《空房》 【01】情爱掌纹(1) 【01】*掌纹(1) “你的掌心有三条线,这条是生命线,很长很长,能够长命百岁。”男人的声音低哑深沉,拖长的语调似乎让时间都变得绵长起来。 静初觉得背上像是有一片羽毛轻轻挠过一般,痒痒的,只因对方开口一句话,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她愕然抬头,瞧见午后的阳光斜斜地打在自己的眼睛上,对方背对着阳光,脸部隐在暗影里,根本看不清面容。只是微微瞧见一个脸型的轮廓,她就忍不住眯眼低头,暗暗红了脸,不过是听他说了一句话,就有这样不正常的反应? 以前高中时代她就是个声控,对于成年男子成熟性感的嗓音总是难以抵抗,可是如今居然起了*性的反应,这种情况太奇怪了。她一边狠狠止住自己手脚莫名其妙的颤抖,一边继续低着头,脸一定很红,绝对不能让他看出什么来。太丢人了! 她似乎忘记了,自己脸红的时候都会一直红到脖子根去,尤其是两个娇小的耳垂,红得特别明显。 “这是你的事业线,看来你这辈子不会太辛苦,吃喝不愁。”男人似乎叹息了,静初却陡然张大嘴巴,差点叫出声来。她,她,如果她没有感觉错,对方的手指此时正点在她摊开悬空的掌间。 静初顿时想将手缩回去,念头一动似乎就已经被对方洞悉一般,她的手腕被对方牢牢抓住了。她想挣脱,却不行,对方并没有用力,但是也不容自己轻易逃出…… 静初的脸再次滚烫滚烫,羞恼不已。羞的是这个男人太过放肆,刚见面说了两句话就这么抓着自己的手不放。恼的是自己居然被他一抓手就心跳个不停,这是怎样诡异的情形? 阳光似乎偏转了方向,她终于看清楚了对方的脸,长眉俊朗,鼻梁高挺,薄薄的双唇紧紧抿着,随时可以说出宛如天籁的魔音来。白净帅气的男人,眼神淡定地看着她。 她暗暗吸了口气,对方并没有用香水,甚至没有烟草的味道,可是她依然能够敏锐感觉到专属于他的味道,很man,却不是许多男人拥有的汗臭味。 这种若有若无的味道,是最致命的诱惑,叫她筋骨都像是软了一般。 午后的时光陡然变得难捱起来,她说不清为什么会有一种焦躁的情绪从胸口涌动着,对方的拇指摩挲着她掌心边缘的那条线,笑得意味深长:“这条纹路,是专属*的掌纹……” 眼前是灼灼白光,还有他一笑露出的满口白牙,在她面前交相辉映着,晃动着,她只觉头脑昏沉,意识恍惚,双腿一软,就这么跌了下去。 一只有力的胳膊将她扶住,身体跌进一个硬实有力的怀抱,陌生而熟悉的气息包裹了她…… 【01】情爱掌纹(2) 【01】*掌纹(2) 下巴被挑起,那根细长的手指温温的毛毛的触感叫她舒服,可是眼睛仿佛睁不开,鼻间闻到的那种味道叫她瞬间明了对方是谁,可是全身软绵绵,似乎使不上一点劲儿来。 那手指先是一根,然后又变成两根,慢慢从她下巴往下,沿着她的脖颈,再往下,轻轻一个拨弄,上衣的第一个纽扣已经被对方解开。她的身体陡然一僵,神智似乎在那一刻恢复些许。虽然眼前依然形影幢幢,难以看清男人的脸,可是她的脸腾地烧了起来,身体挣扎着,想要摆脱对方这样的轻薄戏弄。 他居然,居然给自己下了药? 静初又惊又怒,在心里噼里啪啦炸开了锅,急得恨不得将他立刻推得远远的。她以前怎么没有想到,他会是这样的人,所谓衣冠*,大概莫过于是。 男人呵呵的笑着,喷吐的热气在她耳翼周遭流动着,叫她全身都酥麻了一般,那样低沉的声音带着轻嘲之意:“明明已经忍得受不了了,还装什么装?” 装?她手掌无力地抵在对方胸口,证明自己的心却被对方胸腔的震动搅得越发凌乱起来,好厚实宽广的胸膛,这个男人很壮硕,一定很有力吧? 她胡思乱想的时候,男人的手指毫不停歇,很快就将她上衣的纽扣又解了三个。她吓得吞吞吐吐,可是已经完全丧失了抵抗的力气,只能无助地呓语:“别,不,不要----” 对方的舌头舔*的耳垂,濡湿的触感,*而诱惑,一遍,又一遍,重复着这样的动作,仿佛对方是自己浅喜深爱的猎物一般。 逃不掉了,那就让他,吃掉。 只是,他的舌头掠过他的猎物一次,猎物就战栗一次…… 见她如此无可奈何,他似乎感到一种恶趣味般的快乐,笑着问她:“不要什么?是不是,这样----” 静初已经快要崩溃了,究竟是什么药,居然让自己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任由对方摆布。对方的手不断探索,这样轻重适当的手法,俨然就是个情场老手。她一个从未尝过*滋味的人,怎么受得了这样的挑逗? 眼泪一点一点落下来,她突然想起来,明明是和婷洁一起来的,婷洁人呢? “婷洁?婷洁!”她焦急地喊着,却突然发现,声音都憋在嗓子眼里,细得像蚊子一样嗡嗡响。怎么可能会有人听到? “别喊了,你难道忘了?她被你使唤去帮你买蛋挞去了。14号街的蛋挞那么受欢迎,一时半会儿她回不来!”男子冷冷打断她的求救,继续研究她的*,捏了捏说,“还太小了,看来,如同你的*掌纹所呈现的那样,你丈夫并没有对你的身体进行太多的开发研究呀!” 心底最深处的秘密在他面前无所遁形,静初抬起头瞪着他,满脸惊惶地说:“你,你……”她想说的话是,你怎么知道?!可是她是个多么蠢笨的女人,在这样骇人的情形下,居然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结巴,一紧张她就结巴,哪怕她是豪门千金,从小没少见过大场面,可是更多的时候她都是沉默地站在众人的目光下,带着羞怯的微笑。把自己的缺点藏起,就不会有人发现,他们只会夸她矜持、淑女。 “别掩饰了,静初,我知道你想要。”他居高临下地望着在自己怀里身体僵硬的女人,一字一句道,“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然后他的眼中似乎闪着怎么也看不明的神采,俯身而下,薄薄的双唇朝她压下…… 【02】无性婚姻(1) 【02】无性婚姻(1) “不,不要----”她想起,连杨肖都还没有,不可以!她终于狠狠下定决心,力气也陡然回到身上一般,一个耳光甩出去。 “啪----”地一声,清脆响亮,震得手都麻了。她突然发现,面前这个捂着脸,满脸不可思议神情的男人,居然是---- “杨肖!”她立刻慌张地道歉,“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我以为----” 她居然打了自己的丈夫!杨肖放下手的时候,脸上五个指印有些醒目。他是个英俊儒雅的男人,谈笑风生之间把公司各项事情处理得井井有条,甚至连爷爷都对他赞不绝口。这样优秀的男人,能够娶了一无是处的自己,怎么想,都让她觉得像是做了一场梦。结婚半年了,她时常觉得自己像是活在童话里面一般,不真实,不确定。 “你,又做什么梦了?”杨肖捂着脸,似乎有些恼怒,又带着几分嘲讽的神情望她,“春梦?” 他的视线落在自己妻子身上,被子已经滑落了大半在地上,床单也褶皱不堪……若不是知道她一个人在家午睡,他真要怀疑,这里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么激烈! 最值得玩味的是,沈静初的被子滑落后,他得以看见,对方敞开的睡衣领口,居然是被撕扯开来的。纽扣有几颗掉在被子上,这么激烈,她究竟是有多饥渴? 饥渴!想到这两个字,男人唇边的冷笑陡然变得僵硬,甚至有股不知从何而来的怒气,原来豪门千金淑女骨子里也是这么轻佻放荡的!这样一想,他又得到些许的安慰,瞧着自己妻子的眼神越发不屑…… 静初胳膊微微支起上半边身子,才发现自己背上居然已经湿透了,全都是冷汗。因为刚刚从一场梦靥中惊醒,意识依然半恍惚着,眼中神光也有些涣散,根本捕捉不到对方脸上如此生动复杂的情感变化。她一向都是个不善于察言观色的女人,现在沉浸在对方的那个揣测里,心乱如麻。 她没听错吧?春梦! 她的丈夫居然这么问她,问她是不是在做春梦!沈静初羞愤得想死,习惯了他对自己的冷冰冰,甚至恶言相向,可是被这样说,心口真的好疼。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做这么奇怪的梦,那个男人不过只见了一次,居然就出现在自己的梦里。稍稍回想起梦里那真实的触感,她就忍不住浑身颤抖,双腿之间似乎有些不同,粘腻的湿意,那是?身体的反应?不过是做场梦,怎么会---- 虽然没有经历过男女之间那种事情,但是谢婷洁说过一些,她没回都听得面红耳赤,心想怎么那么羞人。如今她居然做了这种梦,实在是………… 沈静初丝毫没有留意自己*无疑的春光,奶白色的肌肤,未经开发却形状上佳的双丘被粉色的布料包裹着,是男人看了都难免会心猿意马,可惜他才不会! 他早就对自己的妻子说过,他是个无能的人。无能?任何男人大概都不会轻易说出这两个字的,再说他有手有脚的正常人,怎么会无能? 他的意思,是没有办法给她正常的性福生活,什么所谓的一周一次、两次还是三次,在他这里统统都是不可能的。他是个在这方面冷淡甚至厌恶那种事情的人,根本不愿意碰女人,甚至连拥抱都是很勉强的,更别说接吻和上床了。 他早就对她说过,在她十八岁那年,她对自己穷追猛打不肯放手的时候,他就已经说得清清楚楚。可她依然对自己穷追不舍。这么傻的女孩,根本不知道那种事情的滋味,居然拖着自己的手说以后不会后悔,她心甘情愿。 心甘情愿?可是他不愿呢! 沈家是个有钱的人家,他知道,可是他也是个有自尊的男人。虽然家世清贫,住在全市最破败不堪的穷人区,他的成绩却一直是全校最好的。父亲靠摆夜排档赚钱,母亲给人擦鞋,辛辛苦苦赚钱供养他的学费。 最卑微低下的底层人,终究也有一点是比他们出色的。 他以为自己会这样,按照计划过无数遍的轨迹走下去,以优异的成绩毕业,进国际顶级的公司做出骄人的成绩,逐渐依靠自己的能力站到高处。他会靠自己的努力,实现自己的价值,给家人最舒适安逸的生活。 可是,他忘了,这些计划要实现也必须是在没有任何打搅的情况下。一路顺风顺水,怎么想,会遇到沈静初这个麻烦? 遇到她,他究竟是一步天堂还是一步地狱?或许连他自己也说不清了…… “杨肖?杨肖你怎么了?”在他陷入各种复杂情绪之前,沈静初的声音及时将他拉回。她的脸色红得有些异样,小心翼翼地问他,“你,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如果没有记错,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他平时是不进自己房间的。他大多时候住在走廊的另一面,对着自己的房间。偶尔来自己房中和自己睡,却总是隔着被子,从来懒得碰自己一下。 杨肖想起自己的来意,目光却又不小心扫到自己妻子的*,表情不自然道:“你的睡衣,领子开了。” “啊!”沈静初把被子拉起,想要挡住胸口,可是因为笨手笨脚的,被子迅速朝地上滑去。 “笨!”杨肖连忙上前,还是没有来得及阻挡被子的滑落。 慌乱间,她的手摸到床单,一团粘腻的湿意,血腥味扑鼻而来,熏得她胸口一闷。 “呜哇----”她头朝床的一边侧过去,一下子吐了。各种污秽物全都被她吐了出来,正好淋了站到床前的杨肖一裤子。 【02】无性婚姻(2) 【02】无性婚姻(2) 杨肖皱着眉,瞧了瞧自己的名牌西裤,额头上青筋一跳一跳的。这个笨女人!他在心里这样骂,由于多年培养的素质,他才没有说出口。 沈静初好不容易把胃里那点食物都吐得差不多了,抱歉地望着自己的丈夫说:“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我帮你洗。” “行了行了。”杨肖粗声打断她,不耐烦地说,“不过是一条裤子而已,扔掉就是了,沈家的千金怎么能做这种事情?” 沈静初刻意忽略他话里的讽刺,突然看见床单上大片晕开的血迹,吓得尖叫起来:“血,我流血了!” 尖叫声顿时将房子里忙碌的几个仆佣都惊动了,纷纷放下手边的工作,从各个屋子里跑了过来。 “怎么回事?小姐,你怎么了?”宋嫂看着小姐从小到大,一向最疼她,听到沈静初叫唤,差点以为是姑爷欺负了她,连忙赶了过来。姑爷一表人才不假,在外人面前似乎也很体贴小姐,所有下人都夸姑爷一表人才,对小姐也温柔呵护。可是,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姑爷三天两头睡在对面书房里?工作真有这么忙?…… 沈静初望着宋嫂,眼泪汪汪地说:“宋嫂,我流血了。好多血,怎么会这样?” 杨肖叹气:“你这是例假来了吧?” “……啊?”沈静初错愕,迅速止住了哭泣。她怎么忘了这事儿,难怪这么多血,原来是自己忘记了周期。算一算应该还有几天才是,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不过午睡一下,大姨妈就提前来了。 门外围着好几个下人,听到里面的对话,顿时神情古怪地互相望着,都憋笑憋得很辛苦。 宋嫂也叹了口气,怎么又来例假了?什么时候发现例假不来就好了。 她招呼着几个下人进来给沈静初换床单被褥,顺便拉着沈静初去浴室,换下衣服后才出来。 期间,她对沈静初说:“小姐,三年了,怎么还是没有?沈家可指望着你呢!”大少爷以前成天晃晃荡荡,出双入对的女伴换了一个又一个,除了模特就是明星,根本没有收心的打算。半年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追着一个女人去了国外,失踪了一样,偌大一个公司几乎全部都交给了姑爷来打理。要指望着沈家早点传继,也只有指望小姐这头了。 可是,居然三年都没有一点动静。 沈静初的脸涨得通红出来,望着等在外面的杨肖的眼神也不觉有些幽怨。她在心里暗自惆怅了一下,然后让收拾好的下人们都散了,房间里只留下他们夫妻两个人…… 杨肖早已经把脏了的裤子换掉,沉默半晌,终于问她:“都处理好了?” 沈静初坐在床边,垂着头,点了点。 “你哥哥出差回来了,周末要办个酒宴,嘱咐我和你一定要一起去参加。你这几天去买几套漂亮的衣服,要是首饰不够也可以添点新的,到时候和我一起去吧!” 哥哥回来了?沈静初啪的一下站了起来,难掩惊喜激动的神色:“真的吗?哥哥终于回来了?” 杨肖面色不大好,这大半年他兢兢业业打理沈家的生意,虽然沈静初兄妹都有股份,但是沈静初完全把事情都交了自己,沈静言也完全失去了联络,所有事情都是自己说了算。他没少花费心血,好不容易趁着沈静言不在,不会有人再和自己争个长短,他把沈静言在公司的那些死忠分子都清理得差不多了,没想到,对方又杀回来了。 看来,以后又要争锋不断了。 沈静初敏锐地捕捉到丈夫的不开心,拉了拉他的袖子说:“放心吧,哥哥是沈家人,在公司做什么事情都会为沈家考虑的,他是个明白事理的人,不会一直跟你针锋相对的。” 她浑然不知,自己左一句“沈家”又一句“沈家”,早已经触动了某人心里的逆鳞,沈家?哼哼,就连自己都是沈家的人,是她沈静言的丈夫,这是多么耻辱的一桩婚姻!…… “放心吧,我会尽量和静言和睦相处,不会让你为难的。”他温柔体贴地说着,却让对方瞬间红了脸颊,他也会为我的处境考虑吗?天知道她多么不希望看到自己最亲的两个人互相斗得不可开交。 沈静初念及他这忽然而至的温柔,心里一荡,不由得喊他:“杨肖----” “什么?”他瞧见自己的妻子,此时正一脸为难地看着自己,似乎有话想说,又陡然刹住的样子,似乎憋得有点辛苦。他说:“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我,我想,我们要个孩子,好不好?” 说完这话,她把头垂得更低了,似乎这是一件非常过分的要求,难以启口,说出来反而觉得歉疚。房间里原本还算融洽的气氛,似乎突然又凝滞了、冰冷了,杨肖静静地看着她,许久不说一句话。 这种压力反叫人透不过气来,沈静初终于不是他的对手,非常尴尬地道歉:“对不起,我只是说说的。我忘了,你那个方面----” 她说到这里突然意识到自己太不顾及对方感受,越发觉得尴尬和愧疚了。他的那种心理隐疾,怎么能够随便拿来说呢?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太伤自尊了吧?她悔恨得不行,却再也无法张口改正…… 杨肖冷冷看着她雪白的脖颈此时因为情绪变化而胀得红了,心里暗自鄙夷:蠢货!随便编个理由罢了,只是不想碰你,你还真的相信了三年。三年了,她只要随便找个下人或者闺蜜聊一聊这事儿,多半就会被有心人怀疑自己的敷衍和欺骗,甚至意识到真相。没想到她居然真的以为自己无能,甚至还紧守当初的承诺,说要一直保守这个秘密,谁也不会透露。 她真以为自己会在乎她说不说出去吗?比起入赘沈家这种奇耻大辱,是不是性冷淡*,根本不算什么。 杨肖冷冷地转身,一边朝门外走,一边说:“抱歉,这个事情我帮不了你。今晚有应酬,我不回来吃饭,你明天记得找谢婷洁陪你出门逛逛。” 身后的人又急又恼又自责,怎么这么傻,被宋嫂催一下就说出这样的话来,丝毫不顾及对方的感受!他一定生气了,一定的! 【03】嫁为人妇(1) 【03】嫁为人妇(1) “你说,他这样是不是生气了呀?是吧?一定是生气了。”这个下午,沈静初已经是第n次问闺蜜这样的问题了,白皙洁净的小脸皱成一团,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形象可能会变丑。 谢婷洁不想再安慰这个龟毛的好朋友了,她漫无目的地坐在她对面,吸着冰凉的果汁。她知道沈静初这几天都不能喝冷的,所以特地给她点了份热饮,在这样稍微有点热的五月份,要这样的饮品需要花费店家一点时间。 一会儿功夫,沈静初等饮品等得有些不耐烦,一边揣测着昨天自己丈夫转身而去是什么样的心情,一边咬着吸管。 其实她并不是个多漂亮的女孩子,除了有沈家千金这样闪着光环的头衔,别的真的没有什么。在学校的时候她就各种平庸,学习中游偏下,名门淑女渊博的学识和各种技艺譬如插花茶道什么的,她更是一窍不通。唯一会弹个钢琴,也是因为去世的母亲以前教过她,所以靠着对母亲的怀念一直用心学习。除此之外,她真的很平凡,如果身上没有穿着那些名牌衣裙,她一定会淹没在人群中找不出影儿来。 谢婷洁作为她最好的朋友,心里一直也默默这么认为。她觉得沈静初幸亏生得好,才能这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甚至可以一直保持这样天真烂漫的情怀。 天真烂漫?想到这个词语,她莫名就笑了。这该是多么奢侈的一个词呀,穷人的女儿根本配不上这个词语…… “哟*”旁边不远处的桌上传来两声尖锐的口哨声,轻佻而散漫,有年轻男子的喝彩声随之响起。 “美女哎!” “是啊,那边桌上有两个美女!” “是啊,一个超美艳超有味道哎,亮仔,好像比你那个女朋友皮肤更好哎!” “眼睛也会放电一些,哇哦,受不了,你们感觉到没?十万伏特!” “什么呀,那个一看就知道熟透了,你们看看她旁边那个小女生,穿公主裙的那个,那才叫纯情可爱好不好?” “嘁*~ ”一个男生刚发言,就遭到了周围人的集体鄙视。这家伙是什么眼光,萝莉控吗?放着那么成熟性感的女人不喜欢,偏要喜欢没发育完全的,胸那么小,长得也只是一般好看而已。 短暂的安宁被打破,沈静初兀自咬着吸管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转头看去的时候,眼神依然空洞而迷茫,似乎没有缓过劲儿来。她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这样的动作在别人眼里看来,是多挑逗暧昧的。 “那个小姑娘在咬吸管哎,嘿嘿,肯定是欲求不满!” “是啊是啊,我也听说过,喜欢咬吸管的女孩子,其实骨子里最骚了!” 安静的饮品店顿时有些骚动,好几桌的客人原本轻声细语地聊着天,因为几个年轻人高亢的声音而皱起了眉。不远处一桌有个男人似乎也被打扰了,抬头朝这边看了看,然后突然起身走过来。 几个年轻的男人七嘴八舌的悄悄议论着,明明很兴奋却又要压抑着声音不让对方听到,可是还是有零碎的字句传到了谢婷洁的耳朵里。 她皱了皱眉,把视线从那群男生脸上收回,再回头就看到沈静初嘴里那根吸管掉在了桌上…… “谢小姐,沈小姐,你好!怎么这么巧?”如果不是这边动静太大,大概也不会刚好遇上这对好姐妹。他自然,是要来打招呼的。 站在谢婷洁和沈静初的旁边,他刚打个招呼,沈静初的表情就变得很诡异,吸管掉了不说,还---- “咳咳----咳咳----”沈静初低下头,不停咳嗽着,似乎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大反应,不过才见过一面而已,就已经这么不淡定了。当然,上次见面她还并没有觉得怎么,只不过是昨天下午那场白日梦,让她无法不羞红了脸。那场春梦的男主角,就这么站在她的面前,叫她怎么能够淡定?虽然那些轻佻的动作和语句都只是个梦,可她还是不由得对他产生一种厌恶的感觉。她甚至在心里认定,他就是一个披着羊皮的狼,所谓的斯文,都是假象。这样的怪罪似乎有些无理取闹了…… 谢婷洁嗔怪道:“方先生,你怎么突然冒出来,吓我们静初一跳,你瞧她这反应剧烈的!” 方仲恺似笑非笑地瞧着她妆容精致的脸,心里却因为那句“反应剧烈”而一动。 他站在沈静初的右侧过道处,一边伸出手去替她拍肩顺气,一边笑着说:“对不起了,沈小姐,我也不知道你会有这么敏感。” 敏感和反应这两个词,他真是喜欢,因为内涵太丰富了。 可是,沈静初却陡然直起了身子,他甚至可以感觉到,自己的手刚刚贴*的背部,就让她脊背都僵硬了一下,随即才会有这样的动作。沈静初借着直起身子的动作背部朝后甩了甩,将对方的手从自己背上甩开了。 小脸还带着剧烈咳嗽后的*,表情却是客气疏离的,跟她一贯对待别人的态度不大一样,她冷冷地说:“方先生,我和婷洁不一样,她还没嫁人,我却已经嫁人了。” 【03】嫁为人妇(2) 【03】嫁为人妇(2) “什,什么?”方仲恺和谢婷洁的表情都有几分诡异,没有想到沈静初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方仲恺说:“沈----呃,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说这句话的意思是?”他怎么会不知道,虽然对方言行举止之间对自己表现出很强的排斥心理,可是对女人的心思揣摩过太多,他一下子就明白,自己果然是对方的菜。 这个女人,这么快就已经开始陷入纠结了吗?看来,外界传言关于她的“幸福婚姻”果然是有问题的,他辛苦收集到的一星半点材料不是空穴来风。 他目光炯炯,盯着对方若有所思的样子,让气氛顿时变得越发诡异起来。沈静初这才意识到刚刚自己张口就来的话显得有多么突兀和不可理解,说出来的话就像泼出的水,想要收回是不可能了。于是她只能硬着头皮说:“那个,我的意思是,我跟婷洁不一样。她是未婚女性,你大可以叫她谢小姐,我已经嫁人了,叫沈小姐可能不大合适,我丈夫姓杨。” 她这么说,不知道是在提醒对面这个浑身散发着各种诱惑力的男人,还是在提醒自己千万不要胡思乱想。 其实,有种越描越黑的慌乱和不安,像方仲恺这样听惯各种婉转套话的人,怎么会捕捉不到其间的信息?…… “静初,你抽什么风呢?”谢婷洁是个善于调节气氛的人,意识到沈静初突然说出这样的话的确让对方下不来台,她自然而然地摇了摇好姐妹的胳膊肘说,“方先生上回在他的店里见到你,也不过是第一次,然后应我的邀请顺便帮你看了看掌纹。那一次他就叫你沈小姐,也没见你这么大反应呀!何况你又糊涂了,你们沈家可是大户,杨肖他----” “婷洁!”沈静初已经可以预见她接下来要说什么了,无非是“杨肖他不过是入赘到你们沈家的上门女婿,你才是沈家真正的主人”之类的话。在对方说出这样的话来之前,她连忙打断,甚至有些疾言厉色,却没有发现自己好姐妹脸上一闪而过的讥诮。 她一直知道自己的丈夫娶自己是不情愿的,虽然她不知道自己的兄长和爷爷当年是不是用了什么手段,能让他在短短一个星期之内就改口愿意娶自己,事后问他他也不肯再提,但她一直知道,“入赘”“上门女婿”这些字眼绝对是杨肖不喜欢听到的。她的丈夫是个有抱负有自尊的男人,这一点叫她喜欢,却又叫她苦恼。所以,在任何场合,任何人面前,她都自然而然想要替他维护这些东西。哪怕是自己的好姐妹说他,也会被她严厉打断。只是有个词语,叫做欲盖弥彰的,她并没有学得很好…… “好,以后,我会记得,叫你杨太太。”方仲恺点头,抬手看了看表,然后说,“我有点事要离开了,你们玩得尽兴!” 他随手招来waiter,帮他们把帐都付了,然后微笑着离去。谢婷洁从头到尾目光一直尾随着对方,沈静初也不知道怎么,心里对这个男人越发不满,抱怨道:“再看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你没瞧见人家已经走远了吗?” “喂,你是杨太太,当然不能随便看别的男人!人家是单身的女孩子,跟你可不同!”谢婷洁将“沈太太”那三个字咬得特别狠,对沈静初不满道,“只是你嫁给杨肖这么久,也没见他真像外界传说的那么体贴温柔,我们逛了这么多回街,从来没见他来接过你回家,甚至连个电话都从来没打过。” “别胡说,我们家杨肖工作太忙了!”沈静初知道自己这个姐妹一向玲珑心,自己跟她又经常出来玩,难免不会被她瞧出点端倪来,所以她说这话一点底气都没有。 谢婷洁却一脸赞赏地说:“相反你瞧人家方仲恺,为人低调,一看就知道绝对不是只有那家小店那么简单,而且充满绅士风度。好男人,应该是这样的!” “小姐,你的热饮来了。”借着waiter将热饮送来,沈静初终于不用再尴尬了。 【04】换衣惊魂(1) 【04】换衣惊魂(1) 喝完下午茶的时候,太阳越发晒了。 沈静初和谢婷洁坐的位置比较靠窗,所以太阳的热度即使坐在室内也能感觉得到些许,再加上白花花的光线晃得他们头昏,他们决定到附近空调效果更明显的商场再看看。 她们走的是最高档的品牌专卖区,多半是沈静初买,谢婷洁挑,沈静初买了七八件,谢婷洁才会挑一件自己最喜欢的。其实,谢婷洁的底子好,身材高挑,脸蛋完美,皮肤也白,各种衣服穿起来都显得应付自如。可她终究不像沈静初,背后有沈家养着,平时的“工作”就是在家养花喝茶出来散步购物,所以她买衣服终究做不到大手大脚。 这个卖场是最近刚刚对外开放的,很多地方其实还不完善,但是在各种折扣促销的形式带动宣传下,来这里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沈静初跟着谢婷洁来这里,发现各种裙包衣裤果然很齐全,不免有些惊喜。 谢婷洁眼光六路地扫视着全场的货物,十二厘米的高跟鞋踩在脚下似乎一点都不觉得累,往前走得虎虎生风。相比之下,最近不怎么出门再加上大姨妈来了的沈静初就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了…… 两个女孩子一路走一路逛,谢婷洁一件还没买,但是手上已经拿了七八个大袋子,包和鞋都已经被逛得差不多了。 沈静初瞧着有些不大好意思让自己的好朋友这样辛苦,拽着她说:“婷洁,我们今天就这样吧,再给你买一件吧!” “算啦,我昨天刚刚败了一双公主水晶鞋,粉粉的美死了!大出血,短期之内绝对不能再买了。”谢婷洁走了几步,突然盯着一件华美露背的黑色过膝小礼服双眼放光道,“静初,你瞧,那件,那件很适合你哎!” 沈静初不好意思道:“哪有,看着就这么有气质,我觉得更适合你。要不我买给你吧,就当你经常帮我拎衣服,我送你件衣服作为回报!” “不要啦,真的不要,我今天没看到特别想买给自己的衣服。你也知道,我是非最好的不买的人呀,非要我真的特别心水,我才买!”谢婷洁拉着她说,“你过几天可是要去参加宴席的,你好久没见你哥哥了,难道不想穿得美美的过去?” “啊,哥哥,他----”沈静初想起沈静言,忍不住有些怯怯道,“上回他离家之前,我还为了杨肖,惹他不开心过,也不知道他原谅我没。” “放心吧,自家兄妹,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呢?”谢婷洁宽慰她道,“你可要穿得慎重点,今天主要是替你购置行头,我嘛,以后再说吧!” “可是,婷洁,你也要穿得好看点呀,不然怎么钓金龟婿呀。”沈静初有些不好意思道,“你瞧你让我给你介绍豪门大少,早点让你过好日子不用这么辛苦。我答应了那么久,一直都没办到,再不补偿补偿你,我都不好意思见你了。” “哎,你婚后几乎足不出户的,几乎不参加什么酒宴晚会,哪里有机会给我介绍男朋友呀!”谢婷洁笑着说。 沈静初心中不由得一动:“嘿,你说我怎么这么死脑筋呀,酒宴现成的不就有一个吗?” “你的意思是?” “婷洁,我现在郑重邀请你和我们一起去参加我哥的酒宴!”…… 谢婷洁一朵朵心花都绽放在了眼里,却硬是矜持地咳了咳嗓子,压低声音说:“静初,这样不好吧?你哥可是只请了你们两个,我去凑什么热闹呀!” “这有什么的,我带一个朋友过去,我哥肯定也不会说什么的,那么多人呢。到时候你可要争气,说不定能钓个帅气多金的男朋友,那就好了。”沈静初说到这里,脸上笑开了花。 谢婷洁点点头:“所以你就别替我担心啦,好好去把这件礼服试一试,别到时候给你哥和杨肖丢了面子。” 有眼色的品牌店店长早就看见他们在这件礼服前逗留了许久,再瞄着她们各种大包小包的名牌,知道绝对是有钱的主儿,连忙殷勤地将礼服取下,递了过来。店长笑着夸道:“两位小姐真的是好眼光,这件礼服是最新款的,一个月前刚刚由法国顶级设计师设计好,本店前天才刚刚开始陈列销售,全球限量,本市仅此一件。你们身材这么好,一定能穿得很漂亮的。” “啊,这露得太多了吧?我,我恐怕----”沈静初犹豫着,还是觉得不大妥当。她可是有老公的人,穿成这么性感出去,让别的男人看到,那不是太不守妇道了?难为她还能想到妇道这样的词,要是被谢婷洁知道,肯定会笑死她的保守。 谢婷洁叹气,手指在她额头点了点道:“你什么死脑筋呀,你可是豪门贵妇呀!上流社会的酒宴你以前不是经常参加的吗?都是穿得这样的,哪里露了?这样才好看!” 沈静初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不是少女时代,可以穿着粉色白色各种公主裙了,那时候可以穿得严实点幼稚点。如今,她嫁做人妇,自然要学着走一走成熟性感路线了。当然,这成熟性感也必须是健康的、高雅的、上流的。她代表的是丈夫的颜面,也是自家的财力和实力。 这条裙子的品牌和价格完全能够彰显这一切了。 谢婷洁推了推正在发呆的好姐妹,将她一直推到换衣间的门口,说:“进去吧,相信我的眼光,我什么时候看错了?”…… 沈静初迷迷糊糊地被推进了更衣室,名牌衣饰店的更衣室就是大呀!她站在那个镜子前,端详了一会儿那件礼服,黑色的底料,恰到好处地镶着几颗水钻,宛如深色夜空中闪烁的繁星,浪漫而迷人。 她出神地看了一会儿,然后开始脱衣服。她的身体一点也不丰满,与一般的成年女性相比,曲线实在不算明显。她一直偷偷奢望哪天能够变得像谢婷洁那样,有傲人挺拔的身材,完美火辣的曲线,还有饱满浑圆的*,甚至还为此悄悄让宋嫂帮她找各种民间土方,炖各种补品。可是,她的努力似乎一直不见效,所谓的性感真女人,跟她真的没有什么缘分。 对着这样干瘪的身材,她实在羞愧,所以很不好意思地转过身去,背对着镜子换起了衣服。夏天的裙装很好脱下,她换起来很方便,除了底裤和胸衣,其他全部脱下,放在一旁的椅子上,然后小心翼翼地穿上了那件礼服。 很贴身!除了胸有点撑不住---- 沈静初一边暗赞谢婷洁的眼光果然毒辣,随便一看就知道这是她的size,一边暗叹自己这身材,穿得再性感也不用担心被别的男人看上的。她长得果然安全得很,不用担心的,这一点不仅包括对别的男人,还包括对自己的丈夫。 她正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之中,突然觉得脖颈后面有一股热热的气息传来。那是---- 人的鼻息?这个更衣室里怎么,怎么会有别人?她瞬间汗毛都竖立了起来,似乎为了证明这不是错觉,那人居然又吹了一口气,这回是凉凉的,“呼----”地一声在她耳边吹过。男人低沉的笑声在耳边响起,带着无限的猥琐*。 她张大嘴巴,想要尖叫,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04】换衣惊魂(2) 【04】换衣惊魂(2) 沈静初的嘴巴已经被捂住了,喊叫全部都被硬生生挡在了胸腔里。她吓得浑身哆嗦,似乎根本提不起一点力气来。 更衣室里怎么会有男人?这样的疑问还来不及想清楚,对方毛茸茸的大手已经叫她心惊胆战。他的手臂很粗,体毛扎得她脖子痒痒的,特有的浓重汗味呛得她呼吸困难,眼泪簌簌地往下掉。 “敢出声我就一刀捅死你!”一把锋利的刀抵在她的脖子上,冰冰凉凉的贴着她的肌肤,叫她浑身一颤。对方居然如此凶残!沈静初眼泪刷刷地往下掉,拼命摇头,示意对方自己绝对不敢再出声了。对方依旧拿刀在她脖子上贴了贴,笑着说:“乖乖的听话才对。”说完他把捂着沈静初嘴巴的手放下了,换成拿着刀抵在她脖子上。只要刀在,他不怕沈静初不乖乖听话。 “嘿嘿,皮肤很嫩很滑嘛,这衣服料子瞧着就很贵吧?一般女人可买不起,你们这些漂亮的小妞儿,这么年轻就能买这么贵的衣服?要说没有给哪个富翁当二奶,谁信呀?”男人的手隔着衣料摸索着,语气不屑,似乎恨极了这样的女人。 沈静初吓得压低声音道:“求你,求你,放过我。我给你钱,钱。” “钱?你有多少呀?”对方很不屑道,“应该不少,在哪里?” “我包里,我包里有钱。”沈静初用目光示意对方,钱在旁边凳子上的包里,和自己换下的衣物在一起…… 她的眼泪掉落得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对方却丝毫不为所动一般,恶狠狠道:“放过你?老子好多天都没碰过女人了,好不容易逮住一个,哪能就这么放了?钱反正不会跑了,人也不能跑!” 说起来,他不过是一个民工,因为年纪大点,*作慢点,硬生生被凶狠的工头辞退了。他这样的年纪,想找工作都不容易,在这个城市几乎无法再生存。他在这个大商场里转了一圈又一圈,肚子饿不说,还看到这么多穿着性感漂亮的女人在面前晃,真的是很不忿。穷人和富人的差距怎么这么多,自己连饭都快吃不上了,她们穿得亮光闪闪! 他瞧着那些露在外面的肌肤胜雪,想起乡下的婆娘跟外来的汉子好上私奔逃走之后,自己已经好久没有碰过女人了,不由得就起了歹心,趁着品牌店里人少的时候溜进了这个更衣室。他躲在换衣镜后面等了好久,还在后悔这个品牌店似乎挺贵的,这大半天也没见有人来试穿过衣服,会不会自己失策了。正想着要怎么出去,就有一个女的撞上来了。天知道,自己怎么这么幸运!一想到自己今天要财色双收,男人就激动得浑身颤抖。 他的手*着沈静初的背部,城里的有钱女人果然不一样,细细嫩嫩的皮肤!他忍不住狠狠捏了两下,沈静初痛得忍不住叫出声来。 “不准叫!哦,手感真不错!”他的喘气热热地喷在她的耳朵上,口气很重,臭臭的熏得沈静初差点吐出来。可是更教她无法容忍的,是那只手在她身上*,很快又溜到了前面,隔着丝丝凉凉的布料,粗鲁而蛮横。 “静初,静初?”就在男人玩得正high的时候,更衣室的门被敲响了,谢婷洁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静初你在里面吗?怎么不说话?” 【05】深恶痛绝(1) 【05】深恶痛绝(1) “啊----”痛,真的好痛! 声音高亢得像是小鸟悲鸣一般,任哪个男人听到这样的声音都会不忍,当然,前提是这个女人不是再被他们玩弄的时候,如果是在玩弄一个女人,他们当然更乐意听见女人发出各种各样的声音,凌虐有时候也能让他们获得一种别样的*。 这种复杂的情绪不足为外人道,这个男人心里在这一刻也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可是他们似乎太投入忘我了,忘了更衣室门外还有人在。 “静初,静初,怎么了,你怎么了?”门外传来“通通”的声音,谢婷洁紧张地隔着门喊她,“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回事?” “没,没事,我讲电话,讲电话太开心!”沈静初的声音颤抖着,在男人的挟持下说着口不对心的话。她其实特别想大声喊叫,告诉对方,自己正被一个男人侵犯着,可是没有用。谢婷洁冲进来之前,自己一定会被对方一刀了结。 男人经过谢婷洁这么一喊,浑身也出了一层臭汗,在这并不宽敞多少的空间里,味道特别刺鼻。他知道,时间紧急,他必须赶紧做完剩下的事情。 他是在强/暴一个女孩子,又不是跟她先恋爱后做/爱,哪里需要讲什么温柔体贴?想到这里,他把手从对方的内裤里收了回来,开始解自己的*,金属搭扣撞击发出的响声在这空间里分外亮。 沈静初连忙转身,捂着自己已经变成碎布的衣服,这是她第一次看见男人的*,居然是这么可怕!她结婚这么久,第一次看到! “怎么样?你喜欢吗?”男人*地笑着,他长得很丑,满脸都是灰黑的泥土,头发凌乱,很显然是这个城市地位最低下最不受注意的劳动者。他咧着嘴巴一笑,就露出黑黄交错的牙齿,神情猥琐至极。 沈静初这几天一直犯恶心,陡然见到他这副尊荣,突然觉得更衣室里臭烘烘的汗味陡然变得更加刺激了起来。她的胸口觉得恶心,对方就在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反抗的时候扑了上来。 “啊----”她急促短暂的叫声戛然而止,只能一只手捂着自己*的上身,一只手试图拨挡对方来势汹汹的手。薄薄的内裤被男人抓着边沿往下扯,她使劲往上拽,力气都卯足了,各自意图分明。 可是,两个人都没有想到的结果是,内裤自己发出一声轻响,碎裂了……声音很轻,在沈静初的耳中却是轰的一声巨响。她知道,完了,眼前甚至一黑…… 与此同时---- 【05】深恶痛绝(2) 【05】深恶痛绝(2) 与此同时,男人也听到轰的一声巨响。他只来得及回头,身后的脚步声飞快赶到,在他转身看清楚情况的瞬间,一记老拳狠狠揍在他的下巴上。 “静初!”门外的光线倾泻而出,原本一黑的眼前陡然光明绽放,甚至刺得她睁不开眼来。沈静初只隐隐听到自己好朋友喊了一声自己的名字,焦急而慌张。 倒在地上的男人呻/吟着,下巴被那一拳揍得脱臼了,疼得他嗷嗷叫。他还没从剧痛中缓过劲儿来,对方穿着皮鞋的脚又频率极高地踹在他的身上,招呼了好多下,其中一下直接又踹在他面门上,痛得他恨不得昏死过去。 “静初,发生了什么?”谢婷洁身后跟着好几个品牌专柜的服务人员,甚至还有保安,她第一个冲上来,看见沈静初身上衣不蔽体连忙用身体挡住她,又从凳子上把她换下的衣服拿来挡住她。 沈静初身上已经几乎全裸了,连内裤都----她傻傻站在那里,眼睫毛上还沾着刚刚哭过的泪珠,就这么看着那个只见过两次面的方先生,此时一改惯常的温和有礼,极其凶狠地揍着地上软成一滩烂泥的男人。保安和服务员都围在门口心惊胆战地看着,谁也不敢进来打断他,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踩断对方几根手指的骨头,听见对方发出杀猪般的惨叫,然后昏死过去…… 方仲恺面不改色,直起身子,依然西装革履,形象与他脚下血迹斑斑、各种伤痕的那个男人形成鲜明对比。他平静的样子仿佛刚刚那场暴力的虐打只是一场错觉,越发让围观的人群感到压力,原来这种看似好脾气的人发起火来才是最变态最可怕的! 许久才有保安壮着胆子上前询问道:“方先生,这个人?” “送去警察局,找丁局长,就说我交给他的,拜托他好好招待!”方仲恺弯腰,一只手拎着男人的衣领使劲一甩,就听到衣服布料撕裂的声音,对方被他直接丢出门去,重重摔在保安脚下。几个保安汗涔涔地将人拖走了,照方仲恺这说法,这人在里面不死也要掉半层皮了。 “静初,静初?你没事吧?你不要吓我啊!”谢婷洁紧张地摇晃着沈静初的身躯,突然听到她“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沈静初身上的衣服是谢婷洁替她草草穿上的,虽然挡住了关键部位,但是围观众人还是忍不住探头探脑。 方仲恺脸色铁青地喝道:“都出去!不要围在这里!”他的目光从该品牌专柜的众服务员脸上扫过,愈发显得凌厉逼人。 店长尤其心惊胆战,吓得连肩膀都在抖动,连忙拉着众人一同从更衣室门口散开了。 谢婷洁一边拍着自己好友的肩膀安慰着,一边抬起头对方仲恺说:“方先生,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很抱歉,我为我员工的服务不周和商场的设施不完备向你们表示抱歉。这家商场,是我新开的一个门面。” 谢婷洁石化了,连沈静初也因为这句话而突然抬起头来。她愕然地看着面前这个男人,和谢婷洁一样,原本以为他不过是那家情趣小店的老板而已,怎么突然成了这家商场的老板?他居然有这样的身家,在最新开发的这条街买下这样大的楼盘做商场? 惊讶只是短暂的一瞬,甚至来不及在心里停留,便迅速被其他情绪取代,心里更多的是委屈和愤怒,沈静初突然扬起手。 “啪----”这一巴掌终于实实在在落在他的脸上,分量足够! “方仲恺!你混蛋!” 【06】神秘礼物(1) 【06】神秘礼物(1) 沈静初在家休养了两天,没有出门见人。 她的手掌现在还微微有些肿,按下去会很疼的样子,这几天几乎都拿不住筷子吃饭。那天,她甩了方仲恺两耳光,连续的,甩完一个还不够解气,于是又甩了一个,然后被谢婷洁匆忙拦了下来。谢婷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为了一个刚认识不久的男人对自己生气,大声说:“静初,这不关方先生的事情,你怎么可以打他呢?” 是的,的确不关他的事,沈静初愕然地望着对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无理取闹。要不是他及时冲进来,把那个恶心的男人揍倒在地,谁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她到现在还是个*,难道要把自己的第一次给那种人?一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一个哆嗦,手掌不小心按压在沙发上,有点疼。 连她的手都肿成这样,她大概可以想象,那个被她甩了两耳光的男人,再帅的脸蛋也该肿成一个猪头三了吧?她脑海里莫名出现了方仲恺那张迷死人的脸来,看起来应该和杨肖差不多的年纪,却是完全不同的味道。杨肖年纪轻轻,靠着沈家的势力支撑迅速成长,在上流圈子里早就以干练潇洒闻名。而方仲恺却显得锐气内敛,温和内敛的脾气让人看不出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如果没有亲眼见他将那个男人打得那么惨,甚至不知道他也是有脾气的。各种不舒服的感觉涌上沈静初的心头,对于方仲恺,她始终难以怀有好感,虽然不得不承认,对方长得比自己的丈夫还有男人味,甚至更成熟迷人。 胡思乱想了一堆,她突然在心里自责了起来,自己这是怎么了,居然将他和杨肖作比较,多无聊的想法!…… 那天的事情给她心里留下了很大的阴影,她在高门大院待得久了,受尽各种保护,哪里遭遇过这样的委屈? 被一个那样恶心的男人*了衣服,几乎摸遍全身,甚至连杨肖都不曾触碰过的秘密花园都遭到了他的染指……一想到这些,她就忍不住浑身发抖。怎么会遇到这样的事情!以前她出过那么多次门,逛过那么多商场,怎么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偏偏是那家商场,那个男人开的那家商场,她一走进去就噩梦开始。或者追溯得更早一点,从她遇到那个男人开始,她的生活就变得这么糟糕。她本能地觉得方仲恺和自己相克,遇到他就不会有好事情。虽然这有些无理取闹了,像那天她把差点被侮辱的怨愤全部化成了两巴掌甩给对方一样,可是她就是这样激烈地抗拒着他,连自己都说不清楚是为什么。 谢婷洁责怪自己的时候,完全是向着对方的,可是对方却只是稍微捂着被打的半边脸,真诚地跟自己道歉说:“不好意思,沈小姐。商场刚刚建立,许多专柜服务员都还不够专业,导致让这样的歹徒潜进了更衣室都不知道,这是我们做得不周到的地方,这两巴掌活该我来承受。在此我向你道歉,对于你受到的任何身体或者精神上的伤害,我们会负责到底,给予赔偿。”…… 这样公式化处理顾客不满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竟然显得特别真诚而有说服力。太丢人了,他们沈家还缺这点钱吗?要是传出去,沈家的小姐在商场更衣室被歹徒*摸遍,甚至还做足全套,该是多么丢尽颜面的事情。沈静初抬眼死死瞪了他一眼,拿起包就向更衣室外冲。她还没走出几步,手腕就被人抓住,那样温暖而不容抗拒的力度将她生生拉着无法前进,回头正对上他幽暗不明的双眸。 “沈小姐,如果你坚持要走,那我改日再去你府上登门谢罪,但是现在请披上我的外套再走。”她娇小的身躯被外套包裹进去,下意识低头,才发现,原来脖子上手臂上青紫的斑痕点点。沈静初心中后怕不已,要是就这么冲出去,不知道要引起多少人的丰富联想。对方依然体贴地补充说:“放心,所有相关人等,我会严肃纪律,绝对不会损害了你的清誉。” 清誉?她才不信他的鬼话!一把甩开方仲恺的手,沈静初像受惊的兔子一般落荒而逃,甚至没有听到谢婷洁在后面高喊着她的名字。 今天够了,真的够了!她要疯了!…… “小姐,小姐?” 宋嫂喊了几声,才见自家小姐回过神来,也不知道她这几天经常走神是怎么回事。看她懒懒地斜靠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叹了口气,随即慢慢走到她面前来,手里拿着药膏给她上药。 “嘶----”沈静初蹙着眉头,清凉的药膏慢慢将她手上的肿痛感消除不少,方仲恺送来的药膏果然很有效果。他自己也不知道用了没?一念至此,她突然警醒,一个不相干的外人而已,被打就被打吧,本来在他们商场发生那样的事情,就是他们的责任,受自己两个巴掌有什么的? 想到这里她的心绪稍微平和了些,那天她先和谢婷洁匆匆离开商场,然后想着这么回家肯定不行,所以在附近找了家酒店先清理了一*体,换了件衣服,然后才敢回家。那个男人下手太蛮横了,那么粗糙的手指居然将自己的*都擦破了,流了点血,身上的淤痕什么的更是触目惊心。 这几天她特地穿了高领的家居服,把身上的那些淤痕遮得严严实实的,只希望再过两天就完全看不出来了,应该能赶在参加哥哥的酒宴之前恢复原状。 “太太,门外的人说,有您的两份快递,我替您签收了。”说话的是张管家,抱着两份东西回来,其中一个是盒子状的,一个是厚厚的信封。 宋嫂正好替她上完药,笑嘻嘻道:“小姐,你好久没收过什么礼物了吧?可别是姑爷想给你个惊喜。” “怎么可能呢?估计是以前上学时的同学或者哪家的姐妹,自从我结婚之后,跟他们很久不来往,现在又找我玩还是怎么的。你们忙你们的去吧,别围在这里了。”沈静初嗔怪地笑着,赶走身旁的两个人。 其实心里隐隐有一丝期待,虽然不大可能。杨肖那个人,从来不爱在自己身上花这种心思的,浪漫这种事情在他们两个人之间好像…… 她从茶几上抄起一把小剪刀,轻轻剪开了稍微大点的盒子上的包装带,打开盒盖,顿时愣住了…… 【06】神秘礼物(2) 【06】神秘礼物(2) 衣服?盒子里面,居然是一件漂亮的礼服。紫色的,有一定渐变的层次感从上而下,显得端庄大气,细节处的各种花纹坠饰又显得年轻活力,总的来说,设计感很强很不错!比她和谢婷洁在商场里挑的那件黑色的更好! 沈静初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件礼服,她觉得很衬自己的皮肤,从尺寸上来看都是为自己设计的一般合适。这种礼服是专门用来穿在正式场合的,一般只穿一次,但是多半是很讲牌子的,男性在场合里出现不怕撞衫,但是女性最怕这种事情。如何能够找到一件设计独特又有品牌效应的礼服,是上流社会许多女性经常头疼的事情。 这件礼服无论是从衣料到牌子,还是从设计到尺寸,都适合用来参加哥哥的晚宴。沈静初有些奇怪,难道这是杨肖送的?只有熟悉自己的人才能把这些方方面面都考虑进去,挑出最适合自己的礼服。 杨肖不可能!虽然心里无比希望是他,但是理智让她瞬间就否定了,他要是肯花心思关心自己的尺寸就好了……只有可能是哥哥了。 她心里又是感慨又是难过,他们兄妹俩自上次见面已经隔了多久了?难为哥哥居然还能这么替自己着想,幸亏自己的身材变化不大,不然他买的衣服肯定不合身。 眼角有些湿润的她,将衣服重新叠好放在盒子里,一整个下午纷乱的情绪变得更加纷乱…… 沈静初拿起另一个厚厚的信封,猜想也是沈静言一同寄过来的,掂了掂,硬硬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她撕开一边的封口,用力过猛,顿时一叠照片都从里面滑了出来。 数张照片散落在面前的玻璃茶几上,她只是朝上面瞥了一眼,就惊得眼皮直跳。沈静初第一时间的反应就是望向四周,门口有几个仆人正在擦着门窗,楼梯上也有人正往下走,众目睽睽啊众目睽睽! 她慌慌张张地伸手去揽那些照片,却越忙越乱,一下子撞翻了茶几上的摆设花瓶,“嘭----”的一声碎响,花瓶摔在地上开花的声音顿时惊得众人都朝这里望了过来。这声音太清脆响亮了,沈静初吓得心头一跳,双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 那位置跪得刚刚好,几块碎瓷片正巧垫在她的膝盖下面,钻心的疼痛瞬间麻木了她下半边身子。其实,上半边身子也麻木了,胸口似乎也有小块瓷片狠狠扎进了肉里,直扎到最深处的心脏处,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哎呀,小姐,你怎么了?小心瓷片割坏了你的手,快站起来快,快站起来!”宋嫂反应最是剧烈,整个屋子里谁也没有她更疼自家小姐的。她一把推开旁边挡着她的人,朝沈静初跑去,只是跑到一半突然惊叫起来:“小姐,你流血了!” “住嘴!不要过来!都给我站住,不准过来!”沈静初的声音尖锐地打断她,似乎还有凄厉的回音在屋内不散。她低着头,面色异常的难看,止住众人的手势毅然决然。她从来没有在众人面前摆过女主人的架子,今天却不一样。 她另一只手颤抖着,盖在玻璃茶几上面,虽然跟仆人们隔着不近的距离,她还是怕被他们看到那些照片。 “小姐,你的腿,你的腿在流血啊小姐!”宋嫂看着白色的地板上面一滩血迹蜿蜒成了一条小河,慢慢流淌开来,心疼得热泪盈眶。 可是她口中的小姐,此刻正眼神凌厉地扫过他们,神经质一般警告着众人:“不要过来!都不要过来!听见没有,不准过来!”沈静初跪在茶几前,双手不断收拢着散开一片摊在茶几上的照片,慌张地将它们装进信封里。 嫣红的血在她身下慢慢流出,似乎怎么也止不住,连痛觉都渐渐失去了…… (你们要不要猜猜是什么照片呀?哈哈哈,答对的话考虑加更!) 【07】忍辱负重(1) 【07】忍辱负重(1) “你们是怎么搞的?碎瓷片都嵌在肉里面了,费了点事才能取出来。”中年男人一边拿镊子把最后几块细碎的瓷片往外拖曳,一边数落站在旁边看着的几个仆人。 因为沈家大小姐身体经常会有各种小病小痛,所以她的私人医生秦观鸣出入沈宅来看病也成了很寻常的事情,今天居然因为沈家大小姐被瓷片割伤而来,他原本有些不满,怎么现在连这种小病也要劳烦他了。可是真正见到现场状况的时候,就连他也吓了一跳,满屋子人都是死的吗?怎么会让沈静初伤到这样的地步? 宋嫂在旁边一边抹眼泪一边不停念叨:“哎哟我的乖乖,怎么伤成了这个样子,小姐你疼不疼,你要是疼千万别忍着。你千万别吓我呀,小姐,你倒是说句话呀!” 可是她的小姐像个木头一样坐在那里,手里死死抓着一个厚厚的信封,小指的指甲因为过于用力握紧,掐入手心了犹不自知。沈静初像是只剩了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你们小姐的伤口我刚刚清洗过一遍,。现在我给她再消一次毒,防止感染。”秦观鸣抬头扫了沈家年轻的女主人一眼,从一旁的药箱里拿出了效果最好的----双氧水。 效果最好,自然也最刺激。他想,这个年轻的女人应该是在家闷得太久了吧?闷得太久就容易让心麻木,甚至连身体上的知觉也会变得麻木。来点刺激,或许她能好些…… “滋滋----”双氧水浇在血肉模糊处,发出响声,甚至还冒起来烟气,刺鼻的味道瞬间传遍了整个屋子。光是看着就能料想,被这种药水淋在伤口上面有多疼。 可是,沈静初依然没有任何反应。秦观鸣见她只是死死盯着手中的信封,就伸手去拿她手中的信封,这回终于有了反应。沈静初一把夺回,厉声道:“干什么?” 秦观鸣叹了一口气,说:“沈小姐,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你的家人都很担心你。” “家人?” “是的,我是杨先生请来照顾你身体的,你伤成这样,我怎么向他交代?”他算什么家人?自己有什么对不起的地方吗,他要这样! “交代?还用交代什么?”沈静初冷冷道,“你以后少来我们家,多在医院照顾我爷爷才是正经事。是沈家请你,不是杨先生请你!” 秦观鸣脸上的异色瞬间闪过,随即点点头道:“是我失言了,你的伤口我已经包扎好了,这几天注意尽量不要沾水,防止伤口感染。等下司机会把消炎药带回来,你注意按时服药。我这就要回去了,有什么事情随时call我。” “我跟你一起回去,顺便看看我爷爷。” “可是,小姐,姑爷刚刚还在电话里说要回来看你的呀!”宋嫂觉得自家小姐今天怎么看怎么奇怪,自从收了两个快件之后,就完全变了个人似的。刚刚割伤了膝盖都不让人靠近,血流了那么多,宋嫂吓得赶紧给姑爷打了电话,通知他赶紧回来才好,他们这些下人根本不敢忤逆小姐。 宋嫂刚说完这句话,沈静初脸色就变得更加难看了,她瞪着对方道:“谁让你通知他的?”…… 沈静初站在爷爷的病床前,许久没有说话。 秦观鸣陪她一起站着。 沈老爷子今天并没有插很多管子在身上,睡容安静祥和。沈静初瞧着爷爷清隽的脸庞,似乎比上周自己来看他的时候更加消瘦了几分。鼻子一酸,有热泪差点从眼眶中落下来。 她坐到床边,手握住爷爷冰凉的手,指骨分明,上面密密麻麻都是针孔,冰凉的液体从输液瓶中流进他的血脉,维持着他的生命。她想暖一暖他的手,多陪他一会儿。 “你先出去吧,我陪一会儿我爷爷。” 秦观鸣点头,转身欲走,门却“哐”地一声轻响,被推开了。 杨肖走进来的时候,沈静初背对着他,看不清楚是什么表情,可是他总觉得心里有种不上不下的感觉。宋嫂说她今天收到了快件之后,情绪就变得很奇怪,他隐隐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 明明手头事情很多,可他一听说沈静初不顾膝盖上的伤硬是要跟秦观鸣回医院,就觉得眼皮直跳,所以立马推掉了下午的一切事务,赶过来了。如今沈静言已经回来了,这事儿他还一直瞒着老爷子,想过几天再说的,可是如果被沈静言先说了,味道就要变。一路上,他心里就转了好多个念头,可是一见到床上正熟睡的老人,那颗不上不下的心稍微安定了些许。 “她,什么时候来的?” 秦观鸣微笑:“沈小姐也才刚来一会儿,见沈老爷子一直睡着,就没打扰。刚刚我也一直陪着她。” “嗯。”杨肖点点头,侧过身子,让他出去…… 病房里只剩了这一对年轻的夫妻。结婚三年,她试图让他爱上自己,可是---- 沈静初眼中那颗悬而未落的眼泪,终于在听到对方声音的第一秒落下。 “吧嗒----”掉在老人枯树皮般的手背上,有委屈,有伤心,还有不为人知的心酸。 “杨肖,要不,我们就算了吧?” 【07】忍辱负重(2) 【07】忍辱负重(2) 她垂着睫毛,压抑着哽咽的声音,幸亏背对着对方,不会被瞧见自己的狼狈。这样,她才有勇气,对着他,也对着自己说出这样的话。 “我们就算了吧?”这是很委婉含蓄的说辞,其实她真正想说的,是“我们离了吧?” 杨肖站在门口的脚步停了一停,病房里突然像是失去了所有声响,他都能听见自己倒吸了一口气。这句话什么意思,他一听就懂,他只是需要想,为什么? “静初,你,你刚刚说什么?”想不明白,或者不想太认真应付的时候,只能当做没听到。 “我说,我们要不还是----”沈静初猛然转身,声音也提高了些许,突然而来的那股子怨气让她无法多想,只是凭着*想说清楚。可是她戛然而止了。 因为她感受到手下的那几根冰凉的手指动了一下,爷爷咳嗽了,打断了她的话。 “咳咳咳----” “爷爷,爷爷你还好吧?”静初拍着沈老爷子的胸口,帮他顺气。 沈老爷子咳嗽了好几声才理顺了气,抬着浑浊的老眼看了看自己的孙女说:“哦,静初呀,什么时候来的?” 他说话很慢,气喘得有点厉害,再一瞧门边还站着一个人,勉力看清楚,又说:“原来,杨肖也来啦?”…… “爷爷。”杨肖礼貌地点头,站到床前说,“您今天觉得怎么样?” 沈老爷子闭着眼,似乎蓄了会儿神,然后回答说:“整天昏沉沉地,睡的时候比醒的时候多,恐怕也就这几天了吧?” “爷爷,不许你这么说。”静初不满道,“您现在情况比之前好多了,只要注意休息,一定会好的。” 沈老爷子吃力地皱着脸,做出笑容的表情:“嘴巴都淡了,想吃宋嫂熬的鲜鱼汤。” “这好办,明天就让宋嫂给你送鱼汤来。”杨肖体贴地说,“要是想吃什么,医院里没有的,你尽管跟看护说,让她打电话到家里。” 沈老爷子点点头,再次闭目养神。病房里气氛有点僵,剩下的两个人完全没有什么对话。他似是有所知觉地问道:“你们两个----今天居然一起来了?” 沈静初一愣,突然想起来,自从爷爷一年多前来养病,自己几乎从来没有与杨肖一起来看过爷爷。杨肖来多半是汇报公事和请示重大决定,自己来多半是刻意错开等他们不忙的时候才来。原来在外人面前演得再恩爱甜蜜,终究还是有破绽的,他们几乎很少站在一起。真的甜蜜恩爱怎么会这样? “今天工作不太忙,正好静言也回来了,所以带着静初一起来看看你。”杨肖适时地接过话,手也亲密地搭在沈静初的肩膀上面,让她从一瞬间的黯然失神中走了出来。 沈静初强打着笑脸说:“是呀,爷爷,这件好事儿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差点都忘了。哥哥回来了。”她心里一片凄凉,自己嫁的人原来这么会演戏,性冷淡?这么没有说服力的借口大概也只有自己那么蠢,会相信他!瞧他现在又不冷淡了嘛! “静,静言,回来了?”老人的表情顿时一僵,随即惊喜得差点坐起来。沈静初连忙拍着他的胸口安抚他,好不容易才平复了他激动的情绪。沈老爷子点点头说:“回来就好啊,回来就好!改天把他,把他喊来,让他来见见我。” 他这话一落,旁边一对夫妻顿时又不说话了,要沈静言来见沈老爷子,怕是----怕是比让沈静言和杨肖和睦相处更难。 当年沈静言离开家远走他乡的原因,他们又不是不知道,沈老爷子因为那件事情和沈静言有了很大的矛盾,要想靠出去散个心就轻易解了,恐怕也太乐观了。 他们太了解沈静言…… 他们默然不语的神情又怎么瞒得过精明的老爷子,他终究黯然地叹息着说:“算了算了,只希望我死之前能再见上一面,别的我也无所求啦!你们先出去吧,我要休息一会儿。” “爷爷,不要这么说,我去问问情况,照你现在的身体情况来说,我相信一定很快就能出院了。”沈静言说着,自己也觉得没有什么底气。 老爷子再也不肯说话了,她只好给杨肖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朝外走去。 他们谁都没有看到,他们转身离去的时候,那个原本该是快要睡着的老人突然又睁开了他的眼睛,望着两人的背影,再低头瞧了瞧自己的手背,上面的泪痕早已干得差不多了。如果不是有一滴水迹,他差点以为刚刚是自己的错觉。 他最心爱的小孙女,这段婚姻究竟过得怎么样?他若有所思。 【08】离婚协议(1) 【08】离婚协议(1) “你说什么?如果我确定刚刚你说的话我没听错的话----你是想要,离婚?”杨肖一身西装笔挺,此时难得松弛地靠在墙上。 走廊长长,光线全部都聚集在两端的出口,中间阴暗。周围散发着医院特有的消毒水的味道,让沈静初有些不舒服,刚刚从家里跑到这里来,她折腾不少,膝盖上的伤隐隐作痛。她迟疑了一下,话说出口太快,现在又不免要细想……终归是三年夫妻,她也不过是个女人。 杨肖是个聪明的男人,知道她在想什么,顺着话题继续问她:“我可以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沈静初拉开挎包的拉链,把那叠照片递到对方的手上,嘴角泛着苦笑说:“其实,我也想知道,是什么原因?” 是什么原因,你既然这么不情不愿,当初却要答应和我结婚? 是什么原因,你宁可说自己性冷淡*,也不愿意碰我? 是什么原因,你居然跟别的女人去开房,在这样的时候给我沉重一击? 那些照片拍下的,赫然就是杨肖与一个陌生的女子的互动,从就餐时的亲密耳语,到车内激吻,到他们相拥着去酒店开房进电梯……照片数目太多,已经完全不足以用断章取义来掩饰他做过的这些。 平时,他连给她一个拥抱都不愿意…… “我想知道,当初你为什么答应要跟我结婚?”看着男人的神情变幻了几次,终究还是想问个清楚。 杨肖却怒气冲冲地看着她说:“你居然派人查我,还跟拍了这么多照片?你有什么资格这样做?” 是啊,她有什么资格侵犯他的**?这个时候了,他居然一点都不反思自己的出轨行为,反而指责她没有资格。 可是另一方面,他也间接承认了,照片上的事情是真的,并不是谁无聊到恶搞或者ps出来破坏他们夫妻关系的,不是吗?沈静初心头火苗蹭蹭地冒着,可是良好的出身让她拥有良好的教养,她虽然爱他,可是也禁不起这样的打击。 三年蒙在鼓里,像个傻子一样懵懂生活,她居然什么都不知道。三年来,他们同床共枕的次数实在有限,可这有限的次数都是同床异梦的。他宁愿和自己睡在不同的被子里,也不愿碰自己,难为她每逢被爷爷和宋嫂问起有没有怀孕反应的时候,还总是羞红着脸装出着恼的样子替他遮掩。 原来,她爱的人,是这样陌生的。他一直隐藏得很好,连自己都没有发现。或许家里人都没有发现,因为自己是从犯,是帮凶! 一朝真相大白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居然不过是他生命里的一个笑话。他这样轻易地骗着蠢得要死的自己,一定很有成就感吧? 这世上有一种真相一旦被知道,有的不是醍醐灌顶的惊喜,而是羞耻、愤怒、伤心……各种情绪交杂的绝望…… “算了,可能我真的长得很丑,也没有什么女人味,所以你不愿意碰我。”那些委屈一经揭开,怎么也挡不住汹涌而来的势头,全部变成眼泪,从沈静初的眼眶里掉落下来。 在秦医生去她家给她包扎膝盖之前,她已经在自家的大浴室里哭了一小场。要不是考虑影响太不好,她真想像过去那样纵情大哭一场。少女的时候,她有一丁点委屈都能哭得天崩地裂的。可是如今不行了,她结婚了,不能再像个小女孩一样。 可是事实上,她连那层膜儿都还在,依然是个真正意义上的少女。她对许多事情都依然懵懂不清,整天关在家中做豪门少奶奶,完全不理会外面是什么样子。她最多的消遣活动就是和谢婷洁去逛街购物、做spa、喝喝下午茶。 她连哭起来都是这么不收不敛的,让杨肖有些尴尬和恼怒,来往这么多人,虽然没人去听他们在说什么,可是看到她站在他对面哭,总是免不了各种揣测非议。他虽然年轻锐气,却也不希望在任何场合出尽风头,起码惹女人哭的标签不是他想要被贴上的。 “你不要这样,像个泼妇似的,完全不顾形象,你不要脸面,我还是要的。”他把照片胡乱塞进西装的口袋里,站到她旁边,手按*的肩膀,连安慰都是这么无情。大概是意识到自己这样有些过分,他有放软了语气哄她说,“其实我也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总要顾及你们沈家的颜面。” 你们沈家!沈静初顿时止住了哭,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看着对方,三年的时间,他居然还是说你们沈家?或许他一直都是这样说的吧?只是自己太迟钝,根本没有想到这里面的意思,并不是完全没有任何征兆。 他一个月总是有这么三四次出差的,每次都是两三天不回家,回家都经常睡书房,跟自己同床的时候依然都是沉沉入睡,完全没有一般男人应有的*需要或者什么。 谢婷洁说过,是男人,都好那点事儿。她听着还觉得脸红,甚至责怪对方太不顾忌言词。其实,一个男人在外面有了女人的话,他才会表现得这样不正常。正常家庭的女人都会怀疑的事情,只因为自己从开始就相信了他的鬼话,才没有疑心,反而觉得各种悲悯同情,甚至善解人意地生怕自己表现出太多亲近吓到对方。她特地翻看过,这是一种心理障碍的疾病,急不来的。她那么小心翼翼的喜欢着对方,怎么能要求什么呢?…… 沈静初想到这里,又开始无声地落泪,心里各种受不了,她也是个有自尊的女人。当初她没结婚的时候,在学校里虽然资质平庸、长相一般漂亮,但是依然有大把的男生追求自己。她知道,自己的家世是一道耀眼的光环,能招来不少优秀的青年才俊,可是她想要的是自己喜欢的,所以她执着选定了同在一个学校的杨肖。对方是出了名的冰山碉堡,在学校俘获芳心无数也踩碎芳心无数,他只一心学习,根本看不上任何女人一般。表白的结果出乎意料,她被拒绝了。然后她就是各种伤心难过,直到后来他主动来找自己,所有的过程水到渠成。 她知道自己的爷爷和兄长一定劝过他,用各种利益诱惑过他,但是他还是在向自己表达交往愿望之前说清楚了,自己是个*的男人。所以沈静初并不怨愤他当初对自己的拒绝,她甚至很圣母地在想,这是一个多么善良的男孩子呀,因为自己的毛病而不肯和任何女孩子交往。 她想,嫁给他,一定能够幸福。她也曾经天真地以为,自己离幸福很近了,还安慰自己要知足。如今才知道,这世上有太多的幸福都是泡沫,幻灭的时候才知道自己什么都不曾拥有。 “你有什么要求,我们可以回去慢慢说好吗?这里是医院,你想让大家都看笑话吗?”杨肖耐着性子哄她说,“况且你爷爷身体也不好,我们在这里惊扰了他怎么办?” 爷爷,爷爷是最疼她的了,要是知道杨肖用这样荒谬的谎言欺骗了自己整整三年,这样欺负自己,肯定不会放过他!沈静初恨恨地想着,可是一想到自己爱的男人做过的事情要是真被爷爷知道了,以爷爷以往在商场上的心机手段,铁定能叫杨肖生不如死。 她不愿意见到那样的场景。就算杨肖对自己没有半点愧疚之心,可是爷爷会伤心。她舍不得爷爷伤心。 “杨先生,杨太太,你们在这里,我正好想要找你们。”秦医生站在不远处,面色沉静地说,“关于沈老爷子的病情,我想我有必要知会你们了解一些情况。” 【08】离婚协议(2) 【08】离婚协议(2) 沈静初坐在杨肖的车上,陷进软软的靠垫里,浑身都觉得松了劲儿一样。 她满脸疲倦,已经不想再动了,膝盖那里似乎有炎症,疼得厉害,甚至一直沿着大腿向上,窜到了脑门那里。她的脑仁都在疼。 杨肖伸手,体贴地帮对方系好安全带,瞧着对方的神情,心里终究有些愧疚。虽然一直忍着不碰自己的妻子,甚至有意避开妻子,可是他也终究是个男人,实际意义上有着正常***的男人。要一个男人睡在自己女人身边却不碰她,这样的事情很有难度。所以他终究还是出轨了,是一年前还是一年半之前的事情了?他已经记不清楚了,忍了这么久才出轨,已经算是很难得了。 他极力避免,还是经常要和对方睡在同一张床上。开始的时候,他没关系,后来经常在夜里起来洗冷水澡,再后来……他不得不找一个女人帮忙解决问题。对象并不是他喜欢的女人,不过也是某个对手公司的高级女主管,很优秀很强势的女人往往找不到男人,夜里也是很寂寞的。一次公关酒会上,他们都喝得有些多了,时间刚刚好,场景刚刚好,连心情都刚刚好,于是他们滚在了酒店的床上,一切水到渠成。然后他们就建立了长期“合作”的关系,互相慰藉,互相帮忙纾解。 对方脸蛋比沈静初漂亮,身材比沈静初高挑,就连胸都比沈静初大两个罩杯,在床上各种野性奔放,算是很妩媚女人的。明明不是个容易驾驭的女人,却像猫咪一样被他压在身下,肆意玩弄,这种感觉很爽。 他在面对自己妻子的时候,绝对不会有这样爽的感受。他只会觉得对方压着自己,那种无形的压力,来自于她背后的沈家,她那心狠手辣的爷爷和强势蛮横的哥哥,来自于自己心里跨不过的那道羞耻的门坎和愤怒的高墙。 他才不要碰那个女人,绝对不要碰,让她一直做个老*好了!他甚至恶意地这么想过,开始还会有歉疚,觉得自己这样对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女孩子来说有些过分,后来渐渐就麻木了。过分,他们对自己更过分!她永远保留着那层膜挺好,总好过自己被当成一个传宗接代的豪门种马吧?…… “你满意了?”沈静初突然开口说话,声音嘶哑,“爷爷这病,不会超过两个月了,你满意了?” 杨肖从自己的各种深思中回过神来,悚然一惊道:“你,什么意思?” “我想,我们该离婚了。”沈静初淡淡地看着他说,“你看上的不就是我们沈家的财产吗?除了这个,我想象不到还有什么是你不愿离婚的理由。为了爷爷?这回就算你能骗得过自己,也不要再想骗过我了。整整三年不肯碰我,唯一的原因就是你恨我们沈家,恨我爷爷和我,甚至连我哥哥,你在公司跟他一直斗得不可开交,也未必不是没有原因的。你不就是欺负我很傻很天真?” “那又怎么样?就算离婚,你们沈家的财产还是要分我一部分,三年,我在沈家辛苦打拼了三年,对外不过是沈家的女婿,谁真正把我杨肖的名字放在眼里?可是我的努力和心血也在那里,有些东西是我应得的!”杨肖冷冷看着自己的妻子说,“是,我承认,我对不起你。可是,三年不碰你又怎么了?跟别的女人在床上翻滚又怎么了?你吃得不好吗,穿得不好吗,过得不好吗?你还好好活着!沈静初,我警告你,想离婚,没这么容易!你们沈家不付出点代价,休想轻易叫我离开!除非,你连你爷爷的死活都不管了,别忘了,他现在可是生命垂危的老人呀!” 医院里,秦医生的话还在沈静初耳边回荡:“现在只是尽量拖着了,老爷子的病支持不了多久。你们做好心理准备吧,不要刺激他的情绪,也不要让他劳心劳力,或许能撑到两个月。” 沈静初冷冷道:“杨肖,既然你不爱我,而且背叛了婚姻,就一定要离婚。” “好,既然要离婚,协议由我来定,如果你不想惊扰你爷爷,让他提前去了的话!”杨肖的声音比她更冷。 【09】步步相逼(1) 【09】步步相逼(1) “静初,你这件礼服很漂亮哎!”谢婷洁翻过来覆过去地看着那件紫色的晚礼服,越看越喜欢,“你真是的,今晚为什么不去呢?穿这个去一定很惹眼的!” “不去,你瞧我膝盖,到现在都还没好呢,疼得厉害。到时候还要穿着高跟鞋站整晚,肯定累死了,你去吧。”沈静初抱着靠枕歪歪地坐着,膝盖上刚刚换了药,凉丝丝的,疼痛还是没有多少缓解。 她见谢婷洁拿着自己的衣服不放手,连忙伸手打她说:“喂,你看看就算了哈,别想穿着试。这可是我哥送我的,别的都能送你,他送的不行!” “什么?”谢婷洁眼睛瞪得老大,“谁说这是你哥送的?” “不然谁知道我的尺寸呀?”沈静初摆手道,“杨肖是不可能的。” “这是方先生送的!”谢婷洁气呼呼道,“你那天在卖场被非礼,他作为卖场负责人的确应该负一些责任,可是那种突发状况也不在他预料之内呀!我听说那天下午那个专柜直接从商场被撤柜了,就因为你那件事。况且你也打了他一个巴掌,好大的掌印哎,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有这么大的脾气?那件礼服很贵,被你试穿一下就成了破布,到头来他赔礼道歉再送一件,你居然还当成是别人送的。你这个女人很没有道理哎!” “怎么,怎么会是他?”沈静初愣住了…… “小气!”谢婷洁不满道,“你说你结了婚怎么越来越小家子气了?瞧你以前在学校那会儿,多大方呀,那些个男生经常吃你个豆腐你也不生气。” “哪有?”沈静初瞪大眼睛说,“哪有男生吃我豆腐,你别胡说。” “得了吧,你们家杨肖不在旁边,我问你,那天怎么回事?脾气那么好的人,你那天连续两次对人家那么凶,还打人了。这可不符合你的性格呀!” 沈静初喃喃自语道:“你说的是什么话呀?我那天遇到多大的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差点儿----” “好啦,非礼你的是个农民工,又不是方先生,你怎么能打人家呢?”谢婷洁嘀咕道,“才见两次面而已,你这脾气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平时也不见你这么反常呀,要不是你结婚了,我真要以为你是不是喜欢上人家了。” “胡说什么呢!”沈静初脸一红,“你这么帮他说话,我才要怀疑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谢婷洁突然不肯说话了,也和她一起脸红,半晌才清了清嗓子说:“沈静初你不能这样,人家真心跟你道歉来着,还给你送伤药。你不肯见人家,人家听说我今天来找你,还特地拜托我向你赔不是。不然我也不知道这礼服是他送你的呀!” 沈静初心里有些郁闷,再瞧一眼紫色礼服,目光越发怪异。这件礼服她是极喜欢的,也以为是自己至亲的人送的,怎么也想不到会是那个人。心里有一丝不安,还有一丝歉疚,她那样子,的确有些过分了………… 沈静初正想着自己的心事,门外铃铛响了起来。 年轻的女佣人很雀跃地去开门,说:“少爷回来啦,少爷回来啦!” 宋嫂在窗口探着身子看了一眼,也转头对客厅里坐着的两个女人说:“是少爷的车,少爷今天回来很早。” “你等一下就坐杨肖的车去参加晚宴吧,我去不了,膝盖这伤不适合穿礼服,太煞风景了!”沈静初瞧了一眼紫色的礼服,心里有些惋惜,又补上一句道,“你记得替我跟我哥说抱歉,让他明天来家里看看我。” 这时杨肖正走进门来,一手提着公文包,西装脱下放在另一只手的肘弯里,稍稍比平日多了几分闲适,这是他离开工作之后的状态。 “杨先生你好!”谢婷洁起身朝他行个礼。杨肖看了一眼是自己妻子玩得最好的姐妹,点点头说:“你好,不用客气,请坐,我失陪一会儿。”沈静初已经对他说过,晚上拜托他将自己的好姐妹送去晚宴。时间不多,他赶着要走,只是朝楼梯处行走的时候,状似不经意地瞥了沈静初一眼。 沈静初会意,对谢婷洁说:“你等等,我上楼一趟,等下你就坐杨肖的车过去。记得,千万要结交几个出色的公子哥儿!” 【09】步步相逼(2) 【09】步步相逼(2) 沈静初的卧室里,杨肖负手站在窗前,看着窗外楼下的小花园。夕阳西下,给所有物事都镀上了一层淡金,难得有机会悠闲。可是此时,他也无心看这些风景。 沈静初将那张纸很快就浏览结束,“啪----”地一声拍在桌上,讶然道:“我百分之五十的财产?我没看错吧?” “你没看错!就是百分之五十。” “杨肖,你不要太过分,爷爷要是去世了,我们沈家就我和我哥哥两个人,哪怕是我财产的百分之五十,也是很大的一笔。你在我们沈氏企业不过三年,创造的财富远远不足这些,凭什么要拿不属于你的?要知道,在这场婚姻里,我才是受欺骗受伤害的那个。”沈静初冷冷道,“你重新拟别的条件吧,给你几个名下产业倒是可以,但是你借着爷爷病重这样的时候,想要趁火打劫,别说我不同意,就是我哥哥也不会同意的!” “你哥哥?他当然不会同意,这可是你们沈家的,你以为我有多稀罕吗?”杨肖突然转身,面色沉沉道,“你觉得这三年很委屈吗?可是----我也觉得很委屈呢,你这样的女人,姿色平平,脑袋空空,只会像寄生虫一样靠男人养着,别的什么都不会,你觉得我娶你是多有成就感的事情吗?要不是你背后这能压死人的势力,你以为我会低头娶你?你觉得委屈,那都是最疼你的爷爷和你哥哥给你找来的!百分之五十的财产算什么?百分之五十的财产能换来我父亲的一条命吗?我跟你要沈家的财产,也是对我父亲的侮辱!可是,你们沈家难道不该为当年做过的事情弥补些什么吗?” “什么?你说什么?”沈静初震惊地看着他,她觉得自己在听一个故事一样,怎么他还有父亲的吗?…… 短短十分钟,沈静初听了很短的一个故事,故事里有父亲有母亲,还有一个优秀的男学生,他们组成了一个家,生活在城市最贫穷的角落。就因为一个任性的豪门千金小姐一段最简单纯净的爱情被拒绝被打击,千金小姐从来没有哭得那么厉害,甚至闹了脾气绝食。骄傲的她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甚至被人当面把情书撕了那样的羞辱,她的哥哥知道情况后居然找了一伙地痞流氓去男学生父亲摆的小摊闹事,砸了他父亲赖以生存的工具。男学生的母亲卧病在床,全家的收入都维系在父亲的身上,可是父亲在一次躲避城管的过程中,匆忙横穿马路被车撞死。男学生面临人生最艰难的选择,这一回不是他努力就能撑得下去的。他人生的黑夜就快熬到日出的时候,再次彻底陷入永寂。 这城市翻云覆雨的手,从来都掌握在有权有势的人手里。底层的人没有权利说不。 杨肖背对着窗户,脸部陷在阴影里,夕阳的斜晖默默投下,将他整个人都包围在温柔的光圈里。他一直都是个温柔的男人,可是她从不知道,他温柔的面孔下,有这么千疮百孔的心。 他低声说:“沈静初,这世上有太多活得卑微低*的人,蝇营狗苟,涨跌起落掌握在别人手里,甚至连生死存亡都由不得自己。他们仇富也好怨富也罢,我从不会和他们一样。我以为,怨天尤人是愚蠢的表现,只有自己不断变得强大,总有一天也能凭着自己努力站到高处,掌握别人。 可是,我忘了,在我还没有站上去的时候,我的命运和他们一样,逃不过摆弄。在你哥一次又一次给我们找麻烦的时候,我还能乐观开朗。在家里日子越过越紧的时候,我还能开朗乐观。 可是在我父亲被送进手术室的时候,我第一次这么低声下气地跪在你哥的面前,求他救我父亲。我们太穷了,做手术要钱。 你哥说,只要我跟你谈恋爱。我只是犹豫了几分钟,于是我父亲就这么死了。我从来没有像当年那样觉得自己无力过,原来我也会有无法开朗乐观的时候。 你哥哥说过,跟你恋爱,沈家能让我一步登天富贵无边,但是要是让你不高兴,沈家也能叫我堕入地狱永不超生。” 沈静初沉默半晌,问:“那你母亲呢?” “如果我当时没有同意和你交往,我想我母亲也会很快下去陪我父亲了吧?”杨肖冷笑着说,“沈静初,你说,你三年的耻辱,和我父亲的一条命,哪个更重要呢?你就算给我一半的财产,能换回他一条命吗?” 从来没有想到,她少女时候的一场艰难恋爱,居然会对他的人生造成这样大的伤害。时间一点一点慢慢走,窗边映着的夕阳余晖,宛如血一般,刺痛了她的眼。 沈静初拿起笔,在离婚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沈静初同意与杨肖离婚。” “财产一半归杨肖。” “两年之内必须配合保持对外的夫妻关系,双方有提前对外宣布婚姻关系解除的,即为自认放弃全部财产。” 【10】目标是谁(1) 【10】目标是谁(1) 衣香鬟影,灯影通明。 沈家大少沈静言刚回到凌城,就把举办酒宴的消息传播了出去。他往日也算是这里的地头蛇,狐朋狗友极多,尤其是有几个特别要好的哥们儿,纷纷来捧场。所以今晚的酒宴如同沈静初预料的那样,特别热闹。 各界名流都来捧场,甚至好多是杨肖平日想见都不容易见到的,可见沈静言的号召力。一到这里,杨肖就忙着结交几个仰慕已久的巨擘,根本无心再理别的了。 好姐妹的丈夫果然是个无趣的男人,一路愁眉深锁的样子,似乎很习惯煞风景了,把工作上的烦心事都带到了休息时间。谢婷洁不过是搭他的车过来,在车上的时候一路几乎都没有跟他说话。等到一到这里,谢婷洁就很识趣地和他分开了,借口不打扰他忙他的事情。她知道,男人们在这里也不会只谈风月不论正事的。尤其是杨肖这样的男人,满心满念都是事业。她是来钓金龟的,没空陪他傻站着。 转悠了一圈,她终于找到今晚首要搭讪的对象,靠过去的时候他正和别人交谈完毕。谢婷洁随手从旁边路过的侍应盘中挑了两杯鸡尾酒,慢慢走到方仲恺面前笑道:“方先生今天也是一个人来的吗?” “谢小姐?”方仲恺的目光若有若无地在她身边打量了一圈道,“就你一个人?沈,嗯,杨太太呢?” “嗯,就我一个。方先生你别太拘谨了,还是叫她沈小姐吧,他们沈家的名声整个凌城谁不知道,她是招的夫婿上门的。杨肖再事业有成,对外也没人敢叫她沈太太呀,小心被她哥哥和爷爷知道。”谢婷洁笑呵呵地将手中的鸡尾酒杯递过去道,“静初她膝盖受伤了,还没有完全好,所以没有来。我搭杨肖的车过来的。” “看来,谢小姐和沈家交情不错。”方仲恺笑着点头…… “是呀,以后和方先生交情也不会差的。”谢婷洁眼波流转,意味无穷,任是知情识趣的男人都会懂她的意思。 她相信,方仲恺对自己不是没有感觉的,要不当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怎么会主动和自己搭讪?可惜方仲恺今天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眼神根本没有跟她对上。她只能尴尬地撩了撩鬓角飞起的发丝,轻轻抿了一口酒说:“这酒有些淡,大概是怕客人喝醉吧?远远不如方先生那次为我调制的酒,回味无穷。” “谢小姐喜欢就好,下回再去小店,我可以再为你调制。” “顺便----” “嗯?”方仲恺听到对方拖长的音调,不由得一愣,略显疑惑地看她,正瞧见谢婷洁轻轻靠过来。 她今晚的香水用的是经典版的“魅惑女人香”,据说很甜很暧昧,甚至还有挑起男人性/欲的功效。她此时身体微微倾斜,身体几乎就贴上了他的身上,仰着头说:“顺便,还要请方先生看看掌纹才是。如果我没记错,上回你可是替静初还看了什么*掌纹的,为什么就不看看我的?” “谢小姐有些醉了。” “方先生可以叫我婷洁的,我以后也叫你仲恺,好不好?”谢婷洁和沈静初性格大不相同,她属于那种主动为自己找机会的女人,所以她说话更加直接大胆。此时酒宴正酣,她饮了些酒,于是借着微醺的酒意就在表达自己的意思了。 只要不是蠢钝如猪的男人,都应该能明白她的意思。那种滴得出水来的温柔眼神,配上扑闪扑闪的长长睫毛,一定能勾了男人的魂儿去。虽然前一秒他还在说“谢小姐醉了”这样道貌岸然的话,可是她怎么会不知道,男人的秉性嘛----裤子里再硬再激动,表面还要装得正人君子似的…… 谢婷洁装作头晕的样子,眼神越发迷蒙地靠在他身上,可是对方居然丝毫没有要就着这势头吃豆腐的样子,反而轻轻扶住她的肩膀,关切地问:“谢小姐,你要不要紧?你可能不胜酒力,不能再喝了。” 谢婷洁手中的杯子被对方取了下来,递给一旁路过的侍应生。她心里一喜,身躯越发粘软在了对方的身上:“麻烦,方先生,扶着我,千万,扶住*~”她的*贴着对方的上身蹭着,幸好两个人所站的位置在这个大厅的角落,并没有惹来太多人的关注。从沈静初提出要带她来参加这个酒宴的那一刻起,谢婷洁就已经在心里做好了这样的打算,她一定要拿下这个男人。 “谢小姐,我扶你过去。”方仲恺扶着她,慢慢地朝着门外走。 两个人走到外面走廊处,谢婷洁的手已经绕在了方仲恺的颈后,走廊四下无人,她的红唇微启,淡淡的酒气迎着方仲恺扑面而来:“方先生,我们,要不要先退场?” 方仲恺盯着她的醉态,突然笑了,这一笑原本很温文尔雅,却叫谢婷洁心里莫名一跳。她听到对方说:“谢小姐,你的目标不该是我。” 【10】目标是谁(2) 【10】目标是谁(2) “谢小姐,你的目标不该是我。当然,如果你真的盛意拳拳,非要这么客气,那我也可以不客气的。毕竟我也不是什么保守的人,玩玩儿有时候也没什么。” 谢婷洁回想着方仲恺这句话,莫名就觉得心头焦躁起来,他居然看不上自己?玩玩儿?他只把自己当做是可以玩玩儿的女人,所以才说出这样看似绅士其实轻蔑的话来? 她当时就没能忍住*,反讽了他:“方先生,虽然你不是保守的人,但是心思也别荡得太高才好。我谢婷洁除了出身不及人家,好歹还有一样,我不是有夫之妇。” “你----这是什么意思?” “方先生难道听不明白?静初今天没来酒宴,你已经有意无意朝我打探了几次了,要是还不知道你的目标是谁,那我也真是蠢到家了!” “你不要胡说八道,沈小姐是嫁了人的,我还能对她有什么念头?” “是呀,沈家生意遍布全城,跟方先生肯定也会有合作。方先生这么年轻有为,早晚能和杨肖成为生意上的朋友,不过有句话叫‘朋友妻,不客气’的,不知道会不会是有一定道理。”谢婷洁冷冷笑道,“方先生你第一次跟沈静初说话的时候,就抓着她的手替她看掌纹,那会儿我以为你只是那个小店的老板,没有多想。可是后来呢?静初被非礼,你又是送药又是托我送礼服的。今天她没来赴宴,你也时不时跟我打听情况。虽然你做得‘很保守很客气’了,可是凭着女人的直觉来看,你真正想要‘不客气’的目标,恐怕是她吧?” 方仲恺沉默了半晌,突然目光灼灼地望着她,似乎要将她那张精致漂亮的脸蛋看出一个洞来似的。他说:“谢小姐,或许----你可以调整调整你的目标。”…… “婷洁,婷洁?喂,回神啦!”*的手掐着她的脸,稍微使了点劲儿,就叫谢婷洁猛然呼痛。 “哎,终于回神了!不容易呀!” “沈静初,很痛,你想要毁了我的容吗?我就知道,你这个丑女,嫉妒我很长时间了吧?整天想着怎么毁了我!” “喂,谁是丑女?你太过分了!就你这脸长得这么妖,再不赶紧找个好男人嫁了,你是不是想当二奶做小三?哼,资本好就这么狂吗?小心那些男人家里的悍妇们扑上来撕了你!”沈静初闹腾着扑上来,两个女孩子滚作一团,在座位上闹腾得完全没有了形象。 闹得太凶,所以沈静初并没有看到自己好朋友脸色一闪而过的异样神色。 侍应生很尴尬地跑过来,以为出了什么事,问清楚只是朋友打闹,脑门上简直要挂上瀑布汗了,其实他真的以为是某个男人的妻子在斗小三。这种事情几乎每隔几天就要在这里发生一次,今天他还特地为此和厨子赌了50块钱,没有想到这么悲剧。 “两位女士,不好意思,未免别的客人提意见,希望你们不要让我为难。”他一边道着歉,一边心疼自己的50块钱。 沈静初点头打发了他说:“婷洁,我哥等下就要来了,你可千万端着点儿,他不喜欢太疯癫的女生。” “喂,我只是来看热闹的好不好?你不要说得好像我怀着不良企图似的。以前也见过他来学校接你下学,每回都坐在车里懒得下来,我几乎都没怎么看清过他的样子。好奇嘛!” “其实我也不想把我哥推荐给你,你们俩不合适。”沈静初严肃的点点头,“你还是别喜欢上他比较好。”…… 谢婷洁不满地掐她:“干嘛,我很差吗?你哥到底有多三头六臂人中龙凤,要你这么宝贝稀罕,连自己的好朋友终身幸福都不管!” “不是,你不知道,我哥他很花心的,女朋友换了一拨又一拨,从来没见他定下来过。要不是一年多前他莫名其妙走掉,不知道又要祸害多少娱乐圈的模特明星。”沈静初拉着自己的好朋友谆谆教诲,“你可千万别被他那死相给骗了,到时候被抛弃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啧啧,怎么还有这样说自己哥哥的?” 谢婷洁正说话,就听到男人的声音在旁边响起:“静初你又在我背后说了什么坏话?” “哇----哥!”沈静初似乎完全忘记了刚刚跟侍应生答应过要小声点,一声尖叫扑进了男人的怀抱,“你又变帅了!” “嘁,少假惺惺地拍马屁,嫁了人心都向着你男人去了,还记得有哥吗?”沈静言懒懒地拍了拍妹妹的头,说不出的自然随意,眼神熠熠地望了周围一眼,已经引来不少议论的声音。许多女孩子一时间都忍不住心神向往地朝这边看过来,不得不说,沈静言长得真的很帅,甚至还有一种耀眼的光芒,不知不觉就能够吸引周围人的眼光。 无论是随时放电的桃花眼,还是薄薄的双唇,都显示这是一个多情又薄情的角色。他的长相有些类似于娱乐圈时下最流行的那种惹起众多少奶怜爱的花样美男型,只是在*之余却多了些狡黠,**裸地显示在他脸上,似乎在告诉所有人,他不是一个可以轻易驯服驾驭的角色。 这种男人,很危险。谢婷洁在心里做出判断…… 沈家两兄妹真的不像兄妹,沈静初长得只是一般可爱甜美,并不算什么特别的美人胚子,尤其是小鹿一般的目光,哪怕是结婚三年了,似乎都没有变过。相比之下,沈静言却继承了父母所有的优点,长得非常妖孽,难怪会踩碎那么多芳心。 他手上还拖牵着一个女孩子,拉到面前来介绍说:“静初,这是你哥的女朋友,见一见。怎么样,比你漂亮吧?” “沈静言----你别胡说。”女孩子一脸羞怯,听到对方这样介绍自己,脸顿时都红了。她努力想要做出嗔怒的样子,却终究敌不过对方无耻的嘴脸。 沈静初却惊讶得合不拢嘴:“哥,你以前那么多女朋友,从来没有见你介绍给家人认识过呢!” “嘿,小孩子乱说什么呢,我哪有什么女朋友?就谈过这一个!你什么破记忆力!” 沈静初更加无话可说了,看着哥哥面皮扭曲的样子,好像是被这个女孩子偷偷掐了一把。女孩气得鼻子一鼓一鼓的样子很有意思,露出可爱的小虎牙说:“沈静言,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以前那些事情!我才不是你的女朋友。” “你们快坐下再打情骂俏吧,站着太招眼了!”沈静初被沈静言狠狠瞪了一眼,连忙识相地打圆场。谢婷洁在旁边看着,表情非常丰富,她一直听说沈静初的这个哥哥长得很招桃花,却心狠手辣,做事不留余地。现在看着他跟自己妹妹和女朋友谈笑,怎么也很难和大家流传的那种形象对应起来…… “这是我妹妹沈静初,跟你说过的。” “静初你好,我是薛燕妮,你哥哥的朋友。”女孩子伸出手和沈静初握了握,很有礼貌教养的样子。 沈静初愣了一下,下意识就问:“这位姐姐,你是哪个演艺公司的艺员呢?我怎么从来没在电视上瞧见过,难道是新人吗?” “喂,你胡说什么。她只是在茶餐厅工作而已,是个出色的小蛋糕师。”沈静言连忙打断她,然而已经晚了,又被旁边的那位一记白眼,腰上也狠狠被掐了一下。 “燕妮姐姐,这是我的好朋友谢婷洁!原来你在茶餐厅工作呀,我们经常逛街的,你的茶餐厅在哪条街?”沈静初热情地招呼着哥哥的新女朋友,听到她的回答却顿时僵硬了脸色。 “怎么,你知道我们茶餐厅?”薛燕妮瞧她神情,小心翼翼地问,“是不是我做的糕点不合你的口味?” “哦,这个,倒不是。” “那----可是我们的奶茶味道也是很有名的呀!” 谢婷洁心想,怎么这么巧,居然是方仲恺名下的那家茶餐厅。沈静初哪里是嫌弃他们的口味,不过是不喜欢那里的一个人罢了。 【11】姐妹聚会(1) 【11】姐妹聚会(1) 沈静初好久不见哥哥,聊天也不觉得时间过得快,只是沈静言忙着要回公司处理一些事情,根本没时间久呆。他们不过聊了半小时,电话就来了好几个,最后可能实在是有问题不得不由他亲自处理,所以沈静言抱歉地看着妹妹说:“实在不行了,我必须回公司了,下回找时间咱兄妹再好好聊聊。” 沈静初叹气:“下回,下回不知道又是什么时候了。” 沈静言凶巴巴地说:“你还说,死丫头,嫁出去了就是泼出去的水!瞧瞧你嫁了个什么好东西,居然敢趁我不在动我的人。” 沈静初也知道,哥哥离开公司这么久,按照杨肖的心机手段,怎么可能不趁机将对方的势力都慢慢清除干净。她略显抱歉的表情,看着哥哥,然后点点头,示意他可以中途退场。 “燕妮就别急着走了吧?他去公司处理急事,也不方便带着你,你就留下跟我们再聊会儿。”谢婷洁拉着薛燕妮,她刚刚还有关于甜品的事情没有请教完,当然不舍得放对方走。 沈静言看了一眼薛燕妮,同意她留下,对沈静初严肃吩咐:“你要负责送你嫂子回去,要是出了差错,我要你好看!” “哼,你这是什么哥哥,有这么对妹妹说话的吗?”沈静初瞪了他一眼,突然想起来,又提醒道,“哥,你什么时候去医院看看?” 沈静言刚站起身打了个响指,掏钱付账,顺便把小费也给了waiter,挥了挥手正要离去,听到妹妹的问话,身体不由得一僵:“什么?” “你什么时候去看看爷爷?他很挂念你!” “是吗?” “医生说,他顶多只有两个月了,大多数时候都是昏迷不醒,你都不去看看他?” “你说----什么?”沈静言声音颤抖着,转过身来,脸色却是惨白,“他怎么会?” 沈静初点头:“我没有骗你,他撑了这么多年,身体本来就很差了。你离家的时候应该就知道,他的身体已经很虚弱了,医生一直跟我说,情况不是很乐观。” “好,让我再想想。”沈静言点头,转身离开,只是身影少了来时的潇洒与从容…… 沈静初招了招手,对waiter吩咐说:“再给我来四份冰淇淋。” “等等----四份?”薛燕妮叫住waiter,讶然道,“静初,我们才三个人哎!而且,我最近……不能吃这些。” 谢婷洁点头:“如果我没记错,你的周期好像也没过吧?冰冷的东西,千万要忌口。” “没关系,你不吃还有我呢。”沈静初摆摆手,让waiter离开,叹气趴在桌上,对谢婷洁说,“我的周期已经过了。” “我记错了?” “没有,只是,这回居然只来了三天就停了。” 谢婷洁摇头:“你可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呀,大姨妈来去匆匆可不是好事情。” “可是我也没有办法呀。”沈静初叹气,“我整天在家好吃好喝养着,什么事儿都不用干,你说我辛苦吗?累吗?汤水补品吃得比三餐还要勤快,偏偏没见有什么用处。” 薛燕妮愣住了:“静初你都不用工作的吗?你哥哥养你?” “不是吧?你跟沈静言交往多久了?怎么连他妹妹已经嫁人都不知道?静初有老公养的。”谢婷洁的话让薛燕妮羞红了脸。 她哪里知道这么多,连忙道歉:“静初,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是真的不知道……” “没有关系,冰淇淋来了哎,燕妮真的不要来一份?”沈静初毫不计较,从waiter递上来的托盘中拿起一个大份的冰淇淋大快朵颐起来。 薛燕妮呆呆地看着对面两个漂亮女孩大口吞咽冷饮,心中震惊无比。天哪,她们刚刚看着还挺淑女呀! 【11】姐妹聚会(2) 【11】姐妹聚会(2) 三个女人聊完了家长里短的琐事之后,又转向了娱乐八卦、衣服鞋包,几乎花了大半个下午的辰光,仍然觉得不够尽兴。 最后回归到沈家本身来谈,沈静初对于自己的哥哥,毫不吝惜赞美之词。尤其是在这个哥哥第一次介绍给自己认识的女朋友面前,她耐心地对她讲解了哥哥的各种情况,从好习惯到坏毛病,从过往在商场的雷厉风行到情场的乾坤挪移,她几乎恨不得把所有底子都倒出来让对方知道。 谢婷洁在旁边连连叹息,幸灾乐祸地说:“静初,你这哪是在撮合燕妮和你哥呀,你分明是想将她吓跑。你瞧瞧你哥过去那些破事儿,能让女人放心吗?” “哎呀,你别对他抱有成见好不好?”沈静初打断道,“我刚刚跟他聊了一会儿,觉得他这次回家,比以前成熟稳重多了,说不定他现在要重新做人了。你得给他机会呀!燕妮,你要相信我哥,相信你自己的魅力!” 薛燕妮压根没有想到,自己正在交往的男人,居然有这样强大的家族背景,更加想不到对面这个女孩子会是那个男人的妹妹。 那个男人太----狡猾危险了,一见面她就能感觉到他浑身散发着逼人的气势,绝对和自己不会是一个圈子里的。她甚至一直都犹豫着不敢靠得太近,因为对方死缠烂打,最近她才勉强答应和他交往。可是,如果早点知道这些,她是不是会再谨慎考虑一下,然后果断拒绝他? 有种骑虎难下的为难,更多的是被欺骗的愤怒,他是故意瞒着自己这一切的,不是吗?早就知道这些富家子弟有各种古怪的癖好,甚至还有些瞧不起人,既想沾花惹草,又生怕惹了一身腥。何况沈静言的*之名,在整个城都是有名的…… “燕妮姐,燕妮姐?你怎么了?” 被沈静初细细白白的五根手指在面前来回晃了不知道多少回,薛燕妮才猛然从自己的晃神中回复过来,她强压下心里的各种念头,笑着说:“不好意思呀,刚刚想事情,有点走什么,我们聊到哪里了?” “哎,你真是,我在鼓励你,迎难而上,跟我哥长长久久地在一起。” “长长久久?”薛燕妮笑,“你哥的心思有多少,你这个当妹妹的比我还清楚,不是光我想,就能长长久久的。”薛燕妮苦笑。比她聪明的漂亮的有修养的女孩子多了去了,自己算什么? 沈静初拉着她的手,想要传递自己鼓励的力量,却让对方吓了一跳:“静初,你的手,怎么这么冰凉?” “啊?可能因为我刚刚吃了两份冰淇淋的缘故吧?而且这里的冷气也很足,手凉点也正常。”沈静初搓了搓自己的手,丝毫不在意。 谢婷洁转头看了看她的脸,额头上分明不知不觉流了许多汗珠出来,脸色也露出虚弱的惨白来。她担心地说:“静初,你的脸色很不好,宋嫂炖那么多补汤都没有用的吗?难怪结婚都三年了,你还没有怀上小孩子,多半是身体有问题。你要不要和我去医院妇科看看?” “妇科?不用不用,我不用看妇科的!”沈静初表情顿时显得尴尬起来,心里有一丝不自然,“我身体没问题的。” “不是,我也觉得婷洁说的有道理,静初,你的脸色真的不好。”薛燕妮也看得出来,帮着劝她。 沈静初摇头:“以后再说吧,可能我的身体真的有点问题。今天先把燕妮送回她工作的地方,免得我哥到时候怪我。”…… 三个女孩子结账,然后出门。 外面太阳很晒,陡然出来有些不适应,薛燕妮工作的茶餐厅离这儿并不远。 沈静初觉得肚子不怎么舒服,可能真的是冰淇淋吃多了。她想要走几步路,谢婷洁和薛燕妮自然不好说什么,只能各自撑起了阳伞慢慢走。 有说有笑,虽然精神头不大好,沈静初还是暗暗咬牙忍住了肚子里翻江倒海的难受。她想,今天可能要拉肚子了,有些后悔刚刚不该那么疯。 谢婷洁看她脸色不大好,一个劲埋怨:“我刚刚就劝你,早点回去休息。燕妮工作的地方又不远,又是大白天,能有什么事儿?而且你又不喜欢他们老板,过去他店里不是找不痛快吗?” “你也说了,上次那事儿不能怪他,而且后来他还赔礼了,我还有什么好计较的?”沈静初瞥了她一眼,说,“我也有不对的地方,不管怎么说,人家后来还特地送那么贵的礼服,诚意满满,我总该说声抱歉才算礼数。” “你们这些有钱人,就是讲究!”谢婷洁叹气,心里更加不停翻白眼,这个好朋友真是傻到家了。那男人不动声色做了那么大的生意,差点连自己都看走了眼,说得好听点是深藏不露,说得不好听点就是虚伪腹黑,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随便对人诚意满满?送那么贵的衣服,那是因为对她别有用心! 薛燕妮笑着说:“静初,你们等下从店里带点新出炉的糕点回去,让你们尝尝我的手艺。” 【12】流血事件(1) 【12】流血事件(1) “嘶----”沈静初终于耐不住腹中疼痛倒吸一口冷气的时候,已经可以看到“甜甜的午后茶”的招牌了,不过几步路就能到薛燕妮工作的店里去。可是她硬生生停了下来,捂着*,发出了闷哼。 “静初,你怎么了?”谢婷洁发觉她有些不对劲,停住脚步,看到她脸色白得跟纸似的,额头上汗涔涔的,将鬓发都弄湿了一片。 薛燕妮也发现了,惊叫道:“静初,怎么了?你捂着肚子,是不是刚刚吃坏肚子了?” “唔----”沈静初疼得连说话的力气都不愿意使了,只能含混不清地发音,拼命点了几下头,眼前只觉得一片晕眩似的发黑。呜呜呜,好后悔,早知道这么难受,打死她也不敢这么乱来,居然吃了那么多冰淇淋。她天生贪凉嗜甜,在家的时候,宋嫂绝对不可能会允许她吃这么多。放纵的后果实在不是她能够承受得起的。 她摇摇晃晃,差点没一头栽倒,幸亏有谢婷洁在旁边扶住。薛燕妮也过来帮忙说:“静初,你别吓我们呀,好像很严重啊,要不要送去医院啊!” 她紧张得手都有些抖了,沈静初勉强挤出个微笑,想要安慰他们说没关系,让她去店里坐会儿休息一下应该就会好了。可是,她一张口,就“哇----”地一声,许多中午吃下去的食物,还没来得及消化,都吐了出来。 “啊!” “哎呀!” 两个女孩子勉强移动了身体,才算是避开了被那些食物溅到身上。 “早让你别吃太多冷的,不听我的。”薛燕妮一边帮她拍背,确定她吐得差不多了,一边递上面纸替她擦嘴…… 沈静初肚子痛得直抽,背上冒出来的都是冷汗,这种感受真是好久没有体会过了,她觉得有些不大对劲。似乎有股寒流顺着肚子往*流去,她夹紧双腿,艰难地说:“没,没事,快,快扶我进去,进去再说----” 薛燕妮和谢婷洁连忙扶着她,往店里走,可是刚走到店门口,薛燕妮就突然惊叫:“静初,你,你,你快看呀,你流血了!” 她的手朝下指着,沈静初和谢婷洁慌忙低头去看,顿时都被吓了一跳!嫣红的血,许多血,就这么顺畅地自上而下,沿着沈静初洁白的大腿流了下来。 三个女孩子都被这样的情形吓住了! “静初,你,你怎么会流血?生,*周期?”薛燕妮结结巴巴地问她。 “不----” “她今天不是说,*周期已经结束了吗?”谢婷洁想到一个可能,吓得不轻,连忙问她,“你,会不会是怀孕了?”她陡然又打住,意识到这个可能是自己吓自己。明明*周期刚刚结束,怎么可能还会怀孕流产? 可是,这么多血----…… “来人哪,救命呀----”薛燕妮来不及细想,慌慌张张想要寻求帮忙,“她,应该赶紧送她去医院!” 沈静初拼命想要夹紧大腿,可是还是觉得一阵一阵疼痛,伴随着粘腻的血从身体里慢慢涌了出来,根本由不得自己控制。她尴尬地闭着眼,懊恼说:“怎么,怎么*周期好像还没结束?” 旁边两个女孩子都愣住了,隔了这么多天,*周期间断了又再来? 店门里这时候站出来一群waiter,男男女女看着眼前“血淋淋”的一幕,都吓得不敢上前来,围在那里议论纷纷。沈静初疼得快昏过去了,再遇到这样被围观的场面,恨不得当场就昏过去痛快。 这时候有个身影从人群中走出来,沉声喝道:“所有人都回去,继续工作,不要围堵在这里添麻烦!” 他的话很有效,将人群一下子疏散。 薛燕妮抬头,看清楚对方的脸后,带着哭腔唤他:“老板----” 【12】流血事件(2) 【12】流血事件(2) 方仲恺面色不大好,他今天下午也不过是刚好到这家店来看看,并没想到居然真的就遇到了自己这几天一直想见又无法见到的人。 只是,这样的见面方式似乎有些过于“刺激”了。 沈静初苍白着一张脸,在两个女孩子勉力的支持下,身躯似乎随时可能倒下去,淋漓的鲜血把他的心揪着一颤。她怎么会搞成了这样? 他心里来不细想,已经开口喝斥了围观的人群,然后大步走到了女孩子们面前。 薛燕妮平时一直都在糕点小厨房里工作,如果没有客人要求,基本不可能会到餐厅前面来,所以她并不知道沈静初已经来过一次了,甚至跟自己的老板还颇有“渊源”。 她想要让谢婷洁继续扶着沈静初,自己去喊个的士,赶紧送沈静初去医院,所以她焦急地说:“方总,我们的朋友身体不舒服,我能不能请个假送她去医院?” “不要!”方仲恺黑着脸,“今天生意很好,你别添乱子,害得餐厅供应出问题的话,怎么办?” “可----” “我送她去医院!” 薛燕妮原本被对方出乎意料的拒绝弄得一愣,甚至有些愤怒,没有想到文质彬彬的老板骨子里居然这么凉薄。方仲恺接下来的话让她彻底愕然…… 方仲恺从两个女孩子手中将沈静初接过来,动作快得让她们来不及反应。沈静初“啊”地一身惊叫,身体突然失重,被方仲恺打横抱起。对方甚至完全没有顾忌她的裙子后面都是血,会把自己的名牌西服弄脏。 “你,快放我下来,头晕,别晃,别晃!”沈静初羞恼交加地挣扎着,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每回遇见这个男人,都能把自己弄得这样狼狈不堪。 “你头晕那是因为你乱动,给我安静点,不然你等着血流干死掉!”他的语气冷冰冰的,丝毫不见之前见面时的温柔和气,说出的话更是恶毒,让沈静初的心里极度不快。可是,这哪能怨别人呢?上回她无缘无故就打人家,现在人家这样对她,本来就是一报还一报! “喂,方----你要带她到哪里去?”谢婷洁在身后叫唤,她今天穿的是细高跟的鞋子,走路摇曳生姿,却也不可能快速奔跑,哪怕追得上方仲恺这个男人? “谢小姐要是不忙,可以先在我店里呆着,我先送杨太太去医院,有消息会立刻通知你。”他头也不回地说,已经打开车门,将沈静初放在了车前副座上。 “别,脏,坐垫会脏的!”沈静初非常担心自己的血会弄脏对方的车坐垫,可惜她的话根本来不及被对方考虑,话都被关上的车门挡了回去。似乎有些自作多情,这个男人根本不想听她说话,只是绕着车头从另一边上来,果断的打火起动。这让沈静初心里越发憋屈。 女人的微妙心理,男人怎么会懂?方仲恺显然不在这种粗线条男人之列,他是经验丰富得快要成精的人物。余光扫过车的反光镜,他将沈静初僵硬的表情瞬间收入眼底,心里暗自一声冷笑,这也算有来有往了吧? 【13】趁人之危(1) 【13】趁人之危(1) 车朝着不知名的方向开,速度很快,沈静初挣扎着朝窗外看了一眼,完全不认识。她问:“你要开去哪里?这不是医院的方向!” “我认识一位妇科医生,现在要送你去他那边。”方仲恺专注开车,目不斜视。 “我不要看妇科,我要找我的家庭医生替我看!”沈静初喊道,“方仲恺!” “你让我叫你杨太太,那你有没有问过我,我允许你直接唤我名字了吗?”方仲恺眼神凌厉地一瞥,“或者说,在你的心里,已经跟我熟到可以直呼其名?为了公平起见,我想,我以后也可以叫你……嗯,沈静初?” 沈静初想要说话辩驳反抗,可是肚子里面一阵一阵抽/搐地疼痛着,叫她完全没有力气说。疼得好像有一把小刀在里面刮弄,每一刀都如凌迟一般叫她生不如死。 她的脸色苍白,冷汗源源不断地从额头上面流下。方仲恺无意间看到她的神情,心里也有些焦急,车速继续飙升了上去。沈静初的血一点一点往外流着,似乎根本停不住,她浅色的裙子已经完全染红,甚至血已经浸染到了身子下面的坐垫上。 车原本停在外面太阳下,她进来的时候还觉得热度烘得自己头脑昏昏沉沉,空调强力制冷了一会儿功夫,她又觉得冷了起来。那股冷意伴着腹内的疼痛,似乎产生了更加难以忍受的感官刺激,皮肤表面因为冷而起了一层细细的鸡皮疙瘩。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疼,总之她在打着哆嗦,觉得那些冷气都已经在往体内渗,整个人都僵了一样…… 车在路口停下,足足三分钟的红灯,红灯亮着,好难熬。 方仲恺得空,转头来看沈静初,见到的就是她双眼紧闭、咬紧牙关的神情。他心里越发焦急,时间怎么会这么难熬,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的情绪有多复杂,手掌狠狠拍打在方向盘上宣泄着心里的焦躁,发出“砰”的一声,掌心都红了。 “喂,沈静初,你要不要紧?是不是很不舒服?” “冷,我冷……”沈静初身体缩成一团,差点从坐垫上面滑落下去,手指死死抠进了坐垫,发泄着身体内部狂暴的痛楚。可是,有什么办法能帮她稍稍缓解一点点痛楚吗?哪怕是一点点也好呀!方仲恺急忙关了冷气,可是,效果似乎并不明显。 “滴答----”有液体滴落的声音,并不是清脆的那种,但是在她此时各方面感官都极其敏感的时候,显得很容易听见。她下意识把手探到自己坐着的垫子上,满手都是粘腻。 再把手收回来看,红色,满眼都是红色,吓得她“啊----”的一声叫出来。血!流了好多! “我,我要死了吗?”她的眼泪迅速落了下来,吓得*发抖,巨大的恐惧笼罩了她。她下意识去开车门。 她要赶紧逃出去,她不想死!这只是她本能的反应! 这时候红灯刚刚结束,方仲恺也起动,继续保持直行。他刚挂好档,就听到一声刺耳的尖叫,转身正看见沈静初的手搭上了门锁的开关,看这样子是要开门。、 他心中一紧,右手连忙探出去,在门被打开的一瞬间又迅速将门拉回来,“嘭----”的一声闷响…… “放我出去!”沈静初挣扎着,想要拨开他的手,她的手指甲都陷进了对方的手背,深深的。猛然的剧痛,方仲恺手忙脚乱地转着方向盘,险险没有追上前面那辆车的尾部,从其旁边擦了过去,又连忙按下锁键,将门窗死死都锁了。 “啊----放我出去!”沈静初眼见门窗都密闭了,陡然像疯了一般扑了过来,哭泣道。“我在流血,我要死了,混蛋,你放我出去!” 方仲恺冷不防被她一扑,方向盘打了个小弯,差点没和别人的车撞上。他心里也恼火,一只手空出来死死按着对方说:“你给我闭嘴,想跳车早点死吗?只是流点血而已,很快就有医生帮你,你别给我添乱!” “放我出去!我要死了,我不要去医院!”沈静初扑过来的动作连续不断,似乎完全不顾现在这样开车很危险。方仲恺被她逼得急了,转身瞧见对方嘴巴说个不停,心里不由得一动。他突然一个伸手,将对方的脖子挽住,瞧着前方路途较平直,没有什么危险,突然偏转头,一个吻狠狠落了下去。 “唔----”沈静初眼睛瞪得很大,完全呆住了!这个男人,他在做什么? “啪----”一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沈静初的手都打得疼了,五个指痕在对方的脸上醒目得很。她气愤之下,下手也没了轻重。 方仲恺怒极反笑,不过是冷笑,连续几下,笑得沈静初的肚子又疼得更厉害了。 然后,他说:“第二次了呢,如果我没记错,这应该是你第二次打我了。” 嘴角的笑阴恻恻的,比空调吹出的冷气还要阴,叫她眼皮直跳。 【13】趁人之危(2) 【13】趁人之危(2) 沈静初下意识朝后缩了一下,随即痛得直皱眉。 她从来没有想到,宋嫂一直谆谆教导自己好好保养,防止*不调的事情居然真的会在自己身上发生。这种疼痛以前从来没有,以至于一下子轮到她头上的时候,让她完全没有预料。 方仲恺看出她此刻真的非常虚弱,忍不住收起了原本想要狠狠惩罚她的心思。他舔了舔*说:“刚刚那一下,只是小报复,你要是不服气,可以讨回去呀!” “方仲恺,你----啊----”沈静初提高声音想要骂他,可是肚子里又是一个翻滚的囫囵痛,叫她恨不得原地打滚。她无力地瘫软在坐垫上,连瞪他的力气都没有,只是在心里骂:这个趁人之危的男人! 方仲恺专心开车:“还有一刻钟,一刻钟就能到了。你没事吧?” 沈静初闭着眼,不理他,心里不住地哀嚎:一刻钟?怎么还要一刻钟?她已经流过好几次血了。 她懊恼地撕扯着坐垫,像是想要把疼痛都转移到上面去,可是这股感觉太强烈,怎么由得她回避?她的手指摸到大片濡湿,虽然很恶心很讨厌那样的触感,可是她一个激灵想到一个问题。 方仲恺的车都脏了,怎么办?这车好像很名贵呢,她怎么赔得起?她身体蜷缩了一下,想要往旁边一点,避免弄脏更大片的地方。 方仲恺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冷笑道:“坐垫早就已经被你弄脏了,多点少点又有什么关系呢?”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整个车里弥漫着一股血腥味,闻了就忍不住想要呕吐。关了冷气的车内气温开始回升,把这种特别的味道扩散得无处不在。沈静初尴尬得不行,她知道,这味道对方肯定也能闻得到。 她有一种亏欠别人的感觉,给他添了麻烦,这样的心理叫她无法硬气地顶嘴,甚至指责对方什么…… 纷乱的思绪并不能*,她腹中又是一阵翻滚,涨得很疼,想去厕所,可是车依然在开着,甚至再次在路口遇到红灯停了下来。 疼痛尖锐得像有锥子在里面来回穿刺,很要命,她的手指死死抠进坐垫里,指节发白。整张脸偏向窗户那边,不想让对方看见,她的眼泪就在这个时刻哗哗地落了下来。 好疼,呜呜呜,宋嫂不在身边,要是她在身边,一定能想到好办法迅速帮自己减轻这样的痛苦的。从小娇生惯养,哪里会遇到这样的情况?可是,自有一份与生俱来的骄傲矜持,在这个熟悉的陌生男人面前,她不允许自己发出声音,软弱的哭声会叫他越发瞧不起自己。她得罪过对方那么多次,他怎么会放弃这样好的冷嘲热讽的机会? 可是,这一波新的疼痛叫她崩溃了,比之前每一次都要疼。她痛得咬牙,发出咯咯的响声,头也不由自主朝车窗上面撞了过去,一下一下,额头被磕碰得火辣辣的疼,也不能缓解半点肚子里面的疼痛。 这样的响动终于惊动了正在反思自己刚刚是不是语气是不是太不够温柔的某人,他原本正在反思:自己本来就对她起了几分心思,对方虽说懵懵懂懂地入了觳中,终究还是凭着直觉对自己各种排斥。她上次打自己那巴掌,或许连她自己都会觉得过分了。可是他清楚,自己活该承受,那只是她本能意识里保护自己的那部分起了作用。虽然觉得自己对一个有夫之妇感兴趣,的确有些挑战社会道德伦理了,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他也没有想到会这样巧巧遇见。 遇见了命中注定的人,剩下的全都凭本能…… 方仲恺看着背对自己的女孩子,正狠狠撞在车窗上,他连忙伸手拉住她说:“你干什么?” 红灯还有一分钟,他将目光全部投注在那个瘦瘦小小的背影上,大力将对方拉开,不让她有“发疯”的机会。 沈静初抽泣的声音终于压抑不住,细细碎碎地传进他耳朵里。 他心里莫名就是一乱,连忙伸手将她的头掰过来,看到一张哭得花猫似的脸,似乎在哪里也曾见过一般。他几乎是鬼使神差一般,全凭着本能按着她的脸不让乱动,修长的手指在对方的脸上抚过,一点一点,将她的眼泪擦去。 可是,眼泪这么多,怎么擦得完?他刚刚擦好,就有新的不断从那双眼睛里面涌出,他的动作完全没有用处。 “很疼?”他的声音似乎带有魔力,沙沙哑哑地能穿透到胸口下的心脏。 若是平时,沈静初最抵抗不住这样性感的声音,可是今天不同,她疼得忘乎所以,压根没有心思回味。她能感觉到,又有许多的血从自己身*出,带着阵阵的抽痛。她甚至能感觉自己的体力在这惨烈的过程中慢慢流失。 眼泪让视线模糊,她只是想要抓住一点可以依靠的东西,于是就死死拽着方仲恺主动递过来的衣袖,声音带着哭腔说:“血,呜呜呜----还在流,我是不是快要死了,停不下来,好多----呜呜呜,我好害怕,我不想死----” 方仲恺的身躯陡然一震,沈静初的话让他的手颤抖着,甚至死死捏成了拳头,连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失了血色一般难看。他目光呆滞,似乎越过对方的肩膀,穿过了车窗看到了外面,望向了更远的某个地方…… 他的手背因为过分用力而暴起青筋,口中碎碎念叨:“你说什么?你说----好多血?你说----你害怕?你不想死?” “可是,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呢?” 【14】流氓兽医(1) 【14】流氓兽医(1) “咚咚咚----”窗户被敲得很响,方仲恺才突然回过神来,看到窗外那个男人臭着一张脸骂骂咧咧的。 他摇下车窗,听到后面“滴滴----嘟嘟----”的喇叭声响成一片,原来,红灯早就已经转成了绿灯。他挡在前面,后面许多车都被堵得无法前行。 男人骂着脏话说:“你*了吗?没看见我们被你挡着走不了路?” 方仲恺抱歉地点头致意:“对不起,我这就把车开走。”他迅速起动,车继续朝着医院方向前行。 不过是半分钟的时间,对于瘫软在座位上的沈静初来说,简直如同凌迟一般痛苦。她的头发凌乱地遮着脸,湿了一片,也不知道是眼泪还是汗水。 缓解了身后的交通堵塞,方仲恺一边开车向前,一边伸手捋了捋沈静初的头发,低声安慰说:“再坚持一下,坚持一下,很快就到。” “呜呜呜----”沈静初的声音低得如同猫叫一般,“怎么……还不到?” “快了,快了,你再忍耐一会儿。” “方仲恺,你这个混蛋,我要死了,疼死了!”沈静初疼得急了,抓着对方的手死死的掐。方仲恺的手被她的指甲掐得破皮出血也不抽回,甚至任由她张口狠狠咬了下去。 咸咸的血腥味,刺激到沈静初,她吓了一跳,自己居然把自己负面的情绪都发泄在了方仲恺的身上。她慌忙松手,却听到方仲恺淡定地问:“怎么不继续了?你不疼了?” 沈静初不说话,把这些当做是无聊的挑衅。 可是对方的手并没有收回,反而向下探去,她的脸顿时红了,下意识就一巴掌打在对方手背上。 “啪----”一声清脆的响。 与此同时,她喝骂道:“流氓!”…… 方仲恺的手似乎完全没有因为她的过激反应而停滞,最终探进她的衣服,落在她的肚子上,并不是她原先所想的那样猥琐。 她脸烧得愈发厉害,抬头正对上他的目光。他的目光带着笑意,嘴上轻松地问她:“你以为,我要做什么呢?” 她以为---- 对方似乎并不执着于一个答案,更加不想叫她因此为难。那只手掌在她肚子上面张开,掌心贴着,慢慢画弧般揉着圈,带着一点点力道,还带着一点点温热,只是为了帮她缓解剧痛。 沈静初双手都不由自主抓到了坐垫,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不得不说,对方这样一来,真的让她舒服许多,虽然那手掌直接和自己的肌肤接触,有些不大对劲。 她只能任由方仲恺的*着,真的有缓解作用。 方仲恺的掌心轻重交错*下去,手指却并没有受到半分影响,反而轻轻动作着,在沈静初滑腻的肌肤上绕着圈。 这样的时候,他更不怕面对她。避嫌这种事情,完全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车缓缓开进了医院,他和她才算是轻轻松了一口气。 【14】流氓兽医(2) 【14】流氓兽医(2) “怎么会搞得这么多血?”医生满脸严肃地望着沈静初,这样严重的问题很少见。 沈静初红着一张脸站在那里,样子十分尴尬,居然是个男医生来给她看病,这叫她十分不安。 方仲恺站在医生的办公室里,也是她浑身不自在的原因之一。 年轻的男医生似乎没有瞧见她的尴尬表情,冷冷说:“伸手。” 沈静初忍着疼,将手递过去,冰凉的手指搭在她的手腕上,居然是用中医的诊脉的手法给她看病。这个医生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不易亲近的气息。 他抬头瞥了一眼方仲恺,嘴角居然扯出一丝弧度来,其实依然是似笑非笑地说:“你确定带她来看妇科?” “怎么,到底是什么毛病?你瞧出来没有?” “你带着一个*来看妇科?我看是你有毛病!” 两个大男人的声音同时在屋内响起…… “什,什么?”方仲恺差点怀疑自己听错,震惊地望着旁边面色苍白委顿的女子,她的脸上也出现了和自己一样震惊的表情,还有惶恐、无助…… 这种表情只会出现在一种情况下,不欲人知的秘密陡然被曝光的情况下,当事人才会出现这样表情。沈静初的目光对上身边的男人,随即又迅速躲闪开去,垂下的眼睑、绷紧的表情、抿起的*……一系列微小的动作让真相昭然若揭。 方仲恺心里暗自点头,这些反应说明,岳鹏的专业判断应该是精准的。他的好朋友在他们这一行有多厉害,他心里有数,一般情况下不会乱说。他甚至在心里暗自欢欣雀跃地鼓掌,仅凭把脉就能让自己获得这样的意外收获,医术果然精湛! 沈静初像被咬了一口似的,猛然抽回了自己的手臂,结结巴巴说:“你,你别胡说!” “我胡说?”岳鹏冷笑道,“我手指动一动就知道你是*周期不调,你最近的*周期只来了三天就中断,原本情况就很糟糕,然后今天吃了冷冻食物,所以才会直接导致痛经和血流不止!这些,你敢否认吗?” 屋内顿时安静下来,沈静初的脸涨得通红,所有一切都被对方说中了。她此刻像是被*了站在太阳底下任由行人观看一般,什么都被看得清清楚楚,由不得自己否认抵赖。 如果对方只说了她的病症该多好?为什么,为什么偏偏要说出自己是*这样的事实!三年了,她沈静初结婚三年,居然还是个*,这是她最大的秘密,也是最深的隐痛! 她以为,这个秘密只有她和杨肖两个人知道,只要他们互相配合好,再隐瞒两年完全不是多么困难的事情。 可是,天知道她怎么会在今天遇到这样的麻烦,被一个妇科圣手看出…… “啊----”沈静初的肚子再次疼得翻江倒海,她捂着自己的肚子*着,类似于刚刚某人对待自己的那种手法。虽然稍微减轻了一些痛楚,可是也叫她顿时想起来当时旖旎温柔的暧昧来,微微侧脸又瞧见方仲恺帅得无懈可击的侧脸,心里不由得微微一荡。 她的脸已经红到了耳根,在对方的眼中,那一定是疼到了极致。 方仲恺急得连忙喊岳鹏:“你瞧,她又不舒服了,好像很疼的样子,你快给想办法止疼呀!” 岳鹏瞪了他一眼说:“不过是痛经而已,很多女孩子都有的,在床上打滚都有,你急什么?”他话刚说完,面前那个女孩子就突然摇晃了一*体,随即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 两个男人都被吓了一跳。 “身体太虚弱了吧?说晕就晕?” “混蛋,你是兽医吗?” 方仲恺连忙蹲*去,将陷入昏迷的沈静初抱起,忿忿地说:“她这样,要是死在你医院里,你负得起责任吗?” “喂,哪有这么严重?不过是失血过多,疼得晕过去而已,你用得着这么紧张关心?”岳鹏指了指靠墙的检查小床说,“把她放到那上面去。” 方仲恺听得出,沈静初的呼吸显示她的确是昏迷了过去,于是小心翼翼地将对方放到床上,盖好被子,转身正瞧见岳鹏坐在桌前行笔如飞。 岳鹏片刻就在药单上面写了好几个药,然后按了按桌边的按钮,就走进来一个女医生助理,接过药单就走…… “你这回终于愿意谈恋爱了?”岳鹏笑眯眯地指着床上的沈静初说,“瞧你这么紧张她,跟你之前的作风有些不大像呀!” 方仲恺沉默不语,好半天才终于回答:“是的,我想谈恋爱了,而且,必须和她。” 岳鹏耸肩,一脸无奈的表情。自己这个好朋友,做事一向反复无常,这样的性格真适合在商场混,他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方仲恺问。 岳鹏在桌上拿起一个小布包走过来,站在床边,慢慢的摊开了,现出一排银针,规格不一。 他拈出一根在手说:“我给她扎几针,先止血止痛,相信很快就能醒过来。护士那边再过一会儿应该会把药煎好送来。” 方仲恺不再说话,安静地站在一旁看好朋友扎针。几根过后,沈静初居然慢悠悠地醒了过来。 岳鹏笑眯眯地收针,询问她:“怎么样?现在腹中的疼痛感是不是好多了?还有坠涨的感觉吗?” 点头,摇头,一场折腾几乎耗尽了沈静初所有的力气,她挣扎着,在方仲恺的扶持下才能勉强起身。因为刚刚摔过一跤,她的浑身都疼得厉害。 方仲恺从护士手中接过药碗,黑乎乎的中药汤汁泛着苦味,扑鼻而来。沈静初从小到大都没接触过中药,一大口下去差点没吐出来,那味道太难适应了。可是她依然持着一份矜持的骄傲,强迫自己生生咽下。在方仲恺的面前,她莫名其妙地变得坚强了,不肯露出半点怯懦之意,生怕让对方小瞧了自己…… 最后,拎着几包药慢慢地出了医院,只记得礼貌地向岳医生说:“谢谢你,好多了。” 不得不说,对方的医术真的很高明,可是,也就是这高明的医术一下子看穿了自己的秘密。 她的目光一闪,正对上旁边那个男人的眼睛,有洞察一切的睿智,甚至还有似嘲若讽的笑意。 方仲恺的心里一瞬间转过无数个念头,随即被悄悄按捺下,可惜,眼神不自觉流露出的神情激怒了对方。 沈静初怒了:“方仲恺,你什么意思?” “什么?” “你,你是在笑我,对吗?” “沈小姐这一句真的很突然,不过我猜,你是指,结婚三年你依然是*这件事?”方仲恺的目光肆无忌惮地扫过对方的*,嘴角的笑意逐渐加深。 难怪呀,难怪这么小,一般的少妇怎么会是这样?除非是丈夫不碰的女人,他早就该想到。 这样的女人,应该很寂寞才对。很好,很好。 【15】你的秘密(1) 【15】你的秘密(1) “小姐,药煎好了,您趁热喝。”宋嫂将温热的中药端到面前的时候,沈静初正斜着身子靠在床上在闭目养神。 肚子隐隐还在痛,虽然比起昨天下午那时候要舒缓许多,但是就这么会儿功夫,她依然疼出了一身冷汗,跟度过了一场劫难似的。她捂着肚子,脸色因为失血过多有些苍白,眼睛周围黑了一圈,显然昨晚没少折腾。 宋嫂看了沈静初这样的情形,越发心疼。她坐在床边,伸手到被子里面,摸到小姐的腹部慢慢揉着。她端过中药上来,所有掌心还留着余温,贴着她的小肚子绕圈,暖洋洋的很贴心。 沈静初闭着眼睛,原本就疲乏不堪的意识,此时渐渐沉静下来,舒服得差点想要睡去。她懒懒打了个呵欠说:“以前我从来没痛经过,哪里知道会这么疼,差点把血都流光了。” “净瞎说!怎么会流光呢?”宋嫂思量了一下,说:“小姐,要不----我给姑爷打个电话?” “不要!”沈静初陡然睁开眼,从床上支起了身子。反应大得让人猜疑,宋嫂慢慢回想,难道吵架了?这几天姑爷和小姐好像并没有什么吵架的机会呀,姑爷连续好几天在外面忙得不回家了,想吵都没机会…… 沈静初迅速控制好情绪,端起药碗,浅啜了一口,温度刚好,似乎比昨天的还要苦涩些。她生生压下胸口烦闷欲吐的感觉,冷静地解释说:“他这几天很忙,公司好几单大生意要他处理,哪有空回来管我这点小事?昨天医生已经给我看过了,*不调而已,你也别太夸张了。” “可是小姐----” “我说了!不----要----打----扰----他!”沈静初板着脸,打断对方的话,然后又觉得自己的语气过于生硬了,这样对待一个关心自己的人,实在不是她的本意。她不敢抬头看宋嫂担忧的目光,只能再次端起手中的碗,仰起脖子,“咕咚咕咚----”大口大口地将药汤硬是灌了大半碗。 “咳咳----” “小姐,您慢点,您呛着了!”宋嫂一边从床头抽出几张面纸递给沈静初擦拭溢出来的药汁,一边拍着对方的背,帮忙理顺气。 “我没事,你把药碗拿走吧,有点困,想睡会儿。你让下人都别来打扰,一个小时后再叫醒我。”沈静初摆摆手,让宋嫂出去。 “小姐,我去给你炖点补血的汤,晚点盛给你喝。” 沈静初叫住她:“等下,这两天我身体不舒服,去不了医院那边,你多替我去看看爷爷。他还惦记你的手艺,你熬点他喜欢喝的汤送去。” “好。” “要是爷爷问起我,就说我身体不舒服,不知道的事情不要乱说。” “小姐你放心好了。”…… 吩咐完所有的事情,沈静初再也熬不住,昨夜痛得完全睡不着,现在终于能够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极其悠长,几乎完全忘记了时间。沈静初再醒过来的时候,房间里的窗帘全部都拉上了,灯也关了,环境很暗。她摸索到手机,亮起来的时候,迷迷糊糊看清楚时间是下午四点。口干舌燥,她这一天几乎都没喝水没吃东西,肚子里空空的。 她的视线慢慢变得清晰,手机的光明暗交接之际,她陡然看见床头有个黑影,依稀是个人!这一吓不轻,怎么会有人突然跑进自己卧室来了。 “谁?”她厉声喝问。 “我是你哥!”沈静言的声音传来,叫她紧绷的神经骤然一松,眼前又是一黑,身体还是很虚弱。她拧开床头的灯,看见自己大哥的俊脸上有再明显不过的怒气。 “要不是燕妮告诉我,我还不知道昨天发生了那么严重的事情。以后不要再吃冷饮了,把自己身体搞坏成这个样子!”沈静言黑着脸问:“你生病了,杨肖也不回家陪你?” “他最近生意比较忙,哪里有空顾及到我?只是*不调而已,我也没那么娇贵,休息休息就好了。” “哼,你也不必替他说好话,我在公司里还是有些耳目的,他最近有什么好忙的?每天都不用加班,还不回家,谁知道去哪里鬼混了?当初你死活要嫁给他,夸他才华横溢,这世上才华横溢的人多了去了。我和爷爷原本是不同意的,要不是看着他的确还算老实听话,不然以我们沈家的财富地位,什么样的姑爷招不到?这几年,他的变化真是一天比一天惊人,以前那点老实劲儿早不知道丢哪儿去了,在公司里公然跟我叫板,趁着爷爷生病我也不在,不知道做了多少手段。静初呀,真不知道你嫁给他图什么?”沈静言叹气…… 沈静初听了他的话,只是低头沉默,过去年轻的时候哪里想得到那么遥远的现在?就像她现在,也想象不到遥远的未来会是什么样。 以前她怀着一厢情愿爱杨肖的时候,像是瞎了、聋了、失去了判断一样,连对方那样冷淡地对待自己,都没有想过怀疑。那句简单的谎言,简直是对她天真的最大讽刺。 可是如今她灰心失望了,知道对方早就厌弃自己,甚至还背叛了这段婚姻,她却依然无奈地想要理解对方。自从摊牌丢下离婚协议之后,杨肖似乎就完全放弃了做戏。他连续这么多天不回家,她早就对此心知肚明,可是也只能装作不知道,替他遮掩替他圆说。 她总觉得,是自己太年轻太任性,是自己身后的沈家欠了对方----一段赶鸭上架的婚姻,成就了如今商场潇洒出众的沈家姑爷,却也毁了他当初最引以为豪的自尊。 明知当初大哥那样逼迫社会底层的家庭是为了妹妹的幸福,可是她心中仍然忍不住对那个问题的猜测。今天只有她和大哥单独在一起,她终于忍不住问:“大哥,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沈静言握着妹妹的手,居然有些凉,忍不住责怪道,“虽然天气热,你还是不能太贪凉。” 沈静初默默地点头,张口欲说话,却被打断了。 沈静言的电话响个不停,他做了一个稍等的手势,随即接起,才听了一句话,脸色就变了:“喂?什么?在哪里?” 【15】你的秘密(2) 【15】你的秘密(2) 沈静言陡然站起身子,“哪里出了问题?好,我马上就过来,你让他不要乱说话,等我过去。不要理会那人的质问,有我呢。” 匆忙挂断电话,他捞起放在一旁的大衣,一边往身上披一边朝外走。 “大哥,怎么了?” 沈静言说:“静初,公司有些急事,我现在要赶着过去。” 沈静初支起身,看着他走到门口,突然出声喊他:“大哥----” “什么?”沈静言推开门,门外的光线泻进来,将他的身影投在地上,修长而笔直,延伸到沈静初的被子之上。 沈静初想要问的那个问题没有来得及开口,想要弄清楚,却知道现在不是时候,只好硬生生改口说:“公司的事情,跟杨肖有关吗?要不要紧?” “没有关系的,你别多想,公司的事情有我呢。”沈静言回头看着自己从小宠到达大的妹妹,面部线条变得柔和了几分,“我下回再来看你,你好好休息。” “嗯!”她温顺地点点头,看着门慢慢合上,最后一丝光线也被挡在外面,屋内再次陷入黑暗。 她在黑暗中静坐了一会儿,无端觉得有些心神不宁,于是拧开灯,环顾着房间四周,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究竟是什么?她侧着脑袋想了半天,什么东西被自己遗忘了。 突然一个哆嗦,她想起来了,自己的包!那天逛街的时候,她还随身带出门的那个包,究竟哪里去了?她吓得立马从床上爬了起来,在屋子里面翻来倒去地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自己的包…… 虽然那个包是限量版,但是她也并没有多放在心上,关键是,那个包里有她自己保存的那一份离婚协议书。要是那张纸被有心人看到,宣扬出去不知道会惹出多大的风波来。她和杨肖约法三章,绝对不能提前让别人知道他们的婚姻名存实亡的事实。 她额头上都开始冒汗了,拼命控制自己的颤抖来回想,昨天在医院扎针结束后,是方仲恺送自己回来的。她疼得太厉害,血淋淋的样子吓坏了宋嫂,一到家就是马上洗澡换衣,然后抑制不住药效,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这过程----她完全想不起有把包带回来,难道是落在方仲恺那边了? 非常害怕是后面这个猜测,她结婚三年依然没有被丈夫碰过这样惊人的内幕已经被对方知晓,如果他再看到那张纸…… 沈静初下意识想要先问问宋嫂,这时候门被敲响了:“小姐,听少爷说,您醒了?” “什么事?宋嫂从医院回来没?” “没有,昨天送您回来的那位姓方的先生在楼下,想要见您。我已经说了您身体不大舒服,刚服药躺下,可能不大方便见客。可是,他还是坚持要等等,已经有半个多小时了,您要去见一见吗?”仆佣的话,让她头晕目眩。 他居然杀上门来了,要把所有的发现都摊开来对她讲吗?沈静初扑通一下跌坐在床上,手心冒着虚汗,她觉得自己的声音都变样了:“请他稍等,见----”…… “沈小姐,你好。”客厅里的男人一身西装革履,在沈静初从楼梯往下走的时候就已经起身,待得对方走到跟前来主动问好。 客厅的小茶几上面堆了好几盒营养品,礼数周到。 沈静初换下睡衣后,穿的是一身简单的家居服,头发绑成花苞状在脑后。她的脸色不好,客套地说:“方先生客气了,昨天给你添了不少麻烦,浪费你时间真是很抱歉。至于把你车弄脏的事情,我想,我应该赔偿清洁费什么的……” “这些不过是些许小事,沈小姐何必见外?车坐垫已经换掉了,并没有什么破费的,倒是你的身体,不知道好些了没?”方仲恺目光直视她,似乎很关心的样子。 沈静初表情一滞,对方在自己家中丝毫都不避讳,这让她有些尴尬。她朝周围看了看,那些围在旁边的仆佣顿时心领神会地散开了,各自去干自己手头的事情。 想起昨天带出去的那个包,沈静初心头就像压了一块沉重的石头,她随口回答说:“已经好多了,再休息几天应该就没事了。”眼睛却始终在对方手边徘徊,并没有看到对方带着自己的包过来。 “沈小姐在找什么?”方仲恺装作想起来什么似的说,“刚刚走掉的那位吗?看他行色匆匆离去,我也没来得及跟他说话,眉眼间长得和你很像。” “对,那是我哥哥,他今天来看看我。” “叫做沈静言的是吧?”方仲恺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来不及捕捉便被掩饰起,“上回也曾有幸参加了他的酒会,只是隔得远远,并不如今天见得清楚。” 他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沈静初不小心瞧见,心头不由得一跳,她敏感觉得别有深意,却无法细想清楚…… 沈静初不喜欢面对这个男人,经过昨天,她越发觉得对方对自己…… 对方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那个吻,还有那贴着自己肌肤的*,都已经超过了一般男女之间的底线。何况,她还是别人的妻子,他怎么能---- 这种话她羞于启口,以前她不相信谢婷洁关于男人的那套理论,可是真正遇到的时候,她真的同意了。男人都是*!他们可以无视道德不顾伦理,为了骨子里那点龌龊的想法,什么都想得到做得出! 连杨肖都能搞婚外情,连她的哥哥都是个花心大萝卜,她身边的男人都没有例外,何况别的男人? 客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片刻的沉默,已经让她想了许多事情。她本能地觉得她和对面这个男人的关系越发变得暧昧不清了,要是再继续接触太多,天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对方优哉游哉地喝着茶,只是目光时不时扫过来,让她心里越发不耐烦,于是冷冷道:“方先生,很感谢你来看我,要是再耽搁你太多时间,我会不好意思的。时间不早了,要不,就这样?” 方仲恺心里暗自发笑,慢慢放下茶杯,疑惑道:“就这样?说真的,我可是特地抽空来的,原以为昨天事情太多,不小心漏了什么或者忘了什么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是,似乎是我多想了,沈小姐真的没什么想要对我说?” 沈静初心头一跳,眼神陡然变得凌厉,望着对方说:“你什么意思?”…… “我只是不小心捡到一份协议,内容真是惊心呀,传出去大概会让这个城市震动吧?相信沈小姐也会很感兴趣才是。”一份纸质协议被抖了抖,轻飘飘搁在玻璃茶几上,沈静初凝神瞧了一眼上面的标题,身体就一颤。 她下意识就伸手,抓住协议的边缘,想要将其夺回,可是,手腕却被一把抓住。 方仲恺的手按着她的,眼睛也对*的,不容她避让。 “沈小姐,这算不算----你的秘密?嗯?”男人露出狡黠的笑意,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一般,“这么说来,你们的婚姻关系,早就已经结束了?” “那又怎么样?”沈静初冷冷地睥睨着对方说,“难道你还想靠这个来打我们沈家什么主意不成?你可别偷鸡不成蚀把米,得罪了杨肖,他并不是个多大方的男人!” “啧啧啧,在别的男人面前说自己丈夫----哦,不对,是前夫的不是,你是想说他小气,还是想夸我大方呢?”方仲恺笑眯眯,“不过,你心里应该清楚,我要打的从来都不是沈家的主意,而是你的主意。” 沈静初想要将手抽回来,不想却被对方握得更紧。方仲恺的拇指在对方的手背上画着圈,指纹摩擦着对方肌肤的纹理,温柔的暧昧,或者说是挑逗勾引。 “流氓!”沈静初脸气得红了,只是她昨天失血过多,所以今天这点脸红并不明显。她的力气不如对方,所以只能任由对方流氓,却又不敢过分挣扎或者大声,怕招来仆佣。 虽然是对方不对,但是要是让人看见,很难说清。明明是在她家里,却如此被动。她只能沉声斥责:“方仲恺!这是我家,请你尊重点!”…… “希望你能明白,我只对你流氓。”方仲恺一字一句认真说,他的脸和对方靠得很近,每个字似乎都带着热气扑面而去。 沈静初望着他的眼睛,有一瞬因为他声音里面蛊惑的磁性而失神。她的脸有些烫,不知道为什么,像是第一次见到他听他说话时那样,跳得很厉害。 这种心跳加速血流加快的感觉,只有当初在校园中恋着杨肖的时候才有过。 方仲恺托起她的下巴,说:“如果之前我并不知道有这张纸的存在,或许我内心的些许感受终究是见不得光的,一旦想要跑出来还需要忍受社会道德伦理的谴责。我也犹豫,我也挣扎,我也担心,考虑究竟该不该控制自己对你的那份感情。可是,怎么会这么巧让我看到这张纸?或许这就是冥冥之中的命运在安排,由不得你我挣扎、抗拒。既然我知道了你们所谓的‘婚姻’只是一个假象,你认为,我还会放手吗?” “方仲恺,你不能乱来,我虽然和杨肖离婚了,可是我对你并没有什么感觉。” “真的没有什么感觉?”方仲恺笑,“可是,为什么你的脸红了?嗯?” 她最怕这个男人的声音,尤其是那一个“嗯?”字,带着平滑的尾音,迷人又性感,像是有虫子爬过心尖一般。 【16】激烈冲突(1) 【16】激烈冲突(1) 客厅的电话,叮铃铃响了。 沈静初从失神中回神,突然意识到自己和方仲恺靠得太近了。她吓得朝后缩,这回,方仲恺并没有再死死抓着她不放,所以,她一下子跌坐回沙发上。 那份离婚协议因为她的用力过猛,撕出一个边角落在方仲恺的手中。 方仲恺看到她笨拙的动作,呵呵地笑了:“怕我吃了你?” 沈静初瞪了他一眼,这时候有仆佣匆匆忙忙走了进来提醒说:“小姐,电话。” 沈静初连忙折好那份协议,跑去接电话:“喂,宋嫂?” “小姐,你快来医院,姑爷,姑爷和少爷打起来了。老爷看到气得昏过去了,医生说情况很危险,正在全力抢救,说不定可能----” “什么?”沈静初的手一抖,电话掉在了地上,“啪----”的一声脆响。她踉跄着后退两步,眼前一黑,幸好有仆佣在旁边扶住,才算是没倒下。 方仲恺问:“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赶紧让司机备车在门口等着,我去换个衣服,爷爷病危,马上准备去医院!”沈静初吩咐好仆佣,对方仲恺说,“方先生,这回我是真的不能再陪你坐着了,请你谅解。我要出门一趟,你可以多坐一会儿。”说完转身就拿着那份协议匆匆上楼换衣服去了。 方仲恺起身,望着她逃窜一样的背影,嘴角掠过一丝笑意:“想要逃吗?逃得过今天难道还能逃得过以后?” 沈静初,开始的时候我就一眼看中了你,以后,就更不会放开你…… 医院的走廊里,响起了“吧嗒吧嗒”的声音,高跟鞋撞击地面,打破了原有的平静。 沈静初一脸焦急,朝着护士指的方向而去,远远就看到那盏亮起的红灯,刺得双眼生疼。爷爷还在手术室抢救吗? “小姐,小姐来了!”宋嫂的声音传进她的耳中,沈静初紧走几步,被对方粗糙的手握着扶住,“小姐,你别急,别急,老爷还没出来呢!” 谁急了?我并没有急。她想这么说,可是,胸口不断起伏着,根本由不得她说话,缺氧的感觉很明显,她刚刚走得有些急了,并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色有多吓人。 “小姐,你慢点,别急,别急!”宋嫂拍着她的背帮助她稳住呼吸,说,“放心吧,老爷子一定不会有事的!” 足足有半分钟,沈静初站在那里没能看清楚东西,眼前一阵一阵的黑,她贫血有些厉害。终于眼神渐渐聚焦,落在面前的是两个男人,各自靠着墙壁站在两边,看似随意却身形紧绷,似乎随时准备再干一架的样子。 沈静初来不及看他们,手术室的门突然“哐当”一声,在她面前被推开。 一个穿着白衣服的护士拿着一堆杂物出来,她的衣服上溅着斑斑点点的红迹,手中端着的托盘里还有一大团浸染了暗红色的棉纱布,触目惊心。 沈静初腿一软,靠着宋嫂,一把伸手抓住护士的悲声问:“护士,我爷爷,他怎么样了?” 护士急着去处理交接,根本没时间跟她细说,不耐烦地挣开说:“吐了那么多血,很麻烦。现在正抢救呢,忙死了,没事儿别添乱!” 话说完,人已经小步跑出老远。 沈静初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小姐,小姐,你醒醒啊小姐!”宋嫂喊了好几遍,沈静初才慢慢恢复了知觉。她背靠着走廊的长椅坐着,应该昏迷了一会儿。 她迷茫了一下,忽然想起自己刚刚是问了爷爷的病情之后昏迷过去的,连忙抓着宋嫂的手问:“怎么样了?” 声音喑哑,颤抖得连自己都有些听不清楚,宋嫂摇头,忍着眼角的泪意安慰说:“还没有出来,你别急,还没结果呢。” 沈静初转头,目光掠过自己的丈夫,却像穿过空气般忽略了对方,直直地看过去。 红灯还亮着,依然在抢救。 生命中原本最亲的两个男人,此时都略显担忧地望着自己,一个黑着半边眼圈,一个嘴角渗出了血丝,脸上都是淤青浮肿,头发也略显凌乱。原本挺帅的男人们在自己过来之前已经打了一架,还把她爷爷气得进了医院。 一想到这些,气就不打一出来。 沈静初原本平稳下来的呼吸再次变得起伏起来,她冷笑着说:“好本事呀!表演给爷爷看吗?非要把他气得抢救才肯罢休?现在怎么不继续打了,没有观众吗?我不是来了?” “静初。” “你闭嘴,自从你回来,今天大概是第一次来看爷爷吧?说走就走,回来也不肯来看一眼,你有尽过做孙子的孝心吗?”沈静初指着自己哥哥的脸忿忿说,“爷爷即使做了再大的错事,他终究是个老人,没有多少天可以活了,你怎么就这么绝情?” 沈静言张口欲言,突然又颓然地低下头,沉默。 杨肖也在咀嚼着她最后那句话,看似是对沈静言说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像是一巴掌打在了自己的脸上。 【16】激烈冲突(2) 【16】激烈冲突(2)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等到绿灯亮起,每一秒,都在煎熬。 沈老爷子被一群医生护士围着,推了出来,他闭着双眼,似乎依然在沉睡。 秦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长长吁出一口气说:“幸亏是在医院里,抢救半天,总算保住了这条命,可是病情已经恶化得无法控制了。他的意识大多数时候都会处于不清醒状态。” “都是你!你惹的祸!”沈静言一把拽着杨肖的西装衣领,怒气冲冲说,“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能在公司解决,你偏要闹到爷爷跟前来?” 杨肖一把拨挡开:“要不是你对手下管教无方,怎么需要闹到老爷子跟前这么严重?” “我对手下管教无方,你就一点毛病都没有?杨肖,你是安的什么心?你是不是存心想要老爷子早点过世?我可告诉你,你不过是入赘我们沈家的,在公司也不过是个帮忙的,要是想打别的主意,门儿都没有!” “沈静言,你以为公司还是当初你没离开时的那样吗?” “够了!”沈静初冷冷地打断他们,“还没闹够吗?这里是医院,有什么事情,到公司再吵。”两个男人被呛得无话可说,再互相撕扯着也有些尴尬,只能各自悻悻地放了手。 她握着爷爷枯瘦的手,问医生:“请问,我爷爷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 “虽然抢救过来,但是老人家身体终究还是比较弱,或许……要到明天才能醒。”秦医生说,“护士会照顾好他的,沈小姐可以在这里陪一会儿,然后回家,明天再来吧。” “好的,谢谢你了,秦医生。” “不客气,应该的。只是----”秦观鸣眉头微皱,似乎有些为难。 杨肖抬眼看他,说:“秦医生有话不妨直说,爷爷的病是不是还有什么隐患?” 秦观鸣犹豫了一下,实话实说:“其实----我也不是很确定,他明天是否能够醒过来。老爷子这回差点中风,脑袋可能会受些影响,以后说话也可能会有点困难,大多数时候会处于昏睡状态。醒来的时间,不一定。”…… 沈老爷子一直没有醒,沈静言接了一个电话又匆匆离开了。 沈静初气闷,加上这些天身体也有些不舒服,被宋嫂劝着回去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有一会儿。杨肖开车,她坐在副座,宋嫂坐在后座。 沈静初脑袋里面一团乱,今天发生了好多事情,都让她感到疲惫。自己和杨肖婚姻名存实亡的秘密已经有第三个人知道了,那个方仲恺对自己的心思今天也直接挑明,她还没来得及想办法解决,爷爷又出事了。 她撇开那个外患,还是想先理清楚内忧,冷冷地问道:“宋嫂,你应该早就来医院了,知道爷爷为什么昏迷不醒吧?” “呃----”宋嫂欲言又止。 “现在就我们三个人,也不会传给别人听。你不用怕得罪姑爷,他和我哥刚刚在走廊里差点又打起来,我听得清清楚楚,是他们俩一起将爷爷气得病危的,不是吗?” 宋嫂抬头,正对上车前方的反光镜,里面露出沈静初冷淡的表情,呐呐地又低头说实话:“是。” 沈静初转头,看着专心开车的杨肖说:“你还想怎么样?我哥姓沈,我们家的产业也姓沈,不姓杨。你在公司里和他作对,有什么意思呢?就算将来----” 她突然收住,从反光镜里看了看第三个人,又语带含糊地说:“将来,你总不可能一直管着沈家的公司,总是要让出来给哥哥的,不是吗?” 杨肖面色不变,眼中却有一丝忿意闪过,他们沈家?他们沈家算什么?那老东西都已经只是吊着一口气,撑不了多久了。沈静言那个*除了会玩弄女人,败败家业,难道做过几件出彩的事情?更别说身边这个只会在家吃喝出门花钱的女人了,偏偏连她,都能这么轻蔑地对自己说将来? 以前沈静初何曾对他这样严厉地说过话?她就像是个没有脑袋的洋娃娃一样,只知道相信自己,爱着自己。虽然她的爱意,在自己眼中一文不值。可是如今,她都能这么怨自己骗她,因为怨自己吗?…… 他压抑又压抑,终究嘴角勾起一丝讽刺的笑意:“我知道,我只是沈家的姑爷而已,终究不姓沈,现在虽说代为处理公司事务,以后还是要交还给你哥的。可是沈静初,你哥就算是未来沈家的掌舵人,他的手下犯了错,他就可以不负责任,甚至帮忙掩盖吗?沈静初,你是在怪我吗?怪我没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包庇你哥?” “你是在公正处理公司事务,还是在针对他,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沈静初打断他,“公司的事情完全可以在公司处理,爷爷那么相信你,给了你做主的权力,你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做还是不会做的?起码还有那么多叔叔爷爷帮你,有必要闹到爷爷跟前来搅扰他的清净?你闹这么大,还说不是故意的?我哥千错万错,自有董事会在。” “董事会?你的那帮子叔叔爷爷虽然大多数眼睛雪亮,可是有几个大股东,他们睁着眼也能说瞎话,连你哥哥手下犯了这么大的错都能姑息。”杨肖冷冷道,“起码袁晋就是替你哥哥说话的,他倒是恨不得把自己女儿赶紧嫁给你哥,连公司都不顾了!沈静初,你懂失去这笔生意,公司遭受多大的损失吗?” 沈静初张了张嘴,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她的确不懂,五千万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是生意场上的事情,怎么可能只是这点钱这么简单?哥哥的手下如果真的做错,还要被包庇,那的确是他的错。她不知道怎么辩驳对方,虽然她越来越了解自己的“丈夫”之后,根本不相信他有这么公正严明。 她知道,他们一向不和。 【17】身在(1) 【17】身在空房(1) 车缓缓停在沈家的门口,三个人下车,自然有司机来帮忙把车开进车库。 宋嫂跟着杨肖、沈静初走了几步,提着手中的保温食盒说:“小姐,我直接去厨房把老爷喝剩的汤处理好,你晚上想吃什么?” “吃不下,你随便给我盛点汤吧,有些累了。” 宋嫂应了一声,正要离开,却被杨肖喊住:“等等。” “姑爷?” “谁让你给老爷子送汤去的?”杨肖冷冷地瞅着她说,“以后不允许随便送东西过去给老爷子食用!” “杨肖!”沈静初一只脚跨进家门,却停住,冲他发火,“你是想要做什么?让所有人对爷爷不闻不问,补品汤水都不让送去,想看着他早点死?” “汤水补品?”杨肖嘲笑,“你确定真的是补品?今天我在医院遇见秦医生,他说,老爷子这段时间病情有些不稳定,差点误导他的医学诊断。他一直感到很莫名其妙,今天正巧撞见宋嫂送来的汤水,他才明白,原来是这些汤水的原因,汤里有老爷子不能乱吃的东西。老爷子现在身体很弱,医院每天配给的各种营养药品已经足够了,有专门的护士关照着老爷子的膳食,你还要让宋嫂时不时送一些补品过去,也不管老爷子能不能用这些补品。究竟是我想看着他早死,还是你?” 沈静初噎住,爷爷当初说怀念宋嫂的手艺,她才会让宋嫂时不时做点吃的送去,没有想到居然差点害了爷爷。她表情淡淡地点了点头,说:“好,以后我会自己去多看看爷爷的,宋嫂,你就不要再随便送吃的过去了,一切以秦医生的话为准。” 说完,她再也不看杨肖,转身就进了门…… 杨肖在她身后默默注视着她的背影上楼,一直到看不见,她也没有回过一次头。 如果她不说,或许他永远都难以想象,她对他的怨愤,原来已经积得这样多了。 这还是那个傻傻爱着自己的女人吗?为什么他的心里有一丝惆怅和感慨,电话滴滴响了,他才突然回过神来。 是那个女人打来的,以往他总是会很有默契,可是今天不知怎么的,有些不想接。 电话响了三遍,宋嫂立在门口,表情古怪地望着杨肖,刚刚目睹了自家小姐和姑爷的争吵,她只觉得心惊肉跳,老爷说的那件事---- 想来想去,心里越发乱,生怕被对方看出自己的不寻常来,宋嫂杵在门口进也不是,走也不是。小姐可以冲着姑爷发个脾气,冷冷掉头就走,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做,才显得自然。 这个姑爷说话一向温和礼貌,对待下人也是极为客气,可是她心里知道,要是被对方讨厌上了的下人,多半是不会有好果子吃的。他有的是法子变相给别人好看,从前家里那些依着他是入赘而瞧不起他的下人,没有一个能在家里呆得久。 这会儿杨肖并没有心思瞧她的表情,不然以他的精明,多半能看出点事儿来,他只是挥了挥手,对方便如蒙大赦地朝着厨房跑去。 杨肖盯着电话上面闪烁不定的名字,终于还是接起…… “daling,你在哪里?” “在家。” “我在老地方,房间早就开好了,等你。” “今晚不行。” “为什么?你老婆不是一向不管你的吗?你可以跟她说公司有急事,要加班,随便撒个谎都好,反正那是个蠢女人,什么都不懂。” “可是,今晚我不想撒谎。” “呵呵?你最经常对你老婆做的,不就是撒谎吗?今晚可真是值得纪念了。”对方笑得不停,“亲爱的,我等你,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说。” “linda,你最近很不听话,我想,我们什么时候见面,应该由我说了算。” “杨肖,我们已经有一个星期没见面了,时间有点久,我以为你会想我。”女人幽幽地说,“如果我说,我有办法能帮你对付沈静言,你今晚是不是能够撇下沈静初来陪我呢?” 杨肖心神一紧,忙问:“什么意思?” “你自己决定来不来吧,现在是七点,如果八点你还没来,我就退房。当然,我能告诉你的事情,限期也只有今晚。” 电话被果断挂断,剩下嘟嘟的忙音。 杨肖愣了几秒,抬头瞧见一轮圆月高挂,眉头微皱。 【17】身在(2) 【17】身在空房(2) 沈静初有些累,白天耗心耗力,导致她晚上肚子又隐隐有些疼。只喝了点宋嫂端上来的补汤,又服了药,才算是舒服了些。 早早洗漱了,换上睡衣,门被敲响了。 “进来。” 杨肖走进来,看见的就是沈静初坐在床边,手里拿着吹风吹着自己的头发。 房间的主灯已经灭了,只开了一盏床头的灯,昏黄的灯光映着沈静初的脸,似乎罩上一层迷蒙的光圈。她整个人似乎都变得柔和温婉了几分。 杨肖就这样呆住,怔怔地站在房门口,不知道该进去还是出来。 他很少回家,自然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她,一种介乎女孩和女人之间的气质,美丽而不自觉的性感。究竟是什么时候,她以一种他从不知道的方式,悄悄熟了一点,虽然只有一点,比外面或精明干练或妖娆冶艳的成熟女人,更加诱惑。 是的,有点诱惑。跟经常与他在酒店见面的女人不同的诱惑。 沈静初身体斜坐,并没有用眼睛的余光扫视,自然看不到敲门进来的是谁。她专心致志吹着头发,白皙的手指灵活穿梭在漆黑长发之间,拨弄着一下又一下。长发飞扬而起,一些披散在肩上,一些遮住了脸,这种动作最是撩人。 杨肖是个成熟的男人,见惯了各种成熟的女人,甚至玩过成熟的女人,对于这样青涩的女孩自然显露的女人味更加觉得心动。 这种心理很*。 他的目光不自觉盯着对方,不放过每一个动作。那柔嫩细长的手指,一下一下很轻柔,似乎都挠在他的心上。 今晚,莫名奇妙,他心里痒痒的…… 沈静初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她猛然转身,看见门口站着的那个男人。 头发大半还是湿漉漉的,略显凌乱地披散着,越发衬得那张小脸病态的苍白,她的*在灯下泛着亮亮的水光。 她吓了一跳:“你,你站在门口做什么?” “我来准备休息。”杨肖暗暗吸气,提醒自己镇定,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心跳得特别厉害。 沈静初表情微变,以一种诧异不解的眼神看着他说:“你的房间,在对面。” “可是今晚我不想睡在那个房间,来和你一起。”杨肖慢慢走近,站到她跟前,眼中有一些东西是她看不明白的。或者说,是她从没在对方眼中见到过的。 “杨肖,你忘了吗?那份协议我已经签字了……”沈静初话还没说完,对方的手指已经挑起她一丝头发,沐浴液和洗头液是两种不同的清香,混在一起,很清爽宜人。杨肖将发尾握着,闭上眼,轻轻嗅了一下。 “很香!” “你----”沈静初的脸红了,以往因为对方小小动作而引发的羞涩窃喜,如今变成了羞怒交加。她下意识地有些怒,怎么都签了离婚协议,还要一起睡?占便宜吗?张口想要骂,门却被敲了敲。 宋嫂站在门口,瞧见姑爷轻嗅自家小姐发尾的样子,老脸也不由得一臊。她暗想,原来沉稳淡定的姑爷私下也是有这样不矜持的样子的,只是她以往运气差没见过罢了。 这样想来,稍微放了一些心,好歹小夫妻,怎么会因为一些事伤了感情呢?她宁愿往好的方面想,虽然知道有许多细节是很有问题的。 沈静初急急压下火气,还有自己差点冒出口的话,任由对方接过自己手中的吹风,说:“来,我帮你吹头发。” 杨肖从没做过这样的事情,今天却莫名其妙做得很顺畅。以往他是不耐烦的,今天反而有些开心。 沈静初问宋嫂:“有事?” “哦,没事,我只是上来问问,小姐是不是就要睡了,还要我做什么吗?” “不用了,我吹完头发就休息,你们都早点休息吧,不用上楼来了。” “好。”…… 宋嫂将门轻轻关上,离开。 房内,沈静初劈手夺过吹风,头也一晃,将头发从对方手中解放出来。 她抬头,瞪着对方说:“杨肖,你搞什么花样?” “花样?”杨肖有些不解,“只是帮你吹头发而已,需要这么紧张?” “这么晚了,你也该休息了。回房吧!” “这也是我的房间,我和你共同的房间。”杨肖一屁股坐下,挨在她的房间,“在别人眼中,我们还是夫妻呢,只要还是,我就该把戏演足。” 沈静初轻嘲:“既然你都把话说开了,就没必要粉饰太平了。外人眼里,我们还是夫妻,这是你要求的,你想要继续在沈家有所作为,起码两年内,你还要继续有所成就。要不是为了爷爷,对于你那样的欺骗和侮辱,我怎么会愿意继续和你演下去?你最好见好就收,不要逼我,否则,我不介意跟你撕破脸。” “撕破脸?”杨肖冷冷捏着她的下巴,“你不管你的爷爷了?” “你都把他气得差点死掉,还敢把一切推到我哥身上,你以为我真信你的话?”沈静初冷冷望着他,“杨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我答应过给你的,一分都不会少,但是你要是想在沈家拿到更多的不属于你的东西,绝不可能!虽然你现在暂时管理公司事务,可是我哥和我的股份加起来,足够左右大局,而且杨叔他们那帮老臣都是眼睛雪亮的。你姓杨,这一点,我再次强调!” “沈静初,连你也要这样对我!”杨肖咬牙,眼中几乎喷出火来。 沈静初毫不畏惧地对上他的眼:“杨肖,是你骗了我,不是我对不起你!你最好不要太过分!现在,滚出我的房间,不然,你只会得到更大的羞辱!” 她的轻蔑深深刺痛了他的自尊,原本涌起的一丝轻怜蜜意被怒火冲得一干二净!他知道,她的骄傲和自信来自于太多太多,他的确暂时还奈何不了沈家! 可是,自尊依然受不了这样的对待,让他滚出去!这个女人,怎么敢这样? 他忿忿转身,大步走出去,门在他身后用力合上,轰的一声响。好吧,他不会停的,他要继续! 时间很晚,可是他依然踩着楼梯而下,匆匆出门,一个人开车而去。 房内,沈静初默默坐着,空荡荡的房间,依然只剩她一个人。 是的,以后都只会是她一个人吧? 一个人的空房。 【18】心如空城(1) 【18】心如空城(1) 在家休养了好久,沈静初身体好得差不多了。整个人胖了两斤,宋嫂高兴得眉开眼笑,天天怂恿着自己多出门走走,该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了。 沈静初并不是很愿意,但是今天接了个电话,决定出门。早早就约过谢婷洁,两个女人像往常一样逛街聊天,shopping。 然后,自然而然来到“甜甜的午后茶”,薛燕妮工作的地方。她借口说要带谢婷洁来品尝薛燕妮新研发的糕点品种。 谢婷洁其实并不大愿意来这里。 两个人站在街角看着招牌逡巡不前。 沈静初不大明白:“为什么不希望我去这家店?” 谢婷洁支支吾吾地说:“我觉得,呃----静初,你觉得这家店老板怎么样?” “你是指,方仲恺?什么怎么样?”沈静初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自己的好朋友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才会这样问。 “其实,我总觉得,他对你----” 谢婷洁眼神复杂地看着沈静初,突然不说话。 沈静初脸轰的一下红了:“你胡说什么呢?不知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我跟他压根连熟都不熟……”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相信你的,你那么爱杨肖,怎么可能会有别的想法。我是说他。” “你怎么会知道……”意识到自己有些失言,沈静初补充,“我的意思是,你怎么会知道他的想法?他年轻有为,帅气多金,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况他又不是不知道我是有丈夫的人,你这些想法真是乱七八糟,一点根据都没有。” “如果他没有别的想法,怎么会送你那么贵重的名牌礼服?上次你*不调,他一把抱起你就去医院……”谢婷洁数落着,却被电话铃声打断…… 沈静初红着脸,借着接电话忽略对方。 薛燕妮在那头喊她:“静初,你怎么和婷洁不进来呀?” “哦,我们就进来。” 沈静初瞪了一眼谢婷洁说:“别人的心思我哪有时间去忖度?难道我还应该躲在家里不出门吗?他又不是什么土匪流氓,何况有你陪着呢,怕什么。” 谢婷洁忧心忡忡地点点头,说:“我陪着你,你心眼实在,可是也多长个心眼,千万别被人骗了。这个方仲恺看来对你真的有点意思,不然怎么会那么多次救你帮助你,我看过这么多男人,什么时候走过眼?要不是他真的很喜欢你,就是太能演了连我都骗过,可惜你是有家庭的,千万别行差踏错。” 沈静初点头,心里却冷笑不已,家庭?她和杨肖那样的,还能算家庭?那天晚*将他拒之门外之后,就听到他开车离开的声音。接连十几天不曾回过沈家了,这样的也算是家庭? 她和谢婷洁一起坐在餐厅里,薛燕妮早就为他们准备好了香喷喷的奶茶和糕点,甜甜的味道让人胃口大开。 三人好些日子没聚,正聊得很开心。 薛燕妮突然一下子站了起来,鞠躬:“方总?” 她和其他员工一样,有些敬畏这个男人。方仲恺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店里的,出现得刚刚好,沈静初暗自一叹,果然还是来了。 【18】心如空城(2) 【18】心如空城(2) “在聊什么,这么开心?静初的身体好些了没?”方仲恺问候的目的性很明显,这让沈静初和谢婷洁的表情都有几分不自然。 沈静初点头:“那天多谢方总了。” “啊,静初,我想起来了,你的包,我去拿给你。”薛燕妮突然想起来,这包还是那天之后,方总放在自己这里的。他说过,那天忙着送静初去医院,没有料到把她的包落在了车上。 沈静初点头:“麻烦你了。” 薛燕妮急急走开,去替她拿包,谢婷洁也欠身说:“我去趟洗手间。方总你坐吧!” 方仲恺点点头,在沈静初的对面坐下。 “我已经知道你现在是一个人了,为什么不考虑和我在一起呢?” “就算你看到那份协议书了又怎么样?”沈静初淡淡地笑着,“上面说得很清楚,两年之内我是要和杨肖继续演下去的。何况,就算有一天我和他离婚的事情真的公布了,我也不会和你----” “话不要说得太满,有些事情不一定的。”方仲恺深深地看着她,“两个月前,你能想到自己会突然发现自己的丈夫有外遇吗?可是两个月后,你已经跟他离了婚。” “你?你怎么知道他有外遇?”沈静初脱口而出后就觉得自己这个问题有点傻了,她心里惊涛骇浪,却提醒自己要冷静,深吸气,然后问他,“你是不是早就在关注他,或者说,想要打我们沈家的主意?” “你不要对自己这么没有自信,我只是在打你的主意。同样的观点我说过,或许你不信,我自己也不信,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告诉我自己,你必须和我在一起!”…… 沈静初惊讶地看着这个男人,几乎合不拢嘴。 “想要和你在一起,自然会关注你,甚至关注阻碍我们在一起的一切人事,要不是这样,我怎么会那么容易知道杨肖背着你在外面有别的女人?那时候我就知道,你们的感情早晚会有危机。当然,你和他的危机,正是你和我的转机。” 沈静初毫不感觉意外,哪怕对方对她说,已经知道杨肖最近都没有回去住过,她也能气定神闲地继续做事。 她的心早已空了,怎么会因为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而难过赌气? 他说完这番话,点头致意:“失陪了,薛燕妮已经把你的包拿来了。我想你很明白,这是我动了点小脑筋,你也明白我为什么这么做。沈静初,不管你信不信,我们之间的缘分已经开始,没这么容易结束的!” 他慢慢朝餐厅的另一边走,留下沈静初一个人,呆坐在那里。 她知道,自己惹了一个多么可怕的男人,今后,只怕她想躲都是徒然。这种男人再聪明不过,但凡他看上的,怎么会轻易放过?…… 餐厅的另一头,在沈静初视线无法企及的地方。 谢婷洁纤细修长的指间夹着一根女士香烟,吞云吐雾间别有一番成熟女人的风情。她堵住方仲恺的去路,说:“你又对静初说了什么?不管怎么样,你知道,她是有家庭的人,你休想随便破坏。” “如果她的家庭摇摇欲坠,甚至即将坍塌,她曾经依靠的男人注定无法再依靠,那她是不是有权利选择更好的男人呢?” 谢婷洁眼皮一跳:“你什么意思?” “谢小姐冰雪聪明,自然能猜得到我没什么特别的意思。” “你不该觊觎她。” “没有办法,我承认我有些过分了,可是有些缘分的东西是无法抵抗的,我希望你能理解。”方仲恺叹气,“或许,你可以多约杨肖一起吃饭看电影什么的,培养培养感情也不错。” “你胡说什么?”谢婷洁怒,“沈静初是我的朋友,你觉得我会浅薄到勾引她老公这么过分?” “谢小姐,何必急着动怒?有些事情,你现在还看不清,以后看清了自然会明白。我知道你想嫁豪门,杨肖或许将会是最适合你的。换句话说,他和静初不会走得到最后。” 说完这番话,他从她身边走过,再也不曾回头。 谢婷洁心头震惊,想要问清楚一些,却又模模糊糊。 静初和杨肖,他们究竟怎么了? 【01】宴无好宴(1) 【01】宴无好宴(1) “什么?你请吃饭?”沈静初握着电话的听筒,等到听到对方的回答,声音不自觉又上扬了几分,“我哥和他的女朋友?” “你记得过来作陪。” “杨肖,你又要搞什么花样?”沈静初不相信他,拒绝道,“我哥不会去的,他前些日子刚跟你闹成那样,现在恐怕还在生气。我劝你,如果真的识相,最好别激怒他,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而且以我对他的了解,这顿饭他不会赏脸去的。” “沈静初,你为什么非要把事情变得这么复杂?我不过是请你哥和他女朋友吃顿饭,也是想缓解缓解紧张的关系,这样也叫搞花样?”杨肖冷冷道,“如果我真的要那样做,你不是更应该出现制止吗?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你哥和你未来的嫂子吃亏?” “你为什么要请他吃饭,还要喊上燕妮?” “我是想跟你哥说,既然交了新的女朋友,就该带去给爷爷看看。爷爷没有多少日子可以活了,这一点你很清楚。” 杨肖说得很诚恳,很实在。 沈静初心里明白,爷爷其实一直都有个遗憾,觉得愧对哥哥,只是过去他们都太自负,谁也不肯先低头。 或许,哥哥真的该多去看看爷爷,带着燕妮一起去,爷爷一定会高兴的。 想到这里,她应声说:“好的,晚上我会去。”…… 一袭紫色晚礼服,沈静初穿得很庄重,甚至还佩戴了一条很漂亮的紫水晶项链。 依照杨肖说过的,她给足了面子。 晚餐在一家意大利餐厅里,灯光迷离,映得她整个人都光彩熠熠。 杨肖早已等在那里,望着她眼底几乎尽是惊喜:“你今晚很美。” “谢谢。”沈静初笑,“我哥居然在我前面来了?” “是呀,都等你。”沈静言笑嘻嘻地,旁边坐着薛燕妮,也是一身晚礼服,整个人连气质都变得不一样了。 “静初,你总算来了。”薛燕妮悄悄做出一张苦脸的表情,对于今晚的这顿饭,她真是不大适应,一直坐立不安。两个男人像是拼气场似的,谁也懒得跟对方多说一句话,幸亏静初来了,才算是将沉默打破。 沈静初瞧出她的忐忑情绪,用眼神给个鼓励,笑着说:“又不是见公婆,只是普通的小聚,你就紧张成这样?改天带你去见爷爷的话可怎么办?” 她说到爷爷的时候,眼角余光果然捕捉到,哥哥脸上的表情,有那么一瞬僵硬了一下。心里暗暗叹气,果然还有心结,始终都不肯原谅或者低个头吗? 男人的骄傲,有时候最让女人为难。 薛燕妮苦着脸说:“静初,你别,我怕,真的,今晚我的心跳都有些不正常了。老爷子,我还是别见了吧。” “那你是不是我哥的女朋友呀?早晚要见爷爷的,哥你说是不是?你会带她去的,对不对?” 沈静言愣了一下,没来得及接话。 薛燕妮瞧着他神思不在的样子,冷哼:“他这个*,不过是玩玩而已,怎么可能当真,你也别太为难他了。” “燕妮!”沈静言粗声道,“说过多少次,我不是*!” “你不是,谁是?本市但凡关注财经和娱乐新闻的人,都能数出你一两件风流韵事吧?” “别胡说,不是你想的----” 沈静言的手覆盖上对方放在桌面上的手背,正要说个明白,完全不管场合还有别人在,他们这样有些亲密。 就在这时,有尖锐的女声夹杂怒气而出:“沈静言,她是谁?” 【01】宴无好宴(2) 【01】宴无好宴(2) 玫瑰红的衣服很显眼,站在远处只是吼了一声就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沈静初一桌都看过去,只见对方气冲冲地踩着高跟鞋过来,“吧嗒吧嗒----”,站在桌边一言不发,目光全都集中在沈静言身边的女伴身上,眼中的憎恶冰冷不加遮掩。 她长得像明星一样漂亮,五官完美无瑕,气质贵气逼人。再加上很会打扮,沈静初一下子就能认出,对方全身上下都是当季最新的名牌,有这样的财力装饰自己…… 沈静初还没来得及猜出对方是什么来头,心里却已经明白,多半是哥哥当初惹出的桃花什么的。对方已经开口发难,死死盯着薛燕妮问:“你是谁?父亲和母亲是什么人?” “啊?什么?”薛燕妮一头雾水,随即意识到对方这样实在无礼,立马黑着脸,眼神凌厉地反诘道,“你又是谁?你父亲母亲又是什么人?” “哼,你有什么资格问我,长得这么普通,穿着打扮也这么寒酸……来历不明的女人,居然也妄想和静言在一起,你是打的什么主意?”女人傲慢地望着对方说,“你是图钱?还是图他的温柔体贴?我可必须告诉你,别妄想了,沈静言玩儿的女人太多了,你也不过是其中之一,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住口!” “静言!你----是在凶我?” 沈静言的怒斥让聒噪声戛然而止,漂亮女人一脸委屈受伤的模样,跟之前戾气十足的形象对比鲜明。她眼里甚至都泛起了泪光,声音颤抖着说:“静言,你居然这样对我,为了这个女人吗?” 沈静初差点扑哧一声笑出来,这对话,怎么这么像小说里写的。可是她意识到场合不对,装作用餐巾擦脸,没有让对方看出自己憋笑憋得很辛苦…… “杨柳,别胡闹!”沈静言表情有些不自然,压低声音说,“这是公共场所,你注意点形象。” 他的话一落,沈静初脸色顿时变了,这名字!杨柳,她怎么会不知道,沈静言历任女友里面最锲而不舍坚忍不拔的一位,脾气火爆极爱吃醋,偏偏在沈静言面前顿时跟没了脾性似的。大概也就能够制得住她,其他男人躲还来不及,真是应了一物降一物的说法。 沈静言历任女朋友,沈静初几乎都已经叫不出名字来了,只有这个女人实在让她想忘都忘不了。要不是这两年她嫁了人,很少出门,而且对方越发出落得成熟妩媚,她怎么会一下子没认出来? 杨柳这个女人是当年沈静言女朋友里面唯一能够光明正大来沈家做客的,爷爷甚至还非常喜欢她,支持她和沈静言交往。原因并不是因为他们多相配,而是杨柳的家世背景不一般,她家和沈家是世交,她父亲和沈静初的父亲当年是很好的关系。沈静初的父亲过世后,杨柳的父亲一直尽心尽力帮助沈老爷子管理着公司的事务,是骨灰级元老。沈老爷子有心让两家联姻,以后关系更加巩固,哪知道沈静言花心得很,哪里定的下神好好跟一个女孩子交往,他总是能勾搭上各种明星歌手,成天上娱乐版头条。 杨柳和沈静言分手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甚至连沈老爷子都闹腾进去了。沈静言被压力折磨得好些日子不能回家,一直躲着杨柳,那阵子跟他传绯闻的女朋友也几乎都遭到了杨柳的嫉妒,传丑闻的传丑闻,被*的被*,各种有苦难言。 谢婷洁曾经对沈静初说过:“杨柳这个女人,平时都是不正常的,只有见到你哥,才能收敛点正常点。” 沈静初对此深表赞同…… 眼下,杨柳指着薛燕妮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静言,你怎么能这个女人在一起?” “她是我现在的女朋友,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她家父母不是本市什么有权有势的人吧?”杨柳冷笑着说,“只有我,能够真正帮到你,也只有我,从来不图你什么,你怎么还不明白?你忘了你爷爷对你寄予的厚望了吗?你以后怎么可能娶一个平平凡凡的女孩子?” “这一点不用你管,反正,我和你是绝对不可能的。我也在此警告你,现在不同以前,我沈静言的女朋友,轮不到别人随便指手画脚,你也最好不要轻举妄动。不然----”沈静言毫不客气地对她说,随即冷冷瞥了一眼杨肖说,“呵呵,早就知道宴无好宴呀,原本还抱着丝期望,没想到还是失望……燕妮,我们走。” “哥?” “静初呀,这顿饭吃得有点索然无味了,我想还是先带燕妮离开这里,你们请便!” 【02】家无宁日(1) 【02】家无宁日(1) “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沈静初望着杨肖,半晌不说话,怎么可能这么巧?他请哥哥和薛燕妮吃饭,于是杨柳就能撞上。以杨肖和沈静言日积月累的矛盾,想要在对方的大后方点把火,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她这么傻,居然还会相信这个男人,他最擅长的不就是说谎和玩手段吗? 杨肖被她怀疑的神情激怒,不悦道:“你果然还是怀疑我,说什么都不会信,是吗?” “你要我怎么信你?你一个谎就能骗我三年,再多说几个也没什么不可以。何况,今晚是你请我哥吃饭,不是他请你,哥回来这么久都没遇上杨柳,偏偏今晚----” 杨肖冷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那好,就算是我又怎么样?你以为我想请那个女人吗?如果不是因为她是沈静言的女朋友,我不想让静言不开心,她又有什么理由跟我们坐在一起吃饭。杨柳说得没有错,不过是一个平平凡凡的女孩子,你哥玩玩而已,很快就会腻了,哪里会当真?” “胡说,我哥这回也是真心的,我相信,上次那个----”沈静初深吸一口气,想起一些不开心的事情,因为激动而嘴快,终究还是含糊地说,“那个,他也是真心的。我相信他。” “真心?生在你们沈家,真心能帮你们将家族的产业做大做强?”杨肖望着她,摇头,“沈静初,你爷爷和哥哥将你保护得太好了吗,导致你完全不用动脑子想问题?他们再真心,都过不了你爷爷那一关,他不会允许这样的女人进门的,难道你忘了上次?” “你这样……算是承认了,是你干的?”沈静初冷冷地睥睨着他,“杨柳是你约来的,对不对?你早就在谋划这样的场合,让她撞见。”…… 杨肖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好吧,就算我真的谋划了,难道不是帮了你哥吗?让他更清楚地意识到,杨家的确是他理所当然的选择,我这样做的话,对我并没有任何好处。” “不,杨肖,你不是不知道杨柳的手段有多极端,当初就因为哥哥谈了新的女朋友,她那样子不择手段,我哥最怕这种女人了,躲她还来不及,跟他根本不可能……”沈静初摇头,“你不是为了他,你是自私地为了自己,在给他添麻烦!” 她的话彻底激怒了杨肖,他冷冷地望着她,不怒反笑:“沈静初,看来,你们兄妹都对我很讨厌哪!这是在逼我吗?不管是不是我在谋划,这三年我的确对不起你,情分也不是一点没有。现在,我给你机会,只要你肯站在我的身后,我一定保你无忧。” “站在你的身后?那是你的妻子应该做的,抱歉,我们已经签过协议,站在你身后的不可能再是我!”那是傻傻的她,傻傻的从前,她怎么可能愿意回到过去。这个男人满是野心,她怎么会看不出,可是她决不允许他对沈家出手,更不会傻乎乎帮他! “那份协议,如果可以作废?” “不可以,就算你愿意,我不愿意!” 他忿忿摔门而去,再也不愿跟她多说半句,这个不识趣的女人!…… “小姐,小姐?”宋嫂连声低唤,让她从愣神中意识过来。 “什么事情?” “你的手机,在响。” 的确,她的手机不停在响,都怪她想事情太入神,根本没有听到。方仲恺的名字一闪一闪,让她眼皮直跳。 这个男人,又有什么事情? “喂?” “静初,薛燕妮在我店里遇到了点麻烦,你能不能来一下?” “什么?”沈静初惊得站起,心急火燎朝门外走。 【02】家无宁日(2) 【02】家无宁日(2) “燕妮,怎么会这样?” 饶是早有思想准备,沈静初赶到的时候,还是被薛燕妮的样子惊到。对方穿着一身雪白的厨师服装,应该是刚从厨房走到前面餐厅来的,脸上灰褐色的液体应该是咖啡之类的饮品,沿着鬓角的头发往*,淌到下巴上都是。她的脸上、头发上面还沾着五颜六色的奶油,应该是被人用蛋糕砸到脸上导致的。 餐厅地上一片狼藉,桌子和椅子也翻了,薛燕妮被扶着坐到椅子上,沈静初这才发现,对方的腿受了伤,鲜血流出长长的一小路痕迹,虽然已经凝固得差不多了,依然有些触目惊心。 薛燕妮大腿上的伤口很大,皮肉都翻卷了出来,看得沈静初心里一揪,颤声问:“这,这是谁干的?” 有餐厅服务员目睹了整个事件的过程,连忙给她解释,原来是有个客人不满蛋糕的味道,指名要见糕点师。薛燕妮特地从厨房出来应付,结果三言两语不合对方的脾性,被用蛋糕砸,咖啡也泼了一脸。 这位客人很没有风度,就这么还不肯罢休,甚至将薛燕妮推倒在地,由此引得餐厅保安都出动了…… 方仲恺轻声解释自己的处理说:“静初,保安已经将相关肇事者扭送警方,相关目击者也会去做笔录,后续工作我们会协助。我想,今天燕妮就不用再在餐厅了,等下我会送她去医院处理伤口、顺便验伤。” 之前在电话里,事情紧急,沈静初还没有回过神来。现在她面对面跟他说话,清清楚楚听见他对自己的称呼不知不觉已经变成了“静初”,不同于之前的“沈小姐”或是“杨夫人”,亲密又暧昧的称呼,让她心里一阵慌乱。 “谢谢你,还是我带她去吧,辛苦你了。”沈静初谢绝了他的好意,昨晚才刚刚引起一场小冲突,她早就该有这个心理准备才对。在她心里,这些麻烦是她们家的私事带来的,并不能怪罪别人。 她刻意低下头,强迫自己不要去看对方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越来越不敢面对他。 她必须和这个男人保持距离,不然一不小心行差踏错,后果不堪设想。 或许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他说的是对的,她对他并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在经过杨肖那样欺骗的创痛之后,她以为自己已经心如死灰。可是没有想到,这个男人的出现,让死灰之中隐隐有火星跳动。她越是自省,就越是慌乱,生怕一个不小心,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消毒药水的味道很刺激,浇在伤口处居然有“滋滋”的响声。 薛燕妮咬着*一声不吭,眉头却蹙起,一看就知道很疼。沈静初抓着她的手,感觉到对方不自觉的使劲,力道也不由得紧了紧以示回应。 她问:“秦医生,伤口会不会有大问题?要用点什么药吗?” “我给她开一些药膏涂在伤口处,能够促进愈合,同时吃点消炎的药,应该不会有大问题。这几天尽量不要沾水,免得伤口恶化。”秦观鸣将染了血的棉签丢进旁边的废物篓中,转身走到办公桌坐下,手下快速书写了几笔,然后将处方笺递给沈静初。 沈静初略微看了看,抬头问他:“秦医生,我爷爷这几天怎么样了?” “沈先生的情况并不是很乐观,不过今天听护士说,精神还不错,现在也正醒着,你要不要去看看她?” 沈静初回头,望了望薛燕妮,脸上浮现一丝隐忧,突然下定决心般点点头说:“好,我们去看看他。” “什么?我们?”薛燕妮有些慌乱,看见对方点头,连连摆手拒绝,“静初,我去不大合适吧?而且我听说----” “燕妮,听我的,相信我,你要想和我哥在一起,就一定会有这一天。”沈静初坚定地望着她说,“跟我去吧,见见爷爷,说不定……” 【03】门槛之高(1) 【03】门槛之高(1) 下午的阳光并不激烈,被云朵包裹着,显得不是很热。所以护士把窗户打开了,偶尔有微风过处,混着外面草叶的清香飘进房间,似乎连专属医院的药水味道都淡了许多。 沈老爷子靠坐在床上,“这位是?” “爷爷,这是薛燕妮,哥哥现在的女朋友。” 沈老爷子的眼睛顿时睁开,望着薛燕妮许久,才问:“家里是干什么的?” 薛燕妮下意识咬了咬下唇:“我从小就没有父母,是在孤儿院长大的。” “哦----孤,儿,院?”薄凉的语气伴着略带轻视的表情,把她的来历一字一字咬得清楚分明。 浑浊的双眼慢慢转动,死死盯着对方,似乎要穿透表相看出别的来。 沈静初连忙站到床头,劝他:“爷爷,你别这样,燕妮是很好的女孩子。她在茶餐厅做糕点,手艺很棒,是很踏实、能够自力更生的女孩子。” “哦?前些年不是专挑明星模特之流下手的吗?从上回那个开始,他口味居然转变了,玩儿的都是孤儿,也真是有意思了。”沈老爷子冷笑,“怎么,你今天来,是替你哥哥当说客来的?” 薛燕妮脸色微变,对方张口“孤儿”闭口“孤儿”,显然丝毫没有考虑她的感受。这样倨傲的姿态,实在让人难以…… 沈静初说:“爷爷,你这样说话太过分了,薛小姐不是外人,她是哥哥的女朋友。你这样说她,被哥哥知道了,不是又要闹矛盾吗?他才刚回来----” “哼,刚回来?你当我躺在医院,大多数时候都昏迷不醒,就完全不知道外面的事情了吗?他回来也有一两个月了吧?”沈老爷子激动起来,咳嗽几声,说,“这个不孝的孽障,白疼了他一场,当年说走就走,现在回来也不来看我。他是不是要等我死了才甘心?”…… “爷爷,哥他有来看过你的,真的……只是时间不太巧,你昏迷。” “不用替他解释了,你敢说他现在不再跟我负气了?” “爷爷----” “行了,我不想听了……咳咳咳,你如果还当我是爷爷,就不要再提这件事……咳咳,静言他休想让我在这件事情上面松开,除非……吼吼吼----”沈老爷子气得咳嗽不止,脸上青筋都咳得爆起,最后一口痰堵在嗓子眼里,咳得双眼翻白。 “爷爷,爷爷!您别激动,您千万别激动……”沈静初吓得连忙拍打沈老爷子的后背,帮他顺气,安抚他的情绪道,“我不说了,不说了,都听您的……” “燕妮!”病房的门被“哐当”一声推开,沈静言心急火燎地冲了进来,一把抓过早已泪流满面的薛燕妮的手说,“怎么样?到底有没有受伤?” 薛燕妮默然摇头,不停摇头,眼泪流得越来越快。 “说话,你倒是说话!怎么不停哭呀,谁让你受委屈了?” 沈老爷子喘着气:“咳咳----孽障,你,你眼里到底有没有我这个爷爷?” “是不是你,你对燕妮说了什么?”沈静言忿忿地望着他道,“你还想干涉我的感情吗?执迷不悟!” “咳咳----呵呵----”沈老爷子气得说不出话来,胸口像风箱似的鼓动着空气,他手指指着对方,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沈静言不管不顾地拉着薛燕妮的手往病床前走,掷地有声地宣布:“不管怎么说,我定下的女朋友,谁也无权干涉!” “爷爷,你别,别激动!哥,你少说两句,爷爷身体不好,你怎么能这样气他?”沈静初手忙脚乱,外面的护士也被惊动了,匆匆忙忙往病房里赶。 许多人匆匆忙忙围在病床边,秦观鸣皱着眉头说:“都给我出去,你这样刺激我的病人,是想让他猝死吗?” “静言,我想我们不适合,分手吧!”薛燕妮用力掰开对方的手指,捂着脸冲出病房。 “燕妮----” “哥,你给我站住!” 【03】门槛之高(2) 【03】门槛之高(2) “又有酒会?”沈静初从沙发上刷的站起来,嗤笑,“杨先生,这回,你以为我还会陪着你玩儿吗?” “静初,这回我没有别的什么打算。” “我不相信!你一定又想给我哥下什么套儿,让我去现场观摩。这样变态的行为,恕我实在难以接受,我建议你还是自娱自乐比较好!”沈静初见惯他的把戏,不愿相信他。 杨肖摊手:“不相信我也无所谓,你哥现在内忧外患,不需要我再耍什么手段,他也会焦头烂额。他今晚根本不会去参加这个酒会,所以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做什么。” “那你还要我去?”沈静初顿时了然,“你不用妄想我会替你去拉什么人情,那些叔伯虽然疼我,但是绝不会因为你是我丈夫的缘故就放弃我哥。他们比疼我还要疼我哥!” “是吗?”杨肖冷笑,“沈静言的手下随随便便一个举措就害得公司损失大笔生意,他居然还敢包庇下属,这样的行为惹怒了不少高层。你以为,他们会一直傻乎乎站在你哥身后,看着他把他们的钱全部打水漂?” 沈静初沉默了。 杨肖瞧得出她是在犹豫未决,嘴角勾出一丝冷笑:“别怪我没提醒你,杨叔今天也会带着杨柳一起出席酒会。你真的不要再为你哥争取一回?” “好,我去!” 沈静初果断上楼去换衣服,不管怎么样,她要为哥哥和好姐妹做点事…… 酒宴开场的时候,一支舞,沈静初是想站在远处看看就好的。 之前刚进场不久,她就和谢婷洁意外相遇了,现在在一起说说话,才知道谢婷洁上回去参加沈静言的晚宴,认识了不少豪门少帅。 沈静初取笑她:“你瞧你,平时跟我逛街的时候都那么喜欢放电,进了那些场合还能错过机会?肯定勾搭了不少帅气多金男!” 谢婷洁瞪着她说:“长得漂亮点也有错吗?谁让我命不好,只能辛苦赚钱养活自己,唯一的机会就是这张脸,你也取笑我!” “喂,女人,以前没发现你这么虚荣!你瞧你今天这身行头,又把卡刷爆了吧?你这样的败家水准,真的非嫁入豪门不可,可惜我哥已经有女朋友了,不然我们俩做妯娌肯定不错。”沈静初一边摇头一边叹气,虽然自己的好姐妹长得漂亮能力也强,收入水平远超一般人,但是对方的格调品位更高,所以现在这样的收入完全负担不起她日益膨胀的需求。 “这叫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懂吗?” “这豪门的公子哥儿都是狼,你可千万当心,别被拆吃下肚,连骨头都剩不了!这么招蜂引蝶可当心!” “放心吧,虽然好多公子哥认识了我,但是约我也多半只是为了带个漂亮的女伴撑场面而已,对我没太多心思。我还是要折腾着挑一挑的。”谢婷洁从身边走过的侍应生盘中端出来杯酒,递给沈静初…… 谢婷洁幽怨地说:“我就是不如燕妮命好,能被你哥一时鬼迷心窍看上。” “喂,我哥是真的喜欢她好不好?你瞧瞧人家燕妮,才不像你这么多物质享受。” 谢婷洁嗤笑:“这就是所谓的豪门灰姑娘的故事情节吗?你哥能不能娶到她还难说呢,有你爷爷挡着,而且燕妮虽然家世不好,但是心气高,要是因为这事儿跟你哥闹起来……” 她一下子就说到了点子上,顿时叫沈静初愁眉紧锁,闷闷不乐。 童话故事里说的豪门灰姑娘,怎么可能真的存在于现实生活?谢婷洁无意说的,却恰好是悬在每个人心头的一根刺。 薛燕妮现在一定对沈静言和他背后的沈家充满了排斥的念头,哥哥想要跟他在一起,真的是内忧外患。 沈静初想明白这事儿,暗暗思量一定要帮一帮哥哥才行,于是抬头朝场中望去,搜索目标身影。 好巧不巧,开场舞的音乐也逐渐响起,人群渐渐拥挤凌乱,都喧嚷着朝舞池中而去。 谢婷洁也咯咯笑着对她说:“我跟人跳舞去了。”然后迅速搭着一个年轻帅气男子的手离去。 各种漂亮窈窕的身段像花一样伴随着绅士而去,她哪里看得清楚。 心里暗自着急,沈静初狠狠灌了大口红酒,听见有男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静初,可否赏脸,与我共舞?” 【04】两个拒绝(1) 【04】两个拒绝(1) “啊?”沈静初从盲目的找寻中回过神来,顿时又尴尬又恼怒。 这个男人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窘状,笑得温和自然,依然保持着微微弯腰前倾的姿势,像一个绅士一般。这样故作低调的行为无疑是要让她骑虎难下,尤其是在她思索如何拒绝对方的要求比较好的时候,对方再次提高音量:“静初,我说,想请你跳个舞,想必你不会拒绝吧?” 众目睽睽之下,他根本没有给她任何拒绝的机会。 沈静初尴尬不已,环顾四周不少人都看向这里,等待着自己的答应。 她结结巴巴地说:“对,对不起----” “没关系,能赏脸和我共舞,已经让我觉得颜面有光了!”方仲恺堵住她接下来的话,上前一步,从她手中接过酒杯,打了个响指,立马就有侍应生过来接了杯子。 他风度翩翩,举止优雅,早已迷倒了酒会上不少年轻的单身女性。偏偏这个女人,忌惮他有如见到鬼怪一样。 她尚在迷糊之间,手已经被对方执起,牵引着往舞池中而去。 “方,方总----”她急得喊他,手指不停在他掌心挣扎,想要抽离,谁知道对方微微用力,根本由不得自己抗拒。 她急得脸红,脚下微微错步,一个狼狈的踉跄,却被对方善解人意地扶住腰,这才站稳了身子。 惊魂甫定之间,方仲恺微笑点头,一手停在沈静初的腰肢上,一只手握住对方的手掌,做好准备的姿势。 “我们开始咯?”身体微微贴合在一起,他亲密而自然的低头,在她耳边说…… 沈静初心里又慌又急,只能随着对方慢慢起舞,咬着牙恨恨道:“方仲恺,你想做什么?这里是大庭广众!” “只是请你跳个舞而已,要不要这么紧张?” “你并没有征得我的同意。” “我给了你足够的时间考虑----接受我的邀请,是你自己发呆,错过了我给你的时间。”方仲恺坏笑着看她,“其实不管你考虑不考虑,结果都一样,不是吗?” 沈静初仰头看他,两个人距离这么近,仿佛呼吸都能在对方脸上引起小小的气旋。对方身上没有用任何香水,也没有烟味,只有淡淡的红酒的酸味,不同于一般男人的各种浊气,方仲恺的身上有种洁净醇厚的气息。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得这么多,不由得心头一阵乱跳。 她说:“方仲恺,虽然我跟你跳舞,但是不代表别的什么,千万别误会。你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何必在我一个结了婚的女人身上浪费时间。” “嘘----”方仲恺示意她不要说话,“为什么要扫兴呢?今晚你很美,这样就够了。” 说完,方仲恺将她带向舞池身处,身边擦过无数肩膀,他不时灵活转身,用肩膀替她挡住任何碰撞,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很成熟体贴的男人。被这样一个男人莫名其妙喜欢上,谁都不能淡定,即使能凭着高度的理智拒绝对方,心里也会觉得抱歉。 沈静初此时就觉得有些抱歉,所以她不敢看对方的眼睛,喃喃道:“何必呢?你明明,嗯,可以找到更好的。” “可我觉得你就是那个最好的,怎么还会有更好的?” 沈静初抬头,竭力和他对视,眼中满是轻蔑和不屑:“最好的?男人的字典里,从来没有这三个字,所以他们才会不停翻页,找一个更好的!” 她的拇指死死掐着食指,才能使着劲儿将手放在对方肩膀上不滑落,只是依然颤颤巍巍。天知道这三个字有多动人,几乎叫她在刚刚那一瞬间方寸大乱。 嘴角的冷笑僵硬如冰花,只为了拒绝对方也提醒自己,最好的?她还敢相信男人吗?她最好的时光和感情,早已经浪费在三年的欺骗里。如今她,想要相信,都是奢侈。 【04】两个拒绝(2) 【04】两个拒绝(2) “咯咯咯----太棒了,哈哈哈,再转个圈!”女人放肆的笑声在这个时候传入沈静初的耳中,她下意识侧头朝那边望去。 众里寻她千百度,得来全不费工夫。 她想找的人此时正和自己的丈夫搂着跳舞,似乎心情很好地样子,表情各种放松。这个时候找她谈谈,或许比较不错。 她下意识就要松手,却被自己的舞伴紧紧搂住腰:“这支舞还没跳完,我的女士,你要去哪里?” 沈静初瞧见杨肖的目光朝这边闪了闪,似乎正牵引着杨柳要跳出她的视线,心中一急。方仲恺早就了解她的心意,脚下迈开步子,一边让她后仰下腰,随即转着圈朝那对舞伴追去。他的舞技显然很高超,三两下就和杨肖、杨柳站在了一起。 “杨柳姐----” “咦?静初今天也来了?难得在这些酒会上见到你呢!”杨柳有些意外地看着她,朝杨肖眨着眼笑,“借用一下你的丈夫做舞伴,不介意吧?” “不介意!” 她答得爽快利索,没注意到杨肖眼角几不可见地抽/搐了一下,心里暗暗不乐意,她怎么现在一点都不介意?他在跟别的女人跳舞哎,而且哄得别人这么开心。 沈静初殷勤地开口:“杨柳姐,关于我哥的事情,我想跟你谈谈。” 沈静言果然是个敏感的存在,杨柳原本松弛的表情陡然一紧:“他改变主意了?如果不是我想听到的,你不用说了。” “杨柳姐,我哥是真的喜欢燕妮,你能不能成全他们?” 方仲恺听了几句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侧眼旁观,瞧见这个女人想也不想就开口劝对方成全,果然是不会看脸色,真是火上浇油…… 果然,杨柳脚下差点踏错舞步,瞪着她说:“静初,你不知道我对你哥的心思吗?那些女人如果想要跟他在一起,别说我,沈老爷子都不会答应。你让我成全他们,凭什么?” “杨柳姐,我知道你很喜欢哥哥,一直对他很好,是他不懂珍惜。可是你难道忘了他上回离开家是为了什么吗?你们上回已经那样伤害他,这回要是还继续,是要再逼他离开吗?杨柳姐,我请你放过他们好不好?” 沈静初的话让杨柳怒了,她红着脸,声音拔高:“沈静初,你什么意思?什么叫请我放过他们?他们有什么需要我来放过的!” “杨柳姐,燕妮不像你,她没有什么背景,根本不是你的对手,你只要一根手指就可以----” “住口!”杨柳一把甩开自己的舞伴,指着沈静初怒斥,“你有什么证据,不要胡说八道!我对薛燕妮做了什么?我劝你不要再来无中生有,不然我不保证真的不会对她出手!沈静初,你还是多管好自己的事情吧!对于你的任何愚蠢意见,我只有两个字,拒绝!” 她连珠炮般炸开后,转身就走,踩着12厘米的高跟鞋,风风火火从舞群中离去,引起一阵骚动。 剩下沈静初站在原地,也忘记了继续和方仲恺随音乐摇摆,她有些被吓到了。 杨肖摊手冷笑:“为你哥哥而来?呵呵----沈静初,这是你选的,站在他的身后,所以自讨苦吃!”他说完转身朝着杨柳的方向而去,丢下她一个人,还有她身边的方仲恺…… 方仲恺拉着她的手,给她一个拥抱,在她耳边轻声问:“知道你哪里出了问题吗?太急于求成了,反而刺激对方。” “我,我不知道怎么办----”沈静初摇头,眼泪簌簌的往*。场中一支曲子正到*,她站在原地不动显得分外显眼,不少人都朝她投以目光,越发尴尬。 她低着头,越发觉得出糗,却被对方一把搂着腰,两个人因为一方用力而猛然贴靠在一起。 沈静初一声惊呼,听到对方的在耳边说:“你就靠着我的胸吧,我们继续跳完这支舞,别被人看了笑话!” “不要!我要出去----”她带着哭腔拒绝,眼泪汹涌,今天受到的委屈有些大。杨柳的火爆脾气给她很大冲击,刚刚那一瞬,她以为对方会扑上来把自己撕了。她知道,为了哥哥,对方什么都干得出。没有扑上来扇自己或许也是因为哥哥的缘故。 方仲恺笑:“你刚刚答应了我陪我跳这支舞,怎么能说走就走” 他的手牢牢绊住对方,不给她逃走的机会,沈静初暗暗恼怒,却无奈,只能将头埋在对方胸口,生怕让周围人看了笑话。 【05】猜疑心结(1) 【05】猜疑心结(1) 场外杨肖追上杨柳,轻笑着说:“怎么这么大火气,还没陪我跳完舞就急着出来,很不给面子呢。” “你都让我输了里子,还想让我给你面子?”杨柳冷笑着说,“我怎么不记得自己有不放过沈静言和他的新女朋友?” “这个----” “杨肖,是你出手的,对不对?”她睥睨着对方,不屑道,“我杨柳虽然也不算什么善良的人,可是倒也还没这么急着就非要逼得他们走投无路。倒是你,你上回故意说让我见见沈静言,结果见到的是他和他的新欢。后来又偷偷玩这么多手段,究竟想在沈氏集团里面捞什么好处?” 杨肖听完她的质问,拍了拍掌说:“原来杨小姐看得这么清楚,可惜呀,事情已经不小心都做了,而且我看对你来说并没有什么坏处,不是吗?沈静言和薛燕妮现在因为沈老爷子的阻挠不能在一起,他们之间感情似乎也出了不小的问题,杨小姐你有更多的机会可以取而代之。” “你把所有事情都推到我头上,静言知道了,更加讨厌我,还说没有坏处?”杨柳瞪着他,心里怒火中烧,“他和我一样,是个倔强认死理的人,一旦认定了谁,十匹马都拉不回来。就算他们之间有问题,跟我有什么关系?” 杨肖笑了:“事情是我做的,我并没有推到你头上,只是你在沈静言的心中本来就是这样的女人,不是吗?你难道真的甘心这样被他羞辱?” “别挑拨离间了,我们杨家和沈家是世交,你这种心怀鬼胎的上门女婿最好不要耍太多花样,毕竟----”杨柳高傲地望着他,嘴角勾起一丝轻蔑的笑意,“沈老爷子只会将沈家教给自己的孙子,而不是孙女婿!” 杨肖脸色骤变:“那又怎么样?沈老爷子对沈静言的不满不是一两天了,你怎么知道他不会把最多的遗产留给静初?”…… 场外两个人互相针锋相对,言词犀利。 场内两个人却是别扭着,谁也不肯相让,一场舞还没跳完,沈静初很悲剧地崴了脚。所以,方仲恺不得不苦笑着扶她往舞池外走。 “让你陪我跳完舞,自然就放你走,怎么偏不听话?” “啊,痛!”沈静初一瘸一拐,崴了的脚踩在地上却是钻心的疼痛。幸亏有方仲恺,才没有摔趴下。 “哎----”方仲恺长长地叹气,弯腰,将她打横抱起来,朝着场外而去。这样大的阵势,阵势想低调都不可能。周围许多人都把目光投注过来。 沈静初把脸赶紧偏转向里,埋在对方的胸口,羞得脸上如同火烧一样。 这个男人真是自己的克星,每回遇到他,自己都会出糗,难道真的有这么巧合吗?她的侧脸正对着对方的心脏搏动,一下一下强劲有力地传进自己的耳朵中,很快,似乎跟自己的心跳是同样的节奏一般。 天啦,这个时候,这个场合,她怎么还会有心情想这些乱七八糟的?这时候,也不知道是谁起哄带头,周围传来一片嘘声,掌声一片,送给这一对表演“公主抱”的男女。 沈静初只觉得越发尴尬不安,手指握成拳头,捶打着对方的胸口,声音嗡嗡地说:“都怪你,怎么搞得这么多人都在看笑话?” 方仲恺面不改色,被众多艳羡的目光追逐着也依然保持淡定,只是听到对方的抱怨时,嘴角忍不住弯起一个弧度:“你瞧,过了今晚,满场的女孩子肯定都会希望自己能有幸崴个脚,然后才会有这样被男士抱着的幸福机会。你居然不珍惜不感恩。” 沈静初冷哼,懒得听他说鬼话…… 场外,杨柳正因为杨肖的说法而笑出眼泪来:“哈哈哈哈----叫得多亲热,可是为什么我觉得你们夫妻俩的问题,比沈静言和他女朋友的问题还多?” 杨肖脸黑下来,说:“我不懂杨小姐是什么意思?” “你们真是一对有趣的夫妻呀,丈夫陪着我这样的未婚女人跳舞就算了,妻子也陪着另一个单身商界新贵跳舞。如果我没记错,方总和沈氏并没有合作过,跟你几乎没什么交集。”杨柳饶有兴趣地望向正在喧嚷的场中,说,“可是,静初这样一个整体呆在家的贵妇,跟他居然很熟……而且,杨总,你瞧,他们很亲密呢。” 杨肖顺着她的目光所指望去,脸色陡然一变,他的妻子,居然被那个男人抱着,关键是,那个男人脸上挂着成熟迷人的浅笑,轻易就晕眩了许多女士的眼球。 沈静初如此小鸟依人的姿态,曾经是他最不屑的,如今却是对着另一个男人。两个人贴合在一起,宛如一对甜蜜的情侣。 杨肖说不清楚自己的情绪究竟是怎么了,但是他知道,绝对不是高兴,甚至连脸上伪装的笑意也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他居然感觉到受打击了…… 不远处,一直关注着这一对谈话的谢婷洁脸色也有些不大好看。她早就看到杨柳从场中拂袖而出的恼怒表情,还有自己的好姐妹满脸的怯懦和懊恼,所以格外关注他们在说什么。可惜隔得远,听不见,她只是见到杨肖最后望向场中脸色突变的神情。 那个方向处,是抱着沈静初的方仲恺,看到这个场景,谢婷洁的脸色也变了…… 【05】猜疑心结(2) 【05】猜疑心结(2) 杨肖回到沈家的时候,沈静初早在半个小时前已经被方仲恺送回来了。 他匆匆上楼,站在二楼的一头,朝对面望去,门掩着,看不到里面的人究竟在做什么。他静静站在那里,既不转身回自己房间,也不上前,直到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宋嫂从里面端着盆走出来。 “姑爷!”宋嫂意外地鞠躬,“小姐腿扭伤了,我刚替她敷完药,您要不要进去看看她?” 杨肖点点头:“你先下去休息吧,我去看看。” 他快步走到房门前,突然又停住,说不清楚为什么,居然没有勇气推开这扇门。伫立许久,屋里突然传出一声脆响,似乎有什么东西摔碎在地上。他心下一紧,甚至忘了敲门就往里闯。 屋里充斥着一股药油的味道,清爽而刺激,床边沿的地面上碎着一堆玻璃,应该是沈静初刚刚不小心将药水瓶碰落在地上。杨肖瞧她行动不便,伸着手要去地上捡碎片,连忙制止道:“别动,小心割了手!放着让仆佣明天来收拾吧,你今天不方便。” “你,怎么回来了?”沈静初她似乎刚泡完澡不久,头发还湿漉漉的,坐在床边沿。她一只脚刚刚上过药,略微抬起,光洁雪白的小腿从亮闪丝绸睡裙中探出来,迷茫的神情叫他心中一动。 越来越觉得自己的妻子是个女人了,杨肖心里忍不住旖旎丛生的念头,呼吸有点急,眼神发直地等着那藕段一样的小腿。 沈静初敏感地发觉自己的丈夫有些异样,她下意识将睡裙往下拉,将小腿收回,想要挡住微微泄露的风情。 可是,她失策了,睡裙总共就那么长,挡住下面,不免露了上面----原本包裹在其中的一双雪白玉兔此时呼之欲出,虽然小,但是也有弧度也有沟…… “喂,流氓!你给我把眼睛闭上!”沈静初恼羞成怒,用手掩住胸口说,“谁让你进我房间来了?” “你今晚跳舞扭伤了脚,我只是来看看你伤得严重不严重。”杨肖清了清嗓子,“嗯哼,你怎么样?” “跟你没关系!”沈静初话还没说完,就“呀----”地一声叫出来。 杨肖居然就这么蹲*子,手里攥着她小巧的脚丫,专心致志地查看起来。 “你走开,别碰我,混蛋!”她使劲挣扎,居然挣扎不出来,反而被杨肖握得紧紧的。 “不要动,我看看!” “走开!啊----痛,痛,痛!”沈静初拍打着床,痛得眼泪都流出来。 她一脚踹出去,哪知道对方蹲着,方位一偏差点踢到他*。幸亏杨肖侧身闪开,只是苦了沈静初脚腕被他一个牵引,正抓在扭伤的部位,剧痛难当。 “你这是想谋杀亲夫?”杨肖恼怒地上前,抓住她的双肩,微微用力,“我们还住在一个屋檐下呢,你就急着勾引别的男人了?” “你胡说什么?” “难道不是吗?今晚搂着别的男人跳舞,有说有笑的,你这点本钱,也敢随便往他身上贴?”杨肖低头,靠近,将她逼得半躺在床上,只剩一个胳膊勉力支撑着没有完全躺下。这种弱势的姿势让他不由得想起之前,她也是以柔弱的姿势被那个男人抱着走出舞池,然后送回家的。 原本,他准备在今晚多认识几个生意场上的目标,可是在被杨柳反唇相讥之后,他的眼神就一直死死望着沈静初和方仲恺所在的方向。沈静初被送离一会儿,他就浑身不自在,草草和几个相熟的朋友打了招呼,然后急匆匆往回赶。 那个曾经被他冷落被他厌弃的女人,原本应该是那样不受关注,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越来越能牵引他的目光,还有他那----莫名悸动不已的心绪。 沈静初忍着疼说:“你,你也跟别的女人跳舞了,有什么资格来说我?杨肖,我们已经离婚了,忘了吗?” “可是,别人不知道我们离婚了。”闭眼深吸一口气,闻见她身上有沐浴露的清香。他有些蠢蠢欲动,晚宴陪几个客户喝了点酒,并不算醉,却硬是厚着脸皮装出有些醉了的样子,轻薄地*着她的下巴说,“所以,今晚我应该可以睡在这个房间吧?”…… “杨肖,你想干什么?”沈静初听到他的说辞,脸色骤然变了,慌忙想爬起身来,却被对方一把按住,“你,你不要乱来,这是我的房间!” “这是我们的新房。说起来,我好像,还欠你一个洞房吧?”杨肖不待对方反应,长长的身躯就极具威势地压了下来,将她大半个身躯压在下面。 某个硬硬的物事顶着她,沈静初脸涨得通红:“杨肖,你别乱来,我要喊人了!你小心不好收场,丢了自己的面子!” “喊人?呵呵,你使劲喊呀,下面那些人听不听得到还难说,听到了还以为咱们在玩儿情趣游戏呢,你确定你要喊?”杨肖瞧了瞧墙壁说,“别忘了,你的房间隔音效果很好。” 墙壁涂层材料什么的,都是她自己选的,效果如何自然最清楚。 杨肖说:“今晚,咱们要不就做一对真的夫妻?沈静初,我发现,你对我不是一点吸引力都没有,这样说,你开不开心?”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施舍自己的好感?骗自己和他睡觉?沈静初睥睨着他,心里止不住冷笑。 “沈静初,你别这样看着我!”杨肖不知道自己哪来这么大火气,他最近情绪不对劲,而且都是跟她有关。他威胁道,“你再这样看着我,我立马上了你!”恶狠狠的,不带一点温柔余地,他心里明白,再温柔,她也不会信。 以前他被她缠着,心里各种冷笑和烦恶,多希望她有一天能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离自己远远的。他没有想到,有一天她真的会这样,可是自己却悄悄变了心情。 【06】蛮横硬来(1) 【06】蛮横硬来(1) “杨肖,你敢乱来,我明天就去告你强/奸!而且不是婚内强/奸!”沈静初轻嘲道,“离婚协议都签了,该给你的都给你了,你还是回你的房间去,我们相安无事过完剩下的两年。” 她昂着脖子,丝毫不惧和他对峙,眼底的轻蔑丝毫不加掩饰。 “沈静初!” “怎么?不想要沈家的财产了?”沈静初笑,“你做了那么多小手段,难道真要功亏一篑?说到底,你不过是个一夜暴发的*男人,靠着我们沈家你才会有今天!识相的,给我赶紧滚回你的房间去,不然----” “这是你逼我的!”杨肖眼中怒火腾腾,他像一只暴烈的野兽,被这个女人激起了全部的性子,他微微支起身子,粗暴地扯开衬衫的纽扣。 是扯开,狠狠一下子,三颗纽扣被直接扯落,滚到地上。然后他将衬衫三下五除二很快就脱下,抛到身后的地上,露出健壮的上身来。 线条很阳刚,同时也充满着侵略性,沈静初还来不及反应,就被按住双肩。 “你怎么敢----” “财产我不要了!我今天就要了你!水性杨花的女人!”杨肖手上用力,沈静初的睡衣被扯开。 他俯*子,钳制住对方,无视她的挣扎和谩骂,凶狠地吻了下去。 杨肖的唇落在她的唇上,滚烫炙热,仿佛在燃烧。他今晚一定喝了不少酒,才会红着一双眼,表现如此反常。 她的唇被浅啜深饮,一会儿就红肿得发亮。酒气袭人,她觉得胃里一阵翻涌的恶心,硬被对方逼着承受,完全没有怜爱,甚至连尊重都没有…… 眼泪,一点一点流下,沈静初几乎想要放弃挣扎,对方已经开始啃咬着自己的脖子,在上面种下浅红的痕迹。粗重的呼吸热热地喷在她的肌肤上,可她却像被冻着一样,全身都在发抖。 她的牙被咬得格格响,几乎被对方的体重压得喘不过起来,可仍然*着说:“杨,杨肖,你不要……太过分!” “过分?和我的女人在一起,怎么能叫过分?”杨肖在她耳边*,“我想要你,沈静初,你是我的女人。” 他的那双大手,毛毛的,究竟不是三年前未尝*的青涩小伙。那么多次背着她和别的女人*,他技巧纯熟,经验丰富,自信这样的雏儿在自己或轻或重的手法下,绝对撑不住。何况她对自己是有情意的,好言软语哄几下,一定能叫她迷迷糊糊将身心交出去! 杨肖被一种奇怪的占有欲牵引着,只想要把她变成自己的,想在今晚成为她的第一个男人。他的手慢慢探进对方的上衣里面,不顾对方身体依然处在僵硬的状态下。 沈静初讨厌这种被迫的感觉,对方的手上下乱来的时候,她费尽力气围追堵截,终究火候不够,什么都是徒劳。她的睡衣迅速脱离了自己的身体,因为刚洗过澡等着睡觉,她里面什么都没有穿。 杨肖望着眼前明媚的风景,身体也鼓胀得难受,他肆无忌惮地挑逗着,在对方身上点火。沈静初难受极了,对方的*手段高明,只是若有若无擦过一些部位,很快就叫她血流加快,呼吸粗重……怎么身体的反应会这样不靠谱?她痛恨自己,更痛恨想要玩弄自己的人,在对方手掌*着自己*的时候,她突然狠狠一脚踹出去。 “啊----”杨肖扑通一声滚下床去,“啊啊----” 一声惨叫之后接着又是几声惨叫…… 沈静初支起身子,匆匆忙忙抓着自己凌乱的衣裳理好,捂着胸口外泄的春光,再看杨肖的时候,吓了一大跳。 刚刚还在她身上逞凶的“丈夫”此时倒在一片血泊之中,表情痛苦地呻/吟着。他挣扎着爬起来,血淋漓着滴淌在地上,很骇人。 刚刚她一脚踹得太狠,害得他翻滚到地上,好巧不巧地上有她之前摔碎的药水瓶碎片,大面积扎进了他的背部。 沈静初手捂着嘴巴,才能控制着不大喊出声来。她瞪大眼睛望着杨肖,对方喘着粗气,愤怒地望着自己,似乎要把自己杀了一样。可是最终他还是没有扑过来,只是冷冷地睥睨着她说:“你预备这样一直看着,一直等到你丈夫血流干死去?” 语气森寒,他大概恨透了自己的不识趣。沈静初犹豫了一下,连忙拿起床头的电话拨通楼下:“喂?宋嫂,姑爷出了点小意外,快喊司机备车,送他去医院。” 挂下电话,她掀开被子,躺进去说:“杨肖,你可以下楼去了,抓紧时间去医院,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沈静初,你不陪我一起下去吗?你差点害死我!”他望着她,没有挪动一步。 她却笑了:“陪你?要我陪一个*未遂的流氓,你不觉得自己的要求太过分了吗?” 【06】蛮横硬来(2) 【06】蛮横硬来(2) “你说什么?杨肖昨晚差点----”谢婷洁声音陡然拔高,回荡在空空的客厅里。她下意识发觉自己反应有些过激了,连忙打住,朝周围扫视了一圈,发觉没有人,才朝沈静初那边坐近了一些,然后压低声音道,“强暴了你?” 沈静初脸色凝结得像一块冰,黑眼圈很重的样子泄露了她一夜没睡。昨晚杨肖的行为给她的惊吓不小,她到现在都不知道怎么会弄出那样不可收拾的局面来。 谢婷洁伸手,猛然将她的手抓在手中。 “嘶----你轻点儿!”沈静初忍不住呼痛,谢婷洁捏着的地方,正是她昨晚被杨肖使劲*过的部位,今天居然已经起了深色的淤青。 谢婷洁惊怒交加地看着她说:“怎么回事啊,怎么就能任由他这么乱来呢?强暴?婚内强暴能是小事儿吗?杨肖他疯了吗?好歹他可是入赘你们沈家的,怎么能这么嚣张地欺负你?” “疯了?我看他清醒得很,还有闲情吃我和方仲恺的飞醋,怎么不好好反省一下自己哪些地方做得实在太过分了!”沈静初激动道,“说我水性杨花!” “你也真是,离那个方仲恺远点。”谢婷洁摇头说,“我早就说过,让你离他远一点,瞧吧瞧吧,还是出事了吧?方仲恺对你的企图,现在已经明显到连杨肖都能感觉到了。所以,这样想起来,他昨晚情绪激动点,做些不合适的举动,似乎也是可以理解的。” “什么?可以理解?!”沈静初没有发现,自己的朋友原来这么重口味!…… 谢婷洁又开始唠叨着问:“杨肖昨天晚上流了那么多血,去医院的结果怎么样?” 沈静初用牙签拈着一块葡萄出来,皱眉道:“大晚上的,我没跟去医院,不知道。夜里也没有听见他的车回来?” “没有回来,大概是伤势有些麻烦,需要呆在医院吧?你该关心关心的,如果还在医院,应该去看看。”谢婷洁甚至哪壶不开提哪壶地说,“毕竟他受伤,跟你也是有关的。” 沈静初恨不得挠死她,鼻子里哼哼一声,懒得为自己辩解。不管怎么样,她是绝对不会去看那个人的。受伤是他活该! 她满脸不屑的表情让谢婷洁陡然想起之前,在方仲恺的茶餐厅里,他对自己说过的话,心里一阵不安。她望着对方说:“你别吓我啊,你和杨肖之间难道真的出了什么问题?” “谢婷洁,我们之间的事情,你不了解。哪怕方仲恺真的对我有什么企图,但是他并没有影响到我的判断。”沈静初解释说,“我清醒得很。” “你清醒?”谢婷洁连连摇头,“昨天晚上你和方仲恺跳舞的时候,两个人几乎都贴在一起了,难怪杨肖看了不爽。别人不知道,我在远处一直悄悄看着他,所以更清楚,他的眼睛就一直盯着你们,脸色也很差。沈静初,你可是有夫之妇呀,跟方仲恺对望的时候为什么总让我觉得,下一秒你们随时可能天雷勾动地火,一发不可收拾?” “谢婷洁!连你都不相信我吗?” 沈静初正怒火中烧的时候,宋嫂端着果盘进来,笑眯眯地说:“小姐,自个儿家虽然地方大,你也不能这么大声。你在家闷得慌,难为谢小姐经常来陪你散心。再这样大声,小心吓得谢小姐下回不敢来了。来,谢小姐,吃点水果润润嗓子。”……沈静初问她:“宋嫂,我上午多睡了一会儿,有没有人打来电话找我?” “哦!瞧我这记性!”宋嫂拍了拍脑袋,猛然想起来汇报,“少爷打过一次电话找你。” “哥?” “是呀,少爷上午来电话,本来说要来找你,我说你还没起床,于是他准备下午来找你。” “什么?”沈静初大惊,“现在就要过来?不行----” “为什么?”谢婷洁和宋嫂同时疑惑道。宋嫂的目光落在她的手腕淤青上,顿时惊讶道:“小姐,你,你的手腕,怎么会这样?”昨晚夜迷灯暗,她被杨肖的伤处吓坏了,所以才会稍微扣分。 “不就是你们姑爷干的咯?喝醉酒,乱吃醋,真是没品!”谢婷洁嘴巴快,一股脑几乎全说了出来,“你们家姑爷和少爷真是两个大爷,本来就互相看不对眼。今天沈静言要是真的来看静初,看到自己妹妹身上这些淤青,指不准会怒成什么样。矛盾只会越结越深!” 沈静初点点头,表示自己的确赞同这样的说法。她掏出手机,拨通沈静言的号码说:“哥,你下午要来家里看我?可是我在爷爷的医院里,你是不是也该多来看看爷爷呢?”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沈静言疲惫不堪地揉着眼睛说:“我自己一大堆事情呢,再去看他,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吗?他现在身体那么虚弱,经不起我刺激,你还是替我守在他身边吧。” “哥,你就不能忍一忍,表面假意顺从一下老爷子吗?”沈静初劝他,“他时间不多了,不管过去有什么不满和怨愤,既然回来了,就代表你选择放下,不是吗?为什么不能多陪陪他?” 沈静言的声音低沉,似乎听了妹妹的话有些触动。“静初啊,你不明白。你哥哥我浪荡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却----”他几乎说不下去,可是偏偏咬着牙说,“这一回,这一回我是真的不能再依他顺他了,我不想再次失去啊……” 【07】冰冻三尺(1) 【07】冰冻三尺(1) 医院里,白天很忙,即使是vip病房也挡不住外面各种杂音。 时不时有紧张的脚步声响起,夹杂着小孩大人的哭声,病痛的折磨,死亡的悲伤交织在一处,似乎连时间都变得悠长难熬。 杨肖趴在病床上,*依然是西装裤,因为一番折腾,已经皱巴巴的。他上身脱得精光趴着,背上铺了一层薄薄的白色纱布,依稀有血丝渗出来,斑斑点点的红色,显得有些严重。他闭着眼,似乎睡过去了一样,脸色和唇色都有些苍白,大概是失血过多的缘故。 秦观鸣一身白色长袍,夹着自己的巡房记录走进来,冷嘲道:“这回倒是听话,我让你趴在床上休息一两天,就真的住在医院病房了,看来沈家也并不是没了你就转不起来呀!” 杨肖一言不发,依然趴着。这个主儿今天好像有些闹脾气,这让秦观鸣越发觉得有意思,他咳了咳嗓子又说:“好吧,看来真的太累了,昨晚的麻药没醒,好好睡会儿吧。你女人的电话暂时还是不要接比较好,我让她晚点再打过来。” “电话?快,拿来给我。” “咦?不是睡着了吗?麻药没这么容易醒吧?” 杨肖瞪着他说:“麻药?要是打了麻药,昨晚能那么疼?你故意找机会整我的吧?” 秦观鸣耸耸肩,无辜地说:“打了麻药对你的头脑会有影响,到时候少记得一个零,说不定就引起大的商业变动,市场都有可能因此动荡,我怎么敢乱来?你这脑袋可是沈氏的核心!” 他一边唠叨着一边往外走,朝门外等着的护士点了点头,接过她手中的电话,拿进来,塞进杨肖手中…… 杨肖早已经挣扎着支起上半身,接过电话,清了清嗓子就主动问:“喂?是静初?” “我不是沈静初。”linda声音冷冷地说,“会不会有些失望?” “是你?”杨肖的心刚提到嗓子眼的高度,骤然又落回去,“你怎么知道我在医院?” linda不答话,沉默了一会儿说:“你一个人在医院,要不要我请假来陪你?” “不用了,医院有护士,能照顾好我的。何况并不是什么多严重的伤,你也有很多事情要做,没必要过来。”他莫名地有股火气没处发泄,冷嘲道,“怎么?前几天我们才刚见过面,你又想了?” “杨肖,你会不会太过分?”对方在自己公司好歹也是有点本钱的人,听了他的话果然大怒,“啪----”地一声挂断了电话。 秦观鸣乐呵呵地站在旁边,看他放下电话,惊讶道:“咦?这么快就说完了?不是该问问你疼不疼,要不要来帮你吹吹这样的话吗?” “去死!”杨肖黑着一张脸说,“谁让你告诉她我在这里的?你是存心不想让我好好养伤!” “杨总,你这是在怀疑我的专业性吗?”秦观鸣收起笑,严肃道,“据护士对你的观察,今天光上午我巡房去的半个小时,起码朝病房门口方向张望了二十多次,显然是希望有人来看你。再加上昨晚你被送来医院的时候,衣衫不整、面色潮红、呼吸急促、春心荡漾……一脸*未遂、欲求不满的淫/荡表情。显然,这样孤单迷茫又受伤的时候,你需要一个女人来安抚你那颗躁动不安的心。作为你的医生,我细心周到的考虑到你的感受,为你找个女人,你倒好,不但不感激,还让我去死?”…… 杨肖不耐烦地摆摆手,示意他出去。 秦观鸣顿时收敛起笑意,问:“你,不会是喜欢上/她了吧?” “谁?什么?”杨肖对上他意味深长的目光,顿时有种什么秘密都被看穿的感觉,他撇过头道,“没有的事情。” “既然不是在等linda,那只有是在等她了。”秦观鸣摇头,“你嘴硬也没用,太明显了。杨肖,你不是挺恨他们一家人的吗?上回你和她在医院走廊里的对话,我可是悄悄听见了,都闹到离婚的地步了,怎么反而绝处逢生?”他说到“绝处逢生”四个字的时候,莫名想笑。那个沈家小姐也不知道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怎么就能让杨肖这个奇怪的人变得更加奇怪。 杨肖把头埋进雪白的枕头里面,不肯再和他说话,他痛恨这样的自己,这样被人看得清清楚楚的自己。 秦观鸣知道,一时半会儿也讨论不出什么结论来,只是提醒他说:“杨肖,有些事情,只有你我知道,所以也只有我能够告诉你,你们两个已经不可能了。原来是你不肯爱她,但是既然你都下了决心把事情做绝,以后她总有一天知道,然后她也不会再肯爱你。你瞧,人心就是这么奇怪善变,谁也想不到以后会变成什么样。你该清醒!” “她不会知道!”杨肖猛然抬头打断他,转过来恶狠狠地瞪着他,激动地说,“你不说,我不说,神不知鬼不觉,她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一刻,他的心里突然特别害怕。当初在他准备动手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害怕,他甚至冷静地部署,对秦观鸣赠以重金,威逼利诱对方站在自己身后。可是这一刻想到她,想到他们的以后,他害怕了。 他害怕,他们不会再有以后。 秦观鸣瞧着杨肖变幻莫测的表情,突然笑了,他说:“当然,我也希望不会有人知道,我们是拴在一条绳子上得蚂蚱。我只是说,可能。曾经你以为,你永远都不可能爱她,可是如今你却爱上了他。现在我们同样认为我们做过的那些勾当,不可能有人知道,可是谁知道以后会是什么样?” “秦医生,你的病人我需要休息,所以,出去吧,别再来打扰我。”杨肖冷冷道,“除非她打电话,别人都不应该找到我。” “我打赌,她不会给你打电话。” “滚!” 一个雪白的枕头狠狠砸在秦观鸣的脸上。 【07】冰冻三尺(2) 【07】冰冻三尺(2) 沈静初没有给杨肖打电话,她只是从宋嫂口中隐隐得知,那个男人在医院呆了两天,然后就又去上班去了。 宋嫂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望着自己,似乎想要看出点关切或者紧张的神情来,估计她会很失望。沈静初只是悠闲地给那盆吊兰浇水,嘴角挂着始终如一的柔和笑容,好像根本没有听进去一样。 宋嫂急了,说:“小姐,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呀?” “什么?福利院的事情吗?”沈静初回过神来,“啊,今天的水好像浇得有点多了,会不会把它淹死呀?” “小姐----我说的是姑爷,姑爷,那天晚上你们究竟闹什么了?怎么他满身是血地从你房间里出来,还要自己一个人开车去医院?”幸好仆佣们大多在自己房间,晚上不大出来探看动静,只有自己出来看到,不然这件事不知道会被他们私下传成什么样子。 第二天,沈静初和闺蜜谢婷洁聊天,还特地避开了宋嫂,两个人嘀嘀咕咕好久。宋嫂一直拐弯抹角提醒自家小姐,还有个姑爷躺在医院里呢,她是不是该去看看。可是沈静初依然稳坐在家里一动不动,甚至连一个询问病情的电话都没有打过去。 沈静初对宋嫂说过:“这回是他咎由自取,你别管,不过是点皮外伤而已,不会死的。过几天他自然就会从医院出来,公司里的事情,还有哥呢。” 宋嫂是对沈静初最了解的人,可是她也说不清楚,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小姐不像过去那么粘着姑爷了。以前姑爷安静地在房子里呆着,小姐时不时都会想要去干扰干扰,可是现在,屋子里有两个安静的人。 她一直惶恐不安,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细微的变化,验证着心里许久之前的猜想。越是发现,越是害怕,之前她被要求做的那些事,是不是真的有一天会----…… 沈静初放下水壶对宋嫂说:“我知道你偷偷去看过他了,不然不会这么了解。他让你这样来劝我的吗?” “啊?”宋嫂从自己的沉思中回过神,不好意思道,“我瞧着小姐不想去看姑爷,丢他一个人在医院总是有些可怜,所以----” “随便你吧。” “小姐,你和姑爷以后……”宋嫂想到那个词,差点就要问出口,可是终究不敢。她怕会一语成谶。 沈静初放下水壶,拍了拍手上的水珠,说:“走吧,你忘了吧,之前南寺院院长来家里,感谢我一直给他们院里捐钱,还邀请我去他们那里看看的。我刚刚让司机备车了,准备去看看。” 宋嫂忙不迭地点头答应,和她一同往外走。 车行了许久,终于到了城南,这里是本市类似郊区的地方。南寺院并不是什么寺庙之类的地方,其实是一家精神病疗养院。因为地处城南的南寺街,所以被称为南寺院。 沈静初从去年开始,就接受了一些社会福利机构来进行扶持捐助。这是她早就开始帮助的,因为之前一直呆在家很少出门的缘故,所以从来没有来探视过。院长对于她做好事不出面的行为大为激赏,几次三番上门来,希望邀请她前去。这回终于拗不过对方,她决定来看看,如果对方有什么具体的需要不好意思开头,她可以主动给予帮忙。 地方并不好走,颠簸得她昏昏欲睡的时候,终于到了。宋嫂下车,替她开门说:“小姐,我们到了。” 她撑着额头,迷迷糊糊地望了望外面,果然有掉了漆的门牌,依稀看得出是“南寺”,这时候,电话响了。 可是,对方像是跟她杠上一般,继续打来。她继续按掉,对方继续打。 似乎无休无止。 她忿忿地接起电话,绕开司机和宋嫂,压低声音说:“你究竟想怎么样?” 【08】不期而遇(1) 【08】不期而遇(1) “沈静初,真的这么绝情吗?我这么多天不回家,你都不担心?” “那些伤是你自作自受!宋嫂已经去看过你了,不过我必须说清楚,那不是我的意思,是她自作主张。”沈静初说,“杨肖,以后你完全可以住酒店,和那个女人在一起,只要不招来狗仔不给沈家抹黑,什么都随便你!” “我想,我们可以谈谈,那天晚上,我不是有意的……我喝得有点多……” “不用多说了,就这样吧,我在忙。还有,没事不要再给我打电话,我们没什么能够再说的了。” 果断挂了电话,沈静初对宋嫂说:“我们进去吧。” “萱萱,站住!” “不要乱跑,萱萱,那里你不能去!” 他们两个人走上台阶,正要往里,突然迎面扑来一个人影。沈静初心里还来不及反应,一下被撞得倒退几步,幸亏宋嫂眼明手快地扶住,才没有倒下。 “喂,这是谁呀?走路怎么这么疯疯癫癫的!”宋嫂扶着沈静初,严肃指责道。 “呀,快站住,都撞到人了,你让我怎么和方先生交代?”一个穿着白色工作服的护士喘着气赶过来,一把拉住对方的胳膊,不让她逃走。她一边数落,一边对沈静初鞠了个躬道歉,“真是抱歉呀,我们的病人有些不大好照顾,所以差点跑出去,惊吓到你了吧?” 沈静初惊魂甫定地拍着胸口,被撞到得地方倒不是很痛,关键是突然冒出一个人来把她吓得不轻…… 宋嫂不高兴地说:“早就劝小姐你别来这种地方了,偏僻不说,还关着一堆神经病人,谁知道会不会人身攻击。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反正每年都没少帮助他们,何必还要进去?”她嫌弃地朝里面望了望,远远听见里面各种哭闹的声音,凄厉尖锐的,低沉喑哑的,什么都有,更加觉得毛骨悚然。 沈静初拉了拉宋嫂的衣服,示意别继续说了。她看着护士手里拉着的,不过是个年纪和自己一般大小的女孩子,一身火红的衣服,头发长长的披在肩后,手里拉着一个红色的松紧头绳。她大概是玩得很疯,脸色好几块黑色,显得有些脏。 沈静初只觉得她的眼睛很亮,像温驯的小鹿一样湿湿的目光,看着自己的时候,依稀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她正和这个女孩子大眼瞪小眼,站在一旁的护士突然捂着嘴惊叫了起来:“天哪,这不是,不是沈小姐吗?你居然真的来我们南寺院了?” 沈静初一怔:“你,认识我?” “沈小姐,你是除了方先生之外,每年给我们院捐钱最多的人,我怎么会不认识呢?”护士小姐惊喜地伸手,和沈静初握了握说,“你好,我是这里的护士,在院长办公室里见过你和院长的合影。” 沈静初点点头:“你好,我是沈静初。” “沈……沈静……”女孩子喃喃地重复她刚刚说的话,可是居然有些口吃,她居然连沈静初的名字都无法说全。 “萱萱,萱萱,你怎么了?萱萱,别念了,别逼自己……”…… “她,她,她----”女孩手指着沈静初,连说几个“她”,急得都冒汗了,可是偏偏说不到下面的话上。她的眼中依稀居然有泪花闪动,脚在地上磨蹭着,一下重似一下,情绪非常不对劲。 沈静初敏感发现这些细节,心里不由得一惊,连忙压低声音问护士:“她是不是也是有病的?” 护士脸色陡然变了,拍着头说:“我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 “怎么了?” 护士来不及跟沈静初解释,她紧张地抓着女孩双肩说:“萱萱,你看着我,你看着我的眼睛,你不要激动,千万别激动。你刚刚听错了,她不是,她是个女的呀。” “女的,就是女的,啊----不要,不要过来,不要----救命呀,救命----”这个叫萱萱的女孩儿像是见到女鬼一样,想要躲开沈静初。护士竭尽全力拉着她,不让她动弹,可是哪知道她的力气大得很,完全拉不住。 “来人呀,萱萱,萱萱又发病了,快来人哪!我按不住她!”护士急得高声求助。 宋嫂看不过去,也跑到面前帮忙,她终究是个手脚麻利力气大点的妇女,一下子就替护士按住了萱萱的双手,再也不容她乱动。 “救命,不要,求求你,不要,放过我们,放过我们,我不要----” “萱萱,你看清楚,他们不是坏人,你别害怕。冷静,冷静点!”护士拍着她的背,不停安抚她,“你放心,我们这里很安全,坏人找不到的,他们不会来害你的。” “不,不,她,她,你别过来,别过来!”萱萱望着沈静初一步步走近自己,脸上露出惊惶恐惧的神色,浑身抖得像是完全不能自已…… 沈静初连忙停下脚步,站在那里对她说:“萱萱,你别害怕,我不会害你的。我不是坏人,你别紧张。” 萱萱看着她,许久许久,似乎认出她不是自己所说的那个坏人,目光迷茫起来。她此时头发乱了,衣服也因为刚刚一番拉扯皱得不像样子,显得有些狼狈。 沈静初将手伸出去,想要替她理一理头发,没想到,只是这一个小小的动作就再次刺激了她。 萱萱朝后一缩,动作快得让护士和宋嫂都差点来不及抓牢,她拼命挣扎,叫喊着:“哥,救我啊,哥----我不敢了,救我!” “快,快抓住她,不要让她跑出去。”院长和一堆护士赶到的时候,高声叫着,可是已经晚了。沈静初一个细微的动作对萱萱的刺激太大,她似乎陡然又添了许多力气,一下子就从两个人的钳制中挣脱出来,望着门外冲了出去。 “啊,糟糕,糟糕了!”院长和护士们的脸色都变了,让病人突然走脱的后果绝对不是他们承担得起的,而且这个病人很特殊…… 就在大家觉得祸事将要降临的时候,门口晃进一个人,萱萱一头撞在他的身上,差点摔倒,幸亏被他扶住。 “哥!”萱萱抬头瞧清楚来人,一把抱住他,浑身发抖地说,“快,快带我走……救命,救救我!” 男人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安抚她的情绪:“萱萱,你别怕……别怕,我在,哥在呢……” 沈静初望着那个高大的身影,还有那声音,也是她熟悉不过的,怔在当场。 怎么,是他? 【08】不期而遇(2) 【08】不期而遇(2) 脸型如同被雕刻一般坚毅,眼眶深邃地流出冷冽的清光,他穿着的西服笔挺,全身都是庄重的黑色,使整个人越发显得man了起来。所有人看到他都不由得呼吸一滞,一看就知道,有型有款有钱,怎么今天院里会来这么多人? 平时是很少有人来探望的,院里这些病人大多是没有家属的,所以这里越发显得幽静,适合养病,是非常典型的福利机构。 眼前这个男人,分明就是方仲恺!沈静初一瞬间觉得有些时空错乱的感觉,他难道是跟踪着自己过来的?在这样偏僻的小郊外,居然也能遇上,不知道算不算是一种缘分。 “方,方总,你怎么会在这里?” 方仲恺正在安抚着女孩,陡然听到这一声,身躯一震,缓缓抬头,望见沈静初,表情瞬间有些古怪。有震惊,有怀疑,还有…… 沈静初也望着他,各种凌乱。他怀里的是他的妹妹?他的妹妹是一个精神病患者?一瞬间,乱七八糟的信息涌入沈静初的脑袋,她差点有些理不清楚了。 方仲恺终究是见惯各种情况的人,他很快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问沈静初:“沈小姐,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我,我是南寺院的长期捐助人员,今天来这里是想了解一下具体的情况,看能不能更好地帮助他们。”沈静初解释完,心里突然有些恼怒,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么多?前几天,他在晚宴上搂着自己跳了一个舞,就差点害得自己被强暴的事情现在还记忆犹新,怎么能好了伤疤忘了疼? 这个男人,随时都能给自己带来灾难,从家外烧到家里,随便一个相遇都可能给她的生活平地掀起更多的波澜。 她对这个男人怀有太复杂的情绪,明明知道他对自己的感情,却不肯接受,可是莫名又无法责怪他。喜欢一个人能有错吗?她说不清楚,至少他只是在城外徘徊,并没有想要走进去。她和杨肖之间的问题,即使没有他,也一直存在着。 她那座寂寥的心城里,早就空无一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每遇见这个男人,却又变得万马奔腾…… “院长,我想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我的妹妹会这么惊慌,还差点跑出院里?”方仲恺望着南寺院的院长,脸色发黑。 院长的脸色却显得有些苍白,他一边用手帕擦着额头上冒出的汗一边弯腰道歉:“方先生,真的抱歉,真的对不起,我们也没有想到会突然发生这种情况。” “没想到?”方仲恺难得表现出这样咄咄逼人的凌厉语气,抓住不放道,“哪个精神病院不是把墙砌得高高的,把门关得紧紧的?还是你们这家医院跟别家不同了?”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有看好病人,差点酿出大事来。请您原谅!方总,这事跟院长无关,只是我一个人疏忽的缘故,请您千万别跟他生气。”护士知道这个人是大人物,越发恭敬地鞠躬,向他赔礼道歉。 方仲恺看都不看她,反常地揪住这件事情不放:“如果没记错,我给贵院捐助过不少资金了,甚至据我所知,社会上许多善心人士像沈小姐这样的都慷慨解囊。福利院应该最不缺钱,怎么还是这么点人手?” “方先生,对不起,辜负你的委托,没有照顾好你的妹妹,我们有很大责任。我们向你保证,以后绝对不会犯这种错误了。”院长惭愧地说,“本市虽然各项社会事业发展迅速,可是目前也只有我们这一家精神病院办得比较认真,所有医生护士都是比较专业的,从不会出现虐待病人或者敷衍家属的行为,所以才能得到你看中,将妹妹托付给我们。请你放心,今天这件事绝对是偶然的情况,我也是刚刚听说沈小姐来我们医院看望,才会叫工作人员短暂打开大门,没想到你妹妹差点跑了出去……” “啊啊,沈,沈,哥,哥,我不要呆在这里,快走,快走啊!”萱萱突然又发狂了,一下子打断院长的话,拼命往方仲恺怀里钻,“救我,你要救我,我听你的,我什么都听你的,只要你帮我,帮我……” “萱萱,萱萱,你冷静一下,你冷静一下,萱萱----”方仲恺拼命摇晃着妹妹的身体,脸上的神情说不清的忧伤。原来,像他这样强大的人,也有看不见的忧伤私隐。 沈静初心中不由得一动,在旁边说:“萱萱----你别怕,你哥哥在这----” 她刚说到这里,突然停住,因为方仲恺莫名地抬头望了她一眼,深深的一眼,让她将所有柔和的话语全部咽下。 那神情,似怒似悲,夹杂着浓重的怨,叫她全身汗毛都似乎要竖起。 “闭嘴,你不要再说话!”头一回,他对自己露出这样恶狠狠的表情,连说话都带着一股霸道决绝的恨意。 沈静初一怔,莫名有些感动:原来他,这样爱他的妹妹…… 一个小时后,沈静初有生以来头一回站在这样的地方。 四面都是墙壁,没有窗户,但是有铁栅栏,据说是为了防止精神病人发病的时候弄伤自己。如果忽略里面有床有桌椅,这样的设置真的很像一个笼子,而方仲恺的妹妹萱萱,一直都住在这样的笼子里。 刚被强行打完含有镇定剂的针药,她终于得以安然入睡,恬静的睡容。方仲恺站在床边,轻轻用手为她捋了捋稍显凌乱的头发。 沈静初轻声说:“你妹妹,还好吧?对不起,今天不小心刺激到她了。” “她叫方仲萱。” “嗯?哦。” “只是因为一个男人。爱上一个不该爱的男人,她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连精神都失常了。”方仲恺望着自己的妹妹,似乎在和她对话一般说,“傻丫头,喜欢一个永远不可能真正把自己当回事的人,是多不幸的事情。哥曾经告诉过你,你那么聪明,为什么不听呢?你瞧你,现在活在地狱里,可是有些人却逍遥在天堂,哥好恨啊!” 喜欢一个永远不可能真正把自己当回事的人,是多不幸的事情。沈静初听到这一句,不觉得上了心。原来,这世间不幸的事情,大抵都是如此相似。她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够不幸,却不知道,有人过得比她还不幸。 茫然间,她听见身边的男人说话,依稀说了好多,可是因为自己胡思乱想许多,居然没有听进去什么,只听清最后那句:“不懂真心待人的人,活该受到惩罚,沈小姐,你说,对吗?” 为什么,她总觉得,方仲恺是借着自己妹妹的事情,来说自己? 【09】平地杀劫(1) 【09】平地杀劫(1) 沈静初迷迷糊糊跟着方仲恺走出方仲萱的病房,院长很抱歉地一直跟在他们身后,再三向方仲恺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出现这种状况了。 方仲恺一直黑着脸,很不开心的样子,末了才点点头,和沈静初走了出来。 走了几步,他偏着头望她,似乎不信般问:“静初你,头一回来这里?” “是。” “你不认识我妹妹吧?” “什么意思?我该认识她吗?”沈静初心中陡然有所意会,连忙解释道,“你千万别误会,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她看到我会这么激动,我今天也是刚到这里来看看,她可能是从没见过生人,所以对我有些排斥。” “嗯。”对方似乎放了心一般,胸口微微起伏,随即继续往外走。 沈静初瞧了瞧院门口,原本停着的两辆车现在只剩下一辆。沈家的车,不在了。 宋嫂对她说:“小姐,刚刚姑爷有些事情,临时需要金司机去办,所以我让他先赶过去了。” “那我们怎么回去?走路?” “刚好少爷打电话来,听说金司机临时走了,怕你回去时间会耽误,所以他已经吩咐他的司机在往这里赶了。只是,刚刚要出发,可能会晚点。” 沈静初点点头,对方仲恺说:“方总,那么就先跟你说声再会了。” 方仲恺瞧天色似乎有些阴沉,想了想说:“你还是坐我的车吧,正好顺路。省得司机再折腾跑到郊区来。” “这----”沈静初有些犹豫,她并不想跟方仲恺有太多牵扯,但是似乎不大可能。这个世界总是这么小,他们遇见得又是那样巧。 宋嫂也点点头说:“小姐,快下雨了,呆在精神病院总不是很好,咱们还是早点回去吧。反正路线很单一,咱们路上遇到少爷的司机再坐他的车回去就是了。” 沈静初点点头,终于答应坐方仲恺的车…… 这辆车,她以前坐过一次。当时她坐在他的右手边,说血流成河有些夸张,但是确实也污糟了对方的座椅。 那时候,车厢里弥漫的都是血腥的味道……她疼得瘫软,甚至被他用手轻轻揉按着肚子……不知道为什么,再次坐在这辆车上的时候,所有的回忆都抑制不住地往外跑。这回明明坐在后边座位,可是总觉得不大舒服,沈静初有些头疼,不自觉用手按揉着太阳穴。 宋嫂在一旁看到,连忙关切地问:“小姐,您没事吧?是不是有些晕车,要不要坐到前面座位去,或许会好些。” “不!不用不用!”她慌忙拒绝,异样的排斥让车内其他两个人都是一愣。 方仲恺的嘴角不由自主露出一抹浅淡的微笑,很快就隐去,他随意往车后视镜中看了一眼,正对上那双闪躲的眼睛,似乎和自己想到了同样的那段过往,有些尴尬,所以迅速绕开。他心里隐隐冷嘲:你以为真能避得开吗?沈静初,今天都能让我们遇见,而且是在这里,我怎么可能轻易放开你? 车缓缓开了半个小时,宋嫂打了个电话给沈静言派来的司机:“你好,请问到了哪里?”听清楚对方报出的地名之后,她惊喜地告诉沈静初,然后双手合十很开心地说:“哎呀,总算好了,少爷的司机快到这里了。外面风很大,好像马上就要下雨了,小姐你终于不用麻烦方先生了。” “没有关系,我反倒更乐意能送你们小姐回家……” 方仲恺的话没有说话便被打断:“方总,谢谢你。不管怎么样,你帮了我很多回。”她生怕对方在自己的仆佣面前说出什么轻薄的话来,所以刻意截住所有话尾。说到底,她在其他人眼里,还是杨肖的妻子,怎么能跟一个陌生的男人暧昧? “嗯,这个,不用谢。” “呵呵,前面就是了,方总可以放我们下来了。”沈静初指了指前方一辆停在路边的车说,“那就是我哥的专车了。”…… 沈静初和宋嫂一起下车,朝着那辆停在路边的车走去。她们朝身后的方仲恺点点头,示意车牌号没有错,他可以放心走了。 来接沈静初的司机也下车朝他们挥手示意,这时候在他身后不远处,也有有一辆银灰色的汽车慢慢停了下来。 谁也没有注意。 沈静初拉着车门准备往车上走,突然,从那辆银灰色的车上冲下来三四个黑衣墨镜的男人,他们什么话也不说,就脚步凌乱地朝沈静初扑过来。 走在最先的男人已经将手搭在了她的手臂上,沈静初心中一紧,吓得脸色都变了:“你们是谁?想要干什么?” “就是要我们跟踪这个?*,动作快点!” 有人这样说,沈静言心中的惊惧有增无减,心想自己多半是遇到什么绑架的人了。完了,这里还是很接近郊外,危险! 她拼命地挣扎着想要反抗,两个手臂却被不同的男人抓住。其中一个叫道:“快,硫酸,快点泼她脸上!”沈静初只觉得天晕地旋,硫酸!这是要毁她的容吗?是谁跟她有这样的深仇大恨。 沈静言的司机瞧见自家小姐在上车的时候变故丛生,连忙赶着下车,和宋嫂一起来拨挡这几个恶人。 “不要动!大家小心呀!给我按住,硫酸来了!”一个男人手里拿着一个瓶子,朝沈静初冲了过来。他用了很大的力气,一瓶子液体都朝着沈静初泼去。 “小姐小心!”宋嫂飞身扑来,所有的硫酸都泼在了她的身上。 【09】平地杀劫(2) 【09】平地杀劫(2) “滋滋----”顿时有焦味传来,硫酸大面积落在宋嫂的风衣上面。宋嫂连忙往下脱衣服,同时高喊:“小姐,快跑,快跑!” 沈静初吓得尖叫,司机被两个男人围住,很快就被打得在地上翻滚,另外两个男人见硫酸没有成功泼到沈静初脸上,顿时又围了过来。只是他们还没来得及碰到对方的衣服,就被挡住了。 “快跑,快点!”方仲恺高大的身躯挡在沈静初面前,脸色严峻地望着面前的两个男人说,“你们是谁派来的,究竟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拿着硫酸来泼,当然是想要毁了薛小姐的容了!”一个男人阴阴地说,“你又是谁?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不然要你好看!” “宋嫂,宋嫂你怎么样?”沈静初站在方仲恺的身后叫,她看到宋嫂手臂上一大块地方都枯黄发黑了,应该是有硫酸淋在了上面的缘故。她以前也只是在各种八卦杂志上看到,知道有些明星模特不择手段当二奶小三引发的豪门恩怨,常常会有正妻买凶用硫酸给狐狸精毁容这种狗血事情发生,知道硫酸的可怕却从没有亲眼得见。今天,她算是亲眼看到了。 宋嫂吸着冷气,一边用脱下衣服的干净处擦着手臂,一边往沈静初这边跑,喊着说:“小姐,你快跑,快跑呀!他们是冲着你来的!” 想跑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一下子遇到这么凶险的事情,沈静初早就吓得双腿打颤,怎么还跑得动? 直到宋嫂拉着她的手了,她却一把拉着方仲恺的衣服后方边沿说:“方仲恺,走,我们,一起快走!” “不准走,快来,不要放跑了这个女人!” 情急之中,他的手反手握住她的手,紧紧的一下,温暖而有力,只是有金属质感硬邦邦地咯了手。不知道为什么,沈静初的眼眶有些发热。有些矫情,可是真的,有一个男人在这样的时候站在她的身前,为她挡住了所有危险。 他说:“拿着我的钥匙,快点上车去,把车门和窗户反锁好,赶紧报警!”…… 一股推力,将她朝后推去,由不得她多想。前面两个男人冲上来的脚步全部被他阻挡,三个人在一起打作一团。 宋嫂拉扯着自家小姐的胳膊苦劝:“小姐,快走吧,我们快点走,他们男人在打!我们帮不了什么忙!” “不行,你没看到情况对他很不利吗?两个男人打他一个,我们怎么能丢下他不管?” “快走,小姐,你瞧,司机都趴下了,很快就是四个男人打方先生一个,太危险了,你可不能站在这里呀!我们报警,我们到车上报警好不好?” 宋嫂的劝告终于被听进去了,沈静初像是猛然醒悟过来,拍拍头说:“对,报警,快,快,我们上车去!” 两个女人火速往车上冲,身后两个男人气急败坏地骂:“两个娘门儿都跑了,你们俩笨蛋还在干什么?没看见那司机都快被你们弄残了吗?快来呀,她们都要跑了!” “啊----小姐,快,他们追来了,我们快点!”沈静初的手哆哆嗦嗦,按了好几次才终于将车锁打开,两个女人迅速上了车。 “快快,把车锁起来!”宋嫂坐在司机的座位上,动作迅速地按下了锁门窗的按钮,这才稍微松了口气,拍着胸膛不住喊,“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这些都是什么人呀!” 沈静初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猛然右侧的窗户一声响,吓得她一声尖叫。 宋嫂高声叫着:“小姐,快把钥匙给我,快,我们赶紧逃!” “不,不行,方仲恺还在外面,我们怎么能丢下他!”沈静初不肯把钥匙给她,反而严厉道,“你快开门,他这样一个人,会被外面四个男人打死的!” “小姐,你清醒点,你开了门他也上不了车,我们反而也会被拖出去的!”宋嫂苦口婆心。 “报警,我们报警,我们等警察来!”沈静初坚决拒绝了她的主意,慌慌张张掏出手机,拨打电话,“喂?警察局吗?我们有危险……啊……”她一声尖叫! 伴随着尖叫声,旁边的玻璃再次被猛烈地砸了一下,对方是用脚踹的,车窗上留下了很明显的痕迹。 “警察,快要呀,我们在xxx路口,有人要杀人啊,救命!”沈静初哭喊着求对方快点来,讲完话手机都掉在了车里,不知道滑进了那个角落。她捂着耳朵,生怕听见外面的声音…… “开门!听见没有,给老子开门!”车外面,两个凶狠的男人暴力敲砸着车门车窗,非要逼得两个女人各种惊慌失措。 沈静初咬着牙,不肯听他们的。 就在她想着多拖一会儿就是一会儿,等等警察就会来的时候,又是一声巨响,一个男人夸张的脸紧紧贴在窗户上,是沈静言的司机! 那个司机的头发被一个凶徒扯着,死死按在窗户上,可能是对方太用力的缘故,他的脸都变了形,眼珠子死死瞪着车里的人。 “开不开门,不开门我就用他的头撞开门!” “开门,不开门我们就弄死他!” 凶徒叫嚣着,司机的头不断磕撞在车窗上,很快就有嫣红的血慢慢流出,场面极其血吓人。沈静初捂着耳朵尖叫,不住地喊:“不要啊,不要,不要伤害无辜的人,别逼我……” “小姐呀,千万不能开门呀,不能开门!”宋嫂也拉着她说,“一开门就完了!” 外面那张脸已经被粘稠的血液沾了一脸,形象特别恐怖,可是她却不能开窗开门,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认识的人被折磨。 “笨蛋,拿一个司机来威胁这臭娘们儿哪够分量?”他们的身后,两个男人提着另一个人走上前来,笑嘻嘻地对车里的人说,“这个呢?这个你们也不救他,眼睁睁看着他在你们面前死掉?” 方仲恺的鼻子在流血,应该是被人一拳打在脸上导致的,他那张俊脸有几处淤青,嘴角也破了,此时被两个男人死死掰着手在身后,动弹不得。 他望着车里面的沈静初,快速大声说:“不准开车门,快,把车开走,快走----”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按着头发,脸狠狠撞在了车窗上面。 “不,不能走!我不能走!”沈静初脸上已经满是泪水,隔着窗户,望着那张被挤压在窗户上的脸,喃喃道,“不能走……” 【10】血路情乱(1) 【10】血路情乱(1) “小姐,求求你了,他们不是人呀!”宋嫂苦苦劝诫,“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叫老爷子怎么办呀?” 沈静初完全听不进去她所说的话,眼睛直直瞪着窗外,方仲凯的脸被强行按在窗户上面撞得砰砰响,他的嘴巴都被牙齿磕破了皮,流着血,在窗户上面慢慢流下。 “他会被打死的!”眼泪模糊了视线之前,她明明可以看见他的口型,在说:“不要开门,快开车!” 她也想装作不知道,不知道他对自己的心意,不知道他为了自己头破血流,不知道自己只要稍稍自私一下丢下他,就可以什么事情都没有。 可是,她不能。 那大片鲜红的血花绽放在车窗上,灼痛了她的眼。她颤抖着拉住宋嫂起动汽车的行为,说:“宋嫂,不行!” “小姐,啊----”伴随着宋嫂的尖叫,车前面的玻璃裂开了一条细细的裂缝,只是一个开始,却是迅速地蔓延开来。表情狰狞的男人用砖块狠狠砸下,玻璃迅速裂出更多的缝隙,蜿蜒曲折,各种形态地辐射开来…… 情况变得更糟糕了,宋嫂的尖叫声刺激得她耳膜生疼。 “小姐,他们,他们要进来了!你快小心啊!” “臭娘们儿,开门,不然老子等下把车砸坏,非把你先奸后杀不可!”男人的面孔狰狞地显现在玻璃窗上,愤怒地将方仲恺的脸砸在窗户上。 沈静初浑身颤抖着,对那个男人怒斥:“你放了他,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 “放过他?”男人轻蔑地笑了,“你不出来,我怎么可能放过他?” “不----”方仲恺意识已经恍惚了,可是还是艰难地摇头,头发却被对方一把扯紧,喉咙里咕噜咕噜发出微弱的声息,告诉沈静初,绝对不能相信对方的话…… “哐当----”一声响,就在这个时候,车前窗被人强行砸开了。玻璃粉碎地落在沈静初的身上。 “小姐,完了,完了,他们砸开窗户了!”宋嫂惊叫着,下意识扑到沈静初身上说,“你小心呀,千万别被他们拖出去,他们不是人!” 一把刀锋利地从窗外插了进来,一下子就戳在真皮的座椅上面,离沈静初的脸有一定距离,可是仍然吓得她神情大变。 “你们杀了我们吧。呜呜呜----”宋嫂崩溃地趴在小姐身上,奋不顾身要为她挡住所有可能的危险。可是她终究不过是个女人,被吓得嚎啕大哭。 “小娘们儿,别挣扎了,乖乖给我们出来,我们顶多只是毁你一张脸,不会要你的命的。要是你不听话,哼,我们的刀子可不管会扎在哪里!” 半威胁半哄骗的话让气氛显得稍微缓和,可是砰的一声闷响,沈静初只觉得视线一暗,一个人扑上了自己面前的窗户,挡住了她的视线。 方仲恺!她心里陡然一热,可是扑哧一声,血花四溅,她心中一紧,目眦尽裂地望着那把尖刀穿过了对方的*,直扎在面前破碎的玻璃上,留下一个小白点。 然后刀尖迅速收回,血液像小喷泉一般喷涌着流在面前的玻璃上,暗红色,她的心尖都拔凉拔凉了…… “啊,杀人啦!小姐,他们,他们杀人了!”宋嫂在她耳边咋咋呼呼地喊着,可惜她已经听不到了。 沈静初等着那伤口,一个洞,汩汩地流出暗红色的血来,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在转动,越转越快。她喃喃道:“不,不会死的,怎么会死?” 远处,有警车声呜呜地想着,尖利地划破长空,朝这边而来。 “*,有条子来了,兄弟们,快闪!” “臭娘们儿,居然敢报警,有种!” 窗户被破开,可是这群人已经来不及继续行凶,听见警铃声纷纷像老鼠见到猫一般,迅速逃窜。 外面迅速安静了下来,有红色的灯闪个不停,沈静初像个木头人一样坐在车座位上,刚刚那一场变故,几乎耗去了她全部的心力。 “车里面有人吗?有人吗?你们怎么样?”有人拿着喇叭大声喊。 宋嫂连忙抓着沈静初的手提醒:“小姐,警察来了,他们来救我们了,那些劫匪已经全部逃走了,你可千万要小心呀!” “方仲恺,方仲恺他怎么样了?有没有事情?”她的眼泪再次滚滚落下,昭示着心中的无比担忧。 “小姐,请你开门好吗,我们是警察不是坏人,你放心,安全了。” “宋嫂,如果他有事,我们怎么办?”这是沈静初下车前的唯一一句话…… 方仲恺的腹部有个洞,不停往外流着血,甚至他的口中也不断有血流出来,这个样子吓坏了沈静初。她站在一群警察中间,哭着求他们:“快喊救护车,求你们了,他要死了,快喊救护车呀!” “小姐,你冷静,你冷静呀!”宋嫂拉住她。 “我怎么冷静,快,快打电话给我哥,给杨肖,让他们赶紧帮忙找救护车,快!”沈静初神经质地问宋嫂要电话,可是电话刚刚掉在车里面,一时之间哪里找得到。 她一把拉住一个警察的衣服,硬是从他那里借来了电话,哆哆嗦嗦地拨号码,连续两次都拨错,急得直骂自己笨。 好不容易,终于拨通了。 可是,挂断! 她差点以为是自己出了问题,再拨,还是挂断! 这个号码,是杨肖的! 沈静言刚回来,手机号码换了新的,她哪里记得住?她从头到尾能记得的,只有杨肖那一个号码,在她最需要拨通的时候,他挂断了。 沈静初的眼泪突然被风吹干了,那风悠悠地吹着,似乎都渗到她骨子里去了,为什么会这么冷?她嫁的,究竟是个怎样心狠的男人? 【10】血路情乱(2) 【10】血路情乱(2) “杨总,杨总,你的电话?”秘书原本正在汇报这个月的销售业绩,突然被电话铃音打断,等了半晌也不见对方接起,忍不住提醒。 杨肖像是没有听到一般,眼睛死死盯着屏幕上面闪烁的名字。手指伸出去,触摸了一下又缩回。 不是说没事不要给她打电话吗?不是说他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吗?那现在还打电话给自己做什么?沈静初,你当我是没有心没有脸皮的吗? 明明很想接起,听听她有什么话说,可是理智压制着,不让自己伸手,他杨肖一直都是个有血性的男人,被那样羞辱拒绝了,凭什么还要送到她面前被羞辱得更彻底? 一想到那个女人,他的背隐隐又开始疼了,医生开的消炎止痛药他一颗都没有吃过,因为害怕会对大脑有所影响,更是为了提醒自己这种疼痛的感觉----全部都是她赐予的。 他是个被伤透的男人,不只是背上那一点。 “不用管它,你继续说。”他抬起头,严肃地对秘书示意,只是眼中尚有来不及掩去的凌厉决绝。 电话突然也停了。秘书连忙点头,继续照着报表给杨总讲数据的分析内容,可是才讲两句,电话又响了。 他不敢停下,一边心里打着鼓,一边高声讲述,不敢分神。 而办公室里的另一个人,却忍不住又将视线移到手机上,突然狠下心,将电话按掉。 他想,要是再来第三次的话,他还是会按掉! 第四次呢?要不要多按一次,到第五次再说? …… 可惜他多想了,电话再也没有响起,只有两次。 他莫名有些期待,足足一分钟瞪着那里没有移开视线,可是,真的没有再响起。 他能抓住的机会,只有两次,对方甚至没有按照常理来第三次。 愤怒、懊恼、不甘、后悔……混乱交杂的情绪像飓风一般从心头刮过,他有想把桌上厚厚的文件全部推到地上的*,只有这样才能发泄他心中的不满,可是他终究还是按捺住了。 抬头,朝正望着自己发呆的秘书微笑,说:“刚刚,我们讲到哪里了?重来一次吧!”…… “小姐,小姐?”宋嫂望着自家小姐眼神空洞地站在那里,突然觉得有些害怕,忍不住问她,“姑爷的电话你打通了没?怎么不说话了?” “宋嫂,不用打了,没有用的。”沈静初木然地回答,脸上满是疲惫之色。 他们刚刚闹崩,她怎么会这么快就忘了,让对方不要打电话给自己,自己怎么反而先放弃原则打给他了? 就这么短短的功夫,警察已经有条不紊地帮助方仲恺躺平,她慌忙收拾好情绪,朝着方仲恺走去。在他身边,慢慢蹲*子,连呼吸似乎都变得困难起来。 这个男人,总是叫她百感交集。 他躺在地上,紧闭着一双眼,腹部被一块白色的布包着,他的手自然地垂放在哪里按照。布已经被染红了大半,深色,显然并没有很好地止住血。 沈静初完全看不出他胸口有没有明显起伏,甚至连他微弱的呼吸都听不清楚,她一开口,连声音都是哽咽不堪,勉强没有被风吹得散。 她说:“方仲恺,你不要死,你千万不能死呀!你是为了救我,呜呜呜,不要有事……” 方仲恺完全没有一点反应,一动不动。 她完全慌了,伸出手拼命摇晃他的肩膀:“你别有事呀,不要啊!方仲恺,你还这么年轻,怎么能轻易就……哦,对,还有你妹妹,你妹妹,你忍心丢下她一个人那么可怜吗?千万不能死啊……” “别,别,别晃----”虚弱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出来,似乎不堪其扰,没办法再一动不动了。方仲恺觉得再被这么摇几下,自己大概就要散了。他的脸色因为失血而苍白,*也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白色来,他感觉自己体力正在迅速流失了,以至于刚刚不小心睡过去,连自己都不知道…… “方仲恺,你没事吧?你,你刚刚是装死是不是?”沈静初情绪有些激动,陡然听他说话,看见他睁开眼,哪怕仍然很虚弱,简直是最好不过的事情。她一时涕泪交加,一时喜极而笑,表情丰富得连自己都不知道。 方仲恺笑了笑,神情有些倦倦地说:“你让我睡一会儿吧,睡一会儿歇歇就能恢复些体力了……我现在觉得很冷,很困。” “不,不行,你不能睡觉,你绝对不能睡!方仲恺,你要是睡着恐怕就再也不能醒了,千万不能睡,求你了!”沈静初拼命晃着他的头,提示他要清醒,她们沈家惹来的祸,害他遭逢这样的劫难,如果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她一辈子都要怀着愧疚无法存活! “别,别晃,我会想吐,唔----”他虚弱地制止。 她连忙停下,低声地,柔和地请求:“方仲恺,你千万撑着点儿,千万呀,救护车,他们已经喊了救护车,马上就要来了。” “我,我要是死了,你应该会,会很高兴吧?”方仲恺的笑容浅浅淡淡,印着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稍稍露出的阳光,像是变得透明了一般,“沈静初,以后----不会再有人缠着你,让,让你讨厌了。” “方仲恺,我不讨厌你了,真的,你别有事,只要你没事,我以后都不讨厌你了!” “不要骗我了,我知道,你,很,讨厌,我。” “不会,我真的不会了,只要你没事!你听,救护车声音很近了,我听到了。你千万要撑着,医生就快来了。” 救护车呜呜的声音真的近了,可是她的手触碰到了一片粘腻,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衣服上都被鲜血浸透了,她吓得眼前一阵一阵发黑,怀疑是这头顶的太阳太古怪,居然让她有些恍惚。 血液特有的腥气扑鼻而来,宋嫂在耳边喊:“小姐,救护车来了,这回救护车真的来了!” “啊,来了?来了吗?方仲恺,你醒醒,你醒醒,救护车来了,你起来呀,我扶你好不好?” 噗通---- “小姐,小姐你别哆嗦呀,你别吓我,你的脚怎么了,为什么站不起来?” 她的脚好麻,为什么一点力气都没有,她好怕…… 【11】城门失火(1) 【11】城门失火(1) “小姐,你刚出门不久,少爷就来家里看你,错过了,我跟他说过了,没有什么事,让他先回公司了。他说晚点会再来看你。”宋嫂在电话里这样叮说。 沈静初揉了揉额头,昨天晚上没有怎么睡得着,现在精神还觉得困倦,乏乏地回答:“没关系,错过了就错过了吧。” 昨晚救护车到达现场的时候,她已经腿软得站不起来了,医生护士蜂拥着将方仲恺送上救护车。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本来想跟过去,却被警察带到了警局录口供,后来是沈静言过来接她的。 她知道,这件事不管是方仲恺,还是自己,都是受到连累的那个。那群歹徒言语之间透露出的意思是,他们是跟踪着沈静言的司机找到她的,而且口口声声说要“毁了薛小姐的容”,可见他们真正目标是薛燕妮。而且,不用多想,一定是哥哥那堆乱七八糟的情史惹出来的麻烦。 沈静言听到她的口供非常震惊,连连摇头说:“怎么可能?” 沈静初低头不应,瞥见衣服上溅上的血迹,突然想起说:“口供做完了,你送我去一趟医院。” “你现在应该回家休息。” “小姐----”连宋嫂都想劝她回去,可是想起小姐之前的坚持,她知道那个方先生拼死救了小姐的性命,没有得到对方安全的消息,小姐不会安心的…… 沈静言有些急躁地劝她先回家,等医院那边的消息,他急着想去薛燕妮那里,确保她以后一直安全,不要再受任何损伤。那个女人让他担忧不已。 可是沈静言的固执让他头疼,他摊手说:“你先告诉杨肖吧,让他替你去确认那人没事就行了。” “我的事情,跟他有什么关系?”沈静初目光凌厉地望着沈静言,冷笑道,“哥,你就是这么不负责任吗?别人救了我,躺在医院急救,我却要若无其事地回家去休息,什么都不问?这是你做人的态度,不是我的!知道我为什么今天会有这一场无妄之灾吗?因为你,因为你不负责任的感情态度,你给家人带来了多大的惊扰?你现在很急着关心燕妮是不是安全,对吧?你的责任你的感情,永远只存在特定的时间,留给特定的人。那别人呢?那些腻了倦了的别人都是不相干的吗?” “……” “小姐----”宋嫂连忙从她手中把包接过来,劝说道,“您身体不好,别激动,千万别激动啊!” “静初,对不起----我----” “别说对不起,至少你该说的对象不是我!”沈静初说,“沈静言,你该想想那些被你辜负和玩弄过的女人,你对不起的是她们。谁的心都是肉长的,由不得你们这些*男人一再地欺骗和伤害!或许在你没有能力负责的时候,不该惹这么多麻烦。” 如果不提那个男人,或许她不会平地生出这么多怨愤。 如果没有对救过她的人这样轻描淡写,或许她不会平地生出这么多火气。 说完这番话,她懒得再费力气说什么,转身大步朝警察局外走…… “静初,静初,你去哪里?” “小姐,小姐----你别生气,慢点走,等等我!” “你要去哪里,我送你,我送你去还不行吗?不要跟哥哥赌气。” “我没有赌气,我体谅你迫切关心燕妮的心,或许,起码,至少----你现在对她还是用心的,很难得!”沈静初对沈静言说,“所以,你去看她吧,我自己打车去就好,很方便,稍后我会自己回家。” “你这样我不放心。” “有什么好不放心?他们已经失手了,难道还敢一路追着到警察局来等着再下手?” 说错话的后果是有代价的,她近乎是在跟他对着干了,沈静言摊手站在原地,一脸拿这个妹妹没办法的表情。 宋嫂在旁边搓着手帮忙劝:“小姐,天气又不好,而且警察局外面打车也不容易,坐少爷的车去吧。咱们别置这个气,行吗?” 沈静初倔强地不肯答应,这时候,从警察局里急急忙忙跑出来一个警察。他高声喊着:“谁是沈静初小姐?沈静初小姐离开了没?” “我就是,怎么了?” “刚刚证物科打来电话,说你的手机刚刚响了,是医院那边打来的,说你一再拜托他们有什么变故一定要告诉你一声。”年轻的警员一边擦汗,一边对她如是说。 脑袋里似乎有个重物狠狠砸下,哐当一声,激起巨大的回响。她差点站不住,摇摇晃晃被宋嫂扶住,却一把拽着警员的衣袖不肯放,死死地问:“变故?那位,被抢救的,究竟怎么样了?” “冷静,冷静!”警员尴尬地安慰她,“他的手术比较顺利,现在麻药还没醒,估计明天上午才会醒。请你放心。” 沈静初只觉得全身力气都被抽走一般,松了一口气,软软靠在宋嫂身上。 警员继续叨念证物暂时还要在警局放一段时间帮助调查什么的话,她已经完全不理会了…… 想起昨晚自己的各种失态,沈静初就不由得有些惭愧,虽然这场事故跟哥哥有许多关系,但是她的态度也的确----她补充回答宋嫂说:“晚点我要是有时间,会去找他的。” 宋嫂欢喜地回答:“就该这样嘛,少爷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呀,兄妹之间哪有什么隔夜的仇?对了,姑爷让人送了不少补品在家里,怎么处置?” 沈静初的笑意一敛,丝毫没有犹豫说:“我哥送的补品够吃了,他的你就送去福利院好了,放在家里也是浪费。” “是……小姐,我煮了木瓜煲生鱼汤,替你放在车里带去,你记得让方先生多喝一点,对伤口愈合有帮助的。” 沈静初脸上不由得带出一丝笑意,回答说:“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会记得带给他的。行了,车都到了,我准备去了,不跟你多说。” 挂断电话,她怀里抱着那个保温瓶,下车进医院,向护士问清楚病房所在,然后就直奔方仲恺的住处。 【11】城门失火(2) 【11】城门失火(2) 病房里静悄悄的,沈静初踮起脚,先从门上玻璃窗处望了一下,瞧见有个女人的背影站在病床前,正好挡住了病床一头,所以她看不见方仲恺的脸。 也许是方仲恺的什么朋友,居然抢先她一步来探望他。 这个女人的背影有些……沈静初心里感觉怪怪的,犹豫了一下,还是准备推门而入,可是她听见那个女人开口说话的声音,门只开了一个缝她的手就缩了回去。 女人说:“你这样,究竟值不值得?” 是谢婷洁! 沈静初顿时愣在了那里,想不明白,一向看方仲恺不爽的谢婷洁怎么会这么块就知道了消息,还来医院看他。 她悄悄又把门虚掩上,站在外面静静地听着。 病房里,方仲恺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似乎麻药的效力还没过,他依然陷在昏迷之中。 谢婷洁看他脸色失血后的苍白,连*都干得起了皮,心里有些酸涩:“你真的很喜欢静初吗?那么凶险,你也愿意替她挡?可是,你明明知道她是有丈夫的,他们的婚姻虽然不至于美满,但是沈静初那么爱杨肖,不出意外他们是不可能分开的。小吵小闹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大变化呢?于他们,你是婚姻围城外地第三者,不道德。你年轻有为,英俊帅气,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什么要在一个有夫之妇身上煞费苦心呢?而且,你明明知道,我----” 语气幽怨得让站在门外的沈静初心中不由得一动,婷洁她----…… “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谢婷洁闭着眼咬咬牙,狠心将这话说出来,声音小得像蚊子嗡嗡响一般。可是,难过和绝望……胸口的起伏不定泄露了她激动的情绪,如果不是趁着对方昏迷不醒,或许她一直都会把这话憋在嗓子眼里。 她不相信,自己的感情,他一点都不明白。 他那么聪明,又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只是不想明白罢了。 沈静初站在门外,心中满满的震惊,还有一些难过和感慨……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突然心里像被盐水泡过一般,*的有些疼。 那是她最好的朋友,在对一个爱自己爱到甚至可以挨刀子送命的男人表白。她恍惚间像是看到三年前的自己,也是这般绝望地站在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面前,豁出全身的力气,只为说一句我爱你。 我爱你,可是你不爱我。 无奈得快要死掉,也要硬扛。谁规定了你一定要像我喜欢你一样喜欢我呢?时光不能,你不能,我不能。 花了三年的时间,她都没能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她做不到的事情,多想告诉自己的好姐妹,告诉她,你----或许也不能。 不要再枉费力气呀,男人,都是没有心肝的动物…… 床上的男人什么都听不到,依旧没有反应。 谢婷洁却怒气冲天:“方仲恺,你别装睡了,我知道,你没有真的在睡!你听到了,什么都听到了!听到了又怎么样,让你回应我一声有这么困难吗?还是你根本不屑回应我?我就这么明明白白说了,你听得清清楚楚,我喜欢你,怎么样?” 方仲恺气息悠长,临近中午的阳光从窗外缓缓照进来,在他眼睫毛下投下一小片阴影,表情沉静安详。 谢婷洁往前走两步,怒极反笑:“你真的还昏迷着?好吧,既然昏迷着,我偷偷吻一下,应该不会被发现吧?我这么喜欢你,把自己变得这么卑微可怜,像是欠了你似的,好歹也该拿回点利息才公平吧?” 她慢慢地,慢慢地俯*子,望着对方脸,越靠越近。这张脸真的太帅了,即使睡着不设防,也透出一股坚毅的男人味儿,要是真有心喜欢哪个女人,哪个女人不被他迷住呢? 如果说,刚刚只是为了逼他面对。这一瞬,和他靠得这样近,她鬼使神差,完全无法控制或多想,只是凭着本能想要亲他。像一个偷吃糖果的孩子,只想在暗处偷得一份甜,完全忘记可能会被发现的后果。 有什么后果呢?无所谓! 病房外,沈静初踮着脚从小小的玻璃窗看见自己的好姐妹俯*子,真的要去偷亲那个男人。心里一阵酸涩。她,她怎么会有些不舒服?那个男人又不是自己的,为什么会介意?这样的自问在她心中轰然炸开,瞬间像是有冰冷的水从头顶浇下,淋得全身湿透…… 她居然解释不了这一句为什么,居然解释不了! 或者,你只是不想解释得太清楚,装作糊涂自欺欺人。 欺骗谁呢?方仲恺还是谢婷洁?她忘了,自欺欺人的人,即使骗过全世界的眼睛,也骗不了自己的心…… 他们的脸靠得这样近,甚至连彼此的鼻息都将要交融一起,心跳得这样快,脸部的温度在蹿升。谢婷洁也是个简单干练的女子,在职场上和那么多男人拼抢厮杀都没有落过下风,可是对着自己爱的男人,也变得如此心思细碎而敏感。 她正要----却被打断了。 “谢小姐,你想干什么?”方仲恺缓缓睁开眼,眼中精光熠熠,丝毫不见刚刚睡醒的迷蒙困倦。他刚刚哪里是真睡,只不过不想回应她! 谢婷洁却被吓得迅速直起了身子,这个男人的气场太强,她完全hold不住。 “我,我,听说你受伤了,我来看看你。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要不要紧?要不要我帮你喊护士医生过来检查一下?”脸红得不行,双手背在身后,十指纠结*捏紧,像是个做错事被发现的孩子。 方仲恺丝毫没有被她的语无伦次打断正常思绪,他冷冷说:“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片刻的沉默,她才意识过来对方的问题,忙不迭地回答:“早上的时候我打电话去静初家,本来想约她下午逛街的,听宋嫂说了昨天的事情。” “谢谢你来看我,麻药还没完全醒,我身体暂时还没有太多感觉,可能下午会有点疼。”方仲恺点点头,说,“没什么事的话,不耽误你做事了,今天不是周末,你应该还是要上班的。” 明显是在逐客,虽然语气礼貌客气,但是也掩饰不了他的冷漠疏离。 谢婷洁站在那里,瞪着他,委屈、愤怒、不甘、抱怨……所有负面的情绪像是长年积累在河底的淤泥,往上翻涌着,把水都变得浑浊。 她眼中含着晶莹的泪光,*和声音都在颤抖:“方仲恺,我刚刚说的,你真的没有听到?还是你准备一直这样回避下去?” “哪句?你刚刚说了很多话,我听得不是很清楚。或许是,你喜欢我那句?”方仲恺冷冷地瞥着对方,“谢小姐,我记得我跟你说得很清楚了,你可以找到更好的男人,只是那个男人不是我。” “你这算是拒绝吗?”谢婷洁苦笑,“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你一直打的都是静初的主意!可是你别忘了,她是有夫之妇,你们是不可能的!为什么要做这种不为世俗伦理所容的事情呢?她好久好久以前就喜欢杨肖,他们那样恩爱甜蜜……” “够了,在我面前说我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的甜蜜,谢小姐不觉得太不考虑我的感受了吗?”方仲恺打断她,“她的婚姻幸不幸福,你又怎么会知道?哦,我差点忘了,你应该早就知道他们之间有问题才是,那晚杨肖对你----” “你,你说什么?”谢婷洁面色大变,病房门口站着的沈静初,面色也陡然失去血色! 那晚?哪一晚?可怜她作为妻子居然都不知道究竟是哪一晚,因为那个男人已经有许多晚不回家了,他在哪里,做什么,自己完全不知道! 杨肖,谢婷洁,他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所有的关键词汇集在一起,让她心中电闪雷鸣一般…… 【12】殃及池鱼(1) 【12】殃及池鱼(1) 方仲恺虚弱地笑着说:“谢婷洁,你心里其实很清楚,只要你愿意,你完全可以找个有前途的男人嫁了,比如杨肖。他和沈静初之间的问题,你不是一点都看不出。只要你肯努把力,没有什么不可以。” “你,你胡说什么?我跟他什么都没有。”谢婷洁支支吾吾的语气,实实在在泄露了她的心。 “怎么,因为她是你的好朋友,所以你就下不了手?”方仲恺继续诱哄,“女人嫁一个好男人是多么困难的事情,你准备继续一个人打拼?” “静初是我的好朋友,而且我不是你,不会做这种不道德的事情。” “道德?他们的婚姻关系如果存在,我就是不道德的人,可是如果他们离婚了呢?”方仲恺冷冷道,“我就该算是自由恋爱了吧?” “胡说!” 病房内的争吵声越来越大,沈静初勉力扶着病房门口的墙壁,眼前一阵一阵发黑,对于谢婷洁太过了解,所以从对方说话的语气里,她就足以判断出,真还是假。 她心中惊怒交加,这两个人刚刚在说什么?算是算计着自己的婚姻,想要把城墙的砖瓦一点一点全部拆下? 以前经常听宋嫂说起杂志电视上的那些丈夫和闺蜜勾搭成奸的故事,她还嘲笑这些故事太狗血太虚假,可是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这种故事居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她不忍再往下听,害怕自己会听到更龌龊恶心的事情,慌慌张张转身就跑。 她恨他们,一个个都怀揣着天大的秘密在自己身边转,谁也不肯透露一星半点,把自己耍得跟小丑一样可笑。 刚刚,她怀着愧疚不安,想去看看为自己连命都差点丢掉的男人,可是不曾想他一直怀揣着这么多恶毒的想法。那另一个男人呢?在看不见的地方,他又动了多少念头! 莫名地,她非常想去杨肖面前,问一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跟自己的好姐妹………… 病房内,方仲恺和谢婷洁的争吵越来越激烈,只是他们根本没有机会看到门外那个踉跄离去的身影。 谢婷洁许久才长长叹口气说:“你说他们会离婚,那他们或许真的非离不可了。” “是的,非离不可!”方仲恺坚定地说,“沈静初,一定要和我在一起。” “你就是这样的一种男人,被你看上的生意,就难被别家抢去。同理,被你看上的人,是不是就难逃过你的手?”谢婷洁冷笑,“方先生,你有没有问过静初的意见?” “我从来没有强迫她。她和杨肖之间的问题一直都存在,与我无关。” “其实,那天晚上,杨肖和我单独在休息室里关着门,只是聊了一下而已。”她试图解释。 可是方仲恺冷笑:“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你不必跟我解释得太清楚。” “你就是这么无情的人,我们喜欢谁,被谁喜欢,与你从来都没有半点关系。”谢婷洁怒道,“那晚杨肖找我,只是想问和你有关的事情!他想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和静初认识的,你们是什么关系!要不是你把静初抱得那么紧,被杨肖看到,我又何必需要跟他单独相处,还被你误会?” 她说的是方仲恺和沈静初跳舞的那个晚上,后来沈静初扭伤脚的时候,她和杨肖进了休息室里出来,被方仲恺巧巧看见。其实她只是想帮助沈静初辩解几句,可是,孤男寡女的呆在一个房间说悄悄话,谁会相信没点事? 方仲恺摇头:“是不是真的没事并不重要,你说,那样的场景要是被沈静初看见,再加上有心人一两句传言,她会信你还是信传言呢?” 谢婷洁只觉得脊背上都起了一层寒意,这个男人太过工于心计,把她心里的忌惮分析得清清楚楚,就算静初和自己是再好的姐妹,也绝对不会容易好姐妹跟老公牵扯出任何瓜葛。任何女人都不会大方到对这个也毫不介意。 “谢婷洁,你长得漂亮,又聪明,如果你真的有心,什么样的男人你要不到?就算杨肖,他也不过是个普通的男人。” 什么样的男人都能要到,可是为什么其中没有你?…… 沈氏集团的某个办公室,一个女人将茶杯重重放在桌上,“哐当----”一声响。帮忙递上茶水的秘书吓了一跳,这个女人好大的火气! “你先出去吧。” “是。” 秘书心里谢天谢地,匆匆忙忙离开了办公室。 沈静言按捺着性子说:“燕妮,你又怎么了?不喜欢喝茶?咖啡或者别的饮料行不行?” “我不是因为这个,我是不想呆在你的办公室看你办公,很闷很累,你懂不懂?”薛燕妮暴躁地说,“是谁要对我不利,你倒是说得明白点呀,现在是法治社会,我们交给警察不就行了?为什么非要让我关在这里跟坐牢似的。” “燕妮,我说过,你现在很危险,警察不可能24小时贴身保护你。昨天他们跟着我的司机,差点把静初当成是你,害得静初受到惊扰,她朋友现在还在医院里,这件事我跟你说过。” “沈静言,你自己惹下的桃花债,为什么要连累我!”她正瞪着他,身后的门啪的一声被推开了。 “静言,很难得接到你主动打来的电话呢,找我有事?” 【12】殃及池鱼(2) 【12】殃及池鱼(2) 毫无征兆闯进来的女人穿着一身昂贵的皮草,行为举止很是气派,即使进了这间屋子,脸上的墨镜也没有摘下来。看见沈静言,她还特地将下巴扬得更高了,似乎有种不说自明的傲气在。 薛燕妮觉得声音有些熟,但是一下子差点没认出来,这落落大方的女人是自己见过的。 可是对方扫视了办公室一圈发现还有个人在后,突然语气变冷:“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怎么,还没有识相地和静言分手吗?” “你是,杨小姐?”薛燕妮终于想起来了,之前见过的那个态度傲慢的女人,那天晚*还没有今天穿得这么御姐范儿。 “杨柳,我找你来,是有事情。”沈静言严肃地清了清嗓子,站起身,一边往会客的沙发走,一边向杨柳说,“我们这边坐下谈。” “不用了,看来不是约我吃饭或者做别的什么,长话短说吧,我档期不像你这么空。”杨柳板起脸,眼神轻轻扫过一旁的薛燕妮,从上到下,然后说,“你约我谈事的话,薛小姐是不是应该回避一下?” “那我现在可以走了?”薛燕妮的情绪也不是很好。 沈静言摇摇头说:“不用,我约你来,就是有事要当面,我们三个人说清楚。” “我们,还有她?”杨柳轻蔑地哂笑,任何时候,她都能用最尖酸刻薄的话来刺激人,何况还是自己的情敌,她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感。 沈静言说:“杨柳,你够了!” “怎么?我还什么都没说,你就心疼了?” “你是什么都没说,可是你做得够多了!”沈静言说,“我妹妹差点没被你毁容,她的朋友现在还在医院里。”…… “你,什么意思?”杨柳蹙起画得修长好看的眉毛,嗤笑道,“什么毁容?什么医院?我想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 薛燕妮冷笑:“不明白?你已经不是第一次找我麻烦了,上一回去我餐厅找茬,这一回甚至还泼硫酸,有点钱就能横着走吗?因为我,我现在甚至都不能随便出门,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不是我干的!” “除了你难道还能有别人?”沈静言对她太了解,怎么会相信她,“上一回,你不也是用尽手段逼死那个人吗?杨柳,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这么不择手段、心狠手辣?” 杨柳的脸色顿时一阵红一阵白了:“我不择手段,我心狠手辣?好吧,就算以前是我做得太过分,可是这次,这次真的不是我!要我说多少遍呢?不是我。” “你这回差点害死我妹妹,你请的人居然对她动刀子,动刀子你知道吗?”沈静言勉强控制着情绪,说,“杨柳,不管是不是你干的,我只是想明白告诉你,我不喜欢你就是不喜欢你,勉强是没有什么意思的。请你不要再对我喜欢的人下手了,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他越说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高,听得另外两个人都愣住了。 杨柳勉力控制着说:“沈静言,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我只是不想你做出更多疯狂的事情,我有什么好,为什么偏偏抓着我不放呢?” “好,我走,最后再说一次,我没有做过,上一次没有,这一次也没有!”杨柳轻蔑地望着他说,“你们沈家自己的事情,以后不要再扯上我!” 说完,她转身离去,步子迈得极其坦荡,留下办公室内两人面面相觑。 薛燕妮看着他,疑惑道:“你真的,确定是她?”…… “你来干什么?”另一个办公室里,杨肖铁青着脸,“linda,你现在越来越大胆了,居然直接来我办公室找我!” 女人在他面前坐下,穿着黑筒丝袜的双腿微微倾斜,姿势自然而又性感。她今天特地涂了鲜艳的口红,眼妆也细细打了,显得很招摇,进出这里一定赚足了注意。她就是想让这个沈氏集团目前的年轻代掌权人身上也传出点风言风语,特别是跟自己有关的。 linda轻轻一笑,安慰他:“怕什么?我是来谈公事的,又不是想在你办公室里搞婚外情,你何必这么紧张?”穿成这样,分明是*的,怎么可能是谈公事的。 杨肖根本不信她,板着脸说:“谈工作?你的工作什么时候变成拼命教唆闹事,扰乱社会秩序了?” “讨厌,人家还不是为了你吗?”linda娇嗔道,“我上回给你出的主意你不也采用了?你瞧吧,杨氏一向在公司里和沈家同气连枝,可是你利用沈静言和杨柳之间那些过往情史纠葛就能制造许多矛盾,瓦解他们的团结。以后呀,沈静言在公司可就更难跟你抗衡了。” 杨肖鼻子里面哼了一声,表示对她说法的赞同,的确,沈静言现在完全陷入了自己过去情史造成的各种怪圈里,哪有心思在公司跟自己争?他冷笑道:“他在公司的亲信这回又出大纰漏,别说救人了,这回我倒想看他怎么把自己先救了!” “哎,沈静言得罪你,真是太自讨苦吃了!” “linda,别给我转移话题,你给我收敛着点,杨柳被你冤枉这么多次,怎么轻易可能吞下这口气?小心她怒了,就是你倒霉的时候。上回你找人去人家餐厅闹事,把脏水泼给杨柳,的确高招,可是她早就识破了。这回你又差点连我妻子都伤到,别告诉我这次都是你无心的?” lina心中陡然一惊,她到底是见惯场面的人,马上做出一脸受伤的表情,说:“你怎么可以怀疑我?” 【13】心有嫌隙(1) 【13】心有嫌隙(1) linda正要借机继续撒娇卖痴,杨肖手边的内线电话在这个时候想起,他按了一下通话键,听到说:“杨总,沈小姐来找你,现在在门外等着。” “你说什么?”杨肖一愣,怀疑自己听错了。 “沈小姐找您,在外面等。” “哦。”他按捺住情绪波动,淡淡地说,“你让她进来吧。” 挂断电话,杨肖抬头说:“你可以先走了,我最后只说一句,多说多错,多做多错,希望你以后注意。” “杨肖,我----” “行了,就这样吧!”杨肖眼神冷冷,不耐烦道,“没听见吗?她来了,你该走了!” 正妻来了,她这个见不得光的就要退避了吗?linda嘴角勾起一丝不以为然的笑,有些勉强,可是仍要维持着自己的自尊,转身往外走。她竭力将腰板挺得笔直,开口的时候笑容又是一僵,很快凭着商场上练就的本事遮掩,礼貌地点头:“沈小姐,你好。” “你好。”沈静初以为只是来谈事情的职员,笑一笑,任由对方将门拉开退后,让自己先走。她提着小小的手袋往里走,只是经过对方身边的时候,一股特殊的香水味扑鼻而来。她鼻子极其不适地嗅了嗅,眉头微皱。 “杨总,那么就这样了,你们请便先。我们刚刚没有谈完的事情,晚上再说吧。”linda意味深长地说完,就要将门带上。 杨肖的眉头也微微皱起,面色有些不自然,这个女人越来越分不清场合了,居然敢----…… “等等!” “沈小姐?还有事?” 沈静初仔细打量着妆容极其费心的女人,淡淡道:“这位小姐怎么称呼?是本公司的职员?” “叫我linda就可以了,我是万盛企业的行销总监,和杨总经常会有业务上的往来。”她似乎不经意,偏偏将“经常”和“往来”二字咬得特别突出,嘴角笑意浅浅,眼睛弯弯像个算计的狐狸。 “嗯,你的香水很特别,有些似曾相识。好像是----modao推出的限量版纪念香水?” “是的,这款名字叫**,数量很少,许多有钱男人买来送给自己心爱的女人,呵呵----”linda捂着嘴,笑得有些腼腆,隐隐还有得意的挑衅,“沈小姐见多识广,自然知道许多香水有增加情趣的作用呢!” 杨肖的脸色越发难看,他的眼睛死死瞪着那个女人,希望对方能看到自己的警示,赶紧住嘴。可是linda似乎压根没有看到一般,向沈静初“推荐”:“沈小姐要不要也来一瓶,我可以帮你去看看还有没有没卖出去的。” “不用了,虽然很特别,到底味道轻了些,和我的气质不搭。多谢你的热心推荐了。”沈静初脸上的表情莫测高深,只是轻轻一带,随即话题一转,似乎追忆往事一般说,“linda小姐果然年轻有为,万盛如今的执行总裁说起来以前和我是初中时候的同学,后来他去国外读书了。好久不见,拜托你替我向他问好,说我有机会约他出来喝茶聊天。”她同样很有重点地突出了“似曾相识”、“年轻有为”和“喝茶聊天”。 linda脸上陡然失了血色,声音也低了几分:“谢谢沈小姐,我一定会转达您的意思。那就再见了。”她说完匆匆转身,将门关上,只是银牙咬得快要碎了。 沈静初,你们沈家果然没有一个是善茬儿啊!这一回合,她输得不动声色…… 杨肖有些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打破沉默:“你……怎么会有空来公司,而且还来找我?” “没什么,从结婚到现在一直听说你很忙,我早就想来看看了。今天去了趟医院,想着时间还有剩,就来看看。”沈静初笑,“果然很忙呢。” 杨肖耳朵有些红了,窗外的阳光暖暖照进来,让他都微微有了汗意。 他将话题扯开,问她:“去医院看方先生了?他身体怎么样了,有没有事?” “当然不会有事!”她坚定地打断他,“只是一点小伤而已,医生说手术很成功。我还特地带了宋嫂煲的鱼汤去,他的身体肯定很快就会好起来的。”鱼汤压根没有送到那人手上,一大早听到那人思路清晰地撺掇自己的闺蜜和自己的老公继续纠缠不清,再好的心情也给败光了。她怎么还可能送汤给算计自己的人喝?连病房都没进,直接跑了。可是,在这个男人面前,她绝对不肯弱了半点。 就这么关心他?!自己不经意问候一句,她就好像很敏感似的,这么快就打断自己!她的态度惹怒了他,连说话都变得不自觉地酸起来:“他为你挡刀子,这份心很难得呀,会不会很感动?” “感动,怎么会不感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只有他在身边保护着,这么大的恩情一辈子也报不完啊!”明明刚刚从医院携愤怒而出,可是,她依然忍不住要靠一个外人来讽刺自己的丈夫,这种情况多可笑。 她不过是嫁错了人而已。 在她丈夫的办公室里,闻见那么熟悉的香水,她才能够想起,他的衣服上经常出现的就是这款。 如果今天不是心血来潮来这里,她或许永远都不知道他们之间的第三人长的是什么样。她没有想到,他已经嚣张到这样的地步,在办公室里和小三公然…… 那个小三一定是仗着他给的宠,才敢把自己当傻子,当面锣对面鼓地挑衅!她什么时候落魄到了这样的地步,要借着一个自己痛恨的男人来击败丈夫的傲慢?…… 杨肖死死瞪着她,刚刚那句话听得他气血翻腾。阳光照在他桌子上,光滑可鉴的平面反光很强,满眼金光闪闪,头晕眼花就是现在这样吧?他有满腹的抱怨想要发泄, 想要问她那时候为什么那么巧,偏偏和那个男人在一起? 想要问她为什么去那么偏僻的郊外,去干了什么? 想要问她就这么担心那人的身体,一大早就跑去医院? 可是他没办法开口,有些话他没有资格问,因为他怕她也会问。 好吧,是他不对在先,又怪得了谁? 他们俩,死死瞪着对方,谁也不肯先说话。像是两只斗鸡,已经杀得精疲力竭、满地鸡毛,却互相忌惮,谁也不肯再出招。 因为最后的结局,不过是两败俱伤。他们都瞥见了对方见不得光的秘密,却又要捂着自己的。 他们甚至不肯先妥协,想要对方先低下羞愧的头颅。 最后,门被嘭地一声推开,夹着怒气的吼声打断他们的对峙:“姓杨的,你真要赶尽杀绝?” “哥?” “静初,你怎么会在这里?” 【13】心有嫌隙(2) 【13】心有嫌隙(2) 谢婷洁来沈家拜访的时候,沈静初正斜靠在沙发上看电影,他们家有很高级的家庭小影院设施,再加上爆米花和可乐的陪衬,即使是一个人对着屏幕,也显得很有气氛。 电影里放的是某个商场情仇的故事,被算计的公司高层a到高层b的办公室里大闹,各种气急败坏,沈静初原本笑得挺快意,觉得恶有恶报是挺不错的结局。 可是笑着笑着,嘴角的笑意突然淡了,心情变得很糟糕。她突然想起两个星期前在沈静言办公室里的一幕。 “杨肖,今天你给我说清楚,你是不是什么事都要针对我?你还是不是男人!”沈静言大发脾气,一脚将跟前的椅子踹翻,闹出很大的声响。 “杨总,杨总,发生什么事了?”秘书循声而来,将门推开,瞧见屋内剑拔弩张的气氛似乎不大对劲,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沈静初挥挥手说:“你先出去吧,不要来打扰,我们有事要谈。” 秘书点点头,随即关上门离开了。 沈静初拉住沈静言的胳膊说:“哥,有话好好说,又怎么了?” “你问他!怎么了?” “沈静言,你又这么不经过提前知会,直接闯进我的办公室!”杨肖淡淡地说,“你妹妹也在呢,注意点风度。” “风度?杨肖,你这个龌龊的东西,在公司里处处针对我,对我的下属下套儿,你有没有为公司大局着想?你想把公司搞垮吗?” “没有为公司大局着想的人是你!”杨肖将手中的笔摔在桌上,说,“你的下属又害公司损失一单合同,你觉得是我下套儿?” “那你为什么要把这件事闹大?明明知道他是我的人,非要搬到董事会集体讨论,让我下不了台吗?”沈静言说,“你敢说你不是故意的?” “故意?你去看看人家公司的报价单吧,几乎是贴着我们公司的报价的,问问你的下属究竟做了什么,泄露公司机密可不是小事情。沈静言,别说你不是公司总裁,就算是,也担不起这样的责任!”杨肖冷冷地说,“好了,我要继续工作了,有时间来找我的碴,不如好好管教管教自己的人,回回都要你兜揽,不知道还能有几回!”…… “小姐,谢小姐来看您。”宋嫂引着谢婷洁进来。 听到谢婷洁这个名字,她突然有些懒得应付,眼睛依然盯着屏幕,装作没有听到。 谢婷洁原本心情就不好,看到眼前一幕越发窝火。她冷笑道:“怎么,人家为你进了医院,一次都不去看他?” “他?你说谁?”沈静初往嘴里塞了几个爆米花,明知故问。 “有空在家电影可乐爆米花,却没空假惺惺慰问伤员,你的心会不会太狠了点?” “既然你也知道是假惺惺,那我为什么要费这力气去假惺惺?”沈静初抬眼,“你不是一直劝我不要和他来往过于密切吗?今天这是替他来兴师问罪?” “我----”谢婷洁欲言又止,恼怒自己的反复无常,明明知道他对静初抱有想法是不应该的,明明知道自己对他喜欢得很,可是居然为了他来找静初。她这样不是犯*是什么?可是一想到病房里躺着的那个男人,心底忍不住柔软一片,这点恼怒都抵不过丝丝的心疼。 那个男人,时不时朝着病房门口看一眼,不就是为了等待那个最该去看他的女人吗?自己每天都往医院跑,却从来不曾被他真正看进眼里。 她真的很嫉妒沈静初,是的,哪怕她身材、脸蛋、能力,哪一样都比不上自己…… 两周了,已经两周过去了。 他的伤口麻药退去的时候,疼得直冒冷汗。 他的伤口愈合关键期,还出现了发炎症状,高烧两天不退,甚至神志不清地说起了胡话。 他发脾气的时候甚至把装满药的托盘丢在自己身上,狂躁地摔碎吊瓶,满手鲜血。 ……她一直陪在身边。 他变得越来越沉默,不爱说话,有时候常常坐在那里发呆一整天。 所有医生护士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病人变得越来越暴躁易怒、情绪不稳,只有她心里明白,因为一个叫沈静初的女人。 他等不到。 她也明明知道。 可她就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故意的,私心里想着,沈静初不要来,永远都不要来。 如果沈静初不来,她就能一直好好陪着他,让他感受自己对他的心。可是她忘了,他的心早已满满都是别人,根本没有自己的地方。 许多次,她几乎想要妥协,劝他多吃一口多睡一会儿,劝他配合医生的治疗,认真休息……只要他配合,她愿意去替他把静初找来。 可是她一直犹豫着,没有说出口,哪怕在他高烧不退不断喊着那个名字的时候,她也咬着牙,泪流满面,不肯妥协。 她怕,他们一见面,自己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就这样,一天又一天,沈静初终究没有出现过。 他眼中的光渐渐黯淡,下巴上的胡渣渐渐青黑,开始乖乖配合治疗,只两个星期就匆匆离开了医院回家。 她松了一口气,却也暗恨自己狠心的朋友,所以今天她要来问个清楚,为什么会对那个男人这么狠。 可是,沈静初一句话就将她呛住,不是不喜欢他们来往过密吗?…… “坐吧,电影结束了。”沈静初稍稍从沙发上支起身体,将腿收回半截,空出一块地方来给谢婷洁坐。 “嗯。”她坐下,望着屏幕上长长的演员幕后名单发呆,突然想起自己是不是也就是沈静初和方仲恺幕后的名单一员?想到这里,她突然忍不住苦笑了。 “你笑什么?” “我笑方仲恺有点傻,他伤口发炎高烧不退又怎么样?他拒绝吃药摔东西自残又怎么样?别人压根看不到,你说傻不傻?” “你,你说什么?他发炎了?有没有恶化?”沈静言的心一揪一揪的,发炎?摔东西?那个男人这几天经历了什么? 谢婷洁眼神冷冷地盯着自己的好姐妹,半晌突然笑了:“沈静初,你这算什么?关心?” “你告诉我,他怎么样了?现在有没有事?”沈静初抓着她的手,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手在颤抖,甚至因为用力过猛,指甲嵌进了对方的肉里。 “他已经离开医院了,医生本来说还需要再观察几天,防止伤口处理不好会再恶化。可是他不愿意,大概是再呆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吧?”谢婷洁不明白,沈静初的反应为什么会这么大,明明很关心对方,可是为什么不去看他? 难道是因为害怕杨肖因此再闹一次?一想到这个可能,谢婷洁只觉得心里充满了愤怒,她忿忿不平道:“沈静初,两个星期了,他等了你两个星期,你为什么没有去看他?你明明知道他会等你对不对?” 这话像一把犀利的刀子,划破了沈静初那颗紧张担忧却又莫名难受的心,她心中豁然开朗…… 沈静初愣住,心里不断回荡着:“你明明知道他会等你对不对?” 明明知道他会等,她真的明明知道?她不断在心问自己,不断问,越问越觉得浑身都像是浸到了冰水里面,寒凉刺骨。 要不是那天去医院,听到他和谢婷洁的对话,她甚至就要以为,这个男人真的爱煞了自己,为了自己可以挡刀的男人,简直是言情小说里才会有的(读者:豆爷你这不是言情小说吗?豆爷:我这是人文类社科类,和知音故事会一样儿一样儿的。读者;装,让你再装!让方仲恺把刀插回你身上去。豆爷:……泪流满面,太凶残了你们。)。她没有奢望,自己有生之年也会有这样的运气,遇到这样的人。 可是,在遭遇歹徒暴力的时候,他让自己躲进车里,被对方打得满脸鲜血也不忘做着口型让自己不要开门。鲜血像喷泉一样溅在窗户上的一瞬,她的人生像是陡然见到光明,却又再次陷入漆黑。 后来的一个星期,她在家都做着同一个梦,梦见他被歹徒捅在的不是*而是胸口,梦见他的身体当场在自己手中冷掉,梦见自己泪流满面说:“不要,不要死。”然后她悚然而惊地醒来,一身冷汗,发现自己那一刻的心境,要多不舍就有多不舍。 她安慰自己,那不是心动,只是感动,她只是从没遇上那样一个对自己好的男人,可以为自己生为自己死,为自己罔顾人伦、不惜自身…… 那天去医院的时候,她是怀着满满的感激和歉疚去的,救命之恩实在太重,而她过去对他有太多偏见和不满,实在对他不够好。有心弥补。 可是当她看到他虚弱地躺在病床,也能搅起这么多风雨,她震惊了。 无论是他,还是自己的好朋友,原来都藏着这么多阴晦的秘密和算计!口口声声说把自己当姐妹的女人,居然和自己的老公纠缠不清……心心念念说喜欢自己的男人,居然刻意引导着事件…… 所有人,都欺骗着自己,把自己当成一个傻子。 因为知道他那么多挑拨设计,都是为了拆散自己的婚姻,都是为了和自己虚无缥缈的一个可能,像是一根刺深深扎在心里,疼得很,厌得很,惊得很,怒的很。 这个可恶的男人,为自己被插一刀,却也不经意给了自己一刀。所有的幻想和感激都成空,她怎么会原谅他? 那个答案呼之欲出,她恨他,所以要惩罚他。所以她明明知道他会等,也不愿去看他。 可是她凭什么?她凭的,不过是他的喜欢。 瞧吧,原来沈静初也不是单纯无辜的小白兔,她也会用上自己的机心,叫算计自己的人尝尝苦果。 想清楚这些,她怔怔地坐在那里,许久无声。明明该感到快意才是呀,可是为什么,眼泪不停流下来? 沈静初,你,你这是怎么了? 难道,你也动心了?! 【14】难解难分(1) 【14】难解难分(1) 沈静初摇摇头,拼命过滤掉一切乱七八糟的想法,冷冷道:“不管怎么样,我都不想去见他。你不用多说了。” “怎么,和杨肖之间的感情真的出了问题,所以才刻意回避?”谢婷洁酸酸地说,“方仲恺已经重要到这样的地步了?” “我和杨肖之间的问题,难道只有方仲恺的缘故?你忘了你的存在吗?” 谢婷洁差点从沙发上站起来,惊疑不定道:“什么?” “你和方仲恺的对话,我已经听得清清楚楚了。”沈静初冷冷道,“这就是我为什么不肯去看他的原因。撺掇着你继续拆毁我的婚姻,你认为,这样的人,我还会去探望吗?” “不,我跟杨肖----” 谢婷洁的辩解被她打断:“你们之间没有暧昧?你以为我是傻子吗?我跟你这么多年朋友,当然知道你各方面都比我优秀,更加清楚了解你想要嫁入豪门的心思。至于杨肖,他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喜欢什么样的女人,我也了解。所以,一切都很合理不是吗?” “沈静初,你不要含血喷人!”谢婷洁直接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你和方仲恺之间的暧昧,我也是看得清清楚楚的,那你还计较什么呢?”门外慢慢走进一个人,白色的衬衫,打着领带,西装搁在左手臂弯里,神情严峻,俨然就是杨肖。也不知道他怎么会在这个时间回来,恰巧听见他们两个人的对话,只觉得有股无名之火无处发泄。 自己跟那个方仲恺说不清,怎么还乱诬赖自己吗?…… “杨肖!”谢婷洁不满地瞪着他说,“你怎么可以胡说八道?” “你以为你解释她就会信?”杨肖望着她说,“就算她跟我解释说她和方仲恺之间没什么,我也不会信的。” 他早就有太多短处被沈静初发现,还怕再多一两条? 谢婷洁再也忍受不了,提着包就往外走,连再见也懒得说。这个男人越描越黑,她想说都说不清,留在这里只会把误会越闹愈大。 沈静初悠闲地往嘴巴里塞爆米花,眼不见心不烦,对于旁边谢婷洁的离去和杨肖的回来都当做没有看到一样。 杨肖却冷笑着说:“怎么,哥哥在公司都快焦头烂额了,妹妹这回不想帮他了?” “你什么意思?他属下不小心泄露公司报价的事情,你真的捅到董事会去了?”沈静初不屑地说,“卑鄙!” “这算什么,董事会现在对你哥哥的意见很多,那个职员也已经离职,你不觉得这样的处理很公平合理吗?”杨肖随手丢给沈静初一份报纸,说,“还有,难道你今天没有看报纸?你哥给沈氏带来了很大的争议呢!” “你什么意思?”沈静初心中一紧,匆匆忙忙将报纸打开,经济版的头条标题直接映入眼帘: “沈氏阔少锐意进取,新项目成无底洞。”…… 杨硕从转椅中转身,看着站在身前许久的男人,威严有度的面上浮现出一丝得色,因为长期的涵养功夫,瞬间全部收起。 他心想,果然还是来了,迅速恢复慈祥的神态:“怎么?静言,今天又来找我有什么事?” “杨叔,我来,是想谈谈----” “哦,别急,先坐下嘛。”杨硕故意避开重点道,“我都忘了问,你回来这么久,和杨柳见过没?” “见过几次面。” “嗯,年轻人嘛,有多大的误会是不能解除的呢?”杨硕笑眯眯,“我对我这个女儿很了解,她虽然脾气不好,说话也难听,但是是个直性子,没什么坏心眼。以前她跟你谈恋爱的时候,我也经常教训她,让她多改改臭脾气,结果没想到,还是惹出大麻烦来了……” “杨叔,以前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吧?” “哦,对对,以前的事情嘛,过去了就过去了,不要再提了。喝茶喝茶。” 杨硕悠悠然端起面前的茶杯,慢吞吞地品茶。 沈静言心里有团火在烧,哪里还能继续等,他连忙开口说:“我今天来找您,其实,是为了利川工程的事情。” “这件事情……”杨硕眉头蹙起,办公室里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14】难解难分(2) 【14】难解难分(2) 杨硕摆手:“利川工程的事情,董事会上已经讨论过了,准备撤资。” “可是,杨叔,你在业内做了这么多年,应该知道,这项工程有很大的潜力,如果能够坚持做出来,将会产生长期可观的效益。” “于是?” “我想拜托您能支持我。”沈静言坚定地望着杨硕,期待他能够给一个答复。 可是杨硕迟迟没有说一句话。 “杨叔,他们不明白其中的利害,你应该明白。”沈静言一直相信,杨硕从自己父亲接管沈家的时候开始,就已经开始在公司呆着,一定明白自己的意思。 事实上,沈氏雄厚的财力绝对足以支撑庞大工程的运转顺利,可是因为自己方面之前连续数次出现纰漏,严重动摇了董事会对于自己的信任,所以这一次,面对投资如此巨大的工程,董事会的一干人士都采取了保守的做法,不同意继续进行。他们都不放心,再把重要的项目交到自己手上,宁可选择撤资,把之前投进去的钱打水漂,也不愿冒险。 杨硕沉吟片刻,放下手中的茶杯,笑着说:“静言啊,你离开公司这么久,许多事情可能不是很了解,实际*作起来----有些困难呀!” “什么困难?” “哎,其实你心里也明白,这几次的事情,完全是你们沈家内部的事情。静言,你和我们杨家要是一家人……”他眼角微微下垂,故意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慨叹”,“要是一家人就不一样了!可惜呀,可惜呀,现在……” 沈静言如何听不明白对方话里的意思,当年他劈腿杨柳的事情,多少还是让这位叔伯心里起了芥蒂。虽说杨柳本人是打不倒的小强,可是杨硕纵横商场这么多年,混得也是有头有脸,因为这事儿被议论,面子上过不去。如今终于让他逮着这么个机会,不论是为了自己的宝贝女儿,还是自己的脸面,都足以让他这样不软不硬地逼着沈静言就范。 这回,换沈静言沉默不语了…… “这回,又是你在捣鬼?”沈静初冷冷睥睨着杨肖,说,“你想要让我哥在公司的威信不断下降,同时你就能不断占取主动,最后把他赶出去?” “这个,未免说得有些严重了。”杨肖皮笑肉不笑,“在沈氏集团里面,自然是沈家人说了算,我也是沈家的人,难道静初你忘了?你哥只是用人做事太过随便,才会一再出现纰漏,我已经尽力帮衬他了,可是董事会并不是我一个人一只眼看着。你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在我身上,会不会太过分?” “董事会谁都不肯支持这项工程?”沈静初点头,将报纸卷起,放进提包里,提高声音道,“宋嫂,备车,我要去一趟医院。” “沈静初,你想做什么?”杨肖脸上闪过一丝急色,“你又想去找老爷子,让他帮你哥?我劝你最好不要去打扰老爷子!” “不然呢?”沈静初转身,轻蔑地望着他道,“指望你吗?我早就让你跟他和睦相处,不要觊觎不属于你的东西,现在看来你并没有听进去。你自己都说了,帮不了我哥,那我只能去向爷爷问问办法!” 她说完,随手拿了一把折叠小阳伞,匆匆出门而去。 在她背后,杨肖的脸色阴沉得有些可怕,客厅里空空大大的,仍然可以听见他粗粗的喘气声。好的家世背景就是好用啊,沈静初这一去,他的所有算计都将落空吧?甚至之前辛辛苦苦地部署安排,也会全部泡汤。只要老爷子真的把目光朝公司一转,自然全部看得清清楚楚,自己那点小手段……又急又气又怕又恨,他头一次觉得如此无奈又无力…… 没有人知道,他最恨这样的自己,无能为力任人宰割的自己! 一会儿,汽车发动的声音从门外遥遥传来,他突然从失神中回转,意识到将要发生什么,连忙朝门外追去:“沈静初,沈静初,你给我站住!沈静初----” 车开得很快,完全把自己的喊叫都抛在身后。 他追着车尾,只看见沈静初笔直的身影坐在车里,根本没有朝自己看一眼。 他暴躁地在原地跳脚,愤怒地喊着她的名字:“沈静初!沈静初……”恨不得将这个名字咬碎在嘴里…… 最后,他的面容因为极度愤怒而略显扭曲,甚至挂上了一丝极其古怪的笑意来。 沈静初,在我和你哥之间,你终究还是选了你哥吗?你们沈家的人天生就是高人一等,不把任何人和事都放在眼里的吧?你们自然就该抱成一团的!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也抱头痛哭,尝到轻视我的后果! 杨肖阴阴地笑了,眼中居然有了几分红红的血丝,映着如血的残阳显出几分狰狞的神态。许久,他掏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 “喂?这回你又使坏,让沈静言手下的人丢了一个合同,对吧?” “做得好!” “可是,据我的人汇报,在我回家之前,沈静言就进了杨家那个老东西的办公室长谈。刚刚沈静初又去了老爷子那里,事情似乎变得有些不利了,你会不会做得太多了?” …… 长久的沉默,他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最后合上电话。 这个女人,果然能来事,由她来给沈静言弄点麻烦,自己乐得隐在幕后,果然是个不错的办法!谁又能抓得到自己什么把柄呢?只怕沈老爷子和杨家那个老家伙,心里再明白,表面也抓不到什么吧? 至于沈静初那边,她既然找了沈老爷子,这回让她找就是了。下一回---- 他望向天边的红霞,眼中似乎有团火在燃烧,将要烧尽一切阻挡他向前的障碍。 谁也不能阻挡他,谁也不能! 【15】悬而难解(1) 【15】悬而难解(1) 沈老爷子闭着眼,摇摇手,示意沈静初不用说太多,他现在每天大多数时间都在睡觉,没有精力听人说太多话。他只是问:“报纸上怎么说?” “报纸上说,哥负责的工程遭到董事会的集体抵制,董事们不相信他,不肯继续投资那项工程。” “我是问,报纸上有没有说,为什么董事们不肯继续投资?” “这个----”沈静初摇摇头,那些记者虽然神通广大,但是内部消息暂时还不会传得太快,就算真的打听到了,一时半会儿也不敢写太多。毕竟涉及沈氏集团内部的一些尖锐矛盾,就算他们了解得透透的,要不要说,什么时候说,也需要拿捏分寸。不然惹怒了这样的大集团,说不定以后会倒大霉。 沈老爷子喉咙里咕噜一声,轻轻喘着气,呼吸不是很平稳的样子,又把眼睛闭上了。好久都不说话。 沈静初拿不准他在想什么,轻轻凑上前问:“爷爷,你看该怎么办?” “你问该怎么办,意思是----你支持你哥的这个项目?”沈老爷子眯着眼,似笑非笑,“你一直呆在家里,能懂什么生意?” “是,我的确不懂生意,可是我知道他们不肯继续投资是有原因的。”沈静初暗暗叹气,不得不实话实说,“哥有好几个下属不知道怎么回事,接连毁了公司的生意,所以导致哥在董事心目中威信大跌。” “哦?接连毁了公司的生意----”沈老爷子陡然睁眼,了然地望着孙女说,“是内部有人在搞鬼吧?” 沈静初神情一凛,犹豫着该怎么告诉爷爷,关于杨肖和沈静言之间越来越激化的矛盾,还有杨肖在背后使的那些手段。 这时,病房的门被敲响了…… 秦观鸣走进来,身后跟着一个护士,护士手里端着托盘。他和颜悦色地说:“沈老爷子,您该吃药了。” “好,谢谢你,秦医生。”沈老爷子善意地笑了,“多亏你一直细心调理我的身体,我这把老骨头才能硬撑着活这么久。” 秦观鸣笑着问:“沈老爷子太客气了,最近觉得怎么样?” “就是有些困,成天想睡觉,人老了,体力越来越差。别的没什么。” 秦观鸣点点头:“这是正常的,您需要休息,少*心别的事情。” 沈老爷子伸手,结果护士递来的各种药,就着白开水一点一点服下去。 秦观鸣朝沈静初微笑说:“沈老爷子刚服过药,药效作用的缘故,可能他很快就会犯困,你尽量不要说太久。” “好的,谢谢你,秦医生。” “你回去之前,先来我办公室一趟吧。”秦观鸣对她使个眼色,然后向沈老爷子说了声失陪,去巡视其他病房去了。 沈静初心想大概是要和自己谈爷爷的病,所以不以为怪。等到病房里又只剩下她和沈老爷子两个人,她继续和他谈之前的话题。 “爷爷,这个工程从长远来看对公司是有利的,您虽然生病住院,但是如果你愿意帮他一把----” “我为什么要帮他?”沈老爷子冷笑,“这个不孝的东西,看都不来看我一眼,为了一两个女人一再忤逆我,帮他又能怎么样?” “爷爷,您都猜到了,不是哥的问题。你帮的不是他,是沈家。”她终究不敢明说那个捣鬼的人就是杨肖,因为怕刺激到爷爷,要是害他病情恶化,就后悔也来不及了…… 沈老爷子却摇头笑了:“你杨叔这回也拒绝帮助静言,对不对?” “是。” “连他都拒绝,说明静言的确有问题。”沈老爷子慢悠悠地说,“哪怕真有有心人在背后做了手脚,也不算什么。他连这点事情都摆不定,又凭什么继承我沈家的家业?日后我走了,谁来帮他?如果他不能解决这些小事,沈家早晚败在他手上,我也无能为力。” 他说到这里,陡然停住,目光定定地望着沈静初,沉默…… 沈静初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尴尬地问:“爷爷,您怎么这样看我?” “静初,爷爷放心不下的,不仅是沈家的家业。还有你。” “爷爷----您这是在乱说什么?”不祥的预感笼上心头,沈静初忍不住埋怨,“您刚刚不是说了吗?最近身体好多了,我还等着年底接你回家呢!” “回家?呵呵呵----”沈老爷子慈祥地笑了,“早晚都是要回家的,静初啊,爷爷想问你一件事,你可千万要认真回答爷爷。” 被爷爷陡然的严肃搞到有些不知所措,沈静初压下心头的不安,勉强笑笑,问:“爷爷,什么事?” “你和杨肖----过得开心吗?会不会有时候会有那么一点----嗯,后悔?”沈老爷子说到一半,又竭力解释,“当然,爷爷的意思是,他对你好不好,有没有委屈你。” “没,没有委屈我。爷爷,您放心,他对我----”沈静初突然哽咽了,声音也几乎接不下去,深吸气才能够说完全,“很好!” 这两个字,究竟费了她多大力气,才能说出口。 “很好?很好!好哇,很好,那就好!”沈老爷点头,打了个呵欠说,“爷爷有些困了,下回你再来看爷爷吧!” “爷爷,可是----”她还有问题悬而未解,本来就是来求助的,可是爷爷身体这么差,她怎么忍心继续纠缠? 沈老爷子一边呵欠连天,一边突然又想起来之前的事情,忙说:“哦,差点忘了,你瞧我这记性!你哥的事情,你替我去找这几个叔叔伯伯吧,就说我请他们帮衬静言,他们一定会帮忙的……” 【15】悬而难解(2) 【15】悬而难解(2) 沈老爷子精神不是很好,吃完药似乎拼命想要睡觉。他强打着精神,又跟沈静初交代了几句,终于支撑不住睡着了。 沈静初轻轻掩上病房的门,去护士办公室跟负责的护士交代了几声,拜托她们平时多关照老爷子的起居,然后去了秦观鸣的办公室。 秦观鸣脸色有些严峻地说:“情况不是很妙,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怎么?”沈静初一时没反应过来,“不是说身体情况还行吗?而且爷爷以前睡眠不好的毛病似乎也得到了缓解,还有什么问题吗?” “就是这个有问题,他自从上次被刺激送进手术室之后,身体已经虚弱了一大截,所以才经常需要睡觉来养神。他的性命,可能要缩短了。” 一天之内,连续几个大雷劈在沈静初的头顶,她顿时觉得眼前一黑,扶住桌角才勉力控制着没有倒下。 “他还有多长时间?”这个问题是她最想忽略的,忽略秦医生之前说过的两三个月,爷爷还是加快了离开的步伐? 秦观鸣慎重地说了六个字:“随时都有可能。” “谢谢你。”沈静初艰难地点头,“我会经常来陪他的,辛苦你们了,请一定帮我照顾好他。” “这一点你放心,那个----”秦观鸣犹豫了一下,说,“其实我并不是很赞成你常来看他。” “为什么?有家人陪着,经常给他加油打气,不是更容易活得开朗些,对病情也更有帮助吗?”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是恕我直言,你们每回来都几乎要累到他,他的病情常常会在你们来探病之后变得更加反复。如果真的孝顺,就不要让他太*劳了吧?” 沈静初点点头,终于听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坐车回家,她终于忍不住,去了一趟公司。 爷爷说过,杨家是公司里除了沈家说话最有分量的。杨叔一直都是爷爷最得力的助手,多少风雨都是两家携手走过。如果沈静言在公司连他们的助力都失去,是应该反省反省自身。她这一行,是想见见杨柳。 杨柳在公司公关部担任经理的职务,负责对外交流沟通,每天要么就是在外面奔波,要么就是在公司大会小会地开不停,忙得很。某种程度上来讲,她和谢婷洁做的事情差不多。 静初坐在她办公室里等她,闻着小小空间里暖暖的甜香,瞧见周围各种别出心裁的布置,心里暗暗惊叹:原来工作的女人也可以这么精致。 印象中,杨柳给她最多的印象还是泼辣、蛮横、阴狠……最后这个词绝对不是她胡思乱想出来的。这回自己差点被伤到,就是这个女人的手笔,她以前也见识过,哥哥的那些个绯闻女人被对方整得死去活来,也不敢吱唔半声。 沈静初觉得,这样的女人,就该像是钢铁一般强硬坚毅的,任何时候任何场合都是。 可是走进对方的办公室,感觉有了小小的出错。 等到杨柳快步走进来的时候,美好的气氛又被迅速打破。她甚至没有多看一眼沈静初,径自朝自己的座位走,说:“坐,你的身体怎么样了?” “谢谢你,挺好的。”沈静初坐到她对面,隔着一张办公桌,“上回那事儿,我不怪你。” “不怪我?”杨柳挑起眉,好笑地望着她,“难道你还有什么资格怪我?沈静初,你哥惹的人还真不少。”…… 沈静初并不能想到其中的缘故,也没有听沈静言说过,自然不知道这事情是杨肖做的。但是她对于对方的傲慢态度并没有过多在意,反而直接说到正事上来:“杨柳姐,我是来请你帮我哥的。你也知道,他现在在公司的情况真的不太好,你一向都对他很好,能不能帮帮他?” “对不起,我只是公关部的一个经理,根本不在董事会里面,那些决策什么的,轮不上我。你找我好像搞错对象了。”杨柳直接拒绝她,“静初,这是静言自己的事情,你别管太多。” 沈静初苦笑,她也不想管太多,可是杨肖曾经遭受过的羞辱,甚至因为简接沈家的缘故失去了家人,这些事情发生在前。她不知道他心里该有多恨沈家,多恨自己这个妻子。 她怕自己什么都不做,后果会落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哪怕会激起杨肖更大的怒火和怨气,她也不得不做。 “杨柳姐,你心里明白的,其实只要杨叔愿意表态支持我哥,事情就会有转机。”沈静初苦苦劝道,“我哥遭到董事会的集体抵制,其实是有内情的。你要相信,他真的能把工程做好。” “我相信,我当然相信,而且我也知道,是杨总在捣鬼。”杨柳摊手,耸肩,“可是----sowhat?” 她知道?!沈静初想了想,突然笑自己太傻,自己都能知道,何况对方这种身在公司里面的人呢?而且对方的父亲是董事会元老,熟悉公司事务,杨肖的小动作哪能瞒得过他的眼睛?她不解地问:“杨叔知道的话,为什么还任由杨肖乱来?” “静初,杨肖也好,静言也好,都是你们沈家的人。你为什么要为难我爸呢?”杨柳不满道,“静初,你哥给我的羞辱已经够多了,我们不给他使绊子,已经很对得起他了。而且支持不支持,都是我爸的决策,我无权干涉。不怕跟你说,你哥上午已经找过我爸了,貌似没谈拢。所以,你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不管帮谁,都是错,索性旁观。杨柳清楚地记得,父亲对自己一再强调:“静言不肯接纳你的话,你为什么要帮他?换句话说,这件事也未尝不是好事,静言太过自我,不把我们杨家放在眼里,不给他点教训,他永远不可能意识到拉拢我的重要性。他要追求他那所谓的爱情,就会一再轻视了你。你要是想逼他主动来找你,就得狠下心,什么都不做。” 沈静初心里一片冰凉,爷爷病重,哥哥终究离开公司太久,扛不住杨肖的步步为营。 【16】讨价还价(1) 【16】讨价还价(1) “忘了告诉你,其实再过一多小时,公司董事会就要开会决定这次项目是不是要投资了。”杨柳耸肩,“你找我解决不了问题,不如去找找杨肖?” “他?”沈静初苦笑,“他怎么可能会放过我哥?” 她知道在杨柳这里继续多呆也解决不了问题,主动告辞,走出了对方的办公室。 当下,她下楼,在沈氏的员工咖啡厅里点了一杯咖啡,慢慢啜饮着。 沈静言的手机关机了,她打不通,去他办公室也找不到人,甚至连秘书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她和他完全失去了联系,心急火燎地也想不到任何对策。 好吧,一个多小时以后,她心里暗自打定主意。 这时搁在桌上的手机响了。 电话号码很熟悉,因为给自己打过太多次,她现在只要瞄一眼那数字,就能立马条件反射地对应上那张脸。 方仲恺! 她心想,他们应该是没有什么好说的。 不知道为什么,电话响了好几声,沈静初的眼皮一直在跳,浑身不对劲。旁边有人经过,看到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忍不住提醒:“小姐,你的手机在响。” “啊?哦----”她猛然反应过来,伸手去抓,手机却陡然停止了动静。 轻轻瞄了一眼,3个未接电话,然后她再也没有接到电话。 怅然若失,这个词语用来形容她的心情,再合适不过…… 刚刚给她打电话的那个男人,此时正走进杨肖的办公室,从电梯里出来之后,进这里之前,他突然想起那个女人,给她打电话,可是没人接。 面色不大好,最近他睡眠不好,心情烦躁,因为心火*都干得起了皮屑。方仲恺嘴角忍不住带着自嘲的笑意,自认对于人心了解够深,自己做到这一步了,那个女人就算不投怀送抱,至少感动是会有的。可是为什么?自己在医院呆了那么久,她一次都没来看过自己。他尝试着给对方找了各种理由,想要糊弄自己,可是心如明镜一般通透明白,都是胡扯。 一切的理由,都抵不过一个她不想,她不想来看自己罢了。 怎么,都到了这份上,她还放不开这个男人?杨肖究竟有什么好,让她这么服帖,甚至离了婚也要陪着对方一直演戏。 那合同他看过,上面写的时间,似乎是两年?两年后大概就真的要分了吧?可是他不愿等,那么久的时间,岂不是便宜了某个男人? 好吧,今天他终于沉不住气想来看看那个让对方放不下的男人,究竟有多大的魅力。进杨肖办公室之前,他甚至还找到了主动给沈静初打电话的借口,就说是来沈氏谈生意的,不小心想到了她就是沈氏的千金,所以给她打电话。 这个理由不错,不伤自尊。 可是对方直接没有接电话,让他之前各种胡思乱想一下子扑空。 “方总?”杨肖伸出手去,彬彬有礼地招呼说,“我们之前就见过了。” “是的,我也对你有印象。”方仲恺和对方握了握手,连忙从自己的小情绪中回转过来…… “方总今天来我们公司,不知道您有何贵干?”明明对方仲恺没有任何好感,可是他偏偏能把表面功夫做得好看些。 方仲恺点点头:“杨总,听说贵公司的投资方面出现了小分歧,所以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你要帮沈静言?”杨肖疑惑道。该死!这男人想要做什么? 方仲恺早就看出了对方的不满,心里暗暗点头,这一招走对了。他点点头,说:“我考虑过了,这个项目是沈静言在负责,他既然遇到了困难,如果我能帮他一把,他日后总得顾念我的一点帮助。” “不行!” “为什么?”方仲恺淡定地笑着说,“为什么不行呢?我觉得这个项目虽然投资不少,但是日后真的做起来了,能够迅速赚钱。” “没别的原因,这事儿关系到我们沈家内部一些事,外人不便插手。”杨肖笑笑说,“方总虽然有钱,可是随便投资公司项目,董事会的成员们知道了可能会不高兴。” “不如,我去找沈静言聊聊吧,我想他一定有点兴趣,说不定能和我一起说服贵公司的董事会成员,完成这次合作。” “方仲恺!你究竟想要搞什么鬼?”一听说对方要找沈静言,杨肖终于按捺不住,怒道,“我已经说过了,这是我们公司内部的事情,和外人无关。”他心里对这个男人嫉妒得牙痒痒,所以总是不自然地流露出内心的真实想法。 方仲恺悄悄在心里笑了,才这样就已经急了,看来今天没有白来。他控制着冷笑,说:“其实我们公司和贵公司也有别的合作,就看沈总怎么做了……” “方仲恺,你不要妄想从我这里占什么便宜!”杨肖想了想,突然镇定了下来,“居然妄想在我和沈静言之间谋算,你就不怕被沈静初知道?” 话刚说完,方仲恺脸色就变了:“你不怕,我更不会怕。我知道你们再过一会儿,就要开董事会了,不如,我去董事会上跟贵公司谈谈关于这个项目的合作问题?”说完,他转身,作势欲走。 “慢着!” “怎么?” “我们再聊聊。” “可是杨总不需要去出席董事会吗?” “我会派我的助理去帮我转告我的意见,现在,我们公司可能有笔大生意要谈,走不开。” 【16】讨价还价(2) 【16】讨价还价(2) 半个小时后,沈氏集团的董事会,杨肖居然缺席了。他的助理代替出席会议的时候,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不少人都在悄悄议论,这个身份特殊的代总裁为什么没有出现。为了避嫌?杨肖在公司里就一直没掩饰过打击沈静言的行为,如今只需要他轻轻推波助澜一番,就足以让对方跌得更重更惨,按照他以往的作风,实在不像是会突然含蓄保守的。 谁也没有想到他不出现,是因为有不得已的理由。 他正在办公室里签下一个文件,涉及的生意不是小数目,但是刚刚好在他能够做主的范围内。为了阻挡对方成为沈静言的援手,他不得不妥协。 杨硕皱着眉头,一言不发。自从沈老爷子病重入院之后,他在董事会成员中是主心骨一样的存在,所以大家看着他的脸色,并没有很积极地发言表态。 沈静言额头上微微渗了汗,他让市场部连夜做了好几份市场数据报告,甚至还请了专门的项目经理和专家进行分析,想要尽力说服这些人。 可是没人听进去,有脾气暴躁的董事听到一半直接将厚厚的数据报告摔在桌上,说:“行了,我们忙都忙死了,谁有时间在这里听你分析半天?上回不是已经说过了吗?不同意继续进行这个项目,静言,你死了这条心吧。” 沈静言按捺着脾气解释:“陈总,稍安勿躁好吗?这份报告花费了市场部许多同事的心血,我想你们听完之后,说不定会改变主意。” “行了,陈总没好意思说,我来替他说。这个项目本来没什么,它能为公司赚钱我们也清楚,只是由你来做,我们不放心,所以宁可不做。”另一个董事措辞更加尖锐,直接挑明了他们对于沈静言的不信任。 沈静言觉得汗已经沿着脑门在往下滑落了,他本来就不是个多有耐性的人,可是这个项目花了他不少心血,要真的放弃不做,对他的打击会很大。 他知道杨肖为了打击自己,背地里不知道搞了多少花样,把他的下属一个一个设计得犯下错误。可是他更相信,只要自己严加约束,会越来越好的。可是他忘了,原本以为很细碎的小事堆积起来居然有了很强大的力量,直接挑战了董事会的底线,损坏了大家对他的信任。 他心里乱成一团,窝着一股邪火没处发泄,偏偏这时候有人说:“我来替杨总表个态,在这个项目上,他继续坚持意见,不能接。”…… “哼!董事会也是能够随便由人代替出席的?”沈静言眼刀直接甩出去,“这里什么时候轮的上你说话了?给我滚出去!” 助理被他陡然膨胀的气势吓到,心里暗想自己今天怎么这么倒霉,被夹在这两个巨头之间不得安生。他正犹豫着,已经将杨总的话传达了,是不是正好趁着杨总还没把火苗烧得更旺,赶紧逃跑。 可是,一直沉默倾听的杨硕也开口了:“静言,公司大多数董事都因为你一而再再而三的事故而不信任你,所以严格来说,这些都是你造成的,算了,你还是别太强求吧,以后慢慢把事情做好,重新唤回大家的信任。” “不行!” “不行!” 这两声几乎是撞在一起说出。所有人都不由自主朝门外看了过去,会议室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也不知道门口那个女人什么时候来的。 沈氏集团的另一个姓沈的人,沈静初站在那里,神情严肃地说:“今天是爷爷拜托我来请各位叔伯帮帮忙的。我哥做生意不容易,希望大家能够支持。” “你爷爷?” “他老人家不是在医院吗?怎么拜托你?” “就是,这是公司的董事会,不是开玩笑的,你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人,不要胡说八道。” 沈静初走到长圆会桌前,点头说:“是的,我今天去见过爷爷了,把事情大概跟他说了一下。他说暂且抛开别的,希望你们都能帮助哥哥,这个项目已经投进去不少钱,如果不继续投资,就白做了。”…… 会议室里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董事似乎都在判断,沈静初说的这些是真是假。 沈老爷子在公司呆了太久,积累的威信还在,由老爷子最亲的孙女来传话,可能性……不少人心里暗暗叹息,沈家的事情太复杂了,甚至在公司都能搅出这么多风雨,头疼…… 突然没有人轻易表态了。 沈静言满脸感激地望着自己的妹妹,他们两个并肩站在一起,他小声地说:“谢谢你,都是你懂得去找老爷子帮忙,不然今天好险。” “你这个不孝子孙,不去看爷爷,还净让他*心!”沈静初撇头不理他,“爷爷一直都很疼你,你怎么能这样!” 沈静言心头微微涌起一丝愧疚:“今天这事儿一结束,我立马去看他。” 他们兄妹正窃窃私语,下面已经有人表态了:“不行,我还是不同意。沈老爷子表态也不行,我们相信他,但是不能因为相信他就盲目把资金交给他孙子,之前已经不是一两次了……” “这,我们要不要----” “我也不同意!”杨硕冷冷道,“怎么连一个整天呆在家的女人,也能随便插手公司事务了?再说,沈老爷子长期养病,对公司如今的情况也缺乏了解,前阵子我还听说他几乎昏迷不醒,现在神志也经常不是很清楚,他说的话怎么能随便算数?” “杨叔,你怎么能这么说?”沈静言的脸色剧变,“你不帮我就算了,怎么连爷爷的话也要怀疑?” “我不是不帮你,也不是怀疑你爷爷的话!”杨硕义正词严,“这么多董事,他们难道不会自己判断吗?董事会这么多人做的决定,怎么能因为一个老人家的会轻易改动?何况,你爷爷是不是真的说过这句话,只有你妹妹清楚,我们没有亲耳听到。” 这番话,言辞激烈,似乎隐隐还有怀疑沈静初捏造的意思,听得众人脸色变化各异。 沈静初红着脸辩解:“我知道我不该插手公司的事,可是这真的是爷爷说的。他希望各位叔伯多帮帮我哥。” “行了行了,你出去吧,董事会议事的地方不允许闲人出入!”她的所有话,都被堵住。 【17】电梯变故(1+2)(10张月票感谢 【17】电梯变故(1+2) 沈静初走进下楼的电梯,抬头不经意看了一眼原本就站在里面的人一眼,突然身体就是一僵。 “你?方----” “沈小姐你好!”方仲恺西装笔挺,站在电梯右边的角落里,朝她点头示意。 她心跳得很快,电梯门“叮”的一声关上,只有他们两个人,在这样小小的密闭的空间里,似乎稍微凝神就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好快!她到底是在紧张什么?连她自己都不大能搞得清楚,她怕面对他,怕想起各种和他相关的事情。 他的脸色苍白,没有一点血色的样子。似乎身体还没有大好?沈静初突然就想起那天一群人凶神恶煞的样子,要不是有他在,就她一个女孩子,真不知道会是什么后果。他为了自己挡了一刀,在*那里,也不知道好了没有。 这么傻,连命都不要了吗?之后,她其实很想当面对他说声谢谢,可是走到病房门口只是悄悄隔着老远看,不敢靠近。她怕走得太近了,一些心事会不受控制地跑出来。这个男人太好太好,而自己太平凡太渺小,他怎么可能会看得上自己? 她甚至都来不及细想,为什么自己会有了这么多细碎的想法,甚至*心他会不会看得上自己。她并不明白,患得患失,是只有在陷入一段感情的时候才会有的想法。 可惜,这些患得患失都像是笑话一场,因为对方的一番话而幻灭。自己还心心念念感激对方的救命之恩,对方也心心念念算计自己的婚姻围城,如果不是因为心里纠结着各种想法在门口多站了一下,或许她真的天真以为,对方真的喜欢自己。 喜欢?她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哪有这样的喜欢?掺杂了太多的别有用心,也能叫喜欢? 女人大抵都是这样计较的动物,尤其是在感情上。只是,若心里有了一个人,才会斤斤计较寸步不让,大度宽容反是留给不相干的人的…… 方仲恺的表情疏离甚至还有一丝冷峻,看着她的样子像是对着一个陌生人。他若无其事地将目光慢慢移开,盯着电梯内的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心事。 沈静初心里有些难过,她想着自己和他总是莫名其妙地纠缠在一起,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孽缘。自己对他各种排斥,并不是没有原因的,总觉得他对自己的喜欢太不真实,像是甜美的糕点一般,虽然诱人可口,可是总有发胖这样可怕的潜在隐患。他的心思像海一样深,谁也看不进去。 她担心,方仲恺对自己的喜欢也是有隐患的。无论是自己和杨肖的那份离婚协议,还是自己对他依然不够了解,这些都是隐患,或者还有其他什么是自己没有发现的。无论哪一个都叫她对这个男人望而却步。 就在她各种杂念纷至沓来的时候,电梯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声,惊得她浑身一震。电梯内的灯忽明忽暗地连续闪着,他们只觉得脚下一轻,就有一种迅速下坠的感觉。 电梯出故障了!这个念头瞬间在脑中闪过,周围就陷入一片黑暗。 电梯的灯灭了,像是一个黑盒子一般,在快速坠落。她记得之前匆忙瞄过一眼楼层数字,已经降到27层了,就这样坠落下去,死定了!…… “啊----”沈静初一声尖叫,就觉得身体朝一个方向斜了过去。她绝望了,却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抓住了手臂。 身体迅速跌进了对方的怀抱,“嘭----”的一声巨响,由于惯性,她狠狠撞到方仲恺的身上,和他一起砸在电梯的墙壁上面。 头顶上方传来方仲恺的闷哼,沈静初的眼泪簌簌地往下掉,她被吓坏了,就在这个时候脚下失重的状态似乎也突然消失了。她头有些晕,说话也变得口齿不清:“方,方仲恺,你怎么样?怎么样了?你说话?” 刚刚沈静初被大力甩出去的时候,方仲恺几乎是第一时间在黑暗中辨明对方的方向迎过去的,她的手肘正巧撞在方仲恺的*伤处,很大的力道,疼得他眼前一黑,完全没有力气再说话。 沈静初听不到他的声音,哭得更加厉害:“你到底怎么样?没有受伤吧?你,你不要吓我啊!”她在对方的怀抱里挣扎着,想看看对方究竟有没有事,却被搂得更紧了。 方仲恺声音虚弱地说:“别动----别,你撞到我的伤口了,别乱动!” 原本缝合过的伤口似乎又有些裂开了,他能感觉到有粘腻的液体正从伤口处往外渗出。沈静初手臂环绕在他腰上,比以往每一次都要乖巧,只是眼泪像开了闸口似的,停都停不住。 “你别有事啊,是我不好,呜呜呜----”她趴在对方的胸口,哭得很大声,完全不顾女孩子的矜持了,那种撒开来哭的气势更像是个孩子,震得他胸腔和耳膜生疼。眼泪很快就透了衣服,贴着他里面的肌肤,湿湿凉凉的…… 方仲恺的下巴抵着她的头说:“别哭,别哭,你一哭我脑仁都在疼。伤口裂开了,在渗血,暂时应该不要紧。如果----” “如果什么?” “如果被困的时间短点,他们早点把我们救出去,或许我能撑得住。” 沈静初又忍不住哭泣了,如果他死了,她心里会有舍不得吧?原因是什么她暂时还很迷茫,可是,她知道,自己会有很多遗憾和后悔,还有抱歉。 “别哭了,哭也没有用。我还没死呢,你别把我哭霉了。” 他的声音很温柔,在黑暗中听来,似乎有传递力量的本事。沈静初突然遇到这样的事情,早就吓懵了,幸亏有他安抚情绪,才能勉强撑着没有崩溃。 幸好!幸好电梯里还有一个他。如果只是她一个人,真不知道怎么支持下去。 “你怕黑?”方仲恺惊讶地问。 “嗯!”她在他怀里点点头,眼泪鼻涕全都抹在了他的衬衫上面。 她怕黑,和杨肖结婚后,晚上经常要一个人,只有开着灯才能入睡。这样的毛病,除了最亲密的人,谁也不知道。如今,她告诉了他,或者说,只是他有心了,才能发觉。 “呵呵,是不是小女孩都这样,怕黑?”他的声音*的,似乎还有几分怀想的味道,让她瞬间就警惕了起来…… 她猛然抬头,一把撞在对方的下巴上,听见一声脆响,那是方仲恺上下两排牙齿撞击在一起的声音。 “谁?还有哪个小女孩,也怕黑?”沈静初敏感地抬头“看”他,虽然在暗处根本看不清对方的表情。 下一秒钟,她开始后悔自己这样冒失鲁莽的行为,他还有“谁”也是怕黑的,这种问题跟自己有什么关系?怎么会这么在意? 方仲恺的嘴角却露出了然的微笑,不为对方所见,只是心里瞬间明白,原来她对自己也不是没有感觉的。他笑着说:“怎么听你这语气,似乎很关心我呀?” “哪有?才没有!”沈静初硬着头皮否认,“我只是好奇而已,没想要你回答。” “我的妹妹。” “什么?”沈静初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方仲恺再次回答她:“我的妹妹,她以前也很怕黑。” “哦----这样啊。”沈静初看不清对方的表情,更看不清自己脸上满满的笑意。 “我刚刚闻到电梯里有好大一股醋味儿。”方仲恺感觉到对方在笑,忍不住调侃她。 沈静初的脸瞬间就发烧了起来,结结巴巴地说:“胡说,你胡说什么?谁吃醋了!”对方的胸腔中传来闷闷的笑声,似乎很开怀,这让她非常不爽。于是她又狠狠推着他的身体,想要离他远一点,可是对方抱得太紧,完全推不开…… 这样的推拉抗拒反而引得方仲恺再次闷哼了起来,大概是自己又碰到对方的伤口了,沈静初顿时不敢乱动,慌慌张张地问他:“方仲恺,是不是又撞在你的伤口上了?你要不要紧啊?” “别动,别再动了,你乱动,我的伤口疼得厉害,好像又裂开了些。” “啊啊,我不动,不动了。方仲恺,对不起啊,你千万不要有事。” 方仲恺一声不吭地抱着沈静初软软的身体,半晌不说话,被她喊了几声,才懒懒地答应一声:“我还在。” “你的伤口怎么样,不会真的有生命危险吧?”沈静初小心翼翼地问。 方仲恺先是沉默了一下,突然又开口道:“沈静初,你今天会不会有些不大对劲?你应该很讨厌我吧?如果我死了,就不会再有这样不识趣的男人,整天缠着你,不厌其烦地喜欢你了。你该感到高兴才对呀。” 这些话像是一个巨大的霹雳,在她心里炸开来,来不及躲闪就已经被击中,麻痹得无法动弹,浑身都像是过了电。 他的语气似乎有些累了、倦了,甚至还有些苦涩。爱着一个不可能的人,是不是很累?如果真的很累,为什么还要坚持?她也曾那样奋不顾身地爱过一个人,用尽全力地想要抓住一个人,可是她还是失败了。那种绝望的感觉,她到现在都还能随时回忆起来,好像全身都失去了力气,好像世界都暗无天日。 那些话,他说给自己听,自己又该说给谁来听? 她心里不断重复着他的话,甚至在嘴边无声地学着他刚刚的语气来说,每说一个字,就觉得心口像是有根小针扎了一下而已。明明应该是动心的那个人才会疼,那个爱而不得人才会难过,可是自己为什么也疼得像是失了魂? 就算是一个不相干的人,她也不会希望他去死,何况是一个喜欢自己的男人。 “他并没有错,只是喜欢我。” 沈静初立马有逃跑的*,可是她现在就在对方怀里,而且还是主动跳进对方怀里的。怎么逃?就算逃出他的怀抱,也逃不出这间电梯。 她注定在这样特定的时候,特定的场合,听着对方说出这些话。 以前她可以逃跑,可以谩骂,可以推拒。 可是今天---- 今天她没有资格,没有理由,更加没有立场。 【18】电梯情热(1+2)(20张月票感 【18】电梯情热(1+2)(20张月票感谢) “沈静初。” “什么?” 他的手将她的腰紧紧勒住,似乎又觉得不够用力,死死将两个身子贴在一起,连头都埋在她的颈部。他们从来没有这样近距离这样暧昧地靠在一起过,可是今天的情况有些特殊,要是在平时一定会很尴尬。 他直抒胸臆,她意乱情迷。 谁都不愿意打破这样古怪的气氛,索性任其发展。 “我想知道----为什么你从来都不来医院看我?”他的呼吸温热,有些痒,贴着她的肌肤,似乎叫她的心都热了、软了。 沈静初闭着眼,过了好久才像是下定决心一般,深吸一口气说:“因为我害怕。” “你害怕什么?” “我害怕----我去了你那边,就再也回不了头,再也逃不开。”终于说出口了。沈静初觉得像是一只揣着一只兔子在胸口,死死捂着不让它出来,哪怕它跳腾得厉害,也要捂着。可是真的让它跳出来了,那种骤然而来的轻松感而若有所失的怅然感交织在一起,很怪的感觉………… “沈静初,我可以理解为,你也喜欢着我,对吗?” 沈静初把脸埋进他的胸口,不肯说话,那强劲有力的心跳就在耳边一下一下,如同她此时的频率一般快。 她今天说得够多了,够快了,甚至自己都没有想到,这些话怎么就自然而然接着他的话冒了出来。她什么时候有想过喜欢不喜欢他这个问题吗? 她只是怕喜欢上他,是不是就代表真的已经有一些喜欢上了? “我就当你真的喜欢我了,至少不讨厌我。”他说得有些无赖,可是却有一种心愿得偿的满足和开怀。 沈静初的下巴被挑起,对方手势温柔却由不得自己抗拒,她只能仰头看向他。黑暗中,他的眼睛亮如星子,亮得异常,将她完全罩了进去。沈静初猜想,自己的脸一定红了,她甚至觉得对方能够看到自己脸红一般。想要把脸偏过去,对方却完全不让。那双眼里满是笑意,慢慢的,慢慢的就靠近了过来。 近了,已经很近了,她只是望着他那双眼睛失了一下神,对方的鼻息已经足以和自己的交融在一起,好热好急促!她忘了躲闪,对方的唇就印在了她的上面…… 她想要说些什么的,可是那一刻脑袋突然就被那个吻给弄得懵了,全部清空。所有的话也全部吞下肚子去,等下恐怕再也难以捡回。口干舌燥得厉害,她连手和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摆。 这个吻原本只是一个试探,可是她居然默默承受了,这是一个好兆头。方仲恺得到这样的信息,越发不肯放过,他的手在沈静初腰上揉捏着,轻重不一。 沈静初哪里经得起他动手动脚,呼吸顿时岔了、乱了。小小的*只是不小心开了一丝,他的舌头便掐准了时机一般登堂入室,在她口中掀起各种风浪,追逐着她的香舌而去。 沈静初顾得了上就顾不了上,根本不知道该先抵挡对方毛毛糙糙的大手到处乱*,还是该先拒绝他的舌头在她口中攫取香津。她脑袋乱成一片,节奏和进程完全不在她的掌控。想要抓住对方的手,却被对方的手反抓住,带向她的*。想要用舌头将对方的舌头顶出去,结果却被纠缠卷住,彻底无法脱身。 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她原来以为只要回答一个问题而已,怎么会变成抱着不放了?抱着不放就算了,怎么还要吻?吻就吻吧,她没有那么多接吻的经验,怎么不知道原来舌头还能窜进来这么为所欲为的? 前一刻还苦哈哈、似乎对爱情失望、被自己伤透了心的男人,这一刻怎么居然化身成了一匹狼?…… 方仲恺的手已经悄悄滑进了对方的衣服里面,隔着*轻轻揉捏了两下,心里暗暗叹息:居然还是这么小的尺寸,果然应该是没有经过丈夫怎么培养开垦的吧?同时也有几分欢喜,没有开发过才好,正好留给自己。 他将沈静初吻得几乎都软了,这才肯放过对方。沈静初剧烈地喘着气,她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双手只能勉强扒着对方的肩膀,才能防止因为双脚发软滑倒。 方仲恺爱极了她这样的单纯傻气,恨不得现在就立马----可是他依然享受着过程的乐趣,虽然腹部的伤口因为刚刚两个人的纠缠似乎又有些疼了,可是,心愿得偿的满足感远远大于**的疼痛。 沈静初完全挡不住他,心里羞急得不行,额头上都渗出汗来,对方的食指已经探进去了,得寸进尺! “啊----别,别摸!”她说不清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上回在更衣室里被陌生的男人猥亵,也曾被这样摸过,可是感觉完全不一样。大概是因为和自己心里有些喜欢的男人在一起的缘故,她居然感觉身体越发热了,一种麻麻痒痒的过电的感觉,从局部那里传遍全身。他的手指每次轻轻一下,她就颤抖一下,在他怀里几乎都快站不住身子。 感受到沈静初的颤抖频率,方仲恺笑得很开心:“瞧你的身子,居然这样敏感呢,啊,又在抖了。是不是很舒服?”…… “不,没,没有----”好不容才站住了身子,沈静初脚下又是一软,气息在他手下故意的动作下变得越发不稳。对方的手很快就游移到她的背后,很轻松就解开了系带。 这样,更加无遮无碍地坦裎在他的手下。 她不由自主想起了许久以前,第一次见过他之后不久,她午睡时做过的那场梦。在梦里,他也曾……如今----梦里的场景还不如眼前这般真实可感,甚至没有这般肉肉相贴,她才想了一下,就觉得*一热,似有暖流缓缓向*动着,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 沈静初不自然地夹紧双腿,身体轻轻扭动着,希望能够摆脱对方的那只手,可是对方只是“嘶----”地一声,就叫她不敢乱动。她的上衣已经被轻轻掀起,贴在对方的腰部处,似乎感觉到一丝黏黏的液体,流了出来,原本若有若无的血腥味道似乎越发浓重了起来。她不敢动作太大,怕害得他伤口越发严重,只能祈求说:“方仲恺,你别再乱动了,血,你好像又在流血了。” “是啊,好多血,怎么办呢?”方仲恺明白她心里是怎么想的,手上越发肆无忌惮,甚至开始探进她的裙子里面*着大腿。 沈静初夹紧双腿也挡不住那只邪恶的手,一点一点地向上…… 她好矛盾,身体紧贴着对方,双手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能保证不滑倒,根本别想再腾出去拉住对方的手。其实她早就试图拉住,可惜她是个女人,哪有对方那么大的力气? 明明知道不能再继续,再继续就要糟糕了,要发生什么自己无法控制的情况,可是又有一种特别难熬的**,似乎是她这么久以来一直压抑的。 三年了,结婚三年,她的丈夫都没有这样触碰过她、亲吻过她……她甚至不知道,男女之间的事情原来这样叫人生叫人死叫人沉溺难逃。她的*年龄,正是需要男人疼爱的年龄,如果一直压抑着**,一旦被点火,就会烧得一发不可收拾。 所以她有些不知道怎么办了,要她说不或者停下几乎完全不可能,什么后果都让她完全抛去脑后吧!她现在只是很难过,必须方仲恺这么摸一摸、亲一亲,才能舒服点儿。只要舒服点就好! 【01】不知所起(1) 【01】不知所起(1) “嗵----”门外陡然一声响,惊动了电梯里的一对男女。 “嗵嗵嗵----”又是几声,电梯外面声音有些嘈杂,男人的声音传进来,“里面有人吗?喂,有没有人?”电梯门被捶得微微有些震颤,应该是用了很大力气。 沈静初原本颤巍巍地依偎在方仲恺的身上,听到外面有人的声音,顿时恢复了几分清醒。意识到他们在电梯里居然就----她恨不得找个缝来钻,心思正转折绕弯,外面又喊了几声,她连忙回应着喊:“啊----救命,我们在里面!救命啊!” “咦?听到没?” “里面好像有人?” “快,快救人!” 沈静初屏住呼吸,隐约听到外面有人似乎这样说,可是耳边那急促而带着滚烫热气的*严重干扰了她的听觉。再仔细分辨,外面居然没了声音。 “静初----”方仲恺的唇又到了她耳边,牙齿细细轻轻咬着她的耳垂,麻麻的痒痒的,再吹了口气,沈静初忍不住一个哆嗦。 这个坏男人!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 她一记拳头砸在对方肩膀上,说:“有人!有人在外面!” “没关系,他们开门还要一会儿,我们要不要继续?”方仲恺坏坏地笑了,没有声音,但是沈静初能从他身体的微微颤动感觉出来,对方在笑。 “不要!” “为什么不要?我们可以完成一整套的,这地方可不是任何时候都能有机会试一试的,不觉得很有意思吗?静初……”那只手又开始不规矩地朝她探了过来。 这是怎样一只衣冠楚楚的色狼啊!说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黑暗中,她慌慌张张整理着裙装,无处躲闪,被他上下其手连续揩了好几次油,终于忍无可忍,冲着他吼:“方仲恺,你闭嘴!”…… 过了大概五分钟的样子,电梯门终于被人从外面强行弄开了。 一线光束照进来,沈静初似乎完全能够体会报纸上面经常报道的失明多年的人陡然能够重见光明,是多么惊喜的事情。庆幸的是,尽管旁边有个人不断给自己制造麻烦,可是自己还是能够勉强撑住,把衣服尽量恢复原状。 虽然她还是衣衫不整,但是好歹没有让人浮想联翩。她几乎是躲避追杀一样,抛下方仲恺首先冲出了电梯。一头连续撞上好几个围在电梯外面的工作人员,连连说着抱歉,她跌跌撞撞,落荒而逃。 天啊,她刚刚和那个男人在电梯里面做了什么?不堪回首!用这四个字是不是可以概括所以?!沈静初捂着头面,一路狂跑着出了沈氏大楼。 回家!她现在要回家去,不然真是没活路了! 不明真相的人很傻很天真地慨叹:“一定是被吓坏了吧?” “可不是,里面黑漆漆的,多可怕呀!突然出个故障,幸亏没直接砸在地上,不然里面地人都得变肉饼吧?” “嗳?里面还有一个哎!快快,看看,怎么回事?” “血,还在流血!这一个人受伤了!”血腥味扑面而来,呆在里面时间久的人鼻子已经习惯,自然不会闻出什么异样。可是在电梯外的人只是轻轻嗅个鼻子,就能发现,有些不同。 方仲恺失去意识前,嘴角突然勾起一丝奇异的笑意,似喜似悲,电梯外的光线正有一束照在他的眼睛上面,让他眯起眼。即使身处阴暗之中,他的眼中依然有凌厉的锋芒一闪而过。追这个女人原来这么费劲?他已经是第二次为她流血了吧?早知道要花这么大代价---- 他终究没能继续撑住……思维瞬间跳停,陷入昏迷…… “快,快拨打120,这里有人受伤了,快!快!”…… 沈静初回家坐立不安了许久。 宋嫂看她在客厅里面干坐着发了很久的呆,疑惑着走近,问:“小姐,您怎么了?一大早就出门了,为少爷的事情*心,是不是有点累,要不要上去休息一下?” “不用了,我----”她的话还没说话,就被打断。 “当然不可能好好休息,你们小姐现在心里可是各种七上八下呀!” 沈静初心头一跳,回头看见杨肖站在门口,皮笑肉不笑的样子依然遮不住帅气,只是多了几分尖锐。 “你?”她心虚地望着他,只觉得那双眼几乎能望进自己骨子里面去,越发失了底气。她和方仲恺----一想到之前在电梯里各种乱七八糟的举动,难道漏了什么声音,还是怎么回事,居然被他知道了?她颤抖着声音说:“你,你都知道了?” 心跳得都快要出来了,她懊恼悔恨,刚刚自己怎么会那么扛不住,居然没有抵抗到底,被对方那样“欺负”!以前她在杨肖面前有足够的理由昂着头数落对方的不是,可是现在呢?现在自己跟他有什么区别?虽然说他们已经签了离婚合同,可是,名义上还得维持着关系,她这样做---- 杨肖见她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冷笑:“你都闹到董事会去了,难道还指望我不知道?” “什么?” “为了你哥,你还真是什么都做得出!公司的事是你能管的吗?”杨肖严厉道,“你当董事会的叔伯都没长脑子吗?要听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女人的指挥?”…… 沈静初居然深深呼出一口气,心口石头落地的感觉,原来,不是那件事。 “沈静初,我来,是要告诉你一个结果的。董事会决定,撤销投资,停止你哥负责的那个项目。” 说话掷地有声,像是要把一个字一个字砸在她脸上。他们兄妹两个,哪怕一起上,他也照样玩儿得转!沈静初,你后悔吗?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乖乖地听话,好言相求,说不定自己会看在你的面子上,放沈静言一马! 她看着他,目光怔怔,一时间沉默不语。她显然还没能从刚刚的虚惊一场里完全转过神来。 杨肖以为她没听明白,继续说:“你今天下午去董事会议上胡说一通,你以为他们就会相信?你爷爷现在精神一直不好,说的话自然不算数。还有,我忘了告诉你,知道我为什么今天没有出席会议吗?因为,有个公司老总对静言的项目有些兴趣,我跟他谈了谈!” “杨肖!” “呵呵,终于有反应了?”杨肖负手站在那里,冷冷睥睨着她,“你最好想想清楚,是不是真的还要继续为了你哥惹我生气。老爷子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你哥那么不争气,没有我,你是想要沈家变成一盘散沙,从这座城市里消失?” 往常这时候,正是他在办公室最忙的时候,忙着签文件,忙着过问市场,忙着想点子……可是今天下午,他只在办公室见了一个人,就匆匆赶回来。 因为他知道,他的“妻子”在家,一定还不知道结果是什么。他赶着来告诉她,叫她死心,叫她重新想清楚。当初将他踩在脚底的人,终于有一次,能被他狠狠掀翻在地,各种狼狈不堪。他期盼了有多久,才能让骄傲的沈静言惨败! 可是,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他营造给对方的压迫感。 沈静初掏出手机:“喂?” “沈小姐吗?方先生在医院,你要不要来一趟?” “什么?医院?”沈静初一下子瞪大眼睛,“哪家医院?他要不要紧?” 【01】不知所起(2) 【01】不知所起(2) “不要紧的,你怎么还特地跑来一趟?”声音有些虚弱,方仲恺斜坐在病床上,神情有几分委顿,只是眼中闪着熠熠精光。 “不要紧?不要紧怎么还要输血这么严重?”沈静初瞪着他,满脸怀疑道,“那个护士,不是你指使的吧?” 电话里听说“十分要紧”,好像生命垂危一样,还说在输血,所以她一下子吓得脸色大变,连手机都摔在了地上。杨肖和宋嫂问怎么回事她都没心思回答,一下子就冲出了门,甚至忘了喊司机,只能沿路拦了一辆的士,匆匆忙忙赶来医院。 以为有多么严重,结果一来,看到被说成“伤口有些麻烦”的人,居然没什么事儿,不得不让她怀疑,那个护士是不是个托儿。 方仲恺瞧着对方咄咄逼人的态势,神情顿时变得更加委顿了:“哎,怎么连输血这事儿也告诉你了,哪有那么严重。只是在电梯里伤口裂开,流了不少血,所以才----” “裂开?怎么,会这么严重?”沈静初嘴上怀疑,心里却暗暗信了几分。想起之前的确不小心撞到对方的伤口,还因为这个不敢乱动,害得自己被他占尽便宜,差点都做全套了,她就各种气愤不平。 后来她几乎是捂着脸逃出去的,想着自己怎么这么笨,总被对方骗,可是现在仔细想想,伤口裂开流血是真的。光想着那么多人在现场,完全能够救他,于是自己先跑开,太不厚道了! 方仲恺见她一脸不信的样子,果断将侧着向上的半边身子朝她现了现,撩起衣服下角,果然,她看到对方腰腹间换上了新的纱布,雪白之间一大片新鲜红色晕开的血迹,很刺眼。甚至纱布外围的肌肤上,都有血液凝成的暗色。 伤口果然裂开过…… 沈静初的有些不大自然,清了清嗓子说:“那个,我----” “别说话,我头疼----”方仲恺打断她,拍了拍身旁的床褥说,“来,坐到这边来。” 沈静初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听话地坐到了他的身旁,柔声说:“怎么了?” “不知道为什么,看东西有点模糊,而且----”方仲恺眨了眨眼,晃了晃脑袋,又抱着脑袋,表情似乎有几分痛楚,“脑袋有点晕乎晕乎地疼。” “你这是失血过多的缘故吧?” “……”好吧,管它什么缘故?方仲恺自然而然地伸手,圈住了对方的腰。 沈静初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方仲恺!” “什么?” “你想做什么?” “你想我做什么呢?”方仲恺歪着脑袋枕在对方的肩膀上,在对方看不到的地方嘴角微微弯起,“嗯?” 最受不了这种迷人的尾音,性感得让她想要回放再听几遍。只是在心里这么一想,她不敢说出口。沈静初心都变得柔软了,这个男人上身大半的体重都负担在她的身上,准确的说,是赖在她身上。 她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脸先哄到了耳根,低声问他:“你还要住院观察吗?” “不用,可以回去,但是开始每天都要换药。”方仲恺抬头看了看吊瓶里的药液,笑着说,“好像差不多了,等下拔了针,我们一起去吃饭?” 沈静初不应声,外面的太阳已经下山,病房里的光线渐渐暗了下来。时间已经不早了,几乎快要是吃饭的点儿了。方仲恺这样的要求,算是……约她?她还没想清楚,手背上一凉,手掌已经被对方握住…… 她想要挣脱,哪知道对方的手指也迅速纠缠了上来,几下就和她十指紧扣,由不得她逃避。 “松手----” “不松!” 居然又有了僵持,她遇到的是怎样一个无赖男人? 他们正大眼瞪小眼,病房的门毫无征兆地被推开:“方总,您身体怎么样了?” 声音心急火燎,似乎是赶过来的,还喘着气,薛燕妮看到病房里两个人特别亲近地偎依在一起,不由得吓了一跳:“你,你们?静初,这个----” 沈静初慌忙推开方仲恺,红着脸说:“燕妮,其实----事情其实不是……” “燕妮,你来干什么的?”还是她的老板问话老辣,连消带打。 薛燕妮站在病房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她几乎怀疑自己刚刚看花了眼。静初明明是有夫之妇呀,怎么会和方总…… “燕妮?” “呃,抱歉----”她勉强回神,“方总,我是来接您回去的,司机的车在外面等着。” 方仲恺拒绝道:“算了,不用你接了。你先休息休息吧,我和静初等下一起回去。” “好。”薛燕妮点头,然后她的电话就响了。 “喂?花花?”她的脸色骤变,声音也不大自然,“你在哪里看到他了?” “好,我马上就过来,你继续帮我看着点,说不定不是他,你看清楚点……” 沈静初看她挂掉电话的神情,下意识觉得有些不妥,问:“燕妮,什么事?是不是跟我哥有关?” “哦,不是----”薛燕妮勉强地笑了笑,“跟他有什么关系?是我一个朋友,你别多想。我先走了,你好好照顾方总。再见!” 她提着包,走得匆忙。沈静初不知道为什么,一直目送着她走出病房,久久也移不开视线。 在她的背后,方仲恺嘴角又勾起一丝笑意。有些戏,只能排不能看,虽然有些可惜,不过好在有别的弥补呢…… 【02】衣服湿了(1+2)(30张月票感 【02】衣服湿了 挂水结束,沈静初和方仲恺慢慢走出医院,外面天幕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薛燕妮留下的司机一直在外面等着,驱车载着他们到了一家店解决晚餐。 这是薛燕妮预先替他们订好座位的一家粥店,木式小隔间,隔开了好几重天地。每个隔间里的人都静静用着晚餐,迷蒙昏黄的灯光,对面坐着,别有一种情调。 沈静初暗暗点头,喝点粥是好的,方仲恺刚从医院出来,不适合吃太好。 “来两碗蟹黄鲍鱼粥,蟹黄不要过量,鲜美就好。” “好的,先生。” “喂,等等----”沈静初一把按住菜单,质疑道,“你不是生病了?怎么还能吃这么好?” “就是因为生病虚弱,所以才要吃得好点。” “不行!”沈静初看了看菜单,对侍应生说,“两碗桂圆红枣粥就可以了。” 方仲恺却皱起了眉头:“晚饭吃桂圆红枣?这是甜的吧?我不喜欢吃甜的。” “少放点糖吧,不要太甜。”沈静初解释说,“桂圆红枣能补血的,你不是正好失血过多吗?” 方仲恺沉默了,低着头,光线昏暗所以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其实心里暗自开出了一朵花儿来。 侍应生鞠个躬,退了出去。 沈静初陡然觉得氛围变得很暧昧了起来,这么小的包厢,只有两个人,安安静静总觉得会出点什么事儿似的。她清了清嗓子说:“那个,我帮你倒点水吧!” 站起身,隔着桌子,微微倾侧了腰,她执着一个水壶为他倒水。 “啪----”一声清脆的响动,水壶落在桌子上,砸得杯盘响动十分清脆。 沈静初惊呼:“你的衣服,湿了!” “没关系。” 桌上一片狼藉,她的手被对方执着,却怎么也放不开了…… 城市的另一头,喧嚣的夜场,妖孽横行。 震耳欲聋的音乐,重金属味道,灯光把全场转遍,沈静言拎着一个酒瓶在人群之中扭了几下腰,算是跳了场舞。微微出了点汗,他跌跌撞撞地从舞池中退出,心里越发迷迷糊糊地悲凉了起来,果然是老胳膊老腿了吗?以前他可是夜场常客,花丛浪子呀,好久不玩这些,居然有些不大适应了。 “帅哥,你怎么这么快就下来了?我看你没怎么跳呀!”浓烈的香水刺激得他的鼻子难受,忍不住一个喷嚏,他眼前已经开始出现摇摇晃晃的影像。浓妆艳抹的女孩子,穿着清凉的小吊带,露脐的,小巧之余也有几分野性火辣。 他眯着眼,邪气地笑了:“小爷要喝酒,跟那帮子人跳什么跳?” “讨厌~人家听说你跳舞很好啦,你怎么都不多显摆几下,再上去跳几个嘛~或者,你陪人家跳舞啦~”女孩子娇滴滴地撒娇,柔弱无骨的手慢慢抚上了他的胸肌,感受着硬邦邦的结实,笑得更加欢快了。这个*的身体应该不错,跟他欢度良宵绝对有别样的感受!她瞧见同来的几个姐妹各自都有伴儿,都是不错的款型,在舞池里面跳着各种高难度的动作,似乎很能玩儿的开,不由自主也想要自己的男伴儿秀一秀。 虽说是临时搭上的,可是沈静言曾经也是这间夜店的常客,名声在外,总有不少人认识,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引起了小范围的骚动。她听见风声,更是见猎心喜,认定自己今晚调到大鱼了。有钱、帅气、会玩儿……的沈静言!…… 沈静言只是笑,不说话,眼底似乎有幽暗不明的光亮,其实神经已经被酒精浸泡得有些醺醺欲醉了,半晌才慢悠悠地回答:“我还听说,你很能喝酒呢,或者,你陪我喝酒也不错哟?” “人家不会喝啦!”话刚说完,女孩子就一声惊叫,腰肢被对方揽住,整个身体轻巧挪腾到了他的怀里。沈静言的酒意越深,越是肆意妄为,女孩的惊讶变成惊喜,作出一副害羞的模样,小拳头捶着他的胸口,“讨厌----” “讨厌?你是讨厌我,还是讨厌我这么抱着你?”他低下头,酒气热热地喷在对方脸上,熏得女孩脸都哄了。 女孩手软脚软,勉强搭着他的肩膀,声音细细地:“都讨厌啦,沈少爷你是不是总喜欢这样跟女孩子说话,还动手动脚的?” “唔----好像很久没对女孩子这样动手动脚了,居然还被讨厌了,伤心了呀!”沈静言今晚莫名其妙释放出收敛许久的电力,虽然许久不用,但是终究底子还在,随意调笑间手脚一点都不老实,随随便便就让女孩子各种抵抗不住。 “沈静言!你在干什么?”突然一个大力推了一把他的手,连同他怀中的女孩子也不免遭到撞击。 女孩子惊叫着,眼角甚至还带着未及收起的笑意,望着旁边目眦尽裂的女孩,反倒迅速将表情平静了下来,嘴角弯弯,嘲弄的语气:“你是沈少爷的哪一个前任?” “胡说,什,什么前任?”沈静言喝多了,有些大舌头,“本少爷每天都是现任,管他娘的前任!” “沈少爷,您喝多了吧?人家都找上门来了。”…… “沈静言,你怎么又来夜店?跟我走!”薛燕妮使劲压制着心里的怒火,拉着沈静言就要往回走。 “住手,我不认识你!”沈静言脸上红红,酒气上头,说话更加肆无忌惮,“你是谁?丑八怪,我认识你吗?” “我是你女朋友!” “胡,胡说,本少爷单身!” “哎?哎,你干什么?住手!”女孩拼命拍打着薛燕妮的手说,“干什么呢?没听他说吗,不认识你!你怎么可能是他女朋友呢?” “我不是,难道你是?”薛燕妮睥睨着对方,满脸不屑。这些天她为了之前的事情一直不理沈静言,原以为他会好好冷静冷静,重新思考两个人的关系定位,没想到居然被同一个餐厅工作的同事发现他在这里买醉玩女人。同事在电话里说起的时候,她还不信,哪知道一进来就看到他怀里搂着个穿着*的女人*,心里恼得不行,于是一下子就冲上来了。 她是来“捉奸”的,自然气势足些,女孩子被她吓得不敢说话,怯怯地拉着沈静言的衣角,想要往后退。 “我的女朋友?”沈静言赌气地一把搂过女孩,在她脸上落下轻轻一个吻,挑衅般扬起脖子,“这才是我的女朋友,你不是!” “沈少爷,讨厌啦~”女孩子挥着拳头,轻轻打在他的胸口。 薛燕妮死死瞪着沈静言,半晌不说话,她不说话的时候,有些瘆人。沈静言几乎不敢跟她对视,心虚地撇过头,强作出一副你能奈我何的表情来…… “沈静言,你是当真的吗?” “什么当真?” “找了新欢了?你那*淫/荡、花心无耻的老毛病又犯了是不是?满世界的玩女人,愚弄感情!静言,你就是个种猪,到处播种撒欢是不是?” “闭嘴!”沈静言怒了,“薛燕妮,你算什么?爷就花心又怎么了?玩女人怎么了?你不也曾经是被我玩腻的吗?” “你说什么?!你敢再说一遍!” “怎么不敢?我承认,就是愚弄你的感情,怎么的?” 沈静言还有更难听的没来得及说,就听“啪----”一记响亮的耳光,甩在那张俊脸上,伴着旁边女声的尖叫:“啊----天哪----你怎么能打人呢?沈少爷,沈少爷,您没事儿吧?” “薛燕妮!”沈静言捂着脸,暴躁地吼,“你居然敢打我?!” “怎么不敢!我还要再打!”薛燕妮的手再挥出去,沈静言躲闪不及,另外半边脸也被一下子甩到,力道很大,疼得他眼前直冒金星!这女人好狠,完全没有留半分力气。 薛燕妮打完还嫌不够似的,随手端起吧台上的一杯鸡尾酒,干净利落地泼了过去,兜头兜脸全淋到了沈静言的身上! “啊!你干什么?你这个女人,怎么能这样?”女孩子也被波及,一边抖落头发上的水珠,一边跺着脚尖叫,“沈少爷,你怎么能任由她打呀?你看你,衣服都湿了!” “薛燕妮,马上给我滚!不要逼我打女人!” “哼哼,沈静言,你就这点出息?”薛燕妮冷笑,“有钱又怎么样?有钱也掩盖不住你这张令人讨厌的脸!种马!” 最后这两个字再次刺激了沈静言,他的眼中几乎迸出火来,气极之下反倒越发豁得出去。 “沈少----啊----”女孩子偎依在沈静言的怀里,原本还在“体贴”地帮他擦拭头上脸上的酒水,突然被一把搂得更紧,身体完全贴在对方身上,又羞又喜。 沈静言的手熟练地在她腰间*揉捏着,女孩哪经得起这种情场老手的挑逗,顿时气喘吁吁:“沈少,不要这样,这么多人看着呢!啊----你的手!” “不要在这里?好呀,咱换地方吧,今晚沈少给你**一夜哟!”沈静言轻蔑地瞥了一眼薛燕妮,勾着女孩的肩膀,转身,朝酒吧外而去。 【03】各自伤神(1) 【03】各自伤神(1) 薛燕妮站在原地咬牙,高声道:“沈静言,你有种!你以为只有你能找人是不是?我也能找人,你信不信?” 沈静言似乎听都没有听到,径自搂着女孩往外走。 “站住,你要是敢走出这个酒吧,我让你后悔!” 沈静言只是停了一下,几乎就要转身。 “喂?沈少爷,不是吧?那女人刚刚甩了你耳光,你真要听她的?”女孩儿抱着他的胳膊撒娇。 他顿时觉得两颊又火辣辣了起来,直截了当:“走!” “沈静言!”薛燕妮的眼眶都热了,也没能喊到他回头,她狠狠咬着牙,才不让眼泪掉落下来。 沈静言,算你狠,你一定,一定会后悔的! 她在心里默默说,身后不远处,一个女人刚刚将短信编好,按下发送,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今晚上只是打个电话发个短信什么的就能赚一大笔外快,真是划算呀!…… 搁在桌上的手机嗡嗡响了两声,沈静初的手晾着有些累了,手腕却被对方握得紧紧,她压着声音说:“方仲恺,你的手机,有短信。” “没关系,不用管。”当事人看都不看手机一下,只是盯着她的脸,似笑非笑的神情。 沈静初终于受不了了,使劲挣扎说:“你放开,我的手酸了!” “沈静初,你别闹,答应我件事,行不行?” “说什么,你放开再说。” “我们交往吧!” “……” “有什么问题?” “方仲恺,你在开什么玩笑?” 方仲恺捏了捏她的手,认真的表情:“你觉得我像是在开玩笑?” “不是,你知道我有丈夫!”沈静初板着脸说,“婚外情这种事情,真的不是我能想象的,我记得我早就跟你说得很清楚了。” “你们离婚了。离婚协议书我都看到了,沈静初,这样说起来你和我算是自由恋爱,不要扯进其他不相干的人,行吗?” “可是----” “你想说你不喜欢我?”方仲恺满脸轻蔑不信,“别再拿这个当借口了,问问你自己的心吧!” 沈静初彻底想要暴走了,这时候包厢旁边的小布帘被掀起,惊得她连忙抽手,这回没有遭到任何阻拦。 侍应生进来的时候完全没有思想准备,看到暧昧灯光下两个人靠的很近,神情动作都充满暧昧,显然也被惊了一下,随即迅速平复心情,目不斜视,充分体现了这家店员工的职业素质。 “先生,您点的两份粥。”他平稳地将粥摆在桌上,然后负手站在一旁询问,“请问还需要什么吗?” “不用了,你先出去吧!”方仲恺被他坏了好事,心里各种不舒服,摆摆手,让人退了出去。他随手拿起桌上的手机,按了按,看到一条短信跳了出来,嘴角逐渐露出一丝笑意。 闹翻了吗?不错不错,这一步棋走得真不错呀!他招呼着沈静初说,“来,喝粥。”…… “方仲恺,你,没事吧?” 他不解地望着对方:“我能有什么事?” “你的话题,怎么*这么快?”沈静初有些忐忑,瞧着对方讳莫如深的神色,在晕黄暗沉的灯光下,显得有些不辨喜怒,不知道对方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方仲恺耸耸肩,表示自己没事。 她轻声说:“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对不起,虽然我和杨肖的确是离婚了,可是----我暂时还不能和他真的分开。”他看过那份协议,应该明白她的顾忌,爷爷还在医院,随随便便一个刺激很可能就会要他送命。她不想让爷爷担心难过,反正已经活不过三个月了,何不瞒着他让他安心走呢? “你不用说对不起,我体谅你。”他用勺子搅拌搅拌碗里的蟹粉,又停下道,“我想清楚了,要我不喜欢你,或者要你放弃我,都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从明天开始,我还是要和你约会。我们正式确定恋爱关系了,沈静初!” “方仲恺----”沈静初摇头,怎么说他都不明白吗? “嘘----”他的手指竖起,“什么都不说了,喝粥!你答应杨肖暂时维持表面和平,他才肯帮你保密。是不是也该公平点,答应我这个呢?不然我也会去跟你爷爷说的。” 天,她怎么忘了,对面这个是个精明的商人,最擅长的就是得寸进尺和咄咄逼人,可笑她居然还妄想跟他商量?沈静初嘴角溢出一丝苦笑,只能低头喝粥…… “啪----”又是一声清脆的响声,一叠钞票甩在女孩的脸上,厚厚的,砸得她眼睛生疼,一时都反应不过来。 这是今晚的第几个耳光?第三个吧?沈静言也在苦笑,他望着对面的女人说:“杨柳,别这样,改改你的狗脾气好吗?” “哼哼,我的脾气一直都让你不待见,没办法,不然你怎么总是要去找年轻的温柔的可爱的呢?”杨柳双手交叉在胸前,一身皮草,盛气凌人的本色一直未改。 女孩似乎被吓傻了,完全没意识到会遇上这么泼辣凶狠的主儿,嘤嘤嗡嗡地哭泣着。 沈静言将双手搭在对方肩膀上,一边温和地安抚着对方,一边叹气:“你怎么还动手打人?人家是女孩子,你好歹看清对象!” “女孩子?女孩子能跟你开房去?别告诉我她娘的还是个*吧?”杨柳冷笑,“沈静言,你也不想想,你勾搭得到的女孩子,有几个是良家妇女?” “喂喂----” 她无视沈静言的不满,直接对女孩儿笑眯眯地说:“刚刚这一耳光够响亮吧?我跟薛燕妮那女人可不一样,她爱打男人,我爱打女人,尤其是不听话不懂事的女人!这叠钞票,捡起来,乖乖拿着离开,我就不会再计较了!不然----老娘等下脾气再大点,扒了你的皮!”她的眼神、语气、气势,无一不带着弄弄的杀气,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啊----”一声尖叫,女孩儿被吓坏了,忙不迭俯*,将钞票捡起来,然后迅速跑开了…… “杨柳,你想怎么样?”沈静言无力地摊手,“你又坏我的事情。我们已经分手很多年了,你是过去式的过去式了,一向不管我私生活,怎么今天----” “今天不同!”杨柳笑,“我本来是想来跟你说,通过今天的事情,你该知道,公司再也不是你可以像过去一样任意妄为的地方了。可是我在酒吧亲眼看到薛燕妮已经变成过去式了,趁着你和你的新欢还没到如胶似漆的地步,我当然要插一脚!” “我对你没兴趣!” “可是你不能对我身后的杨家没兴趣,不能对我爸爸没兴趣!”杨柳无所谓地说,“你还没有想明白吗?今晚时机不错,似乎足够让你想明白,所有不该有的任性。要不你继续去开房,换个对象而已?” 沈静言眼中闪过一丝愤怒,拳头死死捏紧,又松开。望着对方一脸稳*胜券的神情,他抬头笑了:“我想,你可能搞错了,我去开房不是为了过夜!我是因为衣服湿了,需要这个地方洗衣服换衣服。当然,杨小姐你很热情,我心领了!今晚,时机可能……并不好吧……” “沈静言!” “抱歉咯,我要去换衣服,一个人换衣服哦,脱光那种,杨小姐,你要一起吗?”他大笑着转身离去,只身一人,留下了身后将高跟鞋地跺得凶狠的女人。 杨柳咬着唇角,满脸怨愤,都到了这地步,还要羞辱人吗?好吧,沈静言,我们比比看,谁先后悔! 夜色微凉,各自散场, 【03】各自伤神(2) 【03】各自伤神(2) “沈老爷子,您今天情况怎么样?”秦观鸣推开病房门,习惯性地问好。 “谢谢你,秦医生,我感觉还是有些累,懒懒的困困的,就是不想动。”沈老爷子倦倦的说,“我真怕哪天眼睛闭着打个盹儿,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老爷子你说什么呢?”秦观鸣皱眉,“已经跟你说过了,肯能使药性的缘故,你身体太虚了,所以身体经常用睡觉的方式来自我修复。” 沈老爷子轻轻点头,打了个呵欠:“嗯,我明白!” “沈少爷来医院了,说要看你,我跟他说要看你醒了没。他现在在病房外等我回复,你要不要见见他?” 沈老爷子的视线忍不住朝病房的门看了一眼,停顿了一下,脸上似乎是意外的神情,瞬间又变得有些木然了,似乎在想这是谁。他的脑袋已经钝化到这种地步了。 “老爷子?老爷子?您的意思是?”秦观鸣小心翼翼问了几声,试探着说,“不见?” “不,见,你喊他进来吧!”沈老爷子挣扎着,想要起身,在对方的帮助下,终于坐得正了些。秦观鸣在他身后垫了个枕头,心中暗暗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地退了出去。 “沈少爷,老爷子喊你进去,可以了。”他微微蹙了下眉头,对方身上浓重的酒气熏得他浑身不舒服,显然这个出了名的花心大少昨晚又出去鬼混了。 沈静言点头说:“秦医生,谢谢你。”然后轻轻推门,进去,又小心翼翼地将门掩上。 秦观鸣笑眯眯地看着他进去,直到门关上嘴角的笑意才陡然淡去,他伸出插在白色医生服口袋里的右手,熟练拨通一个电话,声音凉凉地说:“喂?是我。”…… “爷爷,我来看看您。”沈静言的眼睛通红,布满血丝,头发也凌乱着,下巴上面青色的胡匝密密麻麻,衣服也褶皱不堪,眼前的一切都显示了他昨晚的憔悴。 沈老爷子看到的就是眼前这一幕,原本还算不错的心情陡然跌至谷底,他冷哼道:“还知道来看我?” “爷爷,您身体好些没?” “还没死,怎么?你应该很喜欢我早点死才对,这样你就可以顺利接管沈家了。”沈老爷子挖苦道,“最近惹了麻烦吧?” 沈静言表情顿时有几分挂不住了,没有想到自己的事情,连整天呆在医院里的爷爷都能知道。他冷冷道:“是谁告诉爷爷的?” “想掩饰,捂住?”沈老爷子不满道,“你就是这样,遇到事情不积极努力寻求解决方式,反而想要掩饰!” “爷爷,不是我,是杨肖他为了一己私欲,耍了各种手段!”沈静言急了,“公司现在被他搞得乌烟瘴气!那些个董事----” “住口!”沈老爷子眉宇间的煞气一闪而过,怒斥道,“你还敢责怪董事会不帮你?我已经让静初去请那些人帮你了,可是居然都没能帮到你,静言,你真的一点问题都没有吗?连杨家都不帮你,这都是你自己造的孽!” 他说到激动处,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胸闷气短。这个不孝的东西,简直气死他了! 沈静言声音激昂:“杨家居然拿婚姻来威胁我,这次突然捅我一刀,难道我还要妥协不成?” “威胁?你连那些老董事的心都争取不到,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沈老爷子怒极反笑,“这个蠢东西!你自己想要的姑娘,舍了就舍了,她哪点比得上杨柳?要是你早就答应了跟杨柳的婚事,怎么会把事情变得更加不好收拾?” “我不要,我不会跟杨柳在一起的!” 沈老爷子浑身颤抖着,手指死死抓扎床单,勉力坐着骂:“你现在给我赶紧去杨家提出娶杨柳,就说是我要求的!” “不去!” “你……再说一遍!” “不去!” “出去!” “爷爷----” “出去!” “爷爷,不是,我----” “出去,我不想见到你,你出去!混账东西!”沈老爷子抓起床头的盐水瓶直接就砸了过去,“砰”地一声在沈静言身边炸开。沈静言狼狈避开,脸上现出愤愤不平的神情,他怒哼一声,转身就跑出了病房。 “老糊涂,真是老糊涂。”他嘀咕着,咬牙离开了。跟这个爷爷,他完全没有共同语言,一直都是这样! 病房内,沈老爷老脸憋得通红,满脸羞耻难堪的神情,一股恶臭传到他的鼻子里,刚刚一瞬他就觉得不对劲,现在掀开被子,看到眼前一幕,越发羞愤欲死…… 【04】爱若流沙(1) 【04】爱若流沙(1) “静初,我想见见你。”电话里面的声音让她一听到就心惊肉跳,沈静初慌慌张张地朝周围看了看,确定客厅里没什么人,才放下心来。这个男人究竟想干什么?昨天明明才刚刚见过,怎么今天又---- 沈静初握着手机,压低声音说:“方仲恺,你想干什么?我说过,我不能和你约会!我和杨肖有约定----” 方仲恺挑了挑眉,不为所动:“谁说我要和你约会了?只是见个面而已,你言重了!” “……” 他知道对方在犹豫,继续说:“我在沈家门口,你确定要让我一直等下去?” 沈静初暗骂一声该死的,最终无可奈何地妥协了:“好吧,我马上出来,你稍等一下。”这个男人总是有各种不软不硬的方式逼得自己退让!她匆匆忙忙喊了两声宋嫂,对她说:“你帮我拿一下风衣,我要出门一趟,” “小姐,我跟你一起出去吧?”自从上次歹徒施暴事件发生之后,宋嫂对于自家小姐的安危越发关心紧张,只要沈静初出门,她就会主动要求一起,生怕再出什么篓子。 沈静初摇摇头说:“我是要去沈氏看看,你不用跟着了,放心吧,我有找车来接我,不会有什么事的。” “可是,小姐----” “别说了,快去帮我拿风衣吧!”生平第一次,她觉得宋嫂有些啰嗦,太过黏着自己了…… 方仲恺坐在车里面抽了一根烟的时间,沈静初才匆匆从沈家的高墙里走了出来。她左顾右盼了一下,神神秘秘地上了车,幸好宋嫂没有跟在她身后,不然看到她这副模样,不需要怎么想就能猜到她想要干什么。 满车的烟味让沈静初有些不适应,她咳嗽了好几声,匆忙摇下窗户。 车已经行驶了许久,呼呼的风从外面涌进来,一时间吹走了大半异味。 沈静初稍稍看了看窗外的景致,有些奇怪地问她:“你带我去哪里?这是去郊外的路吧?”这条路线*曾经遭遇到人生最可怕的事情,印象太过深刻,所有难以释怀。方仲恺带着她走,让她各种奇怪。 “我想带你去看看我妹妹。” 这个答案让沈静初愣了一愣,她视线微转,盯着他好看的侧脸,不由自主就想要问八卦:“你妹妹她----” 方仲恺的表情微变,手上握着方向盘,依旧熟练地避让着迎面而来的车辆。 他说:“她受过刺激,一下子脑袋就……大抵都是她接受不了的事情,所有才会一下子变成了如今的样子。” “哦,不是先天的?”沈静初会意地点点头,突然意识到自己有些唐突,连忙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她----” 方仲恺手指不由自主般握紧了方向盘,这话深深地刺痛了他,先天?他几乎想要冷笑,眼一花,听到喇叭声不断按响,因为这一分神,他居然没有发现对面的车。 沈静初也发现了,她捂着嘴,瞪大眼望着那辆车冲了过来。那是一辆高大的货车!尖叫都来不及出口,她完全吓傻了! 方仲恺心神一紧,连忙转动方向盘,只是动作十分生硬,车速太快,他的技术再高超也难免有些手忙脚乱。只听到刺耳地一声,车贴着迎面而来的另一辆车过去…… 沈静初身体因为惯性而装在右边车门上,砰的一声。 她吓得脸色都变了,不停喘着粗气,胳膊上的疼痛提醒着她,自己刚刚跟死神擦肩而过!他们差一点就一起死了! 她下意识转过头,想要看看方仲恺是什么表情。可是,对方连看她一眼的意思都没有。 沈静初知道自己说错话,才会害得对方不高兴,连忙道歉:“对,对不起。”刚刚那场意外,实在是她引起的。她早就该知道,妹妹精神失常是这个男人心中的一根刺。 方仲恺脸色阴沉得可怕,不知道是因为刚刚那场事故,还是因为介意她说错话,一直沉默地开车。只是,车速似乎有增无减,在高速公路上面疾驶。 车速越高,她的心跳得越快,一辆又一辆车从他们身边擦过,几乎都是贴着!沈静初害怕地抓着安全带,心跳得飞快,知道这是对方宣泄怒火的表现,甚至带点故意惩罚自己的意思。 “方仲恺,我……怕,你慢点,开慢点好不好?”她战战兢兢地喊他。 可是,对方完全不吭声。他还在气头上,甚至继续踩油门,果然是故意的! “方仲恺,慢点,慢点儿,我错了,你别吓我……”沈静初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知不觉黏黏软软的。 方仲恺的脸色也不知不觉恢复了几分,只是冷冷地不肯搭理她,余光扫过,见到她紧张得脸色苍白的样子,心里才慢慢解了些气。 过了一会儿,车速果然慢了下来。因为,已经到了南寺院的门口。 方仲恺将车停靠下,认真地看着身边的女人,说:“静初,她是我妹妹!我不允许任何人说她和她的病!当然,刚刚我冷静下来,仔细想想,你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我多心了,我想你能够明白?” 【04】爱若流沙(2) 【04】爱若流沙(2) “哥哥,你又来看我了吗?”方仲萱从密闭的病房里跑出来,活泼地扑进方仲恺的怀里。 冲力有些大,似乎还触及了方仲恺的伤口,他眉头微皱,暗吸了一口冷气,微笑着问:“最近有没有听护士姐姐的话,好好呆在房间里?” “有啊,可是很闷的。”方仲萱抓着他的衣角玩,表情也苦苦的,“说起来你好像很久都没来看我了。” “嗯,哥哥有点事情,太忙,所以没空来。” 沈静初站在旁边,看着他们兄妹两个聚在一起,脸上都满是欢喜满足的神情,突然觉得自己像是被隔在了他们的圈子外面,手足无措。 她是想要上前跟方仲萱打招呼的,可是因为刚刚方仲恺那么严肃地对自己说了几句话,让她有些顾忌。他那么在乎自己的妹妹,要是自己不小心说错话刺激了方仲萱,该怎么办? 她甚至还想起第一次来南寺院的时候,她就将对方刺激得病发,运气多不好!这回她绝对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方仲恺摸了摸妹妹的头,笑道,“来,我给你介绍一个姐姐,你上回见过的,还认识吗?” 这回沈静初再也没有办法站着不说话了,她尴尬地笑了笑,站在方仲萱面前,挥了挥手,动作表情都十分僵硬…… “hi!” “她----”方仲萱望着沈静初,神情有些迷茫,“姐姐,我见过你吗?” “是的,上回我们见过一次面,你可能不记得了。”沈静初莫名松了一口气,没有坏印象就好,她并不想因为方仲萱惹得方仲恺不开心。 方仲萱又问她:“你叫什么名字呢?” “呃,我叫----” “她叫初初,你可以叫她初初姐姐。”方仲恺站在旁边抢着回答了妹妹的话,他带着慈爱的笑,看着萱萱。 沈静初一愣,没有意识到对方会突然打断自己的话,她心里莫名其妙涌起一阵不安,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凭着直觉。 可是她迅速摇头,笑了笑,大概是自己太过多想了吧? 方仲萱的话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你叫初初?我叫萱萱,我们的名字有点像哎,是不是?” “是啊,我们好有缘啊!”沈静初伸出手,笑着说,“很高兴认识你,萱萱!” “我也很高兴!”一双手就这么握在了一起,两张笑脸。 沈静初心情愉悦地转过头望去,方仲恺就站在她左手方向,背对着阳光。她只觉得满眼金灿灿的光线,刺得她睁不开眼,更别说看清楚对方的表情。 许久许久以后,她都会记得这一幕,那天刺眼的阳光,和看不清楚表情的那个身影,铺天盖地地映在她的心里…… 回去的时候,方仲恺坐在车里,没有急着发动,他只是问:“静初,你年纪多大了?” “二十四了。” “萱萱今年也二十四。” 沈静初望了望他,眼底冰冰凉凉的,像是有团郁结的雾气,不动声色地酝酿着,只一下子就能缠着她不散。她不明白,方仲恺提及这个的用意是什么。 方仲恺说:“我只想说,她和你一样的年纪,原本也可以和你一样,活得健康快乐、无忧无虑。” 她很想问,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可是理智制止了她。 这一定是方仲恺心中的伤口,自己怎么能残忍的触及? 方仲恺似乎知道她心里所想,淡淡地笑笑,尽量用若无其事的语气说:“她并没有生病或者遇到什么事故,只是----” 声音还是停顿了,他耸肩:“只是爱上了一个渣男。” 车厢里更安静了。沈静初沉默了片刻,慢慢地反应过来:“又是爱上了渣男?”是不是每个女孩,年轻的时候都要瞎了眼,爱上一两个人渣?然后才会学乖学聪明,学会为自己当初的幼稚买单? 她以为,自己的单已经很贵,没有想到,萱萱比她损失更惨!她失去的是三年的青春和一腔对爱情的热切憧憬,萱萱失去的却是往后的一整个人生。 “她爱上了不该爱的男人,才把自己害得遍体鳞伤!那个*,家里有点钱就到处沾花惹草,怎么可能会定性?”方仲恺沉痛地说,“我早劝过她,不要和那种男人交往,她会吃亏的!可她就是不听!她以为那个男人帅气,对她体贴,就会一辈子对她好。可是她怎么知道,那种男人是最危险的?他们的爱,轻得像流沙。女人以为,只要攒着,总有一天,积少成多,可是她们忘了,最先陷进其中无法自拔的,是她们自己!” “后来,那个*爱上了别的女人?是不是?”沈静初凉凉地笑了,心里钝钝地疼,“萱萱好傻,为他的离开就变成这样,多不值!” “那个男人找了其他女人,还纵容其他女人来伤害萱萱,害得她----”方仲恺狠狠一拳砸在方向盘上,然后大声大声地喘着粗气,他好恨,好恨! 【05】恨如深渊(1) 【05】恨如深渊(1) “方仲恺----”沈静初的手轻轻抚上他的,握了握,因为手掌太小,只能覆住部分手背。 方仲恺的手冰冷生硬,她的手却温暖柔软,她微微使了点力气,想要传达给对方一种慰藉的力量。 方仲恺低着头,许久才回过神来,转过头来看她,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一般疏离淡漠,只是眼底有晦暗不明的东西涌动着。他问她:“如果,我也负了你,伤害了你,你该怎么办?” “咦?”沈静初讶然地望着他,没有料到他会这样问自己。可是她片刻又笑了,“我们有没有在一起,有什么负不负的呢?你伤害不到我。” 方仲恺也愣住了,好半天才咧开嘴笑了:“是啊,我们都没有在一起过,谈什么负不负呢?当然,我刚刚说的是如果,只是如果……” “我知道啊!” “不,你不知道!我的意思是,我们一定会在一起的,而且你不用担心我会负你。”他深情款款地望着她如是说。 沈静初陡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慌乱地低头,不敢看对方的眼睛,生怕一下控制不住心情,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她要回应吗?可是,该回应什么才是对的? 她正胡思乱想着,身体因为惯性微微晃动,耳边却传来发动机启动的声音,方仲恺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其实,我今天还想带你去一个地方,现在,我们出发。”…… 秦氏私人医院。 沈老爷子表情冰冷地望着窗户的方向,外面有一棵高高的树,从病房的窗户正好能看到树的顶端。一团葱郁的绿色,看着就舒服。 病房的床前,站着西装革履的男人。半个小时过去,男人终于忍不住这样尴尬的气氛,幽幽叹了口气说,“老爷子,你这是何苦?” 沈老爷子的表情越发木然,始终不回应,即使站在他面前的是自己的孙女婿,他也不愿跟对方说话。 杨肖来看过他几回,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样被老爷子忽略。他心里却像明镜般亮,笑眯眯地揭破道:“老爷子是因为静言的事情,跟我不开心?” 沈老爷子眉毛微动,问他:“你难道真没有动手脚?能让整个董事会的人都站在静言的对立面。嘿,老朽活了这么久,真是看走眼了,没想到杨肖你也有这么多想法呢?” “老爷子,我也没有想到事情会闹成这样!”杨肖表情有几分抑郁,手里的碗也往前送了送,说,“您好歹喝一口药,别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呀。” 沈老爷子身体微微让了让,眼睛死死盯着那碗冒着热气的汤药:“这是什么?” “中药,秦医生说这个对您的身体恢复会有帮助,趁热喝了吧。” “不喝,拿开!”沈老爷子的脸顿时黑了下来,脸上突然浮起古怪的笑意,“你是巴不得我早死吧?” “爷爷,你……怎么会这样想我?” “不是吗?我死了,沈家还有谁能挡住得住你?”沈老爷子话刚说完,杨肖脸上的笑意就陡然冷了下来。 沈老爷子一脸轻蔑的神情:“要是我出院了,你在公司的一番努力,岂不是全都白费了?” “出院?爷爷,您觉得,您还能等到那一天吗?” 【05】恨如深渊(2) 【05】恨如深渊(2) “你,你说什么?”沈老爷子被气得说话都不利索了,他双手朝前伸出,像是想要从床上爬起来,扑向面前这个笑得邪气的男人。 可是,他完全没有起来的能力了。 杨肖望着他,脸上满是怜悯,曾经叱咤风云的沈家老爷子,大概再也不会有机会回到那栋高门大院中去了吧? “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两个星期前,您就开始嗜睡了吧?一个星期前,你的身体开始迟钝失灵,现在*完全没有知觉,难道到这地步,你还以为自己能好起来?” “混蛋,别说了,别说了!”沈老爷子徒劳地捶着床单,可是够不着对方,压根无法阻止对方说出残忍的事实。 “别说了?”杨肖脸上闪过冷厉的神色,他端起那碗药,一步一步逼近,站在床前,突然一把抓住对方的脖子,用力一拧朝向自己的脸,痛得沈老爷子浑身直哆嗦。 沈老爷子眼中闪过一丝惧色,惊慌地用力捶打对方,可是他身体太虚弱了,那点力道压根可以被忽略。他连忙伸手,想要去按床头红色的按钮,却被杨肖一把打掉了。 “想喊人?药还没喝呢,你还是给我乖乖配合吧!”杨肖蛮横地捏着沈老爷子的下巴,逼着他将嘴巴张开,然后将碗靠上去。 汤药猛地往下灌,压根不管会不会呛着对方,也不管病人的眼睛因为喉管陡然被撑大而泛着眼白。他只想让对方明白,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就是这种滋味! 褐色的药汁沿着沈老爷子的唇角漏了出来,滑过他瘦削的下巴,流得到处都是,衣服前面湿透了,白色的床单也浸染了一大块…… 沈老爷子被呛得眼泪直流,对方松开手的时候,他已经差点背过气去。羞愤、气恼、耻辱、恨意……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浑身都要散架了一般。 “你……你这个畜生……畜生啊……”他枯竹一般地手指隔空戳点着,似乎要戳进对方的脸上,才肯罢休。 杨肖却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一脸生气的表情,像是在欣赏一件极其有趣的玩意儿一般,慢慢俯*子,靠近沈老爷子耳边,说:“这样你就受不了了?呵呵,爷爷----更畜生的事情,我还没做完呢,沈静言还没死呢,您之后,还有您的孙女呢。您说,我还要做多少事情,才能够呢?” 沈老爷子陡然瞪大眼睛,望着这个恶魔一般的男人,傍晚的阳光爬上对方的脸,染得血红一片,杨肖狰狞的笑意似乎都涂上了鲜艳妖异的油彩,越发吓人。 他,甚至连自己同床共枕的女人都不放过?究竟是什么样的恨,要记着这么久,也不肯放下?他要把沈家都拿来陪葬?是,当初他和静言是做得太过分,可是他们已经把最疼爱如宝的静初给了他了,他怎么能这么狼心狗肺? “啪----”一巴掌,甩在杨肖的脸上,声音很小,力道也很小。反倒是沈老爷子,竭尽全力抒发恨意的一个耳光,让自己喘得更加接不上气一般…… 杨肖轻轻抚了抚被打的地方,那力道不算什么了,可是心里还是有股无名的火气窜着,都已经落魄到这步田地了,还能这么倨傲?沈家的人果然很讨嫌!他毫不客气地拽着沈老爷子的领子,将他整个身体都拽了起来,因为太用力,病服上面领口的纽扣直接崩坏了,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沈老爷子几乎完全任他摆布,连喊人的力气都没有。商场多年,浮沉变化,都不曾害怕过的老爷子,今天终于变了脸色,不敢想象对方会怎样羞辱折磨自己。 可是就在这时,杨肖突然皱起了眉头,表情有几分古怪,视线朝下望去,愣了三秒钟,然后嫌弃地,松手,将对方摔在床上。 沈老爷子被摔得眼冒金花,骨头疼得想要裂开,胸口也有股腥甜的味道,几乎要吐血。 “哈哈哈,还想好起来?连大小便都失禁了,多可怜!”他同情地望着对方,薄薄的双唇发出最无情的嘲讽,笑得肆意而轻蔑。这一回,他又俯身,在沈老爷子耳边温柔地说,“忘了告诉你,今天这顿药,真的是催你早点走的!你已经服了一个月了,不差这一顿了!我今天多加点量,亲自喂你!” 没有人听到的真相,就这么轻飘飘地说出来,像是在说悄悄话一般,没有第三个人听到。 沈老爷子嗓子里咕咕地响着,说不出一句话来,他死死瞪着对方,嘴巴张着,像一只离开水的鱼,挣扎求存…… 【06】柔情旖旎(1) 【06】柔情旖旎(1) “这是?”沈静初坐在车里朝外看,周围风景宜人,一栋栋小别墅错落有致,各具特色又保持着整体风格的统一。她四下张望了一下,觉得自己没有来过这地方。 应该是一片住宅区?这里又住着谁?这片小区建得很高档,一看就知道保安系统很好,住的应该都是有钱人。方仲恺熟练地将车开了进去,直接驶进一个围着矮矮篱笆的小院里,冲进这家人的车库里。 停车,熄火,他说:“下车!” “什么?”沈静初不解,“这是谁的家?我认识吗?” “你认识,还很熟。”方仲恺笑着说,“怎么,不想下车看看是谁的家?” 沈静初跟在他身后,穿过一条蜿蜒的鹅卵石铺成的小道,两边种着各种各样的植物,绿化做得很好。 “方仲恺,你要不先打个电话吧?”站在门口,她还是拦住了对方,“说不定主人不在家。” 方仲恺咧嘴笑了:“不会,平时不在家,今天肯定在家。” 说完,她就看见他从裤袋中掏出钥匙,插入了门锁眼里,咔嚓一声轻响,门开了。 “这是!你的家?!”沈静初顿时石化在门口,动弹不得。 “这是我的房子,也是你的。”方仲恺轻声问道,“喜欢吗?以后经常来这里好不好?” 沈静初觉得情形顿时有些诡异,结结巴巴道:“你,什么意思?” “以后和我在一起吧,静初,这句话我已经不是第一次说了。”方仲恺回头,拉着沈静初的手,慢慢走进来,一脸郑重的表情,“早点离开杨肖,我们在一起。这间小屋,是我特地为我们买的!”…… “方仲恺,我说过了,爷爷身体不好,经不起刺激,所以抱歉我回应不了你。你还是放弃对我这么好吧,我怕我还不起。” “谁要你还了?这间别墅,是为我们两个人买的。”方仲恺懒得跟她多费口舌,一把拉起她的手,将她拖了进来,将门关上了。屋子很宽敞,此时外面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他将灯打开,柔和的光线照亮了他们周围的一些距离。整个屋子打扫得很干净,此时也突然多了一点生活的味道。 沈静初侧头看身边的男人,故作矜持地调侃说:“你带我来你家,想请我喝咖啡?” “你可以这么想。” “方仲恺,我----”她还来不及说什么,已经被对方拖着向前,在屋子里面到处转了起来。 “你别急着说,先陪我看看,这是客厅……这是洗手间,旁边这个,是卧室……” 沈静初的脸突然红了,想要挣脱对方的手,可是方仲恺握得很紧,不肯松开。他拉着她进了卧室。 “你,你想干什么?”沈静初紧张得连说话都结结巴巴。 方仲恺把门突然关上了,笑眯眯地说:“你说我想干什么?” “方仲恺,你不可以乱来!” “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啊,我是按照步骤来的!” “你混蛋!” “静初,你可是出于名门,不要骂人。” 沈静初气得,脸涨得更红了。男人朝她一步一步逼近,她一步一步后退,却没有注意身后就是卧室里最占地方的摆设----一张大床。她退得太多,正撞上那张床,噗通一下坐在了床边。 时机太好,不抓住才是混蛋!方仲恺显然不是这种混蛋,就在沈静初一屁股坐下的时候,他一下子扑了上去。 沈静初只觉得身上一重,被推倒了。 【06】柔情旖旎(2) 【06】柔情旖旎(2) 沈静初一下子没回过神,没有想清楚对方究竟是顺其自然还是蓄谋已久,就被扑倒了。她先是一愣,随即发现自己现在的处境很“危险”,她被一个一百四五十斤重的男人压得都快喘不过起来了。 “好重,好重啊……你快走开,啊----”她不停拍打着方仲恺的胳膊和肩膀,想要从他身下挣扎出来。 只是她实在太不了解情况了,身体在对方身下扭动,手还在对方身上乱来,实在是点火行为。方仲恺闷哼一声,气息骤然变得粗重了,他声音低沉而带喘:“别动,别乱动。” 沈静初连忙停住,明白自己处境更“危险”了。 她连呼吸都不敢大声,房间里只听到方仲恺的*,他趴在她的身上,呼吸在她耳边,痒痒的,热热的:“我告诉你,别乱动,不然我怕我忍不住----” “方仲恺,你,也不能乱动----”沈静初紧张得连汗毛都竖起来了,“你这样把我强行拉来,如果乱来可是犯罪的!” 方仲恺笑了:“是你自愿跟我进屋子的,外面的保安都看到,你好好地坐在车上,怎么是我强行拉来的?” “你,你强行拉我进卧室!” “我不承认,分明也是你自愿的!” “你,你!”沈静初急得快跳了,要不是身上压着个这么重地累赘,她拼命转动着脑筋,终于灵机上来,抢着说,“你,你还有伤在身呢,你忘了上回电梯里了吗?流了那么多血,现在伤口还没好呢!你可别做剧烈运动,不然我绝对不会救你的!”…… 她语速奇快,几乎是抢着把这些话说出来,神情惶恐得不行,生怕对方真的就在这里把自己给办了。这番“威胁恐吓”还打着关心对方身体的旗号,简直是用心良苦。 方仲恺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你确定,你真是在为我身体着想?沈静初,我真是好感动呀,可是----” 他慢慢地俯*子,眼睛里面亮晶晶地看着她,满是笑意。 沈静初正等着听下文,没想到他就此打住,反而靠得这么近来看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心突然跳得厉害。她不敢看对方的眼睛,慌忙避开,说:“什么?你想说的可是,是什么?” “可是----我没想剧烈运动呀,你想到哪里去了,嗯?” 又是讨厌的尾音,又迷人又讨厌!她听到这一声“嗯~”就觉得尾椎骨都在痒了,传说中的*反应啊! 方仲恺似乎注意到了她的躲闪和不自然,伸手理了理她额头上稍显凌乱的发丝,动作温柔而暧昧,声音也暖暖的:“沈静初,你刚刚说的电梯里,应该是印象很深刻?” “哪,哪有?别胡说!”她连忙否认,“电梯里的事情,我早就忘了,你也忘了吧!” “忘了?你忘了什么?”他的眼中陡然有了危险的意味,似乎很不满对方这样的回答。 “都忘了,什么都忘光了!” “要不要我帮你回忆回忆!” 本能地感觉到危险,她连忙抬头看他,可是正中下怀,头顶一片阴影压下,两片薄唇正覆*的。 “唔----”那唇滚烫而热情,封住了她所有没有来得及说出口的话,轻咬重舔,力道霸道而温柔。沈静初连抵抗的能力都没有,只能任由对方带着,被动承受…… 方仲恺似乎犹嫌不够,他的一双大手在对方的身上来回摸索着,从她的脖子到手臂,又从手臂道*。他的手掌覆压那小小的山丘,轻重左右。 沈静初想要摆脱,可是已经来不及,对方的手指实在太灵活,一下子就解开了她衣服胸前的纽扣,从那缝隙中钻了进去,隔着一层轻薄的bra,揉捏着。 虽然背后是这么大的床,她依然觉得茫然无措,手脚没有个支点一样的飘着,下意识地就想抓住点什么,双手不由自主地圈上了对方的背部,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找到几分安定的可靠。可是她不知道,这个可以可靠的,一直心心念念想要更多。 那手更加乱来了。 “不要,你别----”她想要使劲反抗。 可是方仲恺闷哼了一声,说:“伤口,伤口,你一动,我的伤口好像就在疼。” “喂,你别,别乱来啊,我不动,你千万别把伤口再次裂开!”沈静初被他吓住了,一动都不敢动,只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也真的不想被“吃掉”啊! 她哭丧着脸恳求道:“方仲恺,你别乱来好不好?我不能和你这样的,你别----啊----” “放心,我只是摸摸,这样好不好?”方仲恺喘着气,似乎有些“虚弱”地垂下了原本撑起的头,靠在她的颈部,呵出的气全部都喷在她的耳间颈上。 她哪里受得了他这样上下夹攻,手嘴并用的伺候?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酥了,软了,一点都没有反抗的本事,只能任由他“摸摸而已”…… 可是,为什么越摸身体越觉得热?她觉得好难受啊……不由自主地,就想发出点声音,像是呻/吟或者是*。 “唔----”沈静初娇媚的呻/吟再次被对方的唇堵住,这一回,她忘了咬紧牙关,于是原本蜻蜓点水的咬咬唇舔舔唇,变成了漫长而窒息地深吻。她的意识,完全飘了…… 她就快丢盔弃甲了,这样暧昧的地点和这样有预谋的男人,完全不是她能够抵抗的,她只觉得一种莫名其妙的空虚感,越是被他爱抚,越是需要更多…… 激吻过后,几乎上气不接下气,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有一种久违的畅*,还有一些回味,说不清,道不明…… “方仲恺,我,你,哎----”她想要些什么,却不知道该要什么,隐隐知道如果再继续下去,会有很羞人的事情发生,叫她怎么好意思鼓励对方继续?可是如果不继续,她好难受,怎么办?她矛盾得很,不知道该怎么提示对方知道自己这么复杂的心思,这一定都是不该让对方知道的想法吧?她咬着*,终究还是将心里那点惆怅的小心思压下,化成了一声叹息,意味深长。 她以为,什么都不用说,可能真的要顺其自然了,她对这个男人动了心,动了念……这种心,这种念很可怕,是与**有关的欲心、*,完全不受自己控制。 她索性想,就这样吧,就这样由着他乱来好了,她不管了。 可是,就在她以为对方还会有更进一步的动作的时候,一切戛然而止。 “好吧,我知道你不愿意,今天就算了吧。” 沈静初愕然地望着方仲恺从她身上爬起来,虽然脸上也带着些**的红色,甚至她还很害羞地看到了对方裤子底下昂扬的存在,那是她以前从没见过的,顿时叫她惊叫出声来。 方仲恺呵呵笑着,转过身去,朝门外走:“我先出去,你整理整理衣服再出来。静初,我会等的,等到你愿意的时候。” 说完,门被关上了。 沈静初从卧室的床上爬起,坐着发了一会儿愣,其实什么都没想,只是脑袋放空了。她回过神来的时候,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就发愣了。 为什么?会有一些意犹未尽的遗憾,是错觉吗?她是怎么了?…… “参观”完卧室之后,他们继续看别处,两个人都恢复了平静自然,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终究,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沈静初其实有些不舒服,觉得心跳得比之前快很多,尤其是偶尔看一眼方仲恺的侧脸的时候,她的心跳就会越发不在自己掌握之中。听到对方的声音就会觉得整个脑袋都是乱乱的,她完全听不进去对方说了什么,只是陷在那种音质中,浑身的细胞和血液似乎都在闹腾。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怎么好像有些焦躁、不满。 “厨房……这是橱柜----”方仲恺津津有味地对她讲解,“这里,是放碗的。” “方仲恺。” “嗯?” “我不会做饭,你告诉我厨房这些东西有什么用?” 屋子里安静了一下。 方仲恺看着她,看了一会儿,然后说:“我想,说不定哪一天你离开了那个家,要和我一起的时候,或许你会想要来做饭。” 他当然知道,她是一个双手不沾阳春水的女子,她甚至不知道出了那个高高的围墙,之外的生活究竟是什么样。沈家的女孩儿怎么需要想这么长远?可是,如果真的有一天呢?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带她来看这个房子,这只是其中一环,还是他心里隐隐遥想的以后?一念及此,他的背后突然冒了一层冷汗! 沈静初耸肩:“我为什么要离开那个家,来和你住呢?”说完她又突然沉默了,这句话说得太快,她甚至来不及细想对方会怎么理解。她想说的并不是她不愿离开杨肖,而是她不愿离开沈家。她姓沈,会一直住在沈家,不是吗? 他们沉默在一起,突然都不知道该怎么向自己解释一些东西,同时也向对方解释一些东西。 不知道过了多久,方仲恺才清了清喉咙,说:“静初,你已经签过离婚协议了,我……” 他想说,我愿意尊重你的意愿。 可是他没来得及说,沈静初的电话响了。 沈静初瞥了一眼电话号码,顿时有种心虚的感觉,那是杨肖打来的,这个时候她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多少显得有些…… 【07】飞来横祸(1) 【07】飞来横祸(1) “静初,你在哪里,为什么不接电话?” “我----” “不要多说了,快来医院,你爷爷病情严重了,刚刚突然嘴歪口斜不能说话,现在已经完全失去知觉了。” “怎么,怎么会?” 坐在出租车上的时候,刚刚的对话一直在沈静初耳边不断回放,她没有想到,一接杨肖的电话,听到的就是这样的噩耗。 爷爷病重了?这回是不是真的要---- 她捂着嘴巴,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不要哭出声来。可是,眼泪似乎完全失了控制,刷刷地落了下来,虽然早就听秦医生说过,爷爷的日子也就这两三个月了,可是没想到会这么快,才一个多月而已呀! 习惯了在爷爷和哥哥庇护的沈家生活,习惯了经常去医院陪陪爷爷,跟他说说话,可是没有想到,这样的日子以后都要一去不复返了。坐在车上,她突然想起这样的结局,心里顿时疼了起来。 一激灵,她突然想起来,沈静言应该还不知道这消息,匆匆忙忙拿出手机来,给他打电话。 可是,电话居然没人接,连续几遍,都空响着,没有人接。 车在医院门口停下,沈静初无可奈何地付了钱就往医院里跑,慌不择路之下,一下子撞在一个人的身上。 “哎呀----” “对不起,对不起----”沈静初慌忙道歉,“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有点急事,没看清。” “静初?” 她这才看清楚,面前这个人,可不就是谢婷洁? 沈静初神情尴尬地望着她,讷讷地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恩,我有点感冒,所以来看医生。你是来看你爷爷?”谢婷洁说话声音有些粗粗的,哑哑的,果然是感冒了。 沈静初想起爷爷的情况,脸上浮现出一丝愁色:“对不起啊,我爷爷病情好像加重了,杨肖刚刚打电话告诉我,所以我来看看。” “杨肖,告诉你?”谢婷洁满腹狐疑,对于这发现顺序有些奇怪。 沈静初没有注意到她的表情,随便点点头,说:“我先走了啊,以后再聊!”她说完,转身匆匆忙忙就朝着病房方向跑去。 谢婷洁在她身后赶紧跟上,喊道:“哎,我跟你一起去。”…… 沈老爷子的病房里,一股酸酸苦苦的药汁的味道,夹杂着很恶心的臭味。 护士进进出出忙得很,把换下的被褥床单都用大盆装着带出了病房。杨肖背对着门口,双手负在背后,嘴角紧紧抿着,面色沉静如水,不辨喜怒。 谁也不知道他现在心里想的是什么,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沈静初心急火燎地赶紧来,闻到病房里这股复杂的味道,差点吐了出来。 她连忙拉住杨肖的手臂,追问道:“怎么回事?杨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你去了哪里?为什么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打不通?”杨肖目光锐利地望着她,似乎能够洞悉她心中所想一般。 沈静初面皮不由得红了,之前那几个电话没接到的原因……她的手机和包丢在客厅里,可是杨肖打电话那时候,她正和方仲恺在卧室的床上乱来,差点将她吃干抹净。后来对方肯放她出来,她才算是逃过,不然后面的电话恐怕也接不到……这个她怎么能解释得清? 杨肖打电话回去给宋嫂,听说沈静初出门了,又打不通她电话,才会突然想要质问她,没想到居然在对方的脸上看到可疑的*,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某个猜测在心里不断放大,让他情绪陡然就暴躁了起来。 他目光在沈静初周身打量着,头发乱得有些不正常,*居然有些红肿,他是有过经历的人,怎么会不明白?一看就像是被亲吻吮咬出来地! 她居然背着自己! 他背在身后的手捏成了拳头,几乎就要控制不住自己愤怒的情绪,这个女人,她居然真的在外面………… 谢婷洁跟在沈静初身后一路小跑,她感冒了,身体发虚,走路晃一晃都会头疼,所以走得慢。此时,她刚跑到病房门口,扶着门气喘吁吁,正瞧见杨肖望着沈静初的眼神,他额角的青筋都在颤动,似乎压抑着极大的愤怒一般。 谢婷洁顿时愣住了,聪明如她,心中各种揣测联想。 “沈静初,你究竟刚刚和谁在一起?方仲恺吗?” “你胡说什么?”沈静初几乎像是被踩到尾巴一样,差点跳了起来。她强行按捺着情绪说,“我只是去了一趟----” “购物?你一个人购物?” “不是,我去了一趟南寺院!”她实在不是个擅长说谎的人,连编个地方,都露出这么明显的破绽来。 杨肖冷冷地笑了,南寺院?上回她出事不就是从南寺院回来地路上?据说方仲恺也在吧?难道真的如他猜测的那样,这回她又是和方仲恺在一起? 病房门口,谢婷洁的眉宇拧得死紧,手指不由自主地收缩,抓紧了门框。 沈静初心虚地望着别处,顾左右而言他地说:“屋子里是什么味道?怎么会这么奇怪?” “你爷爷早在一个星期前就开始失禁了,今天更是打翻了药碗,所以你闻到的味道有些臭,还有些酸。” “失禁?”沈静初脸色腾地一下变了,“怎么会这样?”她太了解自己的爷爷,即使年纪大了,也是自律自信的人物,绝对不允许自己的仪容出现半点不合适,要他发现自己失禁,该是多痛苦的事情!他一定接受不了这样残忍的事实! 杨肖点点头,说:“是的,失禁。他的身体已经衰竭到极点了,全身的肌肉都萎缩得厉害,尤其是*,已经完全失去知觉了,半身不遂。我听秦医生说过,你哥哥最近来看过他,会不会是受到他的刺激,所以才会?”说到这里,他恰到好处地收住,没有在往下说…… 沈静初完全呆住了,好不容易在来的路上收拾好情绪,告诉自己要坚强,不能哭。可是现在,听说爷爷的情况已经恶化到这样的地步,她的眼泪终于又止不住落了下来。 为什么情况会变成这样?明明前些日子爷爷的精神还很好,甚至还说有可能会痊愈的。 最近的一次,可不就是上周吗?他甚至不耐烦地赶走自己,要自己少来打扰。难道那时候,他就已经发现自己,失禁了?陡然间,一切有疑点的细节似乎都找到了可以解释的理由,她一想到爷爷又孤单又惶恐又无助的遭遇,就觉得自己的疏忽大意简直不可原谅。她最近太多注意力在其他人和事情上,忽略了关心他。 “静初,静初?”杨肖望着她情绪陡然失去控制一般,越哭越厉害,整个人几乎站不住地扶着床边,嗓子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她捂着嘴巴,生怕惊动了昏睡中的爷爷,虽然知道,他这一昏迷,完全不会有知觉,可是她还是不想哭出声音来,心疼得厉害,一想到爷爷瞒着别人病情,就觉得心疼。 杨肖站在旁边,原本冷硬的表情在这一刻骤然露出些许柔和,他很久没有见到她哭过了,几乎想象不到,一向和自己扛着的女人,原来哭起来会这么哀恸。沈家是欠了自己太多,可是,那都是沈老爷子和沈静言的事情,跟她有什么关系呢?她根本没有想过要害自己,她只是喜欢自己,想要和自己在一起而已。 他也欺骗了她这么多年,以婚之名,把她丢在一座空房里不闻不问,甚至在外面恣意妄为,和情人欢度过无数**。每一次和情人欢爱之后,疲惫地抽一根事后烟,他都会恶毒地想象着她枕着孤枕难眠的情景入梦,多少次在心里笑出声来。 可是,今天,他突然伸手,想要握一握她的肩膀。 只是,她避开了。 几乎是他的手指刚碰到她的时候,她就避开了。虽然她陷在自己的情绪里不能自拔,可是依然凭着下意识,做出这样的反应。 杨肖的手就这么悬在那里,愣住了。 【07】飞来横祸(2) 【07】飞来横祸(2) 她已经这么讨厌自己了?杨肖知道,越是不经意的细节,越是泄了她的心。 他慢慢地,将手收了回来,冷冷地、平静地说:“你哥现在在哪里?已经好几天不来公司上班了,爷爷变成这样,他都不用出现吗?” 沈静初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摇头,嘴巴里呜呜地响着:“我不知道----”含糊不清。 她找不到沈静言,不知道他在哪里。 可是,杨肖却在她摇头的动作中看到了一丝不对劲,她脖子上面,有一处红印,淡淡地泛着点紫。 那是吻痕!他一眼就能肯定! 位置很隐蔽,脖子的右后方,原本被高起的衣领遮住,甚至还有长发的遮掩,如果不是她摇头的动作,根本不可能隐隐显现出来。他一瞬间像被雷劈中一样,浑身都麻木了! 他几乎可以想象,那个男人先是温柔细致地浅吻着沈静初的*,双眼专注含情地迷晕了她,然后暧昧地将她头发拨开,吻向她的耳朵,她的脖颈后方,那是许多女人敏感的地方。懂得这样*挑逗,对方显然是个情场高手! 沈静初完全没有被男人碰过,要是遇上这样的高手,还不得丢盔弃甲、弃械投降?要说他们完全没有上过床?谁信?那个刺眼的吻痕充满了*的味道,再回想沈静初刚进门时衣服褶皱头发凌乱的样子,她的*都快被咬破了……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了,后面一切,简直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眼前不自觉地出现暗影,出现那些暧昧迷离的画面,一对男女紧紧拥抱贴合在一起,激烈地吻,然后慢慢倒下,四肢纠缠在一起,*、呻/吟、汗水……一想到自己的老婆在别的男人身下,或许还会被对方熟练*的技巧high得酣畅淋漓,他忍不住浑身出了一层冷汗。 可恶,究竟是谁?居然敢勾引她!她是他的老婆!…… 怒火被瞬间点燃了,熊熊地烧着,让他喘不过气来,眼前这个孤单无助的女人,和想象中床上被别的男人肆意侵入挞伐的女人,两张脸似乎渐渐重合了起来…… “沈静初,你刚刚和谁在一起?” “什么?”沈静初愕然地望着杨肖一脸神经质的样子,心里咯噔一下。 杨肖冷冷地说:“方仲恺?” “……” “说话,我让你说话!”他紧紧箍住她的双臂,不停摇晃,近乎咆哮,“告诉我,是不是方仲恺?你是不是跟他*!” *?!沈静初来不及回味这个词,突然“啪----”的一声响,左半边脸挨了一记响亮的耳光,火辣辣地疼痛着。 她被打蒙了,杨肖的漫骂声继续传来:“*,我让你说,你说不说?是谁?快说!” “啊----”头发再次被扯住,牵动头皮上面剧烈的疼痛,她忍不住尖声惊叫,“不要,不要打!好痛!救命啊……” “快说,是谁,不然我打死你!”哪个男人都会把这样的事情当成是最大的耻辱,何苦他从结婚到现在都没有碰过她,一想到那些事,杨肖快要气疯了!他今天非要逼她招出那个男人是谁, 情绪失控了,他甚至完全忘了对方只是一个柔弱的女孩,怎么经得起自己这样折腾? “够了!”两个人正揪扯不清的时候,一声厉呼打断了他们。谢婷洁站在病房门口,满脸震惊,她悲戚地望着沈静初,说,“你,终于还是和他在一起了?” “不是,婷洁,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 “我不要听!沈静初,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你怎么一点道德都没有?”谢婷洁呜呜地哭着,转身跑开了。沈静初一个慌张,连忙跟着她追了出去…… 病房里只剩杨肖一个人,他望了一眼空荡荡地病房门口,然后掏出电话,拨通号码。 “喂?你出的主意很好。” “我和秦观鸣已经把老爷子放倒了,接下来,我要沈静言生不如死!” “好,这些都交给你了。” “对了,另外,帮我找一个私家侦探,24小时跟踪沈静初,我想知道她和谁经常来往。” “不,我不是关心她,我只是想控制她!在得到沈家之前,什么纰漏都不能出!” “好,再见,明晚----老地方见。”最后一句,他故意压低声音,声音里带着挑逗的喑哑,似乎忍耐很久,“性”致**。 然后,他挂断电话,表情冷冷的,完全不像声音里表现地那般急不可耐,刚刚的一切,不过是假惺惺演给那个蠢女人看罢了! 他慢慢转过身来,深吸一口气,望着病床上躺着的老人冷笑:“你也没几天了,哼,我会让你们沈家一步一步落到我的手心里!” 【08】失去拥有(1) 【08】失去拥有(1) 沈静初追着谢婷洁冲出了病房,因为谢婷洁感冒身体不大舒服的缘故,她没几步就在楼梯口追上了。 她拉拽着谢婷洁的胳膊说:“婷洁,你等等,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还有,你知道我想的是什么样儿?”谢婷洁劈头打断了她,冷笑着说,“沈静初,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你爷爷都躺在病房里没有知觉了,你居然还能和方仲恺在一起,忙得没有时间来探望!你平时在家当惯了吃喝玩乐、游手好闲的少奶奶,连看自己爷爷的时间都没有吗?杨肖平时工作那么忙,却抢在你前头发现你爷爷病重,然后通知你,你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谢婷洁扁桃体发着炎,说话很费力,所以不自觉比平时音量还要可以拔高,粗粗的嗓音在楼道里回荡,顿时引起了来往许多人的关注,不少人都用奇怪的目光打量着他们。 沈静初面上一臊,顿时羞愧得无言以对,是她太过疏忽了,这阵子居然很少看爷爷,明明知道他心情不好,居然也不多花点心思。上个星期开始,爷爷对她发了一顿脾气,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她以为爷爷是嫌自己扰了他的清净,才会情绪激动,所以乖乖地听他话,没有再三天两头往医院跑,没想到,就是这样的想法,让她差点永远失去了爷爷。 她低着头,默不作声,谢婷洁就当她是默认了和方仲恺在一起的事情,心里更加酸涩难忍,咬着牙,红了眼圈说:“沈静初,你忘记上回我去你家中看你的时候,你说过什么了?你说你不会理他的!你当时那么硬气那么不屑,怎么现在又去找他了?杨肖说的,都是真的对不对?” 她早就隐隐觉得,沈静初和方仲恺之间会发生点什么,即使她再挡再防,即使沈静初再排斥再不肯承认,她都无法消除这种担心。因为女人总是有一种莫名其妙准确的直觉,类似预言一般。 如今,她的预言终于应验了,可是为什么,是她最好的朋友?…… 谢婷洁多希望,沈静初在这个时候对她否认一下,告诉她,不是她想的那样,她去找方仲恺只是偶然的情况,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完全可以解释给她听。 可是,沈静初只是低声说:“对不起,婷洁,对不起。” “别说对不起!”她像一只受伤的小兽,想要冲对方怒吼,可是,声音嘶哑无力,表情即使努力想要狰狞却忍不住落下的眼泪。她还没有成熟到,可以原谅自己的好朋友抢了自己喜欢的男人。 虽然那个男人并不属于自己,虽然对方也的确没有抢,可是她心里仍然认定,是她抢了,不然,自己总是会有机会的。 “婷洁,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方仲恺----我暂时没有答应----” “暂时没有答应?”谢婷洁尖锐而敏感地捕捉着关键信息,冷笑道,“那就是说以后会答应了?沈静初,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明明知道,我喜欢这个男人,你是我好朋友,怎么可以喜欢他?你是有丈夫的女人,占着一个还得想着一个吗?难怪杨肖会忍不下去,刚刚那一耳光打得真是太轻了!只要是男人,就不能忍受自己的老婆给自己戴绿帽子,你怎么做得出?” “婷洁,我不想的,我没有答应他。我也希望你们能在一起。”沈静初觉得,这句话有些……力不从心,她真的希望吗? 只是这一刻,她不想失去这么好的朋友,她下意识就想这么说。可是谢婷洁摇着头,只是红着眼圈笑,那笑容凄凉而淡薄,分明不相信她扯出来的鬼话。 “沈静初,你太自私太虚伪了,做得出为什么不敢认?我怎么会和你这样的人做好朋友?你有种就拍拍自己的*,大方认了,告诉我,方仲恺喜欢你,你也就是喜欢他,你们俩是两情相悦的!你敢跟我要这份祝福吗?你敢吗?”…… 沈静初也忍不住落泪了,她不敢。更让她难堪的是,她发现自己真的很想告诉别人她真的有点喜欢方仲恺了。 谢婷洁说得没有错,她自私,她虚伪,做得出却不敢认。因为她答应过杨肖,要和他维持表面上的夫妻关系,不然沈家会因为自己遭受太大的损失,她不能让那样的情况发生。当初是为了爷爷签那个合同条款,现在是为了守住沈家维系合同条款。 她一边擦着眼角的泪,一边冷静地说:“婷洁,你相信我,我会跟方仲恺说清楚的,我会把他还给你,告诉他,你才是适合他的……” “闭嘴!”谢婷洁怒目圆睁,“你是在羞辱我吗?把他还给我,你以为他就是你的,对吗?你骨子里就是这么想的,你当成是一种施舍,把他给我。沈静初,你当感情是什么东西,由得你说让就让?或者说,你施舍了,我就得收下?” “不,我说错话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管你是什么意思,我都看透你这个人了!你不要以为自己出身在豪门的背景下,有爷爷和哥哥的疼爱,衣食无忧,就可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你要的,谁都没办法跟你抢,你不要的,别人就得安心接受!”谢婷洁脸上的粉底被两行泪水打湿,微微有些糊了妆容,幸亏用的牌子是名牌的,所以并没有多难看。只是薄薄的一层粉并不能掩盖她忧伤愤怒的神情,她的睫毛上兀自留着一滴泪珠,将落未落,明明该是惹人怜爱的,可她望着沈静初的目光却充满了恨意。 她慢慢走近,站在沈静初面前,左手抬起她的下巴,左右各看了看,指尖冰凉地抚过沈静初的左脸,那里肿得厉害。她啧啧道:“杨肖果然下手够狠的,该有多恨你呀。” 沈静初愕然地望着她,一时还来不及反应,只觉得眼前一花。 “啪----”又是一声清脆的响,火辣辣地疼痛,她右脸又挨了一记。 “沈静初,你有的,我也会一点一点抢过来的!总有一天,你会后悔!”谢婷洁转身走远,一字一句,怨毒无比。她一定不会饶过她,一定不会! 【08】失去拥有(2) 【08】失去拥有(2) 下午两三点的样子,著名的酒吧一条街几乎没有什么人来往,这里多半是夜间营业,到时候群魔乱舞,灯火霓虹,各种热闹。现在是整顿的时间。 一辆奶白色的跑车飞快地冲进了这条街,从街的这头飘到那头,只用了几秒钟时间。蹲在街边的一个小混混来不及躲,被扬起的黄尘劈头盖脸甩了一脸,眼睛都睁不开了,一边呸呸地朝外吐着黄沙一边骂骂咧咧:“作死啊!哪个小子开车,这么狂?” 他还没骂完,头上就遭了狠狠一记爆栗:“小子,嘴巴干净点儿,吃点沙子还不长记性?想死吗?” 小混混看清楚是这条街的大哥张大鱼,吓得一个哆嗦,连忙道歉:“大哥,对不起对不起,我乱说话了。”一边说,一边自己抽自己的嘴巴。 张大鱼不理他,一溜小跑朝停下来的那辆奶白色跑车跑去。车门打开,从车里慢慢走出来一个穿着时尚的女人来,女人摘下棕色的墨镜,四周打量了几眼,表情有些古怪。 沈氏集团公关部经理杨柳,几乎从没来过这里。她手下有些员工应该经常来,但是都是晚上,而且多半是为了业务需要陪客户来这里。大多数时候,她招待的都是高层客户,去的都是高档会所,这种乌烟瘴气的小地方,没人看得上。 “杨姐,您来了?”张大鱼笑眯眯地对她打招呼。 “嗯,确定是这里?”杨柳手里拿着一个小巧的桃红色手包,掏出一张支票递到对方手里,面上表情不怒自威,“最近几次你老大手下的人都跟得挺紧,地方也报得准,我很满意。这是给你个人的小费。” “哎哟,谢谢杨姐,谢谢,谢谢!”张大鱼喜滋滋地结果支票,眼角余光瞄了一下,好几个零,乐得他点头哈腰,小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随口说道,“他就在艾斯雷格里面,您一找就能找着。”…… “艾斯雷格”是本市极具特色的酒吧之一,特色在一个“赌”字。 这里聚集了许多爱好赌博的人,赌大赌小,骰子牌九,桥牌麻将,什么花样的玩法都有,什么身份的人物都来,热闹得不分昼夜都像是菜市场一样。 因为人太多,加上许多人喜欢抽烟,混着各种香水和脚臭的复杂味道,酒吧的空气显得特别污浊。 杨柳沿着台阶走进来的时候,被里面的味道熏得几乎想吐出来。好在她是个要强的人,到了任何环境都能很快安心,迅速让自己适应下来。她走了好几桌,终于在一张桌前看到了自己想要见的人。 沈静言坐在一张桌前,玩儿的是一手麻将,呼啦啦,啪嗒啪嗒,砌城墙似的,响声悦耳。不远处其他桌上喊声惊天动地,他们这里显得比较斯文些。其他人桌上的筹码少些,反倒是沈静言桌前堆得最高,他今晚运道正旺,赢了好几把,把其他人杀得步步后退。 这一把,他只是看了看,手一推,“哗啦啦”一阵响,一堆筹码全部押了上去,趾高气昂地说:“来,我全部押上。”眉眼间的神气,俨然有几分轻狂浮躁。 杨柳见了面色忍不住往下一沉,心里很不高兴。她没有想到,自己忙着工作了几天,没空来看他,他居然沦落到玩儿这种投机取巧的勾当了。 她静静站在角落里,一言不发,只是冷眼瞧着,想着赌博这种事情,哪能这么横冲直撞,她等着瞧沈静言的运道什么时候走到尽头去…… 哪知道,连续三把,沈静言把其他几个人的钱几乎全部赢光了,杨柳想要看的结果自始至终都没有发生。她皱着眉头,不确定现在自己究竟是该继续看下去,还是上前打断,把沈静言单独拉出酒吧再吵一架。 她想,他们现在见面除了吵架,似乎真没别的可以做的了。自从上回董事会议上,杨硕跟别的董事一起反对沈静言的项目之后,他对杨家算是恨到了骨子里。私下里,她曾问过父亲,他的算计算不算失败了。沈静言没有低头答应娶她,放弃和杨家联手的机会,甚至还因为上回的事情耿耿于怀,不肯来公司上班,一副自暴自弃的样子。这样下去,父亲的威胁没有得到任何东西。 杨硕听了叹气,说:“那小子,果然倔得很,不过是一桩婚姻而已,换他在公司顺风顺风,这样合算的事情都不懂得想。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父亲的意思是?” “这种扶不起的阿斗,你嫁给他做什么?岂不是自讨苦吃,日后要替他兜揽各种麻烦不说,还要防着他心里装着别的女人,搞出轨。你说,嫁给他你累不累?”杨硕劝杨柳说,“你还是从别的年轻俊彦里面挑一挑吧,别总把眼睛盯着沈静言这个没出息的身上。” 杨柳不满父亲的说法,替沈静言辩解说:“要不是杨肖耍阴招,静言怎么会闹得这样的结果?说到底都是他手下的人连累了他,而且你也不肯帮他,要是肯帮,他怎么会扶不起?好歹他是沈家将来的掌家人。” 杨硕听了她的话,连连摇头,笑得颇有玄机:“哼哼,眼下看来,静言的火候差远了。沈老爷子老而弥辣,不知道管不管得住,他要是能逼着他娶了你,嘿嘿----沈静言这小子就算是捡到宝咯!”…… 父亲说的话,杨柳听不出玄机,但她是真想帮沈静言振作起来,所以才会满大街地追着找沈静言,也只有她以前在学校的时候,仗着自家的一点财势和人脉,和一些帮派混混头头有些小结识,时间久了居然成了自己的一点人脉关系。 如今她也算是手眼通全城,哪里有点风吹草动,只要她想打听,都能托这些关系打听出来。何况只是拜托他们帮忙盯住一个人而已?沈静言去哪里,都瞒不过她。 她正犹豫着,究竟怎么样才能和沈静言稍微正正经经说句话,手里的电话就开始叫个不停。 “喂?哪位?” “杨柳姐,我是沈静初。” “静初?”杨柳显然有些诧异居然会接到她的电话,疑惑地问,“你找我有事?又是为了你哥?” 沈静初请求道:“杨柳姐,你帮我找找我哥,行不行?” “你哥----”杨柳斜眼,望了望不远处,翻了个白眼说,“他是你哥,又不是我哥,我怎么知道他在哪里?” “杨柳姐,从小到大你最有本事,想要找他就一定能在最快时间内找到。我拜托你,帮帮忙行不行?”沈静初使劲控制情绪,可是眼泪还是刷刷地往下掉,“爷爷他,病情好像又恶化了,我哥他消失很久不见人,打他手机也没人接,你能不能帮我找他回来,好歹见见爷爷。” “沈老爷子病重?”杨柳声音一紧,老爷子当年是沈家最有说话分量的人,也是他力挺自己*沈家做沈静言的媳妇儿,对此她满心感激。所以听说他病重的消息,她的心中顿时一阵震颤。 “杨柳姐,你帮帮我,好不好?除了你,我实在想不到还有谁能找到他了。”沈静初心里说不出的苦,今天,她的丈夫和最好的朋友都恨死了自己,家里一堆事儿乱成一团。沈家长孙,她的哥哥,唯一一个姓沈的男人,在这个时候却找不到人了。她需要静言回来主持大局。 杨柳犹豫了一下,答应道:“我试试吧,有消息我会告诉你。现在有点忙,再见。” 【09】趁人之危(1) 【09】趁人之危(1) 电话匆匆挂断,沈静初站在过道里,眼角的泪珠还没来得及被风吹干,抬头就看见秦观鸣朝她走过来。 她仓促地背过身,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泪痕,然后转过来,说:“秦医生,你找我吗?” 秦观鸣表情严肃地说:“沈小姐,刚刚我已经跟杨总说过了,不知道他有没有转告你。你要做好准备,老爷子的情况不大理想。” “嗯,我听说了。”沈静初点头说,“爷爷半身不遂了,是吗?” “这是之前的症状,现在,他可能情况更加严重了。” “什么?还要怎样严重?”她的声音颤抖着,表情也凝重了几分。 秦观鸣叹道:“可能,他会一直这么昏迷下去了。” “一直昏迷下去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老爷子现在一直昏迷着,脑电波反应极其微弱,我们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醒过来。可能明天就会醒过来,也可能一个月才会醒来,也可能一两个月后,他的*机能完全衰竭的那天也不能醒来,然后就在昏迷中死去。” “就这么死去!”沈静初心口如遭雷击,喃喃道,“秦医生,你已经确诊了吗?还是只是说有这个可能?”…… “我是确诊了,才跟你说的。可能这个消息会让你有点受不了,但是你要随时做好最坏的准备,你爷爷这两个星期病情恶化得太坏,实在有些出乎我们的预料。之前我就对你说过,尽量让他清净休养,这样才有可能对他有益。可是,你哥哥居然还跑来医院跟我的病人大吵大闹,严重干扰他的情绪。”秦观鸣脸上闪过一丝激动的神色,愤慨道,“他是你哥哥,所以我才没有对你说。另一方面,也的确是我们医院的失职,没有时刻留意老爷子病房来往人员的情况,忽略了你哥哥对他病情的影响。可是,我必须说,他那天太过分了!” “哥哥----”沈静初不知道这茬儿,刚刚听杨肖略微提及,还没有来得及意会过来,这会儿终于满脸震惊道,“真的是他把爷爷害成了这个样子?” “不然呢?沈静初,难不成你以为,别人有能力把你爷爷害成这个样子?”她的身后,杨肖的声音凉凉响起。 他慢慢将病房的门关上,朝沈静初走来,皮鞋和地面撞击,发出响亮的声音,回荡在整个走廊里。 沈静初望着他,脸上那一巴掌留下的痛,依旧火辣辣,提醒着她,这个男人对她的怨愤。另外半边脸,是她最好的朋友,留下的。 曾经最爱的男人和女人,今天同时决然地打了她,这让她心里凉凉的,如同这阴森的走廊里吹过一阵冷风,正穿过心口的一个小洞,空空荡荡,隐隐还可以听见回声…… “沈小姐,我先走了,你和杨先生慢慢谈。”秦观鸣很有眼力劲地告辞,他绕过了楼梯往下而去,脚步匆忙,却在下一层的楼梯口站住。这个地方没有人,他却可以轻松地听见上面的人说什么。 杨肖面无表情地看着沈静初,说:“你听到秦医生说的了没?沈静言把自己的爷爷气成这样,亏你之前还袒护他。” “你还说!要不是你在公司故意搞出那么多事儿来,我哥怎么会跟爷爷闹矛盾,是你,你故意针对他!”沈静初不客气地说,“杨肖,我和你已经离婚了,以后你也会离开沈家,合约里写得清清楚楚,该你的我一点都不会少给你,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呢?” “说到离婚,这恐怕是你现在心里一直盘算的事情吧?我倒是想问问,你遵守我们的合约了吗?”杨肖冷冷道,“才几个月的时间呢?你就这么急,要跟方仲恺在一起?” “我们没有在一起!” “你们有!” “杨肖,我不管你怎么想我们,我和方仲恺之间----没你想得那么脏!倒是你,我警告你,不要碰我的家人和朋友!” “你的朋友?你是说谢婷洁吗?”杨肖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来,莫名脸上有些许阴森的神态,“刚刚挨了我们俩一人一巴掌,现在还要反过来担心我们会不会勾搭成奸?” 沈静初不能容忍他这样,明明只是说自己,还要把自己的朋友绕进去。她拔高了声音,说:“杨肖,你的嘴巴怎么这么脏?” “再脏也比不上你脏!你和方仲恺在床上翻滚的时候,比我干净到哪里去了?”杨肖的声音也扬了上去,“你以为你刚刚和谢婷洁的对话我没听见?连自己好朋友的男人都要勾引,还担心她勾引你的男人?沈静初,你也很脏呢,哪里来的立场说我?” 他的话太过不堪入耳,沈静初光是听,就已经从脸红到了脖子根,她瞪着面前这个男人,呼吸急促,眼里隐隐闪动着晶莹的泪光。 “你别太过分!”轰隆一声响,她的声音伴着一声惊雷响起,两个人原本忙着争吵,听到这一声响都不禁被吓了一跳。 【09】趁人之危(2) 【09】趁人之危(2) “沈小姐,我先走了,你和杨先生慢慢谈。”秦观鸣很有眼力劲地告辞,他绕过了楼梯往下而去,脚步匆忙,却在下一层的楼梯口站住。这个地方没有人,他却可以轻松地听见上面的人说什么。 杨肖面无表情地看着沈静初,说:“你听到秦医生说的了没?沈静言把自己的爷爷气成这样,亏你之前还袒护他。” “你还说!要不是你在公司故意搞出那么多事儿来,我哥怎么会跟爷爷闹矛盾,是你,你故意针对他!”沈静初不客气地说,“杨肖,我和你已经离婚了,以后你也会离开沈家,合约里写得清清楚楚,该你的我一点都不会少给你,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呢?” “说到离婚,这恐怕是你现在心里一直盘算的事情吧?我倒是想问问,你遵守我们的合约了吗?”杨肖冷冷道,“才几个月的时间呢?你就这么急,要跟方仲恺在一起?” “我们没有在一起!” “你们有!” “杨肖,我不管你怎么想我们,我和方仲恺之间----没你想得那么脏!倒是你,我警告你,不要碰我的家人和朋友!” “你的朋友?你是说谢婷洁吗?”杨肖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来,莫名脸上有些许阴森的神态,“刚刚挨了我们俩一人一巴掌,现在还要反过来担心我们会不会勾搭成奸?” 沈静初不能容忍他这样,明明只是说自己,还要把自己的朋友绕进去。她拔高了声音,说:“杨肖,你的嘴巴怎么这么脏?” “再脏也比不上你脏!你和方仲恺在床上翻滚的时候,比我干净到哪里去了?”杨肖的声音也扬了上去,“你以为你刚刚和谢婷洁的对话我没听见?连自己好朋友的男人都要勾引,还担心她勾引你的男人?沈静初,你也很脏呢,哪里来的立场说我?” 他的话太过不堪入耳,沈静初光是听,就已经从脸红到了脖子根,她瞪着面前这个男人,呼吸急促,眼里隐隐闪动着晶莹的泪光。 “你别太过分!”轰隆一声响,她的声音伴着一声惊雷响起,两个人原本忙着争吵,听到这一声响都不禁被吓了一跳…… 走廊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黑了下来,沈静初抬眼望了望走廊一侧的一个小窗,正可以看到外面的天空,居然已经暗沉了下来。明明是下午四五点钟的时间,天空却黑得像是晚上。霹雳一声响,一条粗大的银蛇似乎在暗黑的天幕上*不休,转瞬被滚滚灰云吞噬,走廊一下子亮了又暗了,又是打雷又是闪电,看来要下大暴雨了。 难怪今天在路上总觉得天气有些闷,沈静初被这一个闪电雷声打断,一下子呆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杨肖走到她跟前说:“更过分的是你,沈静初,爷爷都病成这样了,你还跟方仲恺上床,你果然是个不知羞耻的女人。瞧见没,这又是打雷又是闪电的,就是冲着你来的!” “我没有!我没有跟他上床!”雷声滚滚,差点淹没了她的话,她使劲吼出自己的话来,却又立刻向四周张望了一下。幸好雷声很大,再加上走廊里这时候没什么人经过,应该除了他们两个,不会有别人听到这么私密的话题。 她心里委屈得要死,不明白为什么杨肖和谢婷洁怎么都认定了她和方仲恺的关系都已经那么不单纯了。虽说方仲恺的爱太过炽烈,在他面前,自己被逼得步步后退,可是她真的想要遵守和杨肖的协议, “我说过,如果你乖乖听话,按照协议来,时间到了,我或许就这么走了。可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像是响应杨肖的这句话一般,滚滚雷声中突然有一声,响彻云霄,似乎震得医院的大楼都在晃动一般。 沈静初怕黑,也怕雷声,猝不及防之下,吓得“啊----”的一声尖叫,双手不由自主就抓住了杨肖胸口的衣服,扑到了对方的身上…… 香软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一下子撞进他的怀里,杨肖的身体陡然一僵。他下意识双手环住了沈静初的背,感受有些奇异和复杂。 这样的拥抱,自从他们结婚以来,几乎都没有几个。开始的时候,沈静初小心翼翼抱过他几回,每回他都浑身紧绷僵硬,表情像吃了苍蝇一样又恶心又憋屈。因为那时候他还很讨厌这个自私又自我的小女人,对她没有一点好感。沈静初那会儿被他骗着,没有多想,还以为他是因为性冷淡,本能排斥过分亲密的接触。所以,她渐渐善解人意地不再抱他。 他几乎没有机会,把她当成一个女人来拥抱,没想到今天,才算是第一回觉得,自己怀里抱着的,是自己结过婚的老婆,是自己的女人。 他终究是个男人,而且是个健康的男人。沈静初的身体磨蹭着他的,脸贴在他的胸口,不小心摩擦到他的小黄豆(***,为了和谐不能写一些词语,但是写这个词真别扭有木有?谁有更合适的词建议一下不?)。这种无意识的动作一下子撩拨起了他的**,某个地方顿时挺立起来,硬邦邦地硌在沈静初的腰部。 沈静初顿时回过神来,自己下意识做了多惹误会的举动,更叫她羞愤欲死的是,杨肖这个混蛋,他的身体居然起了反应!她的脸一下子烧了起来,伸手推着他的*,想要和他拉开距离,避免更大的误会和麻烦,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杨肖的手牢牢将她圈在自己胸前,声音低沉地说:“既然都扑到我怀里来了,还想走?” 沈静初对他又恨又怕,小手捏成拳头,捶打着他,想要跟这个危险的角色分开。 结婚两年,她才发现这个丈夫跟自己想象中的完全是两个人,不能不说是一种悲哀。以前两个人即使偶尔睡在一个房间,也是同床异梦。更多的时候,她只是以为杨肖是什么样的人,事实上,他是另一个人。这个人,在她发现他欺骗了自己两年的情况下,依然有办法让自己忍气吞声,一纸合约轻松分了自己的财产不说,还逼迫自己要维持两年的婚姻假象。即使沈静言交际很广、能力也强,照样被他轻易搬弄得在公司失尽人心、无法立足。 这样的人,简直可怕! 这个人,在最短的时间里,在她视线无法企及的地方,早就迅速成长成了一个野心**、阴狠毒辣的男人。当初校园里踌躇满志、单纯热情的那个学生,早就成了她梦里一场惘然的回忆…… “杨肖,你这个色狼,快放开我!” “色狼?哼哼,既然你都这么称呼我了,我不介意更进一步表现一下。”杨肖冷笑着,突然低下头去,沈静初的眼睛陡然睁大了,瞪圆了,一个滚烫的吻,带着压抑许久的**和热情,就这么落在了她的*上。 她想要喊,想要骂,可是对方根本不给她机会,所有声音都被囫囵吞下,变成了未知的“呜呜”声。 原本的激烈争吵,怎么突然演变成这样的局势,而且有一发不可收拾之态? 这是他和她之间的第二个吻。沈静初记得清清楚楚,第一个吻是在教堂结婚的时候,当着众多媒体和亲朋好友的面,在最疼她的爷爷和哥哥面前,他面无表情地靠近她,蜻蜓点水的一吻。*冰冷生硬,如同他的心。 沈静初永远都记得那一个吻,曾经冒着粉红色泡泡的美梦,后来变成灰色的噩梦。 可是这一回,他的手按着她的头和腰,完全无视了她的抵抗,*热热的,不同结婚时的那一次,甚至舌头撬动她的唇,想要更深入一步。 “唔----”下一秒,杨肖捂着嘴,被推开了。 沈静初往后退了两三步,和他拉开一段安全的距离,才使劲擦着*,一脸嫌弃的样子。她正色说:“杨先生,我想你搞错了,虽然因为合约的缘故,我们两个人目前对外保持夫妻关系,可是早已经分房睡,算是事实离婚了!早在几个月前,我就已经是你的前妻了,你再这样乱来,算是性骚扰吧?” 性骚扰?杨肖哑然失笑,可是舌头的剧痛提醒他,自己这位“前妻”不大好惹。他眼中闪过一丝恼怒的神色,嘴巴里面弥漫着一股血腥的味道,舌头受伤不轻。他摇摇头,嘴里说话有些含糊不清:“沈静初,你也知道目前我们对外还是夫妻,这样的情况下还能跟方仲恺上床,算是出轨?那跟前夫接个吻算什么?不如----”…… 他往前靠近了一步,沈静初顿时警惕得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瞪着他说:“你想要做什么?” “不如,我们今晚把之前做夫妻时没有做的事情,做全吧!”他刚刚抱了一把自己的“前妻”,闻着她身上特别的幽香,一时忍不住有些心旌神摇。他发现沈静初最近身材又饱满圆润许多,相比于之前印象中的似乎更有料,之前居然为了心中一口恶气没有碰她,真是白白浪费了!他心里有些惋惜,又有些意动,什么叫失去后才后悔莫及?说的就是他这样的。 “杨肖,你休想!” “说不定,你会很愿我陪你过一晚的!”杨肖望着外面的天色,电闪雷鸣,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来:“今天晚上应该会一直电闪雷鸣吧?静初,你好像怕黑,也怕雷声吧?” 沈静初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他话里的意思,只当他是故弄玄虚,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就朝医院外走去。 杨肖望着她走下楼梯,匆匆离去,像是身后有什么野兽在追一般惶急的模样,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他掏出电话来,拨通家里的电话:“喂,宋嫂,你在家吗?” “今天天气不大好,我看过天气预报,好像从今天夜里开始会有大暴雨,你让家里的佣人们都收拾收拾,回家去吧。放他们一个星期的假。” “你要留下照顾我和静初?其实没关系,你也可以回去的,你家女儿好像上高中了吧?你多关心关心。” “那好吧,你要实在想留下,把晚饭准备好就来医院一趟吧。老爷子情况不大好,今晚天气不好,我不放心。你留在医院照顾他,家里有我陪着静初没关系的。” 电话挂上,他腰腹间有股热流蠢蠢欲动着,一切都逃不过他的安排。 “杨总果然够狠,哈哈哈!”楼梯里慢慢走出一个人来,正是之前躲在那里偷听的秦观鸣,他一边鼓掌一边走到杨肖跟前,竖起大拇指说,“杨总既然人家的钱,又要人家的人,太狠了!” 【10】自投罗网(1) 【10】自投罗网(1) 沈静初坐着出租车回到沈家的时候,天空还在不停打雷闪电,一滴雨都没有落下来,风很大,把路上的风沙都刮起来,几乎看不清楚路了。 她喊了好几声门,往常开门的人才听到,替她开了门,点头感激地说:“小姐回来了?宋嫂让我特地留下等您回来再走的。我这就回家了,您太好心了,放了一周的假。” “哦,放了一周假吗?那你回去吧,天气不好,路上小心。”沈静初一时没想清楚是怎么回事,随口应声说了几句客气话,然后和他告别。 她慢慢地走进屋子里面,居然没看见一个人,于是高声喊了几下:“宋嫂?宋嫂你在哪里?宋嫂?”过了很久也没有人出来,整个屋子居然空无一人。 她拿起电话拨通宋嫂的,问她:“宋嫂你在哪里?” “医院?怎么现在过去?” 宋嫂正站在沈老爷子的病床前唉声叹气,自己只听姑爷说老爷的病又严重了,没想到严重到了这样的地步,居然昏迷不醒。可惜了她本来还想来跟老爷子唠唠嗑,准备了好几个搞笑的段子想让老爷子心情愉快些,如今老爷子根本没有机会听到了。 沈静初听她说是杨肖喊她过去的,还放了一屋子佣人的假,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她心里一阵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喊宋嫂快点回来。这时,杨肖从门外慢慢走了进来,笑着看她说:“一个人在家打电话?” 她一惊,手一抖,居然按错了键,终止了通话…… “喂?宋嫂,宋嫂?”沈静初紧张地对着电话连续喊了几声,只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嘟嘟”的空音。 “不用打电话给宋嫂了,她今晚在医院陪老爷子。”杨肖走到她面前,看似温和,却毫不犹豫地取下了她手中的电话,不给她再拨电话的机会。他望着她说,“来吧,今天宋嫂准备了些饭菜,我们难得一起在家吃饭。” 沈静初惊讶地“啊”了一声,还来不及反应,就被对方拉到饭桌前,心里一团狐疑,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可是对方不露声色,自己反倒什么都不好说。 两个人六个菜一汤,宋嫂准备很充分。杨肖从酒柜中取出了一瓶红酒和两个杯子,说:“静初,一起喝一杯吧!” 沈静初顿时警惕了起来,摇头拒绝说:“不喝,我吃饭就好!” “一个人喝多没意思呀,我吃饭习惯了喝一点红酒,不会醉的,一起喝一杯吧!”杨肖目光雪亮地望着她,似乎早就洞穿了她心里那点小心思,“还是你害怕,酒后----会发生点特别的事情?” 说到这,他嘴角露出一丝暧昧的笑意,沈静初心跳个不停,有种不妙的预感,她陡然想起自己在医院临走前杨肖对她说的话,差点惊得跳起来。 “来吧,只喝一杯而已。”他倾斜着酒瓶,红艳艳的酒水沿着高脚玻璃杯哗哗地倾泻下来,响声清亮。沈静初眼皮跳得厉害,直到对方的酒杯和自己的轻轻碰了碰,她也始终不肯举起。 “不喝,你自己喝吧!”沈静初伸出筷子,夹了一根青菜来吃,酒一滴未沾…… “为什么不喝?”杨肖笑着仰起头,将大半杯酒一饮而尽,白皙的面皮上隐隐浮现出一丝*,越发显得细皮嫩肉的好看来。他继续倒了大半杯酒,又是一口闷下,好像喝的不是酒,是白开水一样。 接连三杯,他自顾自饮得开心,好像一点都不介意沈静初会不会陪自己喝。沈静初吃了几口菜,终于按捺不住抬头望他,却见他“呃”地一声打了个酒嗝,醉眼迷蒙地望着自己,双颊的红色明显加深许多。 她受不了那直勾勾的眼神,“啪”地将筷子摔在桌上,恼火地说:“杨肖,你想干嘛?让不让人吃饭了!” “沈静初,你果然是挺漂亮的,以前,嗝----我好像有点看走眼了呢!”杨肖笑得有点憨直,伸出手,隔着桌子陡然抓住了沈静初的手。 他的掌心滚烫,沈静初被他一把抓住,惊得来不及缩回去。她舌头打结,慌慌张张地说:“杨肖,你醉了!快放手!” “不放,我说过,今晚咱们要把之前没做的事情,全部做全!”屋外已经全黑了,打雷闪电,风雨交加,屋子里面的灯光反而显得有几分诡异阴森。 沈静初面色剧变,在电光火石里瞧见对方嘴角勾起得逞的笑容,心里陡然一凉:“你别乱来,我会喊的!你小心丢脸!” “喊人?这屋子里就只有我和你,怎么还有别人吗?”杨肖晃了晃手,在他的掌心,赫然就是沈静初的手机,他眼中满是赤/裸裸的*色彩,说,“我放了所有人的假,连唯一不愿走的宋嫂都支开去了医院,不就是为了今晚吗?沈静初,跟方仲恺睡得,跟我就睡不得?” 沈静初绝望的发现,自己从一开始就掉进了他的设计里。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这是一个早就设计好的网,她逃不脱。“” 【10】自投罗网(2) 【10】自投罗网(2) 沈静初下意识就从站了起来,想要往后退,可是手被一把拖住,用力拉扯之间终究拗不过对方力气大,被拖着身体上前,桌上的碗碟被碰翻大半。 杨肖一边抓着她不放,一边绕着桌子转了一圈,走到沈静初跟前将她圈围在椅子上。他居高临下的望着沈静初,咧嘴一笑说:“沈静初,不要想逃,门窗我都关好了!” 他的话刚落,窗外一个响亮的雷声,白光乍亮,闪电照得外面几乎像屋内一样亮堂。“嗵----”地一声闷响,屋子里的灯陡然全部灭了! 刚刚那一声,是跳闸的声音! 沈静初一个哆嗦,不能习惯陡然的黑暗,发出“啊----”的一声尖叫,震得杨肖耳朵生疼。他心里忍不住阵阵惊喜,真是天助他也,沈静初最怕黑和打雷,结果这两样一起来。他一把将沈静初抱起,搂着她的腰说:“害怕吗?害怕就抱着我。” “不,我不要!你给我出去,滚出去,这是我的家!”沈静初推搡捶打着他的肩膀,“杨肖,你这个无赖,你不安好心!出去!” “这样风雨交加的夜晚,家里又停了电,你要我丢下你出去?这样可不好,我放心不下你!”杨肖的手紧紧搂着她的身体,耐不住怀抱里几下摩擦,就觉得有些*了起来。他的*不知不觉又竖起了,腰腹上的肉也紧了,刚刚喝红酒有些急,现在酒精在血液里迅速窜流着,刺激得他有些不顾一切…… “流氓!”窗外的闪电时不时蜿蜒着撕破沉沉黑夜,映得屋内明暗不定,沈静初惊恐慌张的表情显得分外无助。 杨肖借着一下子亮起的光迅速看到她的脸,他低头压下,她偏头想要让过,可是对方死缠烂打,完全甩不脱。冰冰凉凉的小嘴被他滚烫的唇压住,像是陡然产生了奇妙的化学效应,让他迷恋。他今天晚上又能吻到她了,一瞬间,他甚至*地想,要是有以后,要是以后一直都能这样,其实也不错。 酸酸的酒气扑面而来,她的*一下子被他捉住,葡萄的清香混着酒精的味道在舌蕾上绽放,她甚至来不及合上嘴巴,对方的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似乎吸取下午的经验教训,这一回她没能咬到他。 “小妖精,这回别想,唔----咬我!”他的舌头强势探入,囫囵着说话,想要攫取她的香津,不知不觉却和她等价交换。 沈静初嘴巴合不上,痛苦地承受着他的侵入和乱来,喉头被压得一动一动,吞下了津液早已分不清是他的还是自己的。要是她有大把的力气,一定拍死他! 可是,杨肖的力气就是比她大,他抱着她,一个旋转,沈静初就完全控制不住,脚下急急被带着往后退,长长的餐桌上,一半的碗碟都被扫荡在地,正好空出一小块地方来。沈静初身体朝后仰躺,背部贴上了硬邦邦冰凉凉的桌面。 杨肖一把压在她身上,双眼亮亮地望着她,他*某处已经硬得不行了,生生顶着沈静初的*部,跃跃欲试。他胸有成竹地说:“我说过,今晚就要了你,所以,你乖乖配合就好,我不会弄伤你的。” “不!”沈静初果断拒绝了他,不肯配合地在他身下挣扎,惹得他一声闷哼。他一只手按着对方,另一只手空出去解*,金属搭扣轻轻响着,*的一头一点一点被抽拉了出来…… 他的长裤被解开,然后是内裤。一点都不留余地。 那凶物弹跳而出的时候,一下子拍打在她的*部。她今天穿的不过是一条裙子,所以,直接的接触让她心里一慌。她眼泪在眼眶里面打着转说:“杨肖,你住手,停住!” “都到这一步了,你还让我停?怎么停得下来?” 他的手探进她的裙底,摸索到她的内裤边缘,隔着内裤摸了两下,细长生硬的手指一下控制不好方向和力道,戳在她敏感处,痛得她眼泪一下子就滚落了下来,手指在空气中胡乱挥舞着,拍打在他身上:“疼,疼,你松手,我不要!停!停!” “不,不要,不要停!”他喘着气,声音都沙哑了,全身血液都沸腾着,体内兽性的因子叫嚣着,让他赶紧扑上,绝对不能放了她! 他要得到这个女人,这一刻,这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最原始的*在作祟,或许还掺杂着一丝丝心动,一丝丝压抑许久的情感,在这一刻宛如火山爆发,所有情绪交杂着变成了最滚烫的熔浆,摧枯拉朽,将所有的理智毁灭。 他想要撕开这个女人的衣服,*! 沈静初看得到他眼底的疯狂,这让她害怕。桌面的寒冷贴合着她背部的皮肤,甚至还有她的*和*部,冻得她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面前这个男人却让她连骨子里都发冷。 她的手捶打着,可是太短,完全够不到对方,上身被对方压着,借不到力,所以直不起身子,只能无助地哭泣着说:“杨肖,别逼我恨你,我会恨你的,你要是敢乱来,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11】雨夜情乱(1) 【11】雨夜情乱(1) 杨肖的动作停了停,沈静初的话像冰块一样让他沸腾的热情迅速冷却了几分。他望了望沈静初,半晌不说话,银色闪电的余光不停在他脸上勾勒出明媚阴暗的光线,冷硬而决绝。他薄唇微掀:“沈静初,你恨我吧,哪怕你永远都恨我,我也不在乎了!既然你永远不会考虑爱我,那就永远记得我好了!记得今晚,我是怎样压着你,*你的!” “不,救命啊,救命----”沈静初的手指抓着光滑的桌面,发出嗤嗤的响声,借不到一点力,她无助地蹬着双腿,也无济于事。杨肖的手指灵活地摸索到了她内裤的边缘,轻轻一勾,那样轻薄的面料完全经不起拉扯,迅速裂了开了,发出扑哧的轻响。 他简单粗暴地分开对方的双腿,将蓄势待发的*朝着双腿中间挤去,只要一个挺身,他就能完成今晚的目的。沈静初,终究要名副其实地当一回她的女人,无论她愿不愿,都逃不过他的手段! 他嘴角勾起阴冷的笑意,说不清是高兴还是难过,一想到她之前可能已经不知道背着自己和方仲恺玩儿过多少次了,他心里就嫉妒得不行。恨自己怎么没有早点发现,原来对她也是有想法的,恨自己没有早点,趁她还粘着自己的时候,彻底要了她。 现在虽然有些遗憾,可是不算太晚,他能得到她的身,就能再次拥有她的心!想到这里,他吸气,腰往下沉,那个滚烫灼人的凶物朝着目的地强势压进! “砰----”一声脆响,他的微笑戛然而止,僵硬在脸上,头部的剧痛提醒着他,发生了点变故,可是脑袋陡然遭到重击,痛得他完全没有力气去想,怎么回事。 粘腻腥热的液体沿着太阳穴缓缓流了下来,甚至流过他的眼光,模糊了他的视线,头好昏!眼前陡然一黑,看不清楚任何事物。他踉跄着后退,身形不稳…… “呜呜呜----不要怪我,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沈静初捂着嘴巴,连滚带爬地从桌面上爬起来,做出这样大的举动,她连腿都有些软了,一屁股啪地坐在了地板上。闪电照见她脸上惊恐慌张的表情,还有她左手捏着的一只酒瓶,瓶底碎了,上面沾着暗色的血迹。 刚刚,她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情急之中乱挥手,尤其是对方即将冲进她身体的时候,她随手居然摸到了一个只剩小半瓶的红酒,没想到杨肖之前别有用心点的一瓶酒,居然会在她最危险的时候变成了制止对方的武器。 杨肖原地不稳地走了几步,也一屁股摔在了地上,玻璃瓶的碎渣留在他的头发里,他却只能捂着脑袋上的伤口,满脸不可置信地望着对面的沈静初。 “你,居然用酒瓶砸我?你是想杀了我吗,沈静初?” “不,我不想的,是你逼我的!”沈静初一脸惊慌的神色,她也没有想到,自己刚刚会做出那么暴力的行为来,大抵是被逼得急了,所以才会在绝处平生出这样的勇气。她眼泪鼻涕在脸上混作一团,抽抽搭搭地说,“你想强暴我,我只是正当防卫,不是我的错!” “正当防卫?沈静初,你觉得明天警察会听你的还是听我的?一个妻子对丈夫正当防卫?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可笑的事情!”杨肖冷笑道,“哪怕你拿出那份离婚协议,上面明白写着这两年表面维持夫妻关系,你没有任何理由要对我做出这么凶残的事情!” “你胡说!是你!”…… “我胡说?警察局的局长副局长都是我的好朋友,经常一起吃饭聊天,你要不要问问他们我是不是胡说?”他软硬兼施,威逼利诱,“乖乖的过来,扶我起来,不然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不,你休想!”她怎么不知道,自己的丈夫是这样的人渣?沈静初捂着嘴巴一边哭,一边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她想要逃离这里,她绝对不能呆在这样可怕地恶魔身边。 杨肖突然高声喊道:“你要去哪里?你敢走出这个门试试!明天我会直接控诉你,谋杀自己的丈夫!沈静初,你是嫌你哥哥把你爷爷气得不够吧?想等他醒来给他个惊喜?” “杨肖,你这个畜生,你不是人?我是你老婆,我好歹是曾经那么爱过你的人,你怎么能这么卑鄙?”她心里冰冰凉凉,像是被这窗外的倾盆大雨洗过一样,冲淋得完全没有了知觉 杨肖抬头,正望见沈静初眼中绝望受伤的神情,不知道怎么,心中不由得一痛,一软,他也知道,自己做得的确是有些过分了,可是能怎么办呢?要他放弃吗?都到这一步了,天知道他为了布置今晚这个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局面,花了多少心思,要他现在就放弃,绝对不可能! 他的心两难煎熬着,知道自己过去伤她太多,让她太失望,可是,正因为这样,他们之间,有那样深深狭长的裂痕,再也不可能弥补修复!他知道,若是就这么让她走掉,自己可能永远都不会再有机会,将她揽入怀中! 女人和男人不同,她们的身心,总是有着微妙的情结。 如果他强行要了沈静初,或许还有一线转机! 瞬间他再次把自己的思路理清,眼底眸色深沉了几分:“沈静初,你过来!”不容拒绝,他要的,她就得无条件服从! 【11】雨夜情乱(2) 【11】雨夜情乱(2) “不,杨肖,你给我出去!不然----”她晃了晃手中的酒瓶,做恐吓状,“不然我就----” “杀了我?”他才不信,她有这样大的胆子。 沈静初带着哭腔说:“我真的做得出的!杨肖,你不要逼我!” 杨肖从地上慢慢爬起来,朝她一步一步逼近,额头上面的血迹依然在往下淌,温温热热的滴在自己的眼皮上,头上的疼痛似乎也变得麻木了。他心里平生一股不服不信的傲气:“我就是要逼你!”他逼着自己看不到对方的眼泪,逼着自己把心狠下来,因为他已经走到这一步了,绝对不能回头! 他说:“沈静初,今天,你要么从了我,要么就杀了我!不过,我赌你不敢杀了我,你哥哥一直不知所踪,你爷爷现在也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面没有人管,杀了我,你要你爷爷一个人孤零零呆在医院吗?你那脾气很臭的哥哥要是因为这个做出什么蠢事来,沈家,哼哼----” “你!”她气得浑身发抖,可是奈何不了这个魔鬼一样的男人,步步后退,早已避无可避。身后就是门,外面大雨倾盆,她只有坐以待毙。 杨肖得意地笑了,这一场,他赢定了。笑声朗朗,在整个空旷的屋子里回荡,他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静初,乖乖的,我轻点儿,你会发现,我比方仲恺好!” “不!”她将手中的玻璃瓶尖头向着对方,狠狠隔空划了一划,“你别过来,不然我跟你拼了!” 杨肖原本伸出去的手迅速缩了回去,眼神眯起望着她:“放下!” 这眼神极其危险,满是冰冷的气息,由不得对方抗拒,他好歹人高马大,再加上有些身手,要想从她手中夺下武器也不是多大的难事。只是他现在头越来越昏沉,脚步也有些虚浮,现在要想制服拿着酒瓶的沈静初,有些勉强。所以他才会有耐心地站在她面前,试图给对方制造心理压力,乖乖弃械投降…… 沈静初心里怕极了,这一刻她迅速望了一眼窗外重重的雨幕,下得像是在夜色中铺上了银白色的轻纱,远远近近的景物都被淹没了。她咬了咬牙关,几乎在一瞬间做出决定:“杨肖,你不出去是吧?好,我走!” 她的另一只手靠着背后门上的把手,狠狠一拧,就听到“咔嚓”一声响,门被打开了。一股湿冷的气息瞬间从背后袭来,她穿着薄薄的一条裙子,顿时被这点冷风吹得一个寒颤。 下这么大的雨,气温和白天也相差很大。 杨肖大惊:“沈静初,你发什么疯?外面这么大的雨,你想被淋死吗?” “是你逼我的!”她冲着他吼,将手中的碎玻璃瓶用力扔了出去,直冲着对方的面门。杨肖连忙侧身闪开,脑袋却因为动作过猛,疼得越发厉害,差点摔倒在地。他心里又惊又怒,没有想到对方居然会有这样大的魄力,面对自己的步步逼近转身就冲进了雨里。他还来不及制止,对方已经把心一横,转身就冲出了家门! “沈静初,沈静初----”他想要伸手拉住对方,可是,因为心里太急,噗通一声滚倒在了地上。他心里暗叹一声,终究还是低估了对方的血性和魄力,把她还当成是过去那个单纯好骗的小女孩,这一回的机会,是他自己错过了! 这一错过,怕是再也没有第二个机会!他狠狠一拳捶打在地上,凶狠地喊她的名字:“沈静初!沈静初你给我站住!” 沈静初的身影像是一片单薄的树叶,早已被淹没在铺天盖地的雨中…… 这是一个噩梦般的夜晚,沈静初没有想到,自己会遇到这样的难堪与羞辱。她身上穿得少,白天和晚上的温差因为这场雨而变得相当大,所以她哆嗦着跑在大雨中。 这样恶劣的天气,她遇到了差点被强暴这样可怕的事情,而且对象居然是她的“丈夫”!她一想到刚刚的经过,就觉得齿冷,她居然连家都回不去了!可是,这么晚,大街上连一辆出租车都很难见到,她又能去哪? 她被冰冷的雨水淋得全身都湿透了,一边哭,一边掏出手机,雨太大,几乎看不清按键,一番折腾,她勉强拨通了方仲恺的电话。 可是,她并没有机会说话,居然自己手忙脚乱间按错了键,通话结束。 “啊----”她连忙再想打,可是手机居然自己叫了起来,屏幕的灯光闪了几下,自己熄灭了! 白天打的电话太多,没电了! 她嚎啕大哭,为什么人运气背起来,会接二连三? 该怎么办?她难道要在雷雨中站一夜?电光火石之间,也不知道是哪里起来的念头,她突然想起来白天的时候,方仲恺曾经带她去过的那个公寓。 他刚买不久,会不会住在那里? 这样的想法有些侥幸,可是就像一盏灯,闪着微弱的光芒,在她的心里亮了。她甚至还看到了眼前的亮,一束黄光穿透雨雾进了她的眼,像是一辆车!她使劲瞪大眼,终于勉强一辆出沈静初拼命挥手,可是那辆车差点没有看到她,一个急刹,在她面前勉强停了下来。雨水溅得她眼睛都睁不开了。 司机骂骂咧咧地说:“大晚上的站马路中间,寻死啊!” “我要坐车!”沈静初双手挡在车前,生怕对方不肯带自己走,又连忙说,“我多给你点钱。”租车迎面而来。 【12】虎穴狼窝(1) 【12】虎穴狼窝(1) 车在小区门口停下,沈静初把身上所有的零钱全都给了司机,待得她想起来这个小区是有保安的时候,车已经开远了。 雨越小越大,小区的门也早就关了起来,她全身已经被淋得透了,扒着小区外门卫室的窗户敲了敲,终于惊动了里面地人。小区保安因为雨下得大、天气也不大好的缘故,没有怎么在意外面的动静,一直在电脑上看恐怖片儿,冷气开得足,灯光也调得暗,裹着毛毯气氛十足。他听到响动转身朝窗外看了看,吓了一跳。 窗外有个女人的身影,披头散发的模样,隔着被雨水不断冲刷的窗户,怎么看怎么瘆人。他连忙把灯亮了起来,拿着对讲机朝外喊:“谁?外面的是什么人?”声音凶狠之余不免有些发虚,电脑里偏偏发出凄厉的鬼叫,让他那颗心越发跳个不停。 沈静初慌忙说:“保安大哥,我是来找小区里的户主的,麻烦你让我进去好不好?” 保安满脸防备地打量着对方,隔着雨帘,压根看不清对方的长相,他也不敢开窗或者开门跟对方交谈,于是冷冷地问:“你找谁?” “方仲恺。” “小区里没有这个人,你走吧!” “不会,他刚搬进来的,怎么会没有呢?保安大哥,麻烦你放我进去好不好?我急着找他!”她被雨水淋得浑身冰凉,不停打着寒颤,头顶上又开始打雷了,轰隆隆地吓得她心惊胆战。 保安压根不想跟她多做纠缠,台风过境,这么大的雨,天气预报已经提前一个星期一直在报道了,警告市民不要随便出门,这个女人独自一个人淋着雨来这里,而且是在深夜,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的。想到这里,他的心里顿时更加毛毛的,粗声粗气地说:“我说没有这个人就没有这个人!你走吧,我不会让你进去的!我可警告你,不要想耍什么花样,我们这个小区保安系统重重,直接连着警方的监控,绝对不是谁能够胡来的!快走!” 她没有地方可以去了,只有方仲恺这一个可以投奔的方向。要不是手机没电,她早就可以联系上对方,可是现在,这样的状况让她急得眼泪簌簌往下落。 这一辈子,都没有落魄到这样的地步!…… 沈静初想要再求求对方,可是,对方啪地一下把灯关了,转身继续看自己的恐怖片。 她拍打着窗户,不停喊:“保安大哥,保安大哥你帮帮忙!”她真的不是什么心怀不轨的坏人,她只是没地方去,可是雨声和雷声那么大,她的声音显得那么单薄弱小,很快就被冲得散了…… 她几乎要绝望了,手扒着窗户边沿,嚎啕大哭:“求你……求你帮我喊他,我没处去……”她连家都回不去了…… 她哭得眼睛都疼了,嗓子也沙沙的有些疼,在雨中不停发抖,想着今晚可能真的要淋一夜雨了,不死也要残!她正想着,一束晕黄的灯光一闪,照在了她的脸上,停了几秒然后喇叭滴滴响了两声,急促而高亢!她几乎以为是幻觉,可是下一秒,门卫室的灯再次亮起。门卫眯着眼朝监控系统里看见,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停在铁栏前,准备出去。他连忙按下放行按钮,铁栅栏慢慢地收缩着,让出一条道来。 可是,那辆车没有动,车门却开了。一个男人从车里匆匆跑出,冲到了门卫室的门口。 门卫连忙打开门,以为业主有什么要求,谁知道业主径自跑到了刚刚不停敲窗户的女孩面前,满脸紧张的模样:“你,怎么真的是你?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会来这里?” 方仲恺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样风雨交加的夜晚,遇见沈静初,而且对方此时会是这个模样。 他今晚原本因为大雨窝在这里准备休息,正要睡觉,却接了沈静初一个电话,还没来得及说话,只听到对方哭得惨烈的声音,然后电话就被挂断。方仲恺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心神不宁,总觉得出了什么事,所以才会在这样恶劣的天气开车出门。他就是觉得,沈静初似乎出了事情! 没想到,他会在自己住的小区门口见到了沈静初。 她站在门卫室门口不停敲窗户,全身都被淋湿的样子十分狼狈,如果不是车灯刚刚打到她身上,他也不可能发现。他瞧着背影有些熟悉,一惊一怔,仔细多看了一眼,确认过是她,连伞都没打,就冲了出来。 “仲恺,我,我没有地方去了,呜呜呜----”沈静初见到他就像是被遗弃的小动物见到主人一样,一头栽进了他的怀里,哭得希哩哇啦。 方仲恺只在车外呆了片刻,身上早已和对方一样湿透了。他将对方搂在怀里,只觉得对方肌肤冰冷僵硬,顿时有些心疼了,惊骇道:“沈静初,你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阿嚏!阿嚏----”沈静初坐在车里,连续打了两个喷嚏,牙齿被冻得直打架,刚刚在雨里淋得她浑身都快没知觉了。 方仲恺一边开车往车库,一边眼角的余光扫到她瑟瑟发抖的模样,心头莫名就起了一丝火气,低声斥道:“你在搞什么?这么坏的天气摸到我这里来,不会打个伞吗?淋得全身都湿透了,手机又没电,要不是我,保安不放你进来,你不是要被雨淋死在外面?” 沈静初的心里也各种后怕,真不敢想象,如果方仲恺没有出门,自己淋上一夜的雨不知道会不会死掉。可是今晚发生的那些事,她要是不出门,后果也……一想到之前遭受的待遇,她的眼泪就又不停往下掉了。 方仲恺反倒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他开着车,很快就到了车库,把车熄火停下,然后问对方:“沈静初,你能不能简单地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沈静初的头发湿漉漉披在肩膀上,还兀自滴着水,乱乱糟糟不成样子。她一边抹眼泪一边近乎软弱地说:“对不起,方仲恺,我把你的车弄脏了,对不起!” “没关系,反正不是第一次了。”方仲恺又好气又好笑地说,“上回情况比今天惨烈多了,沈静初,我真奇怪,究竟是怎么回事,遇到你的时候你总是状况百出。老天故意要我出现在你身边,是不是就是为了替你收拾各种烂摊子?” 沈静初被他说得又气又急,委屈地给了他一拳头,说:“你----混蛋!” 方仲恺伸手替她抹了抹头发,一点一点理齐,温和地安慰她说:“乖,别哭。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要告诉我。你不停哭,解决不了问题,你得告诉我,我才能帮助你。” 他的声音总是有叫她走神的能力,轻轻柔柔地,叫她慢慢冷静了下来。沈静初深吸一口气,让自己不要再掉眼泪了,突然却说不出话来。 “方仲恺,我----”她张了张口,在对方殷切期盼的目光下,突然泄了气,“我说不出口,啊----” “说不出口?”方仲恺敏感地重复着她的话,目光陡然锐利了起来,在她身上扫了一下,细心地发现她裙子上的纽扣一下子好像比白天少了好几个,胳膊上也有被人用力捏过的红痕。他的瞳孔陡然收缩了:“沈静初,你是不是被----” 沈静初的脸色顿时变了。 【12】虎穴狼窝(2) 【12】虎穴狼窝(2) “没,没有,不是你想的那样!”沈静初不停摇手,“只是差点----”说到这里她的声音陡然小了下去,因为羞耻心而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她要怎么说才好呢? 方仲恺这么聪明的人,光凭她的眼神或者动作,一点点细节,一下子就能猜出来。这种事情,说出去简直会让她想死! 方仲恺拉开她的手,让自己的眼睛对*的,沉声问:“是谁?谁干的,你看清楚脸没?不行,我们现在就去报警,绝对不能让他逍遥法外!” “不,不是,是认识的人。”她为难地吐出对方的名字,“是杨肖。” “是他?!” “他把家里的人都支走了,只有我们两个人……外面又在打雷又在下雨,还停了电……然后他……”沈静初一想起刚刚的经历,就有些语无伦次,她眼圈一热,眼泪有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 方仲恺震惊了片刻,随即又突然将沈静初搂进了怀里,将她的头用力按在自己的胸前。对方的额头正贴着自己的胸口,滚烫的眼泪太多,透过薄薄的一层衣服渗透了进去,烫到了他…… 他怎么会让自己的女人遭受这样的事情?怎么会?他早就已经把沈静初定义成了方仲恺的女人,哪怕对方结过婚,哪怕对方对自己有太多不确定,哪怕他是为了…… 再多的原因,也抵不过他心里的这个念头,莫名其妙的,沈静初就该是他的女人,只有他才能够……他一想到刚刚可能发生的事情,怒火就忍不住腾腾地烧着,一拳头捶在车座椅上,发出闷响。 “混蛋,我不会放过他!”…… 沈静初抽抽搭搭地哭着,隐隐约约地说着自己今晚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方仲恺,我当时真的好怕,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没有地方去,所以……” “所以你想到了我,来找我,是吗?”他慢慢地托起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说,“这么说,沈静初,你在最艰难无助的时候,想到的是我,是吗?” 沈静初顿时愣住了。 他的眼中似乎有点点火星闪烁,又亮又炙热,她被照得几乎抵抗不住,想要低头看向别处,可是下巴被捏住,由不得她躲。 方仲恺说:“沈静初,不要再逃避自己的心了,你想我了,不管因为什么原因,至少最先想到的那个男人是我,你唯一觉得安心可靠的也是我……如果这样还不算是爱我,你又要找出什么样的谎言来说服我、说服自己?” 沈静初的心乱成一团。她张了张嘴巴,下意识想要说“不是的”,可是她还没有来得及说,方仲恺灼热的唇已经贴了过来。 “唔----”她微微地惊吓抵抗了一下,可是方仲恺吻技高超,早就吻过她几次,积累了丰富的实战经验,一下子就用灵活果敢的唇舌震住了她。 他就像是一个沉睡许久的火山,一直酝酿着炙热的岩浆,只是没有机会释放。如今,对方一句话,虽然隐晦,却叫他欢喜,欢喜到沸腾了的结果就是爆发。长期蓄积的热情和刻意压抑的*,在这一刻陡然喷发了出来。 他的手紧紧环住她的腰,两个身体紧密贴合,不留一丝缝隙,这一刻他想对她说,他也是,想她了。只是因为对方电话,他神经病一样地冲出了屋子,在这样倾盆大雨的夜晚,疯狂地开着车,想去她家门外看一看。 他心里明白,她可能只是按错了电话,才会在这样的夜晚打给他。虽然回拨过去,电话显示已关机,可他就是有种莫名的*和不安,使得他出门,然后很幸运地在门卫那边见到了她。 这样,算不算是一种别样的心有灵犀?…… 他吻咬着她的唇,温柔含情,甜蜜深切,似乎要将她整个都缠住,不让她分一点心神出来,不让她有空想别的事情。这一刻,他就想把她当成自己的女人,没有什么丈夫,没有什么沈家,只想要她专心和自己在一起。 沈静初的脑袋因为对方陡然爆发的热情而有瞬间的空白,她整个人都僵在那里,先是半推半拒,然后按捺不住对方**的逗引,生涩回应着。她逃过那么多次,抗拒过那么多次,可是没有哪一次真正逃得过。她早就知道,自己对这个男人已经不可自拔。 方仲恺的手自然而流畅地在她全身*着,从她的头发,到她的颈部,一路向下,隔着裙装揉捏着她的*。沈静初忍不住嘤咛地一声,在他温柔而霸道的动作下,完全没有抵抗力。她连双眼都有些迷离了,低声喊着他的名字:“方仲恺,我怕----” 她不是说不要,而是说怕。接下来要发生点什么,在这样的雨夜,在这样狭小的空间里,她几乎可以想象,有些事情注定要发生了。原本很抗拒害怕的一件事,现在却显得如此水到渠成顺理成章,沈静初心里明明白白,却依然无法抗拒地被这个男人扑在身下,她没有任何能力阻止,也不想阻止。 “不要怕!”方仲恺的声音哑哑的,带着热气说:“沈静初,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双眼眯着的样子,声音也小小的、软软的,很性感。” 他的手轻轻*着她的大腿,往里而去,沈静初的里面完全是真空的,吓得她顿时惊醒,双腿夹紧,结结巴巴地说:“方仲恺,等等----” “怎么了?” “我,我想上洗手间,憋不住了!” 【13】三寸日光(1) 【13】三寸日光(1) “静初?” “你在里面吗?” “静初你怎么了?” 门一次次被敲响,里面却没有应答,方仲恺站在浴室外面,一脸无奈地表情。早知道,就该在车里继续的,气氛明明刚好,要不是听她说憋不住,他才不会这么轻易放了她。 带着沈静初上楼,两个人全身衣服都湿透了,尤其是沈静初,穿得那么少,被雨淋过之后,裙子紧紧贴在身上,*有致的曲线简直一览无遗,看得他呼吸急促而灼热。他想,自己是有多久没有一个女人了,为了接近她,甚至没有时间看别的女人,他实在是憋得太久太久了。 所以,今晚一定要有收获,才不枉费他长久以来的付出。想到这里,他的手指再次叩响浴室的磨砂玻璃门,说:“静初,你没出事吧?我进来了?” 浴室里顿时传出一声惊呼:“别,不要,你千万别进来!” 方仲恺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我以为你出事了,好歹应我一声,怎么样,洗好没?再不出来我真要闯进去了。” 浴室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好半天门终于打开了。沈静初低着头,双颊上有可疑的红色,走了两步,停在浴室门口一动不动。她盯着自己脚上的拖鞋,不说话。 方仲恺顺着她的眼光,很轻易就看到了她露在外面的脚趾,小巧可爱,透着股嫩嫩的粉色。沐浴液的清香淡淡袭来,凉爽而舒适,她头发上有一两滴水滴在地板上面,鼻尖红红的模样,宛如一朵出水的芙蓉,惹人怜爱。 不得不说,虽然结婚三年了,可是她依然是少女一样。方仲恺眼光很毒,再加上之前在中医院听到中医可靠地断言,他心里暗自叹息:杨肖究竟是不是个男人,这么长时间居然能够忍住不碰她? 与成熟性感的女人相比,她身上更多的只是清爽干净的小女孩气息,可就是这种气息,恰到好处地让男人心动…… “你在看什么?别看了!”沈静初小声说,她恨不得用手捂住对方的眼睛,虽然不是色狼那种猥琐到骨子里的色迷迷,可是总觉得带着点炽烈的温度,几乎让她背后都要起汗了。 “呵呵----”方仲恺笑了:“我觉得……你看上去,呵呵,还有点像个学生……怎么就结婚了?”她看上去真的很纯很嫩,一张脸相比于她的*年龄而言,还要显嫩。 沈静初更加不好意思地说:“谢谢,对不起,我的衣服都湿了,所以只能穿你的。给你添麻烦了。” 她身上穿的都是方仲恺的,屋子里没有女人的衣服,大半夜的还下着雨,他也不方便出门去买,只好委屈她穿上自己的衣服。从衣柜中随意找来的白色衬衫,还要宽松的男式平角大裤头,在她身上这么一搭配,平生出一些别样的性感来。 衬衫的第一、第二个纽扣都没系,从他的高度往下俯视,隐约可以看到一对雪白的浑圆,无意识的春光乍泄,风情淡淡。她身子很瘦小单薄,所以显得衬衫很长,甚至遮住了大裤头,可是光看从衬衫下摆露出来的两条**,细细嫩嫩的,就很养眼。 任何一个看过警匪片的男人,看到此情此景,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里面那些美女,在男主角家中洗过澡后,也是穿成这样的性感妩媚,然后吸引得男主翻身压倒。 方仲恺没有想到,自己今晚无意间的一个举动,居然也能有机会看到许多男人yy中才会出现的场景。他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喉结忍不住动了动,悄悄咽下一口口水。 “咕咚----”虽然只是轻轻的一声,在安静的屋子里面却显得分外的明显。 沈静初一愣,突然抬头看着方仲恺,表情古怪无比。她憋得很难受,许久,终于“扑哧”一声笑出声来,骂道:“色狼!” 方仲恺也乐了,突然伸手想要抱她,却被她连忙躲开…… 她皱着眉头说:“你身上全都是水,去洗洗澡吧,我先去房间睡觉了。” 洗过澡之后连思路都变得清晰了,她在浴室里想了很久终于想明白,今晚只有呆在方仲恺这里才是安全的,她只能在这里睡一晚。她闪身饶过方仲恺,正要往卧室跑,可是,却被一把拉住,她一下子跌入了一个温暖湿润的怀抱里。 “静初----”方仲恺的*吻着她的后颈,双手交叉拥抱着她的腰,两个人的身体顿时亲密贴在了一处。 沈静初脸色微变,拍着他的手说:“快放手啊,放开,我这刚刚才换上的衣服,都被你弄湿了!” “既然都湿了,不如----”他咬了一口她的脖子,慢慢地挑逗说,“我们也一起*吧?” “流氓!啊----”她的娇嗔在半空中旋转半圈,就被对方横抱了起来,双手忍不住圈住对方的脖子,怕突然摔下来。 “今晚,我就要流氓!” “放我下来,不要啊,方仲恺,你别闹,我害怕!啊----”她的声音陡然高上去,身体却被抛了出去,心惊肉跳地摔躺在那张床上。 方仲恺随即压了下来,一把将她压在身下,重重的,身上还滴着水,一滴落在她的额头上,冰冰凉凉。沈静初浑身一颤,抬头,正对上对方火辣辣的眼神,让她避无可避。她心里紧张,*微启,谁知对方冰凉的手指一下子抵在了她的唇边。 “嘘----不要说话!”他的身体有些发烫,和手指的温度不一样,冰冷的雨水似乎也没能浇熄他刚刚的**。他没有说,刚刚隔着浴室那层磨砂的窗户,他隐约可以看见花洒下那白花花的*,说不清的诱惑勾人。他的心一直跳个不停…… 卧室的灯光暗暗,他的衣裤被迫不及待的除去,随手丢在地上。 沈静初羞得连都红了,被局限在他身下那一方空间里,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她紧张地闭了闭眼,不敢看对方的身体。方仲恺呵呵地笑了,在她耳边吹气,说:“睁开眼!” 她不配合地偏过头,说:“我不,不要!你那丑陋的身体,我才不要看,把衣服穿上!” 方仲恺有些哭笑不得,对她的说法表示无法理解,什么叫“丑陋的身体”?自己虽然二十七八岁了,可是一直坚持锻炼身体,浑身肌肉线条流畅优美,他一直很自信。 “乖,把眼睛睁开。哪里丑陋了,别的女人想看都没的看,只给你看,你赚到了!” “不看,我不稀罕!” 方仲恺的手慢慢伸到她的腰间软肉那里,轻轻一挠,顿时,沈静初起了激烈的反应,“咯咯”笑个不停:“喂,你这个色狼!” “是啊,我是狼,你是羊!色狼现在就要吃了你,甜美的小绵羊!” 她的手想要拨挡,可惜已经晚了,睡袍的系带被对方“无耻”地解开了,趁着她闭上眼的时候。雪白的身体一览无遗,他连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室内温度陡然增高了。 沈静初有些不安,对方的手指凉凉地在身上*,心头像是陡然生出一把火,随着他的手指在身体上蜿蜒。对方某处硬硬地顶着她的大腿,叫她呼吸发烫,心跳如麻。意识到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她有些惧怕地喊他的名字:“方仲恺,能不能不要----啊----” 他的手指是对她最好的回答,一下子就叫她轻轻呼喊出声,像是猫叫一样委婉,透着股自己都不觉的媚意。她没有想到,自己会失去了继续说下去的勇气和能力,在他的爱抚下发出各种羞人的声音,满是即将成为小女人的甜蜜和忐忑。 方仲恺耐心地做着前戏,各种小手段就让这个什么都没有经历过的女孩浑身酥软,在他身下瘫软如同一湾春水。他爱极了她这副手足无措的模样,双手紧张地拽住身下的床单,只是看看,就叫他硬得不行。他将物事顶在某处早已泥泞处,跃跃欲试。 【13】三寸日光(2) 【13】三寸日光(2) “啊----”她疼得眼泪都快流下来了,*某处像是裂开了一样,疼痛着被侵入。终于,在这一刻,她变成了他的女人。方仲恺深吸一口气,慢慢地开始进出,他忍了好久,有些*。沈静初第一次经历这样的过程,被折磨得不轻。 “疼,快停下!” “乖,忍着点,马上就好了。” “不要,你快出去,疼,疼,疼。啊----”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怎么能停? “沈静初,你放轻松,呼气,呼气!”他一边说着,一边随着她的节奏一起呼气、吸气,表情隐忍而专注,望着她闭眼皱眉的痛苦神情,忍不住低头,浅浅地吻她,“来,身体放松,很快就会很舒服了。你不能紧张,会弄伤自己的。” 她一边红着脸,一边按照他说的,让身体变得柔软起来,原本胀痛的*,似乎渐渐不那么疼了,似乎还有一股说不出的渴望。 “嗯,啊----” “是不是?我说得没错吧?很舒服!” “你,你,闭嘴,哦----” 一记狠狠的冲撞,让她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卧室厚厚的窗帘挡住了所有的春光,却挡不住窗外轰隆隆的雷鸣电闪,挡不住淅沥嘈杂的雨声,可是,这些都已经不被顾忌了。 这样私隐的空间里只有他和她。他是她的,她是他的,他们的身体紧密贴合在一起,连为一体。疼痛过后的欢愉,如同潮水一般漫过他们的头脚,将他们送上最高的浪颠。 “方仲恺?”她喘着气,双眼迷蒙如醉,全身都在流着汗。 “嗯?”他简短地回应,注意力完全在她的身上,只想着怎样才能叫她更受不了。现在居然还能走神喊他,是他做得还不到位吗? “我怕----”某种感官上的刺激来势汹涌,她虽然被动,却紧张得想要哭。 “呼,呼,呼----怕什么?” 那一刻,她甚至来不及回答,却觉得一股滚烫的热流顿时冲进了她的身体里,她忍不住愉悦地呻/吟,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其实,她想说,她怕,太快,他和她太快,她有些承受不起。如果让她冷静一下,好好想清楚,似乎有些地方不大对劲,可是她怎么能冷静?在方仲恺这样的高手面前,她只有步步后退,最后不得不将自己献上。 那一晚,他来了三次,做完之后,她浑身酸痛得好像这具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她甚至来不及回味,刚刚的那些感受,身体的疲惫和精神的困乏交织在一起,就偎依在他怀中,与他一同沉沉睡去…… 夜色深沉,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她躺在他的怀里,全身**一丝不挂。身上斑驳的青紫淤痕提醒着她,昨晚的那场“战役”有多么激烈,原来这就是真正的“男欢女爱”吗?这样快乐、激烈、缠绵……一切都由不得一个人做主了。 窗帘的缝隙里,居然透进来一丝亮亮的阳光,天气转晴了。这三寸长短的日光,颇为难得,居然就这么照在她的*。那里被方仲恺种了不少草莓,光看着就觉得昨晚的生活旖旎而香艳。 沈静初脸红红的,说不清是因为昨天自己丢了矜持而害羞,还是被雨露滋润过后气色上佳,总之,她现在很想找块地缝钻进去。 身边这个男人睡容英俊安静,呼吸平稳有力,怎么看怎么帅气,她昨晚究竟是丢了还是赚了,连自己也说不清。一想到自己昨晚被他那样对待了,心里就忍不住透着一丝丝的甜蜜,只是甜蜜之中也有惆怅,终于,还是变成了他的女人吗?她眼神有些恍惚,怔怔地望着他的侧脸,手指忍不住抚了抚他的眉毛,越看越觉得好看。 还有他下巴上面的胡匝,青色的一片,很有些成熟性感的味道。她心里各种小心思,喜欢极了,忍不住悄悄抬头,仰着脖子,想要亲一口他下巴上面的胡匝,却不防也突然低了头。 她的*主动送上了他的,悚然一惊,对方却陡然睁开了眼睛,笑得弯弯的望着她,满是“阴谋得逞”的快乐。 方仲恺居然早就醒了?可恨自己居然以为他还睡着,想要偷偷亲他一口,这回遭了,被抓个正着,以后会被他笑话死。沈静初想要脱开他的纠缠,可是对方似乎完全不让她躲开。方仲恺的舌头长驱直入,宛然在其中散步一样,追逐着她的舌头,一番调戏…… 良久,他才放开她,深深地看着她,半晌不说话。 沈静初脸一红,连忙将滑下的被子往上拉了拉,遮住胸口和脖颈上的“小草莓”,可是对方似乎根本不理会她的矜持,哈哈大笑:“昨晚都已经看光了,你还害羞什么?” “那你还看?”她又羞又急,使劲挣扎着,却被对方抱得更紧了。 “沈静初,你别乱动了,要是不小心点着火,等下可要你扑灭!”方仲恺压抑着一大早身体自然的*变化,警告她。 沈静初顿时识相地停了下来。她眼睛陡然噙着水光,望着他委屈得几乎要落泪地说:“方仲恺,你昨晚欺负我!” 方仲恺顿时惊愕,轻声说:“我哪有?” “哪里没有?你从头到脚地----”她的脸又红了,一直红到脖子。昨晚床上那点事情,真的不好意思说出口,别看这位平时西装革履人模人样的,到了床上,压着她,照样化身*。 她是第一次,所以承受不起。方仲恺,毕竟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而且压抑了那么久,难免激烈急切了些。 方仲恺摇着头,满眼都是笑意地说:“我那不是欺负你,我是疼你!” 沈静初羞得把头往被子里埋,那样的疼法,谁受得了? “哎哟----”她动作有些大了,牵扯着腰背,酸软得不行,所以忍不住低声叫唤。 方仲恺顿时紧张地问:“怎么了?哪里受伤了?是不是那里?” “唔----”她这才感觉到,那里也火辣辣,几乎完全没有知觉,这个身体怎么像是别人的,不怎么听使唤。 方仲恺一急,顾不上别的,手连忙向某处探去。 沈静初的脸色顿时变了,抓着他的手说:“别,别,不,不是那里!”大白天的,再让他碰那里,这是也逼她去死吗? “那是哪里?” 她支支吾吾,半天才垂着头说:“我的腰有点酸……”…… 方仲恺的紧张顿时褪去,他伸手放在她的小腰上,掌心慢慢地、轻轻地*着,动作温柔而细心。 沈静初一时呆住,身体也僵硬了。 “怎么样,会不会好点?” 她反复不安,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他:“方仲恺,你是真的,喜欢我?” “不然呢?难道是谢婷洁,还是有别人?”方仲恺挑眉望着她,阳光移动了位置,在他脸色投下小块光斑,越发显得他眉眼精致贵气,不同凡人。 沈静初差点看得移不开眼,好像所有的光芒都聚在了对方的脸色一般。她心里总是莫名忐忑着:“为什么,非我不可?” 她不是自恋,只是真的有这种感觉,方仲恺好像非要跟她在一起不可的样子。这世上的女孩子千千万万,为什么偏偏是自己?而且他不是不知道,自己是结过婚的女人,就算现在离婚了,短期也不可能和他真的在一起。 为什么非她不可呢?难道这世上真的有独一无二的爱情?她一想到这个,心就忍不住一颤,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反正很奇妙,似乎有期待,有担忧,有害怕…… 方仲恺似乎看出了她心中的想法,眼睛深深地望着她说:“是的,非你不可。大抵我能确信的,也只有这个了。你若想问我为什么,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可是,我想来想去,也想不通,为什么非你不可。沈静初,你已经离婚了,而且并不是对我没有感觉,为什么不能和我在一起?” 沈静初的眼神忍不住想要往一边飘,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连忙找借口:“我,饿了,先起床了。” 她大概总是要出丑,在这个男人面前,什么形象都没有了,裹着被子想坐起来,结果*的抽痛让她一下子趴倒了。 “哎哟----”她叫唤着。 方仲恺笑了:“还是先洗个澡吧,我抱你去。” “不要……” “你的意思是,继续再来?” “呃----” …… 【14】穷途末路(1) 【14】穷途末路(1) 沈静初来到方仲恺住处的第二天,一夜欢爱之后浑身骨头酸软,恨不得瘫软在床上不起来。后来被方仲恺抱去浴室洗澡的时候,方仲恺这个*再次“性致**”地在浴室里面要了她,玩了两三个姿势,折磨得她喊叫着求饶,连声音都哑了,他似乎还是不肯放过她。 她实在承受不起那样高强度的运动,被他抱出浴室之后,连饭都没吃,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觉一直睡到了第三天中午,她是饿醒的。 腰酸背痛,她一边用手捶打着腰,一边“哎呀哎呀”地叫唤了两声,房间里面居然没有人。方仲恺不知道去了哪里,混蛋!她一想到之前他对自己做的那些事情,说不清是羞还是怒。 全身依然一丝不挂,被他摸遍亲遍,青紫的痕迹实在是触目惊心,屋子里依然残留着*的气息,暧昧而颓靡,他们昨天都做了什么?沈静初把头闷在被子里面,懊恼地叫了几声才抬头,看了看床头柜上面的电子钟,时间让她顿时惊得一跳。 怎么,居然已经是第三天了?她来到方仲恺的住处已经是第三天了?他们究竟是有多颠鸾倒凤,居然颠倒得忘了时间!沈静初慌忙拿出手机,尝试着开机,居然已经充满电了。她给宋嫂打电话,生怕对方见不到自己回家,急着报警…… “小姐,你什么时候回家?”宋嫂在电话里诧异地问,“要在朋友家里多住几天吗?” 沈静初不解地说:“朋友家?” “姑爷说的呀,你去朋友家住几天,暂时不确定什么时候回来。” 沈静初一愣,心里明白过来,杨肖是这样解释自己从家中消失的原因的。刚刚看到手机里面有那么多杨肖的来电提示,应该是不停急着找自己。全世界都找不到沈静初的时候,他不得不编了一个理由来糊弄人。 沈静初对于那晚的记忆,心中始终有些阴影,她一想到杨肖居然也可以做出那么激烈疯狂的行为,忍不住流了一身冷汗。她小心翼翼地试探说:“你----今天有没有见到姑爷?” “见到了,姑爷受伤了!”宋嫂担忧地说,“小姐,你早点回来看看姑爷吧,前天那么大的雨,我在医院服侍老爷,他一个人在家摔倒,头都破了。” 杨肖后来一定是去医院包扎伤口了,对宋嫂这样解释伤口的来源。沈静初撇撇嘴道:“他这么说?” “是的。他头上的伤口据说缝了三四针,一定摔得很惨。”宋嫂说,“小姐,这些天,姑爷天天都来医院换药,还经常来看老爷,人都消瘦不少。我看着都心疼,你要不还是早点回来吧?” 回去?沈静初真不敢回去!她扯开话题问:“爷爷的身体怎么样了?有没有醒过来?” 宋嫂叹气说:“老爷子这回是遇到坎儿了,秦医生说,他的脑电波在仪器上显示一直都很微弱,目前为止还是没有苏醒过来的趋势。” 沈静初没搭话,心里一酸,不由得想起了之前杨肖和秦医生都说过的,害爷爷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她小心地问道:“我哥还是没有去医院看过爷爷吗?” “是。” 她顿时心烦意乱了起来,随便和宋嫂又说了几句话,然后将电话挂断,重新打给杨柳…… 杨柳冷冷地说:“你哥哥这些天一直在跟我玩‘你追我藏’的游戏。沈静初,我已经没办法继续跟他耗下去了,你这个妹妹自己管管吧!”说完,她狠狠撂下了电话。 在离杨柳所站的位置不远处,是形形色色的人,乌烟瘴气。沈静言刚刚跟她吵了一架,然后冲了进去。这些天他一直迷恋赌博,居然连续几天从中赚了一大笔。赌博这种东西,不是所有人都能够随便碰的。 杨柳明白,沈静言为什么会在这样特殊的时期迷恋上这种活动。他拼命想要赌钱,只是想有机会赚大笔的钱,然后去给自己地项目投资,省得在公司看人脸色。 杨柳劝了好多次,可惜对方完全不听,这一回她是真的不想再理他了,跟他吵了一架,情绪激动之下,甚至给了对方一个耳光。 她对他有那么多的期望,可是他总是一次次让她失望,即使这么大年纪了,还像个孩子似的年轻气盛、不成熟。她试图用过各种办法,告诉他,赌博是多么低级的事情,她完全可以用各种办法来帮助他,哪怕他不愿意娶她也没关系。她就是这么*,在别人面前再强势,为了他却恨不得低到尘埃里。 偏偏这个男人恨透了他们姓杨的,半点也不肯搭理。他说,宁可去赌去抢去偷,也不要接受她的帮助!这一回,她是真的想放弃了,所以,她只是看了一眼对方聚精会神投入在游戏中的背影,然后无奈又愤怒地转身离去。 她原本以为,自己能够让沈静初惊喜,将沈静言顺利带回去。原来,她真的不是无所不能。 “我全押了!谁敢来跟!”沈静言站在赌桌前,又是一个狠推,这几天积累滚大的所有资本“哗啦啦”地响着,全部被他押到了面前。他这几天气势如虹,连续着赢了好多把,在这间赌房里几乎杀出了一条血路。今晚,他想要赢更多,保持这么好的运气,再来几把,他很快就能攒够很大一笔钱了。到时候,他不需要他们同意,自己就能做那个项目! 【14】穷途末路(2) 【14】穷途末路(2) “开,哈哈哈哈----这一把终于赢了!那个疯子,终于运气到头了!” “什么?哪里哪里?” “就是那桌啊!昨天我还指给你看来着,那个疯子他的钱终于一下子全部输光了!” 赌场的光线明暗不定,角落里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刚刚那一桌的豪赌。连续好几天都运气爆棚,赢了好多钱的男人,早就引起了赌场里众人的公愤。所谓的“赌神”“赌圣”什么的,不过是港台电影里面演着玩玩而已,现实生活中怎么可能会有,可是就在这几天,这间屋子里,居然出现了这么一个人,每天杀红了眼,偏偏大杀四方,谁都挡不住。 眼看着屋子里的常客都跟他来过几把了,谁也没能赢,大家心里都有点犯怵,不知道从哪里惹出这么个人物来了。大家都是经验丰富的老赌棍,看得清清楚楚对方没有作弊,所以还算讲规矩,输了就是输了,对方再收入暴涨,他们也没有上去抢钱。 可是今天,神话终于幻灭了。 赌场里轰动了,那个男人居然败了。他每回都一往无前的态势,把所有的赌资尽数抛下,丝毫都不给自己留有一丝余地,如今,终于自己断了自己的气数。早就有人看不惯他的嚣张态度,所以看到他一把输得精光,大家都幸灾乐祸地偷笑着。 沈静言脸色铁青地望着桌上的筹码,“哗啦啦”全部都被推到了对面那个人的面前,心里像是被针扎了一下,涨满胸中的那股气,像是一下子“呲呲----”响着,全部都漏了。 心空了一块。 他终于还是像杨柳说的那样,输精光了?…… 他有些恍惚地抬头,望了望头顶昏暗的灯光,在满屋子烟气的熏染下,显得有些意味深长,似乎是一双双嘲弄的眼睛。 原来,好运并不是一直都眷顾他的,他不仅没能把所需要地资本全部存好,反而还将自己这几天冒着风险换来的输得精光。 “走开走开,你都输光了,让我来玩!”有人推推搡搡着他,丝毫不理会他现在纷繁复杂的感受,赌钱就是这样,大起大落的是运道,忽高忽低的是刺激。大家都杀红了眼,谁还管输赢,管钱多钱少?不过是玩个心跳罢了! 没有人会停留,要开始新的一轮。没钱的走开,让有钱的人来继续玩。 可是,沈静言死死霸着桌子,不肯挪动一步,他的手指几乎要抠进桌子里面去。周围的人起哄着说: “让不让啊?” “你都输光了,没钱还怎么玩儿?” “快快快,别挡道,你回去拿钱再来就是了。” 他抬起头,眼睛死死地盯着桌子那一面的人,狠狠地说:“谁也不准走,我们继续!” “嘁----”一堆人站在他身后起哄,开什么玩笑?他都输光了,还怎么继续? “没钱别逞强啊!”对面那个刀疤脸的男人痞痞地笑了,“你这几天赢了这么多把,还不懂得见好就收,早就该料到会有今天。怎么样,小子,这几天场子里的哥们儿可算是被你害惨了,逢赌必输啊!今天你也算是破功了,还不赶紧回去歇几天?小心整得你跳楼!” “来,我们再赌一把,如果还是赢了,我就认了!”沈静言劈手夺过桌上的赌具,霸道地说,“我还有资本!”…… 刀疤脸的男人将信将疑地望着他:“还赌?你还有什么资本?小子,别开玩笑了!老子家是开黑道的,有的是钱,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跟老子赌!” 他说完,抬头看见沈静言似笑非笑的眼神,分明是没有把他说的话放在心上,这让他非常愤怒,伸手将刚刚赢的所有钱都推到了桌上,包括自己的,包括沈静言的,其他两个同伴,也将钱全部都推到了桌上! “哗----好多钱!” “这该有多少啊!这家赌场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场赌盘吧?” 众人在他们旁边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还有一些人惊呆了,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刀疤脸不屑地望着自己的手下败将,不过是一个小白脸而已,真以为自己有多牛掰?自己这么多钱,再加上另外两个人的,够买一家公司了吧?他凭什么跟自己斗? 他望着对方依然沉静的面庞,咧嘴笑了:“算了,我也不为难你了,当你刚刚说的都是笑话。这么多钱,你玩儿不起,小爷也从没玩儿过这么大的,该干嘛干嘛去吧,别在这儿搅了我的兴致!”他只是想让对方知难而退,才会把所有钱都押上,这其中有沈静言这几天一直玩儿滚出来的大笔钱,几乎将近是投资一个项目的钱了,怎么会是小数目? “我是沈氏集团的沈静言,我用我一半的股份,三亿,和你赌!” “哇----” “不是吧?哪个沈静言?我没听错?” “呸,你没听错,就是那个*哥儿!” “嘿,你这么一说,还真觉得有几分眼熟!可不就跟报纸杂志上看的一样吗,俊得跟什么似的,这张脸,祸害了不少明星模特呢吧?” 大家议论纷纷,沈氏集团在这座城市太过出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15】此心难安(1+2)(加更感谢月 【15】此心难安(1+2)(加更感谢月票) 不少客人都激动了起来,眼中闪着灼热的光,也想上前搀和一把。如果他们也能跟着押把大小的话,说不定以后就能握有沈氏集团的股份,哪怕是一点点,都能有无限升值的空间啊! 他们一个个都围了上来,叫嚣着想要插一脚,赌场一时之间乱成一团。刀疤脸叼着一根烟,冷冷瞥了一眼四周,沉声道:“人呢?还管不管秩序了?” 他的话刚说完,就从角落里跑出来不少黑衣保镖,冲进人群内围,将看热闹的人往后推着,和桌前的四个人隔离开来。不少人反抗或者叽歪罗嗦的,顿时遭到对方面无表情的痛打。一时间“哎哟”“妈呀”之类的呼痛声此起彼伏。 “都给我隔开!不长眼的就使劲打,打完就给老子丢出去,看谁还敢!这一局让小刀和沈先生玩儿,谁也别想浑水摸鱼!”角落里,一个粗重的嗓音响起,沈静言看了一眼,是一个戴着墨镜的中年男人。他大半边脸都被墨镜遮住了,看不清模样,*上留着两撇厚厚的胡子,显得很man。总而言之,对方的表情可以用威严有度来概括。 “道哥----” “道哥您来了?”连那个叫小刀的刀疤脸看到这个男人,都忍不住都陪着笑,沈静言猜想,这位大概是这间赌场的老板。 “来,你们继续,我在这里看着。”道哥站在桌前,看看沈静言,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只是墨镜太大,遮住了大半,对方根本没有机会看清楚,所以也没有在意…… 这回是打麻将,沈静言的局势并不差。他连摸了几把,把该拿的都拿到手了,只差一张! 这样紧张的时候,他的表情越发僵硬,心里不停念叨着那张牌的名字,只要再来一下,自己就可能要赢了!这时,道哥皱着眉头,轻声问身边的人说:“我最近新交的女朋友呢?” “道哥,我刚要对你说呢,你的新女朋友,刚刚我们帮你接来了。晚上准备和你共进烛光晚餐的。”他手边一个小弟贼兮兮地笑着说,“嘿嘿,浪漫的烛光晚餐哟,晚餐过后,楼上就是房间,你们可以----嘿嘿嘿!” “靠!哪儿来这么多废话,把她喊过来,一起看完这局就去吃饭。”道哥哈哈笑道,“按照我的老规矩,昨天亲了嘴儿,今晚是该上床了!” 沈静言被他们猥琐的对话吵到,不由得皱眉瞥了他们一眼,手指轻轻一摸,拇指在掌心的麻将牌表面慢慢挪开,露出其上的字迹花纹来,眼睛不由得一亮! 糊了!他要糊了! “道哥----”这时候,一声清亮的嗓音传入他耳中,他顿时全身都僵硬了,抬眼正看到一个女孩子慢慢走到道哥面前,笑容甜美。 “哈,来了?”道哥笑了,沈静言的脸色骤变,手中的那张麻将“啪----”地一声,摔在了桌上。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薛燕妮! “哈!碰!我糊了!”小刀乐了,一把摔下自己的牌,随即大片“城墙”坍塌在众人面前。他满脸不屑地望着沈静言说,“你刚刚在梦游吗?瞧瞧自己出的是什么?!” 偏偏就是这么巧,沈静言一个走神,把自己的机会丢了,却给了对手最好的机会。 沈静言心神一震,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己面前的一排麻将,然后目光缓缓移到掉在桌上的那张牌上,只是一个失手,他就输了一整场,任谁大概都无法接受这样的结局!…… “沈氏百分之十的股份!” “真的?一场就输了?他刚刚出了什么牌,一把就玩儿完?” “败家子啊败家子!天啊,他刚刚怎么不是和我在赌钱!” 嘈杂的声音淹没了所有,他耳朵里陡然嗡的一声响,好像什么都听不到了,甚至连思维都停滞了,只知道呆呆地望着面前的女人,被道哥一把搂在怀里,笑靥如花。 她显然也看到了自己! 薛燕妮脸上的表情有一瞬的不自然,可是眼底却闪过一抹恨色,越发“娇羞”地依偎在道哥怀里,头靠着他,咯咯笑着说:“哎哟,这是谁,打麻将输了怎么看我?” “坏丫头!”道哥莫测高深地笑了,“要不是你,还不一定输呢,这可是沈氏百分之十的股份啊,据说是沈先生全部的持有了。” “那又怎么样?这种*,净干败家的玩意儿!” 沈静言眼睛里几乎冒出火来,死死瞪着这对男女打情骂俏的模样,咬着牙说:“薛燕妮,算你狠!” 他的话刚落下,道哥和薛燕妮的脸色都变了。 “怎么?你们认识?” “沈先生和全城的女孩子都认识呢,可惜,我对他没什么兴趣。”薛燕妮捂着嘴笑了,“道哥你该不是吃醋了吧?” “吃醋?哈哈哈,我最喜欢吃醋了----”道哥哈哈大笑,低下头,眼神戏谑。 薛燕妮心中一紧,连忙把头一偏,一个吻落在她的脸上,离唇相当近。她勉强地笑着说:“道哥,别这样,我们今天可是要去共进晚餐呢,走吧?” “好好,我们走!”道哥哈哈大笑,搂着她朝门外走去…… “站住,不准走!”沈静言暴喝道,“刚刚那一局不算,重来!还有,薛燕妮是我的女朋友,你放开她!” “哦?居然还是个大胆的小子?”道哥转身,面上陡然黑云密布,他冷笑着说,“还从来没有人敢在我的赌场里说重来的,更别说是想要抢我我道哥的女朋友,小子,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拿开你的脏手,放开她,不然我对你不客气!”沈静言冷冷地望着道哥的手,正亲密地搭在薛燕妮肩膀上,对方整个人甚至都懒懒靠着薛燕妮,挑衅地望着自己。薛燕妮面上微微闪过一丝吃力的神色,偏偏隐忍住了。这叫沈静言更加受不了,他知道,对方是在跟自己赌气,才会一气之下找了这么次的男人,甚至还委屈成这样! 他冲上前去,想要拉开他们两个人,把薛燕妮夺回到自己的怀里。可是,还没等他靠近对方的面前,就被旁边的黑衣保镖一把拦了下来。 “放开我,放开我!” “给我揍一顿,丢出去!”道哥冷冷说,随即拥着薛燕妮转身而去………… 沈静初匆匆洗了个澡,睡了那么长时间,浑身似乎不像昨天那么酸痛了,只是还是软软的没有什么力气。*部依然隐隐作痛,走路有些别扭,她穿好衣服,拖着拖鞋,在房间里勉强走了几步,总算显得不那么异样。 她眼睛不小心瞥见桌上放着的一张方仲恺的照片,明明西装革履一本正经的模样,却还是让她羞红了脸。 不知道为什么,即使对方穿得整整齐齐,她的脑海里还是能够很轻易浮现他一丝不挂的模样,那样索求无度,让她受不了。他的肌肉线条很好看,微微露出轮廓却不是过分明显,有力度却不生硬。就是那样一个身体,狠狠压着她那么久,她今天才会觉得浑身别扭。 和杨肖结婚三年,她从来不知道,原来这件事情会这样疼,又这样熬人。明明前一秒已经痛到了身体像是被撕裂一般,下一秒还能从疼痛中生出*,叫她欲罢不能。平生没有遇到过这样奇怪的事情,她一想到那天在对方身下哭喊着求饶的狼狈样儿,小脸就爬满了红云。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门开了…… 方仲恺手里拎着几个方便袋,走进来,看见她笑着说:“醒了?我去小区超市买了点热粥,你两天没吃东西,又消耗那么多体力,喝一点会好。” “咳咳----”她一听到他说“消耗那么多体力”这种事情,就忍不住不停咳嗽起来,一脸别扭的模样。消耗体力?他要不要说得这么露骨?好像是她主动似的,她分明是“被消耗体力”好不好? 方仲恺皱着眉头,没明白她咳嗽的意思似的,问:“怎么咳嗽,是不是感冒了?难道是一直*的缘故,还是昨天戏水时间太长了……” “咳咳咳----”面对着一系列*指数极高的“感冒原因猜想”,她显然更加难以淡定了,剧烈地咳嗽着,打断对方的话,脸红到了耳根,生怕对方又继续之前的话题,连忙摇手说,“打住打住,你不要再说了!我没有感冒,求你,别说了!” 这一回,方仲恺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脸上浮现出一丝玩味的笑意来:“我们都已经这样亲密了,还害羞?” “方仲恺!” “好好好,我不说,不说行了吧?”方仲恺无奈地摊手说,“来吧,喝粥。” 沈静初摇摇头:“我该回去了。” “回去做什么,呆在我这里不好吗?”方仲恺望着她,目光恳切地说,“静初,跟他彻底断了吧,你瞧瞧你前天夜里究竟遭遇了什么?不要再回那个家了,跟我住在一起。” “那是沈家,我怎么能不回去呢?”沈静初望着对方,无奈地笑了,“我的爷爷住过那里,我的哥哥也住过那里,那是我们一家住的地方,我怎么能离开呢?”…… “可是,你难道不喜欢我吗?不喜欢和我住在这里吗?”方仲恺望着她,不知道为什么,眼神里有种偏执狂热的东西在。虽然前天夜里的一切都像是水到渠成一般自然,他们做了所有情侣都会做的事情。可是他还是有些不确定,对方现在是不是真的已经爱上了自己,他必须要让她真的爱上自己!不,不光是爱,这还不够!他要她爱死了自己,爱惨了自己!这样才行! 沈静初望着他,摇摇头,轻声说:“方仲恺,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那是怎样?”他不满地打断她,声音有些高。不相信,她还没有爱上自己,不然怎么还是舍不下那个家?他是个聪明的男人,喜欢掌控一切,无论是事情,还是感情。到现在,他还没有感觉,沈静初对自己的感情能浓烈到让他有牢牢握在手中的感觉,缺了这种感觉,他就坐立不安。 “方仲恺,你别这样,别这样看我,我害怕……”沈静初怯怯地望着他,不安又抱歉,甚至还有一丝心虚,“我只是害怕……” 他想问她,究竟在害怕什么?或许他只要问一问,就该知道,对方心里,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 可是他没有问,因为他也不安又抱歉着,甚至也有一丝心虚。 一开始他就别有用心,凭什么要她义无反顾? 方仲恺突然叹了一口气,往前走了一步,将沈静初瘦瘦小小的身子揽入自己的怀里。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用力抱了抱她,像是给她一些鼓励,也像是给自己。 他对自己说,我该更投入一点的,更投入一点,她才会更相信一点…… 沈静初闭着眼,将头埋在他的胸口,像一只鸵鸟一样,安静而胆怯。 半晌,她闷闷地说:“方仲恺,我想,我是爱你的。” 有些问题,她想得明白,虽然还有一些复杂的问题不明白,但是这个简单的问题她可以给出答案。 她爱方仲恺,不然不会在一遇到事情的时候就想起他,大半夜像个疯子一样来找他。 她爱方仲恺,不然不会在他滚烫的身体压住自己的时候,突然忘记了反抗、放弃了挣扎。 她爱方仲恺,不然不会这么患得患失、担心受怕,像一只害怕受伤的小孩。 所谓近情情怯,不过是因为太执着太认真。她经历过的爱情,曾让她泪流让她心伤,尤其是当初看到那些照片的一刻,整个世界都陷入黑暗深渊的感觉,她一闭眼随时都能回忆起,那些伤口到现在还没有好。 所以她怕了,脆弱如她,再也经不起折腾,所以她的感情,小心翼翼,不爱那么多,只爱一点点…… 方仲恺想,有多爱?能不能再爱一些?他也是个贪心的人,偏偏口是心非地故作大方:“静初,没有关系,是我太*了,对你要得太多。” 他将她从怀里分开,抬起她的头,对上自己的眼睛,然后认真地说:“我会给你时间,我也相信,你一定会更爱我,总有一天爱我爱到不能没有我。” “咕咕咕----”的声音在这个时候突然响起,显然有些不合时机。 方仲恺憋不住,哈哈大笑。 沈静初的脸刷的红了,昨天一天没吃东西,还那么“劳累”,肚子早就饿得不行了。刚刚洗澡的时候,她就饿得头重脚轻,现在更听到肚子直接叫嚣着抗议。 “静初,喝点粥吧!” “不,我要回家,我不能一直呆在这里,家里人会以为我失踪的。”她摇头抗议,“你休想用你的温柔麻醉我,让我一直呆在这里不回家。” 方仲恺笑:“放心吧,喝完粥我送你回家。” 【16】分开热爱(1) 【16】分开热爱(1) 这会儿时间已经是下午了,沈静初慢慢吞吞把粥喝完,然后由方仲恺低调地开车送回了家。她事先给宋嫂打了个电话,确定对方已经在沈家宅子里了,才忐忑地回去了。 一路*不停打量四周,生怕杨肖又从哪个角落冒出来,向着自己扑来,直到宋嫂一声惊喜的“小姐----”才算是让她一下子把心放回了肚子里面。 “小姐,你去哪个朋友家了?怎么这么久,宋嫂想死你了。”宋嫂拉着她的手,明明才两三天不见而已,哪有这样夸张。 沈静初心里也很高兴,连忙不确定地问:“杨肖呢?他在不在家?” “小姐,您不在家的这些日子,姑爷和少爷一个都不回来,家里冷冷清清的。”宋嫂叹气,“特别是姑爷,头都被撞破了,你也不早点回来看看。” 沈静初面上表情有些不自然地说:“我答应了要在朋友家的,哪能这么快就回来?” 她刚说完,男人的声音就响起:“去了谢婷洁的家里?” 杨肖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站在她们面前,吓了她一跳。 他额头上的纱布还缠着,看来前天那一酒瓶砸得不轻,沈静初死死盯着他,手下不觉得用力,抓住了宋嫂的手不肯松开。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宋嫂被她掐得生疼,看到自家小姐脸色苍白,额头上甚至还冒着一层虚汗,不禁吓了一大跳,“乖乖,你别吓我啊,究竟怎么了这是?” “宋嫂----我----”沈静初气息有些发虚,说话都打着颤不利索,“我,他----”她的手指指着杨肖,想要说什么,可是因为激动,急得什么都说不出。 宋嫂狐疑地望着杨肖,眼中有异色闪动,不知道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她的表情有瞬间的僵硬…… “我没事,只是受了一点伤而已,你不要太担心。”杨肖和颜悦色地说,不动声色地将所有惊涛骇浪全部压下。他伸手,从宋嫂的手中,将沈静初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在她腿软摔倒之前将她扶住,生拉硬拽着往屋子里走。 沈静初急得不知道说什么,她逃出去三天,还没有做好再见杨肖的心理准备,一下子就慌成这样,实在是那一晚给她的刺激太大。她张开嘴,想要大声尖叫,不料对方似乎看透她的心中所想一般,在她耳边冷冷地说:“你敢喊一声试试,信不信我当着宋嫂的面----” 她的脸色瞬间颓败。 “姑爷,小姐怎么了?”宋嫂在他们身后急急地追问,她怎么看都觉得有些不大对劲,连忙追着两个人往前走。 杨肖突然转身,冷冷地望着她,目光锐利,叫她生生止住了脚步。他说:“静初身体有些不舒服,我先扶她回房,你去熬点汤水吧!” “是。”宋嫂望了望沈静初,见对方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神色,这才唯唯诺诺地转身离去。 “强x犯!你是强x犯!”宋嫂离去的身后,沈静初低声恨恨地说,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得到。 这三个字,像是一根刺,狠狠戳在杨肖的心口…… 他面色陡然一变,却死死捏着她的手腕说:“我强x未遂,你可是故意伤害,沈静初,要不要,咱们把前天晚上的事情,和这三天,一起算一算?” 他的力气这样大,几乎捏碎了她的骨头,可她偏偏咬着牙,吭都不吭一声。 杨肖最恨她这副隐忍的表情,其中甚至还有一丝厌恶,仿佛他是让她多么想要急于摆脱的存在一样。 明明知道,那一夜之后,很有可能会酿成如今这般的局面,可他当初还是毅然决然那样做了。他想留住她,用尽各种手段。 “你跟我来!”他使劲一搡,拖着她往楼上卧室而去。 沈静初面色顿时变了,原本强忍着用沉默对抗他,现在却不得不开口:“你要干什么?带我上楼干什么?杨肖,我警告你,家里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人!” “闭嘴!我只是想跟你谈谈!” 卧室的门被“砰”地一声推开,沈静初紧走慢走,被惯性摔在床上。她翻了个身,面向着对方,惊恐地说:“你----” “你这几天,究竟去了哪里?”他怒目圆睁,望着她说,“知不知道我一直在找你?沈静初,打破了我的头,下那么重的手,就不怕我会死掉吗?” “那你呢?我的前夫,差点强x了我,这个帐该怎么算?”她傲然地扬起下巴,跟他对峙,“你就不怕我会被你逼死?” “有我在,你想死都不容易!”他俯身,双手将她圈在身下,咄咄逼人,“说,你是不是和方仲恺在一起!” 鬼才相信,她是住在谢婷洁的家里…… 沈静初诚实地回答他:“是,我跟他在一起!” “你怎么敢!”他怒目圆睁着看她,气得扬起手臂,一个巴掌狠狠甩下来,沈静初吓得闭上眼睛。可是他终究不忍伤了他,一声沉闷的响声,落在她身下的床单上。 “哎----”一声叹息,他陡然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从来没有尝试过这样沮丧,他现在越来越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才好了。 “杨肖,你出去吧,以后别回这个家了。我不想看到你!”她别过头去,连看他一眼都觉得多余。 杨肖俯身,看着她说:“你这是……想要赶我走?” “当然!”她挑眉,冷嘲道,“这是我家,不是你家!” 他足足有十几秒都回不过神来,许久才喃喃道:“沈静初,你对我越来越厌恶了,是吗?”以前还能勉强和他在一块屋檐下生活着,如今却非要闹得逼他走! 说到底,这是她的家,她有权利这么做!她仗着的,还是她背后沈家的光环!杨肖深深地吸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是,胸口里怨气滚滚,让他无法平静。 “你走吧,不要逼我喊人请你!”沈静初抬眼,眉宇间尽是决绝的神情。 他冷笑出声:“好,你让我走的,沈静初,但愿你来日不要后悔!” “我要是让你继续呆在这个屋檐下,我才会后悔!” 【16】分开热爱(2)(加更感谢月票 【16】分开热爱(2) “小姐,小姐你在里面吗?我可以进来吗?”卧室门外,宋嫂的声音骤然响起,惊动了屋子里的两个人。 沈静初一把推开了杨肖,压低声音说:“你赶紧收拾一下,住酒店也好,却和你的linda住一起也行,总之,这个家以后不欢迎你!” “沈静初,你们沈家----”他想说,你们沈家以后还不都是我的?可是,他生生止住了自己的*,在什么都没有得到之前,他不想说出任何让对方觉得好笑的话来。 沈静初坐起身来,理了理微微有些凌乱的头发,高声说:“你进来吧!” 宋嫂端着冰糖银耳水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沈静初坐在床边,面色潮红,微微气喘,鼻子尖上还冒着点点的汗滴,而杨肖站在一旁,白皙的脸上也微微泛着点红,床单凌乱褶皱……怎么看都像是刚刚在这屋子里面发生了激烈的事情。 宋嫂越发看不懂小姐和姑爷之间这点事儿了,明明刚刚他们的对话和表情都很诡异,像是吵过架似的,怎么一转眼功夫又在卧室里这么激情?她声音不由得放低了说:“小姐,要不要我先出去,等一下再喝?” 沈静初摇头说:“正好有些渴了,你放在这边吧。”…… 宋嫂点点头,将碗搁在床头柜上,正要退出去。沈静初却喊住她说:“宋嫂,你别急着走,帮忙将这个房间里所有姑爷的东西都收拾一下打包吧!” “怎么?”宋嫂顿时敏感地瞪大眼,望着她结结巴巴地说,“小姐,你,你要和姑爷分居吗?” “不是!” “是!”两个人的回答同时跳出来,完全不一致,杨肖脸上隐现一丝尴尬之色,微微透着些恼怒。他没有想到,沈静初这样不给自己面子,在宋嫂面前说这样的话。 宋嫂的脸色顿时僵住了,看看沈静初,又看看杨肖,神情复杂,半晌才幽幽地说:“小姐,你们真的闹矛盾了?”那就是说,她的直觉没有错?或者说,老爷子之前早早就预备的事儿,不是胡思乱想? 杨肖站在旁边,一言不吭。沈静初冷冷瞥了他一眼,笑了:“你想到哪里去了?你姑爷最近要出趟差,时间不是一般的长,起码几个月不在家,肯定和我要分居!你给他收拾收拾。” “啊?”宋嫂连忙点头,“好,好,我马上就收拾!” 她有些晕了,可还是手脚麻利地打开衣橱,从其中将杨肖的一条条领带裤子,一件件西服衬衫,全部都从中挪腾了出来。杨肖望着她这样积极认真的样子,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他目光复杂地望了一眼沈静初,发现她也在看着自己,只是目光中有认真,有威胁,有怜悯,有不屑……他知道,对方是铁了心,非要自己走不可了…… 杨肖走后,沈静初一个人呆在家里,整个屋子好像又变得空荡荡了起来。虽然之前被杨肖用谎言骗回家的那些仆佣陆陆续续都回到沈家上班,可是她还是觉得屋子更空了。 大抵喜欢上一个人,却不能和他时时相对,心里总是会显得空,于是屋子也空了。 沈静初总是容易不小心就想起方仲恺。她没有想到,才回家几天,自己会有这么多次想起他。 她想要给对方打个电话,或者发个短信,可是终究因为矜持放弃了。 她想要给对方打个电话,或者发个短信,可是却一直拖着,在家里对着家庭影院里的电影发呆,就这样足足过了一星期。 一星期,她都没有找过方仲恺。对方显然比她更沉不住气些,一个星期后,打电话过来了,对她说:“沈静初,你会不会太过分了,回家了就一直没有消息?” “没,我有点事儿……”她有些心虚地解释,“其实我也在想着什么时候给你个电话,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每回都忘记了。” 方仲恺压根不信她:“忘记了?!因为太不在乎,所以才会忘记吧?” 她小声而无力地说:“不是这样的……” “不管是不是这样的,这个星期五,我想请你看电影,有没有空?” 对不起别人在先,自然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她只需要把时间安排好,然后陪他去看。 “什么电影?”沈静初站在电影院的大堂里,大热的天,她被晒得懒洋洋的。 从她默认了和方仲恺的这种恋爱关系以来,她已经渐渐习惯了对方各种心血来潮的想法,花样百出从来不带重复的。他说过情侣要24小时保持开机,随时随地做好浪漫的准备,于是她就真的听了他的话 “什么电影?”沈静初站在电影院的大堂里,大热的天,她被晒得懒洋洋的。 从她默认了和方仲恺的这种恋爱关系以来,她已经渐渐习惯了对方各种心血来潮的想法,花样百出从来不带重复的。他说过情侣要24小时保持开机,随时随地做好浪漫的准备,于是她就真的听了他的话,也不管宋嫂说过的睡前要关手机,要放在离自己枕头远远的地方,防止辐射这样的话。 同样是年轻有为的商业人士,杨肖整天忙得跟陀螺似的,几乎没有时间看她一眼,可是方仲恺不同,他似乎大把时间都花了自己的身上。 沈静初曾经问他,这样会不会太不务正业了,公司要是有问题谁处理。他总是笑笑,说:“我目前投入的最大的一笔生意,就在你身上了,你要是跑了,我可就亏大了。当然要拴得紧一点,再紧一点,叫你为我*,再也跑不掉。”…… 今天,他喊她来电影院看电影,她立马花了好大的心思打扮了一番,熙熙攘攘的人群,吵得很。可是沈静初就是莫名觉得欢喜,她出身名门,家里的豪华音响设备效果比电影院要好太多,根本没有必要跑这样拥挤的地方来。站到售票大堂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方仲恺。 放的这部电影叫做《色戒》的,沈静初不大关注娱乐新闻,自然不知道如今最流行的是什么,更加不知道这部电影。她看着开头还觉得故事挺红色,应该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可是方仲恺喜欢看,她也乐意陪着。 看到易先生把王佳芝压在床上硬上的情节的时候,沈静初只觉得脸上一红,幸亏在黑暗中对方看不清,不然真的是糗大了。她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当初自己也是被方仲恺这么----强上了,说到强,似乎不大准确,对方开始不过是强势了些,可是后来自己也得到了享受呀。她喉咙发干,幸亏情节只是几个画面,并没有持续太久,身边那个人看得津津有味,似乎并没有发现自己的心不在焉。 沈静初心想这样的尺度已经够大了,似乎还有些意思,故事讲的是进步女学生佳芝欲施美人计刺杀特务头子易先生。剧情讲到王佳芝为了*易先生,不惜牺牲自己的身体跟自己的同学切磋床上的技术。这回声音渐渐大了,周围也各种窃窃私语,甚至还有笑声传了出来。很多人都在讨论这样的场面,声音不免有些大,她终究皮薄,不好意思直着眼睛看。虽然并不会有人注意自己此时的样子,但是她从小接受的教育还是偏向保守,哪里受得了这样开放的尺度。电影院里的冷气开得很足,冻得她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偏偏这时候一只温暖的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沈静初吓得一颤,差点叫出声来…… “怎么了?心不在焉的,电影不好看?”方仲恺的吐息温温热热地,连那只搭在她肩膀的手掌一样。男性的气息包围着她,她心头莫名就有些痒痒的,抬头一看,正对上对方专注的目光,不由得呆住。 然后方仲恺的脸便渐渐靠近了,一个温暖的带着淡淡烟草气息的吻落在她的唇上,然后迅速分开。初始只是火星一点,可是一旦接触上,似乎就有不受控制的趋势。方仲恺只是瞧着她抬头看自己的眼神无辜而纯良的样子,像极了某只可爱的小动物,所以才会心头一动,给了个吻。 可是沈静初却觉得脸烧得厉害,连同*都有些发干了,下意识舔一舔自己的唇想要湿润一下。这个动作最是简单,而且由她做出来本来也没有什么心机,偏偏男人最是恶趣味,见到这样的行为,只觉得是在诱惑自己。 沈静初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觉得肩膀上那只手掌略显用力地抓住了肩胛骨,由不得自己动弹,另一只手也像藤蔓一般突然缠上了自己的小腰。她的惊呼还没有出口便已被对方的唇堵住。方仲恺模糊的话语抵着她的唇传了过来:“小妖精,你是故意勾我的魂来的吗?” 电影已经跳出了尺度大的情节,方仲恺的舌头轻易就撬开了对方的唇齿,凶猛地探进了她口中,攫取最香甜的津液。沈静初脑袋轰的一声巨响,似乎什么都已经听不到了,那些对话,什么都听不到了。她脑袋里只不停回响着方仲恺刚刚的话语,尤其是那句“小妖精”。 【18】暗夜深沉(1) 【18】暗夜深沉(1) 沈静初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狼狈这么想打人!她虽然很有教养,可也经不起这样的捉弄呀!她狼狈地跟着方仲恺从电影院里走出来,一步一步,夹着双腿的样子很别扭。 虽然方仲恺已经“很体谅”地将外衣围在她的裙子外面,她还是一步三回头地用能够杀死人的眼光望着他。方仲恺搂着她,不顾她轻微的挣扎,靠着她说:“静初。” “你想干什么?混蛋!”她出的丑还不够多吗? “我们去开房吧?” 刚出电影院门口,沈静初就差点崴了脚,她“咝咝”地吸着冷气,瞪了一眼方仲恺说:“你说什么呢!” 道貌岸然!说好只是约她出来看看电影的,才刚看完就要开房!他当她是什么人?精虫上脑了吧? 方仲恺扶着她,一步一步慢慢走到电影院外人较少的地方,说:“刚刚看了这么热血的一场电影,你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难道不该实地*作一下吗?我可是很难受呢,忍了一个多星期了,你不联系我,我只能主动来找你,你难道不明白?” 他见过不少热恋中的情侣,常常厮混在一处,缠缠绵绵分不开的模样,总觉得那样的激情太过年轻,不大适合他这种“成熟”男人。可是没有想到,才跟沈静初分别些时日,就开始神不守舍,有些想着她了。 他工作时不时走神,以为自己大概是许久没开荤了,才会觉得沈静初很特别。他想,她那么年轻,跟他滚到床上也是第一次,以前不懂男女*的滋味,或许还能忍住,可是如今被他破了禁制,还不得经常想起他的好来?一想到这里,他就老神在在地坐在办公室里,等着沈静初来找自己。 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沈静初一直没有主动找他。他所有的老神在在都扑空了,头一回,他有些质疑自己:她不满意自己的表现?不大可能吧?难道是那天太过激烈,把她吓怕了?心绪一乱,他越想越多,越想越坐不住,瞥见电脑上有《色戒》全线上映的通告,于是随手订了票,以此为借口约沈静初出来。 醉翁之意不在酒!…… 沈静初羞恼地瞪了他一眼,还敢说,这么“艺术”的片子,绝对是他“别有用心”挑选出来的,场面火辣得很,那一对男女呻/吟*的声音到现在仿佛还在耳边回荡。她说:“方仲恺,*才去酒店开房的!我才不会跟你去!”在她印象中,电视里那些男人玩儿婚外情,都是偷偷摸摸去酒店的,开房绝对不是什么好听的字眼,她本能地感到反感。 “可是,我们不是*吗?”方仲恺冷冷笑了,“瞧你整天呆在家,连电话都不肯给我打一个,生怕被人知道我们之间有点牵扯似的,这样偷偷摸摸,不是*是什么?难道你还能给予我们这种行为更高尚的称呼?” 他尖酸刻薄的语气实在是很伤人,沈静初听他一口一个“偷”字,将自己随口说的话给放大了。她不悦地说:“我不想跟你吵架,我要回家去!时间不早了,你的要求,我不想答应!” “沈静初!”方仲恺一把拉住她的手,说,“你别走!给我把话说清楚!” “我要回家,时间不早了!” “我不要你走,谁知道,下回见面是什么时候?”方仲恺抓着她不放,“沈静初,你究竟把我当什么?都已经和我在一起了,还要回去陪着别的男人,一起吃晚饭,一起继续演戏?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我是个男人!” “你也知道我跟他只是演戏!”沈静初想说她和杨肖已经完全没有任何干系了,甚至还张了张嘴,想要告诉方仲恺,杨肖已经被她赶出去了,最近都不会回来住。 可是,方仲恺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他深黑的眸中闪过一丝霸道的神情:“不准!我不准你们在一起,哪怕是演戏也不行!你是我的女人了,以后就要跟我在一起!”…… “方仲恺,你怎么这么自私霸道?” “难道你要我学会分享?”方仲恺睥睨着她,说,“沈静初,不就是一点财产吗?值得你牺牲自己两年的好时光?难道我还养不活你?说到底,沈家也好,杨肖也好,在你心中都排在我的前面!” 他目光冰冷,心中更冷,只因为对方不够爱自己,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排在自己的前面,岂不是说明她还有理智?如果她还有理智,自己费尽心机又是为了什么?他一念及此,神情剧变,冰冷之中陡然又添出了几分受伤的神态,挣脱了对方的手,力道不轻不重,关键是够决绝。 沈静初愕然地望着他,心里有些慌:“不是这样的,沈家现在有些麻烦,我不能放弃----” “那你就回你的沈家好了,静初,好好回你的沈家,做你的沈小姐,和杨先生继续生活在一起。我----”他沉声说着说着,似乎突然说不下去了,顿住道,“我就遥祝你们幸福美满了!今天,就这样吧,再见!” “幸福美满”四个字被咬得特别紧,他分明看见沈静初脸色都变了,自己心中却陡然生出了一分莫名其妙的*来,沈静初,你果然动容了不是吗?他却懒得再看她一眼,说完再见,就伸手,招来一辆的士,对司机说:“送这位小姐去xx路,沈宅,谢谢你!” 沈静初尚来不及反应,就被他推上车。她想停下跟他说几句,可是,车开得很快,她只来得及在车后窗看到对方的一个身影,没有机会说一句话…… 方仲恺站在原地,原本沉痛悲伤的神情渐渐在脸上消失,不过几秒之后,又恢复成讳莫如深的模样。变脸于他而言,实在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说到演技,他比那些影帝还专业! 自从接近她的第一步起,他早就习惯了演,要演得多真才能骗过所有人,让他们相信,自己爱着一个女人? 他无数次强按下所有*的念头,一遍一遍对自己说:我爱着这个女人,很爱她,所以不顾一切想要和她在一起。于是,演着演着,连自己都觉得信了。他方仲恺也会爱上一个人? 可惜对方的背景太复杂,牵绊太多,还不够决然。在这场所谓的爱情里,一直都是他在追逐,少了她的义无反顾。这样,该多没趣?离他想要的,实在太远。 他不想等了,只能下猛药,希望她不要叫他失望! 沈静初一路有些恍惚,眼前不时飘过方仲恺绝望难过的眼神,她一遍一遍回想刚刚对方说过的话,虽然霸道专横,可是句句都是事实不是吗?在没有爱上方仲恺之前,她没有想太多,只是想和平地解决和杨肖之间的矛盾,不要让刺激的消息传到爷爷的耳中,影响爷爷的病情。她想,不过是两年而已,自己被男人骗成这样,怎么还敢相信爱情?或许有生之年都要孤孤单单过下去,不再对爱情抱有奢望。可是,方仲恺的出现彻底扰乱了她的人生轨迹,短短的时间叫她迅速沦陷。 她也知道自己身上背负着一份两年的合约,两年之内不能让别人知道她和杨肖分手了,不然就要失去好大一笔财产。哥哥已经被杨肖逼得在公司情况堪忧了,她不能失去这笔财产,其中有不少股份!要是都到了杨肖的手中,天知道会不会对沈家有什么影响。尤其是现在,她知道,杨肖对沈家各种不满的情况下,绝对不能! 两年之约不能毁,她只能拒绝方仲恺,可是对方步步都踩在了她的心上,叫她无处可逃。尤其是那一晚,他们的关系彻底变化,她再也没有机会回避。 她原想,两年时间很快,如果他真的爱她,只要等两年,两年就好。 可是,她忘了,这两年,要他忍受自己和别的男人名义上保持着夫妻的关系,甚至猜疑自己是不是还敢那个男人在一起吃饭,一起做别的事情,任谁都忍受不了这样的折磨! 是她太过分,鱼和熊掌,她妄想兼得,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脑袋里面乱成一团,沈静初坐车回到家,刚给完的士车钱,手机在包里响个不停。她匆匆从包里掏出来,一看是宋嫂给自己打的,一把按掉,匆匆走进了家门喊宋嫂的名字。 宋嫂从家里走出来,一见沈静初满脸焦急的神色:“小姐,小姐你怎么才回来?” “怎么了?”她惶惑地望着对方,说,“我记得下午出门的时候,跟你讲过啊,怎么了?” “老爷,老爷他----”宋嫂眼泪哗哗地往外流,“刚刚秦医生打电话来告诉我,老爷的病情加重了,说是快不行了!” 沈静初耳朵里“轰”的一声响:“快不行了?!” 【18】暗夜深沉(2) 【18】暗夜深沉(2) “沈小姐,我们已经尽力了。”秦观鸣站在病房里,满脸遗憾地说,“老爷子的心脏、大脑等器官衰竭,回天乏力,在通知你家人不久以后已经证实死亡。” 他的话刚说完,沈静初眼前一阵晕眩,腿一软,摔倒在宋嫂的怀里。 “小姐,小姐您千万不能倒下啊小姐,您千万要坚强啊!”宋嫂连忙摇晃着她的身体,鼓励她打起勇气,“姑爷刚出门,少爷也不在家,家里只有您做得了主,您可要挺住啊!” “爷爷,爷爷----”沈静初完全听不到别人的声音似的,一遍一遍轻声喊着爷爷。她泪眼婆娑地望着雪白的病床,沈老爷子躺在上面,表情安详,像是睡过去了一样。要是多喊几声,他就能醒来该有多好? 秦观鸣叹了口气说:“沈小姐,你千万要节哀,沈老爷子是本城的名人,他去世的消息很快就会传遍全城,到时候后事的办理一定会很*劳。越是这个时候,你越是不能乱。” 他说着体贴安慰的话,眼底却冰冷没有温度,像是见惯了生老病死之后,早就看透一切似的,把这些都当成了寻常。对任何一位病人家属,他都会劝别人节哀。再有钱又怎么样,死了照样什么都不是。他被沈静初的压抑低沉的哭声搅得有些心烦,却又碍于礼貌不能太早离开病房,只好在一旁安静地看着,时不时在沈静初悲痛到极致的时候安慰一两句。只有站在他身后的护士小姐注意到一个细节,秦医生时不时望向病房门口的方向,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宋嫂拍着沈静初的背说:“小姐,您别这样,老爷还没走远呢,您这样他会舍不得走的。他生前那么疼你,最见不得你哭了。你一哭,他心里也不好过。” “爷爷,呜哇----”沈静初一听到她的劝说,不仅没有停下,反而一下子扑了上去,抱着沈老爷子的遗体,哭得更大声了。她的眼泪刷刷地往*,挡也挡不住,声音回荡在病房里,特别的凄凉可怜。 宋嫂愣在当场,知道自己又说错话,惹小姐伤心了。她有些手足无措,一时之间不知道该继续劝还是放弃。秦观鸣叹气,问她:“你家还有别人吗?最好是能主持事务的男人,不然,沈小姐这样一直在病房里哭也不是办法。我们医院还有别的病人,不能受到喧哗影响的。” 宋嫂连连抱歉地说:“秦医生,对不起,我家少爷离家有好些日子了,小姐一直在找他。至于姑爷----她又为难了……” 秦观鸣说:“我已经通知过他了。” 这时候,走廊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那是皮鞋撞击医院地面的声音,格外清脆笃定,由远而近,最终在病房门口停住。秦观鸣目光闪了闪,抬头正看见杨肖一脸匆忙的表情。 应该是刚刚从外面匆匆赶来,杨肖的额头还冒着汗,头发和衣服都有些凌乱,不像平日那般考究。他望着病床上躺着的那个老人,还有正嚎啕大哭的沈静初,脸色陡然一变,连忙对上秦观鸣的眼睛。 只是一瞬间,两个人早已做了许多交流,该传递的信息,只需一点时间就完成。 秦观鸣用目光示意:“一切都在掌握之中,老头子临死都没有清醒,更没有掀起什么风浪。” 杨肖微微颔首,表示赞许,在别人眼中是一种礼貌的招呼方式…… 宋嫂发现他站在门口,顿时失声喊道:“姑爷?” “爷爷他,他怎么了?”悲痛的神情瞬间在他脸色浮现出来,好像一下子不能接受这种现实,他紧走了几步,站在病床前,各种表现恰到好处。秦观鸣忍不住在心底鼓掌叫好,这个男人太可怕了! 宋嫂也红了眼眶说:“医生说,老爷身体器官衰竭,已经……已经去世了!” “怎么会?明明前些天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杨肖不仅是沈家的姑爷,更是沈氏集团目前的暂行掌权人,他第一时间除了震惊,还立刻表现出了处理应急事务的果断成熟。他望了望秦观鸣,得到对方确定,沈老爷子死亡的消息后,迅速掏出手机,给公司的公关部打电话。 “喂?杨经理?我是杨肖。” “我现在要宣布一个消息,沈老爷子今天下午去世了,你让部门同事做好准备,严防各路媒体捕捉到风声来询问。” “是,在我给出任何指示之前,任何媒体来探问消息,一律封锁口径。”…… 此时,方仲恺刚在办公室“啪”地挂断一个电话,脸色陡然变得难看起来。他愣了足足有十几秒钟,然后突然伸手,将桌上的水晶笔洗拿起,狠狠砸在办公室的门上。 门是实木的,发出沉闷的声响,并不高,笔洗也摔在地上铺着的地毯上,半点没有损坏。怒气并没有发泄得出去,他面色越发阴沉,语气森寒地说:“死了?这么快就死真是便宜你了,老东西!” “方总,方总?”门外传来秘书的声音,虽然房间隔音效果好,可是方仲恺狠狠砸出去的力道还是让门发出了点响动,立即被外面知晓。秘书紧张地问,“您是不是有什么吩咐?” “滚!”他咆哮着,许久没有这么凶狠过,怒气即使隔着门也叫秘书脸色大变,匆匆忙忙离开暴风的中心地带。 方仲恺咬着牙,恨恨骂道:“老东西,你以为你死了,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呵呵,你们沈家还在呢,你还有一个孙子一个孙女呢,我找他们!沈静言这个*,你这回搞出来的烂摊子,我看还会有谁帮你收拾!也该是我和你算算旧账的时候了!” 他的目光渐渐垂落在桌面上,那里有张纸,上面是写着四个字:“抵押合同”! 沈家还在,沈家的孽债还在,他怎么能够轻易放过?剩下的时间,他还有很多惊喜要带给他们! 【01】风雨欲来(1+2)(加更感谢月票) 【01】风雨欲来 杨柳听说沈老爷子死后,迅速召开了部门会议,统一口径,严防出现胡乱说话的情形。 紧接着,她也匆匆赶到了医院,这时候沈老爷子的遗体已经被秘密送往殡仪馆,沈静初的情绪也平静了不少。她的眼睛红红的,半个身体靠在宋嫂身上,刚刚痛哭一场耗了不少气力,现在还没有还原过来。 杨柳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原本我派人跟踪和帮忙寻找过沈静言,看到他居然去各种乱七八糟地地方,我去劝过他回家,可是他不听。现在连我也找不到他了。” 沈静初摇摇头,有气无力的。反倒是杨肖在旁边蹙起了眉头说:“静言是老爷子的长孙,如果他不回来,我们不大方便办理后事。总不能把老爷子的遗体一直寄放在殡仪馆。” “好,我会再派人努力找找,希望能早点找到他。” 沈静初慢慢回神,说:“有劳你们两位了,谢谢!” 说话客气礼貌,杨柳和杨肖两个人听得都是一怔,随即各自心里想法不一。杨柳眼角的余光悄悄打量着杨肖,见对方面皮都涨得红了,心想这一对家里恐怕也出了点事儿,她终究只是杨肖的下属,不方便了解太多,点点头,离开了。 杨肖忍着心头的怒火,说:“宋嫂,你去给静初倒杯水吧,她好像有点累的样子。等下我们早点送她回家。” 宋嫂答应着出去了,他才走到沈静初面前,挑起对方的下巴,强迫对方和自己对视着说:“有劳?谢谢?沈静初,都这时候了,你还要跟我划得这么开,非要在别人面前让我下不来台?”…… 沈静初望着他,红肿的眼睛一眨不眨:“我是让你早点适应,反正早就签了离婚协议书了,杨先生你只是友好帮忙我的家事而已。说声谢谢是应该的!” 杨肖冷冷地望着她,半晌突然掀唇笑了:“你的意思是要卸磨杀驴?老爷子一过世,那张合约上面制约你的条件就消失了,所以你想提前和我分开?” “是!” “这么急,是为了方仲恺吧?”他的语气酸酸的,说不出的妒忌,那个男人究竟有什么好,让她一再偏向,甚至迫不及待想要跟自己离了,不就是为了跟他在一起?他杨肖什么时候变成挥之即去的角色? 偏偏沈静初有一刻不说话了,分明是默认了他的说法。杨肖心里越想越恨,他绝不会轻易和她离婚! 沈静初似乎是劝他一样,有条有理地说:“我和你早就没有感情了,从你欺骗背叛我伤害我的时候开始,我就死心了。我以前不清楚自己的想法,犹豫着想跟你凑合两年,两年之后,桥归桥路归路,谁也不相欠。反正我已经不指望自己能够遇到一个真心相信并喜欢的男人了,等个一两年不算什么。我以为自己运气不好,找不到一个爱自己的男人,一辈子或许都不可能了,可是我没有想到会遇到杨肖,好像他就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运气。我爱他,他爱我,要是继续和你在一起,对他不公平。我不想把自己的青春浪费在一个不相干的人身上,这一点,我想你应该想法一样。所以,杨肖,我们早点分了吧?不要彼此折磨。”…… 好一个“我爱他,他爱我”!杨肖听着她说的话,只觉得一颗心都凉了半截,她怎么可以把这些话说得这么顺溜?她以前那么爱的男人,分明是自己,怎么才短短几个月,就能够换成了别人? 他平生出一股怨愤和倔强,强硬地抓住沈静初的手,说:“不,我不同意!你怎么知道我和你的想法一样?以前我不爱你,但是现在不一样,现在我对你有感觉了,沈静初,为什么不能给我们彼此一个机会,重新开始呢?” “有感觉?正常男人,随便对哪个女人,只要是长得顺眼点的,都会有感觉的。何况你呢杨肖?你是‘最正常’不过的男人!”她嗤笑着,特地强调了“最正常”三个字,望向他的眼神满是不屑。没有感觉,他怎么会跟别的女人上床呢? 她的神情态度,很轻易就激怒了杨肖,他声音不由得拔高了几分:“沈静初,不允许你这么想我,也不允许,这么看着我!”他恨极了那样的眼神,似乎早就已经给自己打上了不可能的烙印!他们之间真的不可能了吗? 沈静初冷冷地瞥着他,完全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她说:“我怎么想,都是我的事情。杨肖,你不也把我和方仲恺想得很龌龊不堪吗?尽情联想,我不介意,只要我心里明白,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是什么样的人就好!”…… “他是什么样的人,你真的确定你知道?”杨肖冷笑着说,“你这样天真,见过几个男人,确定自己没有看走眼?方仲恺那么奸猾的男人,千方百计追着你不放,讨你开心,你就确定他没有一点图谋?或者只是因为知道你是沈家的小姐,贪图你背后沈家的那点钱,你被骗了都不知道!” “住口!别把所有人都想得和你一样龌龊!”她也上了火气,由不得对方说方仲恺半个不是,“吃一堑长一智,在你身上我学了许多,难道还会再栽跟头?” 杨肖顿时默然了。沈静初被他的手用力抓得生疼,不耐烦地甩开他的禁制。他一时没有意识过来,手被甩脱,在半空中动了动,随即颓然放下。 病房里安静了片刻,宋嫂拿着杯子走进病房说:“小姐,来,喝口水,我们等一下就坐姑爷的车回家了。” “不了,姑爷有事要忙,我们自己打车回家就好。” “啊?那姑爷晚上----”宋嫂想问姑爷晚上回不回来住,既然因为老爷子的死讯匆忙赶回来,应该不需要继续出差了吧?她迟疑了一下,觉得气氛有些诡异,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两个人。 杨肖勉强从脸上扯出一丝微笑,说:“宋嫂,你照顾好小姐,千万别让她太辛苦。我准备3天后发通告,宣布老爷子过世的消息,到时候还有的劳累的。这几天我还是不回家。” “啊?哦。”…… 老爷子的遗体在殡仪馆悄悄停放着,连续两天,沈静初不停拨打沈静言的电话,总是打不通。 她留了好几条语音在对方的信箱里,希望他能够赶在沈老爷子出殡之前回来。可是,石沉大海一般,没有一点反应。杨肖也住在酒店里,一天都没有回家,只是吩咐杨柳打电话回来对她说,追悼会和记者发布会什么的全部由他来安排,让她在家好好休息,到时候出席就好。 期间方仲恺打电话给她,问:“我不找你,你就不会主动服个软吗?好歹,是你让我受委屈了!” 他的语气像是撒娇一般,偏偏声音哑哑的,比平时还要低沉婉转许多,带着浓重的鼻音,越发性感迷人。沈静初一听,只觉得心都软了几分,声音放柔和了说:“我不是在和你生气,只是在反思,你那天说的都对,我要你等我两年,本来就是无理要求。方仲恺,如果,如果你有更好的选择----” “你想说什么?”对方的语气顿时变得严厉起来,“沈静初,别说让你自己后悔的话!” 沈静初被他惊得说不出后话来,握着手机,连大气都不敢喘。她一直知道,方仲恺是个杀伐决断的人,虽然大多数时候对着她总是温柔体贴,可是真要平时在商场,他对对手绝对不会心慈手软。谢婷洁还没跟她闹翻脸的时候,曾经指着报纸上的一则范例描述过,说他打压自己公司的竞争对手时,出手凶狠,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是个吃羊不吐骨头的狼。大多数公司大概都不会愿意跟他结怨…… 沈静初一直记得谢婷洁的那句话:“要是做他的女人,一定很幸福,什么都不用多想,只要相信他就好。但是如果总是让他不开心,那这个女人也多半变成他竞争对手一样,下场很惨。” 谢婷洁说这话的时候,双颊都染着红云,满眼都是憧憬,极其期盼被这样的男人看上的模样。只是可惜,谁也没有想到,方仲恺看上的居然会是沈静初。 沈静初突然想起杨肖那天在医院说的话,心里忍不住怀疑:“我究竟有什么好呢?你偏偏要喜欢上我,而且不肯放。” 她没有料到,自己这么想着,不小心就把话说出了口。方仲恺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突然笑了:“你提的这个问题,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你在患得患失?” “去,我哪有!”她红了脸,不肯承认。 可是方仲恺依然一本正经地说:“我就是喜欢你傻,天真,容易相信人。” 啊?她傻了,这里面没有一条是优点吧?她呆了半晌,觉得对方在戏耍自己,事实上对方的确正在电话那头笑得开怀。她翻了个白眼,绕开话题说:“不知道为什么,你今天的嗓音特别迷人。” “可能是因为我感冒了。”难怪鼻音很重。对方趁机提出无理要求,“静初,我们见一面吧?我想----嗯,嗯,嗯,啊!运动运动,我的感冒说不定就会好了。” 沈静初的脸顿时红了,她羞恼地说:“你胡思乱想什么?我不能出门,这几天会很忙。而且,这段时间,你严肃点,别跟我打情骂俏!” “怎么?”对方听出她的不对劲。 沈静初眼圈一红,声音有些不正常地说:“我爷爷……他前天过世了……” 方仲恺愣住了:“怎么会----”(叫你装不知道!小子,你演,你继续演,你是要学习杨肖同学好榜样吗?咱能真诚点儿吗?)…… 沈静初一想到爷爷突然的离世,心里就止不住的难过,尤其在知道电话那头是方仲恺的情况下,她的眼泪更加停不下来。她“呜呜”地哭泣着,口中已经吐不出完整的字句。 方仲恺不说话,拿着电话的听筒,听着她哭,失去亲人的悲痛,他最理解不过。可是,他连自己心里的伤都治不好,有怎么能够帮到她? 沈静初只是需要一个倾听而已,她哭得累了才渐渐停下来,小声地啜泣着。 方仲恺叹着气说:“哭吧,哭一场心里会好受许多。只是没有了知觉的人总是轻松简单些,留下清醒活着的人痛苦,你要学会坚强面对。” 沈静初一边吸气,一边说:“谢谢你。我好多了,今天就先这样吧。”她怕自己继续拿着电话不放,会太依赖,哭起来没完没了,匆匆挂了电话。 方仲恺挂断电话,嘴角却有一丝嘲弄的笑意:“沈静言输了自己的股份,居然像个缩头乌龟一样躲起来了?好,既然这样,沈老爷子,不要怪我,是你自己的孙子让你死都不能安宁。” 【02】江山不稳(1) 【02】江山不稳(1) 沈老爷子去世后三天,沈氏集团面向全市媒体发布正式通告,通知了他去世的消息。 沈家在本市的影响力很大,沈老爷子的去世的消息像是一颗重磅炸弹,在城市的上空炸响,谁都无法忽略这样大的响动。整整一个星期,报纸头条都是跟进沈氏集团的消息,从沈家历代掌权人在商界做出的贡献,到现今沈氏集团股票涨跌,几乎每天都要换一个话题不带重复的,可是却始终谈的是同样的一件事:沈老爷子去后,沈家何去何从。 所有人都知道,年轻一辈里,除了沈静言就是沈静初,沈静初不管事,但是她背后有个丈夫杨肖是沈氏集团如今的代理负责人。杨肖和沈静言不合,圈子里的人都知道,前阵子沈氏内部团结一心抵制了沈静言的某个项目计划,害得他甩手离开,至今不见踪影,传的沸沸扬扬。 沈老爷子去世后,所有媒体都紧紧盯着杨肖和沈静初,唯独沈家长男沈静言,谁也找不到他。 沈静言一直都没有回来,好像已经不在这个城市了一样。沈静初拜托杨柳用了各种方法也找不到他,对于这个哥哥,她心里头一回有了怨愤,就算当初为那件事跟爷爷起了龃龉,终归是一家人啊!爷爷当初那么疼他,现在过世了,他怎么还能像当年一样狠心离开,完全不顾别人的感受,甚至都不愿看爷爷最后一眼。 再过了几天,正式举办道别会,杨肖忙活了好久。 这几天晚上沈静初一直睡不好,这天一大早起床,她脸色苍白得跟纸似的,眼中还有些充血,把宋嫂吓了一大跳。 她匆匆洗了脸,喝了几口莲枣茶全都吐了出来,明明肚子空空,却觉得烦闷欲吐吃不了东西,在洗手间干呕了半天出来。宋嫂担心地问她要不要请秦医生过来看看,被她拒绝了…… 时间仓促,她坐车赶到现场。 灵堂很大,可是还是挤满了来瞻仰仪容的人,甚至还有许多媒体记者。沈静初穿着一身黑色衣裤,头上别着一朵白花,脸色有些憔悴。一时间闪光灯不断,几乎晃花了她的眼,人群喧哗,不少人都急于看她的表情神态。甚至还有记者很不识相地高喊:“沈小姐,看这边,麻烦看一下这边好吗?” 都到了这个时候,还说得出这样的话,是想让她摆个pose朝着镜头微笑吗?身在大富大贵的人家,既然享受了常人无法拥有的荣华,自然也要承担别人无法承受的委屈和辛酸,沈静初低着头,忍得辛苦,眼圈早已红了。 只是,人这样多,全场的注意力大概都集中在她身上,她不愿让别人看了笑话去,泪花在眼眶中转动一圈,又很快被收了回去。 杨肖远远见她被人群包围,举步维艰的样子,连忙带着身边的人,一点点疏散人群,走到了她的跟前。他的手很自然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说:“静初,我们进去。” 沈静初的肩膀不自然地避开了,排斥对方这样大庭广众之下的亲密,越是在这样的时候,越是有作秀之嫌。她心中厌恶,可是杨肖一下就看穿她心中所想,低声说:“你不愿演给这些记者传媒看不要紧,你爷爷也看着呢,他临走最放心不下的应该就是你吧?让他知道你过得不开心不幸福。这就是你的孝心?” 沈静初身体变得僵硬了,任由对方揽着自己的肩膀走进灵堂…… “万塔集团总裁,谢申到。” “思秦集团总裁,秦宇到。” “……” 每一个人都面色严肃地对着沈老爷子上香,然后她鞠躬,听着对方说:“节哀顺变!” 她没有想到,方仲恺也会来,站在自己面前,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等自己鞠完躬都没有转身退去。站在沈静初身边与她一同向宾客行礼的杨肖,从对方步入灵堂开始,视线就一直没有从对方身上挪开过。 方仲恺当着自己这个丈夫的面,这样放肆地瞧着沈静初,实在没把他放在心里,让他心情极度不爽。他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说:“谢谢方先生来送爷爷最后一程,您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摆明了是驱逐他离开,声音很低,只有他们三个人听得见,记者们都以为方仲恺是停下安慰死者家属。只有当事人才能感受到那丝不染烟火气的对抗。 方仲恺似乎完全没有听到杨肖的话,他眼中闪过一丝心疼,说:“才几天不见,你瘦了这么多。还记得我跟你怎么说的?千万不要伤了自己的身子。” “方仲恺!”杨肖眸色陡然加深了,声音低沉而有一丝怒气,“爷爷刚死,你们俩就当着他的面,不要太过分!” 沈静初平静的表情因为这句话陡然有一丝裂痕,她低眉敛目地说:“方总,谢谢你来看爷爷,先请了。” “静初?”方仲恺惊诧地望着她。 “你先回去吧!”在爷爷面前,她和杨肖还是幸福美满的一对夫妻,怎么能在面前变得破裂呢?那样爷爷会担心的…… 方仲恺的目光陡然变得阴沉,他没有想到,沈静初居然会用这么生硬的方式赶他走。虽然他能理解,可是是在杨肖的“挑拨”下,他男人的自尊心受不了。 所以他硬邦邦地杵在那里,不肯走。 沈静初急了:“你快走啊,站在这里想干什么?” “想和你站在一起呀,我也要和你一起送爷爷一程。”他的神情诡异了几分,沈静初被他的话吓了一跳。 杨肖低声喝道:“方仲恺,你胡闹什么?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对方真是得寸进尺,勾引沈静初就算了,居然还想和她站在一起送爷爷,那自己算什么? 方仲恺丝毫不退让,目光挑衅地望着对方。 沈静初背上起了一层冷汗,压低声音说:“这里这么多记者在,你,你不要乱说话。”她最怕的是,方仲恺不分青红皂白说出自己和他之间的关系,她和杨肖对外名义上还是夫妻,虽然早就离婚了,但是记者们的笔杆子,什么都敢写,什么都能写。要是给自己硬扣上一个出轨的罪名,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沈家的声誉都会因为她而蒙羞。 爷爷灵前,怎么能发生这种难堪? “乱说话?今天我可不会----”方仲恺摇摇头,这时候,外面突然喧哗了起来。 【02】江山不稳(2) 【02】江山不稳(2) “让开让开,别挡道!” “三八!拍什么拍!再拍信不信砸了你相机啊!” “让一让,让一让,小心冲撞!”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堆乱七八糟的人,在灵堂外面横冲直撞,闹出不小的响动。有记者想要拍照却被他们凶悍粗鲁地喝骂,吓得不敢乱动。一个记者或许是太紧张,不小心按动了快门,顿时镁光灯连闪,被旁边的一个小混混当场将相机砸在地上,甩手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说了不准拍,当老子放屁啊!”几乎每个人的头发都很特色,今天天气阴沉,有下雨的迹象,气温低了好几度,可是他们照样不怕冷地穿着紧身背心,肌肉或黑亮或古铜色,被简单包裹着,凸显出别样的野性和粗鲁。 这群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市井小流氓的痞气,偏偏走在最前面正中的那个人穿着一身黑色西装,戴着墨镜,胡须浓密,比其他人更多出了一层霸气来。 杨肖从沈静初身后走了出来,高声斥道:“你们是什么人,来灵堂捣什么乱?”灵堂各处的保安几乎都聚到了这群小混混的跟前,挡住了他们向前的道路。 场中有一瞬间的安静,气氛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黑衣男人摘下墨镜,连眼神都有几分邪气,正是当初赢了沈静言赌局的刀哥。他看了一眼灵堂正中挂着的沈老爷子的黑白照片头像,嘴角撇过一丝不屑的笑意,反问道:“捣乱?谁告诉你,我们是来捣乱的?我们砸灵堂了吗?我们侮辱死者了吗?” “那你为什么带这么多小流氓来这里?” “我们是来祭拜沈老爷子的!”…… 杨肖的意外一闪而过,随即倨傲地说:“我们沈家貌似不记得跟你们会有什么往来,不需要你们来祭拜,还是快点离开,免得双方面子上不好看!” 他说完,挥了挥手,那群保安顿时不分青红皂白,直接冲上去,将小混混们往灵堂外面推。他们个个都是杨肖从全市的几个保安公司请来的精锐,身手了得,不肯屈从的小混混顿时遭到毒打,一时之间冲突四起,各种呵斥怒骂的声音响起。 不少小混混身手只是三脚猫,可是嘴巴毒得很,说出来的话简直不堪入耳,灵堂喧哗得像是菜场一样。记者们纷纷提笔记录,胆子大的隔着老远悄悄拿出相机拍照“取证”,谁也没有想到会突然出现这样混乱的场面,明天绝对是头条! 方仲恺悄然站在一旁,面色平静,只是眼底悄悄漏出一丝笑意,这帮小混混来的真是时候,成功让灵堂变成了一团糟。他今天来,哪里是为了沈老爷子或者沈静初?只是为了看到这一幕,在灵堂上演,死了没关系,要你死了也不得安宁!不然怎么能泄心头之恨? 旁观的人,自有旁观的乐趣。 沈静初的脸色很难看,她高声喊道:“住手!都给我住手!” 声音尖利,那些保安知道她的身份,自然而然地停了下来,可是小混混们都被惹急了,哪里肯放过,依然嚣张地拳脚轮上,丝毫不管什么停不停的。 场面再次变得更加混乱。沈静初急得对刀哥说:“你们究竟想干什么?再打下去,我们就报警了!” 刀哥使劲拍了拍手掌,说:“停,都*给我住手!” 他的威信有用,这一回,终于是真正消停了…… 沈静言冷冷瞧着他说:“你们来究竟是想做什么?” “我们是来给沈老爷子拜祭的,毕竟也算是我们沈氏集团的老前辈了,身为晚辈,总该前来拜会拜会!”刀哥眯着眼,温和地回答。 杨肖跟他气场相冲,在一旁冷嘲道:“一口一个我们沈氏集团,沈氏集团什么时候跟你们这种小混混扯上关系了?少给自己脸上贴金。” 他的话顿时引起周围小混混的一阵骚乱,原本稍微安静下来的人群顿时重新喧哗起来,一群人用各种脏话谩骂着杨肖。 “小白脸懂什么?” “你们沈氏集团都有那么多股份在我们老大手上了,牛气什么?” “是呀,给我小心说话,不然小心老大捏着手上的股份玩死你!” 沈静初听着这些话,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多听几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满脸不可思议的神情:“他们,在说什么?” 刀哥咧嘴笑了,得意洋洋地说:“你没听错,沈小姐,你们沈氏的百分之十的股份,如今在我手上。你说,我算不算是沈氏集团的人呢?” “怎么可能?” “你要是不相信,可以找你哥哥沈静言来问问清楚啊,谁都知道,沈静言和我赌钱,结果把自己的股份全部都输光了!” 沈静初身体微微晃了晃,对方的话像一把大锤子,重重击打在她的心口,叫她一下子难以回过神来。她摇着头说:“不可能,绝对不会,我哥他怎么可能去和你赌博?他最近都不在……” 后面的千言万语,各种解释澄清都咽进了嗓子里,吞进了肚子,像是有一团火,焦灼地烧遍了她的心口。在她的面前,悬空垂下一张纸。 纸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沈静言的抵押说明,包括他的签名,都在上面。 哥哥的字迹,沈静初最清楚不过,是真的! 全场的声音都消失了,她的眼前一片晕眩的白光,涨得她眼睛疼,头也疼,她刚刚看到了什么?都是假的吧? 无数记者的闪光灯在这个时刻咔嚓响起,在场所有的人都听得到这个男人刚刚说了什么。沈氏集团的少爷沈静言,把自己的股份全部输光了! 原来,这才是明天的头版头条!记者们疯狂了! 【03】于心何忍(1) 【03】于心何忍(1) 卧室,厚厚的窗帘遮蔽了外面的阳光,屋子里暗暗的。 宋嫂端着一碗燕麦粥走进来,瞧见沈静初半坐半躺在床上,手撑着脑袋,双眼眯着也不知道是睡是醒。 沈老爷子去世以来,沈静初就一直吃不下睡不好,身体特别不舒服,精神上明明疲惫困倦得要死,可是各种念头想法在脑袋里不停转,让她想休息都休息不下来。 之前她想,要是沈静言早点回来,或许自己就能稍微松一口气了,就算爷爷不在了,她还有哥哥可以依靠。 可是,昨天那场混乱,就是因她的哥哥而起,如今经过那些记者狗仔添油加醋地大肆渲染,只怕早已经惹得满城风雨了。沈氏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这该是多大的一笔财产,居然被他儿戏一样当成赌注输给了对方,这就意味着以后那个混混头子在沈氏集团有百分之十的话语权? “唉----”声音在卧室里拖得长长,她头痛地揉着太阳穴,满脸遮掩不住的疲倦神态。 宋嫂听到响动,确定沈静初没有睡着,连忙轻声说:“小姐,吃点东西吧?你这些天太伤身了,可要当心身子。” “吃不下,没什么胃口。”她倦倦地皱着眉头,说,“把窗帘给我掀起来吧。” “那怎么行?你一定是神经绷得太紧了,胃都跟你闹腾了,吃什么吐什么。”宋嫂一边掀开窗帘一边说,“听我的,绝对不能再饿着了,不然你该胃疼了。我给你熬了点小米粥,清淡的,加了点皮蛋,应该很开胃。”…… 沈静初被陡然而来的强光刺激得有些睁不开眼,下意识用手挡了挡,慢慢回过神来。清粥的香气扑鼻而来,似乎真的很不错的样子。宋嫂刚刚在暗处看不清她的脸,现在看见,吓了一跳,惊叫:“小姐,你的脸色,怎么煞白煞白的?你身体是不是不舒服啊?” “有吗?”沈静初坐起身子,说,“可能是这几天没怎么吃东西的缘故。”她端起宋嫂送来的粥,舀了舀,先送到嘴边尝了一口温度,刚刚好是温的,带点咸很好吃。 想再吃一口,可是,陡然一种恶心的感觉翻上来,她匆匆将碗搁在床头柜上,动作太大,溅得柜子上都是。可是她顾不上,在宋嫂的惊呼声中离开床,冲进了房间浴室。 “小姐,小姐----”宋嫂慌张跟了进来的时候,沈静初对着马桶干呕着。这几天都没有吃东西,所以吐出来的都不过是酸水而已,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有些恶心。 宋嫂在她身后帮她拍着背,理着她的呼吸,等到她渐渐不那么难受了,才递上毛巾,犹豫着说:“小姐,你该不会----” 沈静初漱了漱口,狐疑地望着她:“怎么了?” “你该不会是,怀孕了吧?” 沈静初眼皮一跳,一张脸陡然变得更加煞白难看了。她瞪着眼,迎向宋嫂复杂的表情,半天回不过神来。 怎么可能?这才过了多久,一个月?不会吧!她心里各种惊慌失措,像是有只兔子慌张地跳个不停,可是下意识却提醒自己:不能慌张,绝对不能慌,事情还没尘埃落定呢不是吗?不一定的。 她掬了一把冷水,拍了拍自己的脸说:“宋嫂,我们去医院。” “我去打电话找秦医生?” “不,我们换别家。”…… “医生,情况怎么样?”宋嫂目光殷切地望着,时不时掠过沈静初的*,那里依然平坦,看不出有什么,可她双眼都几乎恨不得能透视似的,这劲头让沈静初有些紧张。 两个人到最后都望着医生,等待着审判一般。 医生仔细看了两遍报告,最终确定,点点头说:“报告上显示是这样的,恭喜你,沈小姐,你怀孕了!” “啊!”宋嫂的声音把沈静初吓了一跳,她双手合十,念念有词,“老爷子,你真是太料事如神了,太准了,我还觉得那个没用,哪知道,这么快!天哪,这是天意吗?” “宋嫂?”沈静初望着她,说,“跟爷爷有什么关系?” “啊,没,没有,我是说,一定是老爷子在天之灵保佑,才能让咱们沈家这么快就后继有人!谢天谢地啊!”宋嫂面色古怪,却难掩兴奋的神色。 沈静初原本吊着的心,这一刻却陡然吊得更高了,她没有时间去琢磨宋嫂刚刚奇怪的语言行为,她只是皱着眉头,捂着肚子,仍然沉浸在刚刚一刻的情绪里。 那一刻,慌张和惊恐,占据了她的心,她没有想到,在那个人公寓里才呆了三天,就会----这机率也忒高了些。 “医生,这孩子,如果不要的话----”她心里瞬间转过无数念头,却始终绕不过这一个,这孩子,怎么办?杨肖要是知道了,事情会不会发生变化?她和方仲恺现在根本没办法走到一起,难道要这个孩子不清不楚地来到人世?不行,绝对不行!不能留!下意识,犹疑着说出了心里最强烈的一个念头。 宋嫂顿时惊呼:“小姐,你想要做什么?为什么不要孩子?”连医生都忍不住抬头,望着她,表情讳莫如深。 【03】于心何忍(2)(加更感谢月票 【03】于心何忍(2)(加更感谢月票) “没,我只是----”沈静初虚弱地笑了笑,说,“宋嫂,我有点害怕。” 宋嫂显然意会错了她的意思,说:“小姐,不要怕,女人总是要经历这一步的,生了孩子人生才算完整。” 沈静初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可是她终究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宋嫂抓着她的手,像是给她加油打气一样,对方根本不会明白,她的心里有多担心。 沈静初虚弱地朝她笑笑,心里一片冰凉,强打着精神说:“宋嫂,你先出去吧,我跟医生问点事情。” “啊?” “在门口等我。” 她的语气不容置喙,宋嫂点点头,慢慢走了出去,将门反手带上,只是脸上犹带着一丝惊疑。 屋里两个人安静地对视了几秒钟后,沈静初终于忍不住先开口了:“岳医生你好,好久不见,谢谢你上回替我看病。” 正是方仲恺的朋友岳鹏,她想偷偷检查一下是否怀孕,当然只能去别家医院,想来想去只有岳鹏是她接触过的熟悉妇科的医生。 她原本想,应该不会这么巧。 可是偏偏就这么巧,所以,不能让方仲恺知道。 她闭了闭眼,说:“我希望----你帮我先保密。” “为什么?” 她疑惑地望着对方,没有想到他会这样问自己,而且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为什么不想要孩子?”对方望着她笑了,“你和你丈夫还是有矛盾,但是我猜,这孩子不是他的,是不是?” 她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你胡说!” “这么大反应----看来我没猜错,不然,你不会让那个女人出去,单独跟我谈话。”岳鹏眼中闪着狡黠的辉芒,“我再大胆猜测一下,这孩子难道是方仲恺的?” 沈静初张口结舌地望着他,一切辩解都只是徒劳,说不定只会露出更多马脚让他肯定自己的结论。她心里挣扎了半天,终究还是轻声说:“请你,不要告诉他。” 她怀孕了的消息,不能让他知道,到现在为止,她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他…… 不知道是怎么走出医院的,她双眼直直地望着前方,瞳孔却分明是涣散的,一出门就差点和人撞上,幸好宋嫂站在门口等她,眼尖地拉住了她,不然肯定会摔倒。 “小姐,你怎么了?你不知道刚刚很危险吗?你肚子是还有个孩子,刚刚一下能要了他的命!”宋嫂的手摸着她的肚子,让她浑身一颤。 那句“要了他的命”砸在心上,她惊恐地望着对方,不停发抖。 宋嫂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连忙说:“小姐----你别怕,没事儿,没事儿!” “宋嫂----”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是不是因为肚子里突然多出了一块肉来,整个人连情绪都有些失控,嘴巴一张,喊了对方的名字,眼泪就刷刷地往下掉。 她整个人都魔障了。宋嫂也被她反常的举动急得不行,拼命问她这是怎么了,孕妇情绪不好也不能乱哭,会影响孩子的。 她也不想哭,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停不住。 宋嫂急得直擦汗:“不能哭了,宝宝会不健康的。” 她捂着嘴巴,拼命控制着情绪,不能哭!肚子里多了个宝宝,她不能让ta不健康。可是,这个孩子,她该留还是该舍?一想到这里,她眼泪又要泛滥。可是---- “叮铃铃----”手机铃声响得突兀,打断了她的混乱情绪。陌生的号码,唱个不停,七八声之后,再不接就要断,她终于摁下通话键。 “喂?” “静初----” “哥?你在哪里?”这一回,她终于忘了哭,拔高声调。 沈静言急急地说:“我惹了点事儿,必须赶快走,你一定要帮我!”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她下意识压低声音,避开医院走廊里来往的人。 “我杀了人,我……其实我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死,呜呜……好多血……不行,我不能继续躲着,警察很快就要调查到我身上来了,你快帮我订机票,一定要快!我要赶紧出国!” ………… 沈静初脚步虚浮,是由宋嫂搀扶着走出去的。 站在医院门口,她擦去眼角的眼泪,表情又渐渐恢复了平静,事情一件接一件来,把她砸得满眼金花。可是,一切都无法逃避了。 站在僻静的一旁,只有她和宋嫂两个人,她淡淡地说:“宋嫂,你先回去吧,我有点事情要处理。” “小姐?是不是少爷他----的事?”宋嫂满脸忧色,急得不停搓手,“少爷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不回来?我能不能帮点什么忙?” “你回家去,等着我,少爷的事情有点麻烦,只能由我来处理,知道了吗?”沈静初耐心地跟她说,眼睛坚定地对上宋嫂的。 “可是,您肚子里面还有孩子,一个人在外面,我怎么放心?” “不行,少爷的手,只能由我一个人来。”她果断的拒绝了宋嫂,沈静言杀了人,这种事情听起来虽然匪夷所思,可是毕竟是他亲口说的。她即使千般不敢相信,也不得不打起精神以防万一,绝对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不管怎么样,她要保住哥哥,让他平安。似是想起什么更要紧的事情,她连忙对宋嫂说,“还有,你记住,今天我怀孕的事情,暂时保密,任何人都不得说起,尤其是姑爷,知道吗?” 宋嫂犹豫了一下,大概是从没见过小姐这么坚决认真地说事,她虽然有许多疑虑,还是点了点头。可是----她莫名地有种不祥的预感,焦躁地在心头*不去,明明觉得有些不理解,可是就是忍不住开口问:“小姐,你是不是想把孩子----” 沈静初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光:“你想说什么?” “不是,我----”她想说“拿掉”那两个字,可是在这样罕见的压力威逼下,居然舌头打结似的,什么都说不出。 “放心回家等我吧,先去菜场买只肥母鸡,慢火炖点汤。”沈静初捂着嘴巴干呕了一下,随即又淡淡地笑了,“现在我肚子里还有一个呢,就算再没胃口,也要补补。我可不想他受委屈。” 宋嫂呆呆地点头,听话离开了。沈静初站在原地,望着她背影远去,微笑慢慢褪去,变成了一脸哀伤和隐忍的神情………… 打发宋嫂走,不光是因为哥哥的事情不能张扬,更因为自己有些事情不方便让她看到。 沈静初等到确定宋嫂上车走远了,才慢慢步行走出,沿着街道走了几十米远,依稀可见对面有个药房,上回她坐着方仲恺的车来这里曾经短暂一瞥,果然没记错。 她走进去,五分钟之后又慢慢走了出来,手里拎着一个小小的方便袋,事情很顺利。 想要伸手拦车去机场,偏偏就有一辆黑色的车停了过来,在她面前慢慢摇下车窗来。好像不是一辆城市的士,车身有些眼熟,她蹲*子,朝车里只望了一眼,脸上顿时失去血色。 方仲恺!怎么会在这里遇见他? 沈静初尚来不及思考,对方就招呼:“上车!”她浑浑噩噩地上了车,手里的包装袋下意识往身后别了别,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她心中一紧,偏偏对方像是每一步都踩着点一样,饶有兴趣地问:“你背后藏着什么?” 连车都不开,就问她这个问题。她支支吾吾地说:“没,没什么。不对,是不怎么重要的东西。” “不怎么重要?”方仲恺伸出手来,嘴角一丝笑意凝着冷。 沈静初抬头,看见他脸上的表情,心里顿时凉了半截,偏偏要垂死挣扎一般:“真的不重要,别看了,开车吧,我很急。” “是吗?我也很急!”他知道她不会交出来,才越发肯定,直接用了抢的,长臂舒展,硬是从她身后将那袋子拖曳了出来。 “别,只是感冒药!” “感冒药?孕妇怎么能乱用感冒药呢?还是让我帮忙看看更保险!”他眼底的讽刺像一把刀子,雪亮地抹了她一把,一刀见血!沈静初浑身一僵,伸出去阻拦的手顿时停住了,眼睁睁又绝望认命地看着他从袋中将那盒药拿了出来。 “方仲恺,不要----”不要看,她不想让他知道,天知道,怎么会这么巧。她全身冰冷,目光定定地望着他。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动作,都像是被拉长变慢了一样。 “果然----”他脸上慢慢扯着意料之中的神情,脑袋上的青筋都爆起了,说:“好,好啊,好得很啊!”连续三声好,好一个感冒药,好一个沈静初! “你不该看!”她低着眉眼,不敢看他。 “不看,就不知道,你居然想杀了我的孩子!”方仲恺冷冷地说,“沈静初,连自己的孩子都想杀死,你----于心何忍?” 【04】交换挣扎(1) 【04】交换挣扎(1) “你都知道了?岳鹏告诉你的吗?”沈静初凄楚地笑了,她早就该想到,那个医生是他的朋友,自己刚出对方的办公室,方仲恺可能就已经知道了。 她心里各种慌乱,买药的时候一直手抖个不停,怕被方仲恺知道,更怕自己真的要杀了肚子里的孩子,怎么说,那都是她和方仲恺爱的结晶。她下不了手。药店售货员熟练地为她讲解说明书上的注意事项,她却在一旁发呆,整个人就快被抽空了似的,她一直都在犹豫,该怎么做? 这孩子来得太不是时候,她还没做好准备。可是,她真的不想亲手杀了它。 此时,方仲恺咄咄逼人的语气,像是抓贼拿赃一般,看着她。 她硬起头皮,故作强硬地说:“方仲恺,这孩子这样算什么?来历不明,我不能要他。”想要把这个态度丢给他,也丢给潜意识里犹豫不决的自己。 “为什么不能要他?”他瞪着她,说,“这是我和你的孩子,怎么能叫来历不明?除非,你不想跟我在一起。” “我们现在不行。”沈家现在乱成这样,再也经不起一点外力的冲击了。爷爷去世了,杨肖的心思她摸不透,哥哥的股份全部外流,甚至还杀了人……在这个节骨眼上,她再惹事儿的话,对于沈家来说,绝对是雪上加霜的事情。连续几天耗费心神,她的面容憔悴得厉害,怀孕这种事情突然被岳鹏告知的时候,她差点被这个消息击垮…… 方仲恺摇头,看着她说:“不是,你在敷衍我,你压根不想为我生孩子。沈静初,你还舍不得你的前夫,是不是?到现在,你都没有真的爱我。” “不是的,我没有----”她急着辩解,可是对方做出stop的手势打断了她。 “什么不是?”他一拳狠狠砸在方向盘上,像是陡然失去所有力气一般,许久才颓然地说,“我只是你寂寞无聊时候的消遣是不是?那一夜,本来就是一场偶然动情的意外,你的身体在,心却不在。不然,你不会那么久都不给我电话,跟我约会也匆匆想要回家,你的心始终还是挂着他。没有一个女人,会愿意为自己不爱的男人生孩子。” 他低着头,望着某个方向,声音一点一点低了下去。 沈静初突然发现,自己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她做过那么多让他误解伤心的事情,到了这个时候,还能说什么? 方仲恺见她无话可说,神情像是失望透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是这样的态度。那么,打掉孩子,然后和我分手,嫁给杨肖,是你的选择,是不是?所以,在你爷爷的灵堂,你和他并肩站在一起,帮着他说话,把我当成了一个路人。” “方仲恺,你别这样,我从没没有想要回头和他在一起,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将来更不会。” “有没有,和我有什么关系呢?”他望着她,眼底有隐隐受伤的神情,还有一丝冷嘲,“怎么你们都可以把孩子当成是可有可无,随意丢弃的东西吗?知道我妹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她为她爱着的男人怀上了孩子,最后,那个男人想跟别的女人在一起,残忍地拿掉了她的孩子。所以,你----”…… 沈静初呆住了,原来方仲恺是因为这样的过往,才会对孩子这么在意。她没有想到,自己的举动无意间和当年伤害他妹妹的那个人一样可恶。 “对不起。” “所以,你和那个男人有什么区别?” “我没有想到,这件事会是这样。”她分明看到对方眼中有淡漠,有疏离,似乎对她失望透顶了,认定她是个恶毒的女人。她摇头,努力而笨拙地解释,“其实,我也不想的,我还没想好,只是先买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上。要是杨肖还不知道,或许,我可以提早点和他和平解决这个问题。沈家不能出事,不然我没办法和爷爷交代!” “够了!”他忍着听她说了这么多,终于还是忍无可忍,“你向你爷爷交代了,拿什么来向我交代?杨肖不知道,你就和平解决,如果他知道了呢?你还是要把孩子拿掉?” “……” “生下来!这是我和你的孩子!沈静初,如果你真的爱我,就不要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逼我恨你!”他眼中闪着灼灼的光,狂热地望着她的肚子,“不要想那么多别的事情,杨肖也好,沈家也好,请你多想想我好不好?哪怕没了这些东西,你起码还有我和孩子,我养得起你们!” 沈静初不知道为什么,眼眶有点湿热了,哪怕没了这些,她还有他和孩子。她从没有想到,对方一句话,就能让自己有这么*的反应。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就笃定地相信他,相信自己。他们只要在一起,就一定会幸福美满的,其他都不重要了,不是吗?她喃喃地说:“方仲恺,你太有煽动性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听我的,就好了!” “好,听你的。”她不想再费力挣扎了,全部都听他的,什么都可以放弃,只要他们能在一起,还有孩子。 这个决定,让她幸福得想要落泪。 【04】交换挣扎(2) 【04】交换挣扎(2) 方仲恺摸了摸她的头,脸部线条终于微微柔和了下来,他说:“我送你回家。” “不,稍等一下才回去。我……想看看,附近有没有机票售发点,买张票。”她要赶紧为沈静言订机票,帮他早点离开。 方仲恺眼中闪过意味不明的光:“你怀孕了,最好不要坐飞机。” “不是我,只是帮别人买而已。”她有点窘,眼神躲闪着不敢多看他一眼,不想多谈,偏偏还要装作若无其事。 方仲恺很体贴地点点头,开着车朝街道一边而去,附近正好有这么一家。 他看着沈静初匆匆走进去买票的身影,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掏出电话说:“喂?半个小时后,替我查一查,松井街56号机票代售处,有没有姓沈的女人代入买票。查清楚飞机班次的详细情况,发到我手机上。” “还要,鱼要逃跑了,让他差不多该要债了。我要沈氏乱起来。” …… 合上手机,他轻声笑了:“想要跑路?怎么这么巧,偏偏让我听到了,连路线都快*了,走得掉吗?” 他眼神幽幽飘向不远处的人行道,只有一个戴着墨镜的瞎子,拄着拐杖摸索前行,沿着白色的斑马线慢慢走到马路的另一端。这世上,一切都按照规则行走,谁也不能例外………… 沈静初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太阳落山的时候。 宋嫂拉着她,在餐厅的桌前坐下,一脸兴奋。有年轻的帮佣端出一大锅香喷喷的鸡汤来,才刚揭盖,香气就弥漫在餐厅里。沈静初探头看了看,乳白色的汤汁,其间漂浮有金黄的姜、翠绿的葱花和红色的枸杞,表层盖着一层油花儿,闻起来就让人迫不及待。她的肚子顿时应景地咕咕叫了。 宋嫂高兴得眉开眼笑:“正好正好,喝碗鸡汤,我熬了好长时间呢!” 沈静初点头接过,也许是这几天呕吐得太多,肚子里空空的,加上今天一天在外面奔波,所以格外饿。喝了一碗汤,还用筷子扯了三四筷子肉吃了,全身都暖洋洋的,特别舒服。 这个下午,在她犹豫不断的时候,方仲恺给了她许多勇气和支持,这一刻,她终于从心底接受了自己怀孕的事实,想要让它好好长大,顺利来到这个世界上来。 她终于可以轻松地展颜欢笑,满足地说:“宋嫂,谢谢你,很好喝。” 宋嫂眼睛里有晶莹的泪光闪动:“小姐,您可一定要把孩子生下来啊,它一定会是你最坚强的支柱!宋嫂以后每天都给你补充营养,没有什么比这更重要!” 她不知道,宋嫂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才会说出这么莫名其妙的话,可是她还是狠狠点了点头,有两滴泪落在胸襟上,迅速被衣料吸收,仿佛只是一场错觉…… 沈静初慢慢走回自己的卧室,给沈静言打了个电话。 “哥,机票我已经买了,明天下午两点,我给你送过去?” 对方的回答,让她陡然一惊。 “什么证据?” “他要多少钱?” “这么多!” 她的心,陡然揪了起来,这样庞大的数目,要她怎么来得及筹?她个人的账户绝对没有存过这么多钱。 沈静言在电话里说,居然有人掌握了他犯罪杀人的证据,要求他们拿钱去换,不然今晚立刻送警察局。 “不行!”她立刻拒绝,“这是勒索,这么多钱,你的身家全被你堵掉了,我的股份不能再去抵押了,这样,我们会被赶出沈氏集团的!沈家如果不能控股,那沈氏集团就要变天了!” 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她实在没办法接受,自己的哥哥怎么会做出那么荒唐的事情,赌博把自己那么多的股份输了出去,现在还杀了人!像是一个堆砌起来的多米诺骨牌,一个倒下,撞倒一大片…… 沈静言狂躁地说:“你是要我坐牢吗?静初,我杀了人!说不定会判无期的!我不想在里面呆一辈子!你一定要帮我啊!” 怎么,偏偏是今晚!沈静初的眉头皱起,挣扎和纠结的神色在脸上不停闪过,要是晚一天,静言就有时间逃出国外去了。可是,偏偏,连这点时间都不给。 她心里天人交战,半晌不说话,电话那头粗重的*,一下下都在她心上响过。那是她的哥哥,要是不帮,她只能眼睁睁看他………… 时间一点一点过,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门被敲了几下,宋嫂在外面喊:“小姐,我可以进来吗?” “静言----”她收神,瞬间做了决定,第一次不是叫他“哥哥”,而是“静言”,她对着电话说:“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钱,我去借,等我消息。” “静初?” “怎么了?” “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对方似乎猜到她要做什么,或许,唯一的一种选择,只有去求那个人的帮助了吧?他最不服气的那个人,如今,却要自己的妹妹求他。他对着电话,想说的话都哽在脖子里出不来。 沈静初轻声说:“别说傻话,你是我哥哥,我当然不能看着你被关进去。不跟你说了,时间很紧,我要赶紧去办。” 挂断电话,她说:“宋嫂,你进来。” “小姐----”宋嫂惴惴不安地进来问,“怀孕的事情,真的不要告诉姑爷吗?或许,他应该回来,分享分享这个喜悦,也照顾照顾你们母子呀!” “不行!”她冷冷打断满怀憧憬的宋嫂,严厉地再次阐明,“我说过,暂时,我还不想让他知道这件事。你一定要给我记清楚!” “是。”宋嫂惴惴地答应,不敢再提。 眼下,只能去找他了。即使宋嫂不提,她心里也清楚。 【05】铤而走险(1) 【05】铤而走险(1) “找我借钱?”杨肖一身黑衣,挑眉问,“而且还是这么多,想要做什么用?” 他的对面,沈静初一身黑色衣裤,头上的白花小小一朵,衬得脸越发瘦小,才短短几天,她又憔悴不少。就是这样一种病态的纤瘦,反倒让人有种心疼的味道。 可是,他不愿心疼,明明是来求人的,摆出这么一副高傲的姿态,实在没办法让他心里舒坦。杨肖问完之后,默不作声地看她,许久不见她回答,也不急,低下头去,继续看文件,签名,有条不紊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他有的是事情做,不急着她这件。 果然,沈静初沉不住气说:“你别问要做什么,日后从我的股份分红里面还给你,行不行?” “不行!” 她的手指暗暗捏紧:“为什么?” “沈静初,不知道你要这么多钱做什么,不过我想,你一定很急吧?”虽然她极力掩饰,可是眉宇间还是不小心泄露了一丝焦急的神态,他当然不能轻易将钱借给她。 多好的机会! “你想怎么样,才肯把钱借给我!”她早该知道,这个男人不是这么好应付。 杨肖咧嘴笑了:“这么多钱,用你的股份来换吧!” “杨肖,你无耻!” “你可以选择不借,门口就在那里。”杨肖冷笑道,“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沈静言又欠了赌债?你在公司的股份很难变成钱,为什么不送给我物尽其用呢?” “杨肖,你休想打我们沈家的主意!”她瞪着他,不肯松口…… 杨肖耸耸肩,做出一个随便她的动作,只是低下头的嘴角泄出一丝冷笑。他在公司本来就有不少股份,虽说不能跟沈家两兄妹相比,但是在其他股东群里,也算是一个大头了。如今沈静言自毁长城,沈静初一个女人家根本不懂公司的事务,凭什么跟他争?之前公司的事情都是由他来负责,早就被他培植了不少属于自己的势力,可以说各种天时地利,他只缺一个契机,一个将沈氏集团彻底偷天换日的契机。 早晚的事情而已,他不急。 沈静初没有想到,自己会遭到这样的威胁和冷遇,她气得脸都红了,偏偏对方理都不理她一下。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她咬着牙,转身就走。 “沈小姐!”秘书擦肩而过,礼貌地朝她微笑,抱着文件夹走进来说:“杨总,这是您要看的几份文件。” “放下吧。” “好,杨总,这是批给318-a计划工程的第三笔款项支票,请您签字,我立刻送去让财务处帮忙取款调度。” 杨肖看了看支票,飞快地在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秘书办完事,转身离去。 沈静初走出他办公室门的时候,好巧不巧,听到了支票两个字,顿时耳朵竖了起来。 她站在一旁等着秘书走出来,横在她面前,笑吟吟地说:“刚刚杨总签了张支票?” 秘书讶然地点点头。 “支票给我看看。” 虽然有说不出地怪异,可是,她知道,眼前这个女人才姓沈。某种程度上来讲,杨总的权力都是他们姓沈的人给的。秘书略一思索,顿时很有眼力劲儿地将支票递了过去…… 沈静初一看,眼睛不由得一亮,上面的数字虽然还不够,但是抵得上大半了。她压抑着内心的波澜,说:“我刚好要去财务那边,这张支票我帮你送去。” “啊?” “有什么问题吗?或者我陪你先进办公室和杨总申请一下?”她难得这么严厉地威胁人,虽然表情多少有些不自然,可是吓唬一个小秘书绰绰有余了。 小秘书连忙摆手:“不,不是这样的,那就麻烦沈小姐了。” 沈静初朝她淡淡一笑,将那张薄薄的纸片轻轻拈在食指和中指之间,说:“不客气,你很不错,以后有什么困难可以找我。”她随口许诺,在对方惊喜若狂的目光里转身,慢慢走进电梯里。 自始至终,都很优雅从容,全然不像是一个干了亏心事的人。 直到电梯门关上,她才陡然弯下挺直的脊背,长长叹了一口气,愁容满面。她不是公司的人,根本不可能动得了公司的公款,要不是刚刚恰好遇到这样的情况,她怎么会有机会拿到这一笔钱? 这已经算是挪用公款了,不敢想后果会有多严重,甚至不敢想自己刚刚走进电梯,那个小秘书是不是就已经去跟杨肖汇报了。也许,现在对方正想要拦下自己,不,绝对不行! 她现在满心只想救自己的哥哥。 电梯门一开,她就心急火燎地冲出了沈氏集团的大楼,脚步匆忙,神情慌乱,甚至不敢多看前台小姐一眼…… 已经解决了大半,还有很小一笔,她不能再动沈氏的主意,只有向那个人借了。沈静初打定主意,就匆匆而去。 只是,她并不知道,所有的匆忙和慌乱,都被别人完全收入眼底。在她刚刚离开地办公室,某双眼正冰冷地看着电脑屏幕,这里接通整栋大楼所有地方的录像,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这么说,你就直接把支票给她了,没有经过我的同意?” “是。” 秘书面如死灰,听不出对方平静的声音下,究竟是什么意思。沈静初离开后,她总觉得有点不对劲,这才匆匆来向杨肖报告。 “杨总,应该----没什么事吧?” “没什么事?你犯了大错!身为本公司职员,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居然将支票随意交给公司以外的人,都是违反公司章程的!”他目光凌厉地扫过对方说,“你觉得,我该如何处理这件事呢?” “杨总,不要啊,求你不要开除我!我不是故意的,因为那是沈小姐,我才会----呜呜呜,求你不要开除我……”小秘书被吓得涕泪交加,拼命求饶,她没有想到,这事儿会被说得这么严重,整个人都懵了。她突然想起来似的,一边抹眼泪,一边说,“杨总,你等等我,她应该还没有走远,我这就去追回来。” “慢着!” “?” “谁说要你去追回来了?”杨肖脸上浮起一丝古怪的笑意,“既然她把钱拿走了,那就是拿走了,何况----她已经出了公司大门了,你怎么追?”他亲眼看着对方跑出去的,故意放她走而已。 小秘书满脸不解的神情,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得这么复杂,沈小姐怎么会拿着签好的支票跑出去呢?她明明说要帮自己送去给财务处的,而且这些钱都是沈氏集团的,她怎么会做出这么奇怪的事情? 而且,连杨总的态度都是这么奇怪。 杨肖冷冷地说:“这笔钱,是绝对不可能回来了。惹出这样的事儿,你以为光辞职这么简单?好像按照公司章程,还要赔偿所有损失吧?” 小秘书眼前一黑,差点没昏过去,那么多钱!这时候,有声音如同天籁一般在她耳边响起,可是分明透着股地狱般的邪恶诱惑:“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做,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05】铤而走险(2)(加更感谢月票) 【05】铤而走险(2) 沈静初匆匆就近将支票兑现,将所有钱都转到了自己的卡上,然后直接打通方仲恺的电话。 她出身豪门,要她开口向别人借钱,真的是一件很为难的事情。任何一个外人如果听说沈氏集团的千金要借钱,肯定会很诧异,可是方仲恺居然不假思索地答应了。 甚至在听说了数字之后,态度依然淡定:“卡号是多少,我现在就让秘书打到你的卡上。” 沈静初对着电话愣了许久,呆呆地问:“你不问我为什么跟你借钱?要用去做什么?” 对方理所当然地回答:“你是我的女人,用我的钱天经地义,我难道还用问,你是去买衣服鞋子,还是皮包首饰?” 她哑然无语。 方仲恺温声说了几句,无非是嘱咐她注意身体,不要过于劳累之类的,才把电话挂了。沈静初久久望着手机屏幕,心里各种感慨。她原以为,需要说点什么,可是对方不需要。 就在这个时候,短信跳进了她的视线,来自银行的自动提示:您的账户已于15时33分汇入x元! 远远比她要的还要多,想起对方刚刚说的话,她的眼眶都热了。 她忍着心里的千头万绪,给沈静言打电话:“我们见一下吧,钱凑齐了,赶紧送去把证据换回来,顺便你拿了机票准备赶紧出国。”…… 方仲恺跟沈静初通话结束,抬头望了望窗外的天空,灰蒙蒙的。这种天气,任谁看了心情都不会好。 他只自言自语了一句话:“要下雨了吧?”这座城市每年的这一两个月,都会不停下雨,成了一种习惯。今年来得比往年都要晚,这么久的晴天,几乎让人要忘记以往的节气。接下来,肯定会是长时间的阴冷潮湿,绵绵不断。 他记忆中也曾有一个淫雨霏霏的季节,各种无助、绝望、痛楚……他曾以为,那样的日子永远都不会过去。可是,这世上,什么都会过去,除了他的恨。 沈静初,你的雨天也将从今天开始了,从今往后,我会让你的生活每一天都是雨天!他眼中有幽暗的光在闪动,许久才在电脑上面敲了几下,现出一句话来:“收下那笔钱,照原定计划对半分成,今晚将证据复件移交警察局,锁定嫌犯!顺便匿名告知警察局,班次af912。” 他看了一遍,然后按发送。 不一会儿,对方回复:“ok!” 办公室的门敲响,他抬头望了望,有人不请自入。 他的好友岳鹏笑眯眯地跑进来:“怎么样,这回我可是给你提供了大消息,是不是很重要?” 方仲恺点头:“是,要是让她把孩子打掉了,我和她之前的牵绊岂不是少了?我怎么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岳鹏望着他冷静的表情,忍不住叹气:“你也太狠心了,我看她压根就舍不得打掉你的孩子,毕竟是你的骨肉,你真要这样算计她?”…… “不然呢?你能想到更好的办法?”方仲恺挑眉,“岳鹏,我忍了太久,不想再继续忍了,有些事情,早晚都是要发生的,为什么不简单直接点?” 他心里簇簇的小火苗窜着,一刻都不想再等下去了,不然他恐怕会憋伤了自己。 “可是,她是你的女人了!”岳鹏纠结地望着他,“那天我看她挣扎惶恐的表情就知道了,她不过是外强中干而已,或许不用你出现,她都未必舍得打掉你的孩子。” “不舍得?”方仲恺脸色铁青,冷冷笑道,“要不是我第一时间得到你的消息,去得及时,她怎么会不舍得?都去药店买打胎药了。她和他哥哥果然都姓沈,一样的心狠手辣。他们都狠得下心,我只会更狠心!” 岳鹏不信地看着他,细细观察他说话的语气神态,心里突然一动,小心翼翼地说:“你,是不是喜欢*?” “你说什么?” “方仲恺,你要不要问问自己,是不是真的能狠下心那样对她,对一个爱你的女人,用那么残忍卑鄙的报复方式,会不会心里不舒服?” “不要说了!”他没有想到,自己听到这个问题居然会失控,进而粗暴地打断了对方,声音高得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岳鹏微微一笑:“你想想清楚,如果真的这样,以后有一天会不会后悔?” “不,我不后悔!”方仲恺声音坚定,目光却柔和地望着桌上的照片,里面的女孩子花样年华,纯真甜美的笑容里尚带着几分青涩,多好看。 那是他最疼爱的妹妹。 【06】谁的野种(1+2)(大分量感谢 【06】谁的野种 “小姐,不好了,我们家门外不知道怎么回事,来了一堆记者,吵吵嚷嚷着说要采访你。”宋嫂慌慌张张地跑进屋子来,手里拿着一叠报纸,脸上还带着几分惶恐的神色。 彼时,沈静初刚刚吃完早饭,正坐在椅子上等待报纸,听到她说,惊讶地问:“他们围在我们家门外,想要做什么?” “他们,他们说的话好奇怪……”宋嫂迟疑了一下,满脸狐疑的模样,“说什么少爷杀人了,你说,这怎么可能?这群记者整天编故事编出毛病来了吧?这种事情也能乱说的?”她一边说,一边还摊手无奈的模样,她家少爷是什么样的人,她难道会不知道? 她兀自嘀咕着,却没发现,对面小姐的脸在她说话的过程中陡然失了血色。椅子和地面摩擦发出巨大的响动,声音在屋子里显得特别刺耳。沈静初猛地站起来,望着她,大惊失色:“他们说什么?” 她其实已经听得很清楚了:记者围在门口!静言杀人!采访! 明明昨晚已经交钱赎回了所谓的证据,对方答应不会把静言做过的事情公布于众,可是怎么才过了一夜,全世界都知道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她怎么会那么傻,居然相信勒索钱财的对方会是守信用的,居然以为花点钱就能用纸包住火。 “小姐,你别激动,他们胡说的,哎哟,你千万站住啊!”宋嫂瞧见自家小姐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身体也不住摇晃似乎站立不稳的模样,连忙迎上前来,扶住她…… 沈静初额头冒着汗,手脚冰冷地说:“宋嫂……把报纸给我,我看看!” “啊?” “快给我看看报纸,少爷千万不能有事!” 现在是上午九点钟,距离班机起飞时间还有一个小时,沈静言现在究竟有没有……有没有等在候机大厅,有没有被警察找到?她一想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心里就虚得厉害。 宋嫂匆匆忙忙扶着她坐下,将报纸一张一张翻开,摊在她的面前。 “沈氏集团富家子行凶杀人,意外?仇杀?or情杀?” “桃色绯闻血案,权钱一手遮天!” “沈氏集团二世祖为情捅人八刀,受害人重度昏迷,尚在抢救!” 所有报纸和几天前一样,清一色的同一款头版头条都是跟沈静言杀人有关的专题报道,沈静初一个一个醒目的标题看过去,数十份报纸看得她头晕眼花,可是没有任何关于沈静言的下落消息。 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也就是说,现在所有人都还没有找到他!静言还没有被警方抓到!她心里翻来覆去地煎熬,说不清究竟是该庆幸地欢喜,还是惴惴地不安。 一个小时,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静言你千万一定要平平安安的,不要被他们找到!她长长嘘出一口气,因为耗心神看了许多标题,眼前一阵黑一阵白,疲劳得厉害。 “小姐,怎么样?少爷有没有被他们抓住?”宋嫂紧张地问她。 她摇了摇头,突然想起来说:“宋嫂,快,把电视打开,看24小时即时新闻!”…… “看新闻?沈静初,你也知道你哥哥的事情了吗?”哐当一声响,一串钥匙被狠狠砸在客厅的玻璃茶座上,吓了他们一跳。杨肖面色讽刺地站在他们身后,说,“难怪昨天会跑去公司跟我借钱,原来是为了你那个哥哥。你知道他在哪里,想帮他跑路,对不对?” 沈静初脸色苍白着,不答话。 他讨厌极了她这副故作冷淡的表情,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真以为自己的腰杆还能像当初那般挺直。他这么急急赶回来,就是为了带给她更残酷的消息的:“你别以为你真帮了他,沈氏集团的名声被你们搞得乱七八糟,现在你居然还敢为一己私利挪用公司公款,财务处昨天下午没有及时收到那笔钱,现在已经把事情捅到董事会去了,哼哼,你要不要猜猜,他们想要怎么处置你们?” 沈静初的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难看,一双大而亮的眼睛直直瞪着他说:“又是你,是你故意捅大的是不是?” “那么多钱,你说拿走就拿走,害得公司工程延误,信誉遭到损害。这件事情还不够大?沈静初,你活了这么大年纪,整天就只会呆在豪门里吃喝享乐吗?”杨肖轻蔑地说,“不过,我承认,我的确故意让秘书装作不知道这件事,就是要让财务处知道你干了什么,把事情闹大!现在,沈家已经要被赶出董事会了,哈哈哈,天知道我心里有多高兴!”他从没像今天这么畅快过,因为沈氏兄妹的关系,给了自己这么好的机会,能够彻底打击沈家在公司的地位。以后,他们将永难翻身! 这一刻,他终于不需要再忍了,哪怕有宋嫂这样的外人在场,他也懒得虚与委蛇,径自开怀地笑着,能看到沈家破败,是他多少次在梦里才有的事情。 没有想到,美梦也会有成真的一天…… 宋嫂被他吓着了:“姑爷,你怎么可以----” 她还没说完,就被狠狠打断:“我怎么不可以?羞辱沈家,打落沈家,毁了沈家,我什么都可以,比起沈家欠我的……我有什么不可以!” 一贯温柔和气的姑爷,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有这么凶狠可怕的一面,这叫宋嫂瞬间忘了说什么。毁了沈家?!这样的字眼居然是出自他的口中,她恍然大悟地指着他,说:“难怪,怪不得,老爷会那样说……” 以前她不明白的事情,如今像是陡然明白了。 “怎么说,说我是白眼狼?”杨肖眼神凌厉,“还是说我觊觎你们沈家的那点破钱?他和沈静言都不是好东西!” “住口,你没有资格说他们!”沈静初声音尖利,一掌拍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响,震得掌心生疼。心也很疼,为沈家,也为自己当初的任性,居然会给沈家如今带来这样大的灾难。 爷爷说得对,小心引狼入室。 “沈静初,你还敢嚣张?你爷爷死了,哥哥杀人了,连董事会都剥夺了你任何参与公司正事的权力,全体要求你把手里的股份移交到我手上,你瞧瞧你还剩什么?”杨肖得意地说,“以后,你不过是我手心的一个玩具,最好小心谦卑地哄着我,我还能让你在这间屋子下面住着,依然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要是惹得我不开心,我一个翻手就能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样嚣张的言论,让沈静初顿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她指着面前这个男人,愤怒地说:“你,给我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滚?这是我的家,为什么要滚!刚刚你没听清楚?公司董事会集体对于你昨天的行为十分愤怒,经过商议决定,你的股份都是我的,换言之,沈家所有的财产以后都由我来支配!” “滚,滚,滚……”沈静初指着门口,手指不停颤抖,她激动之下,陡然“啊”地一声惊叫,捂着肚子说,“痛,好痛啊!”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很痛吗?你不能动怒啊!小心动了胎气,才一个月,很不稳定的,你千万小心啊!”宋嫂连忙拉着她,满脸都是紧张的神情。 杨肖顿时像是被雷劈中一样,从头到脚都麻木了,他瞪着沈静初尚显得平坦的*,脸上满是震惊的神情:“你,你说什么?胎气?一个月?你在胡说什么?” “姑爷,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宋嫂怒斥道,“你怎么能忍心这样对小姐,还有少爷,你是存心想要看着他去死吗?你知不知道,她肚子里有你的孩子!” “我的孩子?!”杨肖又惊又怒,怒极反笑,“什么时候居然还怀上了?而且还顺理成章的成了我的孩子?沈静初,你好厉害的手段啊!说,是谁的野种!” “姑爷!” “怎么,到了现在,你还要在宋嫂面前演戏?”杨肖冷冷道,“从结婚到现在,三年来,我从来没有碰过你一下,请问,你肚子里面的野种是哪里来的?” 站在一旁的宋嫂浑身都僵硬了,三年都没有碰过一下?这事儿,听来太匪夷所思了!小姐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有透出来!可是,脑袋里迅速将三年来一些可疑的蛛丝马迹串联起来,让她心内掀起惊涛骇浪!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事情,说出去大概都不会有人相信! 可是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么小姐肚子里面的孩子,究竟是谁的?她的眼睛忍不住悄悄朝着沈静初的肚子瞄了过去。 仿佛多看几眼就可以看出,肚子里面的孩子,究竟是不是----…… 沈静初痛得额头上的冷汗连连,那一声声的“野种”听来是那么刺耳。她捂着肚子,一边*,一边说,“闭嘴!” 闭嘴,谁也不能骂她肚子里的孩子是野种!她的眼神如冰冷的霜刀,刮到他的脸上。 杨肖显然没有想到对方会是这样的反应,表情顿时一滞,瞪着她。 两个人,一个气势凌人,一个冷硬倨傲,谁也不肯让了谁,周围的气氛顿时冷了许多。 终究是杨肖先沉不住气,气急败坏地说:“是不是他?方仲恺,是不是?你肚子里的野种是他的?” 宋嫂倒吸一口凉气,没有想到,姑爷连小姐暗地里的相好是谁都知道得清清楚楚似的,能够点名道姓地说得出来。 为什么,她什么都不知道? 姑爷为什么这么恨沈家,既然恨得这么咬牙切齿,何苦要娶了苦命的小姐来折磨? 小姐明明可以请老爷子做主,为什么要辛苦隐忍了三年,半句话都没有透露出来? 为什么刚刚那个男人的名字,这么耳熟? 一张大网拖曳出许多她苦思不解的事情,她隐隐觉得当初的某些安排果然是沈老爷子有先见之明的智慧,当时她疑惑不解的事情,如今一个个揭开,却隐隐有种残酷冰冷的味道。 她心里苦苦地想着,是不是老爷子早就已经看透了,只是没有点破? 杨肖依然在一旁咄咄逼人:“说,究竟是谁的?应该就是他的吧?早就知道你跟他勾搭成奸,一对不知廉耻的狗男女!”…… “是,就是他的!”她使劲昂起头,冲着他挑衅般地说,“我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方仲恺的!我庆幸的是,我当初嫁的那个丈夫x无能,我才不用给他那样猥琐卑鄙的人生孩子。以前觉得是痛苦的事情,原来随着时间慢慢证明,也可以变成是一种幸福!” 她甚至不怕用他当初欺骗的借口来还击他,当着宋嫂的面,就是要给他难堪。是他没有用,她才会找别的男人!至于是不是真相,她会不会被人想得很无耻下*,那都不重要了,只要能气到他,什么话她都敢说! “你!”他额头上的青筋都暴起来了,瞪着她,眼中几乎要喷出烈火来,这不光是关于一个男人的尊严问题,更涉及到他内心强烈的嫉妒和愤怒…… 是的,他不得不承认,他嫉妒那个男人,居然可以哄得她*,哄得她甘心为之生孩子,哄得她一听到野种两个字就全身发抖对自己恶言相向。 以前的沈静初,怎么会这样对待自己? 那个爱着自己的沈静初,一心一意,眼里怎么会容得下别的男人? 一想到过往,和如今,强烈的对比反差,叫他的心都寒了,肝都颤了。他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会被这样的羞辱。 他想,自己的确有过对不起她,可是,一想到她对不起自己的时候,原来心里会这么难过,那么她呢?她是不是也曾这样难受过? 同样的爱恨悲喜,如果没有辗转到自己,就永远不会明白,感同身受这四个字是有多么知易行难。 他目光不由得悲凉地望向她的*,一想到里面躺着一个日渐孕育、还未成型的小生命,明明是应该欣喜雀跃的事情,可为什么他的心痛得像是缺了一个洞? 这算不算也是报应?…… “打掉它!”他下意识地用命令的语气对她说,“沈静初,我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打掉它,从此一心一意呆在这间屋子里,呆在我的身边,和那个男人断绝一切来往。只要你收心,从此只爱我一个男人,一切我都可以不计较!” 他的要求是如此专横霸道,近乎于想要把她捆绑在自己身边,一点空间也不再给她。或许,他心里早就有些明白,对方找到了更好的,想要离开了。 可是他,在这一刻才得以领悟,如今他最大的念想,不过是希望她能留下。 只要她肯留下,过去的一切,他们全部抹去,他愿意既往不咎,重新开始。 他望着她,目光严厉刻薄,可是心里却惴惴不安地期望着,甚至心底深处有一丝冷笑是对着这样一个心口不一的自己,怎么会有这样变态而幼稚的想法,以为这样就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 真的,他愿意用此交换一生,哪怕只是自欺欺人。 可是,即使他愿意,沈静初---- 他紧张地看着对方,却没想到她在自己殷殷的目光中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说:“杨肖,只要我打掉孩子,收心爱你,你就什么都不计较?” 他紧张得像是一个等待老师评分的孩子,喉咙发干,声音发颤:“是……我,说到做到!” “可是,我不愿意!” “你以为,心被伤了,还能随意修补?你以为,心给出了,还能随意收回?杨肖,真的还有像你这么可笑自私的人?你不爱我的时候,我就是微尘,你爱我的时候,我就是明灯?可是,过去的我那么卑微地被你扫开,以后的我也不愿意为你照亮未来。我不会打掉孩子,那是我和心爱的男人的结晶,是爱的礼物。我也不会收心爱你,因为那颗心已经和别人换了。”…… 她的话狠狠砸在他心上,让他喉咙一阵腥甜,杨肖从没有被这样羞辱过,从头到脚,一点都不落。 最后,对方甚至还轻飘飘来了一句:“不要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你何必这样轻*了自己?” 你何必这样轻*了自己? *者,人恒*之。 他过去轻*了别人,如今才会这样轻*自己。 杨肖脸臊得通红,连耳根都红了,像是被人狠狠甩过一记耳光似的,难堪到了极致。他沉默半晌,终于开口说话了:“滚!你这个肮脏的女人,给我,带着你肚子里的野种,从这间屋子滚出去!” 没有一点温度的声音,说出的话却隐隐有火药味*出来。 沈静初痛得头发都湿了,听到这句话,气得浑身发抖。这是她的家,这间宅子姓沈,他凭什么居然敢赶她走?她手脚冰凉,内心一片苦水,是不是失去了爷爷和哥哥的庇护,她要沦落得如此悲惨…… 她撑着桌子,话语几乎是从牙齿缝里迸出来的一般,生硬而疏离:“好,我走!你只管明白,我是奔着幸福而去的,而你,将永远一个人,仰望着我的幸福!注定你得不到同样的!” 她几乎是用全身的力气去诅咒他的,伤害过别人的人,怎么有资格获得幸福?即使她能原谅他对自己的伤害,也无法宽宥他对自己家人的怨毒,无法释怀他让沈家一步一步分崩离析。这一切,虽不完全是他的原因,终究也和他脱不开干系。 杨肖冷笑着看她,不屑地说:“你自己滚就好,沈家的一切,从此都与你无关!因为,他们都要姓杨了!你哥哥将被当成杀人犯追缉,你将被当成水性杨花的*来嘲笑,你们沈家所有都会蒙羞!尽管走吧!走出这个家门,我让你一无所有,受尽唾弃!” 他一边说着这些恶毒的话,一边心疼得快要无法呼吸了,可是,那些凶狠的字眼一个一个顺畅地从自己嘴巴里冒出来,那么自然。 他怎么又要伤害她了?因为嫉妒到快要发疯了,他忍不住狠狠的刺她,用她最爱的哥哥和沈家,甚至还用一个女人的清白名声。他痛恨这样卑鄙无耻的自己,痛恨得想抽自己。 果然,沈静初被他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她小心翼翼地护着自己的腹部,眼中却满是残缺的痛楚和愤怒。她永远不是这个男人的对手,被他玩弄,被他羞辱…… 只是,原本一直在旁沉默不说话的宋嫂,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姑爷,你太过分了!你这么咄咄逼人,我也实在忍无可忍了,好吧,沈家的一切,都不属于你,请你从这里滚出去!” 【07】沈氏遗嘱(1+2)(感谢大家! 【07】沈氏遗嘱 “你让我滚出去?”杨肖好笑地望着宋嫂,“不过是一个下人,居然也敢这么狂妄,你还是陪着你家小姐一起离开吧。” “姑爷,你未免高兴得太早。你以为沈氏集团所有股东要求小姐把沈家的股份交给你掌管,你就能够如愿了?”宋嫂冷笑着说,“老爷生前纵横商场,算计精准,多少狡猾精明的对手都栽在他手上。你觉得他会看不出你的这些小心思?” “那又怎么样?他生前就算看得出,也没有说什么,不是吗?归根到底,他还不是舍不得自己的孙女伤心难过罢了。我的心思自然没指望能瞒过他的眼睛,可是他愿意为了自己的傻孙女难得糊涂,也是他自己愿意。” “那这份遗书呢?”宋嫂慢慢从衣服内侧的口袋里掏出一个折好的油皮纸信封来,面色不悦地说,“老爷生前交代过,如果日后你肯好好对待小姐就算了,沈家交给你辅佐静言少爷打点,什么事情都由得你去分担!可是,如果你敢对小姐不好,要我用这封遗书来为小姐争取所有的利益。” “遗……书!”杨肖听到这两个字,脸色顿时就变了,骇然道,“怎么可能,他到死都在医院里,一举一动都在我掌握……” 话未说完,顿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慌忙打住。 可是沈静初早已听得明明白白,望着他难看的表情,失声道:“你居然监视了爷爷?杨肖,你是不是早就在谋划我们沈家的财产了,以前我以为,你只是想要一些做补偿,原来----你是想要全部!”…… “那又怎么样?”杨肖被她戳穿心事,冷冷地说,“他老了,你什么都不懂,还有你那个哥哥又那么任性,沈家让我来接管有什么不好?” “爷爷突然去世,是不是……跟你有关系?”她心念一动,若有所悟,却不敢相信,还来不及多想就将心中的怀疑脱口而出。她死死看着他,留心他脸上的每一个动作。 杨肖脸色微变,只是短暂的一个瞬间,却足以清晰落入她的眼底,顿时叫她心底凉成一片。 “我没有!” “不,你有!杨肖,你有,你这个杀人凶手!啊----杀人凶手----”她的声音尖锐地在餐厅里响起,惊怒交加又悲从中来,早就惊得许多仆佣匆匆赶了过来。 她恍然未觉,瞪着杨肖的脸,仿佛要用目光在其上雕刻出痕迹一般,却偏偏禁不住眼泪簌簌地落下来, “小姐?” “姑爷小姐,发生什么事情了?” 有人大着胆子问,却遭到杨肖一声冷喝:“全部都出去,走远点!” “为什么让他们出去?怕自己做的那些龌龊事情曝光在众人面前吗?” “沈静初,你别胡说!你有什么资格污蔑我!”他心里发虚发颤,知道一定是被对方看穿了,可是嘴上依旧强硬地不肯承认,甚至将脏水反泼过去,“杀人这种凶残的事情,一直都是你们沈家人干的不是吗?我的父母是怎么死的?还有你哥刚刚做过了什么?你难道不是应该最清楚吗?” “你胡说,静言他没有……”沈静初正待为自己的哥哥说两句话,餐厅里摆着的电视正在播放的一段新闻,顿时让她生生刹住了…… 正在播报一段新闻:“富家子沈静言连捅受害人数刀,手段凶残,目前,受害人在医院接受完抢救数天,依然昏迷不醒……”画面放大,特写了受害人躺在病床中的情景,全身上下都裹满了白色纱布,双眼紧闭气息奄奄,氧气和心电功能仪器都摆在一旁,像是随时都可能死去的样子。 所有辩解的话都像是落在了真空里,传不出一点声音。 她有什么资格睁着眼睛说瞎话?那个人的的确确是被静言捅了,还在危险期。 杨肖在一旁嗤笑道:“怎么,没话说了?现在全世界都在找你哥哥,他杀了人这件事到这地步还是假的的话,难不成是全世界都冤枉了他?” 理亏,她说不出话来。 “沈静言是沈氏集团最年轻一代的代表,他姓沈,杀了人严重影响沈氏的声誉,所以董事会集体要求公司改名,甚至你之前做过的事情,他们也明白你是为了给自己哥哥跑路挪用公款。”杨肖笑得阴阴地,“你们兄妹俩都这么乱来,叫人怎么放心让你们参与公司管理?所以,你们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沈老爷子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都左右不了董事会集体的决定!” 沈静初听得一愣,眼泪都流得慢了几分,怔怔地望着面前的男人,这张脸当初明明那么温柔,为什么现在如此狠厉? “谁说左右不了?”宋嫂将信封拆开,掏出一张纸来,瞪着他说,“老爷早就猜到,你如果真要翻了沈家的基业,一定会撺掇董事会所有成员来抵制沈家。所以他的遗嘱第一条就是警告你们,如果真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有人胆敢威胁沈家的存在,沈家立刻撤出所有股份!”…… “你说什么?”杨肖脸上露出骇然的神色,“他疯了吗?要是撤股,沈家也会遭到最大的损失,所有人都不会好过!” “老爷说了,谁让他死都不好过,他就让谁活着也难受!” 沈静初望着一脸肃然的宋嫂,也是满脸惊骇的神色,没有想到,爷爷临终会留下这么狠辣的遗嘱,用两败俱伤来要挟所有妄想将沈家赶出沈氏集团核心地位的人。 沈家除去沈静初和沈静言继承当初沈父的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沈老爷子手上也捏着百分之二十几的股份,总共占了公司将近一半的股份,即使沈静言不争气将自己的股份赌光了,可依然有三分之一多的股份捏在手里,真要强行撤股,肯定会动摇公司基业。、 这种近乎任性而愚蠢的行为,绝对不是一个精明睿智的商界大佬应该做出的,因为真正聪明的人都是想要赚钱的。 沈老爷子是聪明人,可是他依然留下了这么疯狂地遗嘱,并不是为了赚钱或者其他商业考虑,他只是为了保住沈家,为沈静言和沈静初留下最不可动摇的根本! 杨肖默然许久,心里转过千百个念头,纵使他心中各种弯绕,原来到头来也绕不过那个半生传奇的老人家!他心中抑郁无奈,却也不得不点头夸赞:“老爷子高,果然高!看来,这遗产应该也是没有我半点事情了吧?” “老爷子说了,如果你有一天对沈家动手,而小姐有了孩子,他的所有遗产全部传给外孙,与任何他人无关!任何人不得乱动他外孙的东西!”宋嫂冷笑着说,“姑爷,你听明白了吗?”…… “呵呵,好,好,老爷子果然算计过人,我算是栽在了一个死人手上!”杨肖惨然地笑了,“可怜我居然连怎么被他瞒过的都不知道。他一个奄奄一息的老头子,这一年半载的都呆在医院里,怎么还能掀起这么多风浪来?” “老爷一向做事谨慎,早早就为小姐着想,安排好了。”宋嫂扶着沈静初慢慢重新坐回到椅子中间去,提示对方道,“还记得当初他特地跟小姐念想我做的汤吗?” “那一次!”杨肖脸色剧变,那一次他记得特别清楚,因为那天正是沈静初发现真相,和自己闹翻的那一天。他和沈静初的和平假象,终于彻底变成破碎的过往。 当天,秦观鸣私下跟自己汇报过,说沈家的老仆佣宋嫂不仅带着食物去见沈老爷子,甚至还带着外人进病房,当班的护士没有看太清楚,一直不清楚是什么人。 他心里暗自警惕,曾经怀疑宋嫂偷偷带人跟老爷子看病,生怕被看出自己串通秦观鸣做过的那些手脚,所以事后找借口大声呵斥宋嫂随便进出医院,不遵医嘱可能会引起老爷子病情恶化,以此为借口,拒绝宋嫂以后再去医院。 事后,他特别找了一个护士24小时悄悄监看着沈老爷子,不再留一丝半点的空隙。 没想到,只是一次的失误,就给自己如今造成了这么大的麻烦!他暗暗懊恼,当初怎么就没想到,宋嫂是那死老头子故意召去的,就是为了日后布下这一招。 老爷子过世前后,他为了谨慎起见,也曾担心其是不是留下过后手,偷偷翻过家里各处,对沈静初和沈静言探究许久,也没发现半点破绽可疑。 他千防万防,防的都是老头子和沈氏兄妹,却没有想到,还有这个在沈家多年的老仆佣,她手上才捏着最致命的东西! 【08】聚散如常(1) 【08】聚散如常(1) “杨肖,这样,我们可以离婚了吗?”沈静初这几天一直动着的念头,这一刻终于找到了开口的借口。 杨肖瞧着她,半晌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来,神情有些许了然:“本来,我想或许这张纸可以协议撕毁,没想到,你还是要执行它。” “该你的,我不会少你,只要你答应马上和我离婚,我的股份照合约全部给你!”沈静初面色沉静如水,也从口袋里拿出这张纸来。 巧合的是,他们这些天都将这一纸离婚协议带在身上,虽然各自目的不同。 “小姐,你怎么能?”宋嫂惊呼,“这些股份可是沈家的,怎么能随随便便给外人?而且少爷的已经丢了,你的再丢了----” “没关系,还有爷爷的那一份,沈家不会倒。”她坚定地说,“爷爷的主意能够保住沈家。” “可是----” “宋嫂,你要相信爷爷!”她坚定地打断宋嫂,转身望着杨肖,说,“何况,这是我们沈家欠他的。而且我的股份远远还不起那些亏欠,算起来,是我占了他的便宜。”她怎么会担心呢?方仲恺可以养她。 “如果我不想让你这样还呢?”他笑了,“如你所说,这样太便宜你了。” 杨肖的话让沈静初脸色陡然一紧:“杨肖,你何必为难我?” 空气中有片刻的紧张,许久,他终于笑了:“不要紧张,我只是开玩笑罢了。沈静初,既然你已经选好了,我只希望,来*不会为你的决定而后悔!” “我既然选了,就不会后悔。”…… 杨肖走了许久,沈静初才俯*子,眉头渐渐蹙紧。她的一只手抓着桌子的边沿,一只手却按着自己的肚子,痛得厉害。 宋嫂看她一脸痛苦的表情,紧张地问:“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孩子有什么不妥?” “宋嫂----” “小姐,你怎么了?” “宋嫂,我的肚子,好痛!”她抬头,脸上满是泪痕。 宋嫂吓得不轻:“千万别吓我,孩子不能有事啊,小姐,怎么办?” “快,打电话给孩子的爸爸。”沈静初的额头上满是汗珠,她下腹有阵阵坠涨的感觉,疼得她昏昏欲眠,可是,不能睡,她怕一旦睡去,孩子就会……种种不祥的预感笼上心头,可她依然保持着几分清醒,在这个时候,只有方仲恺能帮她! 宋嫂看懂了她的示意,按照她手指的方向,从桌上拿来了手机。 她哆哆嗦嗦地拿着手机,匆匆忙忙按下了一个电话:“方仲恺,快帮帮我,我们的孩子,千万不能有事。” “怎么了?” “我可能……动了胎气。”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心中又急又恼,自己今天一定是被杨肖刺激太多了,才会这么争锋相对,甚至忘了自己肚子里还有一个。 方仲恺听了她的话,声音陡然一紧:“不要乱动,我立刻来带你去见岳鹏!”…… “是因为一时情绪激动引起的相关反应,肚子里面的胎儿有些不稳定,暂时又恢复正常了。”岳鹏将手指从沈静初的手腕上离开,严厉地瞪了她一眼,“你现在肚子里多了一个孩子了,有什么事情不能心平气和地解决呢?你偏要跟自己过不去,才一个月,随时可能从你身体里出来!” 沈静初紧张的神情稍微有些许缓和,她长长吁出一口气,抬眼望着方仲恺,对方脸色不是很好,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肚子上面。 “沈小姐,你随着护士再去做一下检查吧,我一个大男人不是很方便……” 她顺从地点头,跟着护士小姐走出去。 方仲恺的眉头渐渐蹙起,自始至终,都没有转身看她出去,他的视线全都投在岳鹏的手上。那一双白皙光洁的手,轻轻拉开了面前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小小的纸包。 他的瞳孔陡然收缩了一下,似乎眼中除了那个小小的纸包,再也看不见别的。 纸包慢慢打开,露出里面白色的颗粒,只有几颗,小小的,他却知道,绝对不简单。他早就对岳鹏说过的,一定要药力强劲霸道的,要让她永生难忘。 永生难忘,这四个字,是他一直想要送给她的纪念。 岳鹏的声音在耳边轻轻响起,透着几分阴郁的邪气:“就是这药粒,只要半小时,就能让她肚子里的孩子落下来。” 方仲恺沉默着。 “拿去,只要放在水里让她喝下去,什么都解决了。” 可是,对方的手没有伸出来接过纸包。 岳鹏脸色变了:“你什么意思?已经是最后一步了,你只要轻轻动一下手指头,就能把沈家的人都推入地狱。在这个时候,你犹豫?” “我……” “下不了手?”岳鹏笑了,“你什么时候变成了良善之辈?”…… 他在对方那阴冷的话语中抬头,目光有些迷惘地看着,张了张口,想说,那是他的孩子,他想要,再想想……可是,那抹似笑非笑的神情挂在对方的嘴角,似乎不用说,早就预料到自己会有这样迟疑。 一杯水,早就准备好了,递到他的面前。岳鹏将一粒药塞在他食指和拇指之间,面上带笑,声音却冰冷:“你难道忘了,他们沈家是怎么让你生不如死的?如今,这么好的机会摆在这里,只剩一步,就要完成一切了,你还犹豫什么?” “方仲恺,你不是真的爱上这个女人了吧?” “你难不成还以为,她会跟你结婚?” “他们沈家的人,都是生性凉薄之人,” “怎么,还不肯?你不动手,难道以为她还会留下这个孽种?她会为一个害她沈家家破人亡的男人生孩子?你忘了你曾经说过的话,要让那个男人的妹妹,也尝一尝你妹妹曾经的痛吗?方仲恺,想想你那个傻妹妹,是谁害的!” “啵----”一声轻响,药粒生生在他两指间被捏得粉碎,他的手颤抖着,轻轻一松,顿时有白色的粉末簌簌而落,全部掉进了杯中,入水即溶。 岳鹏抬头,看了看对方额头隐隐闪跳的青筋,又拈了一颗药,轻描淡写地丢进去,说:“我答应过你,要她痛不欲生,如堕地狱。今天,兑现了,多加一粒,效果更明显!” “仲恺----”这时候,病房的门被推开了,沈静初脸上隐现一丝笑意,显然检查结果还不错。她走到方仲恺面前,拉住他的手,却不防,对方僵硬地缩了回去。 【08】聚散如常(2) 【08】聚散如常(2) “仲恺?” “沈小姐,情况怎么样?” 岳鹏的疑问打断了她的瞬间的惊诧,沈静初点点头:“护士小姐说,情况还好。” “来,喝杯水,回去记得好好休息。” 这时,方仲恺突然抬头,望了岳鹏一眼,对方也在望着他,眼中是一抹戏谑的神情。他知道,对方在等自己阻拦。 可是,他终究咬着牙,什么话都没有说。 沈静初点头笑着说了声谢谢,仰起脖子,将那杯水一口气喝了小半。 岳鹏满意地笑了,朝方仲恺耸耸肩,做出一个动作,意思是“我已经全部做到了”! 方仲恺怔忪地站在那里,一言不发。沈静初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怎么了?喂?” “啊?”他陡然回神,“哦,没,那个,我送你回去吧。” 他牵起对方的手,掌心黏黏湿湿的都是汗,刚刚不过十几秒钟的功夫,他却像是过了十几个小时那么漫长。那杯水,终究还是喝了下去。 现在,他就想离开这个鬼地方,离开那个一直朝他阴笑,将他心里某些不可示人看得清清楚楚的男人。一直牵着沈静初的手,不肯放开,甚至不打声招呼,直接转身离开。他的步伐有些急乱,手上也不自觉多用了几分力道,沈静初被他捏得疼了,忍不住呼痛:“仲恺,你松松手,好痛。” “对不起!”他松开手,扶住沈静初说,“这孩子,其实,如果你不想要----” “不,我想要!”沈静初目光坚定地望着他,反抓住方仲恺的手,下一秒说出的话让他心惊,“我们结婚吧!”…… “你说什么?”他一时间都不能反应过来,“怎么结婚?” “去领证,我和你。” “你和他的协议怎么办?还有你一直在乎的沈家,全都不管了?”他叹气,这话说得实在草率,她丢不下的太多太多。而他,终于做到刚刚那一步,应该也再没有资格和她并肩站在一起了吧? 沈静初手抚着肚子,眉眼间净是柔和的神色:“有它,有你,别的还有什么重要呢?那些都不要了,都给杨肖,我和你在一起,你答应过会养我们。” 他答应过?是吗?方仲恺恍惚地回想,唔,似乎真有说过那样的话,不过是逢场作戏一样演给她看的,居然也能当真? 那时候,他想要看她究竟够不够爱自己,甚至连自己都没有把握,一定能留下这个孩子。如今,他亲手送走这个孩子,不问前因,不管后果。再过半小时,什么都明白的时候,她只怕不会像现在这样笑着想跟自己在一起了吧? 他不说话,她就以为---- 所以她说:“我已经跟杨肖说清楚了,彻底分了,所以,放心。” “静初,其实,我----” “先不要说,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她一下子截住了他所有的话头。 这一回,换她来拉着他,朝外走。 他们要去把仪式完成…… 黑色的西装,白色内底衬衫,越发衬得身形修长好看。他蹙着眉头,一步一步走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对面的她,雪白的婚纱,泡沫一样将她的身躯包裹着,*泛起浪边,旋转蜿蜒而上,美得像是人鱼公主一般。 才不过短短的功夫,能够找到这么合身的婚纱,已经很难得了。 难为她还能现场找来牧师,一切都迅速打点妥当了。 方仲恺目不转睛地望着她说:“你今天很漂亮。”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没有化妆,越发显得瘦弱单薄。可是,那一笑,眼睛依然很大很亮。 仪式很简单,牧师问了他们愿不愿。 自然是愿的,哪怕只是说说而已。 签下双方的名字,她跟着他,在他的名字下方,一笔一画。 可是,最后一笔,手一抖,划破了纸面。 沈静初的身躯晃了晃,额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渗满了汗珠,头发像是从水里刚刚捞出来一般。他心念一紧,用手扶住,沈静初的手指紧紧抓着他的胳膊,即使隔着一层新浪礼服,他仍然觉得力道很大。 “小姐,你怎么了?天哪----血!怎么会有这么多血……” 沈静初原本淡淡挂在脸上的笑意像一朵被冰霜打过的花朵,骤然凝结在嘴边。她低着头,看见雪白的裙装下摆,那白色的海浪泡沫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被红色染了一片……迅速地扩散成很大的一块。 她皱着眉,说:“方仲恺,好痛啊,我好痛……” 【09】椎心泣血 【09】椎心泣血 “好痛……”*痛得像是要裂开了一样,原本温暖妥帖的的去处,如今像是被生生劈开一样,冰冷刺痛,像是有股阴风吹进去,直沿着身体的经脉四下*,一下子就窜到了周身各处,手和脚都冰冷了。 沈静初不停地打着寒战,手脚不受控制地哆嗦,分不清是因为冷,还是因为疼。 有粘腻湿暖的液体,不停沿着身体往外喷涌而出,起初是很多,后来淋漓不清,不停往外渗着。明明很疲惫很困乏,可是身体的疼痛折磨得她神智清醒,怎么也没办法真的睡着。 半梦半醒之间,耳边似乎出现幻觉一般,居然有小孩子的哭声,微弱的哭声在耳边搅扰得她不胜其扰。沈静初脑袋中突然像是有道白光闪过,惊得她猛然睁开眼:“孩子!我的孩子----” “小姐,小姐,你醒了?你别吓我啊,呜呜呜,造孽啊!”宋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的眼皮沉重,几乎又要睡过去,可是又是一阵收缩的疼痛,像是有把刀在她体内捅来捅去,疼得她死去活来。她咬着牙,想要去抓身下的床单。 手指摸到一片粘腻,她昏昏沉沉地探到眼前,视线迷蒙了许久,陡然入眼的是一滩暗红,吓得她整个人又恢复了清醒:“血,血!我的孩子,孩子怎么了?” “小姐,孩子没了!” 一句话,像晴天霹雳一般,在她耳边炸响。沈静初望着掌心的血,不顾身体的虚弱和阵痛,一下子坐了起来…… “怎么会没了?不可能,你骗我,宋嫂,你在骗我对不对?”泪水像决堤一般,不断从她的眼角涌出,瞬间模糊了视线,她下意识扑腾着手,抓住一个衣袖,使劲攥紧不肯放松,整个人简直就要崩溃了,大吼,“你骗人!岳医生明明说了没什么大碍的,连护士都说没问题,怎么可能一转眼,孩子就没了?宋嫂,我不允许你这样诅咒我的宝宝,它没事,还在我肚子里面!” “呵呵----”一声熟悉的轻笑,似嘲似讽,在她对面响起,被她抓住的不是宋嫂,是个男人的声音。男人懒懒地说,“现实很残忍,你的孩子没了。” “岳医生,为什么会这样?你明明说没问题的!” “这个孩子是不被祝福的孩子,为什么要降临到这世上来呢?”岳鹏冰冷残酷地说,“沈小姐,还记得办公室里的那杯水吗?就是那杯水,帮它从你身体里面落下来。只要半小时,什么麻烦都解决了。” 沈静初整个都懵了,泪光闪烁间,她勉强可以看到对方那张阴郁的脸,可是心里怎么也无法明白,究竟是怎么了?是不是刚刚出现了幻听,听错了?他居然说---- “怎么会,你怎么会----”她虚弱地望着对方,不停摇头,“你这是谋杀,谋杀!” “当然不是我,沈小姐,是孩子的爸爸,不想要这个孩子!我不怕告诉你,那药,也是他亲手放进去的。”对方慢慢凑近她的耳边,轻声说,“怎么样,这也是谋杀吗?可是,这世上逼着女友堕胎的男人那么多,他们每个都是杀人犯吗?哈哈哈,你是在说笑话吧?就算你告到法庭上,也没有用!”…… 站在病床另一边的宋嫂也是满脸震惊的神情,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话:“方先生是我们家小姐的----他怎么可能?岳医生,你不要胡说八道!” “胡说八道?他进来了,你怎么不问问他!”岳鹏目光瞥见正从门外走进来的男人,笑意吟吟,“方仲恺,你告诉她。” 屋内所有人,一时间都沉默地望着靠在门边的男人,就连沈静初,都忘了哭喊,死死盯着他。方仲恺低着头,眼帘垂下,遮住了视线,没有人能看见他的目光落向何处。他像是一个木头一样,站在那里,不说什么。这种态度,本身就给人极其强烈的不祥的预感。 沈静初心中一紧,颤声问:“真的……是你?” “是我。” “为什么?”她声音弱了几分,“方仲恺,你疯了吗?” 沉默,对方像是一滩死水,许久没有回应。 这沉默,让她崩溃,几乎歇斯底里地爆发了:“方仲恺,你说,怎么回事?你疯了吗?这是你的孩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啊……” 这一声,尖锐得让宋嫂心疼,岳鹏皱眉。 方仲恺也就在她如同受伤小兽般的怒吼声中抬头了,静静地看着她,嘴角弯了弯,似乎极力想做出一个不在乎的轻蔑笑意,可是,有些勉强。 他说:“沈静初,你问我为什么?为什么不去问问你的哥哥呢?” “?” “还记得我那可怜地妹妹吗?被关在疯人院里,像行尸走肉一样的妹妹,沈静初,你见过的,还记得吗?” 像是有一抹微亮的光,在她心里瞬间闪了一下,快得像是闪电,让她几乎要捕捉到什么,可是终究太快,什么也捕捉不到。她心神巨震,下一秒,灭顶的绝望像是一个黑洞,将她狠狠吞噬………… 屋子像是陡然暗了下来,方仲恺的脸就陷在昏暗的光线里,整个人似乎都笼上了一层黑色的背景。他的声音,低沉而有种莫名的忧伤。 明明,他才是狠毒伤人的那个。 “沈静初,我告诉过你,我有个妹妹,被一个混蛋男人抛弃。那个男人,我从没说过他的名字,难道你真的一点都猜不到?” 沈静初*阵阵疼痛着,全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干了一样,可是,这一刻,她的神智却越发清醒敏锐起来,一个念头迅速从心中窜过,她不敢置信地望着他,虚弱地说:“难道……静……静言?” “是,就是他!他引诱了我妹妹,让她怀上了他的孩子,还骗她说,一定要娶她进你们沈家!你那个*的哥哥,当初是怎么骗她的?可他转身就跟别的女人勾勾搭搭,把我妹妹丢在脑后。他的花名在这个城里谁不知道?可我那个妹妹,不听我的劝,居然傻乎乎地以为沈静言会娶她!” “她怀着你哥哥的孩子,可你哥哥居然找人强行把她的孩子打掉,她大出血,差点死掉,受了刺激,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当初那个……是萱萱!”她痛得表情纠结,喘着气,心里陡然像是被万吨重物陡然砸下,各种混乱,沉重却骤然串起了所有想不明白的地方,“你接近我----” “不错!我接近你,追求你,就是为了今天!沈静初,你哥哥对我妹妹做过的事,是不是也该报应在他妹妹身上?”方仲恺脸色阴阴地看着她,冷笑,“不然,这世上还有什么报应,还有什么天理?”……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正想要再说几句更恶毒刻薄的画,就听到“啊----”的一声惨叫,沈静初捂着肚子,眼泪不停地往下落,“我的孩子!” 他悚然一惊,掀开被子,顿时闻到扑面而来的血腥味,他惊疑不定地连忙喊:“岳鹏,你快----” “放心吧,她不会死的!只是,还要多受一会儿活罪!”岳鹏冷冷道,“你忘了当年你说过了?萱萱遭过的罪,要沈静言他妹妹一一受过,也要她爱上你,也要她堕胎,也要她足足疼够两小时吗!现在才过去半小时,还早着呢!” 方仲恺眼中闪过一丝惊诧之色,点头冷笑:“做得好,好!” “方先生,你怎么可以这样?”宋嫂听了他们阴气森森的话,吓得脸色苍白,“小姐,会痛死的!求求你,让岳鹏救救我家小姐!” “哼!救她?她是沈静言的妹妹,我为什么要救她?”岳鹏傲然道,“那两颗药,只是堕胎药,药性猛烈点罢了,死不了的!” 像是验证他的话一般,*坠痛的感觉,像是有无数刀在其中刮过,绞得血肉分离。沈静初连喊痛的力气都没有了,刚刚几声凄惨的叫声,已经耗了她周身的力气,现在她像是一只被刮过鳞片的鱼,软弱无力地躺在砧板上,慢慢失去垂死挣扎的力气, “方仲恺,这……真是……你的意思?”她嘴巴一张一合,费力地望着他,眼泪垂垂落入散开在身下的头发里面,一颗一颗,冰冷得如同她的心。 方仲恺脸色铁青,望着她,眼神陌生如同从未认识一般:“是,这是我的意思!沈静初,今天从医院出来,你说过你爷爷的那份遗嘱。你和方肖离婚,舍下你的股份,不过是依仗肚子里的孩子。现在没了这个孩子,我看你还怎么撑,呵呵,你们沈家,终于玩儿完了!” 没了孩子,她什么都没了! 沈静初眼中几乎滴出血来,这些话,扎得她心痛难当,跟身体的疼痛一样,让她生不如死,却连死的力气都没有。可是,这个心狠的男人,似乎犹嫌不够一般,他俯*,在她耳边轻声温柔地说:“忘了告诉你,你哥哥,没走成,今天上午飞机检票前,被抓了!哈哈哈!” 低沉而快意的笑声带着无尽怨毒,像魔咒一般,吵得她头痛,整个人像是要被撕裂开来一般,五内俱焚地焦虑,让她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即使昏死,也沉睡在疼痛不止的噩梦里,无法解脱…… 【10】灭顶之劫 【10】灭顶之劫 “小姐,小姐,求求你,方先生,我求求你,救救我们家小姐吧!” “……” “嘻嘻,两个小时哦,方仲恺,你不会心软了吧?” “宋嫂----我……” “啪----” “姓方的,你不是人,你这个*!” …… 明明觉得好吵,可是所有人的声音却又这么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沈静初皱着眉,脑袋嗡嗡地疼,拼命想要睁大眼睛,可是视线模模糊糊只能看清楚人影晃动,依稀是宋嫂急得发了疯一样扑到方仲恺的面前,给了对方一个耳光。 她想说话,可是因为疼痛和无力,嘴巴里吐出来的都是破碎而低微的呻/吟。 方仲恺居然不闪不避,脸上挨了宋嫂重重的一记,表情冷淡地说:“不过是丢了个孩子,死不了!” 他生生压下眼中暴躁的情绪,转身就朝外走了。岳鹏跟在他身后,一起走了,把沈静初和宋嫂两个女人留在这个房间里。 宋嫂没有想到,这个男人会铁石心肠到这种地步,她愣了愣,转身看见自家小姐受尽折磨,脸上都失去了血色的样子,眼泪簌簌地往下掉。 “小姐,你撑着,我打电话,我马上打电话找人来救你!” 沈静初这时候陡然像是恢复了几分力气,一把抓住她的手,艰难地说:“别,千万别----不要让别人知道----” 她爱上了一个居心叵测的男人,穿着婚纱被抛弃的事情,怎么能被别人知道?就这样送去医院,如果有半点不小心把事情闹大,他们沈家的脸面不是要丢光了? 哪怕痛死,也绝对不能闹大!她咬着牙,眼中水光一片,却坚定地摇头说:“我……没事,只是痛,不会死的!”…… 不会死,可是痛得要命也是很可怕的事情。 岳鹏没有骗她,两粒药就让她疼足了两个小时,她整个人都虚脱了。 终于捱过了这么久,沈静初疼得昏了过去,连呼吸都变得虚弱了几分。这种昏迷状态,怎么喊都没有反应,而且手脚都冰冷,像是要出大事似的。宋嫂被吓得不轻,一边抹眼泪一边帮她*手脚生暖,口中不停喊着:“小姐,你千万不要吓我啊,呜呜呜,你不会有事的!” 大半天没有作用,她一急,终于咬牙狠心,按着沈静初的下巴,用大拇指在对方的人中穴上面狠狠掐了一下。 这一回,沈静初“咿----”的一声,长出一口气,终于悠悠醒转。 她呆呆地望着周围的布置,声音细细小小:“宋嫂----” “小姐,你怎么样了?” 宋嫂的眼睛肿得像桃子一样,她想要安慰几句,却不知道说什么好,最终还是作罢。 “不疼了……”她的声音有些哑,几乎分辨不出这是自己的,愕然了一下,随即慢慢说,“我想回家。” 宋嫂说:“小姐,你才刚醒,身子虚,不要随便动。”话刚说完,眼角就有了泪光闪动,好好一个孩子,就这么没了,平白还受了这么大罪,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男人? “回家,我不要呆在这里!”沈静初坚决地说,“这是什么地方,我不能呆!” 全身都湿透了一样,衣服黏在身上,很狼狈的模样,这样是不能见人的。 “我要洗个澡,宋嫂,你先去叫车吧!”她抬头,吩咐宋嫂出去。 宋嫂连忙阻止:“小姐,你现在怎么能洗澡?对身体不好的。” “难道要这么出去见人?”她打断说,“快去喊车,在外面等我。”…… 匆匆洗了个澡,其实只是用温水淋浴,腹中的疼痛早已缓解,稍显酸痛。她将身上的汗和血迹稍稍冲洗,然后从浴室出来。 白色的,染血的婚纱被随意丢弃在地上,脏得不成样子,幸好她自己原来的衣服还在。 沈静初觉得头脑昏沉,手软脚软没有力气,勉强穿上衣服,又出了一身汗。正要出门,方仲恺推门进来,望着她,表情有些复杂。 她下意识是怒,见他站在自己面前,也不管自己现在身体有多虚弱,一个巴掌狠狠扇在对方的脸上,方仲恺脸上顿时血色上涌,另外半边脸也有五指痕印,对称似的。 “杀人犯!*!”她眼底有泪光闪动,很快被压抑下去,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出半分软弱。 “静初----” “那是你的孩子,你的孩子!”她的手心火辣辣地疼,想要再抽几个耳光已经不可能了,索性捏成拳头朝着他抡了过去,捶得对方胸腔闷声作响,“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你怎么可以……”力气用尽,她已经泪流满面,蹲在他面前放声大哭。 他怎么能够这么心狠? “我残忍?那你哥哥杀了我妹妹的孩子,他就不残忍?”方仲恺心撕扯着难受,可是依然冷冷地说,“你们沈家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随随便便就让一个女孩花样的年华变成噩梦,当初造的孽难道没有想到来日要还?沈静初,我妹妹流产,你也流产,你以为这就算公平了?她疯了,你可没疯!”…… “方仲恺,你还想怎样?你还要怎么对付我们沈家,才算公平?” “我做的已经够多了,呵呵,你是不是昏迷过去一下糊涂了,难道你忘记,之前岳鹏告诉过你,你哥杀人的事情,警局已经全部知道了!” “是你?”她惊疑不定地抬眼往他看,却不防门推开了。 宋嫂惊慌地闯进来,挡在沈静初面前:“小姐,你没事吧?他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怎么了?” “外面……外面,我刚刚出去喊车,看到电视里面真的说,少爷被抓了!他们说的是真的,少爷被警方逮捕了,现在全城都知道了,电视上一直在播新闻。” “你一点都没有多想吗?沈静初,是我告诉警方的,他今天的航班,还有那证据,都是我告诉的!包括他输掉的股份,如今也在我手上!”他一句一句,抛下一个又一个炸弹,每一个都让她眼皮直跳。 沈静初嘴里苦涩:“你害死我的孩子还不够,还要逼得静言进监狱才罢休?”有心算无心,居然被对方做了这么多手脚,也许他现在只需要轻轻一推,沈家就会在他的手中摧枯拉朽般倒下。 “难道是我叫他去杀人的吗?”方仲恺脸色一凛,“被他捅过的人现在还躺在岳鹏的医院里昏迷不醒,我就是想看看,你们沈家是不是真的可以做错任何事情都不要负责任!” 沈静初心里七上八下凌乱成一片,她知道,沈家最大的麻烦来了。 她真可笑,曾以为,在有生的瞬间能遇到他,是最大运气。可她并没有料到,在有生的瞬间能遇见他,竟花光所有运气。 “宋嫂,我们走!”她要赶紧走,赶紧离开这个人…… 方仲恺望着对方匆匆离去的身影,虽然竭力将腰背挺得笔直,却依然遮掩不住脚步的虚浮,身体的弱态,说到底,她也不过是刚刚失去孩子的人。 他想说什么,可是终究什么都没有说,只能目送着她一步一步走出自己的视线,即使所有强装的坚强都显得那么无力。看了许久,对方连头没有回,他的眼睛却不知不觉酸了,仰起头,将一点湿润强行逼回去。 这一刻,他的身影居然也显得像是颓靡虚弱了几分,有些像沈静初离去时候那样。明明他才是胜利的那一方,可是,心情依然沉重,从里到外,都像是浸透了悲伤。 身后,声音幽幽:“方仲恺,你爱她?”岳鹏皱着眉,提醒说:“你们不可能了。” “是,我们不可能!”他深吸一口气,重复对方的话,也像是在说服自己,再转身看过去的时候,脸上又是一片古井无波,“我告诉了她,所有事情,都是我做的!” 他早就决定,不给对方一点退路,也不给自己一点退路。他们,都已经退无可退。 走出去,沈静初吩咐宋嫂说:“你先回去,我等下回来找你。” “小姐----” 沈静初转身,以为宋嫂不放心自己,勉强朝她笑一笑,说:“你别担心我,我是想先去警局看一看我哥,他的案子不会简单,可能要请律师。” 宋嫂望着她,支支吾吾地问:“要不要……跟姑爷,不对,我说是杨先生,要不要跟他商量一下,具体该怎么做……”她的意思是,事情闹得这么大,或许杨肖那么聪明,可以帮沈家一把,想个什么好办法。 “不行!”她皱着眉,斩钉截铁,“绝对不能让他知道!” “那----” “先在家等着!我马上回来!” 【11】众叛亲离 【11】众叛亲离 沈静初在去警局的路上就开始打电话给杨柳,一直打不通,直到匆匆赶到警局门口,就看到警局的门口吵吵嚷嚷乱成一团。 一堆小流氓混混居然跟穿着警察制服的人对峙着,场面有些混乱。她下意识放慢脚步,一眼就瞥见人群中的杨柳愤怒地抓着一个女人的头发,一边撕扯一边怒斥道:“你还有什么脸来看他?他会变成今天这样,全都是你害的!” “住手,住手,别打了,小姐,你快被她头皮扯下来了。”旁边有警察连忙劝架,可是完全拉不开她。相比于周围人的激动,被她打的那个女人一声不吭,侧脸通红到了脖子,也不喊疼。 沈静初先看着有些眼熟,再看脸色就变了,被打的那个分明就是薛燕妮。她连忙跑到前面去,也帮忙拉着杨柳说:“杨柳姐,你快放手,快放手,你不能这样打燕妮。这里是警察局,不能惹事儿。” “静初,你让开,别拦着我,这*女人,就是她害的,要不静言怎么会杀人?”杨柳被她沈静初和几个警察硬掰开手指,将薛燕妮解放出来,她口中依然骂骂咧咧不停休,“我今天非打死她不可!” “杨柳姐,不要啊----”沈静初压根挡不住,只见她狠狠一个耳光甩在薛燕妮的脸色,顿时一片血色之中,又有五个白色的指印,显得红白分明。 薛燕妮垂着头,头发散乱不堪地遮住了眼睛,看不清楚是什么表情。沈静初看她不闪不避的样子,不由得愕然。 她拉住杨柳说:“杨姐,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难道不知道,你哥是怎么惹出这么大麻烦的吗?”杨柳愤恨地指着薛燕妮说,“要不是为了她,怎么会捅人?” 沈静初愕然地望着薛燕妮:“燕妮----” “是,都是我。”刘海垂下,遮住了她的眼睛,可是,分明有一滴水珠滚落在地…… 沈静初来找杨柳,其实不是为了追究谁害得沈静言进了警察局,或许将来还会在监狱里。 她是想要请杨柳帮忙,希望对方能看在和静言以往的情分,用广阔的人脉帮一帮静言。这时候,说什么都没有用了,请个好点的律师,或许才是真正有用的决定。 杨柳摇头:“这场官司,恐怕有点难,我能请来最金牌的律师,可是,很难帮静言脱罪。不知道是谁故意要整静言似的,连他动手的一幕都拍下来了,还亲自将证据送到警察局,这回恐怕是凶多吉少。” 沈静初心里咯噔一下,神情呆呆,嘴角不由自主溢出一丝酸楚。果然是恨到骨子里了呀,不然怎么会把一切都算得准准的,不声不响吞了沈家那么多股份,还掌握了静言的犯罪证据,一点活路都没给沈家留啊! “静初,静初?你在想什么?” 她陡然从杂乱无序的念头中清醒过来,发现薛燕妮和杨柳都正望着自己,连忙掩饰地摇头:“哦,对不起,我刚刚想事情,走神了。” “你……是不是也有这种感觉,觉得静言是被人设计了?”杨柳若有所思地望着她,瞧见她脸色陡然变了,震惊道,“或者说,你知道是谁干的?”…… 都是精明到一定程度的人,瞧她的反应早就猜到七八成。杨柳不依不饶地追问:“究竟是谁?静初,你有什么说不出口的,还想不想救你哥哥了?是不是杨肖?”她下意识觉得,一定会是一个让对方为难的人。 “不,不是。” “怎么可能不是?除了他,还有谁会让你这么为难!”杨柳一拍桌子,说,“走,我们找他去,问个清楚!找人砍死他!”这个女人,脾气上来的时候,什么都做得出,谁都拦不住。 “不是他,是方仲恺!”情急之下,她说出的名字,让对面两个女人愕然。 “啪----”一声响,薛燕妮的手机甚至都掉在地上,脸上满是惊愕的神情。 她以为,要再说出这个名字需要很大勇气,可是没想到原来这么容易。 电话滴滴响个不停,三个女人面面相觑,似乎都呆成了木头一般。有路过旁边的人提醒:“小姐,电话。” 沈静初深吸一口气,拼命压住眼底的酸意,说:“谢谢!” 她想接电话,可是却被杨柳一把按住:“慢着,我不明白,为什么是他?他跟静言有什么过节?” “静初,你跟方总是----什么关系?”薛燕妮满眼震惊和怀疑,有些东西似乎隐隐被她串了起来,那些以为是看花眼的细节…… 两人的问题都很犀利,她选择更愿意面对的那个:“方仲恺的妹妹,叫方仲萱。” 这回,连杨柳的太阳镜也摔在了地上…… “沈静初,终于肯回来了?”男人修长的双腿跷在客厅的案几上,神情慵懒而随意。 沈静初一身疲倦地回到家,没有想到,原本走出沈家大门的男人居然又突然出现在这里。她面色微变,说:“你怎么会在这里?这是我家,请你出去!” “你家?”杨肖脸上的笑容陡然冷凝,“沈静初,怎么你还没有觉悟吗?孩子都没了,哥哥也快进监狱了,你们沈家都快没了,居然还奢望能保住这栋宅子?” 她警惕地望着他说:“你想干什么?” “对于沈静言而言,杀了人,就代表他放弃了所有属于他的东西。对于你而言,没了孩子,是不是代表----你也放弃了?”杨肖笑眯眯地看着她,像猎人看着自己的猎物一般,稳*胜券。 沈静初愕然地望着他,继而转头在屋子里看,终于在楼梯拐角处看见宋嫂,她满脸歉疚又难过的神情十分复杂,怯怯地望着自己。 终于----还是被知道了,只是她没想到,这么快。 “小姐,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姑爷会在家。” 她当然知道,只要他在家,以他的手段和本事,从宋嫂那里有什么话套不出?沈静初的意外只是一小会儿,随即冷静下来,望着他说:“就算爷爷的那份遗嘱没有用那又怎么样?我依然是合法继承人,沈家的一切总需要有人继承。” “遗嘱?”杨肖不解地望着她,像是在看一个怪人,“沈小姐,你说什么遗嘱?”…… 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沈静初怒斥道:“杨肖,你少装神弄鬼,这是我的家,请你出去!” “我说过这不是你的家了,是我的家!”杨肖冷冷望着她说,“你以为,还能像上次那样,将我从这里赶走吗?沈静初,你说的遗嘱是什么,谁也不知道,不要再编故事了!” 她转头去看宋嫂,却见对方扶着扶手,浑身都在发抖,表情痛苦而纠结地望着自己,声音也在颤:“小姐……我,我对不起你……” 说完,宋嫂“哇”地一声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她心里一紧,失声道:“宋嫂,遗嘱呢?” “你问宋嫂要遗嘱?她怎么可能拿得出呢?”杨肖笑得邪气,两根手指轻轻拈着一张薄薄的纸片,问,“你说的,应该是我手里这份遗嘱吧?” 沈静初陡然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她劈手想要夺,很顺利,那张纸片被她抢到手。 可是对方说:“这份遗嘱你可要看清楚了,不是你想要的那份呢!因为,这是沈老爷子留给我的,沈家以后所有一切,全部归我所有!” “胡说!”她听得心惊肉跳,匆匆朝着纸片看了一眼,顿时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样。 她一定是看花眼了,为什么这份遗嘱这么奇怪,为什么写着,继承人杨肖?! 她下意识朝最后签名盖章的地方看了一眼,一股寒意从脚底慢慢升了上来,身体也不由自主抖动着,发自内心地觉得冷…… “你看得明白了吗?沈家一切,以后都是我的,这就是沈老爷子的遗嘱。”杨肖的声音像一条毒蛇,咝咝地吐着毒信,阴寒而危险,在她最脆弱的时候见缝插针。 “不,这怎么可能?爷爷怎么会签这样的遗嘱?”沈静初不停摇着头,下意识朝宋嫂望去,“宋嫂,你快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这封遗嘱是假的,是不是?” “小姐……”宋嫂神情为难地望着她,眼底泪光闪动,“这----” 她欲言又止,吞吞吐吐之际,杨肖回头狠狠瞪了她一眼,眼底满是杀气,可声音却偏偏带着温和而逗引的笑:“宋嫂,你可要想清楚再说啊,千万别不小心说错了,后果----可就严重了!” 宋嫂蓦然就觉得有股子寒气从脊梁爬过,吓得她顿时低了眉眼,不敢看沈静初一眼,声音也低沉无力了下去:“小姐……过去是我乱说话,老爷把财产交给的是……杨先生,是我胡说的,你不要信……” “住口,胡说!”瞧她都不敢跟自己对上一眼,声音也这么勉强,怎么可能是在说真话?沈静初忿忿将信撕了,撕得粉碎,“不是真的,都是他使了手段!” “小姐----” “哼哼,你以为撕了就行了?难道你没看清楚刚刚我给你的不过是复印件?沈静初,接受现实吧!这难道不是你爷爷的字迹?”杨肖冷冷地说,“你给你们沈家丢人还嫌不够?怀上了仇人的孩子,被打掉,丢了身又丢了心,你以为凭你和你那草包哥哥,能保住沈家?别开玩笑了!” “住口!”她浑身都气得发抖了,这辈子受过的羞辱,都像是集中在这几天…… 杨肖似乎完全听不到她的话,看不到她满脸羞愤的表情,自顾自地说:“到现在,你才终于明白了吗?那个男人,从头到尾,都没有爱过你!” 他从头到尾,都没有爱过你! 为什么她遇到过的男人,都从没有爱过她? 她的眼泪慢慢地从眼眶中涌出,似乎听得到自己的心被这句话一遍一遍碾压的声音,碎得很彻底,声音很清脆。 这世上,还有什么是值得她留恋相信的? 男人? 爱情? 她不想软弱地在他面前流眼泪,用手背擦了擦,望着宋嫂说:“宋嫂,你告诉我,遗嘱呢?原来的遗嘱哪里去了。” “我----”宋嫂犹豫地看看她,又看看杨肖,为难的神情中,似乎还有一丝畏惧。 “你看着我,从小到大,谁都会骗我,你不会。”沈静初望着她的眼,一眨不眨,“宋嫂,你告诉我,究竟怎么回事,我不信爷爷会把沈家送给杨肖。你上回明明不是这么说的,那份遗嘱我也看过啊,哪里去了?你告诉我!” “宋嫂----”杨肖慢慢念着对方的名字,只是,拖长的音调中,隐隐有一丝肃杀的味道。 宋嫂一听,顿时打了个寒颤,捂着耳朵不停摇头:“小姐,你别逼我,别问我了,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说的遗嘱,我从来都不知道,不存在的!老爷把沈家交给的是杨先生!” “听见没?交给我了!”杨肖示威地看着她,“沈静初,念在夫妻情分一场,你留下,呆在我身边,有我,就有你,怎么样?”…… 她不说话,他以为她是在犹豫,轻笑道:“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退路?连那个男人都不要你了,你以为他会养你一辈子?也就我,不计前嫌,愿意还跟你在一起。说到底,我欠了你,你也负了我,就当扯平了,以后互不相欠,好不好?” “杨肖,你凭什么跟我扯平!”她望着他,眼底几乎要喷出火来,如果能够烧死对方,她绝对不会眨眼! 可是,没有用。 不过眨眼的功夫,遗嘱都能迅速变了。这世上还有什么是能掌握在手中的? 她分明看得到,宋嫂眼底的迟疑和忌惮,甚至还有愧疚不安,她想,终究是陪着自己长大的人,一定会说出真相的。可是---- 沈静初的心,凉得彻底了,最后一个她能相信的人,也背叛了她。 她转身,冲出了门。 “杨先生,不,姑爷……我求求你,求求你……放过小姐,放过她好不好?”屋子里,宋嫂跪在地上,抓着杨肖的裤管苦苦哀求,“你帮帮她吧,帮帮沈家,你要的,我都给你了,你要我不说,我什么都没说……求你,看在我的面子……” 皮鞋重重地将她踹倒,男人的脸上闪过一丝凌厉的神色:“你的面子?你是个什么东西?看你的面子?宋嫂,你可要搞清楚,不是你给我,是我自己拿来的!要不是我有点手段,你能乖乖听话?老爷子对你再好,沈家对你再好,有什么用?到头来人还都不是自私的?你最好继续乖乖的,不然,你那还是念高中的女儿,哼哼……” 他眼底的阴霾越来越重,凌厉凶狠,可是其中分明有几分受伤的痛楚。 放过她?他什么时候变成不肯放过她的恶人了?他不过是想要留她在身边,这样也算是错? 帮她?如今,她恨他入骨,怎么还会愿意接受他的帮助? 【12】一念地狱 【12】一念地狱 “方总,外面有两位小姐没有预约就想见你,,我说了你很忙,但是她们不听。其中一位小姐说是沈氏集团的公关部经理,她说你一定会抽空见她。” “带她们进来。” …… 方仲恺望着走进来的两个女人,面色微微起了一丝变化。 “杨小姐?还有,在我茶餐厅工作的,薛小姐?”他心里大体明白,这两个女人一起来找自己,多半是和沈静言的事情有关,她们已经知道了。 薛燕妮一声不吭,只是望着他,抿紧的*泄露了她的心事。她反复悄悄打量着自己的上司,一点也看不出,他和沈家有什么过节,要这么置沈家于死地。 一旁,杨柳挑着眉毛说:“方总,你应该知道我们来找你是为了什么吧?” “哦?”他随随便便就装傻充愣,一脸不明真相的模样,让人平白就生出一股怨气来。 薛燕妮这回终于开口了:“方总,请你放过沈家,好吗?” “放过沈家?哈哈哈哈----”方仲恺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笑得不停,好久才肃然答道,“不好!沈静言进警局全是他自己惹的事儿,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打听过了,被沈静言捅过的人正好就躺在岳鹏的医院里,这位院长大人跟你方仲恺可是关系密切得很,要是你跟这事儿没关系,我是不信的。”律师说,这个案子,究竟是判无期还是有期,是判得重还是判得轻,最关键的地方,还在那个受害者的身上…… 如今医院方面给警方的说法是,受害者一直昏迷不醒,伤势严重,性命垂危。所以,起诉罪名是,故意杀人罪。这样的罪是很严重的。 如果受害者能够醒过来,或许,可以打成故意伤害罪,再多找些漏洞疑点,判刑可以*。律师叹口气说,要是受害者醒来,一切都不一样。 她心念一动,直觉告诉她,受害者醒不醒得来,也是方仲恺说了算的。所以,她拉着薛燕妮来找方仲恺。 方仲恺望着她笃定的神情,叹气:“好吧,就算被你说中了,的确跟我有点关系,那又怎么样?沈静言还没死没残的,我怎么会放过他?” “方总,我求求你,都是我连累了他,你能不能放过他?看在我为你做事的份上,你能不能,松松手?” “不能!”他斩钉截铁地打断她,“放过他,让他和你在一起?凭什么他要这么逍遥自在?那些被他羞辱,人生从此不见天日的人,又该怎么办?我恨他,一定要看着他从高处摔得粉身碎骨才能满意,所以,你们什么都不用说了。” “方仲恺,我知道,你恨他当年害得你妹妹流产,甚至还因为这个变得精神失常,可是,你真的错怪了他……当年是……我造的孽。” “哼,沈静言究竟有什么魅力,居然让两个女人来跟我求情?”方仲恺轻蔑地望着杨柳,说,“甚至为了他,不惜胡编乱造!他一直都是个*,负心也是他的事情,与你没关系!”…… “不,我没有胡编乱造!”她急了,生怕对方不信,声音急而不乱,“当年是我……让人去逼你妹妹……把孩子打掉,静言他……并不知道。” 她的话刚说完,周围都安静了下来。 方仲恺脸色铁青地望着她,沉声道:“真的是你?” “是我!” “那些人,都是你喊去的?”他的声调都变了,因为愤怒。他甚至不敢想象那个血腥的夜晚,方仲萱挺着五个月大的肚子,躲避着那么多人的追赶,穿过马路,她慌乱而害怕地等着自己来救。 可是,最终等他赶到的时候,看到自己的妹妹躺在马路上,身下是一汪血泊。他吓得魂都快散了,拼命喊她名字,可她眼神涣散地望着天空,一边哭一边说:“求求你,不要,不要杀了我的孩子,求求你----静言,求求你,不要抛下我,不要不要我们的孩子……” 他的衣服都被血染透了,不停祈祷,妹妹千万不要有事,千万不要有事。 可是,失去了孩子,让她的身体心灵都遭受了巨大的创伤,因为躲避追赶的人,她被车撞倒,脑部受创严重。医生说,她这辈子可能都是这副精神失常的模样了。 他永远记得,害她变成这样的人,是那个叫沈静言的男人。 只是他没有想到---- “那些人都是我派去的,因为静言原本是该和我结婚的,可是他总是沾花惹草,我把那些花花草草都清理得干干净净,可偏偏有一个,怀了他的孩子我都不知道。要不是他回家向爷爷激烈抗争,要求娶这个女人,我可能永远都会像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杨柳苦笑,“那时候年轻,做什么事都不顾后果,用的都是最激烈的方式……” 【13】梦醒时分 【13】梦醒时分 “她流产之后反复奔波挪动,加上天气不好受了寒,而且你要我配给她的药药性霸道,这我也早跟你说过,种种原因引起她大出血。” “醒过来?照理说应该能醒过来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一直沉睡。” “可能她是不愿醒来面对残酷的事实?哼哼,这样解释的话,你信?” …… 迷迷糊糊地做着梦,梦里她还小,和沈静言一起玩,摔倒了,膝盖上都是血,跌得满脸灰尘。她嘴巴一咧就想哭,是沈静言拉着她给她擦眼泪,帮她清洗伤口。 这样的梦做着,自己哭得绝望惨烈,任由哥哥温柔地处理伤处,耳边却是岳鹏的声音,这梦就显得太过假了,真是有些不甘。可她根本就不愿睁开眼睛来,已经一个星期过去了。她始终不肯睁开眼睛,不愿醒来,即使这些都是梦,映着过去的回忆,就让她一直沉浸好了。 “怎么,还是没有醒吗?”方仲恺慢慢走进来的时候,这样问道。 护士正在跟院长面面相觑,表情似乎很为难的样子。护士支支吾吾地说:“沈小姐……两天没喊她吃东西了,方先生,真的要这么放着她不管?” 躺在床上的女子睡容安详,脸色比前几天苍白了许多。温暖的阳光从窗外跳进来,照得她的脸更是仿若透明一般。即使*已经干裂,可她依然呼吸平稳,似乎完全不用吃喝,就这么睡着了。 方仲恺摆摆手,示意护士和院长出去,然后在床边坐下。 像往常一样,对方不会有任何反应。可他并没有想往常一样,只是安静看着…… 他冷冷开口,声音在小小的房间里有些回音的效果:“别装了,都两天不吃不喝了,你真以为能瞒得过我?” 女子依然安静,连睫毛都没有动过一丝。 那天真的很危险,他没有想到,小小两片药差点要了沈静初的命。岳鹏也忒心狠手辣了些。那么多的血从沈静初的身体里面涌出来,那一瞬间他吓得完全没有力气,心里又慌又怕,生怕她再也不会睁开眼骂他恨他了。 那时候,他隐约还有一种情绪,叫做追悔莫及。 “沈静初,你给我醒过来,看着我!醒过来!”他被这该死的安静压抑得快要疯了,狠狠捏着她的下巴,说,“醒过来,别人都看不出,我看得出!” 他表情扭曲的样子,很吓人,咬牙切齿的。 “怎么,把你丢在这里,你就准备一直装着赖着了?”他咬牙切齿地望着她,声音冷冷,“行啊,你哥快被枪毙了。沈静初,你这个烦人的女人,你就继续睡着吧!一切的一切,就这么了结吧,再见!” 他说完这些,转身就走,毅然决然的模样,像是真的不会再回头了! 可是,沈静初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背对着她,说:“你真不想想想办法?只要你醒过来,我就给你哥哥一条活路,还有你爷爷的死,你也不想知道是谁杀了他,种种一切,我知道,你都不想知道?沈静初,你狠,你别后悔!” 他脚步不停,失望透顶。 可是,就在即将跨出门的那一刻,背后有个虚弱的声音响起:“等等!” 他肩膀陡然一僵,心头莫名就有股发泄不了的火气,头也没回,依然朝外走。只是,嘴角噙着一丝冷笑,果然是这样,装昏迷就能不用搭理自己了。 成全她!…… 沈静初没有想到,对方完全不想搭理自己。 她吃力地从床上撑起身子,急匆匆喊道:“方仲恺,你站住!” 这一回,对方真的站住了,还回过身来,说,“终于肯醒了?”她这点伎俩,怎么瞒得住!略施小计,就让她轻易就范。 “你刚刚说,说的那些----”她望着他的脸,一个星期过去,居然瘦了。 方仲恺的眼眶有很浓重的眼圈,眼中有血丝,下巴上有青黑的胡匝,神情有几分疲倦,许多细节显示他最近的精神不大好。 她心里冷笑,忙着算计沈家,费心不少吧? “你知不知道,你这回差点死掉?”方仲恺目光炯炯地望着她,“如果刚刚你还是继续装昏迷下去,我一定会把你丢在这里,一直到死都别出去!” “你把静言怎么样了?为什么要枪毙?”她惊疑不定地说,情绪有些激动。 “你担心沈静言?”他冷冷地说,“所有证据都对他不利,故意杀人罪,哼哼----” “你说了,给他一条活路!还有,我爷爷,你是什么意思?” 他挑衅地笑:“沈静初,你是太聪明还是太天真?事到如今,我说什么你还都信?” 她的脸色变了,卑鄙! “你也知道,你哥哥的官司,难点都在那个受害人身上,他在岳鹏的医院里,你是想他醒过来,还是希望他继续睡着呢?” “说吧,你想怎么样?”她累了,论心眼,怎么能是他的对手,何不直接投降认输? 他幽幽地望着她,问出了一个让她愕然的问题。 【14】翻云覆雨 【14】翻云覆雨 “本台最新消息,自沈氏集团内乱以来,股票大跌,人心惶惶。沈氏集团今日发布消息,宣布正式被低价并购,据称完成这一举动的是商界近日风头正劲的方仲恺先生。” 电视里不停播放着这个消息,还有方仲恺挥手微笑的画面不断播出,是他在近来在各个公开场合的亮相,画面里镁光灯无数,人潮涌向他,似乎也湮灭不了他的光芒。他望着各路镜头,从容淡定的样子,瞬间给许多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以往他是低调的,至少在沈家还没有倒下之前。 可是最近,似乎一切都变了。 这些天一直有记者追赶着他的踪影,想要从他那里挖到一些猛料,可是他总是保持缄默,拒绝回应任何问题,在曝光率极高的同时又保持了极其强烈的神秘感,更是吊得媒体心痒不已。 关于他并购沈家的传言,并不是空穴来风。因为早在一个星期前,就有记者拍到他和沈氏集团的千金沈静初共进晚餐,地点很秘密,环境是很高雅的主题餐厅。 鲜花,烛光,红酒,音乐……一对青年男女,实在很容易让人遐想,如果说不是约会大概也没人相信。 这条消息第二天就迅速登上报纸头条,传遍了整个城。 迅速有人爆料,沈静初早就和杨肖早就已经秘密签下离婚协议,再加上此次杨肖入罪,沈家两个男人都惹了官司,决计逃不过。 沈家遭逢大变,沈静初一个弱女子要想挑起沈家这么大的摊子,于公于私,于情于理,都有些困难了。她找个成熟稳重可靠的男人,显得特别合情合理…… 沈静初站在电视机前,看着这一周大热新闻排行盘点,关注度top1就是沈家被并购的消息,前三的新闻全部被沈家包揽了。 第二名的新闻是关于沈氏代理总裁杨肖判刑的消息。早在两个星期之前,他就被刑事拘留了,他的妻子沈静初指控他杀人----杀害沈氏集团的老爷子,篡改遗嘱。 之前全城还曾因为沈氏集团公子沈静言故意杀人罪被捕的新闻闹腾不已,没想到才隔了几天,又爆出这么大的消息来,群众的兴奋点和八卦心全部都被提了起来。 豪门凶杀、争夺财产、夫妻反目……这样的话题*晃动着众人的眼球,在各大媒体上面出现,平民爱看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的笑话,看着他们褪去耀眼的光环,一下子摔到尘埃里,爱看他们内部自相残杀的阴私事儿。 杨肖的案子迅速引起各方面的重视,媒体力量拼命扩大宣传,早在警方调查清楚之前,他们也做足了各方面准备工作,把杨肖的身世背景调查得一清二楚。 包括他当初是被迫*沈家,包括他父亲之死,包括沈静言和他之间明争暗斗不止,还包括他背着沈静初在外面养情人……所有的消息都没有逃得过狗仔的挖刨。 从*消息上来看,他有杀人的种种动机,几乎无需取证,人们已经相信了三分。可以说,流言的传播速度之快,影响范围之广,足以悄无声息地杀人…… 就在几天前,沈静初喝着红酒吃着牛排的时候,心里各种不安,她曾经问过方仲恺:“你跟杨肖有仇?” 方仲恺朝窗外看了看,隐约可见角落里有端着镜头的狗仔,*勾起一丝满意的笑意,他望着沈静初说:“我跟他没仇,只是,他挡了我的路。” “你从刚开始,就想要沈家?”她冷冷地望着他,神情僵硬,“你是为了你妹妹报仇,还是为了你自己的**?” “为什么两者不可兼得?”他挑眉,“就像你,既能帮沈静言一把,又能替爷爷报仇害杨肖一把。也像我,既能得到沈家,还能让你乖乖留在我身边。嗯?” 他的手慢慢伸出去,在她耳边轻轻一捋,将那垂下来的几丝头发捋到耳后,亲昵而温柔,像是情人之间做惯的动作,落入有心人的眼中自然别有一番猜测琢磨。 如他所料,角落里有微微的白光闪动不停,将他缓慢细致的动作全部摄入,角度够好,画面也清晰,这个靠窗口的位置绝对能够保证照片的质量,有这些就够了。 想到这里,他嘴角的笑意不觉又加深了。 沈静初神情有些恍惚,烛光闪动,照在旁边的窗户上隐隐有几分暧昧的味道,可是,美食美景都不在她眼中,她依然在他面前走神了,想着自己的心事。 前几天,在医院,他问自己的那句话:“沈静初,不如我们从头来过?” 从头来过?他在开玩笑吧!那一瞬间,她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个。 可是他说:“抛开过往那些不谈,让你哥哥减轻刑罚,让杀你爷爷的凶手得到报应,我帮了你的话,你就要答应,配合我,跟我在一起。” 当时,他也是这么俯*子,轻轻捋了捋她耳边的头发,神情温柔而专注。 她望着他的眸子,一瞬间移不开眼,下意识就点头说:“好。”…… 她的一个点头,就让这座城市这几天各种报道喧嚣尘上。 杨肖杀人,她的新恋情,方仲恺的崛起,像是交织在一起,左右了所有人的视线,生活成了一出戏,生生死死,起起落落,全落在他人的眼中,这种感觉她很不喜欢。 电视里新闻已经过去,继续放着无聊的广告。她端坐着,呆呆地不动,以致对方敲了门她也没有听到。 方仲恺皱了皱眉,说:“你在发什么呆?” “哦,没。” “杨肖的判决刚下,新闻明天就会有了,无期徒刑。”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像是很累似的,明明这是杨肖自己的事情,他却好像也没闲着。 沈静初知道,这几天,他一直在调动各方面的力量,让他们拼命抹黑杨肖,妄图通过*的力量来影响司法判断。 这种行为很卑鄙,她皱了皱眉,冷笑:“你终于得到了你想要的,沈家。杨肖和静言都落马了,沈氏一团散沙,偏偏我又为了静言和爷爷配合你演戏给媒体看,消息早就放出去了,全世界都以为你收购了沈氏。不管这些是不是真的,至少,动过这个念头的人会犹豫,沈氏内部的不少董事也会想把手中股份卖给你,一切都将是你的。” 方仲恺点头说:“是这样,我承认,一切都是我搞出来的。”在她面前,他供认不讳。 “光靠*力量,就能*纵司法,你真以为自己能够一手遮天?”明明对方是替她将杀爷爷的凶手送进监狱,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生不出一点感激之意,反而愤恨不平地看着对方,似乎有数落他的意思…… 方仲恺似乎也没料到她会是这个反应,眼睛眯起,说:“沈静初,你这是在心疼你的前夫?” 她沉默不语,不是想反驳,却觉得没有必要。他怎么想,不重要! “光靠*力量怎么够?”他冷笑道,“你以为我就这么点能耐?杨肖混了这么久,人脉也很广,沈家的资源被他调用了不少,而且他不缺请好律师打官司的钱,只是,铁证如山,由不得他辩解。还记得那个叫秦观鸣的医生吗?和他一起偷偷给你爷爷下了药,害得你爷爷病情加重,甚至痴呆中风,都是他配合做的手脚,可惜没什么事情是滴水不漏的,而且他迫于压力最终也不得不出来作证,为自己减刑。还有宋嫂,你爷爷的遗嘱她当初是亲眼看见的,虽然被他毁了,可是如今不同了,宋嫂自然要站出来替沈家老爷子作证。有这两个关键人物的指证,他想逃都逃不掉。” 沈静初望着这个男人,满眼自信而算计的神情,似乎所有一切都逃不过他的掌握,他只要勾勾手指,就能叫她不得不按照他设定好的路线去走。 这个男人,现在又望着她,坚定地说:“相信我,沈家,我会尽量保住,不会让它垮了的。沈静初,从现在开始,我们重新来过。” 她当然相信,他不会让沈家垮了,可是,她不相信,他们还能重新来过。 他朝着她弯起嘴角微笑,可是她却无法配合地笑出来,眼前这个人露出再温和的神情,也遮不住他狠狠一刀的致命更叫人心冷齿寒。她眼前忍不住晃动的,是另外一个画面。 那个晚上---- 他端起杯子,朝着她示意,神情倨傲,高高在上。仿佛,他就是掌控所有人命运的神祇,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15】强取豪夺(1) 【15】强取豪夺(1) 法院的判词有点长,密密麻麻几乎写满一张纸。 沈静初看着纸上说的一堆话,有些恍惚,轰动全城的两个案子全部都算是尘埃落定了? 在法官几乎要以“故意杀人罪”对沈静言量刑裁判的时候,受害者在医院醒来,根据受害者临时提供的一份口录,整个案情居然又出现新变化。在受害人的证词中,声称沈静言当时并不是故意想要致自己于死地的,只是普通斗殴事件,两个男人为女人争风吃醋,最后他意外撞上了对方的刀,并不存在故意杀人这么恶劣的情节。 而所谓的证据录像带,不过是当时在停车场的一个闭路电视而已,沈静言神色慌张地拿着带血的刀子从停车场溜出来,并没有亲眼见到他捅受害者。外界传言中的被捅了几刀也是胡说八道,只是捅破脾脏,失血过多而已。何况,受害者主动为犯罪嫌疑人辩解脱罪,谁也没有办法说什么。 沈静言的律师借助关键证词,质疑各种指证的不充分性,最终成功从技术层面完胜了官司----故意杀人罪变成故意伤害罪,罪名变轻,刑罚也变轻,法院判定沈静言有期徒刑5年并处罚金。 这样的案子,在最后的时刻峰回路转、柳暗花明,无疑再次引起了全城瞩目,许多人对案情细细研究,无非是绕着“豪门公子行凶法律未必公正”和“沈静言的花边绯闻史”这些展开的,总之,沈静言被囚监狱,名声大毁,5年后出来,即使发展也恐怕有限了。 沈静初知道,这些都是方仲恺故意造成的结果…… “小姐,你已经看了好几个小时了,要不要休息一下?”宋嫂瞧她一直失魂落魄的模样,忍不住在旁边提醒道,“少爷和杨先生的事情,都算是告一段落了,坏人得到了应有的报应,少爷也算是轻判了,很快就会出来的,你不要太担心。” 她勉强笑着摇头,哪里是担心。方仲恺做事,从来不是她担心就有用的。 “对不起呀,小姐,要不是之前杨先生用我女儿来威胁我,我也不会把老爷的遗书交给他毁掉,害得事情发生这么多变化。要是早点知道杨先生他做过这样狠毒的事情,我绝对不会----” 她抬手示意,制止她继续说下去:“宋嫂,不要说了,这事儿跟你无关。你也是被他威逼的,我明白。” “要不,我们先回家去住吧?反正事情都解决了,老是住在方先生的这里,恐怕不大好。”她瞧着沈静初的脸色,果然在提到方仲恺的时候微微变了,有些复杂莫名。 “回家住?这里就是你家小姐的家,你要是想走,门在那里,自己一个人去吧。”男人的声音冒着丝丝儿的凉气,吓了宋嫂一跳,她一抬头,就像看见了鬼一样。 方仲恺的脸色和他的声音一样冰冷,他的到来让沈静初和宋嫂都感觉有些意外。 “方先生,我,我----”宋嫂不停摆手,结结巴巴地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你想让你家小姐回哪里去呢?沈宅?”他笑了,“怎么办呢,那个宅子的地产刚被我卖了。” “什么?!”两个女人同时抬头,望着他的表情满是震惊…… “你为什么要卖了那个宅子?”沈静初冷冷地问他,有些恼怒,那是她从小到大居住的地方,怎么能随随便便就卖了? “因为,那宅子也是我的了,沈家的一切如今都是我的,难道你忘了?”他肆无忌惮地走到她面前,声音低了几分,“包括你,也是我的。” “你!”有些愠怒,有些无奈,有些感慨,她说不清自己的心里究竟是哪种情绪更多一些,曾经那么牛气的沈家不过短短一月光景,随着爷爷的死,以摧枯拉朽之势迅速颓败了下去。这些都是实实在在发生了的,无法回避,方仲恺不过是那个得利的渔翁,理所当然享受所有成果。 究竟是谁造成了如今的局面?是沈静言的不争气,还是杨肖的算计,或者是她的有眼无珠?无论怪谁,似乎都没有用处,问题太多,纠结在一起,就让一个原本繁荣强大的豪门迅速瓦解坍塌。 沈家,已经成了历史,成了过往。 如今的当红人物,是方仲恺。 既然是他的,他做什么都是应该的。沈静初在心里不停安慰着自己,不要生气,不要失态。于是,终于能够勉强让自己做到低眉敛目。 方仲恺瞧着她一脸灰心失望的模样,似乎丧失了许多过去豪门千金的姿态,整个人都灰暗了,心里不由得一动,轻轻叹气:“你在我面前,不必要这样的----其实----” “其实,你不想看到我这样子?”她抬头,讽刺地笑了,“那么,方先生,想看到我在你面前是什么样呢?”终究做不到心平气和,对待这个将自己家族玩弄手心的人,还是无法抛开一切。 方仲恺愕然:“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要让你低头或者怎么,沈静初,我卖了那宅子不是为了羞辱你,而是,我觉得你以后不需要住进去了。你应该和我住在一起。” “怎么可能,休想!”她尖叫着,一把甩开对方的手,情绪激动地说,“我怎么能住在这里,这里不是我的家,那里才是!” 【15】强取豪夺(2) 【15】强取豪夺(2) “小姐!”宋嫂被她陡然的叫喊吓了一跳,她想提示沈静初,千万不能激动,不要跟这个男人争吵。她亲眼见识过他的狠辣手段,见识过他的翻脸无情,在他面前怎么能这样放肆?何况,如今他们是寄人篱下的人。 但是,方仲恺脸色阴沉地说:“宋嫂,你出去。” “方先生,你千万别跟我家小姐计较,她----” “出去!” 声音不高,却有足够的威慑,她吓了一跳,捂着胸口,脸色苍白地朝屋外走,几步一回头,心里各种担心,千万不要有什么事情。 “方先生,你----”她还想说,千万不要打小姐。 可是方仲恺怒吼:“闭嘴,滚出去!来人,给我把宋嫂拖出去,门给我关好!” 立马有穿着黑色西装,满脸凶气的男人冲了进来,将宋嫂拖了出去。沈静初吓了一跳:“你想干什么!” 门“砰----”的一声,随着她的叫声关上了。 方仲恺黑着脸,一步一步靠近她,笑道:“看来,你现在还是没明白自己的处境?” “你,别过来----” “我的地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三步两步,就将她逼到逼仄的角落里,前进不得,后退不能。 她面容剧变,瑟瑟发抖,差点忘了,对方是方仲恺…… “说,你脱,还是我帮你?”冰冷的手指在她下巴上来回摩挲挪动,仿佛特意温柔,又带着些许挑逗,“难道你忘了你答应我的?我帮你,你就要和我重新开始!” 羞辱的泪水从脸上滚滚落下,她肩膀颤动:“你不能,我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 “不能?还是不愿?”他继续威胁,“别忘了你哥哥,他还在监狱里面,你想让他过得不好?听说,监狱里很多变态的,有黑帮头子,要是被欺负了怎么办?还有*,要是被----” 她一个剧烈的哆嗦,抬眼看着他,泪水从眼眶中滚落得越发快,嘴巴里不停求他:“求你……救救他,帮帮他吧……不要让人欺负……” “你这么不积极不主动配合,不肯和我在一起,还想要我帮你?”他循循善诱,“沈静初,你瞧,我已经让人安顿好你哥哥了,找了人在监狱里照顾他保护他,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我还帮你爷爷报了仇,让凶手得到报应……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是不是可以放下之前的那些事,和我在一起呢?” “……”她望着他,有些失神,似乎呆呆地望着他,又像是透过他,望向了别处。 他莫名有些慌了:“这样都不能忘掉?沈静初,你是爱我的,不是吗?我知道,之前我做了伤害你的事情,可是那是之前了,以后我们好好的,行吗?我不会再伤害你了,你相信我……” 他越说越乱,越说越紧张,可是,沈静初眼神呆呆的,像是完全都没听进去一般,整个人木然了。 他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只是心里慌得很,像是有什么要失去了一样,预兆来得汹涌,让他都来不及细想,究竟是哪里有问题…… 就在他手足无措的时候,沈静初突然动了一下。 她的手慢慢抬起,机械而生硬,探到衣服领子的纽扣处,解开了第一个纽扣。 方仲恺讶然地望着她的动作,第二个纽扣也被解开了,第三个纽扣……里面隐隐现出雪白旖旎的美好风景,他瞬间被冰封了一般,盯着她的手指,细细小小,丝毫不迟滞,像是要继续解开其他纽扣。 只是,面前这个人,她脸上的表情木然,眼神空洞,像是一个破败的没有生气的洋娃娃一般,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光彩。 这样的沈静初,他从来都没见到过。他下意识地制止她:“沈静初,住手!我让你住手,你听到没……住手!住手啊……” 又有两个纽扣被解开,他劈手将她的手夺下,握紧,脸色铁青地说:“你这是要干什么?羞辱我吗?你想告诉我,你对我没有感情,只是纯粹想要报答是吗?” 他不停摇晃着她的肩膀,愤怒地吼。 沈静初原本还表情木然,被他使劲摇了两下,像是突然回过神来,淡淡地问:“不然呢?”这回,她抬起眼来看着他,直直看进他的眼睛里,像是能看到他的心,只是那份心,她已经看不明白,也不想看明白了。 我告诉你,不行,这样不够!我要的不只是你的身,还有你的心……像以前那样的你,而不是现在这样只是为了配合我,为了我们的一个约定! “我的心?你不是要过了吗?”她居然笑了,只是翘着嘴角的弧度,微微有些许的讽刺在,特别刺眼,甚至扎在了他的心上,生疼………… “沈静初!”他低声吼着,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已经要过了,然后践踏,碎裂得很完整,该是我问你,你还要怎样呢?”她轻轻挑一挑手指,用力扯坏了剩下的几个纽扣,衣服被随手丢弃在地上,上半身只贴着一件轻薄的文胸,全部*在他的面前。 这样,是不是能够如了他的意呢? 她闭上眼,将眼中所有的厌弃和恶心的情绪藏起,等待着他再一次地践踏羞辱。他们有过的约定,她会遵守。不过是一直呆在他身边,能换来哥哥的平安自由,值得! “啪----”地一声,清脆响亮,沈静初捂着脸,火辣辣地疼痛让她清醒许多,她慢慢地将头回转过来,望着方仲恺。 方仲恺的手微微有些颤抖,连带着声音似乎也给她这样的错觉:“别让我看轻你,沈静初!你也看轻了我对你----”他说不出口,只是俯*去,慢慢捡起沈静初的衣服,将其披在沈静初的肩膀上,将她的一片春光遮掩。 “在你心里,还有什么能比你妹妹更重呢?”她嘲笑地说,“方仲恺,在你肆意*我人生的时候,在你杀了自己的孩子只为求个所谓的公平的时候,你的想法是怎样?你有没有想过,这世上还有什么在你心里是比你妹妹更重的呢?” 方仲恺愕然,一瞬间他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对方。 “你不要再开玩笑了,要我自重,谁都可以,偏偏你不可以!”她披着衣服,说出的话却是一针见血。 方仲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许久才说:“静初……”…… “怎么,你还想装什么?你大可以**裸地说,你想要玩我,玩个十年八年甚至一辈子,什么时候腻了厌了觉得报复够了才能放开我,不是吗?” 她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也能这么尖锐,说出的话,能叫他慌了手脚。而她,只是冷冷看着他的狼狈,嘴角扯出刻意不屑的笑意。 方仲恺恼羞成怒:“你不要逼我!” 她高傲地扬起头,修长而白皙的脖子,像是一只美丽的天鹅,姿态极具挑衅的味道。他也终于在这个细微的动作里爆发了,一把抓住她的脖颈,微微用力,细细的脖子在他手心里被掐住。 沈静初脸上顿时涨得通红,她剧烈地咳嗽着,眼泪都流了出来。对方凛然的杀机,敏锐如她怎么会感觉不到? “是你自找的----”衣料碎裂的声响在房间里,干脆利落,她毫无遮挡地*在他的视线下。她来不及喊叫,甚至来不及反应,就被他一把扑倒在身下。 “放手,混蛋!”她怒吼,可是晚了。他用一个缠绵热烈的吻,封住她所有暴躁的斥责,手指在她全身*,*如同火上浇油,瞬间窜起更大的火苗,谁也挡不住。 她的所有挣扎都只是增添情趣的小玩意,敲打掐挠,轻重痛痒了,叫他避之不及却又意乱情迷。 他忍不住那蠢蠢欲动的**,迅速解开束缚,抵住对方最柔嫩处,狠狠一个挺身,没有前戏,也没有润滑,只有粗暴的掠夺和报复。 她痛得眼前一黑,狠狠咬住牙关,整个人像是要裂开一样。可是,她不愿这么示弱,狠狠瞪着他,牙齿把唇内软肉咬得都破了也不吭一声。 这一场激烈而*的欢爱,在他吭哧的狠劲中,在她*的沉默中,如同静水下的深流,湍急得让人心慌。 谁也不肯让谁,注定都讨不了半点好。 最后,数不清到底是第几次了,他累得全身都湿透了,将她从身下放过。 而她,早已昏迷过去…… 【16】不如不见(1) 【16】不如不见(1) 养了三天,不能下床。 沈静初每每想起那天的疯狂和惨痛,几乎就要昏迷过去。她没有想到,方仲恺居然会那么沉不住气。自己似乎轻易就激怒了他,可是为什么会激怒,她到现在都没能搞明白。 三天下不了床,即使只是宋嫂进出端茶送水照顾她,其他人大概猜得七七八八了,这种事情太过羞人,所以大家经常互相心领神会,并不真的拿出来讨论或胡说。宋嫂一边抹眼泪一边说:“小姐,我们回去,我们逃走好不好?方先生他,实在太----哎----”她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说对方,只能长长地叹气。 沈静初怔怔的,想问她“逃走又能走去哪里呢?”他们连家都没有了,可是终究没有忍心说出口。 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方仲恺每晚都来她房间,和她睡在一起。 只是,自从那次激烈之后,再也没有碰过她。沈静初经常一动不动,睁着眼睛到天亮。她怕了他。 伤养好的时候,她问他:“我以后,什么地方都不能去? “你想去哪里?” 她想了半晌,也想不起,有什么地方是她可以去的。 “当然!”他只是想给她一个容身之所,从来没有想过要把她囚禁在这个屋子里面,从此不见天日。可是,她居然以为----他一想到背后的原因,心里越发震惊和愤怒。什么时候,她已经这样不信任自己。 沈静初点头,说:“我想去看看我哥哥,行吗?” 方仲恺点点头说:“你去吧。”…… 沈静言被警察带出来的时候,沈静初望见他脸色灰白惨淡的样子,半点不见之前的潇洒帅气。她的心不由得一紧,伸出手,可是却碰到了眼前的玻璃。 旁边的警员严厉地提醒她:“不要动手动脚,哭哭闹闹的,否则直接取消探视!” “哥,你怎么变成这样?”她捂着嘴巴,眼泪哗啦啦地忍不住。 “哭什么?我在坐牢呢,当然要变得瘦些,胡子没刮肯定没什么形象,你别大惊小怪。”沈静言咧开嘴,做出一个笑容来,有些勉强,天气变冷了,他身上却穿得很单薄,脖子上面隐隐露出青紫的痕迹来。 “你在里面,有人欺负你?”她瞪大眼,满满的都是惊恐。想起方仲恺之前说过的话,应该不是空穴来风,监狱里面真的有很多变态! 她想要看清楚,那些伤口究竟有多严重,可是却肩膀一沉,被身后的警员按住,对方严厉地训斥道:“你想干什么?说过了,不准动手动脚哭哭闹闹,你是想直接被赶出去吗?” “警员先生,你让我看看吧,让我看清楚我哥哥的伤口好不好?他在监狱里被人欺负了,你门能不能帮帮他……”她忍不住哀求对方给自己一点方便,可是,对方依旧黑着一张脸,低声训斥她不要让自己为难。 沈静言已经迅速将衣服掩了起来,他甚至一脸轻松地对着她笑:“没事,静初,哥真的没事,你别紧张。” “你再喊,我真的赶你出去!”警员沉声喝道。她小声啜泣着,明明很难过,却怕被赶出去…… 沈静言隔着探视的玻璃,用手慢慢抹着她脸所在的位置,眉头微微皱起:“傻丫头,哭什么,只是刚开始进去不懂规矩,被打一顿。任何人都要经历这一遭的,以后就好了,放心吧!” “你在里面要是还被欺负,怎么办?”她不敢想象,如果那样该怎么办。 沈静言低声说:“不会的,你好好在家等我回来。才多久不见,你的脸都小了一圈,回去让宋嫂补补。” 她有千言万语,都堵在了嗓子眼里,不是不明白他故作轻松,故意岔开话题,可是,他的一片苦心,自己又怎么能狠心不懂事地揭穿? 说到底,他不过是不希望自己太过担心。 他不希望的,她就不去做。 她不敢告诉他,他们已经没有家了,沈家已经支离破碎了。她这回来,一是看他过得好不好,二是为了告诉他,杨肖判刑的结果。 沈静言神情平静地点头,说:“我已经知道了。我和他关在同一个监狱,放风的时候远远见过几次。” “你恨他吗?” “我更恨我自己,自己年少轻狂的时候做过很多混蛋事情,连累的都是家人。” 【16】不如不见(2) 【16】不如不见(2) 沈静初悲从中来,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和沈静言说话了,她甚至不敢告诉他,他的所有举动都在某些人的算计之下,更不敢告诉他,自己是用了怎样的代价,才能换来他的“故意伤害罪”。 这些都不重要了,只要他能好好活着,早点出来。 只是五年而已。 她想,求一求方仲恺,他应该有办法让静言在监狱里过得舒服些。 抱着这样的想法,她一直心事重重,规定探视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她不得不跟沈静言说再见。 她朝外面走,可是刚走了几步,就有警员从背后喊她的名字。她转身诧异地问:“是在喊我?” “沈静初小姐是吗?”警员笑着说,“有位犯人想要见你。” 她疑惑地望着他:“沈静言先生,还是?” 她跟着警员往回走,看到玻璃那头站着的男人,神情不由得一滞。 “好久不见,静初。”男人对着她微笑,“你过得好不好?” 的确,她最后一次见他,是在哪本报纸还是杂志上面来着?拍下了他在庭审时候的神情动作,似乎没有什么变化。 如今才进去几周,她隔着玻璃窗看他,一个狱内,一个狱外,突然真切地感觉到,原来真的是不一样的。 她也想和他一样和气地笑笑,像谈论天气一样说说彼此的近况,优雅而真诚的模样,可是她终究做不到。 他杀了自己的爷爷,即使是曾经那么爱过的人,彼此站在决绝的对面,中间隔着一条跨不过去的暗河,一切都像是尘埃落定。 她冷笑着说:“自己都进去了,怎么还有脸问我好不好?”…… 杨肖一怔,沉默半晌,终于点点头说:“是,我没资格问。对不起,我毁了你的人生,我没有想到……” “你费了这么大力气,喊我过来见你,就是为了说声对不起?”她有些奇怪他的想法,即使进了监狱,毕竟曾是沈家当年的姑爷、沈氏的代理总裁,还是有着广泛的人脉。 即使他出不来,自然有人为他打点,甚至还能帮他主动约见自己,沈静初心里暗暗慨叹,不得不说,他是有些本事的。 杨肖自嘲地说:“我不是为了别的,真的就是想当面跟你说声对不起。” “我不需要你说对不起。”她一把打断她,说,“我现在,很好,不过,怎么样都与你无关。” 她自己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会用这样的语气对他说话,丝毫不客气。 “你……现在,是不是和方仲恺在一起?”这句话在他心里磨了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来了,“单凭你的力量,绝对不可能一下就把我整得不能翻身,所以说,你是依附了他,是不是?” 她一愣,不明白他的意思,要说对方是吃醋拈酸,她是绝对不会信的。男人都是不可信的,她冷冷回答:“这跟你似乎没什么关系,我不是有夫之妇,为什么不能和他在一起?” “你难道忘了他跟沈家也是有仇的?忘了你的孩子是怎么失去的?”他深深看着她说,“离开他,不然你会被他害死的。” 她莫名觉得心里一堵,不想和他说话,转身就朝外冲,留他在身后不停喊着她的名字。 如果可以忘,她又怎么会过得这么痛苦?如果可以离开,她又怎么会活得这么艰难?…… 监狱在郊区,沈静初来回一趟并不是很方便,回市区的时候她途径南寺院附近,突然心血来潮,想看看方仲萱。 院长和护士都认识她,第二次见到沈氏集团的小姐来这里,他们依然很热情,大概还不知道沈氏如今早已失去了往日的荣光。他们只是本能地凭着一股热情,接待沈静初。 沈静初应付了几个人之后,独自推开了方仲萱病房的门。 方仲萱坐在床边,安安静静地给一个洋娃娃梳头发,一边梳一边说:“来,宝宝,妈妈给你梳个好看的头发……” 她看着方仲萱专注的神情,眉眼之间居然真的有些许母性的光辉,心里陡然一酸。方仲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浑然不觉房间里多了个人,依然跟那个洋娃娃有说有笑、其乐融融的样子。 “啊----”突然一声惊叫,把沈静初吓了一跳,只见方仲萱陡然侧着耳朵,说,“你听,好像是门铃在响,一定是你爸爸回来了!” 她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转过头,看到沈静初在她身后站着,吓得几乎是从床上弹跳而起,动作大得吓人。 “萱萱?你怎么了?”她有些尴尬,站在原地,看着方仲萱微笑,几乎是刻意按照她的喜好去安抚她,指着她怀里的洋娃娃说,“你的孩子,很可爱!” “是啊,她长得可爱,随我!”方仲萱咧嘴,笑得很孩子气,突然,那抹笑意在她脸上戛然而止。下一秒,她发出更惊人的尖叫,“你,你是谁?你想干什么?不要,我的孩子,不要乱动,谁也别想抢走她!” 沈静初呆在了那里…… 【17】覆水难收 【17】覆水难收 从郊区回来,回到方仲恺的住处----那个当初他买给她的小区别墅,已经*了。 折腾一天,沈静初的精神有些疲惫。 宋嫂瞧着她脸色不好,奔波一场似乎很累的样子,心疼得端出汤水来给她补补。沈静初只是抿了一小口,就说:“宋嫂,收拾收拾东西。” “啊?”宋嫂正匆忙打扫,双手都是清洁剂揉出来的泡沫,一下子没听清,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沈静初重复道:“收拾东西,我们明天离开这里。” “小姐,你,别乱说,呃,方先生----”她不住的用眼神和嘴巴示意,想要提醒对方,不能乱说话,隔墙有耳。 “是,我在家呢。”方仲恺懒懒地靠着书房的门口,神情居然也有几分疲倦。他皱着眉说,“为什么要离开?” “你说呢?”她不想跟他吵,可是自从从南寺院出来,她更加深刻地觉得,她和方仲恺,或许真的没有可能了。 呆呆傻傻的方仲萱抱着洋娃娃,当成是自己的孩子,可是在看见自己的一秒钟,顿时吓得脸色都变了,她尖叫着,质问她怎么进来的,抱着孩子躲闪尖叫说“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那一幕,深深地刺伤了她。 “宋嫂,你先出去吧。”她声音平稳,面容平静。 宋嫂却迟疑着不肯走,之前她被方仲恺命人拖出去一次,然后沈静初就遭受了那样惨烈的…… 她不敢想象,自己要是再离开一下,这个可怕的男人又会对小姐做出什么更可怕的事情。她不要离开。 方仲恺似乎看出了她的顾虑,点点头说:“宋嫂你出去吧,静初只是有话跟我说,你放心,我不会再那样了。”…… “你今天去过南寺院了?” “沈静初一愣,微微有些恼怒:“你派人跟踪我?” “是你去,不知道怎么刺激到萱萱,闹得医院鸡飞狗跳的。院长给我打个电话说一下。”他有些无奈地看着她说,“你为什么总要把我想得这么阴险卑鄙?我妹妹在院里出了事情,难道我不该知道?” “难道你不是这样吗?一个害死自己孩子的男人,能光明正大到哪里去?你每天夜里睡着的时候,能不做噩梦吗?” “能不说这个事情吗?我们不提那个孩子,行不行?”他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和懊恼,对她说,“我知道,如果不是我一念之差,你也不会失去那个孩子。以后我会好好对你,弥补你,也算是为我自己赎罪。我知道我伤了你,对不起你,可是,你也要给我机会弥补过错,不然我们这一辈子都不会好过……” 沈静初静静听他说完,长长吸了口气,说:“方仲恺,我们分了吧!” “你……说什么?” “你杀了我的孩子,我的哥哥害你妹妹变成如今的样子,说起来,我们互有亏欠。就算我们安慰自己说,大家都付出了代价,该一笔勾销了,可是伤害还在,痛楚还在,不是吗?方仲恺,自始至终,我都没有办法原谅你,更别说和你在一起。”她“我们不要在一起了,这样,于你于我,都是解脱。” “所以,你刚刚……要宋嫂收拾东西准备走,就是说……你想好要离开我了?”方仲恺的双手暗暗捏成了拳头,额头上的青筋隐隐跳动着,脸色晦暗难看,“你难道忘了,我们之前的约定?”…… 约定? 怎么会不记得呢?那天在医院里,他说:“不如我们重新来过?” 于是,有了这一个多月来的风起云涌,天翻地覆。 那时候,她是失去一切的弱女子,而他手里掌握着那么多有用的资源,能够帮她报杀亲之仇,能够帮她救自己哥哥一命。她除了走向他,别无任何选择。 方仲恺就是这样一个聪明的男人,把所有一切他能给的都摊开在她的面前,任她挑选。这样慷慨,却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他要她以后陪着他,放下过去的恩怨情仇,重新给他一个机会。 他说,想了很久,发现自己还是很爱她。哪怕这段感情开始的源头是算计,时间久了,一拉一扯也有伤筋动骨的疼痛和不舍。 所幸他还有能够让她注目的东西,能和她谈一谈。他知道,凭这些,自己还能够再扳回失去的那座城池。可是他忘了,城池早已被他洗劫,一座空城,哪里还装得下一颗心? 他说,之前自己一个错误的决定,差点让他失去她。如今他要弥补。 可是,如今这一个决定,一答应,就要了她的许多年。 沈静初咬着牙,能闻得见自己嗓子眼里的血腥味,羞辱、绝望、麻木……所有复杂的情感一一从心头碾过,最终她还是平静地应下了。 她知道,他是商海*摸爬滚打见过各种凶险算计的人,跟杨肖是一类人,他们早已习惯了阴谋和篡夺,自己这种弱小的存在,活该被践踏。 社会的生存定律,如同自然界一般,优胜劣汰,适者生存。 现在回想起当初,她还是能够被那样的感受纠缠到难过。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个恶心的女人,用自己来做了一场交易罢了。 只是,对方诚信守约,而自己却想毁约了…… 方仲恺目光定定地罩着她,隐隐有一丝凌厉:“当初,是你自己求我的,帮你将爷爷死因真相查明,还他一个安息,帮你哥哥轻判出狱,哪一件都是你求我的。我只要求你用呆在我身边来作交换,说起来,你赚了太多!怎么,现在我刚帮你把事情一一办妥,你就想单方面撕毁我们的协议?” “是,我后悔了,想要单方面撕毁协议了。” “我不允许你后悔,你当初答应过什么,就一定要遵守!不然,我有的是办法叫你悔不当初,沈静初,你真以为我拿你没有办法吗?你要是敢让我失望,我就让你绝望!”他是有多失控,居然能说出这样狠毒决绝的话来,一副两败俱伤不依不饶的姿态,简直像是闹市里撒泼的泼妇。 可是,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方仲恺,不要再把事情做绝了,求你……”沈静初眼里闪着泪花,表情痛苦而纠结,“这些天,睡在你旁边,我天天都失眠到天亮。你能明白这种感受吗?我真的很想忘掉过去发生的一切,忘掉自己是多么恶心地拿自己来做交易陪你睡觉,忘掉杂念地陪着你当自己是个没心没肺的傻子……可是我真的做不到,求求你,放过我,好不好?” “你求我……放过你?”他似笑非笑,表情古怪地望着她,像是没听清楚她说的话,胸口剧烈地起伏,脸色苍白,“放过你的话,谁来放过我?” 我也受尽良心谴责,也在无尽暗夜里后悔绝望着,要是一切都没有发生,我没有做过那么多错事,是不是可以重新有资格和你在一起? 或者,我从最开始的时候就没有遇见你,没有一步一步地引诱你,如果这一切都没有开始,我是不是可以少痛苦一切? 可是,这些都是不可能的。我遇见了你,伤害了你,到头来,自己也逃不过无尽的折磨。 如果,后面这么长的岁月里,也要我一个人来走,那是多么孤独难捱的一生? 所以,沈静初,对不起,我不能放了你,那样我永远都放不过自己。 爱到尽头,覆水难收。他知道,当初有多喜欢多信赖,经历过那样狠毒的伤害,如今就有多绝望多无奈。 他们这辈子,注定都不会再相信爱了。 【18】一生苍老(全文完结) 【18】一生苍老 “静初,留下,不要逼我……我们再努力试试,好不好?”他上前一步,拉住他的手,有些迷茫,又有些慌乱地说,“相信我,时间能够帮我们,把一切都忘了。” “不行,对不起,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她不停摇头,眼泪刷刷地流下来,像关不上的闸口,一旦决堤,就无穷无尽。 “不要……”他突然想起来说,“我们把那些难过的事情一点点忘掉,好不好?” 沈静初听到孩子,陡然浑身打了一个寒颤,她尚来不及反应,对方的吻已经落在她脸上。 他低头去吻她脸上的泪水,*灼热,初始是怜惜,后来渐渐鼻息粗重,隐隐有了些*的意味。他的手在她身上慢慢游动,穿过衣服到里面,摸到了她的身体,手心温度烫得她敏感一颤。 她的身体依然残留着对这个男人的熟悉和留恋,被他熟练地摸到一些敏感处,只觉得浑身迅速就如同烈火燎原般起了感觉。 她轻声*,连忙用手去推他:“方仲恺,不要,这样不行……”事情怎么有些脱出控制的范围了,她是想要和他正式断开,怎么会变成这样?脑袋有些昏沉,不知道怎么应付眼前的局面。 方仲恺低声喘着,说:“静初,为我生个孩子……” 这一句,像是一盆冷水,顿时浇熄了所有蠢蠢欲动的激情。沈静初一把推开他,问:“你说什么?” “我们要个孩子,要个孩子好不好?有了孩子你就不会走了。”他看着她说,“我们好好在一起,把以前的遗憾全部弥补。”…… 为什么会觉得这么冷呢?他每说一次“孩子”,她就忍不住打个哆嗦,寒冷像是浸到了骨子里面,冻得生疼。 她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起来:“方仲恺,不要说孩子!你不配!你这个杀人凶手,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又有什么资格再要孩子?” 事到如今,他有没有一点后悔?她已经分不清他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了,不是说爱她吗?真的爱她,怎么会亲手送她的孩子上路?真的爱她,怎么会舍得让她痛足两个小时受尽折磨?他的爱夹杂着仇恨与报复,早已扭曲不堪,她再也不会信了。 连他是不是爱她,她都不敢确定,又怎么确定他说的任何话? 方仲恺望着她脸上讥诮的神态,心陡然一紧:“静初,你不要这样……我说了,再给我机会,我再也不会了……” “给你机会?你知道我今天去看萱萱,看到了什么。如果你也亲眼看到,你绝对不会这么想。她看到我这张脸,吓得面无血色,一个劲地喊着我哥的名字,求他不要伤害他们的孩子。她说,她错了,她不该不听你的话,她不该爱我哥,她不敢再爱了,不会再爱了!”沈静初摇头说,“你听见过吧?不敢再爱了,不会再爱了,她说的,就是我想说的啊!只是,她疯了,而我却还清醒地痛苦着……你口口声声说爱我,为什么还要强留我在你身边折磨我?你要不要问问你妹妹,如果可以再选,她愿不愿意留在静言身边,继续和他在一起?” 她的话还没说完,方仲恺脸上早已失去血色。他妹妹这些话说过千百遍,他也听了千百遍,每回她犯病都要听几次,早就刻在了心里。如今被沈静初提及,真是句句扎在心上。他甚至连狡辩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徒劳地紧紧抓着对方的手,说:“不,你再想想,我们不会像他们,我们还可以弥补……”…… 沈静初挣扎了几下,居然挣不脱,对方的力气大得惊人,怎么也不肯放手。她脸色骤变,问:“方仲恺,你真不肯放手吗?难道,你连我哥都不放过?” “如果……”他想要说什么,*抖动着,犹豫不决,想要留住她,却不想用这么卑鄙的方式。 他眼神微闪了几下,陡然横下心,掏出手机,迅速按下几个数字,手指放在拨打键上说:“你还走不在?只要你忘了刚刚的那个念头,我保证他没事,不然,你可以看明天的报纸!” “方仲恺,不要逼我恨你!”她瞪着他。 “你本来就恨我,什么时候少了这一点?”既然早就是恶人,何妨恶到底?他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 用她现在最放心不下的人来威胁她,他永远擅长以自己最直接的方式得到想要的,哪怕心里多不愿,都要这样做。 沈静初摇头:“我铁了心要走,你怎么说都是没用的。” 她的话刚落,他的手指就按下。电话嘟了两声,接通了。 “我不是在吓唬你!沈静初,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留还是不留?” “不留!” 她的声音响亮干脆,瞪着他丝毫不肯弱了气势。他却对着电话说:“听到了?不留,给我立刻处理掉。” “不,你不能这样!”她吓得发抖,连忙劈手去夺手机,可是,他动作比她还快,狠狠甩手,手机在他脚边摔开。他抬脚,狠狠踩在上面,将其踩得粉碎…… “不要,快,我求求你,快打电话,不要杀我哥,方仲恺,你不要啊----”她扑通一声,在他面前跪下, “方总,方总,您快来,出事了!”她正抓着裤腿,声泪俱下的求饶,有男人匆匆忙忙冲了进来,喊着方仲恺,看到屋子里面的这一幕,不由得一愣。 “怎么了?” “南寺院打来电话,说你妹妹,你妹妹闹得很厉害,把药瓶都打碎了,威胁说要自杀。” “什么?!”方仲恺神情震惊地望着对方,罕见地失去了镇定,“快,备车!” “不要,不要走,求你先救我哥哥!”沈静初拉着他的裤腿,被他使劲甩开,“求求你,不要走啊,他会死的!” 她在地上几乎是爬着向前,可是怎么赶得上对方大步流星。遥遥有声音传来:“在家里等我,不然你哥哥会死得惨不忍睹!” 她顿时全身僵硬,趴在那里一动不动,双眼失神地望着门口方向,像是失去了所有精神气力…… “小姐,外面有律师找你。”她等了三天了,想等的人没有等来,没想到居然有律师找上门。心里突地一跳,她下意识望向门口,傍晚的光线散成一缕一缕,照得见空气中有许多细小的尘埃漂浮着。 她紧张得连声音都在颤:“请他进来。” 这几天,她每天都打电话给狱所,而且一天打好几遍,找认识的警员问静言的情况。方仲恺行事一向老辣,她生怕,生怕那一晚,对方真的下令对静言下手了。 可是,每回传回来的消息都是,静言平安没事。 反倒是方仲恺,一直都没有回来过。 她从没有像如今这样度日如年,陡然来个律师,她紧张得走神了,甚至连来人站在她面前都不知道。 “沈小姐,沈小姐?” “嗯?”她抬头,木然地望见一双讽刺的眼睛,也在打量着她,熟悉的傲慢。那双眼睛红红的,和平常不大一样,有些肿。 岳鹏,这个男人对她似乎一直没有什么好感。 沈静初揉了揉眼,低声叹气说:“对不起,我在想一些事情。” “你头疼的事情都要解决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吗?沈小姐!”岳鹏眼睛里都是讽刺的冷,面上也不假辞色。 她懒得看,只听见律师说:“沈小姐,方先生生前将其旗下的沈氏集团股份全部转让给你,已经办好手续,今天,我是受他朋友委托,来帮他完成生前愿望的。” “什么!?”她惊得站起,凳子在身后拖曳出刺耳的声响,然后重重摔在地上,“什么生前?哪个方先生?什么意思?” “方仲恺啊!你最恨的那个,他死了。”岳鹏声音悲戚而幽怨,“他死了,你肯原谅他了吗?” 眼前一黑,她晕眩得摇摇晃晃,喉咙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用尽力气,才挤出话来:“他,是怎么----” “萱萱病发,狂性大发*,他扑上去救妹妹,结果碰倒了氧气瓶,他被砸中,病房里很快就烧着了,氧气瓶爆炸的时候……他……没能逃出来……”岳鹏说完,早已泣不成声。 低沉的哭泣声,惊了她的怔忪痴想。天像是突然黑了下去,她什么也看不到了,明明刚刚还有些光,怎么今天太阳落山这么早?她张了张嘴,想喊宋嫂把灯亮起来,可是突然发现自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为什么,心口会这么疼,眼里不停有温热的液体涌出,无穷无尽。 “沈小姐,方先生生前遗愿,沈氏集团保留名字,全部赠与你。这是合同……”律师的嘴巴一张一合,在说什么,开始还能听见,后来什么也听不到了。她只听这开头,就已经悲得无处可逃…… 怎么,就这样结束了? 他死了? 从此再也没有一个人让她恨到拼尽全身力气,让她长久陷在噩梦的诅咒里无法自拔,她终于可以解脱了……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疼? 她捂着胸口,喘着气,不停对自己说:我不难过,不难过。 可是---- 爱与恨像是燎原而尽的火焰,一气烧干了所有,一点不留,依然有绝望无尽的灰烬,永远消除不去…… 她以为此生遇上他将所有运气消耗,再相对到老也是漫长煎熬,只是没想到,他走得太早,再也看不到她苍老。 【番外之杨肖】 【番外之杨肖】 他知道自己有错,因为她爷爷和哥哥做过的事情,把所有怨气都撒在她身上。和她结婚,却不碰她,是多么侮辱的行为,可是这哪里比得上他父亲的一条命?那可是一条人命,活生生连同他的尊严他的人生,一起被这些有钱的“贵族”践踏了。*郁郁而死,大半的帐也该算在他们沈家头上。 一切都是这个单纯的女人造成的!他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她,或许比较客观。他娶她之前,一直觉得她是个恶毒又残忍的女人,可是三年的相处才让他慢慢了解,有些事情,她或许真的不知情。比如他娶她是被逼的,比如他们沈家眼睁睁看着他父亲死。 在他满心仇恨,不想多看她一眼的时候,他想尽了各种恶毒的方式来报复。和她分房睡,冷落她,经常加班,把她当成一个傻子似的对待。 她总是用花痴一样的眼神望着自己发呆,小心翼翼的态度,像是对着自己崇拜的信仰一般。让他打从心眼里鄙弃厌恶。他不愿意给她太多好脸色,却被对方夸成是有型;他不爱回家,被她体贴解释成工作很忙;他说自己x冷淡,被她小心当成是两个人之间的小秘密,不肯让任何人知道。 那个愚蠢的女人,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公主,嫁给自己梦想的白马王子,每天都乐呵乐呵,全然不知自己被蒙在一个硕大的谎言里。他和别的女人滚在床单上的时候,曾经有一种*,要是沈静初不小心来到酒店,看到这一幕,会是多快意恩仇的一幕! 那时候,他从没想过,要对她善良一点。甚至等到真相**裸地摊开在对方面前的时候,他也没有想为自己掩饰半分,这些都是他早就想刺进对方心里的刺,晚来了而已。 可是他没有想到,这世上真有一个叫做日久生情的词,从不是空穴来风。 以前他以为,自己永远都不会爱上仇人,那是小说里编的。等到他爱上了,后悔莫及。 有别的男人追求她,狂热得完全不顾她对外还顶着有夫之妇的名号,他原本嗤笑待之,可是渐渐居然会有一种危机感,后来看到她和对方偶尔一点小互动,心里就像是油煎火烧一般难受。他安慰自己,这是男人的面子问题,自己的女人哪怕不爱,也不喜欢别人觊觎。 可是,那一晚他突然做梦了,梦到自己将女人狠狠压在身下,拼命地吻她,听着她小猫一般性感迷人的声音,浑身都热了,*硬得不行。他不停地冲刺,前进,最后一刻射了出来,从未有过那般酣畅淋漓的感觉。只是,低头看到那个女人的脸,分明就是沈静初。 他吓得醒过来,才知道是一场梦,拧亮床头的灯,发现自己梦遗了,在一个人的房间里。用纸巾擦去粘腻的液体,他点燃一根香烟,晕黄的灯光照出点点光圈,他彻夜未眠。 他知道,自己疯魔了,居然真的会喜欢上那个女人。 习惯恰如春草,渐行渐远还生。他跟她像是两条不小心交集的直线,走了一程,不知道为什么,却突然想要再走一程,或者,再走许多程。他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有这样自虐的想法。 在她爱着他的时候,他挥霍了她的崇拜。 在她不爱他的时候,他拼命想要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