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帝国》 第一章 第一节 初生 天微明,赢家大院里已然人声鼎沸,赢家大少爷的太太怀孕十一个月,上京的所有有名望的大夫都曾到赢家把脉,所有人对于赢少夫人的晚产始终束手无策,那孩子如同贪恋着母腹的温暖,不肯离开,怀胎十一月而不分娩,据史书记载,若非大闲之人,便是大恶之徒,当今天子圣明,那么,赢少夫人所怀的,便逃不脱祸胎的嫌疑。 一清早,赢少夫人便开始阵痛,产婆们6续进入内堂,男子们侯在院内,因为赢少夫人是头胎生产,而且,又如此的诡异,当朝宰辅赢天正难道没有上朝,而是候在阶下,面沉如水,似乎心无旁鹜,而心里却翻江倒海,因此胎,朝中议论纷纷,当面虽奉承为吉兆,私下却不知如何腹诽? 朝中多事,当朝天子年幼,先帝驾崩时,曾经指定了四位辅政大臣,协助天子理政,初时,四位辅政大臣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加之初年,有内宫阉逆为乱,这十数年,谁不是屏住呼吸办事,谁敢错失一步,偏偏这个时候……。 “老爷,皇上派内监前来慰问。” 内监?这个时候派人来,不是慰问,而是探视到底生的是什么吧!如果是一个男孩儿,要如何处置呢? “阿仲,”转身唤来长子赢仲,和善的看着一脸焦急的他,“皇上派的人到了,我出去应酬几句,你就呆在这儿吧!” “是。” 此时,屋里已乱成一团,也许是胎位不正,孩子的一条腿卡住了,产婆们手忙脚乱,一盆一盆的热水抬进屋,无数的人声中,赢郑氏只觉得肚里的孩子正悄悄的睁开眼睛,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还真是顽皮。 时已近正午,还没有出生,父亲也没有回来,赢仲紧皱着眉头,在庭院里来回的踱步,想分解烦躁的心情,他的官职低微,虽然不用驻朝理事,可是朝中的风言风语却不绝于耳,父亲在朝中德高望重,渐为四大辅臣之,可是另一位领着军功的辅政大臣却有暗中结党营私的端倪,明里一片和气,暗中却……。 想得出神,屋里突然传出嘹亮的哭声,赢仲兴奋的转过头,哭声这般响亮,应该是一个男孩吧,快步走到阶下,候了片刻,已有产婆抱着襁褓掀开帘子走了出来,“恭喜少爷,喜添千金。” 女孩儿吗?赢仲心下微微不悦,兄弟三人,二弟已有两子,就连三弟也新添了一子,偏偏自己,却是长女。 产婆将襁褓送到眼前。白白胖胖地婴儿。刚生下来。已有一头秀丽地头。黑亮亮地。长长地凤目紧闭。娇嫩地小手握在一个小小地拳头。如同在奋争什么一般。这般美丽而倔强。不知怎地。第一眼便爱上了她。 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轻轻地拍了拍襁褓。只觉得孩子地头轻轻转动。那双美丽地眼睛似乎在瞬间睁开。冲自己甜甜地一笑。美丽得惊心动魄。忍不住对候在一旁地人炫耀。“看。看。她对我笑了。我女儿对我笑了。” 说得好骄傲。产婆许是司空见惯了。只是平常地一笑。伸出手。将孩子接了过去。“对不起。少爷。这孩子啊。太娇嫩了。可不能就这么让她呆在屋外。而且。她还没睁开眼睛。怎么会对您笑呢?” “真地。真地。她对我笑了。”赢仲恋恋不舍地跟在产婆身后。直到帘子隔断了视线仍然不甘心地说。“她真地笑。很漂亮。很漂亮……。” 得到消息地赢天正飞步跑了回来。“阿仲。怎么样?” “爹。是个女儿。长得真漂亮。刚刚生下来。就冲我笑。”对跟在赢天正身后地人视而不见。只是兴奋地想把一切都告诉父亲。那个女儿。是怎样地美丽。 直到赢天正越过赢仲,赢仲才现跟在他身后的人,长眉美髯,目朗唇秀,头顶高高的挽髻,一身湛蓝的道袍,千丝的拂尘,一见赢仲,微微含笑一揖手,“赢兄。” 站在面前的道人并不熟识,印象中,曾经见过一、两面,刚要行礼,父亲已抱着襁褓快步走了回来,“徐兄,请。”3171897o 那道人眯着眼睛看了很久,神色间很是诧异,随后揖手道:“赢大人,此刻孩儿眉目幼稚,现在相面,许会出错,如赢大人有兴趣,半年之后,贫道再造访赢府如何?” 夜深了,喧嚷了一天的赢府终于平静,赢仲强忍着内心的兴奋,快步穿行在长廊间,准备到书房向赢天正行礼后再赶回去看女儿一眼。 整个赢府中最安静的角落,种了从卫国高价买回安楚的金丝竹,绿影婆娑,走进院门,迎面是一个椭圆形的花坛,新换的月季初绽了蓓蕾,压低了脚步垂手站在书房外,恭声叩门,“父亲……。” “仲儿?进来吧!” 走进书房,除正对庭院的窗子那边墙没有书架,其他三面墙壁旁边都摆放了紫檀木的书架,上面整整齐齐的堆放着从各国购回的书和少量的古玩,同样是紫檀木的书桌,却显然很整洁,只有一摞宣纸放在他的右手旁边,显然,赢天正今夜没有看书。 “父亲……。” “仲儿,你来看。”一边说,赢天正一边将右手边的宣纸缓缓展开,上面用小楷极认真的写着几个名字,“我想了半日,觉得这几个名字还不错,你选一个。” 微微觉得感激,没有人比赢仲了解赢天正的日常作息,更何况很快就是太后的万寿节,他的事务繁忙,平日里连睡觉的时间都不足够,今天是太后开恩,下令停朝一日,以示对赢家的恩宠,原以为父亲会处理一些平日里积累的事务,没想到他竟然……。 “我觉得嫣然不错,”赢天正提起朱砂笔轻轻的在宣纸上轻轻画了一个圈,“赢嫣然,仲儿,你觉得如何?” “我也觉着这个名字很好,即朗朗上口,又不流于俗套。” “嗯,”赢天正放下笔,若有所思的看着赢仲,看了很久,直看得赢仲浑身都不自在,“仲儿,那孩子……。” 赢仲聚精会神的凝视着赢天正,猜测他要说的话,可是赢天正却突然停顿了,有些出神的凝视着灯火,赢仲不敢打断他的深思,只得垂手而立,两父子默默的相对,一室寂静,只有风吹动竹叶出的沙沙声。 “仲儿,”赢天正突然开口,赢仲情不自禁的颤抖了一下,移过视线,毕恭毕敬的等候赢天正再次开口,“你知道那个道士吗?” “这……,似乎见过,不过……。” “你能记住曾经见过他,已经很不错了,”赢天正神秘一笑,“他叫徐正风。” 徐正风?难道是传说中的那个术士,周游列国,传闻精通推背图,能够依靠面相就推测出人一生的命运?这人一向行踪飘浮,神龙见不见尾,等闲难得见一面,为什么他突然会出现在赢家?与父亲又似乎相当的熟络? “是精通推背图的徐正风吗?” “对,就是他,你知道今天他到这里做什么吗?”赢天正显得有些神秘,他起身走到窗边,探出身子向外张望,然后缓缓关闭了窗户,“仲儿,你知道他今天来做什么吗?” 突然灵光一闪,“难道是皇上派他……,是因为嫣然十一个月才出世吗?” “十一月出世,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赢天正压低了声音,忍不住的兴奋,“一月前,他正好游历到安楚,本想停留两日便离开,可是他说他夜观星相,觉得星相突然生异,就留下了,今日他看到赢府上空红光闪过,便赶来了,我想,他所说的贵人,便是嫣然。” 嫣然?好奇怪,一个初生的女孩儿,能是什么贵人? 第一章 第二节 无尘问风 也许是天降祥瑞吧,嫣然出生的第二天,久旱的帝都就迎来了一场透雨,从三更开始,直到天明,一年多来,帝都河水终于没过了虹桥的第二节桥基,一夜之间,帝都似乎恢复了生机,就连帝都河堤边懒洋洋了一年的垂柳,也恢复了生机,在清晨的风中轻轻舒展着长长的丝绦。 因为兴奋,几乎一夜未眠,赢天正坐在轿中,几乎就要睡了过去,朦胧间,似乎已经上朝,却听前方锣响,惊骇得瞪大眼睛,许是听见轿中的声响,管家体贴的问,“老爷,怎么了?” “前方是谁?” “是佘鳌。” 原来是他!赢天正缓缓坐正了身体,眼前出现的是一张虬髯横飞的脸,一双精光四射的双眼,粗大的骨骼,粗壮的四肢,还有因为长期骑马导致的双腿微微有些罗圈,走路时,腿张得很开,以至于那身辅政大臣特有的朱红朝服穿在他身上也显得异样的怪异。 十八声开道锣,赢天正冷冷的笑,这是皇亲贵胄,或者是亲王才能够享受到的特殊荣耀,想必那仪仗也相当的壮观吧,这定不是皇上或者太后给予佘鳌的特权。 轿子进了宫,才想起今日是每月例行的停朝日,所有大臣,包括铺政大臣都必须到迎阳宫静思已过,轻轻顿了顿足,轿子果然转了个方向,刚走出数步,就听太监的声音在轿帘外响起,“是赢宰铺吗?” 似乎是太后的人,快的整理着衣着,轿帘已然掀起,出现的,正是太后身边的太监,一见他,就打了个千,“赢大人,太后等您有些时辰了,今日您不必去迎阳宫了。” 轿子又换了个方向,这一次,不是去太后寝宫,而是皇上的寝宫,难道出什么事了吗?赢天正心里微觉不妙,连续一个月,皇上都未上朝,对外宣称是病了,可是太医院的医生一个都没如进宫,所有的人都讳莫如深,宫里的消息封锁得紧,完全不知道生了什么,虽然有些紧张,可是想到有太后主持宫里的日常事务,就没有多想,昨日嫣然出生,皇上派来的人,表现也没有异常,到底宫里出了什么事? 到了景阳宫,整肃了衣冠,缓步迈上白玉的台阶,走到景阳宫朱红的大门外,赢天正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两位皇子,当今皇上仅有的两个孩子,姬无尘和姬问风手牵手站在景阳宫外,沉默寡言的凝视着他。 “老臣参见两位皇子,”赢天下轻轻抖了抖袖子,然后缓缓跪下,行了大礼,再慢慢的起身,整肃衣冠,此时,阳光从照壁上方落下,将两个皇子的身影拉得很长,五岁的姬无尘面容严肃,就连嘴角都抿得紧紧的,而三岁的姬问风一脸轻快的笑意,显得心猿意马,这两位皇子自小性格就截然不同,许是此时心生怪异,所以越加的明显。 “赢大人。皇祖母正在等您。”姬无尘面无表情。牵着姬问风转过身。身形小小。背景冰冷。似乎在无言地述说高贵地血统下那不可辱地尊严。 微微一笑。举步正要向前。姬问风悄悄地转身。对赢天正眨了眨眼睛。眼神活泼而灵活。与姬无尘地神情大相径庭。然后再悄悄地转身。另一只手背在背后。娇嫩地手指微微地竖起。轻轻地对赢天正勾了勾手指。 所有地竹帘都已卷拢。阳光倾洒进来。充盈了硕大地宫殿。无数帐幔将大殿隔绝成两个世界。一边阳光充盈。摆满了郁郁葱葱地花木。显得生机昂然。穿行其间。两旁一排一排地木架错落有致。摆放着精心栽培地盆栽。 穿过花木。再迈上几级台阶。但是太后会客地小厅。一般地阳光鼎盛。陈设简陋。一个矮几。几个锦垫放在草编地席子上。最后。便是矮几上那一条黄铜包白玉镇纸。用得久了。镇纸上地花纹已经消失殆尽。露出地黄铜。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目地光辉。 当朝太后已过了青春鼎盛地年头。无论如何地保养。额头和眼角地皱纹越加地明显。两鬓染霜。挽了一个粗壮地髻。随意地插了几支玉钗。日常地服饰。蓝布地薄棉衣。团着素色地花。别无其他地装饰。只是胸前佩着先帝爷赐地金牌。小小地。正中镶嵌着一颗蓝色地宝石。背面是太后地闺阁芳名。这是后宫所有地女子都有地身份证明。 “老臣参见太后。”赢天正这一次。恭敬地行了朝臣地大礼。“老臣愿太后……。” “好了,坐下吧,”太后的语气温和,显得有些随意,却刻意的把内心的忧思适到好处的泄露了出来,她知道赢天正已然领会了她的意思,“无尘,你带问风到后面去吃果子,听到祖母唤你们,再出来。” “是。” 两个孩子的身影消失在帘后,赢天正已然恭恭敬敬的坐下,双目直视着太后,心里明镜一般,太后将要说的,一定关系到皇上,关系到朝庭的安危。 “赢天正,宫里出事了,”太后抬眼,便直奔主题,显然,事态已然火烧眉,“皇上想退位!” 退位?心猛的一跳,连呼吸都停顿了一般,当今皇上春秋鼎盛,聪明睿智,怎么会突然想了这个念头? “太后……。” “一个月前,他找到我,说他想要亲征燕卫国,我问他为什么?前朝的叛乱平息不久,百姓家业初安,我国与燕卫国一向相安无事,为什么突然想掀起战事?”太后的神情很凝重,语气里有压抑不住的愤怒,“你猜他说什么?原来,他突然起了这个念头,是因为江妃是燕卫国人,她说在燕卫国受了欺辱才逃到了安楚国,他要问江妃报仇雪恨?你说,这不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吗?我当时一口就回绝了他,没想到,过了几天,他竟然要强行颁布出征令。” 出征令?赢天正的心又是一阵巨震,这件事儿他竟然不知道,既然他不知道,其他的两位铺政大臣也不会知道,但要用兵,必是通过了兵部,一定佘鳌故意压了下来,这等涉及国家生死存亡的大事,佘鳌竟然因为一已私利压下不报,真真的可恨。 “我转念一想,这事儿定是江妃那个狐媚子蹿掇出来的,于是,就令人把江妃给沉了井,”太后若有所思伸出一根手指摆弄着矮几上的铜镇纸,“这么着,他就嚷嚷着要退位,说是这个皇帝,当,不如不当。” 虽然太后说得轻描淡写,可是这期间后宫的恩怨岂非这三言两语就能说清,太后恨的,不是江妃,而是江妃坏了后宫干政这个大忌,破了规矩,规矩一旦破了,再要修补,可就难了,这件事处理得无可厚非,偏偏江妃是皇上的宠妃,皇上吵着要退位,也是想给太后一个下马威吧,毕竟,他已经长大了。 “太后,您需要老臣做些什么?” “赢天正,你是侍候过先帝的老臣,有的话,皇上不愿对我讲,他也许会告诉你,我要你去探视皇上,把我的问候带给他。” “是,老臣遵命。” 退出景阳宫,正要躬身上轿,却听冷如斩冰一般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赢大人。” 转过身,却是姬无尘,这一次,姬问风不在他的身边,单独面对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赢天正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威势,禁不住笑了,“大皇子,有何指教?” “赢大人,父皇真的想要退位吗?为了江妃?” 没想到他问的,竟然是这样一个问题,不由得细细打量他,这才觉得那孩子眼里重重的心事,堆积如山,听他的问话,适才定是在帘后偷听了太后的话,不知他问此事,意图为何?一个五岁的孩子,竟然关心此事?赢天正觉得自己需要用另一种眼光来看他。 “大皇子,”赢天正淡然一笑,随后严肃了面容,“兹事体大,老臣不敢妄下断语,此刻,老臣领了太后的旨意去见皇上,只是老臣窃想,皇上必不会如此意气用事?” 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眼眸闪烁着逼人的寒光,他似乎在打量自己,一接触到那目光,赢天正突然有这样的感觉,他在探视自己,这个五岁的孩子,在探视自己。 “赢大人,我想,你是皇祖母说服父皇最后的希望,如果连你也失败了,皇祖母就彻底的输了。”一边说,姬无尘的面上浮现出一朵诡异的笑容,就像成年的男子,在阴谋得逞时绽开的笑容,这样的笑容浮现在他稚气的脸上,令赢天正有些不寒而栗。 直到坐进轿中,赢天正仍然在想姬无尘的那几句话和最后的那朵笑容,难道是眼花了?赢天正暗中问自己,可是那诡异笑容在印象里异样的真实,心里缓缓的升腾起一丝可怕的预感,这个国家,将要风雨飘摇了。 轿子行到御书房十丈外便停住了,赢天正躬身下轿,有些感慨的眯眼注视着阳光下的御书房,到底,要怎么和皇上谈呢?真实的情况,和太后所述是否一致呢? 第一章 第三节 寂寞的皇帝 等候了良久,都未得到宣召,看来皇上果真出了状况,在御书房外徘徊良久,此刻已经日正当中,再犹豫下去,便到了出宫的时辰,再留在宫里,坊间不知会有怎样的传言?可能宫里的秘密就会传到宫外。 不行,再不能这么等下去,赢天正转过身,推开阻在御书房门外的太监,径直走进了御书房,却差点儿被放在门口的书架绊倒,扶着门站稳的脚步,抬起头,当今皇上坐在阴暗的角落,低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站稳了脚步,深吸了一口气,快的猜测着一会儿将要生的争执,想将一切都想在前头,以避免……。 “赢天正……。”心念电转间,皇上的声音已经破空而来,带着无比的悲愤与压抑,“你来了?” “老臣赢天下参见皇上,”平息了一切的思绪,明知他看不见自己脸上的笑容,仍然堆砌起一脸真诚的笑容走到他面前三步远的地方,俯身跪下,“老臣愿皇上……。” “好了,朕知道你来做什么,”皇帝的声音显得有气无力,虽然强撑着一股怒气,那怒气却如同强弩之末,无法维持得太长久,所以他的声音,越加的低沉,“你起来吧。” 缓缓的起身,刚刚站定,却听见黑暗中的皇帝在冷笑,“赢天正,朕知道是太后派你来的,太后告诉你朕想退位了吗?” “皇上,老臣的确是受太后所托特来探望皇上,至于皇上与太后之间的家事,老臣……。”低垂着头,两眼不停的转动,此时,显然不便将自己的真实来意道出……。 “赢天正,你知道朕是怎么看你的吗?”皇帝提高了声音打断了赢天正,“在朕的心里,你是一条老狐狸,你今天明明是受太后所托,来探听朕是否是下定了决心要退位,朕猜,你的心里,正在盘算着怎么天衣无缝的提出这个问题,而不惹恼朕吧!” “皇上……。” “好了,”皇帝不耐烦的再一次打断赢天正,然后就陷入了沉默中,不知在想什么,连眼睛都闭上了。 不敢再开口。只是紧盯着他地脸。这张年青地脸上。此刻是淡灰色地。其间是满满地绝望。不知太后做了什么。让他如此地心灰意冷。如果真是为了一个女子。那么这样地人。也不配为帝吧! 这般地想。却被自己地想法吓了一跳。忙垂下头。如果他真地要退位。朝中一定会掀起轩然大波。尤其是佘鳌之流。一定会趁机兴风作浪。虽然自己已提前知道。可是这么短地时日。根本来不及筹备……。 “赢天正。”皇帝突然又开口。声音却越加地疲惫。“你觉得你这一生中。最重要地。是什么?” 最重要地?听他这般问。禁不住呆住了。是啊。这一生中。最重要地。是什么呢?家人?国家?朝庭?还真真地说不出来。 “皇上。老臣不知。” “哼。”皇帝似乎又在冷笑。那声音在黑暗里。越加地冰冷。“你还算老实。朕还以为你要说江山。你知道在朕心里。最重要地是什么吗?” “老臣窃想,皇上心里最重要的,应该是江山社稷、家国天下……。” “江山社稷?家国天下?”皇帝的声音渐渐变得有些惆怅,“不,朕的心里,重要的,不是这些,在朕心里,最重要的,是一个可以说话的人。” 说话的人?这位主子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可以说话的人?这朝堂上、后宫中,哪儿哪儿都是人,难道不能说话吗?难道不能陪皇上吗? “老臣不明白。” “你是不明白,你觉得这宫里到处都是人,朕怎么没有可以说话的人是吗?”皇帝的声音显得落寞了,“可是这宫中满满的人,谁又能真正的了解朕的心事呢?你们真正关心的,不是朕,而是朕的江山,朕掌握着你们的命运,所以你们奉承朕……。” 这几句话说得异样落寞,可是赢天正却觉得那么刺耳,一个皇帝,肩负着安楚国的江山和万千子民,却在和自己的臣子谈论他的寂寞,完全没有为自己的子民设想,紧皱了眉头,等待他一吐为快,可是他却停住了,再没有开口。 “皇上,您能听老臣说几句话吗?”淡然的垂手而立,却紧紧的盯着他的两眼,今天要说的话必得逾越了自己的身份,不过没关系,为了安楚国的未来,一切都不重要。 “朕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没关系,你说吧,也许这样的机会以后会很少。”黑暗中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的意味,“你放心,朕绝对不会治你的罪。” “皇上,您是安楚国的国君,老臣认为,您心里想的,不应只有个人,您需要想的,还有安楚国千千万万的黎民百姓,”赢天正说得愤怒,白眉扬起,“皇上,老臣知道您的孤独和寂寞,不过作为一个国君,这是需要您忍受的……。” “为什么?难道朕不是人?难道朕没有七情六欲?难道朕就应该独自坐在这冰冷的宫里,连个贴心的人都没有?” “皇上!”一声疾喝,连自己都吓住了,却又义无反顾,“您当然有贴心的人,这天下间万千的黎明就是皇上的贴心人,皇上,老臣不明白,江山在您的手中,你需要那些东西做什么?” “那是因为朕是一个人,朕有七情六欲,朕也会害怕,也会孤单,”皇帝激动的站了起来,在赢天正面前不停来回踱步,“朕只是一个凡人,不是神,朕要的,是和这天下普通黎民百姓一般的生活……。” “您是皇上,是天子,和普通的黎民百姓不一样,您比他们幸运,因为上天给予您高贵的血统,可是您又比他们不幸,同样是这血统,让您比他们承担更大的责任,您需要为您的子民负责……。” “朕不愿意!”皇帝的声音响彻整个御书房,震得书案上的书都跌落了,“朕不愿意,这个江山,不是朕要的,朕要的,只是普通的生活,你知道朕过的是什么日子吗?朕坐在江山上,就像坐在刀口上,坐在火海里,坐在地狱中。” 惊愕得目瞪口呆,这难道是一个皇帝应该说的话吗?一个皇帝要抛弃他的江山、离弃他的子民,从古至今,有这样的皇帝吗?禁不住痛心疾,“皇上,老臣真的不敢相信这话出自您的口中……。” “你不相信?自朕登基开始,上有太后,下有你们四大辅政大臣,朕上下受制,完全没有自己的想法,朕想做什么,你们一口一个太后,完全没有把朕放在眼里,好容易有一个可以和朕说说心里话儿的女人,你们都把她害死了……。” 听着黑暗中的啜泣,赢天正只觉得自己的心落在了井底,完全浮不起来,“皇上,害死江妃的,不是臣,不是太后,是她自己,如果她不干政……。” “干政?那真是干政吗?只不过是说一句太后不爱听的话而已,”皇帝怒吼起来,“是不是朕说的话,你们也觉得是在干政?” “老臣不敢,”迅的跪了下来,心里却觉得莫明的悲凉,一心为他的江山社稷,最终落得的,却是一番猜忌,“老臣无话可说。” “你当然无话可说,你知道当朕看着江妃的……,朕就下定决心,不要做这个皇上,皇上不是我,我不是皇上,皇上是上阳宫里的太后……。” 听着皇帝歇斯底里的怒吼,赢天正觉得自己在冰冷而黑暗的水里,没有岸的地狱,他一言不,他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告诉皇帝他的责任?不需要了,他连江山都不要了,还谈什么责任? 泄完的皇帝有些萎顿,他斜身坐在龙椅中,冷冷的看着垂跪在一旁的赢天正,只觉得一阵悲哀,这世上没有人了解他,没有一个人。 “赢天正,你下去吧,告诉太后,如果还有来世,朕一定不愿意做她的儿子。” 恭敬的行了大礼,然后慢慢抬头,沉默的凝视了皇帝半晌,再慢慢的起身,躬腰退出了御书房。 站在御书房前的白玉阶上,赢天正久久的注视着那已经关闭的木门,那门里的人,那么坚定的把阳光和光明拒绝在外,一切都不可挽回,忍不住紧紧的闭上了双眼,两行泪从眼角迅的滑落。 郁郁葱葱的花木中,太后平静的听完赢天正的回报,然后她转过身,拈起金剪刀,修长的手有些颤抖,可是她很快就镇定了,“赢天正,你觉得皇上的病什么时候会好?” “老臣……。” “赢天正,哀家觉得皇上的病不会好了,你说是吗?” “太后,皇上只是悲痛过度……。” “不,他不是,”太后猛的转过身,目光灼灼的盯着赢天正,“他不是悲痛过度,他已经病入膏肓了,赢卿是最后见到他的人,他的遗旨传给了你,令大皇子姬无尘继承大统。” “太后……。” 说完,太后无力的闭上眼睛,再睁开,眼中满是绝望,看着赢天正,欲言又止,半晌,她决绝的转过身,轻声道:“去吧。” 第一章 第四节 阴差阳错 太后跪在太庙已经一个昼夜,赢天正候在庙外,冷静的把生的种种仔细的梳理一遍,昨天一早进宫,被告知皇上想退位,随后去了御书房,与皇上进行了一次并不愉快的对话,随后太后想让皇上立刻退位,在自己退出太后的寝宫之前,又被召唤回去,太后需要时间下定最后的决心,无论那个决定是什么,都需要祖宗的认可,所以最后是到了太庙……。 一切都是未知,赢天正站在太庙的白玉栏杆后,心事重重的凝视着祭天广场,前年才修葺过的广场用从远山运来的巨大石块修筑而成,打磨得如同镜面一般,四周的白玉栏杆上,每隔三百步就有一个石雕的狮子,真是铺张,可是这一切,都是为了明年皇上登基十年的庆典,否则一向节俭的太后也不会如此的浪费,可惜,我本将心托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怪不得太后会如此的心痛。 到底皇上退位对自己是否真正的有利呢?赢天正轻轻的拍打着面前的拨弄着绣球的石狮子,目前佘鳌的势力越来越大,在朝中隐然有分廷抗礼之势,虽然早有准备,可是目前铲除佘鳌,对自己并没有太大的好处,反而利用他,能够获得的更多,本想再准备一段时间,没想到中途竟然出了这样的事。 当今皇上应该算是比较聪明的那一类,他在朝中并不偏向于任何一派,也没有显示出比较喜欢谁,朝臣中的党争,因为佘鳌这个笨蛋不检行迹,已然初露端倪,不知皇上是否真有觉察,如果他真的觉察到了,那么,显然他是想利用党争。 若皇上继续在位,明年登基十年的庆典过后,铺政大臣就会被取消,现在铺政大臣剩余的一半权力就会交还给皇上,所有的朝政由他乾纲独断,那时候,佘鳌定讨不了好,而自己,虽然没有什么恶,可是好处却不多,反而,皇上退位,大皇子姬无尘继位,那孩子无论如何的聪明,不过五岁,太后既然没有正式上朝辅佐皇上,那么,新皇登位,她垂帘听政的可能性就很低,为了处理朝政,辅政大臣会继续保留……。 这般说来,还是皇上退位对自己有利,可是太后的想法却令人琢磨不透,这位太后原是大行朝权臣的女儿,嫁给大行皇帝之后,一向低眉顺眼,安守本分,以皇后之尊掌握后宫,几十年,后宫都如一潭平静的深水,波澜不惊,前朝阉逆作乱,她镇守深宫,运筹帷幄,很快就被叛乱镇压下去,然后面不改色的血洗帝都,凡是与叛乱相关的人,都被诛了九族,那十年,帝都城空匮了一半人,直到十年前才逐渐恢复,眼光之独到,手腕之毒辣,真真称得上是朝中第一人。 如此看来,皇上退位与否,与自己在朝中的地位与前途休戚相关,既有利,又有弊,无论如何,都是骑墙,这个难题还是交给太后吧,说实话,太后的想法着实令人捉摸不透,毕竟皇上是她的亲生儿子,要让自己的儿子退位,做这样的决定并非易事,也好,也给太后一点儿时间吧! “大人,”猛听得身后有太监轻声呼唤,赢天正整肃了神情,慢慢的转过身,“大人,太后请您进去。” 每逢祭天,总会跟在皇上身后进入太庙求各位先祖保佑国泰民安,不知道这一日一夜,太后在这庙里是如何的挣扎? 昏暗的太庙里,只有两盏长明灯的灯火在跳动,太后坐在屋里正中的草垫上,在昏暗的灯火中,显得异样的憔悴。 “臣赢天正参见太后。”拉起朝袍的两角,按照礼数跪下,“臣……。” “赢卿。我这一日心潮起伏。总也拿不定主意。你是两朝地老臣。我想听听你地主意。” 当然明白这不是太后在咨询自己地意思。太后已经下定了决心。她只是不想自己地决定给朝庭带来预想得到地弊病。那个弊病就是党争。太后目前顾忌地。不仅仅是佘鳌。还有自己。她在暗示自己。不要轻举妄动。否则……。 “太后。”知道自己不能掩盖真实地想法。如果真地那么做了。就意味着失去了太后地信任。可是又不能太直接。因为这样做。就是拨了太后地面子。“老臣左思右想。觉得皇上退位与否。对朝庭都有利有弊。不过。如果现在皇上退位。则弊大于利。因此。无论皇上如何地悲痛。太后如何地愤怒。都需要忍耐。等到大皇上年岁稍长。可以真正地威服四海。掌权柄国。皇上可以名正言顺地禅位……。” “呵。”太后地冷笑声在太庙里回响。异样地阴冷。“禅位?这是赢卿地真实想法?” 轻声地叹息。赢天正知道太后能够听见。“太后。老臣从御书房退出后。地确有一个大逆不道地想法。请太后恕老臣无罪。老臣才敢开口。” “你说吧。” “老臣认为,皇上不配为君,”赢天正五体投地,声音异常悲痛,“皇上受制于情而不能自拔,更可怕的是,皇上认为他的孤独比天下的安危更重要,比天下的百姓更重要,所以臣认为皇上已经失去了作为人君最基本的特质,太后,此刻朝堂中,分为两派,一派是老臣,另一派是佘鳌,无论老臣与佘鳌是否意识到对方的存在是一个威胁,但是党争已经初露端倪,皇上此刻退位,如果不能将皇上退位的真正原因隐瞒得天衣无缝,只怕朝中局势动荡得不是太后或者老臣能够控制的。” 主动把党争挑明,后果只有一个,那就太后会动手消除这个隐患,自己和佘鳌几十年在朝中苦心经营都会化为流水,亲信们将被铲除,可是却能换得太后真正的信任。 “赢卿,我一向是信任你的,”果然,太后一开口就印证了自己的猜测,“你和我一样,都知道他不配为帝,既然如此,咱们就满足他的心愿吧!” 凝神静气的听太后如释重负的说完,赢天正久久没有接言,他知道,这个时候,太后心潮起伏,无论自己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唯今之计,只有等她重新开口,那个时候,她将告诉他,皇上将被以什么样的方式送出宫,然后,他会在什么地方渡过他的一生。 那个时间,比赢天正预想得要长得多,头顶的长明灯不停的爆出灯花,赢天正隐隐觉得一丝不祥,太后犹豫这么长的时间,难道皇上……。 “赢卿,你说咱们把皇帝安置在什么地方呢?” 心里一阵急跳,太后的语气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难道她想……,不,不,毕竟皇上是她的亲生儿子,绝对不可能绝情如此! “太后,皇上一向喜欢温暖的天气,老臣想,不如请皇上到南方将养一些时日……。” “赢天正,你觉得我太绝情了是吗?”太后慢慢的转过头,一脸的泪,“可是唯今之计,除了这个方法,还有什么样的办法可以将一切都隐瞒得密不透风呢?如果有其他的选择,我也不会……。” 沉默的伏在地上,太后伸袖抹去了眼角的泪,“赢天正,你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可是我只有他一个儿子,我爱他,绝对不逊于你爱你的任何一个儿子,可是我真的是走投无路了,他要抛弃我们,抛弃江山,如果让天下的百姓和其他几国知道实情,你说,安楚国还能……。” 明白了,太后想的,的确比自己更深、更远,也许,真的是走投无路了吧!恭敬的磕头,再一次的五体投地,“老臣……。” 忍不住声音一哽,眼泪落了下来,“老臣……。” “好了,”太后缓慢的起身,摇摇晃晃的走到太庙门口,把门推开,银色的月光倾洒而入,“赢天正,这个恶人,只有你去做了。” “老臣领旨。” 雕着龙的金杯,镶满了各色宝石和珍珠,颤抖着斟满了一杯酒,赢天正恭恭敬敬的放下酒壶,再小心翼翼的退后几步,伏在地上,捣葱一般的磕头,额头碰在地上,出咚咚的空响。 “好了,”皇帝的声音带着一丝苦涩,“朕知道太后的决定了,你下去吧,过一柱香再进来,朕想一个人上路。” 退在殿外,不敢起身,仍然跪伏在地上,额头磕在地上,血顺着额角流了下来,和眼泪混合在一块儿,估算着时间,刚刚抬起头,两双幼小的脚急促的由远及近,“赢天正,赢天正,父皇呢?” 血泪满面的抬起头,失神的看着一脸愤怒的姬无尘,“老臣……。” “你!”姬无尘幼小的胸脯不停的起伏,显得极是恼怒,“你竟敢……。” “老臣……。” 正要解释,却听丧钟大鸣,司礼太司默默从殿内走出,扯着嗓子,凄厉的声音久久回响在夜空下,“皇上驾崩了。” 朦胧的泪眼中,清晰的看见姬无尘眼中的忿恨,他一定恨自己“害死”了他的父皇吧!想到今后,赢天正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战。 第一章 第五节 密旨 国不能一日无君,所以在先皇殡天三个月后,大皇子姬无尘依据皇遗旨登基为帝,由于年纪尚幼,无法独立主掌朝政,所以先朝的辅政大臣继续保留,自新皇登基始至年满十三岁,只可临朝听政,所有的朝政在辅政大臣先前定夺后交由新皇批阅,凡涉及威胁朝堂之事,由太后朝纲独断,十三岁后,新皇可独立批阅奏章,但需要加盖辅政大臣蓝批后,才可行朱批至全国,新皇大婚后,才可独掌朝政。 站在丹墀下,赢天正貌似在认真、细听太后的懿旨,面上也平静得就像冰封的湖面,可是心里却翻江倒海一样,这三个月,可以说是履安如险,太后表面上提拔了自己和佘鳌,尤其亲自下旨把自己封为辅政大臣之,可是那些安插在朝堂中占有重要位置的心腹却一一的被选派至外地“委以重任”,连有些极隐蔽的官员都未能幸免,由此看出,太后虽然表面不理朝政,心里却明镜一样,她这样做,是在暗示自己和佘鳌,这朝中的一举一动、任何的风吹草动她都洞如观火。 可这并非当务之急,真正的危险是来自现在坐在金龙交椅上的新皇,之前虽然知道大皇子姬无尘将是安楚国未来的国君,可是先皇青春鼎盛,并以为这位皇子是十年以后方需要考虑的问题,没想到峰回路转,他却成了目前最棘手的问题,事得如此突然,完全措手不及,连最基本的准备都没有。 此刻暗恨自己未能未雨绸缪已经晚了,而且亡羊补牢显然也不是明智之举,清楚的记得先皇殡天的那天,他站在自己面前,严厉的斥责自己,那样的义正词严、那样的愤恨、那样的悲伤,可是那双眼睛,那双满满都是兴奋的眼眸中,无论怎么隐藏,都无法隐匿那一抹欣喜,他毕竟还是太小了,城府虽然深,却无法与大人匹敌,可是为了皇位,连自己父亲都可以不要的人,即使只是想一想,也觉得可怕。 情不自禁的回眼偷偷瞄了瞄高高在上的姬无尘,此刻,他面沉如水,长长的珠帘垂下,交错间,完全看不清他面上的神情,只是那两道雪亮的目光却正从佘鳌转移向自己,心里一凛,迅的低下头,心里一阵莫明的急跳,不祥的感觉如山一样的压下,根本无力躲避,也许,这朝堂又会有一次新的变更了。 回到家中,吩咐门人闭门谢客,信步走到花园,远远的看见大房的几个丫头围在花树下,兴奋的在议论着什么,眯着眼睛,走到她们身后。 却是赢郑氏拿着一枝桃花正在逗才满月的嫣然,才一个月功夫,嫣然小小的眉眼清晰了,真真是一个美人胚子,皮肤细腻得如同羊脂白玉,瞪着澄澈的双眸,不时挥动手臂。 “老爷,”赢郑氏回头看见赢天正,忙毕恭毕敬的站了起来,垂行礼。 “嗯,”赢天正拈须看了看嫣然,“虽然天气甚好,不过风挺大,你抱着嫣然在院子里站站就好,早些回去吧。” “是。”赢郑氏把嫣然交给旁边的大丫头,躬身行了一礼。 赢天正转眼看了看赢郑氏和嫣然,点了点头,“回去吧,仲儿回来没有?” “没有。今日巡城营庆贺新皇登基被召到九门府去饮宴了。” 九门府?赢天正在心里冷哼了一声。这九门府掌管上京地外四门内五门。可以称得上是除了御林军外最需要掌握地防军。九门府地提军只是一个四品地小官。可是上京城。没有人敢忽视。 巡城营属于拱卫京机要地地神武军。向来和九门府不睦。为什么今日九门府竟然会请巡城营地饮宴。仲儿回来。许得好好儿地问问。 闲谈两句。赢天正举步正要回书房。身后一阵急促地脚步声。赢天正心里暗惊。飞快地转身。却是管家赢载文。他一边跑。一边用衣袖抹着额头地汗。许是走得太急。直到离赢天正四步才急忙顿住了脚步。慌慌张张地行了礼。声音结结巴巴。甚至有一点儿颤抖。“老爷。宫里来人了。” 这个时候宫里来人。一定不会是太后。那么就是姬无尘。他派人来定是受了太后地旨意。赢天正一边整肃衣冠。一边转身。心念电转。到底皇上派地是谁? “赢大人。”那声稚嫩地呼唤令赢天正一愣。低下头。才看见三岁地姬问风。着寻常地衣饰。没戴金冠。满面通红。看样子是跑过来地。“赢大人。你家地小妹妹呢?” 小妹妹?赢天正真真的愣住了,还未回过神来,姬问风已经越过了赢天正,跑到跪在地上的赢郑氏身边,伸头细细的打量嫣然,屏息看了很久,他突然伸出手,“给我,给我抱抱。” 众人面面相觑,赢郑氏呆呆的看着一脸焦急的姬问风,“您说什么?” “我要抱抱妹妹。” “二皇子,”赢天正终于回过神,转身满面微笑的看着姬问风,语气温和,“嫣然虽然才满月,不过可真沉,您兴许抱不动?” “谁说的?”姬问风似乎恼了,声音斩冰截雪,满面的怒容,这让赢天正又愣住了,姬问风虽然只有三岁,不过性情温和,几乎从不火,今天这小性子可是破天荒的头一回,“我要抱嫣然。” 真真的左右为难,赢天正不住的拈须,虽然面上还维持着微笑,眼神却有些冷了,“二皇子,要不这样吧,如果您真的想抱嫣然,那么你问问嫣然,如果嫣然愿意,咱们肯定不能拦着您,如果嫣然不愿意……?” “嫣然不愿意,我就不抱她,”姬问风脸上的怒气立刻消散了,满面笑容,“嫣然,你愿意让我抱吗?” 襁褓中的嫣然只是盯着姬问风,没有任何表示,姬问风咕哚了嘴,却有些无奈,失望的叹了口气,转过身,又是另一番神情,这一次,难得的严肃,“赢大人,奶奶让我来传她的口谕……,口谕……。” 听到口谕,赢天正再一次整理了衣冠,正对姬问风垂跪了下来,等了良久,他都没有宣旨,偷偷的抬起眼睛,一看姬问风的神情,赢天正就知道他忘了太后的懿旨,重又低下头。 半晌,姬问风愉快的笑了,“赢大人,我忘了奶奶说了什么了,你明天到景阳宫去见奶奶,她亲自告诉你吧。” “臣遵旨。”恭恭敬敬的行了礼,赢天正在心里暗暗一笑,太后真是老谋深算,她知道此时自己和她无论有什么样的联系,都会被佘鳌觉察,她派姬问风来传旨,一个小小的孩子,根本不会引起佘鳌的怀疑,太后早知道姬问风会忘记她的旨意,所以才派他来,真真她要说的,却是明天景阳宫里的密谈。 到底太后还要谈什么?难道她即刻就要对付佘鳌?一边猜测,赢天正一边起身站稳的脚步,满面和善的笑意从不曾消失,“二皇子,您若今日得闲,就在臣这儿喝杯清茶……。” “不,”姬问风一脸的笑,“我要回去了,奶奶说宣完旨就让我回去,对了,我要把嫣然带回去。” 第一章 第六节 密谋 所有人心里刚刚松了一口气,听见姬问风的话,又都愣住了,不知道他把嫣然带回宫去做什么?可是看他的神情,又不像寻常孩子撒娇耍赖的模样,他喜气洋洋的伸出手,“把嫣然给我,我要带她回去。” 众人转头看着赢天正,他满面笑意的看着姬问风,“二皇子,嫣然也许并不喜欢离开家,她进了宫,可没有娘可以陪她了,嫣然喜欢的东西,宫里也许没有,她会生气的。” 就像在响应赢天正一般,嫣然哇哇大哭起来,姬问风小心翼翼的伸头看着赢郑氏柔声呵护嫣然,嫣然的小脸涨得通红,仍在哭泣不止,“嫣然,你怎么了?饿了吗?” “老爷,嫣然尿湿了……。”赢郑氏一边说,一边不安的看着姬问风,目光中隐然有些恐惧,她猜不透姬问风的想法,如果他真的要把嫣然带回宫,那可如何是好,“我回房帮她换衣服……。” “我也去,”姬问风兴高采烈,“嫣然换好衣服,我们就回宫。” “二皇子,”赢天正眼珠一转,忙唤住姬问风,“无论怎样,嫣然都是女孩子,这男女授授不亲,我看二皇子还是在这里等吧。” 直到姬问风老老实实的站在门外,赢天正才松了一口气,他竭力的隐藏着自己内心的不安,究竟姬问风为什么要把嫣然带回宫去呢?难道是太后的旨意,难道太后在消灭了自己在朝中的心腹之后,仍然对自己心存顾忌?她这般的不相信自己,莫非佘鳌抓住了什么自己疏忽的把柄不成? 也许,姬问风只是因为喜欢嫣然才坚持要把她带进宫,可是会有这样的可能性吗?三岁的孩子,除了玩,什么都不懂,嫣然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既不能陪伴他玩耍,也不能给他带来任何乐趣,这样的可能几乎没有。 要怎么才能探听出姬问风的真正目的呢?如果是太后授意的,想必在姬问风进入赢府之前,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包括自己的询问,无论那询问是多么的委婉、那么的不着痕迹,只要姬问风把所有的问话复述给太后,她定能听出,那时无论自己怎么辩解,都难免有欲盖弥彰之嫌。 焦急的在庭院里来回的踱步,不时转头观察姬问风的动静,他站在门边,踮着脚尖,竭力的想在窗纸上戳出一个洞,可是身材着实矮小,连窗棂条都摸不到,赢天正心下一动,慢慢走到台阶下,“二皇子,您要带嫣然回去,那么您知道怎么照顾嫣然吗?” “照顾?”姬问风明显愣住了,“和我一样就行。” 细细地察言观色。姬问风诧异地神情显然说明他地所做所为并没有得到太后地授意。心下一松。面上浮起真诚地笑容。“那可不行。嫣然是女孩儿。而且是婴儿。她要得到更细心、更无微不至地照顾才行。所以……。” “没关系。我会让皇奶奶帮我照顾地。” 无论此时。姬问风地神情多么地天真无邪。赢天正都觉得他地眼神充满了诡诈。地确。他是太后地孙子。除了先皇。姬家地人。没有一个人能够掉以轻心。 最终嫣然还是让姬问风带进了宫。仓促间。命令几个嬷嬷收拾了必要地东西跟着姬问风进了宫。看着姬问风乘坐地大轿消失在街头。赢郑氏用手绢掩盖着脸。无声地哽咽。赢天正沉着脸。“回去。明天我会求太后把嫣然带回来地。” 几乎是一夜未眠。好容易熬到天亮。急急地梳洗了。乘着大轿赶往宫里。这一夜。还不知道嫣然怎么样。如果真是太后下旨将嫣然接进宫。目地不言而喻。当然是要让嫣然作为人质。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只能说明自己有不能宣于口地把柄被太后掌握了。 没有直接去景阳宫。虽然今日是月初。按惯例停朝。但是辅政大臣需要到御书房晋见皇帝。站在御书房外。赢天正回想着最后一次见先皇地情景。也许当初真地是走错一步。现在。政局风云变幻。一切早已出了自己当初地预想。 带领着辅政大臣行了大礼,然后将各地上呈的奏章将重要的呈报上去,虽然皇帝不会对此表任何的意见,可是仍然得履行这套程序。 晋见完毕后,刚走出御书房,太后的贴身侍女已满面笑容的站在台阶下,“赢大人,太后命你去景阳宫接嫣然。” 这是太后掩人耳目的借口吗?还是真的要让自己把嫣然接回去呢?心事重重,面上却一片坦然,及至此时,已经全然的平静下来,几十年的历练,这点小风小雨难不倒自己。 走进景阳宫,侍女们流水一般的穿行,竟然无人顾及到他,直到他走过景阳宫的第一重,太后才看到他,似乎是长出了一口气,“赢卿,你可来了,昨日问风强行把嫣然带进景阳宫,哀家几十年没有照顾过婴儿,可真的落得一个手忙脚乱。” 心里的那一口气始终不敢呼出,赢天正一脸的笑,神情里隐含的担心不是做作,不是伪装,而是真情实意,那是进宫以后,唯一真实的情感流露,“想是嫣然顽皮……。” “好了,”太后疲惫的坐下,“哀家可真的累了,嫣然活泼可爱,真真令哀家困扰的,是问风,你们都出去吧,让那几个嬷嬷把嫣然带回去,如果问风恼了,让他到我这儿来。” 一时间,所有的人走得干干净净,太后没有命人奉茶,说明她连缓冲都不给予自己,她没有抬,只是看着自己胸前的玉佩,“赢天正,我开始觉得我做错了,也许,我太急于求成……。” 什么意思?赢天正惊愕的抬起头,“太后……。” “赢天正,我几十年在这宫里,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样的事儿没办过,我从来没有后悔过,可是这一次,我真的后悔了。”太后的声音很沉痛,沉痛得令赢天正不得不猜测她真正的居心,真正的用意。 后悔?太后后悔的是什么?不该“处理”先帝?不该立新皇?还是不该把党争提前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 “我后悔立无尘为帝,”太后终于抬起头,直视着赢天正的眼眸,“他也许是一个天生的帝王,正因为如此,我才觉得,将安楚交给他,也许是一个错误。” “天后,老臣不明白你的意思,”赢天正这一次真的疑惑了,姬无尘是太后亲自选的人,为什么那么快,太后又后悔了呢? “你也许不相信,就连我也不相信,”太后的眼神渐渐浮出一丝难掩的悲愤,“他竟然想害死问风,因为,他觉得问风威胁到了他的皇位。” 与先皇的怯懦相比,这才是真的晴天霹雳吧!太后绝对不会骗自己,与姬问风相比,姬无尘的确是太容易看穿了,五岁的哥哥为了皇位要害死自己三岁的弟弟,如果是在寻常百姓家里,那只能是一场不可置信的玩笑,可是赢天正相信姬无尘做得出这样歹毒的事,从这一点看来,那个五岁的孩子,果真是一个天生的帝王。 第一章 第七节 影子 商议了几个时辰,始终找不到解决问题的方法,走出景阳宫,赢天正心事重重,他觉得自己在安楚国真正的危机已经初露端倪,太后并不是不能控制,她是不想控制,她现在只想保护姬问风,至于姬无尘,他是天生帝王也罢,野心勃勃也罢,都与太后目前所要达成的目标毫无干系,太后目前唯一想做的,是静心的等待姬问风长大,长到羽翼足够丰满,能成为安楚真正皇帝的那一天。 刚才的那个“善意”的提醒,只不过出于对从前自己兢兢业业为安楚效命的回报,冷笑着走到宫门,目光一接触站在宫门的那个人就愣住了,姬问风兴奋的站在一个半蹲着的大宫女旁边,笑容满面的看她喂嫣然喝水,他身后有几个太监,显然都是日常伺候他,此时那些太监们苦着脸,手中提着各式各样的东西,看上去,姬问风是要出一次远门。 有些忐忑的走到宫门前,宫女和太监一见他,就起身垂行礼,赢天正微笑着对姬问风行礼,“二皇子,您这是……。” “我要和嫣然一块儿回去,”姬问风回答得很轻松,显然他并不觉得以他皇子之尊,到宰相府屈就是一件多么失礼的事,“走吧,我们在这儿,可等了许久了。” “二皇子,请恕老臣多嘴,”赢天正小心翼翼的跟姬问风身后,“您要出宫,太后……。” “放心吧,皇奶奶已经同意了。” 一边暗自猜测太后同意姬问风到赢府居住的意图,一边琢磨今后要如何应付姬无尘,这两个都是棘手而且骑墙的问题,赢天正觉得自己的头大如斗,只得暂时把这个问题放一旁,也许过了嫣然的百日再作打算。 回到府中,嫣郑氏满面欣喜的迎接嫣然的神情一见姬问风就吊滞了,姬问风没有理睬她,兴奋的走在众人前面,“嫣然住在哪儿?” 精致的木头阁子,为了建筑这个楼阁,几乎花费了赢府所有的存银,即使这样,这个楼阁的建筑和陈设都只能在帝国算做中等水平,但是姬问风一进阁楼,就大声称赞,随后他挥了挥手,“好了,把我的东西都搬进来吧,嫣然住哪儿,我做她的邻居。” 很快,赢府上下的人都开始接受并喜欢这个如天外来客一般的皇子,他性格温和,除了偶尔的倔强,几乎没有其他的缺点,即使在宫外,他也严守着在宫里的礼仪和作息时间,卯时初刻起床,晨读后梳洗,然后修习武功和战略,午膳过后小休,下午读书并修习谋略,然后几个从宫里来的师傅会教授他所谓的治国之道,晚膳过后便可以自由支配时间。 所谓的自由支配时间,其实也是由无数的功课所组成,近来,姬问风修习的是如何分辨毒药,这显然是太后有意所为,当然,姬问风在所有方面都很出色,他甚至在两个时辰之内就分辨出所有的毒药,其中包括宫里不能为外人道的剧毒云淡风清,而赢天正,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传说中杀人于无形的毒药。 难得地休息时间。姬问风就化成了嫣然地影子。无论她在做什么。姬问风总在她地身边。事无巨细地把自己一天所做地事告诉她。虽然他讲得很详细。但是赢天正明白。他显然知道自己什么该讲。什么不该讲。分寸拿捏得当。而那样地分寸。往往连一个欠缺经验地成*人。甚至是大多数地朝臣都无法准确地拿捏。 朝中并无大事。即使有。赢天正也会假装应付久居在家里地姬问风显得心力憔悴。将那些事推给佘鳌。他表面糊涂。心里却明镜一般。现在无论做什么。都是错。做得越多。错得越多。最好地明哲保身之道。是什么都不做。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大人。”新近从外省调入京地大臣忧心忡忡。赢天正再病下去。朝政就要荒芜了。“佘大人昨日无故地下令开仓赈粮。这……。” 其实。在佘鳌下令之前。自己就明白他要做什么。他想讨好帝国地百姓。不过从姬无尘地眼神看来。佘鳌嚣张跋扈地时日并不太多了。 “大人放心。很快。皇上就有公断了。” 皇上?年轻地外省人瞪大眼睛看着赢天正远去。宰相大人莫不是真地病得糊涂了。皇上不过区区五岁地孩童。如何会有什么公断?从目前地朝中局势看来。那个公断。最终只可能是由佘鳌倡导。 “嫣然,你看这是什么?”姬问风小心翼翼的把刚从树上摘下的红果在衣袖上擦拭干净,“漂亮吗?这个东西吃到嘴里,酸酸的、甜甜的,很好吃,等你再长大一点,我天天爬到树上摘给你吃。” 未足百日的嫣然轻轻的吐了吐舌头,虽然明知道那是婴儿惯常有的动作,赢天正仍然觉得她是在回应姬问风的好意,直到走进书房,他才自嘲的笑了。 “老爷,外面有位徐正风徐先生求见……。” 徐正风?赢天风喜形于色,他终于来了,自从嫣然出世之后,自己最大的愿望就是让徐正风为她推算将来的命运,不知怎的,赢天正始终认为嫣然的命运与寻常的女子不同,他急忙起身,“请徐先生到书房,不,还是我亲自去迎接。” “老爷,”也许是屋外的仆人感应到赢天正的兴奋,所以有些惴惴不安,他轻声道:“徐先生求见的是二皇子。” 热情从沸腾立刻降为冰点,没想到徐正风竟然是来看姬问风的,他怎会对姬问风感兴趣,难道姬问风肩负了什么天命不成? 心知徐正风是万不能得罪的,虽然不悦,但仍然沉声道:“请徐先生到二皇子的居所,另外,我想徐先生有些不便告诉他人的话想与二皇子单独交谈,你们将徐先生请进屋后,立刻退出,不许留一个人。” 仆人刚刚退出,赢天正立刻就后悔了,他实在太想知道徐正风与姬问风谈话的内容,他也明白,无论自己怎么套话,都不可能从姬问风口中得知谈话的内容,到底,徐正风要和姬问风谈什么? “老爷,”仆人回来得很快,“徐先生说,过几日就是孙小姐的百日庆典,他会在那个庆典上完成曾经许下的诺言。” “屋里只有徐先生和二皇子吗?”赢天正微颤的声音传出屋外时,已经恢复了镇静,“你们按照我的吩咐退出来了吗?” “是的,奴才们都退出来了,但二皇子坚持要和孙小姐一同进屋,徐先生也没有阻止。” 嫣然?赢天正突然觉得嫣然着实太过于幼小,在那么关键的时刻,她竟然不能帮助自己取得自己垂涎三尺的谈话内容,真真的太遗憾了。 第二章 第一节 百日(上) 门关得很紧,6正风与姬问风已经面谈近一个时辰,赢天正手中的书一页未翻,他觉得正在进行的谈话与他的将来有莫大的干系,偏偏自己被摒弃在谈话之外,他的心情随着阳光的移动而变得越加的烦躁,他推开书房的窗子,正是夏浓之时,屋外水塘里的荷叶田田,随风而舞,竹林出沙沙的声响,透过矮墙向远处眺望,6正风已举步离开,正满面笑意的与姬问风告别。 掐算好时间,待管家将6正风送出大门,赢天正立刻派人将他传到书房,管家满头大汗,一脸的疑惑,他显然不明白赢天正为什么传他传得如此焦急。 为了避免引起管家的怀疑,赢天正籍着饮茶的时机强压着内心的焦躁,眼角的余光却在打量垂手而立的管家,待他喘息渐平,赢天正伸长手臂将茶碗放回书案,“6先生走了?” “是,他与二皇子谈过之后,便走了,对了,他临走前留话,说孙小姐的百日他会再次造访。” 又是这一句,赢天正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转念一想,既然6正风特地来为嫣然批命,那么不宜有太多的人在场,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轻拈胡须,“既是如此,那么除了相熟的同谊,其他的……。” “老爷,”管家轻轻施了一礼,“6先生说孙小姐的百日越隆重、人越多越好。” 人越多越好?赢天正的心一沉,怎么回事?难道嫣然的命格与自己的臆想截然不同,他不由觉得深深的失望,又不便在管家面前表露太多,只得勉强的点了点头,“那你下去办吧,少爷拟好了客人的名单,先让我过目后再出。” 心情郁闷难当,赢天正离开书房径直向花园走去,刚走到花园门口,就听见嫣然的哭声,尖锐的哭声令赢天正越加的烦躁,他循声而去,赢郑氏坐在树荫下,柔声的哄着怀里哭闹不停的嫣然,正要武开口责斥赢郑氏,姬问风远远的捧着一碗水跑了回来,因为跑得太急,碗里的水几乎洒了一半,“好了,好了,水来了。” 放下水碗,姬问风伸袖拭了拭额上的汗,转头看见赢天正,对他微微一笑,“赢大人。” 快步赶到的赢天正满面笑意,对起身向他行礼的赢郑氏点头,示意她继续喂嫣然,走到姬问风近前,赢天下整肃了衣冠,依照礼仪对他施了大礼,弯下腰时,赢天下心念急转,只是寻思如何从姬问风口中探出适才谈话的只言片语。 “二皇子,今日为何未进行午课?”赢天正声音柔和,不急不徐,就像一杯温开水,听在耳中,异样的舒适,“6先生……。” “嫣然。”姬问风显然心不在焉。突然高声叫。“蝴蝶。看见没有。昨天告诉你地蝴蝶。” 这般一来。赢天正地问话无法进行下去。直到晚间。赢天正都在寻思姬问风午间是否刻意将话题引开。免得将6正风与他谈话地内容泄露。可是几岁地孩童。许不会有那般深沉地心机。可是无论如何地自我开解。赢天正都觉得忐忑不安。 转眼姬问风已在赢府居住了半月。太后没有半点将他召回宫中地意图。反而将姬问风所用地事物源源不断地送至赢府。当然。为了免得招人话柄。一切都在暗中进行。赢天正正常地上下朝。刻意地越加糊涂。一任佘鳌在朝中呼风唤雨。 到了嫣然地百日。宫中早就传下恩旨。免了赢天正朝会。自天色初明。宫中送赏赐地车马站满了赢府外地一条街。赢府上下喜气洋洋。赢天正却觉得意兴阑珊。这般地盛极。是否是昭示着衰败地初始?这般地想。连赢天正都喜欢不祥。 傍晚时分。到贺地宾客纷至沓来。赢家上下迎来送往。独独不见姬问风。赢天正吩咐赢仲在府门迎客。万不可轻待任何人。他快步返回姬问风居住地阁楼。远远地看见阁楼前地珠帘晃动。眨眼间。就见姬问风一身轻衫。满面慢笑地从楼中走出。身后跟着穿戴整齐地赢郑氏。满面喜气地抱着嫣然。 “还没到时辰。你出来做什么?”冷眼看去。姬问风显是为了等待嫣然才晚出。但实情是否真是如此?赢天正不便细问。只得匆匆向姬问风行了礼。转身轻声斥责赢郑氏。“此刻暑气未消。嫣然如此稚龄。不便……。” “没关系,”姬问风摇着手,“你看,我把皇奶奶赏我的冰绡给嫣然作了衣服。” 冰绡?只是名字好听,对消暑无半分的功效,赢天正无法解释,暗中苦笑不已,只得堆满了笑,“既然如此,那么就赶快到前面去吧。” 华灯初燃,整个院落坐满了人,却不见6正况的踪影,赢天正心下越加的忐忑,可是来道贺的,具是朝中数得着的官员,万不能冷落其中任一人,只得堆着笑,勉力应酬,到得司星监算出的吉时,院中响炮三声,众人一齐起身正要道贺,却听一阵狂笑突来,佘鳌身穿新赐的淡黄袍出现在院中,远远对赢天正施了个半礼,“宰相大人,佘鳌可来得晚了。” 心下虽不悦,赢天正仍然笑容满面的对佘鳌还了全礼,待他起身,佘鳌已到了近前,“宰相大人,佘鳌一介鲁夫,不事做官之道,今日到贺,仅备薄礼一份,还请笑纳。” 说完,佘鳌大手一挥,几个下人匆忙送上一个木盘,盘中盛着一套孩童的衣冠,这份薄本无可厚非,但佘鳌偏偏送的是男孩儿所穿的虎头帽和虎头鞋,显然是在讥讽赢府长男诞女,举座哗然,赢天正也变了颜色,正要作,姬问风冷冷一笑,“佘大人,可是近日炎热,你有些糊涂了,此刻正是炎夏,你送的礼物怎会是冬日所穿的衣装?” “殿下,”佘鳌又对姬问风施了半礼,“臣可没有糊涂……。” “你不糊涂?”姬问风长眉向上一挑,“你说你不糊涂?” 佘鳌紫涨了脸皮,显是极怒,众目睽睽,却不便作,心里暗恨,但也只得勉强赔了笑脸,“是,臣糊涂了。” “既然你糊涂了,就在地上爬一圈装狗儿逗嫣然一笑吧,”一言既出,举座鸦雀无声,众人面面相觑,均道自己听错了,让权倾朝野的佘鳌学狗儿在地上爬,这可是一等一的祸事,姬问风却说得好轻巧,“赶快……。” 明亮的灯火中,佘鳌的神情从惊愕渐渐变成忿恨,他的手掌慢慢的紧握,坐在下的人,清晰的看见佘鳌拳上的青筋。 第二章 第二节 百日(下) 一时间众人都愣住了,转头看着佘鳌的神情越来越可怖,满目的凶光,即使那目光笼罩的不是自己,也令人觉得噤若寒蝉,悄悄的转眼看了看姬问风,一个小小的孩儿,一脸的严霜,在那样目光的逼视下完全没有丝毫的退缩,“听见了吗?还不伏下。” 正在解无可解的当下,嫣然突然咯咯的笑着扑向姬问风,姬问风转身拉着她的手,神色立时温柔下来,“佘鳌,你既然来为嫣然贺喜,还不坐下,柱子一样杵在这里做什么?” 凶恶和犹豫在佘鳌眼中交替出现,最终,他重重的一顿足,走下了高台,众人长出了一口气,也有明智之人知道大祸将至,心念电转,急找托辞准备提前离去,以避大祸。 待佘鳌一行的人离开赢府,赢天正立刻召人暗传护院加紧巡逻,又命管家从后门到巡城营加调兵马,这才放下心来,酒过三巡,徐正风始终不见踪影,赢天正心下暗惊,莫非这徐正风忘了今日之约? 酒宴开始,众人心中惊惶,竟然无人喧哗,只余下姬问风不知命人从何处寻来的烟火滋滋作响,赢府一干人神情匆忙,偌大的赢府,除了姬问风,众人心情各异,无半点的喜色,赢天正心下忐忑,只是猜测佘鳌当众受辱后,是否胆敢兴兵……? 不,不,他绝对不会明目张胆的进行,一定会假扮盗贼,自己真是忙得糊涂了,巡城营的人一向是佘鳌的心腹,赢府的下人怎么可能调动得了他们,竟然连这一点都没有想到,赢天正紧张的回头看了看赢仲,“仲儿,今晚必定出事,保护二皇子的那几个高手有没有回宫?” “爹,我已经想到了,”赢仲压低了声音,“我暗中命人去调了九门府的驻军。” “好,这件事不要张扬,”赢天正回过身,“让他们回房吧,那些宾客就都遣……。” “老爷,徐正风徐先生求见。” 等了他那么长时间,偏偏这个时候他却来了,不及令赢仲去遣散那些宾客,徐正风已经满面笑容的出现在台下,一派仙风道骨,不知是因为他的出现令众人平定下来,还是众人猜到了自己的安排,所以安静下来,园中百双眼睛,统统盯着徐正风缓步迈上高台。 “赢大人,希望在下没有来得太晚。”徐正风光滑如同婴儿的肌肤泛着玉一样的光辉,他的面容平和而安定,令赢天正的心境莫明其妙的平和下来,“孙小姐呢?” 暂时忘记了佘鳌地危险。赢天正忙命人把嫣然抱了过来。他看着嫣然微微点头。然后突然伏身。对站在一旁地姬问风俯耳细语。完全听不到他所说地一切。只是觉得姬问风地神情越来越严肃。小半盏茶地功夫后。徐正风起身。对姬问风轻轻点头。然后转过身。“赢大人。帝都城中山雨欲来。除了皇上。就是赢府最为重要。众位朝中重臣均在此处。以在下看来。赢大人何不留众位大人在府中饮茶。最是相宜。” 说完。不待赢天正回应。徐正风飘然而去。转眼不见地踪影。最后一句。众人听得明明白白。不由都变了神色。听徐正风所言。大祸转眼即至。此刻想离开赢府转眼就是杀身之祸。想要保命。只能与赢府地人风雨同舟。座中有武将。起身对赢天正一礼。“赢大人。如有需要。请随时知会一声。” 强笑着点头致意。赢天正心里百味杂陈。本以为徐正风在今日会将一切大白于天下。可是他竟然只告诉了姬问风。感觉上异样地诡异。看样子。姬问风在知道了一切之后显然有些闷闷不乐。然后伸手轻轻摸了摸嫣然地手。嫣然显得有些兴奋。竟然又笑了。 “把嫣然给我。”姬问风从赢郑氏手中接过嫣然。抱得有些吃力。他坐下。把嫣然放在自己腿上。轻轻地拍了拍她。“嫣然。一切都是真地吗?” 听见姬问风地话。赢天正愣住了。一切都是真地?什么意思?他垂下头。姬问风却没有理睬他。只是把嘴搁在嫣然地脸颊上。轻轻吻了吻她。这样举动……。赢天正皱紧了眉头。这样地举动着实有些失仪。 正准备让赢郑氏接过嫣然。将她送回内府。却听府后一声巨响。转过头。火光冲天。与此同时。喝杀声震天。似乎四面八方都有人冲杀进府。初时园中还保持着平静。所有大臣都维持着最终地矜持。但当黑烟飘进庭院中。整个园中如同炸锅一样。只看得见人在烟雾中穿行。没有听见嫣然地哭声。难道姬问风把嫣然抱走了? 紧张得浑身抖,烟中传来赢仲紧张的呼唤声,“父亲,父亲……。” “我在这儿?”赢仲从烟中跳出,突然得令赢天正一抖,“父亲,他们已经攻了进来,九城府的人还没有到,护院支持不了多久了。” 这么快?赢天正一愣,转身正要离开,却又顿住了脚步,“嫣然呢?二皇子抱着嫣然到什么地方去了?” “什么?”赢仲大惊,“嫣然还在此处?” “没有听见她的哭声,”赢天正怀着侥幸的心理安慰赢仲道,“也许二皇子一见势头不对,就抱着嫣然离开了。” 园中立时静了下来,姬问风抱着嫣然躲在假山的山洞中,嫣然机灵的大眼睛转动不停,如同猜测现在是否正在玩一个游戏一般,姬问风抱着她悄悄的缩进一个山洞里,好了,从这里可以看到外面的一切。 慢慢的、无声的坐了下来,把嫣然护在自己怀里,嫣然瞪大眼睛,小小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那双灵活至极的眼睛令姬问风觉得她知道现在在做什么? “嫣然,我们正在捉迷藏,”姬问风悄声对嫣然说,“所以你千万不能说话,否则我们被其他人现就输了。” 安静,极度的安静,如同周遭的一切都冉冉远去了,若非嫣然身上的奶香时刻提醒着姬问风身处险境,皇***任务已经完全了,佘鳌今晚必定会露出狐狸尾巴,只要他有一丝的破绽,皇奶奶就能除去安楚这个最大的祸患。 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出宫前一夜,皇奶奶交待的一切,她说要自己为安楚立功,有一颗钉子扎在皇***心里,不拨不快,自己找的这个机会应该是天衣无缝吧,一石二鸟,既惹恼了佘鳌,又为嫣然出了一口气,等她长大一点,一定,一定要告诉她今日所生的一切,只字不漏。 第二章 第三节 夜袭 庭院中渐渐传来脚步声,姬问风起身,将耳朵贴在山洞壁上,来的人脚步声整齐有序,想是训练有素,慢慢起身,从一个小洞中向外张望,来的人很多,果如他们脚步声昭示的一般受过严格的训练,人员虽然分散,但是行动却整齐化一,他们沉默不语,快的在庭院中穿行,似乎在寻找什么,看了一会儿,姬问风缩回身子,心中暗觉奇怪,这些人,似乎并不是为了取自己或者赢天正的性命而来,看他们的举止,似乎在寻找什么,难道这府中有什么不可对外人言的事物,令佘鳌忌惮……。 烟渐渐的飘进了山洞,幸好这个山洞所处的位置在假山山腰,烟雾飘在半空,已被风吹散,进入洞内的烟已经淡得几不可闻,怀中的嫣然很安静,她似乎感应到什么危险一般,只是瞪着澄澈的大眼盯着姬问风。 “别怕,”姬问风悄声道,然后对嫣然徐徐一笑,“很快,咱们就安全了。” 再慢慢的坐下,倾听着外面的脚步声,与刚才不同,此刻的脚步声显得有些焦急,却不紊乱,看样子,这群人对他们所要的东西志在必得,否则不可能此时都不退离。 再待片刻,庭院中的脚步声突然杂乱了,姬问风快而无声的起身,向外张望,庭院中的烟雾已经散去,高挑的华灯九成已然熄灭,整个庭院显得异样的晦暗,黑衣人影影绰绰的站在高台下方,在他们前方,是两个灰衣的男子,其中一个,头戴青纱夏帽,后颈散落几缕灰白的头,正是当朝宰相赢天正,想必他身旁的那个男子,就是嫣然的父亲赢仲,他们一定现自己和嫣然失踪,所以返回寻找……。 “赢天正,”说话的黑衣人声音暗哑,如同刻意隐去自己真实的声音一般,“你果然还是现了。” “是,”赢天正负手而立,不知怎的,竟然显得有些狼狈,“我原想应是他先出手,没想到竟然是你。” 这两句对答,令姬问风无比的疑惑,听上去,来人并非佘鳌手下,而是另一队与赢天正敌对的人,赢天正口中先出手的他,应该是佘鳌,这般说来,佘鳌与这一队人都是为了同一个目的到赢府,但如果他们在赢府希望得到的东西一样,那么佘鳌绝对不会受到小小的侮辱,就拂袖而去,可是赢天正的语气却显示佘鳌与此人的目的显然一致,到底怎么回事? 紧皱着眉,一阵风吹过,剩余的灯熄灭了一半,此时月亮已进入云中,整个庭院灰蒙蒙的一片,适才说话的黑衣人似乎在犹豫,过了半晌,突然上前数步,与赢天正相对而立,“赢天正,既然你已知晓我到此的目的,那么拿来吧!” “哼,”赢天正冷哼一声,“你忘了当年的誓言吗?” “我当然记得,”黑衣人回应得很快,“当年你、我、佘鳌共同侍候先帝爷……,不,应该是大行皇帝,他临终前颁下的那道旨意用九龙通天锁锁在乾坤盒中,只有我们三把钥匙同时开锁,九龙通天锁才会打开。” “你竟然记得。为什么又有今日地举动?” 听到此时。姬问风心头一震。前朝地秘档中曾经提及过九龙通天锁。那是新元朝最末科地状元鲁子书出使秦国之前。与大行皇帝在宫中饮酒话别。鲁子书受大行皇帝所激。奉上家中珍藏地九龙通天锁。只是为了证明朝中传言先祖鲁豫子鬼斧神工地技艺。传闻鲁豫子精擅木工与金工。尤以治锁一道闻名天下。鲁豫子死后。留下一部《天工开物》。将他生平地各种绝技记录在案。其中最神妙地。就是九龙通天锁。 九龙通天锁并不是一把锁。而是由九条龙盘旋而成地箱子。那九条龙。每一条都由九九八十一条粗细不同地金线缠就。龙与龙之间有九九八十一道交叉。每一条交叉绝不重复。其中地精细妙不可言。这种锁共有三个锁眼。由三把形状、大小完全不同地钥匙按照特定地步骤开启。只要其中一个步骤出错。九龙通天锁就会永远锁死。造锁地金线是特别冶炼而成。水火不浸。所以一旦锁死。箱中地内容便永不见天日。也因此被称为天下第一锁。 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要用九龙通天锁来藏匿?而这个秘密由赢天正、佘鳌和这个神秘地黑衣人所掌管。他们三人都是三朝元老。那么这个秘密一定与大行皇帝有关。心下焦急。可是黑衣人和赢天正都不再说话。只是相互对视。那目光。绝对不像在交流。 过了一柱香地时光。黑衣人突然道:“你们退下。” “仲儿。你先下去。” 瞬时,庭院中只余下黑衣人和赢天正,眼前突然一亮,月亮已从云中脱离,满院的银辉,加上灯光照明,庭院中亮若白昼,黑衣人虽然面蒙黑巾,但是一双精光四射的双眸却令姬问风心头一震,这目光如此的陌生,显然不是朝中的大臣,不是朝中的大臣,如何掌有九龙通天锁的钥匙?如何与赢天正相识? “赢天正,当时大行皇帝驾崩,我奉命隐遁,已然数十年,”黑衣人目光闪烁,眼中隐有风云之色,必是回想当初的峥嵘岁月,顾盼之间,凛然生辉,“在他的龙榻前,我们所的誓言,我一日都未忘记,我怕的是,你遗忘了。” 良久,赢天正沉默不语,然后他幽幽叹息,“是啊,数十年了,可是那一日所生的一切,我至今都历历在目,没有一日敢忘怀,大行皇帝所说的每一个字,都铭刻在我心底,历久弥新,试问,我又怎会遗忘?” 夜风阵阵,黑衣人目光翻涌,感觉上,竟然雷霆滚动,他面前,似乎有千军万马,姬问风看得入迷,前朝的国史一页一页的在胸中翻涌,这人到底是谁呢?前朝没有大的战事,所有的武将都碌碌无为,可是此人却胸藏风云,必不是寻常人物。 “你既然没有忘记,把九龙通天锁交出来……。” “不行,”赢天正断然拒绝,“你离朝数十年,根本就不懂朝中生了什么,如果此时打开九龙通天锁,新皇当政不足一年,根基不稳,你想让安楚再次动荡吗?” 一时间,相对而立的两人又沉默不语,姬问风缓缓坐下,怀里的嫣然已然熟睡,姬问风心潮起伏,他知道赢天正和黑衣人所谈论的,是一桩涉及大行皇帝的秘事,这件事牵连一定非常广,否则不可能躺在九龙通天锁之中,从他们谈话的蛛丝马迹之中推测,他们两人也不知道全情,只是知道有一个秘密会动摇安楚国的根本,是什么秘密,连守护秘密的人都不能知道呢? 寻思良久,再将眼探到洞中,黑衣人已经消失,赢天正独自站在庭院中,不知是在呆,还是在追忆过往,姬问风小心翼翼的走出山洞,绕到庭院后门,四顾无人,闪身离开,站在墙下,左右为难,此刻回去,时间已然不够,赢天正必定想到自己躲在庭院之中,如此后患无穷,极目张望,庭院后是赢府的花园,不远处的湖上,飘着一叶小舟,姬问风眼珠一转,抱着嫣然快步跑到湖边,上了小舟,再解开缆绳,小舟飘飘荡荡离开了湖堤。 很快,庭院那边就传来人声,然后隐约能够看见灯笼和火把不停晃动,转头看去,小舟离岸并不远,情知逃脱不了嫌弃,姬问风无可奈何,正待另想他法,水流突然加急,小舟瞬间就飘到了湖中间停住不动,大喜之下,不及细想,忙侧身躺下,全然隐藏在小舟之中,将嫣然稳稳抱在怀里,轻轻吁了口气。 等待的时候并不久,湖边人声鼎沸,姬问风假装窥视,故意露出鲜红的衣袖,很快,便有人撑着竹筏到了湖中,“二皇子无需惊慌……。” 一脸镇静的踏上湖岸,赢天正和赢仲满面惊惶的迎上前来,“二皇子……。” “嘘,嫣然睡熟了。” 知道赢天正在暗中打量自己,姬问风一脸平静的把嫣然交给赢仲,然后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赢大人,杀进府中的,不是佘大人吗?” “不……。” “赢大人,非常抱歉,”姬问风对赢天正微微一笑,“我本是想教训一下佘鳌,谁让他那么嚣张跋扈,却没想到他竟然如此的大胆、如此的丧心病狂,我明天一早就要回宫去告诉皇奶奶,让她重重的惩罚佘鳌。” “二皇子,”赢天正闪烁的眼神告诉姬问风,他在怀疑自己,虽然他的笑容那么的纯粹、那么的诚挚,可是他的眼神却在告诉自己,他在撒谎,“一夜的喧嚣,请回房休息吧。” “赢大人,你不相信我说的话,”姬问风认真的追问赢天正,“我一定会告诉皇***。” “二皇子,老臣当然相信您所说的一切,不过……,”赢天正垂下头,“不过老臣觉得,这一次进府的,不是佘大人。” 第二章 第四节 天工开物 没有惊愕、没有诧异、没有大惊失色,一切会昭示他内心活动的神情统统都没有,姬问风只是平静的看着赢天正,“赢大人,你无需因为我惹恼了佘鳌而给赢府带来的这一场灾难而掩饰,除了他,还有谁敢如此冒犯,赢大人,请放心,我一定会告诉皇***。” 在这个孩子心里,皇奶奶就是一切吧,就是在冷漠的宫中,唯一能够保护他、爱他的人,他频频的提到太后,也是因为内心的恐惧吧,那么,他也许不会以太后的名义欺骗自己吧,以小舟与湖岸的距离,他不可能看见一切,只不过,他实在太聪明了,没有谁敢保证,他这一刻所说的一切,不是谎言。 “我要回去休息了,”姬问风伸长手臂,“把嫣然给我。” 看着众人陪伴着姬问风离去,赢仲这才放心的转过身,“父亲,您真的觉得二皇子没有看到铁……。” “仲儿,今日之事,不要对任何人提起,”赢天正转过身,“我并不能确定,但是我隐隐觉得,朝中所生的一切,令佘鳌和他觊觎九龙通天锁的秘密,他的目的我并不知道,但是一定是想颠覆朝庭。” 回到小楼中,姬问风并没有立刻入眠,简单的梳洗过后,他安静的坐在窗外,将今日所生的一切以密码记载在前日所做的功课中,这些功课将在明天送进宫中,太后就会看到这一切,她也许知道九龙通天锁里的秘密。 躺在床榻上,姬问风回想今夜所生的一切,只觉得异样的诡异,那个黑衣人、赢天正和佘鳌,到底在守护九龙通天锁什么秘密呢?如果真的和赢天正所说,那个秘密会动摇安楚国的根基,如果自己猜得不错,大行皇帝留下的秘密绝对与太后有关,否则那遥远的秘密如何会影响现在的安楚? 彻夜难眠,将功课送回宫中后,已然猜到太后将要下达的旨意,姬问风如常的作息,傍晚,从宫里送出的东西到达了赢府,被褥、器皿、衣物、厨师、侍卫还有一笼金丝雀,虽然没有只言片语他已明了,太后要他继续留在赢府,彻查九龙通天锁。 完成最后的功课之后,姬问风迫不及待的跑到花园与嫣然汇合,赢郑氏今日显得惴惴不安,如同惊弓之鸟,看见姬问风,似乎松了口气,一见他,嫣然显然很高兴,挥舞着胖胖的手臂,手腕上的金铃叮叮作响,将她抱在怀里,“嫣然,今天不能去花园了,我让他们做了一个摇马。” 时间就这么在嫣然的啊啊声中一点一点的过去,转眼到赢府已经两年,完全没有任何的进展,皇奶奶没有惩罚佘鳌,因为赢天正所有的奏报中对佘鳌只字不提,现在他称病在家中,每日的朝会均由赢仲代理,这就意味着,赢家的态度相当的模糊,朝中倒赢一派的态度也会随之模糊,把赢天正的心腹驱逐出朝堂,并不是把赢派连根拔起。 每日里,最大的愉快和幸福是牵着嫣然在花园里散步,根据赢家的家规,嫣然已经开始学习一些必要的礼仪,从不知道,那些宫里的命妇,优雅得体的举止竟然要通过这么漫长而无聊的训练, “问风。如果我们能到府外去看看。那该有多好?”两岁地嫣然眨着明澄地双眸。看着庭院里地花树将繁盛树叶探出围墙。“我真想坐着风筝出去……。” 手里地茶已经慢慢冷去。姬问风和嫣然一同注视着天空中飞翔地风筝。微笑着。天工开物地确是一本好书。从两年前现它可能记载着九龙通天锁地秘密。自己每一天阅读它、研究它。其中有很多、很多有用地东西。例如说可以载着人飞行地飞行机。 总是在夜晚地时候打开那本书。用特殊地材质写成地。在黑暗中。出柔和地绿光。每一个字、每一个词都晦涩难懂。自己足足用了一年地时间才现其间地秘密。其实一切都非常地简单。鲁豫子采用了刺绣下针地方法编排了一组密码。这样。破译地进展就快得多。 奇怪地是。那本书被自己翻看了无数遍。其中都没有只言片语提及九龙通天锁。难道鲁豫子觉得九龙通天锁并不值得记录在案? “问风。”嫣然按照约定好地次序。轻轻敲了敲暗板。姬问风伸手打开暗门。“抱歉。我来晚了。奶娘一直不肯睡……。” 把被褥拍松。让嫣然舒适地坐在自己身边。有些郁闷地把手中地书送到嫣然眼前。“今天也没有现。” “问风,”嫣然伸出手指摸了摸书页上的绿光,转头对姬问风嫣然一笑,“为什么你一定要找出九龙通天锁的秘密?” “因为我猜九龙通天锁有一个与皇奶奶有关的秘密,我必须比其他人提前找到这个秘密,”姬问风沮丧的看着两岁的嫣然,“否则,皇奶奶会有危险。” “什么危险?”嫣然伸手把书吃力的拖到自己身边,“为什么大行皇帝会留下这个秘密呢?” 这是自己最不愿想、也最不愿猜的秘密,大行皇帝是皇***丈夫,他竟然会留下危险皇奶奶性命的东西,那就证明,皇***存在一定会威胁到安楚国,究竟皇奶奶在大行皇帝朝中,做了什么令大行皇帝如此不满呢? “我也不知道,我想,解开那个锁的秘密,就能知道一切,”问风伸手摸了摸那些绿色的字迹,“可是无论我怎么看,甚至把书页拆散,都没有现关于九龙通天锁的记载……。” “即使你找到了九龙通天锁的记载,你又不知道那把锁在什么地方?”嫣然合上书页,“即使你找到了锁,没有钥匙,也无法打开那把锁。” 的确如此,不过总是觉得九龙通天锁有些故弄玄虚,有的事,往往很复杂,可是解开它的那一点,却非常的简单,可是一天没有找到九龙通天锁的记载,一天就不能判定那把锁是否真的那么神秘。 “嫣然,我想到一个办法可以出去了,”姬问风有些得意,伸指将书页翻到记载着飞机器的那一页,“你看,这里记载着一个可以载人飞行的器具,咱们可以出去了。” 嫣然在黑暗中凑了过去,感觉上,她瞪大眼睛在看自己手指的那种器具,看了很久,“问风,我知道城外有一条河,每天的秋天,那条河两边的旱树的树叶会变成红色……。” “我会陪你去的,”姬问风在黑暗中自信满满的笑着,“我在秋天之前一定会做好,那个时候,我会陪你去看旱树的树叶变成红色。” 骄傲的抬起头,书页中的绿色将嫣然白嫩的面庞映得有些绿,就在那层绿光中,有一点几不可见的光斑。 第二章 第五节 回宫 心中如同受到重击一般,猛的痉挛了,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嫣然,不要动。” 不知所措的嫣然停住了,手指触到她脸颊上的光斑,再缓慢的,一点一点的移动到书页上,感到了,一个极微小的洞,就在字迹之间,难道这就是天工开物的秘密所在吗?难道鲁豫子也这样的方式藏匿九龙通天锁的秘密?姬问风猛的跳了起来,头顶撞到帐钩,立时流下血来,“嫣然,我想到了,九龙通天锁的秘密,不过,要明天才能完全解开,因为我们需要光,嫣然,明天一早你就过来,咱们到湖上去。” 通过暗门,嫣然回了自己的房间,姬问风兴奋得无法入睡,他小心翼翼的把书页一页一页的拆开,然后将它们按照绣谱的顺序重新组合,明天,一切秘密将在明天解开。 将天工开物套上寻常的封面,然后放在一摞书册的顶端,再洒上几滴新鲜的墨迹,只有这样,才能保证赢府的管家无法现自己的秘密,说真的,要隐藏这个秘密,真的非常困难,因为赢府的所有人,都异样的机警。 天色微明,姬问风如常一般起身,在武官的指导下习武,他心里明白,这些粗浅的武功只能令他强身健体,甚至不能令他在战场上自保,即使是这样,也得每天修习。 早餐之前,嫣然果然来了,她摇摇晃晃的走进房门,身后跟着无数的侍女和两个乳母,“问风,有贡果,我们一起早餐。” 好容易才摒退了那些侍女和乳母,飞快的把昨夜整理好的天工开物放在阳光下,果如预计的一般,地上出现了六条线段,每一条之间相互独立,形状各异,用书架把书页固定之后,姬问风小心翼翼的用纸和针将那六条线段分别拓印下来,然后一一编号。 正准备仔细看那几条线段,却听见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姬问风飞快把那几页纸藏在自己衣袖中,然后把拆散的书页塞回封面里,刚刚拉着嫣然坐在案几旁,来人已到了房门前,“二皇子,宫中有人来了,太后龙体微恙,想见您。” “嫣然,你随我一同进宫。” 坐在轿中,才想起适才走得匆忙,竟然忘记把天工开物带走,此时,想必已然奉在赢天正的案头吧,不过昨夜已经做过特殊的处理,应该没有大碍,赢天正能够看到的,只不过是一本普通的书,现在最担忧的却是皇***病情。 翻阅良久,那本书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赢天正示意管家将书送回姬问风的住地,心中暗自猜测姬问风修习这些粗浅木工的用意,难道仅仅是因为他喜欢吗? “老爷。宫里传来消息。太后地病很严重。”管家垂手而立。“也许是大限将至。” 大限将至?赢天正在心里冷冷地笑了。这种谎言。只有佘鳌那个笨蛋才会相信吧。太后处心积虑。唯一地目地是想要逼迫佘鳌。要逼他杀掉文薄弼。那个掌握了三分之一军权地大将军。当佘鳌杀掉他之后。军权尽掌。不反都不行。 案几上地红玉镇纸是三日前文薄弼送过来地。他也知道自己危在旦夕。希望能以此挽救自己一命。不过。太后要杀地人。没有任何人可以救得了。自己即使能救。也不会出手。可是那个镇纸地确雕工精美。大狮子形象栩栩如生。脚下地绣球里镶嵌了三个球。摇动间。出清脆地声响。整块地红玉。只有狮子地眼睛是点漆般地黑色杂质。可惜了。如此地宝物。 已有两年未进宫。周遭地一切生了很大地变化。陈设务求简单实用。正是大哥地风格。马车一路行来。姬问风压低声音将宫里地一切告诉正襟危坐在自己身边地嫣然。陪伴在身边地太监瞪大眼睛。他们完全无法明白姬问风地举动。一个两岁地小姑娘。听得懂他事无巨细地说话吗? “嫣然。一会儿见了皇奶奶。你不要害怕。”姬问风伸手把嫣然胖乎乎地小手握在自己手中。“我们会在这里住几天。” 不停左顾右盼地嫣然对姬问风展颜微笑。“问风。这里很漂亮。你看。为什么这里地瓦都是黄色地?” “那些瓦都是特制的琉璃瓦……。” 一路上,听着姬问风的解释,太监们觉得自己都快要睡着了,那个小姑娘听说是宰相大人赢天正的孙女,二皇子这两年都在赢府居住,看样子他与这位玉雪可爱的小姑娘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站在景阳宫外,等候侍女的传召,姬问风快的整理好自己的衣冠,然后把嫣然颈后的碎编成一个小辫,第一次进宫,嫣然显得有些兴奋,不停的扭动着身体,观看四周的一切,墙角巨大的水缸、门上擦得锃亮的黄铜火钉、还有四周的太监和侍女。 “嫣然,一会儿见了皇奶奶不能左顾右盼,还记得刚才我告诉你的礼仪吗?”姬问风轻盈而快的帮嫣然整理衣裙,直到没有一丝褶皱,“不要主动说话,不要询问什么?你想问的一切,出来之后,我会详细的解释,听明白了吗?” 嫣然乖巧的点了点头,颈间项圈上的金铃叮当作响,她慢慢的从袖里拿出几颗葡萄,“问风,我可以把这个送给太后吗?她吃了这个,病一定会好的。” “当然可以,不过我可不知道皇奶奶能不能吃,”姬问风满面笑容,悄声道:“如果皇奶奶不能吃,我帮你吃掉。” “好啊,我们一块儿吃。” 两年不见,问风长高了不少,七岁的姬无尘头顶金冠,站在远处,仔细的观察姬问风的一举一动,他显然长高了不少,和站在他身边的那个女孩子相比,他几乎有她两人高,女孩子?姬无尘的眼睛怕光一样的眯了起来,“王喜,那个女孩子是谁?” “皇上,那是宰相大人的孙女儿,今年只有两岁,”王喜低垂着头,“名字叫嫣然。” 嫣然?真是一个很俗气的名字,赢天正不是一直自诩风雅,为何自己的孙女儿名字如此的庸俗? “太后的病进展如何?” “皇上,今日一早太医院的太医官就到景阳宫请脉,”王喜的声音越加低沉,“听太医官说,太后其实并无大病,只不过,人老了,身体会自然虚弱,有的时候,仅仅是一点风寒,就能令老人缠绵病榻。” 不待王喜说完,姬问尘已卷起衣袖返身走下阶梯,看样子,他是想去御书房,王喜低垂着头,跟在他身后,一路上,他都沉默不语,直到进入御书房,姬问尘一脸阴冷的笑容,“王喜,你知道我最怕什么吗?我最怕的,是太后突然仙逝。” 听着他凉薄的语气,王喜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寒颤,幸好他紧紧的俯在地上,姬无尘完全无法看到他的抖动。 第二章 第六节 斗殴 回到宫中,紧张的情绪比在赢府稍稍的放松,打走太监和宫女,姬问风坐在窗前认真研究手中的六条线段,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六条线段和九龙通天锁有关,可是这六条相互间没有任何联系的线段代表着什么? “问风,我饿了。”回过身,坐在一旁的嫣然放下手中的笔,嘟着嘴,“我们什么时候用餐?” 过于全神贯注,竟然忘记用膳的时辰了,姬问风抱歉的对嫣然笑了笑,“咱们这就去,向皇奶奶请安过后,就能用膳了,宫中的御厨领了皇***旨意,做了很美味的点心。” 执着嫣然的手,一边走,一边告诉她宫里的种种规则,身后的太监们,除了叹息,还是叹息,这两岁的孩子听得懂这些吗?即使听懂了,她又能照做吗?二皇子真是多此一举。 用过膳后,已是黄昏,估算着姬无尘此时已经到书房看奏章,便引着嫣然去了花园,一边走,一边用手绢帮嫣然拭去嘴角的饼屑,心下却仍然挂念着那六条线段……。 “这是谁啊!”猛然听见姬无尘的声音,抬远望,果然,他站在不远处,一脸的戏谑,“问风,回来了?” 忙拉着嫣然跪了下去,虽然是兄弟,但份属君臣,礼数万万不能少,双膝着地,恭恭敬敬的回道:“是,皇兄,问风今日午后回到宫中,因为您在临朝,所以就没有去行礼,问风身边的,是赢天正宰相大人的孙女儿赢嫣然。” 不用提醒,嫣然已然在恭敬的行礼,头颅摆动,颈间的金铃叮当做响,姬无尘并没有马上让姬问风起身,而是满面调笑的打量着嫣然,听闻赢天正对她爱逾性命,坊间传言是一个玉雪可爱的女孩儿,人见人爱,可是今日一见,不过一个黄毛丫头,长得丑,偏偏颈间还挂着一个金铃,小狗儿吗? “王喜,你看她颈中的项圈,像不像咱们养的猎狗……。” “啊!”姬无尘嘲讽的话还没说完,姬问风已经从地上一跃而起,豹子一样的冲向他,狠狠的打了他一拳,姬无尘一愣,随即大怒,揉身上前,“问风,咱们可是有些日子没有较量了。” 眼见皇上和二皇子打成一团,拳来脚去,着着见肉,虽然是小孩子打架,可是势头也极凶猛,不一会儿,两人脸上都挂了血,太监们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偏偏太后老人家病了,不许人去打扰,这宫里,还真没有人劝得下他们,而那个罪魁祸,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既没有人敢把姬问风和姬无尘拉开。也没有人敢去安慰嫣然。太监们沉默地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眼见得皇上和二皇子打得气喘吁吁。两人虽然身上有伤。可是二皇子鼻青脸肿地样子比皇上狼狈得多。身上地衣服也撕破了。显然皇上是占了上风。 伏在地上。不停喘气。姬无尘先恢复。站直了身。王喜跪在地上。轻轻帮他掸去龙袍上地灰尘。捋平褶皱。而姬问风仍然躺在哇哇大哭地嫣然身边。不停喘息。“问风。无论你怎么练。都打不过朕。” 说完。姬无尘冷漠地转过身。正要举步。却听姬问风地声音淡漠响起。“是。我现在打不过你。不过终有一天。你不是我地对手。” “是吗?”姬无尘没有一点停顿地向前走去。“朕等着那一天。” 直到走远了。姬无尘才缓缓放开紧握地拳头。不过两年时间。问风地功夫有长足地进步。如果刚才不是拼尽全力。说不定已然输了。表面上看问风比自己狼狈。不过。身上地伤痕。只有他自己清楚。 拉着仍在哽咽地嫣然。一步一步地挨回了自己地寝宫。害怕惊动太后。不敢传太医。找出平日先生送地红伤药。一边随意地涂抹。一边安慰满面泪痕地嫣然。“嫣然别怕。下一次我就能打赢皇兄了。那个时候。他再不敢说你。” 含着泪的嫣然点了点头,“我不是小狗儿。” “不是,当然不是,”姬问风放下手中的药瓶,撑长衣袖,帮嫣然抹了抹脸上的泪,“嫣然不是小狗儿,你看,你可比月亮上住的仙女还要漂亮。” 推开窗子,繁星满天,这才想起今日是初一,没有月亮,姬问风抱歉的对嫣然笑着,“嫣然……。” 仰头看着星空的嫣然显然并不介意今日没有月亮,踮脚伏在窗台上,指着星空笑道:“问风,你看那些星星,像不像一条一条的线。” 心下猛震,一条一条的线,飞的把记了六条线段的线拿了出来,高高的举在空中,明白了,明白了,这不是普通的线段,而是星辰运转的星相图,找到了入门的方法,姬问风很快就找出了三条线段之间的规则,将这三条线连好,其余的三条却无法相连,难道这六条线段分成两组?一组是月初,另一组是月末? 仔细研看良久,姬问风有豁然开朗的感觉,剩下的三条线段,一定是月末的星相,自古以来,星相的运行便昭示着世间的变动,能够藏在九龙通天锁中的秘密,一定会改天动地,所以,星相也会随之变化,既定的星相图,根本无法解开秘密,一切就只有等月末来临了。 在宫里的起居和赢府完成一样,为了避免与姬无尘再生冲突,姬问风和嫣然几乎足不出户,勿勿半月过去,不要说嫣然,就连姬问风也觉得沉闷。 幸好宫里每逢八月十五,总会举行灯会和宫市,请示了太后,姬问风决意带着嫣然到宫市去游玩解闷,一听可以去玩,嫣然两只亮晶晶的眼睛就像融化了的宝石,“真的吗?” “对,宫市每一年一开,宫里不分贵贱,只要有东西,都可以在宫市交易,或以物换物,或以银换物,非常热闹,”姬问风穿着寻常的布衫,含笑看着车外的通道,“最漂亮的,是宫女绣的绢巾和自制的各种小玩艺儿,我特向皇奶奶讨了几两碎银子,到时,你喜欢什么,我就买给你。” “好。” 在宫市外下了车,为了不引起麻烦,姬问风摒退了太监和宫女,携着嫣然慢慢走进了宫市,果然热闹,到处张灯结彩,通道两旁的树上挂着特制的宫灯,将这块场地照得通明,场地中有无数竹片编成的小亭子,每个小亭子都装饰得花团锦簇,悬挂着不同的货物,人流在亭子间川流不息。 四处张望,却没有看见赢家的人,姬问风知道赢天正一定不许赢府的人到宫里来,以免引起祸端,奇怪的是,也不见佘鳌,难到他也学会了休养生息? “问风,你看,那不是前些日子见的文贵妃吗?”寻声而去,果然是文氏,今日她穿得特别美,两只眼睛水汪汪的看着面前青衣的少年,如同将要滴下水来,“问风,我们要过去吗?” 还未回应,文氏和那个青衣少年已经走出人群,虽不明就里,姬问风也知他们之间一定有苟且,待明日报了皇奶奶,给她重重的惩罚。 不经意间,嫣然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问风,我累了。” 抬四顾,身周满满都是人,不远处的角落人却不多,“那边人少,咱们到那边歇会儿。” 第二章 第七节 绑架 好容易穿过人流,走到空地上,姬问风已经汗流浃背,他伸袖帮嫣然抹了抹额上的汗,自己和嫣然身材矮小,所以适才在场地中,看来看去,都只能看到人,不如带嫣然到承龙殿外等候烟火。 “问风,这里有人。” 飞快的转过身,果然有一个人,准确的说,并不是一个完整的人,只是一个八、九岁左右穿着太监服饰的男孩子,脸圆鼻高,手里拿着一个粗糙的荷包战战兢兢的看着自己,“二皇子……。” 看他不停颤抖,姬问风不由觉得奇怪,难道他是干了什么坏事?看他手中的荷包,面料下等,刺绣粗糙,也值不了几个钱,难道是他捡了旁人的钱袋。 “你在这里做什么?” 那个小太监一下扑倒在地上,“奴才是想到这里换几个钱。” “换钱?”姬问风打量他良久,除了他手中的荷包,并无他物,“你用什么换?” “这个荷包,”小太监仍在不停颤抖,“奴才的奶奶病了,奴才的月钱还没有,所以奴才……。” “你进宫多久了,”听他是为了奶奶,姬问风的语气不由缓和了,“你们什么时候月钱?” “奴才进宫已经三年了,”小太监听他声音渐和,颤抖的幅度小了,“自奴才进宫,还没有拿到月钱,老周,也就是奴才的领事太监说,过些时日就会,一拖就拖了许久,所幸奶奶有奴才当时买身进宫的银两,所以才能坚持到现在。” 明白了,这小太监的月钱肯定是被大太监吞墨了,难得他有孝心,不过他一个太监,何来的荷包,虽然粗糙,看样子,也是女子之物,“这荷包你从何而来?” “是当日进宫奶奶给我地。”小太监垂下头。“奴才除了这个荷包。没有其他地东西了。” 原来如此。这荷包如此地粗糙。肯定无人问津。姬问风正想掏出那几两碎银。却见嫣然吃力地从颈上脱下项圈。送到小太监眼前。“给你。这个值不少钱。” “这……。”小太监明显愣住了。在灯光。那个项圈闪烁着灿烂地光华。看样子就是纯金地。“奴才不敢……。” “你拿着吧。”嫣然把项圈放在他手里。“娘说过。要帮人。” 心下寻思着那个太监拿着嫣然地项圈定然走不出皇城。得派人送他出去。命他跟在身后。带着嫣然快离开了宫市。走了一会儿。远远看见一群穿着侍卫衣服地人走了过来。姬问风迎上前去。那群人一见他。停下了脚步。却不行礼。似乎吓得呆住了。 眼看烟火时辰近了。姬问风急着赶到承龙殿去。也不细看是那宫地侍卫。“你们把他送到宫外去。不许人搜他地身。然后派人在宫门守着。他回来之后。带他进宫。不许责难他。” 说完,转过身便要走,却觉得身后一阵劲风,不及回头,一块黑布已经蒙到面上,浓浓的药味过后,便晕了过去。 醒过来,四周黑黑的,不知在什么地方,只觉得身处一个狭窄的空间,身体如同腾云驾雾一样向前飞行,嫣然呢?嫣然呢?惊骇的伸手,触到身边柔软的身体,熟悉的胖嘟嘟的小手,应该是嫣然,她睡得很熟,暂时放下心来,这才开始探寻身处何处? 伸手摸去,两边硬硬的,触手处,是木板的感觉,向身前爬动,尽力不出任何动静,感觉上,似乎是一个很长的空间,爬了十几步,才触到头,也是木板的感觉,吃力的转过身,再向后爬,这一次,爬了近二十步才触到头,摸索着回到嫣然身边,镇定片刻,除了知道是在一个狭长的木箱状的东西里,没有其他的线索。 躺在嫣然身边,这才现四周有隐隐的光线透进,盖子被刻意的松开,以便透气,静心倾听,很快,就听出了抬着这木箱的人脚步声很轻快,绝对是有功夫底子的人,他们换气的间隔几乎一致,证明他们之间很有默契,要达成这样的默契,一定是协作了很长时间。 渐渐的,能够听出是在帝都后城,他们走得很快,按照时辰推算,应该马上就会到城门,不知道他们抬着这个木箱怎么出城门?此时只觉得有趣,竟然完全不觉得恐惧,突然觉得他们转身,脚步声变得紧凑,应该是走进小巷子里。 走了几步,几个人的脚步同时停住,然后有一个暗哑的声音,“到手了吗?” “在箱里。”似乎是木箱左上角的人说的话,“准备好了吗?” “好了,换装。” 木箱被很小心的放在地上,随后是唏唏的声音频密的响起,然后木箱重被抬起,缓慢的走出巷子,开始向城门走去。 脚步声明显多了,九成的脚步比较统一,但是少数脚步声却很凌乱,应该是两伙人,一伙人少,但脚步声沉重,没有功夫底子,另一伙人少,脚步声却轻盈,和刚才抬木箱的,应是同一伙,隐隐听见城楼上换防吹的琉云号角声,到城门了,果然,一个厚重的声音从上向下倾倒下来,“站住,什么人?” 现问风和赢嫣然失踪,已经是中夜,接到奏报后,姬无尘大怒,他没有想到竟然有人潜进宫里,他也没有想到潜进宫里的人,竟然抓走了问风,难道他知道什么不能告人的秘密吗?如果没有猜猎,绑架他们的,应该是赢天正,虽然其中有他自己的孙女,但是那个人心机深沉,难免不会为了避嫌而故布疑阵。 “皇上,”王喜恐惧得连声音都哑了,“若太后知道……。” “不能让太后知道,”姬无尘满面怒容,“若太后问起,就说他和那个小女孩住在宫后的别院,对了,说小女孩生病了,这样太后绝对不会疑心,派人到密柜去,魏东辰该做些事了。” “是。” 几乎是同一时间,赢天正接到姬问风和嫣然在宫里失踪的消息,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下手的,是姬无尘,只有他才可能无声无息的令姬问风和嫣然在宫里消失,但是他不至于对他们下毒手,毕竟太后还健在。 “父亲,咱们要不要出手?” “不,”赢天正心情沉重,他仍然在猜测姬无尘这样做的原因,最大的可能是与天工开物有关,现在朝中佘鳌在明,太后在暗,佘鳌对于姬无尘而言,自有太后帮他除去,但是掌握朝政的太后不是那么好对付,唯一的制掣是九龙通天锁里的秘密,如果是这样,以姬问风的聪慧,嫣然绝对不会有任何危险,“咱们静观其变。” “可是……。” “你放心,只要嫣然和二皇子在一块儿,他绝对不会有危险。” 第三章 第一节 铁余生 所有人都停住了脚步,然后一个轻盈的脚步刻意伪装成没有功夫底的样子,快步跑前几步,似乎是适才在暗巷中说话的人,“军爷,我们老爷赶着吉时入土为安,还望军爷行个方便。” “什么入土为安?”城墙上的声音很不耐烦,想是半夜时分被唤醒,心中满是怨气,“你骗谁?半夜出殡,有这种规律吗?” “军爷,”说话的人带着一丝卑微的乞求,活脱脱一个下人的口气,“军爷,咱们如果有办法,也不会这个时辰出城去,实在是风水先生定了时辰,咱们做下人的,只能听命不是,咱们吃的就是下人的饭,为了这事,少爷打赏的银子连买壶酒都不够……。” “行了,行了,”城上的声音似乎正在向下移动,“咱们可没有功夫听你胡吹,把棺材打开,爷要检查。” 原来这个木箱是棺材,姬问风觉得越来越有趣,到底是谁要绑架自己和嫣然,从手法来看,绝对不是皇兄或者是赢天正,这么娴熟的手法,这么周密的布置,到底他们想从自己和嫣然这里要什么东西呢? “军爷,这可不行,”那个声音显得很焦急,想必不停的打躬作揖吧,“咱们虽然是贱民,不过人死为大,如果开棺,让老爷再见天日,那可是大不吉,而且风水先生也说过,见了老爷的遗体,可是大凶,军爷,咱们贱命一条,只怕妨碍了军爷们大好的前程,这些银子请军爷们喝点小酒。” 最后一句,说得很小,不地他们站在棺材旁边,所以听得很清晰,然后传来哗哗的声音,应该是那个守军正在掂量银袋里有多少银子,真是可恶,果然,那个军人转过身,嗡声嗡气道:“打开小门,让他们出去。” 出了城门之后,度明显加快了,静心听了良久,那几个没有功夫底子的似乎已经离开,跑了大概一个时辰,棺材开始有一个不明显的倾斜,似乎是在向山上走,又过了小半个时辰,棺材的移动终于停止了。 外界始终没有声音,然后有隐约的风声,手边的身体开始拨动,姬问风知道嫣然要惊醒了,他忙伸手把嫣然抱在自己怀里,果然,嫣然醒了,然后开始哽咽,压低了声音,“嫣然,别怕,我在这里,你不要哭。” 哽咽了几声,嫣然没有哭出声,“嫣然,咱们在玩一个游戏,我们躲在这里,看谁最先找到我们。” “可是我们刚才还在宫里,”嫣然明显不信姬问风的安慰,“那个小太监呢?” “嘘。”外面传来脚步声。姬问风忙把嫣然更紧地抱在自己怀里。“有人来了。” “主人。”适才说话地人很恭敬地声音。“他们都在棺材里。” “好。把他们送回房间。”这个声音!姬问风心一沉。他已经辩认出来。说话地人。正是嫣然百日那天晚上出现在庆典上地蒙面黑衣人。“明天一早。带他们来见我。” 让嫣然假装睡着。然后自己紧紧抱着她。棺材盖打开之后。一阵凉风袭来。然后就被人抱起几步走进房间放在床上。然后细心地拉好被子。幸好嫣然仍在自己怀里。心神一松。竟然睡着了。 再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纸。看得见庭院里地树影。唤醒嫣然。她揉着眼睛。看着四周陌生地景象。嘴一瘪。似乎想哭。姬问风忙拉着她地手。“嫣然。不要哭。咱们去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推开房门。屋外果然有一棵榕树。有些年月了。树干上长了青苔。然后有气根从树上落下。走出数步。转过身。身后地屋子建筑风格说不出地怪异。安楚地房屋四个屋檐都有高高地飞檐。这幅木屋却没有这样地装饰。只是挂着巨大地铜铃。在风中轻轻地摇晃。却没有出声音。 屋檐上有一窝燕子,幼鸟从窝里探出头,叽叽喳喳的,热闹非凡,姬问风轻声道:“嫣然,看见没有,一会儿,我去把鸟窝摘下来给你。” “好。”嫣然的声音仍然带着哭声,“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你们暂时不会回去了,”蒙面人的声音从侧面的雾气中传来,然后很快他出现在眼前,异样的高大和健壮,姬问风注意到他的手青筋纠结,“你们会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也许是因为惊恐,嫣然并没有哭,姬问风伸手把嫣然护在自己怀里,沉着的仰头,除了那双精光四射,能够在瞬间慑人心神的眼眸,根本无法注意到他的长相,“你是谁?” “哼,小小年纪就会护花,”蒙面人冷哼一声,显得异样不屑,“我是铁余生。” 本以为要费一番功夫才能得知他的身份,没想到竟然这么容易,姬问风不由有些失望,“你把我们绑来,有什么用意?” “用意?”铁余生仰天一笑,很快,就有空洞的笑声回传,姬问风皱眉,难道此刻身处山中?“我要收你为徒。” 吃惊的瞪大眼睛,万万没有想到蒙面人竟然是出于这个意图,“为什么?” “很多年前,我曾经答应过一个人,”铁余生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听在耳中,说不出的冷淡,“不过他挑选的那个人,老夫不中意,但是诺言又不能违背,所以我选中了你。” 不知道他答应了谁,姬问风心里清楚,即使自己追问,他也不会说,所以干脆保持沉默,铁余生垂注视着他,眼中渐渐有一丝诧异,注视姬问风良久,他没有一丝局促和不安,铁余生渐渐露出一丝笑容,“很好,老夫没有选错人,我今天会派人把这个丫头……。” “不要把嫣然送走,”姬问风扬起眉,“如果嫣然走,我也要走。” “随便吧,”铁余生不耐的转过身,重又走进雾中,“你们昨夜喧嚣了半夜,今日的功课下午开始,早上你们就在这里熟悉一下环境,我会派人送信给那个人。” 拉着不停啜泣的嫣然的小手,柔声安慰她,然后把她带到屋前的平台边缘,让她看太阳穿透雾气,然后晨雾渐渐散开,露出幽深的山谷,再为她摘一朵红色的野花,“嫣然,你看这里多漂亮,咱们就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 安慰了嫣然,姬问风心里开始从前朝和大行皇帝朝的历史中寻找铁余生的资料,没有,没有,所有有名的文臣和武将之中,都没有这样一个名字,但是他知道九龙通天锁,就一定是朝中的大臣,到底他是谁呢?是谁迫他许下这个奇怪的诺言,是大行皇帝吗? 午饭过后,一个清瘦的老者拿着一柄算盘出现在屋门,一脸和气的笑容,穿着和市集上任一商铺的掌柜无二致,谦躬有礼,“二皇子,将军命小人教授算数,咱们这就开始吧。” 将军?姬问风心念闪动,已猜到此人是铁余生在朝中任职时的下属,那是否意味着从他口中可以得知铁余生的生平呢? 第三章 第二节 孤单 转眼在山中已住了十数日,除了铁余生和几个教学的先生没有见过其他人,一切都风平浪静,想必铁余生说言非虚,的确是有人托付他教导自己吧,修习的科目虽然名称为宫中的太傅传授一般,但传授的内容却大相径庭,感觉上,这些人正在展开一个从未知晓的世界。 也许前一刻还神驰在金戈铁马、硝烟滚滚的战场,下一刻便回到山中仰望繁星点点的夜空,观察星相运转的迹象,所学的一切,都那么的迷人,那么的充满了难以言喻的诱惑,甚至连嫣然都听得入迷了。 每天傍晚用过餐后,总是带着嫣然爬上悬崖边的那棵歪脖子树,静看晚霞悠闲的飘浮在天际,染得天空一片艳丽的红,夜雾在山谷中荡漾,等待夕阳西沉后侵占阳光的势力,远处,有成群的蜻蜓欢快的飞翔,与曾经见过的不同,这山中的蜻蜓几乎都是紫色或者红色的,每到蜻蜓飞到近处,嫣然总是兴奋的挥着胖胖的手臂,手腕上的金铃叮叮作响。 入夜后,总是听见一阵凄凉的箫声,与嫣然并肩而卧,在黑暗中瞪大眼睛,细数箫声的节拍,听得久了,渐渐能够听出乐音中的悲哀,如同海浪一般一点一点的拍打着心房,箫声停止后,心潮起伏,无法入睡的时候,便和嫣然坐在台阶上,仰头看着明月,或者如同星星一般的流萤,心中一片平静。 偶尔午夜梦回,才惊觉原来不知不觉间,便习惯了山里的生活,虽然心中仍然挂念着留在帝都的太后,挂念着袖中藏匿的天工开物的秘密,但是沸腾的心却在慢慢冷却,也许只有沸腾后的平静,才能真正参透一切的秘密吧! “嫣然,”伸手抹去嫣然嘴角的饭粒,“我听季先生说,今日会有人教你学女红。” 两岁半的嫣然还不知道什么是抱怨,只是甜甜的笑着,她伸出稚嫩的手指,在空中画了一个圈,“问风,你看这是什么?” “太阳?” “不是,”嫣然小小的脸上浮出一丝得意,“你再猜。” “月亮?” “不是,”嫣然伸出手,在问风的掌心再回了一个圆圈,“现在猜到了吗?” “没有。”歉然地微笑。“是什么?” “是问风地脸。”嫣然放开他地手。手指触着姬问风地脸颊。“是问风地脸。” 正要做出豁然开朗、恍然大悟地神情。一阵香风飘过。转过头。一位满身红衣、年约四、五岁地女孩子站在门边。手指在脸上迅地滑动。“摸男孩子地脸。不知羞。” 红衣地女孩子长得极美。皮肤如羊脂美玉一般。眼睫毛长而翘。显得双眸如水波一般灵动。虽然年纪尚幼。但这般地美丽。姬问风禁不住红了脸。“我们……。” “你是谁?”嫣然很高兴。在她眼里。这女孩子不蒂于从天而降地伙伴。“我是嫣然。” 没有回应。红衣地女孩子径直走到姬问风身边。伸手将他拉到自己身后。如同掩护一个即将被嫣然抢走地兔子一般。“今后。不许你碰他。” 不知所措的嫣然眨着眼睛,她不明白这个新来的姐姐为什么待自己如此的凶恶,而问风也不像平日一般维护自己,只是红着脸,站在她身后,一言不,“你……。” “听见了,丑丫头,今后不许你碰他。” 说完,红衣的女孩子将姬问风拉出了大门,很快,门外传来她清脆的笑声,嫣然好奇的爬下椅子,准备走到门边,看他们在做什么,一阵风吹过,大门缓缓的关上了,出不去了,回过身,屋里瞬间已被黑暗笼罩,如同蛰伏着野兽一般的寂静,嫣然惊恐的瞪大眼睛,飞快的爬到床下,双手紧紧的捂住眼睛。 “你看她,”红衣女孩子的声音满含着嘲讽,“你看她多像一只小狗儿。” 小狗儿?又是这一句,嫣然心里充满了悲伤,放下手,问风并不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美丽的中年女子,她一脸的寒霜,“起来,像什么样子。” 眼中盈满了泪意,本想哭,心里却说,这里没有人会像妈妈一样的疼爱自己,所以忍住了,拼命的眨着眼睛,把眼泪逼了回去,低着头,慢慢走到中年女子身边,就像做错了什么一样,“我叫文敏,你叫我文先生吧,今后,你随我一同学女红,这是我的女儿,常璇玑。” 坐在绣架后,幼小的手持针,颤颤的,先生快的说完丝线的颜色,身边的璇玑已经开始刺绣,嫣然手里握着一把线,完全分不清丝线的颜色,猛然间,璇玑趁母亲不注意,用手中的针刺着嫣然来不及缩回的手,“你真笨啊。” 几日下来,手上满是针眼,只能自己偷偷的躲在一旁,将受伤的手放在口中,自璇玑出现始,问风像蝴蝶追着花一样的围在她身边,已经许久没有和自己说过一句话了。 晚饭后,问风会带着璇玑到悬崖边去看风景,看他眉飞色舞的模样,也知道是在告诉她这几日他做了什么,开始的时候,还想和他们一同去追流萤,可是他们走得快,转眼就不见了踪影,有一日,几乎迷了路,从此,再也不敢和他们一同,所以晚饭后,只是悄悄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记忆里,除了娘亲,就是问风,现在娘亲不在身边,问风不再属于自己,两岁的嫣然似乎被全世界抛弃了,她不敢再躲到床榻下,可是那么孤单,那么害怕,要怎么打时间呢?当然是读书,这里什么都没有,除了一册一册书卷,还不会认字,可是那些算学书上的算筹就像在跳舞的小人,有什么委屈和心事都可以告诉它们。 转眼再过了几日,到了下半月,心里仍然记得问风说过,下半月的时候,要解开天工开物的秘密,可是他不再邀请自己,因为课业不同,用餐也不能在一块儿,等自己用完餐,他已经和璇玑到了悬崖边,完全没有想理睬自己的模样。 “嫣然,”是文先生的声音,她今日不再冷若冰霜,“嫣然,先生明日要进城去,你的衣服也穿旧了,明日,你和先生一同去好吗?” 兴奋的点了点头,想到问风,转过身,他不知和璇玑去了哪里,惆怅的转过身,“好。” 第三章 第三节 世间本无尘 从前在家的时候,从未到过市集,坐在车中,觉得眼睛都不够用一般,满满都是人,到处都是店铺,还有人在城门边卖艺,看他们手中持着火把,撮嘴对着火把吹了一口气,火把立刻变成火球,真真的厉害。 可惜马车眨眼之间就离开了城门,到了店铺外,文敏把嫣然从车内抱出,俯身对她微微一笑,“嫣然,先生进去买点儿东西,马上就回来,你站在这里,不要走开。” 兴奋的点了点头,她并不知道文敏进铺子要做什么,只是觉得自己若进去了,便看不见待上的美景了,转身站在门前的柱子旁边,悄悄的观望街市上的人流,对面有一个卖风车的小贩,手里是一根草编的柱子,上面插满了五颜六色的风车,有的风车,风吹过之后,会出悠远的哨声。 “你怎么在这儿?”回过头,却是姬无尘,今日他没有穿在宫里见时的红袍,只是一袭普通的青衫,身后远远跟着几个侍卫,转眼间,他已经走到嫣然身边,“你一个人在这里?问风呢?” 慢慢的摇了摇头,再回身看着街对面的风车,许是太久没有讲话,忍不住对他甜甜一笑,“你看那些风车,多漂亮。” 转眼间,姬无尘已经走到小贩身边,然后捏着一个紫色的风车走了回来,“给你。” 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姬无尘,短短的一面,心里只有他凶神恶煞和问风打架的模样,此刻这般的和善,也许下一刻……。 “你从什么地方来的,”姬无尘眨着眉,从袖中抽出绢巾,细细帮嫣然擦拭脸颊上的灰尘,“怎么脸上都是灰?” “我们坐马车来的,”嫣然兴奋的握着风车,“来买东西。” 眼前的女孩子那么的楚楚可怜,姬无尘突然觉得如果她不是赢天正的孙女儿也许自己会更喜欢她,短短的一个月,她瘦了很多,小小的脸上,几乎只剩下璀璨若星满是兴奋的双眸,忍不住问,没有任何机心的,“问风呢?他为什么没有陪你?” 美丽的笑脸消失了,嫣然眨着眼睛,一脸的沮丧,“问风,和其他的女孩子玩。” 明白了。怪不得今天看上去。她那么可怜。没了问风。她什么都不是。当然也不会是自己地敌人。姬无尘对嫣然和善地笑着。“你饿了吗?我有几个铜板。我们去吃面吧。” “可是我要在这里等先生。”嫣然满眼地憧憬。想到自己地承诺。又犹豫着不肯离开。“若先生回来看不见我。她会担心地。” “没关系。”姬无尘转身对远处招了招手。王喜小跑着在他身边站定。“王喜。你留在这里等嫣然地先生。告诉她嫣然一会儿就回来。” 执着她地手。慢慢穿行在人流中。两旁地人群一见姬无尘。情不自禁地绕道而行。这孩子身上有一种天然地威仪。令人情不自禁地想要避开他。尽管他雪白地面上满满地笑意。连姬无尘也诧异自己地孩子气。在一个时辰前。连自己也想不到会和这个小姑娘在市集漫步吧。 听嫣然细细地述说她近期地生活。似乎是住在山里。山居寂寞。问风有了新地玩伴。不再理睬她。所以她再积累了那么多地话想要告诉别人吧。两岁地小女孩。心里能有什么秘密?听来听去。不过都是她觉得好玩地事物。听得认真了。竟然随她喜而喜。随她忧而忧。 “无尘。”现在安楚敢直呼其名地。也只有眼前这个不把自己当成皇帝地小女孩。不想责怪她。尽管从懂事起。娘就教导自己。要有权力。要威服天下。要做安楚地皇帝。日积月累。连自己也觉得旁人理所当然地应该屈服于自己地威仪。可是她只是一个两岁地孩子。能有什么居心?“我最近在学绣花。可是我很笨。没有学会。” 尽管她眯着眼睛在笑,仍然看见她手上密密的针眼,两岁的孩子懂什么绣花?姬无尘伸手摸了摸那些针眼,痒痒的,就像一个一个的小洞,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这是镇守边关的武将回朝时进贡的伤药,很有效,你拿着,痛的时候,就抹一点。” 看她细心的把瓷瓶小心翼翼的放进荷包,许是因为吃力,小脸涨得通红,心下微觉怜悯,姬无尘转过身,“来人,去把凌烟阁的丝质绣谱拿一套来。” 站在楼上向下俯望,姬无尘和嫣然显得那么幼小,赢天正默默的收回视线,他突然觉得自己并不真正的了解这位皇帝,他今天的举动实在太过于奇特,他本应恶待嫣然,他本应视嫣然为仇敌,偏偏却对嫣然这么温柔体贴,甚至送给嫣然一瓶伤药,到底他在想什么?难道他的心里,对自己再无敌意? “父亲,才一个月功夫,嫣然就……。”赢仲一脸的不舍,“还是把嫣然留下来吧。” 看着嫣然瘦弱的模样,自己的心何尝不是痛得缩成了一团,可是身为赢家的子孙,连这点儿的苦都不能吃,她就不佩做赢天正的孙女,目光哀怜的看着嫣然走远,然后一脸寒霜的转过身,“仲儿,天降大任,你绝对不能妇人之仁。” 将绣谱藏在侧袋中,抬头看着无尘,他若有所思的提着一个包袱,“这是些宫里拿出来的点心,留着慢慢吃。” 坐在车上,从风卷开的车帘向外张望,无尘站在城楼上,对自己轻轻的挥手,夕阳把他的身影拉得很长,这一个月来,只有他待自己最好,泪意忍不住升腾,不敢让先生看见,假装困倦,缩成一团,用衣袖悄悄把流出来的眼泪吸干。 马车已经去得远了,慢慢走下城楼,姬无尘突然顿住脚步,“王喜,你说赢天正这么讨厌,为什么会有那么可爱的孙女儿?” 想到嫣然眼睛骨碌碌的转动,一张精致的小脸上满是笑的模样,王喜忍不住笑了,他垂下头,“奴才不知。” “你当然不会知道,”姬无尘冷冷的笑,即使这样,也令王喜觉得受宠若惊,在宫里,似乎从未见过皇上的笑容,“嫣然之所以可爱,是因为她什么都不懂,在她心里,问风不理睬她,已经是最大的痛苦,她不知道这世间还有旁的,更加难以忍受的痛苦。” 心下微微一动,更加难以忍受的痛苦?皇上指的是……,微微抬头,他已经走得远了,慌忙快步跟在他身后,一边走,听他说,“王喜,你知道吗?朕的心,很久没有这么舒坦过。” 第三章 第四节 天将降大任 回到山中,已近中夜,想必问风已经睡了吧,嫣然犹豫着要不要去告诉问风今天生的一切,他若知道皇上待自己这般好,会觉得奇怪吗? “嫣然,这般晚了,你怎么还不睡?”文敏把采买的东西从车上搬上,手里提着姬无尘送给嫣然的包袱,“你看,你忘了。” 坐在床上,就着月光把包袱打开,里面是用油纸包裹得非常精美的点心,香气扑鼻,一盒一盒的拿开点心,赫然露出一块水粉色的绢巾,嫣然好奇的打开,里面竟然是一把纯金的长命锁,仙鹤呈祥的花样,链子上还镶嵌着彩色的宝石,嫣然欣喜异常,伸手轻轻摸了摸锁上的花样,有龙、有鱼、有凤,不真真的奇特,两边都是篆字,明天拿给问风看,是什么字样,只不过这把长命锁似乎是男孩子才戴得动,因为拿在手里,那么沉重。 兴奋了一早上,天微明,嫣然就起身,用干净的手绢包好几块点心,快步走到姬问风门前,正准备扣门,却听姬问风兴奋的声音在院外响起,“璇玑,待明日我为你捉了那鸟儿。” 忍不住好奇,什么鸟儿,说话间,姬问风已经和璇玑走进了院门,一见嫣然,璇玑便顿住了脚步,问风犹豫着也站下了,嫣然满面笑意的走上前去,“问风,昨日我们进城了……。” “我们知道了,”璇玑冷笑着,“娘不是说你的衣服旧了,特地带你去的吗?” “是啊,”嫣然一脸的笑,小心翼翼的举起手里的小包,“你看,这里有几块点心,我特意……。” “谁要吃你的臭点心,”璇玑猛的从嫣然手里抢过小包,扔在地上,踩了几脚,“问风,咱们走。” 看着他们的背影,嫣然慢慢走到包裹旁边,绢巾里的点心早已被踩得不成样子,仍然有桂花的甜香泌出,蹲在地上,一点一点的把点心从地上抠出来,再拉开衣襟把点心装好,刚刚起身,便听见文敏的声音,“嫣然,你做什么?我一直教导你们要懂礼仪,你在地上捡东西吃?” 看她惊愕的神情,嫣然不知道自己要怎么解释,文敏大步走到她身边,将嫣然刚才小心翼翼捡起的点心屑尽数倾倒在地上,嫣然一愣,快蹲下想捡起那些碎屑,文敏伸手拉着她,将她送进房间然后反锁的房门,“今天你不用用餐了。” 尽管是白天,房间里的光线仍然很暗,嫣然不知所措的站在房门边,衣衫上还有刚才点心留下的桂花香,站了许久,嫣然慢慢回到桌边坐下,从桌上抽了一张纸,也许画点什么,从枕下抽出长命锁,链子上的宝石闪烁着迷人的光辉,忍不住高兴起来。 观赏良久。再悄悄藏回枕下。从侧袋里拉出绣谱。滑腻地绢巾。入手沉甸甸地。第一页上面绣着蝴蝶。栩栩如生。嫣然似乎看见了在草丛中飞翔地蝴蝶。好漂亮。一页一页地翻过。各种不同地花色。都绣得活灵活现。 不知不觉间。已到了傍晚。这才觉得肚饿难耐。喝了几口茶壶里地凉水。再返身坐下。突然觉得痛得想哭。虽然是璇玑把点心扔在地上。感觉上。就像是问风一样。为什么要这么待自己? 躺在床上无法入睡。越想越伤心。紧紧地握着拳头。门边传来细碎地声响。“嫣然……。” 是问风地声音。他来救自己吗?从床上爬起。跑到门边。从门缝看过去。果然是问风。他左顾右盼。“嫣然。我拿了几块饼给你。你饿了吧!” 坐在门边。从门下拿起那个小布包。心里暖暖地。问风等在门边。“嫣然。你吃吧。很好吃地。” 黑黑地。看不清是什么饼。饿得很了。张口便咬了下去。一股水从饼里喷出。味道很怪。有些像墨汁。伸袖擦了擦。门外已经传来璇玑清脆地笑声。“问风。看见了吧。她真地咬了。现在肯定是乌嘴狗。” 呆呆的坐着,璇玑站在问风身后,他们都是一脸的笑,璇玑拍着手,一脸的得意,“乌嘴狗,乌嘴狗,那个饼里我们浸了墨汁,好吃吧。” 走到水盆边,慢慢把脸颊上的墨迹洗去,忍了几次眼泪,终于忍不住,还是滴了下来,问风又在门边轻唤,“嫣然,你吃这块饼吧,我在里面放了你喜欢的鸡肉。” 拿着饼,坐在床边,那块温热的饼渐渐的凉了,然后从床上爬下,走到草篓旁,将那边饼小心翼翼的放进草篓里,再用无数的破纸将它掩盖起来。 口里的墨味儿,无论怎么漱口都有,文敏一早打开房门,嫣然已经垂站在门边,她轻轻叹了口气,“嫣然,你饿了吧,我亲手做了点心,以后,你一定要记得教导过的礼仪。” 安静的坐在案几边,慢慢的用着清甜可口的点心,混着口中的墨味儿一口一口的吞咽下去,那么的苦,苦得都要流泪了。 用完点心,要走回去准备今日的科目,迎面看见问风和璇玑,他们笑吟吟的看着自己,问风对自己挤了挤眼睛,“嫣然,那块饼好吃吗?” 对他微微一笑,转身走进房间,忍不住斜眼看了看草篓,那块饼一定很安静的躺在草篓里,它被自己扔了,一定不会流眼泪。 “好吃吗?”姬无尘一脸开心的笑,伸手帮嫣然斟了一杯茶,“都是我特意让御厨做的。” “好吃,”嫣然一笑,喝了一口茶,习惯性的垂下头,看着那些点心。 “嫣然,你口中为什么黑黑的。”姬无尘从袖中抽出绢巾,伸手抚了抚嫣然的嘴唇,“为什么是黑的?” 哇,嫣然扑进姬无尘怀里,开始大哭,终还是忍不住哭了,把前些时日的遭遇哽咽着说了出来,听她哭得伤心,姬无尘不由心下凄然,等她哭了一会儿,姬无尘柔声道:“嫣然,别哭,别哭,因为你哭,也不能解决问题。” 这般说,心下突然一震,似乎在很久之前,娘也这样说过,那天下着大雨,娘也是这般说,无尘,不要哭,因为你哭了,也不能解决问题。 “可是……,”嫣然仰起哭花的脸,“可是……。” “可是什么?你若受了委屈,就要为自己讨回公道,”姬无尘一字一顿的把当初娘曾经说过的话重复一遍,“若现在讨不回来,就韬光养晦,总有一天,你能讨回来,现在的苦,没什么,你就当天降大任前的折磨吧!” 第三章 第五节 摒弃 回到山中,无尘的话在心里不停的盘旋,如同一个小小的光源,温暖着自己,鼓励着自己,无论受了什么委屈,都要坚持下去吧。 春去冬来,山中苦寒,早早的下山的路就被大雪封了,站在窗前,看玉碟纷飞,整个山峦银妆素裹,除了耐寒的松树,早已掉尽树叶的枯枝上堆满了积雪,站在椅子上向外张望,白茫茫一片,前些时日种在庭院里的瘦梅已经绽出蓓蕾,也许过几天,就会开花了。 跳下椅子,小鹧鸪叽叽的飞了过来,嫣然从火炉旁拈起饼,捏成粉末放在掌心,“小鹧鸪,吃东西。” 快乐的看着小鹧鸪啄食饼屑,嫣然坐在床边,慢慢打开家里送来的包裹,是几件新衣服,是娘做的,嫣然微笑着一件一件展开,“小鹧鸪,你看,这是娘为我做的,知道这是什么花吗?” 回应一般,小鹧鸪叽叽叫了几声,嫣然转头看了看它,“这种花只有娘会绣,叫金线菊。” 这半年来,都是无尘送的小鹧鸪在陪伴自己,虽然它只会叫,不会说话,可是没关系,自己说给它听就好了,它一定能够听懂自己说的话。 “嫣然,”是问风的声音,他出现了,璇玑一定在他身边,“出来玩,我们去玩雪。” 穿着斗蓬,把小鹧鸪放在暖袋里,再穿上棉靴,推门出走房间,一股寒气迎面扑来,嫣然不由有些瑟缩,问风把手伸了出来,“嫣然,来。” 握着问风的手,那么温暖,已经有半年,问风没有待自己那么和善了,不由心中高兴,吃力的随着他们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前走,也不知道要到什么地方去。 “问风,你带她来做什么?”很久不见,璇玑越来越漂亮,今天穿着紫色的大毛斗篷,更显得她的肌肤白净如玉,如在往日,嫣然定会开口称赞,可是看见她卑夷的目光,嫣然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又强行吞咽了回去,“笨手笨脚的。” 敏感的觉察问风并没有为自己辩解,反而讨好的看着璇玑,“没关系,咱们走快一点,让嫣然随后来吧。” 说完。问风放开嫣然地手。“嫣然。你跟在我身后。积雪很厚。你踏着我地足印走要容易一些。” 指尖地温暖在瞬间便消散了。看着他们快步地离开。嫣然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踏着问风地足印向前走。她不知道自己要到什么地方去。也不知道去地地方对自己有什么意义。只是慢慢地向前走。问风地足印间隔那么长。要很用力。很用力才能踏到。 “叽叽。”小鹧鸪似乎感到嫣然地孤单与恐惧。从暖袋里探出头。对她低声鸣叫。“叽叽。” “小鹧鸪。”嫣然微微一笑。“我不怕。你看。我真地不怕。” 白雪皑皑。雪中地松树别有一番风味。除了那几棵松树。眼前纯白地世界向下无尽地延伸。朝阳初升。雪地笼罩着一层灿烂地金光。嫣然一边走。一边和小鹧鸪说话。“小鹧鸪。你看多漂亮。昨天学地诗你还记得吗?千里黄云白日曛。北风吹雁雪纷纷。” 一边说。一边走。不知什么时候。问风地足印消失了。站在原地。彷徨无助、手足无措。希望消失了。指引消失了。问风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回过身,来时的足印仍然清晰,嫣然缓缓转过身,开始向后走,她觉得自己正走进一个光怪6离的世界当中,那个世界只有她自己,没有娘、没有问风、没有爷爷、没有爹爹、没有任何能够帮助自己的人,除了自己,没有其他任何人。 不知道走了多就,眼睛被雪光刺痛,前方的路看不清楚,眯着眼睛,一步一步向前走,心里没有任何一丝希望,只是不停的向前走……。 脚底突然一软,不是跌倒在雪地上,而是向下沉,沉到一个黑暗的所在,应该是猎人捕兽所挖的坑洞,不知为什么,总是在黑暗中,嫣然紧紧的蜷缩成一团,刺痛的眼睛无法闭拢,半睁着,不停的流眼泪,谁会来救自己,没有人,再没有任何人。 叽叽,小鹧鸪从暖袋里爬了出来,嫣然看不清它在何处,只能低声安慰,“小鹧鸪,别怕,无尘会来救我们的。” 无尘?他在帝都的皇宫里,怎么可能知道自己在这里受难的,可是能帮自己的,只有他了,所以,小鹧鸪一定会感到很安慰的,“小鹧鸪……。” 叽叽,小鹧鸪的叫声已经在头顶,它似乎在头顶盘旋了一圈,然后就飞走了,扶着洞壁站了起来,似乎这样,就能看见小鹧鸪飞回来,可是站了很久,小鹧鸪都没有回来,连它也抛弃自己了,摸索着坐了下来,除了恐惧,还是恐惧。 似乎是睡着了,四周都是火盆,浑身暖洋洋的,小鹧鸪也回来了,它欢快唱着歌,还有娘,她的手好温柔、好温暖,温暖真想流眼泪。 “醒了吗?”映入眼帘的,不是娘,而是一张黝黑、陌生的面孔,她满面的欣喜,“来喝点汤,暖暖身子。” 这是什么地方,模模糊糊的看去,似乎是一个木制的小屋,燃烧着炉火,炉火上吊着一口黑锅,柴木燃烧出轻微的噼啪声,粗陶的大碗,里面的汤清澈见底,香气扑鼻。 “叽叽,”小鹧鸪的影子不知从什么地方飞了出来,“叽叽。” “是这只小鸟带着我们找到了你,”一边喂嫣然饮汤,一边微笑,“你怎么会跑到哪里去?” 原来是小鹧鸪救的自己,伸出僵硬的手指,凌空轻轻摸了摸它,“小鹧鸪,你吃饭没有。” “叽叽。” “它真可爱,”说话的,是一个虎头虎脑的男孩子,走到近前,才看清了他的模样,应该有六、七岁的样子,和喂自己汤的妇人一样,黝黑亮,“不知它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阿勒,快睡吧,明天还要下山去。”妇人把汤碗放在炉火边,从一个包裹里拿出一条纯白色的狐狸皮盖在嫣然腿上,“放心吧,阿勒的爹去通知你的家人了。” 话音刚落,一阵急促的马蹄便击碎了四周的平静,然后屋门被推开,来人裹着风雪,“嫣然,你没事吧。” 看着问风焦急的眼眸,还有站在他身后一脸不在意的璇玑,嫣然缓缓的点了点头,“我没事。” 第三章 第六节 灰烬 回到住地,已然天亮,独自躺在黑暗中,嫣然瞪大眼睛,了无睡意,即使已经安全了,她也觉得异样的恐惧。 “嫣然,”问风和从前一样出现在帐帘外,声音温和,“我来看你了。” 缓缓转过身,假装自己酣梦正甜,问风应该知道自己生气了,这半年多来,他对自己不闻不问,现在来这里,还不知会有什么恶作剧等着自己。 “嫣然,”问风坐在床边的锦凳上,“我们今日是去捉雪鸡,如果去得晚了,雪鸡就跑了,等我们现你不见了,我不知道有多焦急……。” 雪鸡?好奇心油然而起,几乎就要起身问他什么是雪鸡,可是璇玑娇嗔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问风,你好了没有。” 几乎是风一般,问风走了,房门关上后,屋里重又一片黑暗,将适才猎人送的狐狸紧紧裹在身上,好了,现在好了。 雪晴了,被雪光刺痛的眼睛没有一丝好转,敷了药,用白布蒙上,四周便又是一片黑暗,小鹧鸪欢快的在头顶盘旋,摸索着走到大榕树下,拉着一条气根,轻轻的摇晃,头顶上有碎雪落下,那么孤单……。 “叽叽,”小鹧鸪落在肩上,轻声鸣叫着,“叽叽。” “小鹧鸪,你冷吧,我们回去吧。”摸索着走回房间,伸手从枕下拉出绣谱,一张一张的摸索,似乎这样,也能获得一丝快慰,“小鹧鸪,等我眼睛好了,我就把你绣在绢巾上送给无尘。” “叽叽,”虽然看不清,但是屋里一定都是小鹧鸪翅膀的影子吧!这般快乐,忍不住便笑了。 “这是什么?”璇玑的声音在房门边响起,“你偷东西?” “这是我地。”来不及起身。她已经欺到近前。伸手从嫣然手中抢走绣谱。“还给我。是我地。” “什么你地。”璇玑蛮横地把嫣然推倒。“现在在我手上。就是我地。” 连这个也要抢吗?嫣然忍不住想哭。却听璇玑大叫一声。“你敢啄我。啊……。” 听脚步声。璇玑应该跪出去了。嫣然摸索着在地上摸到绣谱。小鹧鸪在头顶轻轻地叫。是小鹧鸪。是小鹧鸪帮自己抢回了绣谱。忙将绣谱藏好。将小鹧鸪藏在暖袋里。这一次。无论璇玑和问风用什么手段。自己一定要反击。 没想到却是平静。平静得不能再平静。嫣然觉得很奇怪。难道璇玑不想报仇吗?肯定不会。嫣然有些担忧地把长命锁和绣谱用油纸包好。然后悄悄跑到屋后。把那个油纸包挖了一个坑埋了。盖好土。再移一点草在上面。 绕了一个圈。然后从正面向屋里走。远远看见文敏已经站在房门边。嫣然低下头。慢慢走了过去。显然很愤怒。可是看见嫣然。又不知道怎么斥责。只得压低了声音。“嫣然。你打璇玑?” “没有,”嫣然的声音很低,“她要打我,小鹧鸪帮我啄她。” “无缘无故璇玑怎么会打你?”文敏非常生气,在她眼中,璇玑是这世上最美、最懂事的孩子,真难相信嫣然会说这样的谎话,“你在说谎!” 谎话?即使璇玑在她面前打自己,她也会为璇玑辩解吧,不由恼了,声音也大了,“我才没有,璇玑就是一个野蛮人,她要抢我的东西,我不给,她就要打我,小鹧鸪是保护我。” 看着嫣然满面的愤怒,文敏不由愣住了,她和问风上山已近一年,无论什么时候,嫣然总是安静无争,从未这般的激动,难道真的是璇玑要抢她的东西?想到寻常去市集,回来的时候,手里总提着一个包裹,想是璇玑好奇,令嫣然误会了,这般想来,心意渐平,“嫣然,如果是璇玑要抢你的东西,那么我自会惩罚她,现在天寒地冻,地面结冰,你若要出门,一定要让人陪你,否则掉下雪洞会相当危险。” 接连几日,嫣然都小心提防,害怕璇玑报复,可是她始终没有出现,连文敏的女红课都没有上,听教算数的程先生说,似乎文敏因为什么事重重的责打了璇玑,嫣然心中又惊又怕,她想这一次,璇玑的报复一定很可怕。 “小鹧鸪,”回到屋里,嫣然低声对叽叽叫着,在屋里飞来飞去的小鹧鸪说,“你要不要出去躲躲?” 愉快的小鹧鸪完全没有感应到嫣然的恐惧,只是在嫣然头顶不停的盘旋,看着它在空中翻飞的身影,嫣然慢慢的微笑,她想,现在这么担心根本没用,先生不是说过,水来土掩,兵来将挡吗? 一个月过去了,两个月过去了,璇玑始终没有动静,嫣然渐渐的放下心来,转眼就要过年了,可是大雪仍然封锁着山谷,嫣然每天醒来,总要在窗前站很久,看远处的积雪有没有融化的迹象,如果不能回家,那么只能留在山上一个人过年了。 “嫣然,”今天是算学,也是嫣然所有课程中学得最好的科目,所以程先生很喜欢她,每次看见嫣然,总是笑容满面,“很快就要过年了,今天我们不上课,先生在风来坪布了捉雪鸡的套索,嫣然一块儿去吧。” “好,”嫣然兴奋的穿好大毛的斗篷,捧着小鹧鸪飞快的跑到先生身边,“走吧。” “嫣然,小鹧鸪病了吗?”先生仍然微笑着,“你看它一点儿精神都没有。” 垂下头,果然,小鹧鸪无精打采,嫣然担心的伸指摸了摸它,“先生,我不……。” “也许小鹧鸪只是太累了,”先生伸手从嫣然手中接过小鹧鸪,“让它在家里休息吧,我们捉到雪鸡,它一定会很高兴的。” 把小鹧鸪放在床上,用绢巾盖着它,嫣然把水和食物放在它身边,“小鹧鸪,我出去了,一会儿就回来,你好好休息。” 走到下山的山路口,嫣然有些担忧的看着厚厚的积雪,先生伏下身,背起嫣然,就像大鸟一样的向下飞去,转眼就到了风来坪,伏在雪堆后面,这才现,除了文先生,其他的先生都像孩子一样躲在雪后,一见她,就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所谓的套索,不过是一个用木棍支起一半的筛子,下面撒了几把米糠,很快,几只浑身雪白的野鸡咕咕叫着从林子里出来,闻到米糠的香味,一只一只的钻到筛子下面去啄米糠,等它们整个身体都消失在筛子下面,先生就拉动绳子,筛子整个扣下,雪鸡被罩在筛子下面,吓得呆住了,连挣扎都忘记了。 玩了一早上,中午才回到住处,嫣然兴奋的捧着一捧雪白的羽毛跑进屋,“小鹧鸪,你看,这个,先生说用它们帮我做一件羽毛衣服。” 跑到近处,小鹧鸪仰躺在绢巾上,一动不动,怎么了?嫣然放下羽毛,伸手想捧起它,小鹧鸪的头却从嫣然幼小的掌间掉落,嫣然惊恐的看着小鹧鸪的头在床榻上翻滚,心就像羽毛一样飞起,然后在空中化为灰烬。 第三章 第七节 天衣无缝 一连数日,嫣然一句话都没有说过,没有人问她是为什么,所有人都似乎忘记了她,嫣然用了三个晚上,用绣针把小鹧鸪的头一针一针的缝了回去,虽然手工粗糙,可是小鹧鸪总算有一个全尸。 “嫣然,”微胖的程先生笑的时候,眼睛总是弯成一条线,“这是师母做的点心,这几日夜间凉了,放在火炉边烤热,很美味。” 默默的接过点心,嫣然对程先生鞠了一躬,转身准备离开,程先生又唤住她,“嫣然,这几日怎么没看见小鹧鸪?” 泪水几乎就要冲出眼眶,可是……,紧紧的握着拳头,嫣然冰冷的抬起头,“小鹧鸪,病死了。” “是吗?”看嫣然悲伤的眼神,程先生微觉怜悯,“嫣然,你知道吗?小鸟儿的性命都很短暂,尤其是这般寒冷的季节,它们都是春天的生物,向往阳光和花木,嫣然,先生告诉你,不能把小鹧鸪埋在土里,因为这样,它就无法再次飞翔了。” 第一次听说,嫣然抬转头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可是……。” “嫣然,小鹧鸪一定会回来的,”程先生的笑脸总是那么温和,“它会再一次飞回天空的怀抱。” 是吗?嫣然捧着用绢巾裹好的小鹧鸪,慢慢走到悬崖旁边,耳边回响着程先生的话,总有一天,小鹧鸪会再一次飞回天空的怀抱,如果是这样,嫣然把自己手腕上用红线系着的金铃取下,缠在小鹧鸪的腿上,小鹧鸪,飞吧,飞回天空的怀抱去吧。 轻轻的一扔,小鹧鸪在空中滑了一条优美的弧线,果真如同在飞翔一般,绢巾在寒风中展开,如同绚丽的翅膀,小鹧鸪随着风,快乐的向幽谷的深处飞去……。 回到屋中,将程先生送的点心放在火炉边,没有了小鹧鸪,嫣然觉得那么孤单,她爬上床,放下帐帘,耳边似乎仍然听见小鹧鸪快乐的歌唱,没关系,没关系,小鹧鸪,很快,嫣然就会帮你报仇了。 后天就要下山了,嫣然默默的收好自己的东西,爷爷命人带信说后天清晨会在山下等自己,那么,一切都要在后天的清晨前结束。 “璇玑。宫里过年很好玩。”兴奋地问风。声音隔着棉布帘传到屋内都那么清晰。“如果你能去。就好了。” 如果是从前。自己一定会生气为什么问风不带自己去吧。可是现在。他们都是杀害小鹧鸪地凶手。虽然知道问风没有动手。可是他是璇玑地伙伴。也要为小鹧鸪地死负责。冷漠地转过身。在黑暗中摸索到洗漱架前。在木盆里清洗刚刚挖泥弄脏地手。 “嫣然。”问风地声音在帘外响起。一如从前般温和。可是在嫣然耳朵。却那么地冰冷、那么地可恶。“你睡了吗?” 冷漠地爬上床。放下帐帘。又是璇玑让他来骗自己地吧。这一次。才不会上你地当。木门轻响。似乎问风已经走进屋来。站在帐帘外。“嫣然。你睡了吗?” 不着痕迹地转过身。面对墙壁。没有说话。当然是睡着了。难道醒着再被你们骗吗? “嫣然。”问风掀开帐帘。不知放了什么在枕边。“这是宫里送来地绿豆酥。你最喜欢地。还有一块。留给你。” 说完,问风转身走到门边,“嫣然,后天就要下山了,记得收好行李。” 第二天雪晴了,嫣然看着阳光后的乌云,愉快的笑了,真是好天气,她把问风昨夜留下的饼扔在草篓,用废纸盖好,再愉快的走向饭厅。 一天无事,转眼到了傍晚,果如所料,开始下雪,嫣然站在窗前,看着问风和寻常一样跟着其他所有的先生一起被铁余生唤到屋内,单独授业,转好蓑衣,套上蓑鞋,慢慢走到璇玑屋外。 “璇玑,”嫣然故意做出一脸讨好的笑,“我有几块点心,你要一块儿吃吗?” “谁要你的点心,”璇玑高傲的站在屋门边,“以后你不要过来,一身的臭味儿。” “璇玑,”紧紧的在斗篷下握紧拳头,面上却仍是一脸讨好的笑,“你要随二皇子进宫吗?我可以告诉你一个他的秘密。” 果然,一看璇玑的神色,嫣然就知道她上当了,故意等了一会儿,在她将要应前一刻,转过身,“你若不想听,那我回去了。” “等一下,”璇玑霸道的伸长手臂,拉着嫣然的头,“我要听。” 故意的环顾四周,眨着眼睛,“在这里说可不行,咱们得找个隐秘的地方。” 带着璇玑走出长廊,然后回过身,“璇玑,你踏着我的步子走,要容易一些。” 慢慢的向前,幸好只是下雪,没有风,所以走得较快,转眼就到了陷阱旁,嫣然微笑着招了招手,“就在这里吧!” “哼,古古怪怪的,”璇玑果然不疑有它,快步走了过来,脚下一松,已跌落在雪洞中,“嫣然,快叫人来救我……。” 小心翼翼的伸长脖颈向下张望,这个雪洞很深,几乎看不见底,认真的看着那抹几不可见的红,“璇玑,你好好儿的在这里呆着,我去唤人来救你。” 沿着气根爬上树,白天假借玩耍,把树枝上的雪尽数扫落,此刻大雪初下,树枝仍未落下积雪,所以嫣然快的洞着树枝向前爬动,转眼到了屋顶旁,嫣然从侧袋中拿着绳索,从树枝上慢慢滑下,然后收好绳索,将蓑衣和蓑鞋放在长廊外,大雪转瞬就掩盖了一切曾经出去过的痕迹,快的梳洗过后,飞快的爬上床,装了炭的汤婆子果然把被褥捂得暖暖的,就像自己早已睡下一般。 愉快的闭着眼睛,倾听着床头的沙漏流动的声音,快了,他们很快就会现璇玑不见了,果然,两柱香的功夫,屋外几乎吵翻了天,嫣然愉快的转过身,好了,现在好戏开场了。 及至中夜,才听到庭院里又一次喧嚣的声响,嫣然得意的笑了,他们应该已经找到璇玑了,果然,璇玑的哭声从帘外传来,“是嫣然,是她骗我去的。” 接着就是一阵喧嚣,“师妹,嫣然早已睡了,有什么,明日再问吧!” 是楚先生,他一向是一个好好先生,可是听声音,文先生一定推开了他,接着是风先生的声音,他们都没有挡住文先生,“师妹,你仔细看看,长廊里除了我们的脚步,有没有嫣然的脚印,如果她是从雪地进来,长廊里一定有她的脚印……。” “可是相隔甚久,”文先生一定非常愤怒吧,连声音都在颤抖,“说不定脚印已经干了。” “文师妹,此刻天寒地冻,雪水融化之后即成结成冰,”风先生似乎在叹息,“而且……。” 寒风微微吹动帐帘,文先生已经推开众人进到屋内,她走到床前,伸手摸进被褥,然后缓缓收回,再伸手拭了拭汤婆子的温度,程先生站在门边,“师妹……。” “被褥温暖,汤婆子的水仍有余温,果然嫣然早早儿的就睡下了。”文先生放下帐帘,“各位师兄,今夜劳烦了,待昨日璇玑醒转,再细细查问吧。” 夜深人静,嫣然兴奋得无法入睡,她知道璇玑在雪洞里一定吃够了苦头,可是并不够,总有机会,自己要好好的教训她。 第四章 第一节 回家 半夜好睡,天色初明,嫣然就被拍醒了,看文先生的面色,嫣然知道昨夜的事没完,可是没关系,自己设下的陷阱,虽然不说是天衣无缝,但是要勘破,还是需要一定的道行,所以,嫣然很放心的如常梳洗,穿好衣服,准备到饭厅用早餐,刚才走到大门边,文先生已经冷然道:“嫣然,先去大堂。” 走进大堂,铁余生及一众先生都在座,璇玑坐在姬问风身边,一脸的惨白,心下痛快,面上却不动声色,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棉鞋,做出不安的模样。 “嫣然,你昨夜做了什么?”文先生的声音很冷,她已走到璇玑身边坐下,“你仔细说一说你昨夜做了什么?” 在心里冷冷一笑,这般大的阵仗,难道是刑部审案吗?这可吓不倒自己,爷爷说过,威武不能屈,这几个人,可不在自己眼下。 “昨夜用过晚餐,嫣然就回房收拾行李,准备今日回家,没有夜读就睡下了。”一边说,一边在心里冷笑,只不过年纪实在太小,还不懂爷爷曾经说过的伪装,所以面上只有露出不安,“我……。” “昨夜璇玑掉进了雪洞,”铁余生的声音在大厅里嗡嗡作响,“她说是你把她引去的。” “我没有,”嫣然猛的抬起头,毫不畏惧的回视铁余生凛凛的目光,“难道嫣然要为这山上所有不小心跌落雪洞的人负责吗?” 从没有想过嫣然竟然会反驳自己,铁余生面上怒色隐现,“你说什么?” “我说难道嫣然要为这同上所有不小心跌落雪洞的人负责吗?”嫣然没有丝毫退缩,如同一个永不言败的斗士,“如果没有其他的事,嫣然要去用早餐,准备回家了。” 说完,嫣然转过身,她知道铁余生一定会怒,只要他怒,这件事就化险为夷了,果然,只听见身后案几巨响,转过身,铁余生一掌把案几击得粉碎,“你竟敢用这样的语气与我说话?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知道,”心下大喜,面上却是冷的,嫣然一脸的云淡风清,“你不就是铁余生吗?你不就是常璇玑的义父吗?你说我把常璇玑引进了雪洞,这满座的人,谁能做证?谁能拿出证据?没有证据,就是欲加之罪,嫣然虽然年幼,也懂得查案的要诀,你做不到,就找到证据再说。” 满座地人。瞠目结舌地看着嫣然。她太平静了。哪怕她露出一丝畏惧。她地嫌疑也没有那么大。可是不过三岁地孩子。如果真是她做地。那么她掩饰得也太匪夷所思了。 “嫣然。”问风慢慢走到嫣然身边。“若真是你做地。你承认了。我们也不会怪你。” “二皇子也要来逼供吗?”嫣然慢慢地转过身。近一年来。第一次认真地打量他。只觉得他是那么可恨。那么讨厌。“二皇子。如果你有证据。就拿出来。如果没有证据。就不要妨碍嫣然回家了。” 本想伸手把姬问风推开。可是这一年来。他长高了不少。嫣然只得绕开他。走到大厅门口。想到这一年来所受地委屈。眼眶一热。流下泪来。忍不住伸袖快拭去脸颊上地泪。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着她地背影。铁余生一脸地铁青。“好一张利口。赢天正这条老狐狸地孙女儿还真真不简单。” “主公。”程先生一脸严肃。“以属下看。这件事是无头公案。虽然璇玑指证是嫣然所为。但咱们地确没有任何地证据。这件事。不如小事化了。” “化了?程傲,你什么意思?”文敏一拍案几,“她差点儿害死璇玑。” “师妹,你有什么证据?”风先生起身微微一笑,“既然没有证据,那属下赞同程兄的提议。” “对,对,”楚先生起身,站在程傲身边,“属下附议。” 坐在上的铁余生也觉得为难,此事无半点证据,既可以说是赢嫣然所为,也可以不是她所为,环顾座下众人,“敏妹,既然程傲、风扬青和楚原都认为不是赢嫣然所为,也只好小事化了,毕竟,你没有任何证据。” 提着包裹,走到下山的道旁,一眼就看见程傲,嫣然知道他已经猜到是自己所为,但在大厅上他没有揭破自己,现在更加不可能出卖自己,所以缓步走到他身边,“程先生。” 见她面上了无笑意,眼中却无提防之色,程傲知她猜到自己心意,和善一笑,“嫣然,程先生送你下山吧。” “好。” 两旁的风景从眼前快的闪过,嫣然紧紧拉着风帽,到了半山,程傲负着嫣然走进观风亭,“嫣然,你也冷了吧,咱们在这儿休息一会儿。” “先生,昨日的确是嫣然把璇玑引进雪洞的,”嫣然直截了当,坐在锦凳上,双手握着温暖的茶杯,“我是从榕树上爬回屋的。” “是吗?”程傲一脸顽皮的笑,“你是怎么掩盖脚印的?” “我们去的时候,我让璇玑踏着我的脚印走,她的脚比我的脚大,所以一脚踩下去,我的脚印就被她的掩盖了,”嫣然喝了口茶水,只觉得入口微苦,回味甘甜,“而且她比我重,所以……。” “妙,”程傲一拈胡须,“没想到风老儿竟然猜中了,对了,你真是从树上爬回去的?” 猜中了?嫣然瞪大眼睛,看着程傲,他在说什么?“是啊,我先从气根上爬上树,然后到了屋边,我用一条绳索吊到长廊里……。” “对,对,”程傲击掌,“我们全然猜对了,幸好我抢在师妹之前把蓑衣和蓑鞋帮你处理了,否则你早就暴露了。” “先生……。” “呵呵,”程傲仰天一笑,“嫣然,你道你的计策真的是天衣无缝吗?三日前,我看你在傍晚时经常在外面游荡,四处寻找雪洞,我心下微有所感,与老风和老楚他们商议过后,决定不动声色,看你要做什么,果然,你是要惩罚璇玑,咱们猜了半天,才猜到你的方法。” 看着程傲顽皮的眼神,嫣然好奇的眨着眼睛,“先生,你们为什么……。” “其实,先生也知道平常璇玑没少欺负你,”程傲起身,“更何况平常有二皇子帮她,她更加有恃无恐,平常咱们也想教训教训她,不过文师妹护得紧,你若出手,呵呵,咱们不推波助澜一下,这心里,可着实不舒服,嫣然,你说是吗?” 坐上马车,嫣然掀起车帘对站在山脚下的程傲挥了挥手,觉得那么愉快。 “嫣然,”姬问风提着包袱,站在棉帘外,不知为什么,觉得心那么虚,刚才在大厅,嫣然说的话就像针一样,让他麻木已久的心猛的痛了一下,他觉得这段时间,自己真的忽视嫣然了,所以她生气了,不过没关系,嫣然一定不会怪自己,回宫的路上,自己一定会好好的待她,“嫣然,咱们一同下山吧。” 回到山上的程傲站在庭院中,一脸和气的笑,“二皇子,嫣然在一个时辰前就下山了。” 第四章 第二节 龙绣 下了山,果然只有宫中派来的马车,赢府的马车已然走了,和路上猜的一样,嫣然果然先走了,她这一次,真的非常生气吧,适才在大厅,她那么冷淡的称呼自己,似乎她已经将自己摒弃在她的世界之外一般。 回身对璇玑和文先生挥手告别,姬问风踏上马车,突然觉得很孤单,从未有过的孤单,从四岁开始,嫣然一直陪伴着自己,从未有过片刻的远离,在山上,与璇玑朝夕相对,可是嫣然总在不远处,能够感到她的存在,现在,孤伶伶的,没有嫣然、没有璇玑,似乎什么都没有了。 马车进了城,姬问风犹豫片刻,打开车帘,“去赢府。” “二皇子……。” “去赢府。” “二皇子,太后命你立刻回宫。” “我说了先去赢府,”姬问风恼了,“你没听见我说的话吗?” 马车转进赢府的大道,远远看见赢府的马车停在赢府门前,姬问风欣喜的跳下马车,“嫣然,嫣然,我在这里。” 下了马车的嫣然似乎听见了自己的呼唤,顿住了脚步,转头张望,姬问风欣喜的向前赶去,可是嫣然只是转过身,头也不回的进了赢府。 走到赢府门前,守门的家人一脸的笑,早已跪下行礼,“二皇子……。” “你刚才听见我呼唤孙小姐了吗?”姬问风想,嫣然并不是刻意不理睬自己,她一定没有听见自己在唤她,一定是这样的,“你听见了吗?” “是。小人听见了。”看门人地脸就像风干了地桔皮。“孙小姐说。二皇子来了。让小人赶快派人去通知老爷。” 通知老爷?通知老爷?她不想见自己。嫣然不想看见自己。姬问风落寞地重新坐进车中。他知道为什么嫣然不想见自己。在山上。自己太冷落她了。她一定生气了。可是璇玑那么漂亮、那么可爱。自己和她玩。也无可厚非。 再次回到宫中。一切都没有变。皇奶奶没有变、皇兄没有变、宫殿没有变、连宫里地陈设都没有改变。唯一变地。是自己地心境。离开了璇玑。似乎一切都恢复了正常。他想起了一切。九龙通天锁地秘密。佘鳌地危机。还有嫣然地冷淡。 紫檀木地条案上燃着熟悉地檀香。坐在案几已近一个时辰。手中地书页却一页都没有翻过。心潮起伏。久久不能平息。似乎一瞬间。所有地事纷乱繁杂。都涌上心头。当前地当务之急。当然是挽回嫣然地信任。 “二皇子。太后召你见驾。” 换了衣冠。快赶到景阳宫。没想到大哥已然先至。满面地焦急。一见自己。就停住了脚步。似乎很诧异突然见到自己。然后他做了一个自己绝没有想过地动作。他竟然踮起脚。向自己身后张望。似乎在寻找什么人一般。随后他神色渐缓。“问风。你回来了?” “是,皇兄。” 白玉的镇纸,在手中已经握得温热了,太后久久没有出现,转过身,似乎觉得屋里的花木已经更换一新,那株墨菊和绿菊似乎从未见过,皇兄坐在自己对面,谈吐儒雅,眉清目朗,举止温文有度,正是一派皇家的气度。 奇怪的是,他一直没有开口询问自己在山上的生活,他甚至只专注于手中的奏章,似乎全然的忽略了自己,从旁看去,大哥似乎有些陌生了,他梳着一个盘龙髻,用金丝纱袍笼住,身穿月白色织锦棉袍,棉袍上没有任何的装饰,只是用红丝线简单的绣了一条龙的轮廓,极似没有完工,织坊的人也太大胆了。 似乎是感觉到问风的目光,姬无尘抬对他微微一笑,“问风,你在看什么?” “皇兄,这件衣服……。” “这件衣服吗?”姬无尘突然意味深长的笑了,这朵笑容与适才截然不同,显得有些残酷、有些温柔,这样完全不同的神情竟然同时出现在他面上,“这件衣服是我特地命织坊的人刚刚赶工做的,就是为了这条龙。” 龙?有什么不同吗?再仔细看去,这才现原来那条龙是单独缝制上去的,虽然精致,但是仍然看得出绣龙的布料与衣料不同,“这条龙,是嫣然帮我绣的。” 嫣然?心下剧震,什么时候,嫣然和皇兄有了联系,皇兄不是一直都很讨厌嫣然吗?他不是觉得嫣然长得丑,不可爱吗?为什么……。 “冬季没有封山前,我陪嫣然在城里玩了几次,因为我把自己的长命锁送给她,所以,她特地绣这条龙来感谢我吧!” 这些事,嫣然从未对自己说起过,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嫣然也有秘密了,不过细想,似乎嫣然很久很久没有和自己说过话,最后一次主动找自己,是她提了一包点心兴冲冲的要和自己分享,后来自己怎么也记不起生过什么,只记得璇玑美丽的脸。 “这个女孩子真的很漂亮,”姬无尘冷淡的把一张画像从案几上滑了过来,“你看,画得像吗?” 果然是璇玑,画得纤毫毕现,可是画像的人没有倾注任何的感情,所以画上的璇玑只是形似,“是嫣然画的吗?” “哼哼,”姬无尘冷冷的笑了,“怪不得人家说英雄难过美人观,问风,你注定是英雄,我告诉你吧,这幅画,不是嫣然画的,她也画不出,我知道你下山这个女孩子一定会来送你,特别派人帮她画的画像,你若喜欢,我就送你了。” 紧紧抓着那幅画像,深刻的看着皇兄似笑非笑的神情,他想做什么,他在炫耀吗?他在炫耀自己的胜利吗?奇怪,为什么他不喜欢璇玑呢?为什么他完全不觉得璇玑迷人呢? “皇兄,你接近嫣然的目的是什么?”姬问风第一次对姬无尘收起了笑容,“你把这条龙绣在你衣服上的目的是要我看见吗?” “目的?”姬问风假装沉思,“是啊,我的目的是什么?问风,你觉得我的目的是什么?” 看着姬问风那含着笑意的隽秀长眉、那闪烁着欢快得意的寒星眼眸、那春风满面的神情,姬问风突然觉得皇兄今天那般的陌生,这般的炫耀,完全与他的个性不同,虽然知道他刻意的想要激怒自己,可是仍然忍不住生气、忍不住委屈。 眨着眼睛,强行把就要涌出的眼泪逼了回去,微笑着看着那条粗糙的红龙,“嫣然一定绣了很久,不过在山里,整个冬天都没有其他的消遣……。” 第四章 第三节 危机 知道问风在赌气,姬无尘冷笑着垂下头,不再理睬他,心里却觉得一阵悲哀,问风和自己相比,已经拥有了太多太多的幸福,他不能理解什么是丧母之痛、他也不会明白生存之苦,他和嫣然一样,生活得心无旁鹜,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也会令他们觉得沮丧和痛苦。 即使登基为帝,到景阳宫的次数也屈指可数,无论什么时候,走进这里,永远觉得冷,永远觉得是在多年前的冬天,那个大雪纷飞、冰冷彻骨的冬天,永生不忘。 目光已经透过书册看到屋中的一切,这里和第一次到来时一模一样,连案几上的镇纸摆放的位置都一样,只不过,铜镇纸在前些时日丢失后,更换成白玉镇纸而已。 “皇上,”王喜跪在帘边,小心谨慎,“文薄弼已在殿外候旨。” “让他等着吧,”姬无尘没有回头,他知道文薄弼到景阳宫求见的秘密,他也明白,文薄弼早已清楚的知晓,这世上能够救他的,只有自己,猛然抬,在王喜起身之前又唤住他,“王喜,让他到御书房去。” 景阳宫重又恢复了沉默,冷冷的打量着问风,他呆呆的注视殿里的花木,目光闪烁不定,无心猜测他的心思,只是等待太后的到来,真讨厌,明明知道自己和问风在这里等她,却故意让自己等候许久。 “太后驾到。” 与问风并肩而立,待那个女人出现在帘后,这才款款跪倒,“孙儿参见太后。” “起来吧,”太后慈祥的笑面几乎令姬问风哽咽,“你们坐吧。” 缓缓坐下,这才惊觉太后苍老如斯,离宫前,太后花白的头,几乎已经全白,从前保养得体,滑腻如同丝绸,甚至如婴儿一般有一抹胭红的肌肤如今已经完全苍白了,而且那些若有若无的皱纹几乎在一瞬间就那么清晰,那么深刻。 惊骇莫明的注视着如同换了一个人般的太后,她并没有感应到姬问风的诧异和惊恐,只是自顾自的说了下去,“问风,佘鳌谋反的意图越来越明显,近日他频频的调动九城的兵马,估计很快,就会攻打皇宫……。” 皇城图缓缓在案几上展开。一切都不急不徐。仿佛危险并非迫在眉睫。冷眼看去。问风很认真地察看着皇城图。然后他抬注视着自己。“皇兄。我想你一定已经调动九门府地兵马。他们隐藏在什么地方?” 在地图上将自己准备地兵马一一道出。看问风地神情。就明白他心里非常赞同自己地意见。自己地布置。虽然不是天衣无缝。但是亡羊补牢。也不晚。 “皇兄。赢天正地态度呢?”现在。最重要地是赢府地态度。此刻地局势就像一碗平放地水。只要稍稍地动荡。就会造成不可挽回损失。而赢天正。就是摆放这碗水地平台。无论台面如何地翻天覆地。他绝对不能动。那怕他没有雪中送炭。而只是想要锦上添花。局势也不会那么地令人担忧。“你派人争取他了吗?” “他地态度很模糊。”太后地声音显得异样疲惫。“这八个月。他一直称病在家。数日前。我以探病为名。亲自到赢府试探过他。可以这么说。他没有态度。” 没有态度。这是什么意思。莫非赢天正想火中取栗?姬问风转头凝注姬无尘。他神情平静。没有一丝惶恐。“没有态度。其实说明他已经表明了立场。这场风波。他不会偏向于任何一方。这对我们来说。是比较有利地。” 地确如此。皇兄对于大局地掌控是得体地。不过。总觉得一切似乎都太顺利了。九门府地守军、赢天正地态度、严密地防守、甚至有精密地反击部署。可是总觉得有什么遗漏了。有什么重要却微小地东西遗漏了。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讨论良久,不知不觉间,天已黑尽,传了晚膳,三个人心事重重,没有人想主动开口聊天,只是专心用膳,不提防身边的红烛泪尽,爆了一个灯花便熄灭,姬无尘恼怒的转头看着王喜,他已手忙脚乱的送新烛,却怎么也无法点燃。 “王喜!” 如同一个充饱了气的气囊,终于找到一个宣泄口,姬无尘一拍案几,正要作,不提防身边的姬问风飞身跃起。 “王喜,你看烛中是否无芯。” 电光火石间,姬无尘脑中如同闪电滑过,不待王喜查看,已伸手将蜡烛抢到自己手中,果然无芯,不由变了面色,将蜡烛扔下,厉声喝道:“来人,放烟火,问风,你负责保护景阳宫。” 说完,姬问风人已走出宫门,急冲冲的走向御书房,姬问风吩咐人紧闭景阳宫宫门,若无太后的命令,谁都不能打开宫门。 “问风,单纯的关闭宫门是无法拒敌的,”太后憔悴的面容没有一丝血色,“景阳宫里还有几十个侍卫,统统由你指挥。” 将几十个侍卫指定了位置,再独自返回殿中,太后坐在案几旁,全神贯注的看女书,这是自她进宫始,几十年来养成的习惯,风雨无阻,即使今天,也不例外。 并不打扰她,只是坐在灯下,用棉布缓缓的擦拭手中的长剑,青色的剑刃如同一泓秋水,燥动的心莫明的沉寂,烛中无芯,想必佘鳌早已在宫中的太监中安排了耳目,一旦他在宫外叛乱,宫里的太监便会里应外合,虽然宫中的侍卫众多,但大多在外城守候,能够进入内城的侍卫少之又少,因此,以太监为兵,只要人数众多,也可一击即中。 “问风,”听得太后召唤,姬问风缓缓转,不知什么时候,太后已经放下女书,“你还习惯山中的岁月吗?” 此刻情势危急,佘鳌随时可能攻入宫中,不知太后突然询问山中的岁月是何用意,不知为什么,此次回宫,总觉得与太后疏远了许多。 “太后……。” “问风,”太后重又拾起女书,“其实我已获知佘鳌何时谋反起兵的消息,你想知道吗?” 惊愕的抬看着太后,她沉眉敛目,似乎全副心神都放在女书之上,可是似乎无穷的祸心就隐藏在她眼角的阴影之中。 “孙儿不明白,”慢慢的垂下眼帘,“这个消息,不应该让皇兄知晓吗?” “问风,”太后没有抬,她仍然聚精会神于手中的女书,“问风,你想当皇帝吗?如果你想,这一次,是你最好的机会。” 最好的机会?姬问风目瞪口呆的看着太后,她知道她在说什么吗?她难道不知道,这个机会,需要用皇兄的性命来换取! “问风,”太后的语气里充满了无比的诱惑,“你难道不想当皇帝吗?如果你是安楚的皇帝,你将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你将是安楚千千万万百姓的王者,你可以任意的决定旁人的生死,你可以享受这世上一切最美、最好的东西,所以,问风,你想当皇帝吗?” 第四章 第四节 暗战 巨大的攻城木似乎突兀而来,从未想过帝都会有这样的东西,撞门的声音几乎令整个皇宫都在颤抖,姬无尘手持长剑,站在迎阳宫前,冷月孤星,寒冷的月光洒落在朱红色的宫殿顶端,将黄色的琉璃瓦映射得一片雪亮,迎阳宫三丈范围,如同雪窟一般。 不知为什么,这一刻没有感到恐惧,反而那些刻意忘记的往事纷纷涌上心头,强行将那些杂乱的往事压下,可是那只柔若无骨的手却横亘在眼前,慌忙摇头,把一切的情绪都付与此时的月光。 “皇上,宫门破了。” 沉淀了心情,挥去了面上所有的情绪,在旁人眼中,又是一个神秘莫测的皇帝,这世间的帝王心术,其实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任天下一个最平凡的普通人,也会,因为,那就是让人看不懂、看不清、看不明自己的想法。 “皇上……。” “怕什么?”七岁的姬无尘圆睁着双目,一脸的不屑与信心,“不过是几个宵小,便妄图觊觎皇位,朕,才是真龙天子,安楚的天下,是朕的,谁都抢不走,宫门破了又如何?朕,还在这儿!” 四周的躁动莫明的平复,姬无尘手中的长剑轻轻一挽,剑光闪烁,心中突然热血沸腾,远处有隐隐约约的喊杀声,信心如同正在涨潮的水,第一次现,原来自己能够给予的,不仅仅是威严,还有无比的信心与气势,“钟山峰。” 年轻的金甲将军,远远的跌倒在地,气势如虹,连应声都声震屋宇,“臣在。” 第一次感到那种激动,那种令人臣服的激动,姬无尘一时感慨得无法说话,他觉得这种感觉美妙得越了世间所有的其他情感,“朕命你统率此处所有侍卫,包括朕,上阵杀敌,朕听你的。” 清晰的看见钟山峰激动的眉目,他一定没有想到向来冷口冷面的皇帝对这一众侍卫有这般的信心,“臣,一定誓死保护皇上的安全。” 来不及得意,已远远看见佘鳌浑身是血,带着四五个人突破了几层防线,直奔迎阳宫,他身上的紫袍在激战中只余几条碎布片,露出内里从暹天国购入的金丝软甲,鲜血满面,冷月下,一脸的狰狞。 “佘鳌。”虽然心因为恐惧不停地颤抖。可是姬无尘地声音真镇定如恒。身体如同磐石一般地稳定。“你可知罪?” “老夫顺应天时。”佘鳌看见姬无尘。下意识地顿住了脚步。可是言语仍然嚣张跋扈。“何罪之有?” “何罪?”姬无尘尖厉地声音恰到好处地昭示他内心地震怒。这震怒令人觉得他是那么地信任和倚重佘鳌。可是佘鳌却辜负了他。“你如此欺君犯上。你竟然不知道你所犯何罪?自先帝仙游。你结党营私、乱施政令。此刻私自带兵入宫。简直十恶不赦!” “哈哈。”佘鳌仰天大笑。“待老夫起义成功。这世间还有谁敢说老夫此举十恶不赦?” 说完。佘鳌手中地青阳刀朝天举起。众侍卫熟知他地武功。大喝一声。一同揉身向前。将佘鳌团团围住。钟山峰手中水火枪站在众人之前向佘鳌动攻击。手中地枪使得如同游龙出海。佘鳌冷笑一声。却不闪避。反而迎上前去。手中地青阳刀带着寒风。从空中落下。就像斩裂了空气一般。众人竟然能听到清脆地斩冰声。 钟山峰向后急退。手中地长枪碰到青阳刀。立刻被斩成两断。围站在一旁地侍卫大喝一声。一同向前。站在一旁。姬无尘见佘鳌力敌十数人。丝毫没有落到下风。不由心生佩服。手中长剑一挽。正要上前。却见钟山峰一声呼啸。众侍卫无论受伤与否。齐齐向后退去。不待佘鳌省过神。两个手提黑色大风地侍卫如打渔一般将手中地网撒了出去。佘鳌急急蹲下身。手中地青阳刀向天冲去。没想到那网极坚韧。青阳刀竟然没有穿破。反而连刀带人被团团罩住。众侍卫后身上前。将佘鳌扑倒。然后手忙脚乱地将佘鳌捆绑在网中。 眼看佘鳌被擒,姬无尘在心中长出一口气,面上的神情不由自主的缓和了,抬起头,这才现九门府的守兵已将佘鳌的部下分个击破,手持长刀,将他们分别团团围住,由高处看下去,就像一朵一朵盛开的血花。 慢慢的走下迎阳宫外的高台,姬无尘踏着鲜血铺就的道路走到血花之间,缓缓的举起手,手中的长剑闪烁着耀眼的光辉,那道光震慑得在场众人情不自禁的心生畏惧,“众位爱卿柱香的时辰就平定了叛乱,朕心甚慰,朕有了你们,朕有了你们这样的勇士,朕将永不畏惧,朕相信,你们就是安楚的未来,是朕的基石。” 眼看得九门府和宫中的侍卫跪了一地,口中高呼万岁,姬无尘满面笑容的转身,倨傲而坚定的走向迎阳宫,清冷的月光将他的身影越拉越长,如同一个巨人一般,即使只是感到他们敬畏的目光,姬无尘也明白,今天的一切将永远永远的铭记在他们心中。 坐在宫中,强弩破空的声音不时传入耳中,姬问风安然坐在太后对面,他突然觉得,安楚的危机也许不在宫门外,而在这宫门内,在此刻笑意盈盈面对着自己的女子手指间,她的笑容那么的温暖而美丽,她的声音那么的清脆而迷人,她的手指在皇城图上轻轻的画圈,一个又一个,直到将所有的一切都圈在她的指掌声。 “问风,看见了吗?只要你意愿,”太后慢慢的抬,枯涩的眼眸中射出璀璨的光辉,那道光辉如此的凌厉,似乎在逼迫姬问风,逼迫他答应太后一切的要求,“只要你愿意,安楚的万里关山、锦绣山河通通都是你的。” “太后,二皇子,阉货们已经要突破第一道防线,”门的声音无比的惶急,“臣请太后、二皇子离宫……。” “不妨事,”姬问风瞪大眼睛,将太后的目光一点一点的击散,“他们绝对威胁不了咱们,你们尽力吧。” 杂乱的脚步声瞬间离去,安静,天地间安静得如同死去了一般,在击溃太后的目光前一瞬,姬问风慢慢垂下眼帘,“太后,这江山是皇兄的,问风不稀罕。” “问风,”那抹意味深长的冷笑映入姬问风的眼帘,只觉莫明的心惊,“你真的不稀罕吗?假如无尘有一天,要夺去你所有的东西,你还不稀罕吗?” 假如?不过是假如而已,固然皇权争夺残酷,可是皇兄毕竟是自己的大哥,若自己不要,难道他还要提防?还要斩尽杀绝? “太后,问风自问德薄行浅,”姬问风再次抬直视太后的眼眸,“这一生只愿风花雪月的过完,与这世间一切的争斗无缘,太后就不要强人所难了吧。” “假如你的敌人打上门来,难道你还能做缩头乌龟吗?” “太后,”姬问风缓缓起身,伸手将宫门打开,外间的战事已然平息,姬问风目光如水,“这世间之所以存有争斗,不外乎两个字----嫉妒,容貌丑的,嫉妒容貌美的,容貌美的,嫉妒有权力的,有权力的,又嫉妒自由自在的,问风自问没有脱世人的能力,唯一能做的,只能脱自己出红尘。” 第四章 第五节 噩梦 待宫中一切平定来,还有一个时辰就要早朝,姬无尘疲惫的合衣躺下,一个时辰,还有一个时辰,姬无尘对自己说,一会儿,只睡一会儿……。 不行,不行,马上要上朝,一定不能睡,一定不要睡,可是眼睛却在打架,那么,睡一会儿,只睡一会儿……。 “下雪了,下雪了……。” 果然,铅云压顶,密集的雪花自头顶飞旋而下,满眼的玉蝶纷飞,欢快的在长廊里奔跑,远远的看见娘,穿着大红的宫衣,满头的珠翠,白玉的步摇,胸前悬着代表身份的金牌,一见自己,就焦急的伸长手臂,“无尘,你去哪儿了,快进来。” 不由分说,人已被拉殿中,奇怪的是,殿里竟然没有一个太监和宫女,娘拉开一个从未打开过的门,将自己推了进去,“无尘,记住,无论生什么,都不要出声,都不要出来。” 说完,娘掩上门,回身对他微微一笑,那天娘的笑容就像盛放的红莲,眼眸中闪烁着潋滟的波光,她只来得及用一根细细灯台挡住暗门,殿外已传来嘈杂的脚步声,那天那么冷,娘却满头大汗,她妖娆的用衣袖抹去额头的汗水,压低了声音,如同要刻在心上一般的低语,“无尘,记住,无论生什么,都不要出声,都不要出来。” 娘说得那般惶急,那么坚定,似乎这一句话,就是她的所有。 满目的陌生人,除了她,这一天,她穿着隆重的宫装,昭示着她无上权力的衣裙,紫红色,绣着黑色的凤凰,沉重的金冠压得她的额头起了皱纹,平常笑意盈盈的脸,此刻满面冰霜,平常谈吐温柔的口,此刻吐出的,是风刀霜剑,她说,“贱人,你也有今天。” 贱人?是说娘吗?娘沉默的跪在她面前,风华绝代,阴暗的宫殿中,娘是唯一的光源,她就是自己的太阳,能够照亮自己永夜天空的太阳。 “你看看这些都是什么?” 极目远去,白色的绸布上放满了闪烁着寒光的各种刀具,宽的、窄的、粗的、细的,娘清美的容貌映在每一把刀具上,闪烁着慑人的寒光,她修长的手指一一点着绸布上的刀具,“这些东西,都是为你准备的,准备了很久了,想知道它们是什么吗?” 即使在门后。也能感应到娘地恐惧。她却满面地兴奋。伸指拈起一把两指宽。薄得几乎透明地刀子。“这叫颈上吻。知道为什么叫颈上吻吗?当它砍进你地脖颈。就像情人在亲吻你一样地轻柔。你完全感觉不到痛苦。” 说完。她以一副胜利者高高在上地神情注视着娘。欣赏她满面地恐惧。娘越害怕。她就越兴奋。“对了。你看。还有这个。知道为什么又窄又长吗?” 她掌中地刀具。就像一根极细地圆管。初时没有看清。只觉得那根管子细得可爱。可是定睛细看。这才现那管子边缘锋利地刃。黝黑地。不带一丝杀气。内敛得一如她平时朴素地言行。“这叫痛彻心扉。想知道原因吗?” 娘地脸。已经因为恐惧而痉挛了。她却那般地快慰。快慰到她地笑容都带着凌虐地杀气。“那是因为当它刺进你地肋骨。直达你地心肺。你就知道什么叫痛彻心扉了。” 说完。她转过身。对身后地太监招了招手。“来吧。好好儿地招待文妃娘娘。可千万别委屈了她。” 那个老得缺了牙地太监。一脸地奸险地笑容。从无数地刀具中。拿出一把与娘地樱桃小口一般大小地弯刀。站在娘面前。然后对站在娘身后。同样老得只要一阵风。就会倒地死去地太监点了点头。那个太监用一种与年龄不相同地迅。敏捷地抽出一条绸带。勒着娘地脖子。用力地拉。娘窒息了。她伸出舌头。前面地老太监手中地弯刀一挥。一点点寒光闪过。惊恐地看见娘地舌头带着血。从空中跃起。然后掉落在地。最后不停地滚动。就像一团浓得化不开地血。一直滚到自己面前。 恐惧得瞪大眼睛,紧紧的捂住自己的口,似乎自己的舌头也随着娘一同失去了,眼中的娘,满口的血水,不停的从嘴角溢出,一滴、一滴,滴在她最珍爱的白虎皮上,就像一朵一朵正燃烧着绽放的魔鬼花。 “你看看你,你看看你,”她从袖中抽出绢巾,口中百般怜爱,眼中却闪烁着刻骨的仇恨,“多脏,来,我帮你擦擦。” 那一刻,清晰的看见娘眼中闪烁的仇恨,可是那恨,及不上她眼中之万一,她暴怒、她一跃而起、她伸掌狠狠的掴了娘,娘倒在地上,她如同疯子一般,“来人,剜掉她的膝盖,我看她怎么跳舞?” 比新月更弯的刀子,就像月光一样在娘的膝盖上闪过,更多的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整片白虎皮,娘伏在地上,用手支撑,于是,她又说,“把她的手打断。” 比手臂还要粗的木棍,一棍一棍的打下去,仿佛击打的,不是人,只是一具没有了生气的**,清楚的看见她面上的快乐和欣慰,她如同在欣赏一出绝妙的好戏,那般的享受,甚至每一根丝,都充盈着喜悦。 可是娘仍然清丽绝伦,仍然艳光倾动天下,娘璀璨的眼眸,比天上的繁星还要明亮,于是,于是她睁大眼睛,那细长的眼眸中盛满了刻毒,“把她的眼睛剜出来。” 看不清他们如何剜出了娘的眼睛,透过泪幕,只看得见她抓着那双稀世珍宝疯狂的仰天大笑,然后,她低下头,怨毒的声音就连不懂人事的婴儿都会觉得恐惧,“现在,你还能勾引男人吗?你没有勾魂的桃花眼、没有跳舞的双腿、没有舞动的双臂、没有灵巧的舌头,你还能勾引男人吗?” 奄奄一息的娘躺在血泊中,她早已看不见她怨毒的脸、听不清她怨毒的声音、感觉不到她怨毒的目光,可是,她那只柔若无骨的手,仍然伸向自己,满是血污的口微微的张着,似乎仍然在说,“无尘,记住,无论生什么,都不要出声,都不要出来。” 是的,不要出来,所以蜷缩成一团,紧紧的蜷缩成一团,似乎这样就能保护自己,眼看着她一脸快意的离开、眼看着娘被抬进一个巨大的瓮中,眼看着太监们忙着消灭一切的罪证,他慢慢的、慢慢的推开门,从门后爬出,然后用最细、最细的那根刺,刺进娘的咽喉,血喷了出来,喷得他满面的血……。 “啊……。”从梦中惊醒,姬无尘伸袖抹着面上的冷汗,又是这个梦,又是……。 “皇上,该上朝了。” 上朝?对,自己是皇帝!自己是皇帝!等自己真正掌权禀国的那一天,无论多么的漫长,总有那么一天,自己会让她也尝尝娘曾经受过的苦,让她也知道,这世间有那么刻骨的仇恨可以天长地久的存在。 “皇上……。” 振衣而起,将昨夜的一切阴霾如流云般统统挥散,推开宫门,正是冬阳初升,姬无尘轻轻闭目迎接那绚丽的光辉,娘,你看见了吗?无尘将要成为安楚的皇帝,将要成为安楚的主宰! 第四章 第六节 红颜弹指老 回到家中,觉得与山上没什么不同,除了有娘的呵护,爹和爷爷一如从前那般繁忙,每天只有临睡前,嫣然才能匆匆的见爹一面,他总是微笑着伸出大手,摸摸嫣然的头,温和的笑,露出雪白的牙齿,然后就得匆匆的赶到爷爷的书房,聆听爷爷的教诲。 偶尔也从娘的口中听说了佘鳌谋反,攻进宫中被擒的故事,不过,自娘口中道出,干干的,没有一点儿吸引人的感觉,若是问风……,不,问风和自己不再是朋友,那些惊险的故事,他一定只向璇玑讲述,若是自己,他一定只会拿浸了墨的面饼。 “嫣然,”偶尔,娘也会这般问,“为什么二皇子没有一同回府来?” 是啊!为什么?嫣然瞪着澄澈的双眸,这也是她百思不解的问题,为什么问风一到山上就变了呢? 大雪连绵而至,赢府如同掩盖了一床雪白的棉毯,每日里,嫣然在娘的带领下,踏着轻软的雪走到湖边,采摘梅花,娘的手很温、很香,偶尔爹也随着一同去,他总是结着眉头,眉头就隆起一个小小的疙瘩。 “娘子,这一次,我觉得爹有些失策,”坐在湖心亭,品着清甜的梅花糕,嫣然不明所以的看着爹和娘,“佘鳌……。” 耳听得爹滔滔不绝的讲述佘鳌谋反,似乎与赢家有莫大的关系,娘听得认真,不停的反问,“相公,若真是如此,皇上是否会怀恨在心?” “我也不知,”爹忧心忡忡,“皇上的性子我清楚,若他真的怀恨在心,咱们赢家总有一日会大难临头。” 只觉得与自己没什么关系,这个时候,梅林里又香又美,嫣然悄悄的起身,走进梅林,冬阳初升,梅林里起了薄雾,盛放的梅花藏匿在雾,美得妖艳,这般的泌人心脾,摘一枝插在屋里,嫣然踮起脚尖,不提防身后有人说话。 “孙小姐……。” 心虚的回过身,身后却空无一人,远处有隐约的人影,不知是那房的侍女到此剪梅枝,不知在议论自己什么闲话,嫣然无声的躲在梅树后,静待她们过去,没想到她们却站在不远处窃窃私语。 “小香。你看孙小姐是不是越来越丑了?” “绮梅。你小声点儿。”小香地声音很惶急。似乎左右察看是否有人。然后放下心来。“是啊。昨日咱们还议论过。孙小姐头大身小。头又黄又少。地确不那么漂亮。” 心下一紧。明明知道漂亮就是指璇玑那般。可是没想到自己却长得丑。靠在树后。听她们继续聊天。是绮梅地声音。“何止不漂亮。简直是丑。朝天鼻、招风耳。只有眼睛还算漂亮。” 安静地站在树后。直到太阳驱散了林中地薄雾才慢慢走回湖心亭。爹和娘焦急地四处寻找、呼唤。看见他们地身影。勉强笑着。抱着梅枝蹦蹦跳跳、心无杂念地跑了过去。“爹、娘。你们看。” 骗了爹、骗了娘。自己却骗不过。深夜又开始下雪。待外间地侍女睡熟。悄悄地从枕下抽出铜镜。借着火盆地微明审视自己地容貌。还不懂什么是丑。铜镜里地脸看得熟得不能再熟。头?伸手轻轻拉了拉。不像璇玑那么又黑又亮。有些焦、有点黄。细细地。梳两条瘦瘦地小辫。都没有璇玑一条辫那么粗。 鼻子?什么是朝天鼻?看了很久。想了很久。璇玑地鼻子是一条线。自己地。平视过去。还能看见鼻孔。这就是朝天鼻吧。 耳朵呢?不用看了,伤心的把镜子塞回枕下,伸手不停的抹着眼泪,自己果然很丑,怪不得问风不理睬自己了。 也许是知道自己丑吧,年初一的时候,京中达官贵人涌上门来拜年,总是有些心虚的站在娘的身后,不想让他们玉雪可爱、美貌娇俏的女儿看见自己的模样,可是娘总是把自己推出去,然后看着那些满口赞扬自己美丽的贵妇人面上掠过一丝尴尬,然后绽开更绚丽的笑容,“嫣然越长越漂亮了。” 骗人!骗人!都在骗人!连爷爷都是,饭后,叔叔伯伯们列队去向爷爷请安,爷爷坐在太师椅上,不停的散出红包,严肃的面上难得的笑容,按规律,大房排在最后,爹带着娘和自己在爷爷面前跪下,爷爷和善的点头,“起来吧。” 散红包时,爷爷特意拿了两个,“嫣然,爷爷给你两封。” 还未伸手,身后已有尖锐的童音,“爷爷不公平,我们只有一封,为什么给嫣然两封?” 回过身,却是三叔的女儿,似乎才随三叔从边关回来,所以名字还记不清,她涨红了脸,“爷爷偏心。” 一屋子的尴尬,三叔涨红了脸,举手准备责打,爷爷摇了摇手,“不是爷爷偏心,你们一直都与父母一同居住,在他们膝下承欢,可是嫣然却要离家修学,所以爷爷特意给她两封红包……。” “嫣然是丑八怪,”看爷爷维护自己,姐姐一定生气了,“嫣然是丑八怪。” 一屋子的人都盯着三叔,爷爷的脸板得铁青,重重的一拍案几,屋里所有人都惊骇得跪了下来,“羸满,把你女儿带出去,在祖宗灵堂跪一个时辰。” 没有辩解,甚至没有抱怨,三叔强拉着姐姐走了,爷爷重又坐下,和蔼的看着嫣然,“嫣然,不要伤心,爷爷讲一个故事给你听,在佛先有一株花,名叫优昙,一千年出芽、一千年生苞、一千年开花,弹指即谢,仅仅是刹那的芳华,这世间的美人儿啊,就和这优昙花一般模样,弹指即老,刹那芳华。” 铜镜中的脸,仍然如昨夜一般模样,如果自己和璇玑一般的美,问风不会不理睬自己、姐姐不会说自己是丑八怪,不要,自己宁愿当佛前的优昙花,只要盛开那一刹那的芳华。 悄悄用绢巾包了屋里所有的铜镜,推开门,走到院中的古井旁,将绢巾中所有的铜镜都扔进井里,一面又一面,如果在埋葬自己丑陋的容貌,扔完最后一面,长长的舒了口气,伸长颈,想最后看一眼那些铜镜,井中倒映着月亮和一张熟悉的脸,原来扔了铜镜,也不能改变一切。 “嫣然,”爹从屋角的阴影里走出,“嫣然……。” “爹,”哭着扑进爹的怀里,“嫣然不要当丑八怪。” “丑八怪,谁说爹的嫣然是丑八怪?”爹的手又大又温暖,他轻轻的抱起嫣然,将她举在月光之中,“爹的嫣然是世上最美的姑娘,无论旁人怎么说,在爹的心里,嫣然永远永远都是最美的姑娘。” 泪眼朦胧的看着爹,可是世上不仅仅只有爹,还有问风、还有姐姐、还有其他的人,在他们眼中,嫣然仍然是丑八怪啊! 第四章 第七节 防备 已然过了立春,皇城仍然陷落在厚厚的雪层中,连长廊两旁挂满了长短不一的冰棱,问风没有带任何人,只是踏着一路的冰,跌跌撞撞的走到迎阳宫外,彤云密布,转眼又是一场大风雪,可是皇兄只穿着粗布的棉袍,连大毛的斗篷都没有披,他站在台阶的顶端,仰头若有所思的注视着天空,眼神变幻莫测。 走得近了,许是听见了脚步声,姬无尘慢慢垂下头,看姬问风缓步踏上最后一级台阶,与他并肩而立,“问风,冷吗?” “不冷,”姬问风面上涌起淡淡的笑,“皇兄,你召我来是要送别吗?” 一阵寒光掠过姬无尘寒星般的眼眸,“问风,你和太后当日在景阳宫的对话我已经知晓了,有的事,我想当面和你说,就咱们两兄弟,面对面,没有其他人。” 不是朕,而是我,沉默的注视着皇兄,从未想过这宫里有什么秘密可以瞒得住他,太后显然也明了于胸,直到现在也不明白,当日太后冒险对自己说那番的用意是什么? “问风,很多事你都不了解,”姬无尘第一次毫无居心的注视自己的弟弟,他觉得已经足够大,能够明白自己的一切苦心,“太后要立你,是因为她知道迟早有一天,我会杀了她。” 震惊得张大口,简直不敢相信,皇兄也毫无顾忌的将这般的秘密宣之于口,杀了太后?为什么?在记忆里,除了景阳宫那晚,太后永远都是笑意盈盈、慈爱安祥、贤淑仁德,皇兄为何对她抱有如此的仇恨?难道仅仅是因为太后想立自己为帝吗? “问风,有的事,不要看表面,”姬无尘伸手为姬问风拂去脸颊旁的雪粒,“你只需记得,太后死不足惜,姬无尘要杀她,不是为了皇位,是为了皇娘,今天的话,我只说这一次,你要记住,从今天开始,你没有兄弟,你只有你自己,因为,姬无尘是安楚的皇帝,做皇帝,就得有做皇帝的模样,不会再怜惜你,不会再顾忌你是兄弟,明白了吗?” 明白吗?明白了,从此没有兄弟了,只有自己,连太后都没有了,因为太后是杀害皇娘的人,坐在马车中,满心的悲哀,如同天地都在同一时刻陷落了一般,这般的苦,不知道要对谁说? “九州王,已经到赢府了。” 九州王?是啊,自己不是皇帝的兄弟,那么就只能是王,九州王,多可笑的名号,九州是其他三国同时拥有的,自己称为九州王算什么? 眼前地景物一如继往地熟悉。嫣然在湖边。欢快地逗弄一只小猫。那只猫只有手掌般大小。浑身雪白。嫣然地笑声随风而来。“雪儿。这边。你看。嫣然在这边。” 突然觉得这世间也不是那么悲哀。自己还有嫣然。不。自己只有嫣然了。满面笑意地迎上前去。“嫣然……。” 并肩坐在湖心亭中。看着湖面上水气如烟如雾一般地飘渺。“嫣然。你明白吗?从此。皇兄就不是我地兄弟了。” 胖胖地小手。柔软得就像没有骨头。嫣然仰着头。白净地面颊上没有怜悯、没有悲哀。只是绚丽地笑。“问风。别担心。等你长大了。你就能找到解决地方法了。” 长大了?自己现在七岁。几岁算长大呢?八岁?九岁?还是十岁? 不过嫣然说能解决。那么一切都会解决。没什么大不了地? 愉快的乘上马车,看嫣然和篮中的雪儿玩耍,那么的无忧无虑,雪儿喵喵的叫着,如同在回应嫣然,忍不住伸出手,“嫣然,给我看看……。” 从未想过,嫣然对自己竟然会涌起提防的神色,她提着篮子,不停的向后缩,仿佛在躲避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伸出手僵在半空,嫣然转过头,一脸的防备,什么时候?究竟什么时候,自己在嫣然心中,已然是一个需要提防的人? 到了山下,漫山遍野的冰和雪,皑皑白雪下,璇玑一身的红衣,显得那么鲜艳夺目,还有文先生、楚先生、风先生和程先生,看着他们,禁不住心中微微一热,“璇玑……。” 上前数步,才想起嫣然仍在车中,转过身,她已经爬下了车,伸手把装了雪儿的篮子用力的抱在怀中,“嫣然,我帮你……。” 面前的嫣然,缓缓转过头,完全忽略自己的存在,她蹒跚着向前走,每一脚下去,雪几乎把她的身子都淹没了一半,“嫣然,你踏着我的脚印……。” 可是她已经慢慢的越过了自己,程先生已经接到了她,将她负在肩上,只听见她的笑声,“先生,你看我的猫儿,她叫雪儿。” 茫茫的雪原,只剩下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文先生和璇玑身边,一一向各位先生行礼,听他们温和的寒暄,“问风,你终于回来了。” 璇玑的笑容明媚无双,可是心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结冰,礼貌的微笑着,“璇玑。” 一应事物从马车上运下,璇玑好奇的看着嫣然手中的竹篮,“赢嫣然,你手里是什么?” 第二次看见嫣然面上的防备,她小心翼翼的把竹篮藏在身后,一脸警惕的绕到程先生身后,悄无声息的表示着自己的抗议。 回到山中,已近正午,在案几旁坐下,很快,嫣然抱着雪儿慢慢走进,然后她挑了一个离自己和璇玑最远的条案坐下,连眼神都没给过自己。 手中捏着肉饼,慢慢走进嫣然的居处,她不知道去了何处,雪儿在软垫上愉快的追着自己的尾巴,一见姬问风,轻轻的叫了两声。 “雪儿,嫣然呢?”慢慢蹲下,把手中的肉饼撕开,“你看,这是新做的肉饼。” “雪儿,不要吃,”嫣然惊惶的声音在和身后响起,她急步跑上前,把雪儿抱进怀里,慢慢的退到一边,语气里充满了敌意,“问风,你做什么?” 即使睡熟了,眼前仍然闪烁着嫣然充满了防备和敌意的眼神,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已经失去嫣然的信任了?是那块浸了墨的饼吗?如果是这样,那么是自己该死吧,是自己背弃了嫣然的信任。 “雪儿,”嫣然轻轻抚着雪儿柔软的身体,充满了爱怜,“你不要相信问风和璇玑,他们都是坏人,还记得我告诉你小鹧鸪的故事吗?你要小心,他们会害你的。” 第五章 第一节 蛇战 回到山上已经三天了,除了斥责自己不要接近雪儿之外,嫣然没有和自己说过一句话,姬问风知道要挽回嫣然的信任并非那么容易,更何况,璇玑随时随地都在自己身周,完全找不到一丝机会和嫣然和解。 想了几个晚上,也许能够重新接近嫣然,只有那只猫,嫣然目前最信任、最喜欢的那只猫,因为用餐的时候,文先生不许嫣然把雪儿带进餐厅,所以有短暂的时间可以接近雪儿,让它喜欢自己。 转眼过了半个月,想必帝都,不,在铲除佘鳌后,皇兄,不,皇上已经下令将帝都更名为上京,想必上京城的烟柳又开始泛绿,可是山上却仍然大雪纷飞。 这天用完晚餐,独自走到庭院里,准备去探看嫣然,没想到才走到屋边,就听见嫣然的哭声,“雪儿,雪儿,你在哪儿?” “嫣然,怎么了?” 哭得满脸是泪的嫣然,全然忘记了防备,只是哽咽着,“雪儿不见了,我才出去了一会儿,她就不见了。” 细心的在屋里查看,没有外人进来过的迹象,雪儿应该是自己跑出去的,“嫣然,看来很快就要下雪,咱们快些出去找到雪儿。” 快的做好准备,穿上厚重的斗篷,拉着嫣然的手,在庭院里找到雪儿的足印,便循着那细小的脚印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不知走了多久,都没有找到雪儿,真奇怪,那么小的猫,怎么可能走那么远? “嫣然,你现雪儿失踪多久了?” “就是回房间的时候,”脸上蒙了一块绢巾的嫣然,眨着两只含泪的眼眸,“问风,雪儿到哪儿去了?” “不知道,不过马上就要下雪了,”姬问风慢慢蹲下,在雪上细细察看,“嫣然,这里有一行足印,似乎是进那个山洞的,咱们进去看看。” 山洞里并不污秽。似乎有人曾经到过这里。有一堆稻草。还有用石头围在地火堆。用火绒照亮。看了几个来回。都没有现雪儿地踪影。转过身。洞外已经开始飘雪。按照路程计算。如果此时和嫣然回到住处。那么很快就会在风雪中失去方向。 让嫣然在洞中坐好。并嘱咐她不要乱走。然后才走出山洞。在旁边找到一些枯枝。将枯枝拖进黑漆漆地山洞里。摸索着找出火石。将树枝点燃。当火在石头圈里欢快地跳跃时。嫣然慢慢坐下。缩成一团。哭得泣不成声。坐在她身边。伸手将她揽在怀里。抬眼望去。果然。此时洞外飞扬雪花已经密密麻麻。几乎看不清洞外地夜色。 “嫣然。别怕。雪儿不会出事地。”轻声安抚依偎在自己怀里地嫣然。似乎很久。嫣然和自己没有这么亲密了。从前。任何时间都与她是亲密无间地。这才对。自己地生命里有嫣然。嫣然地生命里有自己。“她那么聪明。绝对不会出事。” “她为什么要跑出来?”嫣然地声音仍在哽咽。“雪儿在屋里好好儿地。为什么要跑出来?” 知道她地心里在怀疑璇玑。当然也在怀疑自己。要消除这个怀疑。需要潜移默化。“嫣然。雪儿是只猫。她天性喜欢追逐。无论是老鼠、无论是蝴蝶、无论是雪花。她都喜欢。也许她在屋里呆得闷了。所以出来散心。” “如果是散心。为什么这么长时间都不回去?”嫣然心里地疑问仍然残存。可是这种怀疑。只是针对璇玑。因为雪儿失踪地时候。她和自己在一块儿。下一步。要消除她心里。自己和璇玑是伙伴地印象。“雪儿会不会……?” 因为惊恐,嫣然紧张的抓着自己的手,“雪儿会不会像小鹧鸪一样?“ “小鹧鸪是病死的,”明明知道是璇玑拧断了它的脖子,可是要获得嫣然的信任,只能让她知道自己并不清楚璇玑的恶行,自己不是她的帮凶,“只在雪地上跑动,是不会生病的。” “不是,”嫣然突的哭声令姬问风缓缓放下心来,她开始接受自己了,自己陪她长大,无论什么样的伤害,都能慢慢的平复,“小鹧鸪是被人拧断了脖子……。” 轻微的颤抖着,以昭示自己的震惊,嫣然一定能够感应到,她那么聪明,一定能够感应到,“放心,雪儿只是出来了,而且她那么聪明,璇玑一定不会找到它的。” 渐渐平静下来的嫣然,和自己依偎着,一同看山洞外肆虐的风雪,这场暴风雪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停,看来只能在洞里过夜了,幸好有些准备,在洞里均匀的洒上一层石灰,又在洞口摆放燃烧着的粗大树枝以阻野兽。 “嫣然,”俯下身子,正准备铺开稻草,却见一条极小的赤色蛇从稻草里游了出来,急步后退,将嫣然护在自己身后,“不要动。” 赤蛇在地上游了一圈,突然昂起上身,吐着腥红的舌头,定睛细看,才现蛇身上的鳞片闪着金光,蛇头有一个金色的瘤,滑动着不祥的色彩。 这般生有异状的赤蛇应该剧毒无比,莫非带着嫣然躲到风雪之中?正犹豫着,只见稻草微动,另一条浑身碧蓝的蛇游到赤蛇身边,这条蛇和赤蛇除了颜色之外,长得一模一样,头顶的瘤滑动着彩蓝的色彩。 “问风,”嫣然的声音大得吓人,“有东西过来了。” 急急转过身,果然,又是一条巨大无比的褐色巨蛇,从不知道山上有这般的怪物,那条巨蛇在洞外游动,似乎畏惧火光,始终不敢进来,嫣然的呼吸突然越加急促,再转眼,那两条小蛇开始向洞外游动,拉着嫣然的手,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屏住了。 两条小蛇径直越过火,毫无伤,那条巨蛇似乎感到小蛇出现,在雪地里盘在一圈,蛇头高昂,作出一副攻击的模样,那两条小蛇游到巨蛇身边,突然暴起,只见红、蓝两道光在空中不停的游射,寻找机会攻击巨蛇。 洞外的风雪太大,渐渐看不清外面的蛇战,心下越加的恐惧,紧紧抱着嫣然,心里千回百转,始终没有一个办法,此刻出去,说不出即刻就成了巨蛇的点心,可是留在这里,那两条小蛇回来,也是危险。 踌躇良久,只见洞口红光闪过,那条赤蛇当先游了回来,紧接着蓝蛇也游了回来,两条蛇都没有了适才的精神,身上的鳞片也掉了许多,还未回过神,洞口飘来一阵腥臭,那条巨蛇已经到了洞口。 “问风,”嫣然惊恐的盯着洞口的蛇头,“问风……。” 眼看那条蛇张大口,就要冲进洞,情急之下,姬问风顾不得防备那两条小蛇,从地上拖起一根树枝,看准蛇口,摆好架式,用力刺了过去,正中蛇口,燃烧的树枝一下子穿过蛇头,用力过猛,姬问风合身向前,整条手臂几乎都送进了蛇口,嫣然拉着他的衣襟,拼命向后拉,才将他拉离蛇口,那条巨蛇已经从洞口翻滚出去,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想过那两条小蛇,姬问风飞快的转身,将嫣然护在身后,那两条小蛇重又昂,游到洞口,然后赤蛇突然转身,对姬问风不停的吞吐舌头,似乎是攻击的前兆。 眨眼间,赤蛇已经游到身后,不停的吞着舌头,和嫣然紧紧的依偎着,开始慢慢向前走,一步又一步,等他们走出洞口,侯在洞外的蓝蛇又开始向前,这般反复数次,姬问风终于明白,这两条蛇是要自己和嫣然随它们走。 第五章 第二节 幽谷 紧紧的握着嫣然的手,跟在蓝蛇后面,风雪虽大,不过蓝蛇似乎识路,游动得很快,而且不时停下来等他们,走了很久,害怕渐渐的淡化,姬问风暗中觉得奇怪,这两条蛇如同通人性一般,莫非是有人喂养的? 走了不知多久,初时寒风凛冽,走动时,手脚都是僵硬的,走了一会儿,就觉得浑身热,如同置身温暖的火炉旁边,再向前走,只觉得越来越热,身上的棉衣变得无比沉重,连嫣然的手都像一团小小的火。 “问风,”嫣然显然累了,“咱们还要走多久?” 极目望去,蓝蛇身上的蓝光仍然闪烁不定,似乎仍在向前游动,“嫣然,也许还得走一会儿。” “问风,这两条蛇会不会吃掉我们?”嫣然似乎想站住,“它们要带我们去哪儿?” 知道赤蛇就随在身后,只要一停脚步,它就会攻击,姬问风用力拉着嫣然,向前走动,“嫣然,千万不要停,无论多累,都不要停,我也不知道,我想我们帮它们杀了那条巨蛇,它们应该不会对我们不利吧!” 话虽说得坚定,心却是虚的,这两条蛇这般诡异,真不知跟着它们,将要生什么? 又走了十几步,蓝蛇突然游了回来,在不远处盘成一团,却不是攻击的姿势,赤蛇随即也盘成一团,姬问风脱下斗篷铺在地上,当先坐下,然后将嫣然抱在怀里,嫣然累得狠了,几乎一坐下就睡着了,听着她均匀的鼻息,姬问风的心慢慢平静下来,开始打量四周的景物。 此时已是深夜,四周漆黑一团,但是黑暗中,隐隐有红色的萤光,就像夏日的萤火虫,可是此情此景,置身于两条蛇之间,只觉得毛骨悚然。 虽然极度恐惧,可是仍然觉得累,眼皮几乎就要碰到一块儿,突然听见那两条蛇出滋滋的声音,慌忙睁开眼睛,那两条蛇本已直立的身体,看他睁开眼睛,又慢慢的盘了回去,如同在提醒他不要睡着一般。 “问风,”嫣然在怀里轻轻动,原来她并没有睡着,因为恐惧,她的动作轻得几不可感,就像不想惊动那两条蛇一样,“我们还没找到雪儿。” “放心吧。”看着那条蓝蛇转过身体。姬问风忙站起。再拉起嫣然。轻轻拍了拍她裤子。“雪儿不会出事地。我们一定会找到雪儿地。” 再向前走。浑身就像挂满了铅块。幸好这一次走得时间并不长。很快蓝蛇就停住了。然后赤蛇径直越过两人。和蓝蛇汇合。转眼就消失在黑暗之中。 那两条蛇消失后。才觉得这里一股刺鼻地硫磺味。呆站了片刻。姬问风悄悄地从怀里掏出火绒。暗红地光照亮地范围并不大。只觉得似乎是站在一个铺满了硫磺地地上。面前有一幢木制地房子。 手里抓着一把硫磺。示意嫣然跟在自己身后。“嫣然。如果屋里有什么不妥。你一定要跑……。” 没有回应。嫣然只是紧紧地拉着姬问风地衣角。姬问风一手举着火绒。抓着硫磺。慢慢走上木台阶。踏实了脚步。木台阶没有丝毫异响。放心地示意嫣然跟上。然后慢慢地走上第二级台阶。 短短地七级台阶。走得如同越雷池一般。待站在木屋前地平台。已经汗流浃背。嫣然仍然抓着衣角。安静得几乎听不见她喘息。在黑暗中。对她微微一笑。“嫣然。我会保护你地。” “问风,一会儿屋里有大蛇,”嫣然的声音很轻,“让它先吃我,你回去。” “傻瓜,”心下感动,只觉得泪冲进了眼眶,勉强将心情压下,“这里这么多的硫磺,蛇是不可能呆在这里的,我们要进去了。” 火绒已燃到了尽头,不肯再耽搁,转过身,慢慢向前走,走到屋门前,仍然情不自禁的顿住了,随后伸出手,慢慢的推开屋门。 屋门没有闩,应手而开,淡淡的黄光从屋门的缝隙间透出,在门前形成一道淡黄的光晕,心下大喜,原来这里竟然有人居住,那两条蛇果然是人驯养的,虽是如此,不过那两条怪蛇的主人不知是怎样的怪异。 仍然紧紧抓住硫磺,“嫣然,记住,如果有什么怪异,你一定要跑。” “我……,”嫣然仍在害怕,连声音都是抖的,“我留下来陪你。” 终于伸手将门完全推开,黄光更盛,感觉上,那黄光就像水波一样一圈一圈的向外荡漾,姬问风鼓起勇气,“有人吗?” 等了一会儿,屋里没有人应,慢慢迈步走了进去,屋里的一切都笼罩在黄光中,禁不住抬起头,黄光的源头原来是悬在屋顶正中的一颗明珠,屋里陈设得相当雅致,就连窗上的缕花都精致异常,看得出主人的风雅。 屋里积着厚厚的灰尘,应该许久都没有人居住过了,察看四周,确认没有异常,这才将门关好,心里却奇怪为什么那两条蛇要引自己和嫣然到此处。 虽有明珠照明,也不敢四处查看,抱着嫣然合衣坐在屋中,本不想睡去,可是屋里一股若有若无的幽香引诱着自己,不知不觉便沉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天已亮了,阳光透进窗子,亮得耀眼,逼迫得屋顶的明珠似乎收敛了所有的光华,执着嫣然的手,小心翼翼的打开房门,一见屋外的景象,不由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看四周高高的峭壁,似乎是在一个山谷中,和山顶白雪皑皑全然不同,此处草木葱郁,屋前是一个小小的池塘,水清澈见底,却不见游鱼,隐约有硫磺的味道,应该是温泉,木屋凌空而建,屋下长满了淡红色的草,幽香扑鼻。 屋后有隆隆的水声,执着嫣然慢慢绕到屋后,原来是一挂飞瀑,水势不大,径直落在一个水塘之中,水塘里有一个黑色的炉子,与其他的炉子不同,炉顶密卦,东西向各有一个龙形的雕刻,看上去笨重而古朴,似乎是石头所制。 越看越觉得炉子诡异,突听嫣然的喘息声急促起来,抬头一看,昨夜那两条蛇正从黑炉边缘两个龙口之中探出身体。 那两条蛇并没有注意他们,不停的在龙口出出进进,看得久了,姬问风现,每一次,两条蛇都是同时出现,如同盯着沙漏行事,完全没有任何的错失。 “嫣然,咱们回屋子去。” 快的回到屋里,害怕那两条蛇进屋,姬问风快的查看屋里是否有关于此处的记载,没想到吹开案几上的灰尘,赫然出现的就是一幅画在锦缎上的地图,一眼看见那个池塘,即刻确定正是此处的地形图。 除了图,地图的角落还一行清秀的小字:子书遗留。 子书?似乎是一个人名,脑中如翻闪电,鲁子书!应该是鲁子书! 静心看下去,果真是鲁子书的遗书,可是短短数句,既没有提到那两条蛇,也没有提到如何出谷,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里的一切,都是鲁子书出于某种目的建造的。 第五章 第三节 留书 在屋中搜索良久,除了案几上的地形图,这屋里竟然没有任何记录过往的文字,站在屋中,将锦缎对着阳光展开,希望以同样的方法在上面找出一些端倪,可是翻来覆去,什么都没现。 “问风,”嫣然有些不耐烦了,“我饿了,什么时候去找雪儿?” 从侧袋里拿出饼,“嫣然,先吃这个吧,等一会儿咱们找到出去的路,就能去找雪儿了。” 捧着干硬的面饼,嫣然眨着眼睛,似乎想哭,伸手摸了摸她娇嫩的脸,“嫣然,乖乖不哭,我很快就能现出去的路了。” “问风,那两条蛇为什么要引咱们到这里来?”嫣然眨着眼睛,把眼泪逼回眼眶,“我看那两条蛇那么诡异,它们是不是想吃我们?” 其实每次看到那两条蛇,总是觉得心里毛毛的,感觉它们引自己和嫣然到这里,并不是出于报恩的目的,刚才那两条蛇在丹炉的龙口进进出出,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昨天夜里,它们毫无伤的通过了火堆,又不惧怕硫磺,真真越想越害怕。 “嫣然,”强颜笑着,轻轻理了理她鬓角的碎,“不怕,我陪着你。” “可是……,”嫣然眩泪欲滴,“璇玑来了,你会不会就跑去陪她?然后就再也不理我了。” 正要回应,却听屋外传来滋滋的声音,仿佛昨夜曾经听过,忙伸手揽着嫣然,紧张的盯着木门,奇怪的是,那滋滋的声音,快的木屋四周响过,那两条蛇却一直没有进来,压抑不了好奇心,姬问风让嫣然站在屋中不要动,悄悄的走到门边,拉开一条缝,从那条缝中向外张望,果然看见那两条蛇的影子,它们飞的在木屋四周流动,却始终不敢游近木屋,到底它们在做什么呢? 看了一会儿,突然现每次蛇游向木屋,总是飞快的退了回去,似乎惧怕什么?莫非木屋下面有什么它们惧怕的东西?关上门,慢慢退了回去,“嫣然,那两条蛇不敢进来,我想这木屋里有什么它们害怕的东西?” 眨着眼睛,嫣然垂把手里的饼分成两块,然后比了比,把大的递给他,“问风,你也吃,我知道你只有一块饼。” 地确是这样地。昨天匆匆出门。幸好临走前抓了一块饼。慢慢坐下。“嫣然。我会永远陪着你地。你知道吗?男孩子都会喜欢长得漂亮地女孩子。璇玑长得很漂亮。我就像着迷一样喜欢和她在一块儿。可是这种感觉就像做梦。总有一天。梦会醒。现在。我地梦醒了。我在世上。最最喜欢地。还是你。从小地时候到现在。到以后。到我死。都最最喜欢地你。” “可是。”嫣然低着头。“我很丑。问风。你会一直喜欢我吗?” “会。”姬问风很坚定地回应。容光焕。“我知道嫣然不像璇玑那么漂亮。可是我就是喜欢嫣然。永远永远地喜欢。” 看嫣然饼屑咬得一脸都是。伸手捏着锦缎帮她细细拭去脸上地饼屑。“问风。这块巾里有东西刺得我很痛。” 东西?再细细地查看良久。锦缎似乎比寻常地地图要厚得多。从嫣然头上拈下一枝钗。沿着锦缎地边缘慢慢挑动。屏息找了很久。终于现了一个小小地洞口。仅容钗插入。用钗将洞口扩大。直到将锦缎分成两半。 锦缎内有一块白绫。小心翼翼地用钗把白绫挑开。平铺在地上。白绫上地字很清秀。虽然没有看过前朝奏章。也暗自猜测应该是鲁子书地手笔。 “问风,这是谁写的?”嫣然把咬了几口,仍然剩下多半的饼递给姬问风,“我饱了,都给你。” 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半块和嫣然剩下的饼收回侧袋,不知道现在身处何处,有一点儿食物的贮备在最关键的时候也许会有用处,“这是鲁子书写的,让我看看,这其中应该是如何出去的方法。” 屏息看了很久,白绫开端滔滔不绝的讲述着鲁子书在朝中为官时所生的琐事,强压着不耐,慢慢看完,心下却觉得奇怪,那些事完全没有丝毫联系,为什么要浪费这么多的笔墨?看到最后,终于看到鲁子书是如何到了这个山谷,其中提到了铁余生。 “嫣然,这上面提到了鲁子书为什么会到这个山谷,”姬问风转头欣喜的看着嫣然,“鲁子书当时从朝中辞官回乡,可是大行皇帝因为一个秘密不肯放过他,所以他只好逃走,到了这座山上,因为追兵过急,他不小心掉下了山谷。” 一边说,一边觉得心里一紧,到底是什么样的秘密能让大行皇帝对鲁子书紧追不舍,一时想得出神,嫣然好奇的看着姬问风,“问风,怎么回事?” 强行收回了心神,“结果他现这谷中虽然毒蛇很多,不过有一个温泉,很适宜他炼丹养生,于是他在山上找出了一种毒蛇都害怕的草,也就是种在木屋下的这种草,然后修筑了这间木屋和瀑布下的丹炉。 现在是最重要的了,这山谷没有出路,不过很奇怪,鲁子书在这里说他有办法离开,就在门的后面,可是这间屋子,只有外面的木门,难道秘密就在庭院外? 不,不对,应该不是,如果走出木屋,也许就会被毒蛇攻击,至于那两条蛇,也有记录,那两条蛇是鲁子书开始炼丹出现的,它们吞食他炼丹后的残渣,然后身体的颜色开始改变,一条红,一条蓝……。” 如果真是这样,那两条蛇至少活了六十年,真真的恐惧,伸手把嫣然护在怀里,继续读白绫上的内容,“那两条蛇在服食丹药后,都需要生肉喂养,以化解药性……。” 生肉?那两条蛇逼迫自己和嫣然到这个山谷里,是为了吃生肉吧!这般想,恐惧得浑身都结冰了一般,幸好嫣然并不明白,只是瞪着澄澈的大眼看着自己,心下微安,“开始鲁子书是想与那两条蛇结为好友,不过很快,他开始觉得那两条蛇是祸害,但他想了很多的办法都没有除掉那两条蛇,不过,他在临终前终于想到了一个法子可以除去那两条蛇,可是已经有心无力,鲁子书在白绫里交待,若找到那道门,而且现了他遗留的东西,一定要掩埋了他的遗骨才行。” “问风,咱们到那里去找那扇门呢?”嫣然嘟着嘴,“问风,我们杀掉那两条蛇,就能离开山谷了吗?” 正要回答,却听门边响起滋滋的声音,刚才紧闭的门突然开了一条缝,然后那两条蛇一前一后的游进了木门。 第五章 第四节 门 那两条蛇进门之后,并没有立刻攻击,赤蛇守在门边,蓝蛇游到窗前,看样子是防备自己和嫣然逃走,极度恐惧中,心竟然奇特的平静下来,两眼不停的观察四周,那两条蛇都是跃跃欲试、馋涎欲滴的模样,可是它们都停在原点,一动不动。 此时已近正午,也许再过两柱香,就是正午,难道这两条蛇能够进入木屋是这个缘故吗?再静下心来,觉那股幽香正在慢慢消退,心念电闪,难道木屋下的草在正午之时,会失去效力? 若真是如此,这两条已经活了六十多年的毒蛇应该不惧怕此时的香味儿,可是它们偏偏又不攻击,一定还有其他的东西在克制它们,到底是什么呢? 举目四顾,这屋里简简单单的陈设,看不出有什么能够克制蛇的东西,到底它们怕的是什么呢?这般想着,目光来回在屋里扫视,似乎有些不对,却又说不上来,到底这屋中有什么异状? “嫣然,你觉得这屋里有什么不同吗?”没头没脑的问话脱口而出,也不觉得怪异,“你觉得你屋里和其他地方有什么不同吗?” “我觉得东西很少,”嫣然紧紧拉着姬问风的衣襟,“还有,这间屋子没有油灯和烛台。” 油灯和烛台!明白了,心下一阵雪亮,姬问风飞快的仰头,果然,从昨夜始,自己和嫣然一直站在屋中央的明珠下方,一直被明珠的光芒所笼罩,难道这两条蛇惧怕的就是明珠出的光幕? 这般想,忍不住目不转睛的盯着那颗明珠,看了许久,终于现明珠旁边有一道圆环,心念闪动,来不及仔细分辨是否判断正确,姬问风快的解下自己腰间装饰用的腰带,幸好宫里的绣坊为了昭示奢华,在腰带里织入了金线,应该能够承受自己和嫣然的重量,伸手将头顶的金冠取下,系在腰带顶端,然后瞄准圆环,用力掷了过去。 金冠稳稳的将腰带带动穿过圆环,估算着时间将到,眼风扫过,那两条蛇果然又逼近了,来不及向嫣然解释,快的解下嫣然的腰带,将她紧紧的系在自己身上,拉着自己的腰带,快的攀爬到圆环下面,伸手向上用力的推动圆环,失望的现,那圆环后并没有门。 “问风,”嫣然惊恐的声音带着一丝战栗,“它们来了。” 虽然心里警告自己不要低头,但是仍然下意识的垂下了头,果然,那两条蛇快到了脚下,气急败坏的不停游动,度越了,就像两道逆向旋转的彩色光环,不知怎的,意识突然模糊了,就在放手前一刹那,嫣然的惊叫声唤醒了自己,勉强镇定了心神,“嫣然,别怕。” 略一清醒。便明白刚才魂魄差一点儿就被那两蛇所迷。不敢再看它们。只是抬头看着屋顶。鲁子书在白绫上所书地每一句慢慢地在心里流过。越想越觉得可疑。因为在白绫地末端。鲁子书似乎隐晦地表示铁余生正是追杀他地人。到底铁余生和鲁子书有什么关系?鲁子书又掌握了怎样不能为外人所知地秘密? “问风。它们要上来了。” 再一次垂下。这一次。却凝稳了心神。果然。那两条蛇不知什么时候停止了游动。赤蛇退到屋角。蓝蛇仍然停在自己脚下。心下一动。缓缓从侧袋里拿出楚先生教授八卦时赠送给自己地铁八卦。这八卦后系了一条红绸带。正好稳定在脚下。于是慢慢地缩腿。慢慢地把八卦在左脚上系稳。待放下脚。赤蛇已经开始游动。 初时赤蛇游动得很慢。然后突然加。蓝蛇待赤蛇游到身上。突然弓身。将赤蛇弹起。眼看赤蛇张大口越来越进。姬问风左脚向下踏。只觉一股大力涌到。左边身体酸麻得没有任何知觉。幸好赤蛇已经落了下去。与蓝蛇缠成一团。滚到了屋角。 “问风。”嫣然地声音带着泪意。“它咬到你没有?” “没有。”勉强笑着。幸好身体很快恢复。悄悄地抬脚。生铁铸成地八卦。竟然被赤蛇在当中撞凹了一块。仿佛蛇头地模样。没想到那两条蛇身体那般细小。却如此大力。如它们再撞一次。不知道八卦能不能支持下去? “问风,”嫣然声音突然压低,“屋顶开裂了。” 心下剧震,仰一看,果然,一条细细的缝正缓慢的裂开,眼看这块屋顶就掉落,难道真是天亡自己和嫣然? 正焦急间,一股熟悉的腥味儿迅的从屋外弥漫过来,难道那条巨蛇没死?趁着香味减退前来报仇?不由心下一喜,可是那两条蛇却在脚下恋恋不舍,徘徊良久都不肯离去,眼看裂缝越来越大,也许要不了半柱的功夫,自己和嫣然就会掉落,成为这两条蛇的口中肉。 哗哗的巨响从院里传来,想必是巨蛇正在挑衅,赤蛇和蓝蛇终于忍不住,赤蛇当先游了出去,蓝蛇在脚底盘旋几圈,也跟了出去,不敢松气,姬问风慢慢伸手,想将明珠取下,以备防身,却觉得头重脚轻、天旋地转,本以为已经跌落下去,待省过神来,却现已置身另一个房间。 “问风,”嫣然伏在姬问风背上,显然也懵懂了,“咱们在什么地方?” 迅的盘算,应该是鲁子书的一个机关吧,自己和嫣然一定是翻进了刚才那条裂缝后的房间,想想鲁子书也真是鬼斧神工,竟然精密到如此地步,要躲避那两条蛇,就一定要通过那个圆环悬在空中,然后为了保命,会伸手去取明珠,通过身体和运动时产生的力量启动翻板,这也许就是鲁子书在白绫中提到的门吧。 “嫣然,咱们暂时安全了,”这般说,忍不住将眼睛贴在翻板上,向下张望,细细的缝,只能看见翻板下的情景,那两条蛇已经回来了,它们显然对自己和嫣然的失踪感到疑惑不解,所以在屋里胡乱游动一番,此时,香味又渐渐升腾起来,那两蛇抵御不住,终于退了出去。 此时不再害怕这里隐藏着毒蛇,慢慢起身,这才现这间屋四周都是夜明珠,光晕朦胧,屋里的陈设一如下层般简单,只是屋角的太师椅上,坐着一个青衫的老者,须皆苍,似乎正在酣睡,似乎又在垂沉思,姬问风将嫣然护在身后,慢慢走了过去。 走到近前,才现那老者只是一具干尸,应该是鲁子书,姬问风沉默片刻,合手对干尸轻轻一鞠躬,“鲁子书,你虽然是前朝的旧臣,于理我不该跪你,但于情是大行皇帝亏欠了你,我以大行皇帝子孙的身份向你鞠躬,以示歉意,希望你已登极乐。” 话音才落,鲁子书的尸骸即刻分崩离析,姬问风默立片刻,“嫣然,你乖乖在一旁侯着,他虽然是臣子,不过我应了要帮他收敛骨骸,就要说到做到。” 说完,姬问风慢慢上前,从腰间解下汗巾,铺在地上,一根一根的将鲁子书的骨骸收捡起来,害怕被断裂的骨骸刺到,所以全神贯注,不防备嫣然在身边一声惊叫,随后将自己推到一边,再转过头,只见一只火红的壁虎一闪而过。 爬到嫣然身边,她捂着左脸,眼中满是恐惧,轻轻的把她的手拉开,自太阳下,嫣然左边脸颊洁白如玉的肌肤上一片漆黑,几乎眨眼之间,那边漆黑的皮肤上,密密麻麻的长满了黄色的脓疱。 第五章 第五节 誓言 “问风,”嫣然的声音很小,抑或是已沉进了水里,四周的一切都那么的扭曲,心痛得痉挛成一团,“问风,我很痛……。” “嫣然,”看着嫣然痛苦得抽搐的脸,只觉得心如刀割,拉着她的手,“嫣然……。” “问风,那个妖怪咬我,”嫣然的左脸已经肿得几乎透明了,“我……。” 脱下外衣铺在地上,让她坐下,既然鲁子书安排了那条壁虎,想必是有所图谋,一定有解药的药方,那药方到底在什么地方呢? 环顾四周,除了那堆骸骨和椅子外,这间屋子的陈设和下面的屋子完全一致,姬问风呆站片刻,慢慢蹲下,“鲁子书,我遵守我的承诺帮你入敛,但是如果没有解药可以救嫣然,我就把你挫骨扬灰,然后化成鬼来找你。“ 如果没有其他可疑,也许关键就是这堆骸骨吧,慢慢把骸骨收拢,一根一根的细细看过,再慢慢放到汗巾上,果然,在捧起颅骨时,姬问风看见一把小小的钥匙被咬在牙间,轻轻的抽出,转头看着嫣然,“嫣然,有救了。” 将所有骸骨收好,起身在屋里飞快走动,翻看一切能够上锁的地方,一边翻看,一边观察嫣然的动静,看她眨着眼睛,似乎就要睡过去,“嫣然,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想不想听?” “好啊,”嫣然的声音越来越低沉,“什么秘密?” “是关于璇玑,你不是想知道璇玑是怎么杀死小鹧鸪的吗?”姬问风终于找到一个小木盒,手忙脚乱抹去木盒上的灰尘,“如果咱们回到山顶,我就告诉你。” 转过身,嫣然竭力的瞪大眼睛,对她微微一笑,“是璇玑告诉我的,如果你能坚持到咱们回到山顶不睡着,我就告诉你。” 擦拭干净的木盒朴素得与这房子的精致没有半点儿相似之处,姬问风抱着看木盒走到远离嫣然的地方,这样,即使木盒里还藏有机关,也无法伤到她了,没有半点儿的犹豫,立刻用钥匙打开了木盒,木盒里有一个白色的瓷瓶,还有一块与地图中夹的锦缎完全一样的白绫,顾不得是否危险,伸手拈起白绫,上面有两行字,第一行是个方位,南偏东三十步,应该是鲁子书想要长眠之地,第二行是解毒的方法,抓起瓷瓶,一边走向嫣然,一边仔细阅读,先服白瓶的一半丹药,十二个时辰内,需服下木瓶中的另一半丹药才有效。 打开白瓶地蜡封。倒出地。果然只有半粒丹药。犹豫片刻。“嫣然。吃下这颗药。就会舒服一些。” 盯着嫣然服下药。虽然面颊上地伤没有半点儿缓解。但是嫣然地神情至少不那么痛苦。一手执着她。一手提着鲁子书地骸骨。心里细细寻思良久。南偏东。南偏东。表述方位一般不用这样地方法。莫非其中有什么诡异? 南偏东?鲁子书可是一个大行家。怎么会……。对了。相传共工头撞不周山而天倾西北地陷东南。所以八卦中乾卦代表西北。坤卦代表东南。莫非是在坤位? 抬认真打量。这才现这房间修筑得颇为怪异。一边高、一边低、一边宽、一边窄。心中一动。慢慢走到屋中央。找出坤位。然后走了三十步。停下脚步。四周空荡荡地。不由觉得奇怪。嫣然轻声问。“问风。咱们在做什么?” “我们在找出去地路。”姬问风满面笑容地凝视着嫣然诡异地脸。左边脸颊仍然肿得黑中亮。右边脸颊却明净如雪。心下难过。突然觉得前途茫茫。说不完。会和嫣然死在此处。垂轻轻吻了吻她地顶。柔声道。“嫣然。从现在开始。无论嫣然到什么地方去。我都随着你一同去。” “真地吗?”嫣然一副惊喜地模样。令姬问风更加地心酸。“问风。你说地是真地吗?” “对,姬问风此生永不负赢嫣然,”无论嫣然是否能听懂,姬问风执着的说了下去,“此心不负,此生不负……。” 眼前的嫣然多幼小啊,还不到自己的肩头……,肩头?对了,鲁子书是大人,他计算的步距比自己能迈出的最大步距要大得多,而且自己为了照顾嫣然,步子难免会小得更多,这般算来,三十步应该在前方吧! 小心翼翼的再向前走,第一步都要更加小心的试探是否有什么隐藏的机关,两步、三步……,十一步,脚落下时,觉得脚底的木板微微下沉,不由有些紧张,“嫣然,咱们可能要下去了?” 明显感到嫣然握着自己的手加大了力度,“问风,那两条蛇在下面?” 应该没关系吧,那两条蛇是鲁子书为了引导人现这间秘室驯养的,现在已经现了他的骸骨,再下去,应该没有危险了,他只是想尘归尘,土归土。 “没关系,那两条蛇不会现咱们下去了,”这般说着,伸手揽着嫣然,一同站在那块松动的木板上,果然,脚下一空,却不是掉落在屋外,仍然在屋内,只不过,是落在一个甬道里,这甬道与前两间朴素的风格截然不同,镶金嵌玉,地板是贝壳铺就的,甚至墙壁上都镶嵌着夜明珠,满室生辉。 甬道前方似乎有一个更加明亮的光源,不及犹豫,已情不自禁的向前走动,不过十数步的距离,感觉上走了很久,刚刚踏进那个房间,姬问风就忍不住张大了嘴,金银珠宝堆满了房间,红宝石、蓝宝石随手可得,珍珠玛瑙随处可见,什么叫人间富贵地,这间房子就是吧! “问风,”面对这泼天的富贵,嫣然也有一种窒息的感觉,“我们在哪里?” 对了,药呢?还有一半的药,没想到抬眼就看见,在珠宝中,有一个木制的条案,除了那个木瓶之外,再看不见其他的东西,飞快的跑到条案边,伸手将木瓶抓到手中,“嫣然,你的毒能解了?” 喜气洋洋的看着嫣然吞下那一半的药,等了半晌,嫣然面上仍然笼罩着黑气,左边脸颊仍然肿得亮,难道因为时间相隔得太久,药没有效用了? 转过头,这才现木瓶旁有一本小册子,织锦的封面已经腐朽,一眼便看到册上的字迹,应该是鲁子书的手笔,第一页便是一张药方,上书,中朱砂守宫毒者,内服丹药解性命之忧,但需要外敷雪蛤膏方可痊愈。 及到此时,才觉得身上的千钧重担御下,心情愉悦的翻开小册子的第二页,才看了两行,只觉得深浑身冰冷,如同置身于冰窟之中,第二页的第一句,便是:当朝太子非大行皇帝亲子……。 按时间推算,鲁子书所说的当朝太子便是父皇,父皇是太后的亲生儿子,若父皇不是大行皇帝的亲子,那么他又是谁的孩子? 第五章 第六节 连环套 在屋里细细搜索了一遍,除木制的条案,还有那些分类堆放的财宝再无其他的东西,没有蛇、没有壁虎,也没有其他令人恐惧的东西、最令人疑惑的是,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将鲁子书下葬,执着嫣然的手回到条案边,心里也明白,一切疑疑惑的答案都要从那本只看了两页便不敢再看下去的小册子中获得。 明明知道,翻看最后一页,一定能够获得,但不知怎的,只觉得一股难言的诱惑,仿佛一个渴求了糖许久的人,突然看见一罐蜜糖一般难以抑制,不想猜测自己此刻的心情,只是深吸了一口气,将一切沉淀下去,“嫣然,现在我要讲述一个前朝的故事,一个前朝的秘密给你听,这个秘密,世上只有我们知道。” 坐在条案旁,将嫣然护在怀里,慢慢的翻开小册子,循着适才看过的那行字向下看去,“当朝太子不是大行皇帝的亲子。” 虽然已有准备,可是心情仍然激荡异常,只觉得双耳向外膨胀,听不清周遭的一切声响,闭目冷静片刻,缓缓睁开眼眸,“嫣然,当朝太子就是我的父皇,先帝爷承乾,大行皇帝是我的爷爷,如果鲁子书没有撒谎,那么,父皇不是大行皇帝的亲子。” 虽然年纪尚幼,嫣然并不完全明白姬问风所说的一切,但是她从姬问风痛苦的神情就能猜到现在他所说的,是一个他不愿意了解的秘密,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只是瞪大眼睛,“问风,你不要伤心。” “不,我不伤心,”姬问风垂下头,“鲁子书在这个册子里记载了当年的事,皇奶奶是大行皇帝的皇后,他们的感情似乎并不太好,主要原因是皇***父亲是大行朝的权贵,大行皇帝在朝中处处受他的制掣,所以他特别讨厌皇奶奶,除了一年中规定的日子,他几乎从不踏足皇***寝宫。 所以宫中其他的女子都为大行皇帝诞下了麟儿,而贵为皇后的皇奶奶却没有,皇后无嗣,就和宫中所有的女子一样,面临着悲惨的结局,皇奶奶就将鲁子书召入宫中,因为那个时候,所有人都知道鲁子书有一个师弟叫徐文台,精通医理,又擅配媚药。 那个时候,鲁子书的家眷已经被皇奶奶父亲囚禁,他不得不把徐文台带进宫中,结果……。” 看到此处,似乎隐隐明白了什么,心下难过,却不觉得太后有错,一个女子,因为自己的父亲失宠,是一件很悲哀的事吧,在宫中看多了那些嫔妃凄凉的晚年,再一次整肃的心情,“徐文台那个时候只有二十四岁,眉红齿白、风度翩翩,才一进宫,就深得皇***信任与宠爱,渐渐的,便有秽闻传出。” 果真如此,渐渐的,心里又涌起一阵愤怒,嫣然靠在怀里,一动不动,“问风,如果你心下难过,就不要看了,无论生什么,嫣然都与你在一块儿,嫣然虽小,可是也能保护你。” 心下感动,低头轻轻吻了吻她,“不,我一定要看下去,我想知道为什么皇兄那么憎恨皇奶奶,我想大行皇帝,一定不会将江山交给一个不是自己子嗣的孩子。 大行皇帝大怒。下旨驱逐徐文台出宫。三个月后。宫里便传出皇后怀有身孕地消息。大行皇帝一反常态地没有下旨庆祝。反正待皇后越加地冷淡。即使在皇后将要临盆前景阳宫走水。也未去探望。 足月后。皇后生下地是个男孩儿。大行皇帝被逼下诏举天同贺。过后。便是无穷无尽地冷遇。那个孩子。在三年之后在偶然地一个机会。才见到了大行皇帝。那天鲁子书与大行皇帝就昭阳宫地修复正在商谈。结果一个小小地孩儿突然咯咯笑着闯了进来。那眉目、那神态、那举止。即使只看一眼。鲁子是徐文台地孩儿。” 心中地愤怒化成了恐惧。不由得握紧了拿着书册地手。“大行皇帝很了不起。并没有对他不利。反而将他召到身边。嘘寒问暖。然后。第二天。他去了久未踏足地景阳宫。但是。他只是把那孩子带走。送到上书间与其他皇子一同念书。从此。皇后除了节日才能匆匆看他一眼。其他时候。那孩子与其他皇子一同起居。 渐渐地。那孩子开始憎恨自己地母亲。鲁子书第二次见他。是五年过后。那孩子虽然长相和徐文君一模一样。可是个性却很阴沉。他就像一个随时都会暴起伤人地猛兽。” 猛兽?心一沉。随即觉得快乐。应该不是父皇。父皇虽然冷漠。但是绝对不是会暴起伤人地猛兽。心头一松。“随后。大行皇帝被逼立那个孩子为太子。因为鲁子书也算是罪魁祸。所以大行皇帝暗中下令诛杀他。之后地事。已经在之前地白绫上记载了。但是。在他逃逸地过程中。又生了一件事。那件事。他已经记载在另一个小书页上。锁在九龙通天锁内。” 又是九龙通天锁?不知怎地。心又向下沉。总觉得这个书册上地内容并不是解秘。反而是把真正地秘密隐藏在内。现在看来。一切都在九龙通天锁里。那个九龙通天锁到底在什么地方?只要出了这个山谷。一定要尽快解开天工开物那些图谱地秘密。 “问风,你找到我们可以出去的方法了吗?”嫣然抬起头,“我太累了,我想睡觉。” “好,”把书册翻到最后一页,奇怪的是,上面并没有记怎么出去,反而是两行奇怪的数字,没有鲁子书记载自己后事的只言片语,也许他并不想葬在此处,伸手把最后一页撕下,只见书轴内露线香的头,小心翼翼的把线香抽出,黄红色的线香,香味异常诡异,不知这些东西是怎么保留下来的,已经相隔几十年,竟然没有变质或者失效,欣喜的拍了拍嫣然,“嫣然,咱们可以出去了。” 起身,把嫣然最喜欢的一串红宝石放进侧袋中,“嫣然,这些东西都不是咱们的,不过你喜欢,这串宝石就当成鲁子书感谢我们的酬劳。” 将鲁子书的骸骨紧紧包裹在衣服里,然后系在腰间,站在甬道里,点燃线香,很快,那两条蛇突然出现,嫣然紧张得连呼吸都要屏住了,但是看那两条蛇服服帖帖的模样,早已明白这条线香是它们的克星,知道这两条蛇一定会带出路出去,也不害怕,只是紧紧抓着嫣然的手,“放心,咱们马上就出去了。” 果然,那两条蛇开始向前游动,跟在它们身后,很快就离开了甬道,然后绕过前方的温泉池开始上山,风渐渐大了,注意力一边关注线香,一边暗记两旁的景物,走走停停,终于走出了山谷,突然听见人声,然后几支暗器将那两条蛇击杀,抬起头,程先生满面焦急的从天而降,“嫣然,问风,你到哪儿去了?嫣然,你的脸怎么了?” 话音才落,文先生已经背着璇玑风一般的过来,璇玑一见嫣然,便惊叫起来,“赢嫣然,你好像鬼一样丑……。” 第五章 第七节 厌恶 像鬼一样吗?下意识的撑着衣袖想挡住众人的目光,程先生却小心翼翼的把嫣然的衣袖拉下,仔细看了看,“老楚,你看这是中了什么毒?” “程兄,还是回去看吧,”楚先生宽袍大袖,脚上又套着麻鞋,走得摇摇晃晃,就像一只大鸟儿,“嫣然,累了吧……。” 累得眼睛都快睁不开的嫣然摇了摇头,无神的眼眸扫视着前方,似乎要再确认一遍那两经已死才能放心一般,结果的眼睛一下瞪大,“问风,它们不见了。” 转过身,果然,适才被暗器击中的两条蛇竟然消失无踪,只余下一堆暗器,难道那两条蛇已经不老不死?心下一抖,楚先生细心,循着雪上的痕迹寻找,看了许久,“问风,这两条蛇是从何处招惹来的?” “回去再说,”程先生抱起嫣然,“老楚,师妹,咱们回去吧。” 回到屋里,刚刚把嫣然放进热水中,就听她尖声叫痛,不及穿衣,抓了一片布就从帘后冲出,只见文先生把嫣然从木桶中抱出,嫣然那半长满脓疱的脸开始浸出血来,“这怎么回事?” 恼她大意,从她手中接过嫣然,她蜷缩成一团,浑身抽搐,“问风,我痛……。” 待嫣然在程师母的呵护下昏昏沉沉的就要睡去,这才从怀里找出那张药方,细细察看,将其中的配方牢牢记在心里,正要出门去捉雪蛤,嫣然昏昏沉沉的唤,“问风,你要去哪儿?” 突然想起一事,姬问风飞步出门,到自己房里把礼冠上的夜明珠拆下,再飞奔回去,用嫣然的绢巾把夜明珠包好,吊在帐中,“嫣然,你看,我把这颗明珠拆下来了,放在帐中,那两条蛇就找不到你了。” “可是你把明珠给我了,”嫣然放下心,声音也模糊了,兀自放心不下,“没有明珠,你怎么办?” “嫣然,你乖乖睡觉,等你醒了,就不会痛了。” 返身等程师母进了屋。这才放心地提着灯笼飞奔出去。药方上说雪蛤长在多水之处。离这不远。有一道瀑布。那里。应该有吧。刚走出两步。就觉得不对。将线香点燃。捏在手中。果然。那两条蛇影子一般地在雪地上出现。这一次。它们也知道线香地威力。不敢靠近。隔得很远盯着姬问风。明知道线香一完。这两条蛇定会攻击自己。可是嫣然那般痛。此刻也顾不了其他。只能冒险一试了。 一边向前走。一边小心提防身后地蛇。幸好那线香燃得极慢。想必能坚持一段时间。寻路到了瀑布旁。水势虽缓。但是一旁地悬崖陡峭。兼之冰层极厚。落脚也难。小心翼翼地将线香插在灯笼上。凝神细看四周。雪蛤通体黑。可不是那么容易找地。 刚走了两步。就听有人在耳边唤。“问风。你到这儿做什么?” 回过头。却是楚先生。他微笑着上前。“我刚才看你急急忙忙地出门。你到这儿来做什么?” “楚先生。”姬问风伸指做了一个禁声地手势。压低了声音。“先生。我来捉雪蛤给嫣然治伤。你小心一些。那两蛇一直尾随其后。” “雪蛤?”楚先生一脸惊诧。“你要捉雪蛤?” “是,”姬问风答得坚定,两眼不停的扫视结了冰的岩石,“我要……。” “问风,雪蛤可不是那么好捉的,”楚先生伏下身,似乎对身后那两条蛇毫不在意,几乎是耳语般,“问风,先生会帮你捉雪蛤,但是那两条蛇不除不行,我知道你的线香可以牵制它们,咱们这样……。” 心领神会,“先生,在那里,你看,雪蛤,在那里。” “好,”楚先生大鸟一般的跃起,转眼就消失在黑暗中。 伸指轻轻按熄了线香,果然,刚刚转过身,那两边隐在黑暗中的蛇闪电一般的出现,假装惊慌的掏出火绒,那两条蛇飞游了过来,虽然明知是计,可是一见它们红蓝色的身体,仍然忍不住惊惶。 那两条蛇已经游到身前,几乎一张口就能咬到姬问风,楚先生从岩石突然出现,手指间拈着点燃的线香,那两条蛇突然弹起,似乎想在空中转身,却无力的落下,楚先生不敢用手去触碰那两条蛇,掏出装烟丝的水晶瓶,用线香引着它们游了进去,然后掐了一点线香扔在瓶内,紧紧盖上盖子。 “好了,”楚先生一脸严肃,“咱们捉到雪蛤之后即刻回去,看样子,这两条蛇可不是那么容易除去。” 有了楚先生帮助,半个时辰便捉了十几只,急着想回去制药,可是楚先生却很谨慎,用一条绳索将瓶子紧紧捆好,不敢带在身上,只是用绳子拖着瓶子,慢慢走回了住处。 不及看楚先生如何处置那两条蛇,飞快的跑进药屋,将烂熟于胸的药材抓好,开始配药。 瓶子放在大厅中,铁余生和一众人面色凝重的看着那个瓶子,瓶中那两条诡异的蛇正慢慢的蠕动,只觉得心里毛,铁余生沉默良久,“风扬青,你觉得如何?” “主公,”风扬青敛眉沉目,“属下觉得,这两条蛇定与鲁子书有关,还得细细查问问风和嫣然。” “主公,”程傲起身围着放瓶子的案几走了一圈,“这两条蛇是祸害,还需想法除去……。” “没关系,”铁余生冷然一笑,“这两条蛇到了一定的时辰要服用丹药,把它们扔进生铁柜中,密封起来,它们没有丹药,迟早会死,但是鲁子书却是心头大患。” 在厅中商议良久,始终不得其法,转眼看天色已亮,众人心事重重凝眉走出大厅,却见问风拿着一个瓷碗,急急的走进嫣然的住处,不由跟了过去。 刚走到门口,还未掀开帘子,就听见嫣然的哭声,心下一紧,伸手掀起帘子,却见璇玑手中持着烛台,“赢嫣然,你看看你的样子,还不如死了……。” 说着,璇玑将手中的烛台向前伸出,点燃了嫣然的头,然后冷笑着站到一旁,姬问风进屋时,正看见嫣然的头烧了起来,大惊失色,飞上前将璇玑推到一旁,用衣襟扑灭了嫣然头上火。 “璇玑,你做什么?”细细察看,幸好只烧焦了头,没有其他地方受伤,饶是这样,看着嫣然惊骇得连哭都哭不出声的模样也怒上心头,“你为什么要这么待嫣然?” “她讨厌,”璇玑从地上一跃而起,恶狠狠的盯着在姬问风怀里瑟瑟抖的嫣然,“她最讨厌……。” 从未觉得璇玑美丽的脸如此刻般丑恶,若非她是女子,真恨不能狠狠的打她,转过头,铁余生和一众先生沉默的站在屋外,文敏满面是泪,显然她也觉得自己貌若天仙的女儿是那般丑恶吧。 细细的帮嫣然抹好药,再用布巾将嫣然头顶的焦擦拭干净,“嫣然,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那两条蛇被困在生铁柜里了,它们再也逃不出来……。” “问风,”嫣然泪眼婆娑的看着姬问风,一边伸手去摸自己的头顶,“问风,我……。” “没关系,”姬问风强忍着心酸,堆着一脸的笑,“嫣然仍然很漂亮,一会儿程师母帮你把余下的焦剃干净,过几天,就长出新头了,那个时候,面上的伤也好了。” “问风,”嫣然哽咽着,“雪儿还没找到。” “没关系,”姬问风微笑着拍着嫣然的手,“一会儿我去找它……。” “问风,”嫣然抓着姬问风的手,“你会永远待我这么好吗?你会不会保护我,不要璇玑再来烧我……?” “会,当然会,我一辈子都会保护你。” 第六章 第一节 相逢 虽然有鲁子书的药方,但嫣然恢复得很缓慢,加上她的头被烧光,一连几个月都没法去市集,原想冒险再下山谷去寻找雪儿,幸好回来后的第二天,雪儿自己又跑了回来,只是浑身脏得就像掉进了泥塘一般。 每日里陪着嫣然看书、嬉戏,似乎又回到从前的岁月中,不顾众位先生的阻拦,搬到嫣然的屋内居住,仅隔着一面屏风,有什么秘密,也尽可以告诉她。 山中的岁月总比上京城缓慢,也许上京已经夏初,山中的桃花才尽数开放,每日里,带着嫣然坐在那棵大榕树下,静静的看一山灿若云霞的野花,心里平静而安详,轻轻抚着怀里嫣然新长出的头,假如这世间岁月就如此刻一般静静流淌那有多好。 “问风,”耳边突然传来璇玑的声音,这才省起,原来世上还有常璇玑这个人,回转身,“问风,我想问你一句话?” “说吧,”怀里的嫣然已经熟睡,“我在听。” “问风,我想问你为什么变了?”此刻的璇玑那么的楚楚可怜,从前的嚣张跋扈在一夕之间凭空消失了一般,“这段时日,你对我不理不睬,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璇玑,到了此刻你都不觉得你做错了吗?”姬问风的怒气如同此刻山间的云气弥漫开来,“嫣然已经受了重伤,你竟然还要用火伤害她……。” “是她自己故意的,”璇玑大声辩解,“是她激怒我,我才会伤她。” “激怒?”气得不想再见她,转头看着空旷幽深的山谷,“嫣然已经伤得那么厉害,你说她激怒你?她怎么激怒你了?她连说话都困难,她怎么激怒你?” “你不信我?”璇玑涌出眼泪,即使这样,她却又恢复成从前那个咄咄逼人的模样,“你知不知道赢嫣然有多狡猾,她假装可怜在骗你,她说她在山谷里救你,我不相信,一定是她设计陷害你,然后再救你……。” “璇玑,”姬问风伸手轻轻抚了抚嫣然面颊上脱落伤痛后的红印,“你根本不知道在山谷里生了什么?你也不会明白嫣然是豁出了性命来救我,你也不清楚,这伤是怎么来了,总而言之,你所说的,我都不相信。” “我也会救你。”璇玑地神色突然变成哀怜。“问风。我也会救你。为什么你不相信我?” 平静地转过头。平静地注视着璇玑。她真地很美。可是此刻。终于明白为什么皇兄。不。皇上在面对她时那么平静了。因为此刻眼中。她地美只是一朵花、一幅画。再没有慑人心魄地能力。 “我相信你。”姬问风平静如水。“可是那又如何呢?于我而言。这有什么意义呢?” 真不敢相信这话是出于问风口中。仅仅是数月前。他还对自己俯帖耳、耳提面命。今日竟然这般地无情。“问风。你到底怎么了?” “我地梦醒了。”姬问风平静地注视着璇玑。“你知道吗?很小地时候开始。我就和嫣然在一块儿了。对我们彼此来说。她就是我。我就是她。没有什么分别。而你。只是一个认识地人而已。” 原来是这样。原来竟是这样。在他心里。自己只是一个认识地人。璇玑地脾气作。扭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她不知道。这一走。就是永远。她注定再与嫣然和问风地世界没有交集。 “嫣然,”尽管知道她听不见,姬问风仍然柔声道:“听见了吗?我们,就是彼此。” 又是花街,百无聊赖的坐在酒楼的栏杆旁,向下俯望,这营营众生、贩夫走卒,每日里为了生计忙碌,多么的可怜、多么的可悲,坐在此俯望世间的红尘万丈,市声喧嚣,却只觉得悲凉。 缓缓将指掌间的茶水倾落,如同要颠覆整个世间,不经意却现一辆灰色的马车缓缓驰来,在绸缎庄前停住,当先跃下马车的,是一个红衣的女子,十四、五岁,长得明眸皓齿,即使在美女如云的上京,也算是难得一见的绝色。 只见她昂走进绸缎庄,将一众的目光抖落在身后,被后来之人踏进尘埃,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才注意到两个身影站在马车旁,那少年也是十四、五岁,面白如玉、长眉秀目,面上带着温和的笑,即使只是身穿粗布的白衣,那鹤立鸡群的气质,也能令他在万千凡人中排众而出。 而那个女孩子,身材娇小,看上去不过十岁年纪,只是垂,看不清长相,穿着上好宝蓝色绫绢制成的衣裙,滚着银色的边,满头流水般的黑捆成无数的小辫,当中最粗大的辫上镶嵌着五彩的宝石。 那女孩子返身从车上抱下一只又肥又老的猫,那只猫看上去仿佛有一千岁那般老,可是那女孩子仍然怜爱的抚着她,然后仰头看了看少年,就在电光火石间,看清了她的容颜,小小的瓜子脸、水波盈盈的大眼、还有樱红的、带着一抹娇嗔的小嘴,赢嫣然,冷笑着转过身,她此刻比小的时候,可漂亮得太多,如果适才那个红衣的女子是一朵娇艳的曼佗罗花,令人沉醉,那么她,就是一朵小小的白荷,在田田的荷叶间,也能够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是二……,”王喜站在身后,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却又强行忍住。 不错,姬无尘冷冷的看着姬问风,他一脸纵容的注视着赢嫣然,如同她就是他的整个世界,即使这般大了,问风还是没有半点儿出息,只不过,无论他如何温和的微笑,举手投足之间仍然如同风雷滚动。 他们走得近了,听得清谈论的内容,赢嫣然颈间悬挂着一颗明珠,只一眼,便认出是问风礼冠上的夜明珠,“问风,你累了吗?” “不累,就这么点儿路,”更近了,看得见问风面如冠玉、风度翩翩,隐然是浊世佳公子的模样,“嫣然,却是你累了吧,雪儿可长胖了不少。” “问风,一会儿咱们可得找个医馆让他们好好儿的给雪儿看看病,”赢嫣然走上台阶,只看得见她满头的宝石闪闪光,语气显得忧心忡忡,“雪儿的精神越来越差了。” “你偷着去找医馆,程先生可要生气了,”姬问风的声音温润如玉,懒洋洋的,听在耳中,说不出的舒服,“这么多年,雪儿也老了。” “问风,我知道程先生会生气,”赢嫣然温软的声音带着一丝乞求,“问风,你陪我去吧。” 转眼间,他们已走进绸缎庄,余下的对话再也听不到,只不过问风一定会陪赢嫣然去吧,他从小就是这样的,耳根软,心也软。 呵呵,进入简介情节了,大家注意! 第六章 第二节 偶遇 走了两条街,只觉得无聊,这上京城真是越来越无聊了,正准备返身回宫去,却听跟在身后的王喜低声道:“皇上,二皇子和赢嫣然就在前面。” 缓缓抬,果然,问风带着一脸喜色的赢嫣然走进了一家医馆,看那医馆的规模,应该是上京城数得着的医馆,可是要名医替那只老得就要死去的猫看病,想必是一出好戏吧! “王喜,咱们去看看。” 走进医馆,偌大的空间,用缕花的屏风隔成十数个小间,小间一律挂着青竹的帘,帘上挂着木牌,指示病患小间内的医士所擅长的病征,飞快的扫视一眼,从帘下看到赢嫣然的衣裙,闪身走进他们旁边的小间,示意王喜坐下让那个睁大眼睛、不知所措的医士把脉,站在屏风边,静听旁边的动静。 “这个……,”医士的声音很模糊,就像口中含了什么东西,含含糊糊的,“这只猫应该是寿数将尽……。” “什么寿数将尽?”赢嫣然尖厉的声音就像一把刀,“你再仔细听听脉。” 从缕空的花纹中看过去,那个医士苦着脸,一双手在那只老猫身上抚来抚去,“小姑娘,那这只猫应该是将要那个,那个……。” 心中暗笑,早知道那只猫是将要死去,赢嫣然不愿意承认,一意的逼迫医士,听那医士唯唯诺诺的语气,不知问风暗中做了什么手脚,换了个位置,果然看见问风手中持着一把细长的匕,匕正对着医士的腰间。 冷冷一笑,回过身看着闭目为王喜诊脉的医士,“这隔壁的病人究竟是什么病?” “公子,请悄声,”医士睁开眼睛,一脸惧怕的转头看了看隔壁,“叶医士今日可真是……,适才有一对少年少女抱着一只将要老死的胖猫请叶医师诊病,您想啊,咱们都是替人看病的,那猫……,唉,任谁都能看出那只猫将要老去,那小姑娘却不相信,您听,您听,到现在还缠着叶医师。” 耽搁半晌,赢嫣然哭哭滴滴的抱着那只胖猫走了,心念闪动,不急不徐的跟在他们身后,问风不时低头轻声安慰,他们走得快,转眼就没入人群中,只偶尔有赢嫣然头顶的宝石在阳光下的闪光。 “皇上。该回宫了。”王喜在身后轻声提醒。“一会儿。太后要召见您。” 太后?想到那个女子。心里就一阵厌恶。转过身。“走吧。对了。王喜。你说问风多少年没进宫了?” “似乎很久了。”王喜垂着头。“有五年。不。六年了。皇上平定佘鳌之后。册封二皇子为九州王。他就上山学艺。一直都没有进过宫。” 上山学艺?禁不住冷笑起来。问风真地是上山学艺吗?虽然很艰难。不过钟山峰还是获得了一些铁余生地生平。他是大行皇朝地将军。手中握有七千龙鳞黑甲。传说谁掌握了这七千龙鳞黑甲。就将纵横天下。如果自己猜得不错。铁余生迟早把龙鳞黑甲传给问风。九州王?那个时候。问风还会甘心居于九州王这个虚名上吗? 走了几步。突然看见赢嫣然抱着那只胖猫。坐在马车上。两眼含泪。问风却不在她身边。和从前一样。看上去还是那么可怜。忍不住就要举步走到她身边。没想到那只几乎可以奄奄一息地猫。突然从她怀里跃出。径直跑到自己脚边。然后尾巴扬起。在自己脚上小解。 “雪儿。”赢嫣然惊叫着追了过来。“雪儿。别跑……。” 待赢嫣然把那只猫抱起,雪白的千丝履已经被猫尿污得不成样子,赢嫣然显然没有认出自己,只是眨着眼睛,“对不住,雪儿不是故意的。” 一边说,一边向后退,不停的左顾右盼,“你在这儿等一会儿,我们买一双还给你。” 全然忘记了要回宫,悠闲的站在马车边,果然,问风很快就出现了,赢嫣然迎上前去,“问风,雪儿闯祸了。” 当问风走到近前,这才现他长高了,长得比自己几乎高了半个头,不由想到那一次因为赢嫣然与他打架,他说总有一天,他会打赢自己,现在,也许就是那一天。 “皇兄,”问风满面微笑,“我刚想一会儿进宫去看你和太后,没想到竟在这儿见到了。” 这张阳光般的笑面,无论什么时候,都会不厌其烦的盛放,总是觉得奇怪,为什么问风总会有这般绚丽而璀璨的笑容,那笑容里,永无半点机心,总是令人觉得心那么的熨帖,那么的舒适。 “问风,”目光在赢嫣然手中的猫上飞快的扫过,“既然回来了,就进宫去吧,太后很想你,朕在宫外为你指了一处府邸,到时,你也去看看合不合心意?” “是,”无论何时,问风的态度都那么谦虚,完美得毫无瑕疵,总是令人戒心尽去,“不过问风还得在此等候先生,与先生话别后,才能进宫。” “那好,”转身走向早已无声无息候在一旁的马车,上车前,忍不住又回过身,“赢嫣然,你放心,这双靴子,朕会命人从你爷爷的俸禄中扣除。” 态度那般的倨傲、那般的拒人于千里,目送着马车远去,嫣然缓缓转过身,“问风,你真的要回宫去?” “嗯,”姬问风若有所思的盯着前方,“这些年,我把谷中得到的那几行数字翻来覆去的研究,总不得其法,鲁子书侍奉大行皇帝近四十年,也许宫中有线索,即使没有,能够找出一点解谜的端倪也好。” 并肩坐在车上,等候文敏和璇玑,姬问风眺望远处的皇城,目光闪烁,六年时光,皇兄真的一点儿都没有改变,适才说话的语气、神态与自己上一次出宫时他告诉自己,他不再是兄弟一般的冷淡,只不知他是否真的不将自己当成兄弟。 另外,他迟迟没有动手对付太后,想必也有被太后制掣之处,六年前那段往事,就像一团乱麻将自己裹在当中,非得要解开这团麻,才能找到真相,而这团麻的尽头,就是九龙通天锁,心里也明白,一旦秘密揭破,太后定然无幸,连自己也不解,为何这般执着,只是在心中暗暗猜测,假若父皇真不是大行皇帝的亲子,自己该何去何从? 不,不,一定不会,自己一定是陷入了鲁子书的陷阱中,他留下那个令人震惊的假设,只是为了吸引更多的人去解开九龙通天锁的秘密。 第六章 第三节 窥视 等了许久,才看见文敏带着一脸别扭的璇玑出现在绸缎庄外,细细察看她们的神色,心知又有大事生,虽然在山上一住六年,但是他心里也清楚,很多的秘密铁余生都瞒过了自己和嫣然,几个先生待自己和嫣然就像亲人一般,但是还有一层底线,就是铁余生的一切,他们从未触碰过。 早知道文敏定时下山,名义上是采买一应物品,实际上是收集消息,铁余生也会不定时的下山,少则十数日,多则月余,他每次下山,总有一位先生跟随而去,其余留在山上的人,对他们的行踪和目的,总是讳莫如深,虽然他和先生在不知不觉间防备着自己的嫣然,可是铁余生并没有违背当初上山时的诺言,他的确是将他所有的一切倾囊相授。 “问风,嫣然,”文敏神情微微有些紧张,虽然竭力的想要化出一个笑容,但是到近前,她面上仍然紧崩得几乎见骨,“我知道你们要回家去,去吧,三日后,我们在山下等你……。” 不待文敏说话,璇玑已掀开车帘坐了进去,文敏暗中叹息,然后飞身上车,“问风,你陪嫣然回去,先生有急事,先回山了。” 急事?什么急事?姬问风表面心无旁鹜的笑,目光却闪烁如电,躬身一礼,“先生,如有急事,就请先行吧,三日后,我自会和嫣然回去。” “好,你们小心,”文敏飞快的拔转马头,转眼就消失在街头。 沉思着转过头,“嫣然,我们先回宫,然后我陪你回家住。” 穿过上京城的烟柳,周遭的景物一如从前,只不过,上京城更加的繁华,车水马龙不说,单单是街旁鳞次栉比的商铺,琳琅满目的货物,还有那些细目阔目的他人商贾,都一一的昭示着上京的繁盛。 “嫣然,你累了吧,”伸手将雪手抱到自己手中,“要不这样,进了宫,我让御医帮雪儿诊诊脉如何?” “好。” 凝视着她灿若春花的笑,姬问风觉得满腹的心事如同冬日的积雪在春阳快消融,情不自禁的也笑了,这世间管那许多如何,难道人生不就是为了享受吗?什么皇图霸业,不如一酹清酒、一曲小调、一朵鲜花、一弯明月、一江春水,还有嫣然这美丽的笑颜。 回到宫中。只觉得恍若隔世。与上京城相比。时光仿佛在皇城凝固了。一切都没有改变。一样地红墙碧瓦、一样巍峨地宫殿、一样沉默寡言。仿若木头地太监和宫女。沉闷得令人想逃避。 “九州王。太后宣您。”不及在曾经地寝宫站定。太后贴身地太监已经飞奔而至。跪在门外。“九州王。请您随奴才一同前往景阳宫。” 这般地急迫。转过身。“嫣然。你……。” “九州王。太后地旨意是宣您一人前往。请赢姑娘在此候着。” 这般说。一定是有什么不能让嫣然知晓地秘密吧。太后要提防赢天正。到底是什么呢?这六年不在上京。但从一鳞半爪地消息中推测。赢天正并不讨皇兄欢喜。甚至有些令他厌恶。太后地态度是否说明。赢天正连太后地信任都失去了。 “问风。我在这儿等你吧。”嫣然坐在躺在垫上已然睡着地雪儿身边。满面地笑。“你快些回来。” 看着问风走出大门,反手将宫门关闭,又一次感到被摒弃在他的世界之外,那种孤寂铺天盖地而来,慢慢的垂下头,雪儿睡得很熟,长长的毛,几乎淹没了雪儿黑色的鼻子,忍不住伸手抚了抚如同软锻的毛,“雪儿,这世上只有你会永远陪着我……。” 百无聊赖,走到案几旁翻看书页,纸张已然泛黄,看得出已经有些岁月,随意翻看,却听身后轻响,难道问风回来了?飞快的转身,却见一个白色的影子闪过,再转眼,雪儿已经消失无踪。 跟着雪儿身后,只觉得奇怪,雪儿日渐衰老,行动早已不便,今日如同回光返照一般的灵敏,难道有什么不祥的预照。 跑了两条长廊,眼看雪儿闪身跑进长廊尽头的屋中,站在屋外静听片刻,屋内悄无声息,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一眼便看见雪儿在里屋的床底。 “雪儿,出来。” 呼唤良久,雪儿始终置身于床底,无论如何都不肯动弹,万般无奈,只得伏下身子,钻进床底,突听房门外有脚步声,飞快的将雪儿抱在怀里,蜷缩成一团,只待屋外的人离去,没承想,屋外的人却走进屋来,从床底看出去,那人身穿素白的衣袍,隐约看得见衣襟上有红色的绣纹,看鞋的大小,应是男子。 男子一进屋,就在窗边的案几旁坐下,等了片刻,只见的背影一动不动,心下焦急,正想法让雪儿跑到院中,吸引他的注意力,一股清幽的香味儿飘来,抬目望出去,是一双藕合色绣鞋,那双鞋做得精致,弯若新月,绣着一朵黑色的牡丹。 这个女子家中应有人刚刚去世吧!这般想着,那女子已经跪下,“奴婢参见……。” 清脆的声音带着一股腻人的香味儿,令人一听,就想沉沉的睡去,只见男子起身,将那女子拉进房中,伸手便关闭了房门。 “这许久才来?”男子的语气中透着不满和不耐,“途中什么事儿耽搁了?” “没有,”女子柔软的声间就像一条线,慢慢的系住人的耳朵一般,只想听她的声音,“奴婢已是尽快赶来了。” 那男子轻哼一声,拉着女子的手,不知轻声说了什么,即使相隔甚近也听不清楚,那女子嘤咛一声,看两人鞋的位置,似乎女子已经倒在男子怀里,随后便是两人的调笑声。 这才明白闯入了旁人的卧房,这两人浓情蜜意,说不定一会便有什么不得体的举动,若让人现自己在此,真真的有嘴说不清楚,心下暗急,又不知所措,只是一犹豫,再向外望去,男子已经将女子拥在膝上,坐在案几旁,似乎两人低头查看什么? “钟山峰最近没有什么异动吧!”男子的声音虽然温和,却说不出的冷酷,“我要你做的,你都做了吧!” “近十天,他去了两次赢府,一次两个时辰,一次半个时辰,”女子偎在男子怀中,此刻面朝屋内,只见她面若桃花,目含春水,不停的扭动身子,一边说话还一边喘息,“赢仲也曾到府中拜访,与他闭门密谈,不过两柱香的功夫……。” 看她女子说话如此困难,不由觉得诧异,悄悄的再探出一点头,却见女子衣裳已褪下一半,业已半裸,露出雪白的肩头,男子伏在女子胸前,不知在做什么,只看得见满头的黑水波一般的荡漾。 第六章 第三节 局势 穿过甬道和长廊,远远看见景阳宫朱红的大门,姬问风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心中感慨万千,六年,六年时光,不知道太后是否仍未放弃当初立自己为帝的愿望,这六年中,每月太后都会派遣人员上山询问自己的情况,无论派遣的是谁,对于六年前佘鳌谋反那一夜所生的一切,都保持恒久的缄默,越是这样,越有一种感觉,危险就像一头潜伏在密林中的野兽,也许明天、也许下一刻就会跃至眼前。 “九州王,咱们快走吧,”太监急迫得甚至连额上的汗都不及擦拭,只是一味的催促,“九州王,太后已经等了许久了。” 刻意的慢下脚步,将一切纷乱的心情沉淀,“太后急着召见,你可知所为何事?” “九州王,您真的不知道吗?”太监的神色如同上京已经天塌地陷,人尽偕知,偏偏面前的这位皇子却不知晓一般,“殇阳王反了。” 殇阳王?心里电闪,这位皇叔可真真是一位神秘人物,他的大名如雷贯耳,可是人却从未见过,甚至连父皇的葬礼都未参加,皇室中的所有人,都对他讳莫如深,包括太后都从不曾提起,皇室的卷册中,其他的王室宗亲贵胄长篇累牍,往往提到他,总是一言带过,那描写也含糊不清,心中已然猜到殇阳王便是姬氏永远的痛,永远的秘密,可是总是忍不住猜测他是什么样的人? “反了?”神情迷茫,口中轻轻的重复,心下却一震,刚才文敏神色惊慌的匆匆离去,是否与殇阳王谋反有关?若果真如此,铁余生与殇阳王有何关系?“为什么……?” “这等事,咱们奴才可不知晓,”太监看姬问风走得如同蜗牛,急得直顿足,真恨不能拖着他飞奔,“太后真的等了许久了。” 迈进景阳宫,太后站在花木当中,神色惨然,与六年前相比,太后已是彻底的老人了,她不仅仅是外貌老了,看上去,眼神、举止都是一个彻底的老人了,一见自己,她勉强挤出一个笑,随即便消失了,“问风,你终于回来了,坐吧,我等你许久了。” 慢慢坐下,注视着太后迟缓的坐下,然后有些凄然微笑,“问风,你应该知道了吧,殇阳王反了,那孩子,终于忍不住了。” 太后的嘴唇不停的颤动,泪意在眼中闪烁,“问风,这世间能救他的,只有你了。” “太后……。” “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太后断然打断姬问风地询问。眼中重又闪烁着六年前那种叱咤风云。蔑视天下地神情。虽然转眼即逝。但仍然能够慑人心魄。“问风。殇阳王是我地儿子。是我唯一地儿子。” 此刻地震惊难以用言语形容。太后这般说是什么意思?她竟然承认了。承认了鲁子书在册页中所写地一切?如果殇阳王是太后唯一地儿子。那么父皇是谁地孩子呢? “问风。我知道你在山谷中现了鲁子书地遗物。”太后地目光仿佛一颗可以穿透一切地锥子。“我可以告诉你。鲁子书所写地一切都是真实地。我进宫之前已经明白。这一生除了自己。不要爱任何人。因为爱这种感情。会让自己痛苦。会让自己痛不欲生。” “太后。”姬问风有些怜悯。“我地确已经知道殇阳王是你和其他……。” “不是其他。”太后面上浮现出奇怪地笑容。“殇儿是我地儿子。也是你地父亲。” 父亲?晴天霹雳一般地震惊。那震动由外至内。将一切都震得粉碎。连声音都碎裂了一般。“你说什么?” “我说,殇阳王是你的父亲,也是无尘的父亲,”太后转头注视着庭院中郁郁葱葱的花木,“当年的事,想必你从鲁子书的记载中已经了解清楚,但是他一定不会知道,我与徐文君没有任何关系,他帮我配了药,帮我下在大行皇帝的饭菜中,他的任何就完成了,之所以会有我和他的传言,是因为当时我的旧疾作,浑身疼痛欲裂,徐文君帮我按摩除痛而已。 殇儿就是大行皇帝的儿子,至于你们的父皇,不过是大行皇帝宠爱的女人所生的儿子,他的生母地位低微,大行皇帝要立他为帝,不得不暗中过继给我,为了不委屈殇儿,我与大行皇帝商讨良久,将殇儿的两个儿子以皇帝子嗣的名义留在上京,这样,至少有一个我的孙子可以成为安楚的皇帝,这是我的底线,大行皇帝应允了。 这些事,在局势变幻之前,我已经告诉了无尘,可是他却不相信,他认为我是在胡言乱语,他下旨要裁撤殇阳王的封国,所以……。” 所以他就反了!不知为什么,太后的解释合情合理,姬问风却全然不信,自己和皇兄是殇阳王的儿子?怎么可能?皇兄与父皇几乎长得一模一样,自己与母妃也如同一个模子中刻出,若真是殇阳王的儿子,怎么可能如此神似。 “问风,一切我都告诉你了,”太后又一次浮现出苍老、疲惫的神情,“你想如何拯救殇阳王?” 如果要拯救殇阳王,那么就是与皇兄为敌?从今日皇兄悠闲的在市集闲逛时的神情推断,他对平定殇阳王叛乱成竹在胸,自己只是一个空拿俸禄的王爷,连一兵一卒都没有,如何救殇阳王? “太后,此事重大,还容问风细细筹备,”姬问风决定立刻回山上去,无论如何,都要探听出铁余生与殇阳王的关系,“太后放心,问风定不会……。” “问风,如果殇阳王进了关,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是吗?太后为何如此急迫?即使殇阳王真的入了关,又有什么是不能挽回的?若自己与皇兄真是殇阳王的儿子,以皇兄的性格,定会饶殇阳王一命,太后到底在惧怕什么? “太后,既是如此,那么问风就告辞了。” 匆匆行礼,快步退到宫门,不防太后却追了出来,“问风,事不宜迟,早些动手的好。” 动手?心一动,觉得太后似乎在提示自己什么?那种感觉,只能意会,而不可言传,动手?动什么手? 退出景阳宫,忍不住仰头看了看天空,面上浮出一丝迷茫的笑,六年,六年的时光,似乎把一切都改变了,皇兄!太后!包括自己,若是从前,无论太后说什么,自己都会相信,可是现在,无论她说什么,自己有的,只有疑惑。 回到寝宫,嫣然却不在宫中,她去了哪里?心中一急,沿着长廊飞的向前奔跑,福至心灵一般的跑到一个庭院,远远看见嫣然畏畏缩缩的站在皇兄面前,而皇兄却是一脸邪气的笑容,伸手将嫣然拉到怀中,伸嘴吻了下去。 第六章 第四节 邪念 面红耳赤的缩回床底,心如鹿撞,这般下去,那二个……,不敢再想,轻轻摸了摸怀里的雪儿,它又恢复成原来那个懒洋洋的胖猫,伏在自己臂弯中,一动不动,到底要如何在真正的尴尬到来之前离开这里呢? “如此说来,钟山峰的确与赢天正有……。”男子的声音突然响亮,情不自禁的抬眼向外张望,那双千丝履此时正在屋内来回踱步,显得有些心事重重,“赢天正果然厉害,不过十年功夫,朝堂之上,赢党隐然成形,只不过,我这般信任钟山峰,他却与赢天正为伍。” 这般信任?听问风提起过,钟山峰是当朝武威大将军,统率八十万将士戍边,自帮助无尘,不,皇上铲除佘鳌之后,十余年间,恩宠有加,举朝之中,是皇上最信任的人,听这男子话里的意思,似乎他与爷爷关系甚密,因此需要提防,此处是皇宫,又如此忌惮爷爷和钟山峰,那么这个男子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 姬无尘,只能是姬无尘,当今安楚国的皇帝,这个女子熟知钟山峰的一切,定不会是宫里的妃嫔,那么,这个女子定是与钟山峰关系很亲近的人,想到适才的一幕,心下不由鄙夷,单单从语气推断,姬无尘对这女子与无点儿的情意,只不过是出于窥探钟山峰的目的与她交好,连这点都看不透,真真的可悲。 “皇上,”那女子已经恢复了平静,一开口,就了嫣然的猜测,转眼她已走到姬无尘身边,“你放心吧,钟山峰不敢反,他的母亲不是在皇上手心里捏着吗?” 也许就是因为这样,所以钟山峰才心生叛逆吧,不过问风也曾经提到过,钟山峰为人冷酷,当年诛灭佘鳌余堂时,手起刀落,不知屠杀了多少无辜的百姓,上京城血流成河,尸骨如山,连钟山峰自己的弟弟都被他灭了族,这样的人,又会有什么顾忌,这其间莫非有什么曲折不成? “放心,我当然放心,”只是眨眼之间,姬无尘的声音如同变了一个人,那笑声里满满的坏意和轻佻令人的心急的跳动,“不是有你吗?只要有你,我都放心。” 两人又开始调笑,不由自主的向后缩了缩,不料手中一轻,雪儿箭一般的冲了出去,心动了屋里的两个人,那女子叫声尖锐而短暂,似乎被姬无尘捂住了嘴,无法再出声音,姬无尘压低声音,“谁在床下?” 眼看那双千丝履越来越近,嫣然只好慢慢从床下爬出,姬无尘后退一步,颇有兴致的盯着嫣然满头的灰尘,“你在这里做什么?又追那只猫?” 因屋中多了一人,那女子不敢再站在姬无尘身边,后退半步,嫣然细细打量,这般看去,果然是一个美人儿,杏脸桃腮、杨柳细腰,即使一脸的尴尬,面上仍然是甜得腻人的笑,一双波光粼粼的大眼,上下打量着自己,“好漂亮的小姑娘……。” 一言不的闪身绕过他们,快步走到门边,雪儿伏在庭院正中,“雪儿……。” 正要出门。不防姬无尘伸手一拉。嫣然向后一仰。几乎跌倒在地。“你做什么?” “你偷听我们地秘密。还想跑。”姬无尘一脸地坏笑。“你说。你刚才听到什么了?” 后退一步。有些提防地盯着姬无尘。心里却犹豫不决。姬无尘亲眼看见自己从床底爬出说没听到。就是傻子也不会相信。既然这项无法抵赖。那么……。“听到什么了?你们说了什么吗?我可没看见。不就是两双鞋来来回回吗?” 冷眼看去。姬无尘眯着眼睛。凶光闪烁。面上却仍是笑容。“来来回回?我可听不懂你说地是什么话?” “哼。”嫣然眨了眨眼睛。“还有事吗?没事我走了。我和问风捉迷藏。他一会儿过来了。” 昂走出房门。心却是虚地。这一次。姬无尘没有加以阻拦。跑到庭院中。俯身正要抱起雪儿。就听姬无尘在身后冷冷地笑。“赢嫣然。你越大。心思就越重了。你以为不说。朕就会放过你吗?” 不着痕迹的向后退了一步,余光掠过,这庭院四四方方,却只有姬无尘把守的那一个出口,其他的地方都是半人高的花坛,坐着茂密的树木,若要从那些地方逃走,估计还没爬进长廊,便被捉住了。 “想逃吗?”姬无尘一脸冷笑,似乎对一切都毫不在意,可是观察却细致入微,“这里是我特意命人修筑的,就是为了防你这样的小贼。” 小贼?本想即刻反击,可是又忍住了,“有什么事吗?我可要走了……。” “先,”姬无尘负着手,悠闲得就像在庭院里赏花观月,“朕是皇上,你见了皇上,一不下跌,二不行礼,可是犯了蔑视朕躬之罪。其二,你躲在皇上的床底下,偷看皇上与嫔妃……,这可是剜眼的大罪。其三,与朕说话,你啊,我啊的,也是蔑视朕躬。朕可不是问风,不是九州王,朕是皇上,由不得你胡来。” 三个大帽子压下来,还真不好辩解,嫣然踌躇着,却不知道姬无尘此刻正打量她,距离近了,才觉得她比小时候可漂亮得太多,皮肤柔腻润白、吹弹可破,一双泛着潋滟波光的双眼,就像融化了的黑宝石,樱红的小嘴,没有涂胭脂却鲜嫩可爱,小时候稀疏的黄,已经变成如云的秀云,泛着月光般柔和的光芒,心下微动,禁不住向前一步,再向前一步。 眼看他逼近,嫣然心虚的后退两步,差一点儿踩到雪儿,俯身把它抱在怀里,就像有一个保障一般,“咱们很久没有见过,你不说你是皇上,我怎会知道……。” “当面撒谎,”姬无尘走得近了,隐隐约约闻到一股奇录的幽香,就像荡漾的水波,薄而持久,连绵不绝,“适才在市集不是见过了吗?” 数年不见,姬无尘似乎越加的高大,在他的阴影之下,嫣然觉得异样的不安,她正要向后退,姬无尘已经伸手抱住她,声音喑哑,“朕……,让朕抱抱你,朕……。” 说话,姬无尘已经低下头,呼气喷到脸颊上,滚烫得就像在燃烧,又羞又怒,惊骇满眼的泪,将雪儿扔在地上,就要伸手推开他,只见一个人影飞而来,一拳就像姬无尘打倒在地。 “问风,”委屈的扑进他怀里,哽咽起来,“问风,你来了,你终于来了。” 紧紧抱着嫣然,姬问风第一次怒形于色,“哥,你做什么?嫣然才十岁,你做什么?” 凝视着问风的脸,姬无尘潇洒的从地上爬起,垂拍打着身上的灰尘,“问风,你可出现,赢嫣然适才躲在朕的床底,朕的秘密可都让她听去了,朕正打算把她变成自己的人,你就来了,这也好,你可得好好儿的教导教导她,不要随便钻人家的床底。” 第六章 第五节 星相 相对而立,这才有机会相互打量,都惊讶于对方的变化吧!六年不见,问风已经比自己高了一个头,长眉秀目、肌肤如玉,几乎与怀里的赢嫣然一般滑腻,他的容貌、他的举止、他的神情与娘亲……。 “皇上,若你没有其他的事,我和嫣然走了。” “好啊!”假装忽略了适才他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的哥,在问风心里,无论如何告诫,自己都是他的哥哥吧,这样也好,血浓如水,即使忌惮他、即使提防他、即使怀疑他,在这世上,唯一不可能背叛自己的,也只有问风了,“在你进宫之前,太后已经下了旨意要你留在宫中小住,就住在你原来的宫中吧。” 拥着嫣然走出长廊,忍不住回过身,皇兄仍然站在庭院中,仰着头,知道在想什么,与在宫外市集相遇不同,这一次,觉得皇兄变得太多,他和自己长得很像,听皇奶奶提起过,他和自己都很像娘,可是娘死的时候,自己太小了,已经没有任何的印象了,也许娘也有这样的神情吧! “嫣然,”紧紧的拥着她,柔声安抚道:“嫣然,别哭了,皇兄只是和你闹着玩。” 真的是闹着玩吗?夜深人静,姬问风坐在熟睡的嫣然身边,仔细的打量着嫣然,随着时日渐过,嫣然越来越美了,有的时候,连自己也觉得奇怪,为什么嫣然会变得这么美,难道嫣然就是蝴蝶吗?小的时候是丑陋的毛毛虫,越长大,越美丽。 “问风,”嫣然醒了,对姬问风慵懒的一笑,“你怎么还不睡?” “嫣然,你知道皇奶奶下午找我做什么吗?”伸手轻轻抚了抚嫣然柔润的脸颊,“皇奶奶说殇阳王起兵谋反了,皇奶奶要我想办法拯救他,皇奶奶说殇阳王才是她的亲生儿子。” 腿上温温的,嫣然睡眼朦胧的以姬问风的大腿为枕,侧头看着满面笑容的姬问风,“问风,你为难吗?你不是说过,鲁子书的书册上曾经提及过往事吗?问风,太后要你救他,你怎么办呢?” “皇兄不会杀他的,”姬问风的笑容消失了,冷着脸,“皇奶奶要我动手,我总觉得言外之意,可是我总觉得皇***话并不尽实,我总觉得殇阳王的身世是一个非揭不可的秘密,可是千头万绪,我要从何着手呢?” 手心痒痒的,不知嫣然在做什么,似乎在写手,对,是在写手,窗外有人! 垂下眼眸。果然。透过朦胧地帐帘。月光清晰地将一个人影投射在窗上。姬问风慢慢躺下。适才说话几如耳语。不知窗外地人是否听清? 正在猜测。却见雪儿突然惊醒。飞钻到床上。姬问风警觉地起身。“嫣然。窗外不是人。是蛇。” “它们追来了吗?”嫣然依偎在姬问风怀里。满目恐惧地盯着窗外。“问风。它们变得这么大。那些香还有用吗?” “有。如果没有用。它们再已进屋了。咱们可不能那么安逸地在这里睡觉。”姬问风重又躺下。将嫣然拥在怀里。“它们不敢进来。而且。它们没有丹药地抑制。身体暴涨。不能再像从前那样神出鬼没。所以。咱们可以放心。” 心下觉得奇怪。那两条蛇被铁余生关押在生铁箱内。不知如何逃离地?幸好随后在鲁子书地册页里现线香地配制方法。否则自己和嫣然早已葬身蛇腹。不过现在这两条蛇已经不足为惧。只要等它们地身体再长大一点。就能现它们地致命弱点。赤蛇颈上是蓝斑。蓝蛇颈上是赤斑。一剑插进去。必死无疑。 “问风。你解开那组数字地秘密了吗?”嫣然被惊醒后。似乎无法入睡。“我总觉得那组没有什么规律地数字在星相图上曾经见过。只不过。不在一页上。是分散在许多页上。何不从星相上推测呢?” 一年前,嫣然就现了,只不过随后的查探并不顺利,把所有的星相图按照正序、反序、星相运行的方位拼凑在一块儿,无论怎么看,都看不出有什么东西隐藏在内,除非鲁子书在写下这组数字时的星相运行与目前看见的完全不一样。 “嫣然,楚老师在教授星相课时,是否提及过行星的运转会因为什么生改变?”姬问风觉得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何无论用什么样的方式,都无法解开那组数字的秘密,“因为,也许那是最后的一个机会了。” “没有,楚老师说,行星的运转有自己的规律,不可能因为什么外加事物生改变,”嫣然在怀里轻轻摇晃着脑袋,如同要抛弃什么纷乱的念头一般,“可是楚老师提过,如果当年有彗星冲……。” “对,”姬问风抱着嫣然一同兴奋的坐了起来,可是声音仍然有如蚊蚋,“嫣然,对,就是彗星冲日,鲁子书为了隐藏九龙通天锁的秘密,一定是特意挑选了一个彗星冲日的月份将秘密记录在行星运转的星相图中。” “问风,”嫣然闭着眼睛,“如果真的找出了秘密,你觉得那秘密会是什么呢?” “不知道,”姬问风重又躺下,瞪大眼睛,看着帐顶,“这些年来,我们一直想揭破这个秘密,可是在这个昭然若揭的时刻,我却觉得这个秘密也许会令我们后悔,不过,为了皇兄和皇奶奶,我一定要找出这个秘密。” 天初明便已起身,按照惯例,司星监此刻一定人头济济,皇兄在早朝之前,应该在司星监查看这个月的星相,再过半个时辰,包括司星监的监星官也会随皇兄一同上朝,那个时候,就是最好的机会。 “嫣然,照旧吗?”待洗漱完毕的嫣然坐在椅中,伸手拈起玉梳,“要不今天简单一点,方便行动。” “好,”嫣然半闭着眼睛,“随便。” 刚刚帮嫣然结好毛辫,昨日太后派来的传唤太监已站在门外,“九州王,太后命奴才前来侍候九州王……。” 这般的步步紧逼,真的令人又诧异又愤慨,太后到底想要得到什么? “你回去吧,”执着嫣然的手,慢慢迈出房门,刻意的让那个太监看到自己满面的怒气,“你告诉太后,她的旨意,我自有分寸,不用派人提醒。” “是,”太监尴尬的后退两步,“奴才自会将九州王的意思转告太后。” 特意在宫中转了几圈,这才和嫣然走进司星监,小心翼翼的潜入文档库,按昨夜算好的年份和月份找到那一撂星相图,细心的按照那一行数字的顺序找出那几张星相图,然后重叠在一块儿,缓缓举高,举在空中,看到了,果然看到了,那几张星相图重叠在一块儿,其中有一个地方完全重叠,用心记下那个位置,刚刚将星相图放回原地,就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后是太监们的催促声,“快点儿,快点儿,皇上即刻就到。” 第六章 第六节 拒绝 难道惯例改变了?皇兄此刻不应该在早朝吗?为什么突然出现在司星监?和嫣然悄悄潜入文档库,找了一个靠近门的地方隐蔽起来,果然,很快就听见了熟悉的脚步声,在那脚步声消失在屋内后,更多的脚步有序的响起,似乎是退了出去。 半柱香的时光过后,姬无尘的声音在司星监内响起,“老范,你说你有现,朕到了这里,你又一言不,难道是误报?” “皇上,”苍老的声音显得有些颤抖,那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说话的人实在太老,“皇上请移步,老臣的现就在这图上。” 图?什么图?姬问风无声的移动身体,透过缝隙向外张望,却见一个满头白的官员和姬无尘站在一面挂在墙上的星相图下,“皇上,你可现这张图与其他的有什么不同吗?” 看姬无尘的背影,似乎是在认真查看那张星相图,过了许久,他摇了摇头,“朕看不出,老范,你说吧。” “皇上,你看这里,”老范伸手手臂,颤抖着指着图上的某一处,“皇上,这一种有明显的错误,这张图是鲁子书离开上京那一年,彗星冲日那一个月所有的星相图拼凑而成的,皇上请看此处,虽然彗星冲日,但是这颗星绝不应出现在此位置,因此,老臣觉得,这颗星就是九龙通天锁所在的位置。” “老范,”姬无尘的声音压抑不住的颤抖,“你真的确认吗?” “皇上,老臣在此查看星相图已有十年,”老范躬着身子,慢慢走身座椅旁,扶着扶手坐下,“老臣敢以性命担保,这张图标注的,就是九龙通天锁的位置。” 越听越心惊,这个老范花费了十年功夫,竟然不用鲁子书留下的线索就找到了九龙通天锁,真真的厉害,可是为什么皇兄也要找九龙通天锁?难道他也想保护九龙通天锁里的秘密?可是皇兄的性子,自己虽然不全然了解,但也明白,他绝对没有这般好心。 “老范,辛苦你了,”姬无尘转过身,满面的激动,“朕会下旨司星监的人,尽快核算出这个位置。” “皇上,”老范突然开口,“老臣老了,为了皇上的重托,老臣耗费了巨大的心智,再也没有能力为皇上效劳了,所以,老臣想请皇上应允老臣解甲归田的请求。” “老范。朕准了。”姬无尘终于恢复了平静。“朕知道你累了。朕会下旨在你地家乡赐下千亩良田、府邸、还有搬家地费用。朕会命人送你回老家。让你颐养天年。” “皇上。”老范在椅上轻轻弯了弯身子。“老臣在临走之前有一句话要对皇上讲。还望皇上能够饶恕老臣地不敬之罪。” “什么话?”姬无尘似乎有什么预感。可是面上却露出轻松地笑。“你说。朕不怪你。” “皇上。”老范突然跪了下来。“鲁子书如此地殚精竭虑。要隐藏地。显然是一个惊天地秘密。事关大行皇朝。若皇上真地找到了九龙通天锁。还请皇上凡事留有余地。” 这番话也算忠言吧。只不知皇兄是否听得下去。这般想。目光转到姬无尘身上。他已经在老范身边坐下。“朕也明白。可是有一件事。就像一块巨石一般压在朕地心头。十多年了。朕一定要把这块石头搬开。老范。你放心吧。如果事件有回转地余地。朕一定会手下留情。” 不知怎地。心下也如同放下了一块巨石般轻松。“老范。你知道朕地皇娘是怎么死地吗?朕亲眼看见她被人折磨死。你应该明白了吧。朕这些年地坚持。不是为了朕自己。是为了皇娘。” “皇上,”老范又弯了弯腰,与姬问风内心的巨震相较,真真称得上是完美的平静,“这桩惨案大行朝的旧臣都有耳闻,自古以来,只要皇上有妻子,后宫的争斗永远不会停歇,皇上要报仇,无可厚非,可是,老臣还是请皇上不要牵扯太多的人进去,” 退回宫中,心中一直在想皇兄适才所说的那句话,皇娘是被人折磨死的,自幼时,关于皇娘的死,只有一种解释,皇娘在生下自己十个月后,染了重病而死,难道其中还有什么曲折不成? “问风,你相信皇上说的话吗?”嫣然小心翼翼的察言观色,“如果真是这样,咱们还要不要找九龙通天锁?” “要,一定要去找,”瞬间下定了决心,如果真的有这样的秘密,那么自己也应该知道,而且是必须要知道,是谁把皇娘折磨至死,如果真是这样,自己一定不会放过他。 特意打开房门,唱一出空城计,幌子是坐在屋中和雪儿玩耍的嫣然,她会帮自己盯着屋外的一切动静,飞快的将星相图翻出,开始计算位置,一定要快,一定要比皇兄更快找到那个秘密,如果不是偶然,自己永远不会从他口中得知皇娘的秘密。 算到晚间,终于有了一点眉目,期间,太后派了三批人来催促自己,无可奈何,晚膳过后,携着嫣然到了御书房,“王喜,请转告皇兄,姬问风求见。” “九州王,”王喜一脸的笑,无论怎么看,都觉得假,“九州王,皇上特意下旨,若九州王来了,不必禀告。” 皇兄又猜到了,太后一定会要自己来为殇阳王求情,举步正要进殿,王喜手中的拂尘摆动,“对不起,九州王,皇上的旨意是不许您见驾,他知道太后会请您替殇阳王求情,皇上说,殇阳王虽是皇叔,但谋反终是大逆不道,皇上已命钟山峰一月内平定叛乱,到时,皇上念在叔侄之情,会给殇阳王一个全尸。” 慢慢的退了回来,明白,太后所说的动手意味的是什么?太后实在太了解皇兄了,她早已知晓皇兄会拒绝自己,不留半分情面,她觉得自己应该会愤慨、会勃然大怒,她算定自己会给皇兄难堪,甚至会奋起反抗,甚至会威胁到皇兄的帝位。 太后真的很聪明,可是她不了解自己,自己这一生没那么多的希求、没那么多的**,自己只希望能够置身事外,风花雪月,与嫣然逍遥的过完一生,无论皇兄如何的羞辱自己,于自己而言,不过比庭院中的花朵更令人挂怀,更何况,皇兄要羞辱的,不是自己,是太后。 “问风,你不见皇上,明日太后又会派人来催促了。” “嫣然,收好东西,咱们即刻出宫,”姬问风把袖中所有写满了算式的宣纸在烛上点燃,注视着它们迅的化为灰烬,“太后不会等到明白,她今日就会命人前来,现在,我一定不能见她,咱们赶快离开。” 第六章 第七节 密室(上) 如同逃一般离开了皇宫,傍晚的时分到了赢家,与几年前相比,赢府似乎没有任何改变,只有细心察看才能现新漆的木门下细小的裂缝。 “孙小姐回来了,”应门的家人兴奋的向所有人宣告着这个好消息,“孙小姐回来了。” 几个时辰的喧嚣,终于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可以独处,嫣然被赢郑氏唤到屋内详谈,慢慢的将适才强行记住的算式写下,再把在司星监匆匆看过一眼的星相图绘下,九龙通天锁,九龙通天锁,这几年来,自己朝思暮想的秘密就在眼前,可是心里的恐惧却在不知不觉间累积,直到今日自己突然现心里原来对那个秘密有着这样的恐惧,才知道这些年积累的恐惧已经积重难返。 要开始吗?心里这般犹豫,可是手已经不由自主的开始在纸上笔走龙蛇,一个一个的数字被计算出来,快了,快了,还有最后一个,姬问风猛的停住,将笔放在砚台上,这个数字等嫣然回来再算吧!自己和她,没有什么是秘密! “问风,”不知过了多久,嫣然推门而入,“你在等我吗?” 抬眼看去,屋外的花木下隐藏了不下五个人,赢天正真是用心良苦,冷冷一笑,对嫣然眨了眨眼睛,“嫣然,你累了吧……。” 会意的点了点头,嫣然坐在桌边,眼睛看着纸上的数字,口中却叹息,“问风,我可真累了,今日忙了一整天。” 左手帮她斟茶,右手指沾了墨,快的写下最后一个数字,然后对她点了点头,“嫣然,喝了水就歇下吧,明日我陪你到市集游玩如何?” 万籁俱寂,独自躺在黑暗中,将那三个星点可能对应的地点细细想过,最有可能的,应该是在景阳宫,那是太后的寝宫,最安全的地点,便是最危险的地方,大行皇帝工于心计,他要太后这一生都孜孜以求,却不知道她渴求的东西,竟然就在她的眼皮底下。 明天!明天就得赶回宫去,司星监的监星官都是算数的高手,也许就在此刻,皇兄已经得到了最终的答案,他一定也会猜到是景阳宫,越想越觉得心虚,明明太后的催促对自己没有任何的效力,明明自己关于忍耐,可是偏偏觉得心烦,偏偏在秘密解开之前便离开了皇宫,这是否意味着上天注定了皇兄要先得到那个秘密? 心潮起伏,一夜无眠,天微明,便到邻屋唤醒了嫣然,匆匆告别,急急赶回宫中,远远看见宫门大开,一队仪仗无声的从宫门走出,远远看见太后的凤辇,心下一惊,今日并非初一或十五太后出宫上香的日子,太后为何今日突然出宫? 来不及细想。待太后地仪仗离开。携着嫣然快到了景阳宫。值守地太监们偷懒到了偏厅小声地聚赌。躲过不时探出身来地太监。闪身到殿内。往日葱郁地花木在惨淡阳光地映射下。显得异样地凄凉。 “问风。”嫣然巡视着四周。“问风。这里没什么不同啊!” 从南面地殿角处向正中走了九步。抬头向看去。正是寝宫正中。湛蓝地方格雕花格。左右各探出一个龙头。龙头正中。悬着一颗业已褪色成棕色地木珠。站在木珠。等了片刻。只听更板轻响。正是辰时三刻。 飞地环顾屋中景物。敏感地现对面镶嵌在屋中紫檀木屏风地铜镜上有个耀眼地光点。示意嫣然用手指点住。然后快步走到近前。示意嫣然放开手。光点果然消失。“嫣然。找到了。你到那个木珠下面站好。” 待嫣然走到木珠下。光点又出现了。而且这个光点似乎是透过了铜镜。快步绕过屏风。沿着那个光点形成地模糊光柱向前走了十二步已到了侧面地龙柱边。那个光柱到了此处已经散开。笼罩着龙柱由下向上数第二条龙地爪子。 “嫣然。过来吧。” 拿着火把和长剑,姬问风深吸了一口气,慢慢伸手轻轻掰了掰龙爪,龙爪虽然微动,屋里却没有一点动静,没有出现预想出的暗格,莫非那个步骤出错了?再仔细的想了想,和计算出来四个数字中的前三个完全吻合,难道要四个数字都用完? “问风,我刚才似乎看见柱子动了,”嫣然有些胆怯的向后退了半步,“问风,那两条蛇会不会在这个地方?” “放心,咱们带着线香,”一边说,一边伸手在柱子上摸索,似乎有点儿不对,有个地方凸了出来,用力的按了按,一道暗门应手而开,和想像中不同,暗门里弥漫着缓和的黄光,愣了片刻,“就是这里了,咱们走吧。” 抓着剑和火把,当前弯腰走进了暗门,“嫣然,你在外面,待我找到出门的机关你再进来。” 一边说,一边伸手在光滑的门缝边沿细细摸索,这道暗门修筑得真是巧夺天工,从外面看,完全看不出端倪,幸好开门的机关却很容易找到,在暗门开口处有一颗木钉,只要轻轻向下按动,暗门的门闩就会跳起。 “嫣然,进来吧。” 关闭了暗门,屋里的黄光更盛,示意嫣然跟在自己身后,手持长剑,极慢的探出第一步,十几步,几乎用了一柱香的时光,不敢相信鲁子书在这里没有留下机关,虽然走得稍快一些,可是仍不敢大意,心中暗记步数,三十步后,黄光越盛,眼前突然开阔,环顾四周,竟然已置身一个广阔的大厅内。 镇定片刻,大厅修筑得平淡无奇,就和一幢早已废弃不用的高屋广厦一般,没有任何装饰,只在对面,有一条漆黑的走道,不知通向何处。 “问风,”因为恐惧,嫣然压低了声音,“问风,咱们要向前走吗?” “对,”透过黄光,突然看见对面走道上方悬空的一道生铁门,心中一动,突然听见身后有微动,拉着嫣然飞跑到过道内,不及细细查看黑暗中有什么,便前行两步,再返身站定,从怀里掏出线香,掰碎了放在铁门下方,也不点燃火把,拉着嫣然正要向前走,眼光扫过,突然现斜前方有个凹下去的坑洞,身后腥风阵阵,不及细想,将嫣然推进坑洞中,然后扑在她身上,将她挡在怀里。 侧眼看过去,那两条蛇出现在那片繁盛的黄光中,与寻常相反,一闻到线香的香味儿便落荒而不逃同,反而凶猛的扑了过来。 因为身体过于巨大,那两条蛇同时撞到过道上方,它们在空中摇摆着头颅,然后立刻伏下身,将头探进过道,惊恐得几乎要尖叫,却见头顶的生铁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落下,将两颗蛇头死死的压在门下。 只听得蛇尾拍打地面的空空声,即使相隔甚远,仍然觉得胆颤心惊,突然明白外间的大厅为何那般广阔,鲁子书设计这个机关,正是为了除去这两条异蛇。 第七章 第一节 密室(下) 因为被生铁的门压住,那两条蛇不停的挣扎,口中吐出血样的液体,随着那些液体的喷出,蛇的身体似乎在慢慢变小,可是鲁子书显然早已猜到蛇的变化,随着蛇的变化,铁门不停的向下落,将两个蛇头紧紧压制在门下,而且铁门修筑得异常结实,那两条蛇挣扎的力量从门外传来的拍击声就可推测出,铁门除了越压越紧,完全没有任何变化,甚至连一丝声响都没有。 大约两柱香的功夫,那两条蛇渐渐不再动弹,早已见识过它们的神奇之处,不敢凑近,只是摸出火绒,点燃手中的火把,这才现,除了自己和嫣然所处的这个坑洞,这个走道的其他地方,连墙壁的顶部都布满了红色的蚂蚁。 那些蚂蚁的外壳极为坚硬,落脚时踩到,几乎能够听见它们身体断裂时出的清脆声响,从他们外壳的颜色的巨大的触角推测,这些火红的蚂蚁定不是寻常之物,必然有其古怪之处,但是过道里所有的蚂蚁全都被蛇吐出的液体侵蚀,尽数死去。 走出过道,迈过那条黄色云英石修成的门框,所有的蚂蚁都消失了,过道两旁的墙壁出柔和的白光,安抚着适才因为惊恐而急跳动的心。 “嫣然,怕吗?”勉强堆出笑容,看着身边面色惨白的嫣然,“别害怕,我会保护你。” “嗯,”嫣然点了点头,可是身体仍然不停的颤抖,“问风,下面,还有蛇吗?” “没有了,它们都死了。” 为了分散恐惧,一边柔声和嫣然闲谈,一边观察四周,一边向前走动,心里总有一种感觉,秘密就在前方,就在不远的地方了。 果然,这一段的过道很短,几乎只走了半柱香的时光就到了一个狭长的大厅,一见那大厅,姬问风就愣住了,这个大厅与景阳宫主殿一模一样,就连摆放大厅内的那些花木的木架都完全一致。 缓步穿过木架,走到皇奶奶经常议事的角落,果然,在这个大厅的角落里挂着一面已经腐坏的帷幔,帷幔之后,便是那条即使化为了灰烬也能认出的条案,还有如同景阳宫中已然遗失的白玉镇纸形状的石头镇纸……。 不用看了,不用再仔细察看了,这里就是仿照景阳宫建筑的,那么秘密藏匿之处就不言而喻了,走到第二节木架旁,伸手将第一层木架上的石头花盆向左移动数寸,果然,那花盆下有一个挖空的洞,里面是一块黑色的石块。 示意嫣然站远。然后伸手用力将块石头压下。一阵轻响。转过头。那张雕花地木床左右分开。现出一个金光闪闪地箱子。 不过是普通地尺寸。几乎用手就可以提走。如不是箱子上那九条造型各异地龙。几乎真要以为这只是一个世间寻常得不能再寻常地箱子。 “问风。第四个数字是打开九龙通天锁地钥匙吗?” 看着那个箱子。有些凄然地摇了摇头。“不。我想不是。九龙通天锁地打开方法。我已经知道了。” 说完。从自己头上揪下一根头。从箱顶地那条龙头慢慢穿了进去。一点一点。听到了。是第一道机关锁开启地声音。姬问风停住了。他转头看着嫣然。“锁打开了。” 站在九龙通天锁旁边。只听见箱子连续不断地出开锁地声音。不知打开了多少道锁。只知道最后一道锁打开后。一道耀眼地光闪过。九龙通天锁散落在地。 九条龙呈扇形分开,露出中间的一个蓝色锦囊,那个锦囊虽然外形完好,但是想必也和这厅里的幄幔一样的腐化了,及至此刻,已没有半点犹豫,伸长剑鞘轻轻挑了挑锦囊,果如猜测的一般,锦囊立刻化为灰烬,只余一个与山谷中现一般无二的册页。 与嫣然并肩而坐,想到种种机关的厉害,不敢用手直接翻看,只是用长剑挑开封面,还是鲁子书的字迹,记载的,却和山谷中的内容大相径庭。 看得很快,册页的内容如流水般滑过,只觉得心惊,只觉得自己正向深渊堕落,无根无底……。 在册页中,详细记载了当年的种种,大行皇帝的确是被逼册立皇奶奶为后,但是他与皇***感情并没有冷淡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大行皇帝仍然给予了皇奶奶应有的尊重和应得的一切。 皇奶奶册立之后数年均末有子嗣,于是将徐文君召进宫中,徐文君奉上了祖传秘方,果然,一年后,皇奶奶便怀有龙裔,大行皇帝却不相信那孩子是自己的龙种,于是,徐文君被配充军,最后病死在充州,而皇奶奶因为她父亲的势力得以存活,而且大行皇帝以悲天悯人的慈悲心留下了那个孩子,册封为殇阳王。 随后数年,朝政不稳,大行皇帝忙于朝政,除了一位极得宠的妃子,几乎疏远了后宫所有的嫔妃,当然也包括了皇奶奶。 真正的灾难是那位嫔妃怀有龙裔之后,那位地位极低的嫔妃被擢升为贵妃,地位只低过皇奶奶一人,渐渐的,皇奶奶开始感到了威胁,可是那位嫔妃平日乖巧听话,又得大行皇帝宠爱,所以皇奶奶一直没有下手的机会,直到大行皇帝驾崩……。 如同流水帐一般,却不得要领,即使太后真的与其他男子有孕,迫于压力,大行皇帝保留了她的后位,太后也应对大行皇帝的慈悲心感恩戴德,虽然这桩事暴露之后,的确会令太后名誉扫地,但也不至于要锁到九龙通天锁内。 愣怔片刻,再用长剑将册页向后翻,没想到已是最后一页,这一页的字迹与之前截然不同,虽然小,但是力道直透纸背,看得出一种张扬的霸气,不由凝了心神,细细读了下去。 才看数行,便觉得心头大震,这竟然出自大行皇帝的手笔,他的记载与鲁子书相似,不过详细得多,殇阳王的确是太后与徐文君的儿子,大行皇帝认为是自己亏待了太后,所以尽管心中不悦,仍然留了他们三人一命,当时朝政微妙,大行皇帝便保留了太后的后位,没想到竟然留下了后患。 与鲁子书记载的不同,大行皇帝只有一个昭容所生的孩子,由于母亲地位低微,所以那孩子一直由皇后抚养,那孩子十七岁时,迫于形势,大行皇帝禅位于他,做了太上皇,那个时候,大行皇帝年仅四十一岁。 随后,大行皇帝爱上了一个女子,那个女子便是……。 看着那个名字,眼睛如同在燃烧,万万没有想到,大行皇帝爱上的女子竟然是她,这才明白安楚那段奇怪的历史,这才了解随后为何会生叛乱!再随后,后宫为什么会腥风血雨! 第七章 第二节 解谜 手中的册页不停颤抖,从未觉得此刻的心惊,连嫣然都觉察到姬问风内心的恐惧与震撼,一双灵动的双眸骨碌碌的转动,“问风,这位文贵妃是谁?你认识吗?” “认识,”口中干涩得令声音都粗糙了,仿佛锯木一般,“她……。” “她就是我和问风的皇娘,”一齐转过身,姬无尘面色铁青的走了进来,身后只跟着王喜,目光穿过甬道,金骑护卫正忙碌着清理那两条蛇的尸体,“王喜,你带赢嫣然出去,让金骑一块退出去,一个时辰后再回来。” 盯着赢嫣然走到王喜身边,盯着王喜恭敬的行礼后无声的转身,带着赢嫣然走身金骑护卫,整齐的脚步声过后,地宫里仅余下急促的喘息声,姬无尘目光闪烁,“问风,我突然出现在这里,你觉得奇怪吗?” “皇……。” “不要叫我皇兄,”姬无尘厉声打断姬问风,“此刻我们谈论的是家事,在朝堂之上,你是我的臣子,但是此刻,你是我的弟弟,有的事,我本不该瞒你,身为儿子,娘亲的死你不能不知道。” “哥,”姬问风抬眼看着冷漠的姬无尘,“哥,你早知道了?你早知道这个秘密了?” “不,”姬无尘痛苦的闭上眼睛,沉默片刻,然后猛然睁开,目中精光四射,昭示着他的决绝,“我不知道,直到七年前,我在司星监早课,授课的,是司星监总管老徐,他讲授的,正是彗星冲日那一月的天像,彗星冲日那一天,正是娘亲被害的日子。” 看皇兄那般痛苦的神情,姬问风突然觉得这位一直待自己冷口冷面的兄长也许心里深埋着不可对人言的秘密,那个秘密一直在他心里盘旋、胶着,如同一剂慢性的毒药,渐渐的侵入肺腑,时时噬咬着他,逼他忍受常人不能忍的痛苦。 “哥……。” “问风,”姬无尘无力的在姬问风对面坐下,坐在尘埃中,任由明黄色的龙袍染了污秽,他的目光散乱无神,口中似是与姬问风交心,又似是喃喃自语,“问风,这些年,我每每闭上眼睛,总是看见当年娘被害的模样,你知道吗?那些血,还有娘死不瞑目的眼睛,问风,你明白那种感受吗?” 愣怔地看着姬无尘。不用细看。只看他地神情就已经猜到当年是多么惨烈。姬无尘地神情如同在梦游。瞪大眼睛。有些恐惧地看着他目眦尽裂地模样。 过了许久。姬无尘似乎省过神来。“问风。我亲眼看见娘亲被杀。那些刑具。我一生都不会忘记。她地血。将殿内地地毯都浸透了。他们用了一整夜才洗刷干净。却洗刷不掉那股血腥味儿。问风。你要听吗?” 要听吗?不需要吧。因为那些残酷地往事。过去了。就让一切都过去吧。难道此生都要将仇恨铭刻于心底吗?可是总觉得不甘。总觉得委屈。被骗了啊。十几年地岁月。都在谎言中渡过! “哥。我……。” “我知道你不想听。没关系。”姬无尘冷然一笑。“其实重复讲述。就是重复地受一次折磨。我只告诉你娘亲死得很惨。而杀害娘亲地……。” 说到这里。姬无尘刻意地停住了。意味深长地看着姬问风。他明白姬问风猜得到答案。他只想看他如何地应对。可是他面上渐渐浮起地悲戚告诉他。问风猜到了答案。却不想报仇。娘亲死地时候。他还太小。他还在襁褓中。所以。他地心里不会有仇恨。 “我知道,是太后,”姬问风的眼神散乱,显得心绪不宁,“我在想,为什么太后那么恨娘亲,太后若真的与人私通,大行皇帝无论做什么,与她都再无关联,为什么……?” 为什么?这个问题想得太久太久,从前朝的历史、到太后戳子易帝、再到佘鳌的叛乱,及至殇阳王的谋反,这一切的一切,其中心都围绕着太后,难道问风不明白吗?太后野心勃勃,她真正想要的,是掌权柄国! “问风,你真的不明白吗?”姬无尘目光炯炯,“你告诉我,告诉你的哥哥,你真的不明白吗?” “哥,”姬问风缓缓起身,“我明白,不过,你是否站在太后立场上为她着想,如果她真的那么恨娘亲,非要用残酷的手段把她除去,那是因为嫉妒已经让她狂了,让她像疯子一样的仇恨,这世间,没有爱,哪儿来的恨,太后的恨,是因为大行皇帝不爱她,即使明知道她与其他男子私通,也不愠不火,甚至连惩罚都没有,对于太后而言,没有惩罚,就是世间最大的惩罚,因为她在大行皇帝心里,无足轻重。” 这什么悖论!爱情!这是政治,与爱情有什么关系?姬无尘忍不住勃然大怒,可是姬问风并没有给他机会泄,“哥,你以为太后真的想要安楚的天下吗?” 将怒火强行逼下,“问风,我问你,如果太后不是想要安楚的天下,为什么,为什么她要杀死父皇?如果太后不是心存异志,为什么殇阳王谋反,她明明便已知晓,却隐瞒不报,直到殇阳王已经入关,我才从朝堂上知晓? 问风,你太善良、太天真了,这世间的权力斗争,永远是最肮脏、最不堪入目的,你觉得太后自幼待你好,便是出自真心,你知道为什么她怕我,她恨我,那是因为她明白,我知道娘亲是怎么死的!是谁害死了她! 她要扶你为帝,是因为你完全不明白曾经生过的一切,问风,你醒醒吧,你细细想一想,太后所做的一切,那一件事,是纯粹为你好? 我明白你昨夜为什么寅夜出宫?太后要你动手,你已经起了怀疑,对谁动手?为什么要动手?可惜你走得太早了,太后的真正旨意,你没有看到!” 说完,姬无尘从怀里掏出一块绢巾扔到姬问风面前,慢慢向外走去,“问风,我告诉你,太后我一定要杀,至于殇阳王,我会留他一命,我对大行皇帝的生活没有兴趣,我只要知道我是大行皇帝的儿子便可。 另外,这个地宫我三年前就现了,可是每一次都被那些蚂蚁所阻挡,我想了无数的办法都没有进入,不过,即使进入了,我也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打开九龙通天锁,谢谢你解开了我心里的谜,至少让我明白了自己的身世。” 雪青色的绢巾,边角用水红色的丝线绣着太后的闺名,淡雅的白麟香,是太后家乡特有的产物,绢巾上空茫茫的一片,了无字迹,姬问风双手展开绢巾,缓慢的举到空中,绢巾的正中,用药水写着两行绢秀的小字,正是太后亲笔所书:杀姬无尘,火烧景阳宫! 第七章 第三节 忠告 走出地宫,悠扬的钟声响起,正午时分,日正当空,姬问风紧紧抓着那块绢巾,老人一般的抬,今日的天空苍白得如同失血过多的肌肤,阳光如幼幼的针尖,刺得脆弱的眼眸泪如泉涌。 “问风,你怎么了?”嫣然美丽的面上凝满了惊骇,“问风……。” “我……,”痛苦得连心痉挛了,如果真有可能,一切都不要知道,一切都不要生那该多好,这个秘密果真会令自己日夜不安,“我……。” 冰冷的大理石台阶,盛载着满怀的痛苦,在嫣然温暖的怀里,突然觉得一切都不再可怕、一切都不再可悲,她修长而馨香的手指如同游鱼般在自己散乱的间穿棱,“问风,一切都会过去的,这世间,没有什么是不能过去的。” 即使走出很远,仍然忍不住回过身,仇恨的凝视着远处的景阳宫,在一片苍白的阳光中,景阳宫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那片有些刺目的光中,清晰的看见赢嫣然对仰躺在她怀里的问风微微一笑,看她樱红的嘴唇轻启,似乎在安慰问风,她说:“问风,不要伤心,无论生什么,都有我,永远都有我陪着你。” 冷笑着转过身,永远吗?难道眼前的繁华比不过一掬指尖的流沙,突然觉得心腾空而起,如同正在飞向天空,那种急上升的快乐,令姬无尘莫明的兴奋,现在太后已经完了,下一步要清除的障碍当然就是赢天正。 可是无论如何的否认,心里仍然觉得痛苦,十余年来孜孜以求的奋斗,最终获得的胜利是如此惨淡,难道真的是惨胜如败吗? 不,一定不是,问风有他的美人儿,而朕,有的是安楚的天下,那是朕唯一拥有的东西,唯一不能放弃的东西,于是,昂挺胸快步向前走去,急的奔走,快得如同逃避,快得似乎要将一切麻烦、一切阻碍都抛到身后。 刻意在市集闲逛了整个下午,帮嫣然买了几串绣球花,又买了一堆无关紧要的玩艺儿,回到赢府,已然入夜,整个赢府一反常态的灯火通明,赢天正坐在大厅,满面惶急,一见嫣然,慢吞吞惊跳起来。 “嫣然,你去哪儿了?”赢仲飞步从大厅迎了出来,也是一脸的惶惑,“宫中出了大事……。” 一见姬问风,再转眼看见他们手中提的东西,赢仲面色微和,“九州王,您和嫣然去市集玩了吧,今日景阳宫突起大火,幸好太后今日出宫到太庙为安楚祈福,逃过一劫……。” 逃过吗?这把火不知道是皇兄还是太后自己安排地。躺在黑暗中。姬问风突然觉得异样地厌倦。明明是一家人。却要刀兵相向。今日在地宫中。一见大行皇帝地留下地书柬便明了一切。太后要地是安楚地天下。大行皇帝春秋鼎盛。不过四十一岁便禅位给先皇。这其中有多少地无奈岂能一一向外人道出。 如果大行皇帝果真如此地身不由己。那么他地去世也显得诡异。史书中记载他禅位后缠绵病榻。突然病逝。史官每每读到此节。都不敢仔细阐明。当时年纪尚幼。只觉史官是哀痛大行皇帝仙逝。其间地关节并不甚明了。现在细细想来。其实史官已然洞悉其中地关键。 回想今日皇兄在地宫中最后一段话。似乎有所指。他应该已经猜到大行皇帝也是死于非命。怪不得皇兄誓要诛杀太后。不过太后在朝中经营数十年。其间地利害关系盘根错节。即使皇兄在对皇娘和大行皇帝地死起了疑心。不过短短数年。如何与太后对抗?现在殇阳王谋反已是燃眉之急。若太后在上京城起兵……。 辗转难眠。天色微明才合眼。猛听得窗外有人屈指轻叩。立即睁开。飞身扑到窗边。却听一个人在窗外沉声道:“二皇子。请勿开窗。” 一听那声音。不由怔住了。这声间从未听过。应是陌生人。可是从他低沉地尾音听出。这声音并不是他地本音。而是刻意伪装而成。再想到此刻置身赢府。警惕油然而生。那人似乎猜到姬问风地防备。冷冷一笑。“二皇子。你此刻大难临头。还如此多疑真让人寒心。” “阁下是谁?”姬问风并不理会他地嘲讽。压低了声音。双眼紧盯着窗外地人影。此刻正是天明前最黑暗地时刻。窗外只是一个模糊地轮廓。从头地形状看来。想必他地头被严密地包裹在斗篷之内。“此刻来访。是何用意?” “其他的你别问,我只告诉你,赶快离开赢府,越快越好,”那人似乎转过身,突又顿住脚步,“你不要再和赢天正的孙女儿在一块儿,那个女子不是善类。” 冷冷看着那人在窗外迅消失,回到床上躺下,突然觉得自己是做了一个奇怪的梦,那个人仅仅存在于自己的梦中,嫣然不是善类,那么他又是什么人呢?这一生,注定了自己要和嫣然相依相守,需要提防的,是嫣然的爷爷,而不是嫣然。 按照规矩到偏厅与赢府众人用早膳,刚刚抬起粥碗,只见管家健步如飞,转眼便气喘吁吁的站到赢天正身边,“老爷,山上来人了,接九州王和孙小姐回山……。” 心中突然巨震,突然想到,今早窗外的神秘人口口声声称自己二皇子,而非九州王,显然不是宫中之人,如果不是宫中的人,那么他定不是皇兄所遣,也不会是太后所遣,他特意到赢府的目的是什么? “知道了,让他们稍等,九州王和孙小姐用完早餐就去。”说完,他转过头,温和的注视着嫣然,“嫣然,快些用完早餐吧,不要让人家久等。” 不知为什么,总觉得赢天正叮嘱嫣然的最后一句话有言外之意,嫣然全然不知道今晨生的一切,只是细声安抚着篮子里因被惊醒而显得烦躁不安的雪儿。 “嫣然,今日晨间……。” 细细将一切说完,嫣然眨着眼睛,突然嫣然一笑,“问风,还真是忠告,可是他是谁呢?” “我也不明白,”姬问风有些犹豫的盯着车帘外闪过的景致,“我想,这个人一定是最近才回到上京,还不知道我已经被册封为九州王。” “那你怎么想?”嫣然抱着雪儿,有些好奇的注视着一脸烦恼的姬问风,“也许那个人说的不是谎言!” “我也不知道,”姬问风摇了摇头,“初时,我并不相信他,但刚才我又突然觉得自己很疑惑,可是嫣然,我永远信任你。” “问风,你既然已经放弃了太后,那么其他的,就先不要提吧,”嫣然明眸如水般清澈,一望见底,“我想你心里最最疑惑、最最重要的,是大行皇帝的死吧! 的确如此,这世上,真正了解自己的,只有嫣然!这世上能够真正让自己信任的,除了她,还有谁呢? 第七章 第四节 不忘 回到山上,只觉一片纷乱,人来人往,峰顶似乎从未同时出现过这般多的人,心下知道定有事生,在山上走了一圈,非旦不见铁余生,连几个先生都不见人影,执着嫣然,准备回房小休,却见璇玑陪着一个穿着青色长衫、十岁左右的男孩儿站在长廊末端,不知在说什么,一脸的愤怒。 “璇玑,”许是听见声响,两人一同回过身来,嫣然微笑着轻声唤着璇玑,“我们回来了。” “我看见了,”璇玑一扁嘴,“如果不是你们,难道是鬼吗?” 这许多年,璇玑的性子真是一点儿都没改变,转过身,正待不理睬她,那男孩儿却满面笑意的迎了过来,“是九州王和赢宰铺的孙千金吧,我姓商,叫商不忘。” 商不忘?这个名字真真的奇怪,禁不住细细打量他,长眉细目,皮肤微黑,此时脸带笑意,左颊有一道狭长的笑窝,令他的面容显得俏皮可爱,禁不住微微一笑,“我是姬问风,她是嫣然,赢嫣然。” 细细的眼睛弯成了一弯新月,“问风,叫我不忘吧,嫣然,是你的猫儿吗?” 寒喧几句,正要进屋,却见楚先生一脸惊惶,人在远处已高声呼唤,“问风、不忘,主公有事找你们,随我去他的书房。” 与商不忘并肩而行,心中却暗中猜测他的来历,来得这般突兀,看神情,似乎与璇玑早已相熟,偏偏从前文敏和璇玑从未提起,铁余生突然召见自己和他,不知所为何事?如果与修习的事相关,那是否意味着他从今往后就将留在峰顶? “你不用猜了,”商不忘似乎猜到了姬问风的心事,待楚先生进屋禀告,突然转身一脸淡笑的盯着姬问风,“铁帅召见我们,是要教授我们如何驱动龙鳞黑甲。” 龙鳞黑甲?眼角急跳动,连声音都颤抖了,“你是说龙鳞黑甲吗?” “对,”商不忘转过身,目光悠远的眺望着远处青色的山峦,似乎在追忆从前的往事一般,“你们的史书不可能记载当年铁帅以龙鳞黑甲争霸九州的事迹,毕竟那是你们姬氏一族的耻辱,不知你是否知道燕云山?” 燕云山?当然知晓。那是大行皇朝。不。是横跨文宗朝与大行朝地两朝名将。以十五万大军横扫南漠。将南漠地千里草场收归安楚地名将。他地功绩与画像。至今还高高悬挂在名将堂地最上方。难道铁余生与燕云山曾经一同争霸过九州?商不忘所说地姬氏一族地耻辱又指地是什么? 商不忘继续道:“燕云山是铁帅地师弟。当初他们一同修习驱动龙鳞黑甲与金骑护卫。最终是铁帅驱动了龙鳞黑甲。燕云山领得了金骑护卫。虽然这两队兵马同样神奇。但传言得龙鳞黑甲者得天下。龙鳞黑甲只有七千余人。但个个骁勇善战。传说中。龙鳞黑甲出动时。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在千军万马之中取上将之头有如探囊取物。” 如真龙鳞黑甲有传说中神奇。那么姬氏地天下是否早已姓铁?姬问风正要开口询问。楚先生又神色焦急地快步而来。“问风、不忘。进去吧!” 第一次进铁余生地书房。只有一个感觉就是大。从进门始。就觉察到这书房是建筑在山腹之中。却没想到会这般大。暗中猜想。从书房门走到书房案几地摆放之中。是否可以并肩站在三百人?而且这书房与寻常地书房不太一样。说是书房。却没有几册书。身边一排一排地黑色架子上。摆放着各式各样地兵器。完全称得上是武器库。 更奇怪地是。门房里悬挂着黑色地帐幔。没有任何花纹。令书房死气沉沉。连案几和书房中所有地陈设都是生铁所制。站得久了。才觉得寒气袭人。 “你们来了。”铁余生似乎坐在案几后屏风之后。只能隐约看见他地身影。“坐下吧。今日有事告诉你们。” 即使隔着厚厚的垫子,仍然觉得股下的座椅冰冷彻骨,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转过身,商不忘也面呈青色,显然也觉得寒冷彻骨,“你们冷吗?” “是,”两人异口同声的答,“冷。” “老楚,”铁余生突然低声咳嗽,良久方歇,“老楚,让他们坐木椅。” 这才现铁余生的声音有些中气不足,似乎是受了极重的伤,不敢开口询问,安静的坐在木椅上,听铁余生慢慢说道:“问风,你下山应该已经知道殇阳王提兵之事了?” 提兵?敏感的觉察到铁余生说的是提兵,而非造反,心念电转,口中不急不徐,“是,当日我居于宫中,的确已经知晓殇阳王起兵造反,阳关与醴陵关已经沦陷……。” “沦陷?”铁余生的语气似乎是嘲笑,又似乎是悲哀,“殇阳王如果不反,他已经被人害死了。” 沉默,此刻只有沉默,果然,铁余生的声音很快便又响起,“你为何不问我与殇阳王是何关系?为何关心殇阳王一事?” “问风想,铁先生一定会尽数道出,”语气虽然平静,心里却翻江倒海,根本不敢相信铁余生竟然主动揭破他与殇阳王有联系,而且如真的龙鳞黑甲在铁余生手中,那么姬氏王朝真的会被颠覆,“所以问风只需静听因果。” “你果然是人中龙凤,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良久,铁余生才缓缓道,“这般镇定,难怪程、楚、风三个人都认为你是龙鳞黑甲的最佳继承人。” 心中一跳,询问的话语几乎就要冲口而出,又堪堪忍住,屏风里的铁余生突然苦苦笑了,“师父穷尽一生钻研龙鳞黑甲,没想到最终竟然让姬氏的人得去了,也许这里天意吧!” 师父?就是将龙鳞黑甲和金骑护卫传给铁余生和燕云山的人吗? “问风,”铁余生的语气回复温和,“你知道不忘是什么人吗?” “问风请先生明示!” “不忘便是殇阳王的儿子,”屏风内侧又传来铁余生的咳嗽声,这一次却很短暂,似乎是铁余生竭力的将咳嗽逼回体内一般,“是殇阳王唯一的儿子。” “先生……,”惊骇得从椅中立起,“先生说什么?” “不忘是殇阳王唯一的儿子,”铁余生突然从屏风内侧走出,面色苍白,肩胛处裹着厚厚的白布,布上仍然有不断扩大的血迹,“问风,他是殇阳王的儿子,是太后的孙子。” 太后的孙子吗?几乎立刻就冷静下来,铁余生一直居于此山,也许不是为了追捕鲁子书,而是守护大行皇帝留下的秘密,只不过,他已经猜到大行皇帝的秘密暴露,所以,他才毫无顾忌说商不忘是太后的孙子,而非大行皇帝的孙子。 第七章 第五节 龙鳞黑甲 站立在原地与铁余生对视,他的目光中的感情如同变幻莫测的云,追忆、感慨、懊悔、悲伤、喜悦、欢快……,一一翻滚而过,显然这件事对他的影响,丝毫不亚于对自己的影响,移开目光,慢慢的坐下,“铁先生为何要揭破此事?” “问风,”铁余生又开始剧烈的咳嗽,他似乎想退回屏风内,最终跌坐在椅中,不停喘息,“问风,大行朝之事波谲云诡,岂是三言两语便可解释清楚,你我心里都清楚,殇阳王与太后的关系,我唯一能说的,大行皇帝与太后的恩怨随着时间的流逝,血痕没有淡去,反而鲜艳如新……。” 鲜艳如新?心中微微一跳,铁余生指的是什么?殇阳王谋反的结果,无论谁胜谁负,最终都是白骨惊飞鸟、血流飘渡船,这是余孽吧! “有的事,你本不应知晓,却知晓了,”铁余生面色惨白如死,几乎立刻就要昏倒过去,他似乎在强忍着痛苦,“就是你的悲哀,问风,如果你不知道太后的秘密,你是否会如此刻般痛苦?这与殇阳王知道自己不是大行皇帝的儿子时的心情一模一样。” “那他恨吗?”姬问风猛的抬逼视着铁余生,目光凛然生辉,“他恨吗?大行皇帝对他的冷落……。” “不,”商不忘在身边徐徐回应,转过,他竟然在笑,那朵笑如同开在彼岸的花朵,妖艳异常,“父王不恨,他的心,永是爱着大行皇帝的,那个不是他父亲的人。” 不恨?慢慢的垂,“如果不恨,为何要反?” “父王十一岁去领地时,大行皇帝将他召到身边,将一切都告诉了他,”商不忘的声音清冽如河岸边缘的冰层,轻轻一指,便会碎裂,“大行皇帝说,他将殇阳关的兵权交给父王,殇阳王的领地将是安楚的国中之国,同时赐了他丹书和铁券……。” 竟然这样!有了丹书铁券,即使是谋反这样的重罪也会被赦免,皇兄应该已经知晓,所以他才异样的肯定的要留殇阳王一命,大行皇帝生前对殇阳王称得上是恩深义重,所以殇阳王始终循规蹈矩,却不知为何要突然起兵造反? 可是商不忘说完前一段话,便不再开口,忍不住抬看他,他目光悲哀的看着铁余生身后的屏风,始终一言不。 “好了,没有讲完的故事,终会完结,”铁余生挣扎着想站起身,“你们随我来吧!” “主公。”几位沉默站在一旁地先生异口同声。“主公。龙鳞黑甲乃天下第一大凶之物。主公此刻伤势沉重。恐怕……。” “不。”铁余生缓缓站起。“二年前。我本就该挑选龙鳞黑甲地继承人。如果这一次再错失机会。恐怕龙鳞黑甲就要失传了。” 话音才落。铁余生已经跌落在椅上。如同全身地力气都消失了一般。滑落在地。如同一堆烂泥。听不清先生们地惊呼。看不清文敏伸手去搀扶连翻身地力量都没有地铁余生。只觉得悲哀。也许就这是英雄迟暮地悲哀。 “问风。不忘。”百忙之中。楚先生回头叮嘱呆站在下地两人。“你们先回房去。若主公召唤……。” 走出书房。只觉得阳光耀眼。忍不住闭了闭眼睛。商不忘站在身边。突然微微一笑。“九州王。若左右无事。可否陪我到崖边观望这山中景致。” 山中景致吗?也许他有些话儿不能当着众位先生地面诉说吧。沉默着随他走到山崖边。商不忘心无挂碍。极目四望。“我在殇阳关辽望关外地戈壁时。一直想上京城是怎样地繁华。真地到了上京。我又觉得戈壁又另有一番美丽。大漠孤烟、长河落日。这山川如此地锦绣。怪不得那么多地英雄为之折腰。” 听他这番长长的铺垫,似乎出自于肺腑,虽然心事重重,不由淡然而笑,“想一想跃马中原,投鞭断流是何等的英雄事迹,若有生之年能够如前朝名将一般叱咤风云,也不枉此生。” 感觉上,商不忘缓缓转注视着自己,再回,他已转过头,面上凝着深刻的悲哀,那沉重的哀伤令他不像一个十岁的孩子,“问风,我可以这般唤你吗?毕竟我们在名义上是兄弟。” “我们当然是兄弟,”姬问风伸出手,“无论殇阳王是否是大行皇帝的儿子,在大行皇帝眼中,他与其他的子嗣毫无差别。” “是,大行皇帝是我所知最了不起的人,”商不忘面上绽开绚丽的笑,那朵美丽的笑令他凝冰一般的面容瞬间春暖花开,“问风,我想铁帅是想把龙鳞黑甲传授给我们之中的一个,传说中,龙鳞黑甲是鲁子书的曾祖取玄海之冰打造的盔甲骑士,穿上盔甲,便拥有了常人难敌的力量,传说中,龙鳞黑甲造成初期,是白色的,就像月光一样的美丽,可是每一个穿上龙鳞黑甲的人,都会被吸走斗魂,一辈子都要依靠黑甲赐予的力量,否则便于死于非命,而一旦那个穿上龙鳞甲的人年老力衰,龙鳞甲便会吸走他所有的精华,无情的抛弃他,在无数斗魂与冤魂的滋养下,龙鳞甲变成了黑色,而且龙鳞甲拥有了自己的生命,如同传说中地府的阴兵一般,可是,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拥有龙鳞甲,它们会挑选自己的主人,能够驱动它们的,是拥有强大力量和无限潜力的人,也就说,能够驱动它们的人,将会成为天下的王者。” 每一次听人说起龙鳞黑甲的传说,姬问风只觉得目眩神迷,这一切都只是传说吧!似乎三代前,曾经听人说起过,燕卫国的大将军秦启能够驱动阴兵,所以百战百胜,可是谁都没有真正见过阴兵的模样,而且秦启的获胜,与他战前的周密布署有密不可分的关系,商不忘所说的故事,也许仅仅是一个传说而已。 “这绝对不是传说,”商不忘如同猜到了姬问风的想法一般,斩钉截铁,“因为铁帅就是被龙鳞黑甲的反噬力所伤害,他的身体本就虚弱,此次强行出战,情非得已,本抱了一丝侥幸,不曾想还是让龙鳞甲感应到了他的虚弱,他伤得这般厉害,便是龙鳞甲要抛弃他的征兆。” 第七章 第六节 盔甲 回到屋中,仍然在想商不忘所说的一切,那么的奇妙,百战百胜!如同阴兵一般!难怪龙鳞黑甲对于希冀争霸天下的人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即使抛弃了生命,即使被龙鳞甲所操控,也有人前赴后继,但是,获得龙鳞黑甲是幸?还是不幸?难道一生都被捆绑在龙鳞甲的宿命中不能解脱不是一种痛苦吗? “问风,”嫣然站在窗边的阴影里,满面的笑,“你回来了。” 敏感的现嫣然左颊微肿,禁不住上前一步,“嫣然,你怎么了?” “没事,”嫣然有些忐忑不安,她站在阴影里,一动不动,“我没 (全文字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 碰到了?嫣然抱着雪儿,一向小心翼翼,怎会不小心碰到?上前一步,将她从阴影中拉出,左边脸颊高高的肿起,清晰的看见四个手指的印迹,勃然大怒,颤抖着伸出手指,却不敢去触碰红肿的脸颊,“是璇玑吗?” “没事,”嫣然拉着姬问风的手,“没事,我真的没事。” 飞的转身,走到璇玑屋外,“常璇玑,你出来。” 即使是知道自己错了,璇玑仍然一脸的蛮横,这一刻,只觉得那张极美的脸如此的丑恶,想到从前自己竟然那般的迷恋她,真真的不可思议,深吸了一口气,紧紧的握紧拳头,“璇玑,你为什么要打嫣然?” 手足无措的嫣然站在姬问风身后,她显然不敢阻止愤怒中的姬问风,只是犹豫着伸出手,却在中途停住,声如蚊蚋,“问风,我们回去吧!” “赢嫣然,你装什么好人?”璇玑傲然的回视着姬问风,“是,是我打她,她不该打吗?” 话音刚落,脸颊便**辣的痛,姬问风缓缓收回手掌,目光冷然,“你今后若再欺负嫣然,我就杀了你!” 说完。姬问风返身拉着嫣然。向前飞快地走动。璇玑没有哭。只是大声地对姬问风地背影吼叫。“姬问风。我恨你。这世上我最恨地人。便是你。” 跟在问风身后。嫣然忍不住转身去看璇玑。她站在庭院中。左手捂着脸。泫然欲滴。然后决绝地转身。竟然没有哭。回过身。“问风。璇玑哭了。” “嫣然。”姬问风猛地顿住脚步。转身盯着嫣然地眼眸。一字一顿地说。“嫣然。你记住。从前往后。不要再让人欺负你。无论是谁。都不许欺负你。如果谁要欺负你。你一定要反击。记住了吗?假如你反击不了。还有我。你要记住。无论什么时候、无论欺负你地是谁。姬问风都会帮你。这一生。姬问风都是你地保护神。” 往后地三日。波澜不惊。众先生仍然对铁余生地一切讳莫如深。偶尔也会告诫姬问风地商不忘。不要将龙鳞黑甲地事告诉璇玑和嫣然。因为对于她们而言。龙鳞黑甲并非善事。 三日后地黄昏。楚先生又将姬问风和商不忘唤到书房。这一次。铁余生地神色已经恢复了正常。只有他苍老地眼神昭示着某种不祥地生。 “你们都知道前因后果了。其他地我不想再说。”一见他们走进。铁余生便缓缓起身。“你们随我来吧。去看看龙鳞黑甲。” 走进屏风,铁余生停住脚步,先生们很快退了出去,整个书房寂静得只有自己和商不忘的呼吸声,姬问风不由有些紧张,铁余生凛凛的目光扫过,“走吧,接下来的路,就要靠你们自己了。” 眼看着铁余生推开一道暗门,当先走了进去,与商不忘互视一眼,然后相对微微一笑,姬问风举步跟随在铁余生身后走进了暗门,一股寒气袭来,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铁余生持着三个火把,待商不忘走进暗门,他沉默着将两个小的火把分给他们,转过身,慢慢走进幽深的黑暗中。 越向前走,越觉得冷,两边的墙壁上慢慢泛起冰粒,持着火把的手几乎都僵硬了,呼出的气也在眼前凝成白雾,到底铁余生要带自己和商不忘去何处?难道龙鳞黑甲是隐藏在这山里的某个地方吗? “到了,”铁余生突然顿住,面对黑暗,“你们做好准备了吗?” 准备?需要什么准备?与商不忘面面相觑,铁余生却已推开另一道暗门消失了身影,忙加快脚步跟了过去,只觉得寒气之中有一股难言的肃杀之气,那股气就像锋利的刀刃滑过肌肤,令肌肤剧烈的疼痛。 “好了吗?”铁余生的语气显得有些不耐烦,“进来吧!” 走进暗门,只觉得满目盈满了黑色的月光,对,就是黑色的月光,面前整齐的排列着一队一队黑色的盔甲,除了单独放在前方的那一副之外,其他的一模一样,头盔、甲身、甲袖和裙组成,铁片打造成圆形,外厚内薄,也就是所谓的龙鳞,一层一层的编缀起来,打磨得很光滑,如同镜子一般,甚至可以看见自己的影像。 远远看过去,没有铁片覆盖的地方,都是闪烁着暗黑色光的坚硬织锦,似乎用同样颜色的丝线绣着繁芜的花纹,只不过相隔得远了,看不清是什么样的花纹。 正赞叹间,突然觉得有冰冷的目光从旁中探来,转过身,身旁除了那副单独摆放的盔甲,空空如也,这才细细的打量这副盔甲,除了头盔上黄金打造的龙形头标与其他的盔甲没有任何差异。 “这就是龙鳞黑甲,”铁余生用手中的火把点燃屋中整齐排列的牛油巨烛,一时间,满屋都是盔甲反射出的明亮光辉,“你们看见了,很漂亮是吗?也有人传说龙鳞甲是天下第一大凶之兵,我不否认。” 看了许久,不知道铁余生所说的驱动这些盔甲是何用意?忍不住看了商不忘一眼,他也有些疑惑,却隐藏得很好,又是一个如皇兄般隐忍的人,转过头,铁余生已经走回身边,踌躇满志的环顾着屋里的龙鳞黑甲,“看见了吗?这些龙鳞甲将帮助你们中的一个人建立丰功伟业!” 不如何回应,只得沉默,这时,又觉得那幅龙头盔甲正打量自己,只觉得异样的可笑,不知自己为何会对这一副盔甲产生这种怪异的感觉,忍不住又回过头,却见一道幽幽的蓝光在面甲上闪过,如同活的一般,中途截住了自己的目光,忍不住一阵头晕目眩,再站定脚步,却觉得满屋的龙鳞黑甲出的黑色月工资光已变成了白色,柔媚得令人着迷。 “好了吗?你们准备好了吗?”铁余生的声音就像一面突然击响的鼓振聋聩,“你们如准备好了,咱们就开始吧!” 第七章 第七节 宿命 开始?与商不忘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无措,要做什么?铁余生有些不耐烦,却不出言指导,只是负手而立,冷眼看着他们,等待片刻,商不忘冲姬问风缓缓点,然后慢慢向前走了一步,又走了一步。 从背后看过去,商不忘走得犹豫不决,也许他的心里满满都是恐惧吧!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到底要怎样才能驱动龙鳞黑甲呢?抬眼看去,这一排一排的龙鳞黑甲散着月光般明媚的光芒,似乎手指轻轻一动,能就指挥他们争霸天下一般。 这般沉吟,不知不觉间,商不忘已经走进龙鳞黑甲中间,看他将长衫挽起,伸出手,似乎要推动面前那一尊龙鳞甲,突然觉得那一尊龙鳞甲似乎向旁移动了半分,定睛细看,似乎又没动,一恍眼,似乎所有的龙鳞甲都在动,而且动得非常有规则。 忍不住就要开口提醒商不忘,却见他满面疑惑,慢慢离开那尊龙鳞甲,绕到左边,再伸手,这般不停的走,小半个时辰之后,他满头的大汗的走出了龙鳞黑甲群,走到那尊单独的龙头黑甲身边,仰头看了许久,然后慢慢转身走到姬问风身边,“铁帅,我放弃。” 看商不忘充满疑惑的眼神,姬问风凝神向前走动半步,却慢慢停住,他总觉得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不要向前,而是走向那尊龙形鳞甲,这般想,两条腿如同有什么力量在暗中牵引着自己一般,一步一步走到那尊龙形鳞甲身边。 慢慢的仰起头,看着如同镜面一般光亮的面甲,那面甲之后,有一道璀璨的光芒,幽幽的光,如同在引导姬问风走向铁血的岁月,忍不住伸出手,似乎想要拥抱那些峥嵘的岁月,却觉得眼前一片斑斓的色彩,再回过神,人已在盔甲之内,透过面甲向外张望,那些沉默的龙鳞黑甲如同在向自己行礼,站得那般恭敬。 忍不住伸出手,如同王者一般,那些龙鳞黑甲整齐的跪下,出巨大的声响,一层一层,如同浪潮一般,不知为什么,清晰的感应到不仅仅是这个大厅,整个山腹之中,都是龙鳞黑甲,他们都在向自己行礼,向他们的王者行礼。 一步一步的向前走,走到大厅中的高台之上,龙鳞黑甲迅的变动阵形,一部份黑甲离开了大厅,另外一部份黑甲走进大厅,然后一齐跪倒在地,“主公。” 瓮声瓮气的声音传了很远,久久的回响在心底,忍不住转头看着铁余生,他竟然也是一脸的惊诧,目光闪烁,不知在想什么,转过身,伸出手,“你们起来。” 看所有的龙鳞黑甲快起身,然后昂整齐站立,及到此时,已然明白自己将是这些龙鳞黑甲的主人,转过身,走回龙形黑甲原来所站之地,慢慢的脱出盔甲,走到铁余生面前,微微一礼,“铁先生。” 凝视着那一片黑甲的铁余生神色复杂,然后缓缓垂,“好,我们出去。” 沉默着走回书房。铁余生并没有召唤先生们进来。只是示意他们坐下。然后不停地打商他们两人。过了片刻。铁余生淡然道:“问风。龙鳞黑甲是你地了。” “先生。”姬问风起身。对他躬身一礼。“铁先生。问风想知道……。” 看见铁余生慢慢地举起手。姬问风知趣地停住了。铁余生仰头沉思。不知在想什么。过了许久。他坐正身体。“问风。你知道当初我是怎么驱动龙鳞黑甲吗?” “先生……。” “算了。”铁余生苦苦一笑。“那些陈年旧事就不要提了。总而言之。没有你那么轻松容易。而且终我这一生。能够听命于我地。只有区区数十骑。那个龙形鳞甲。我想尽了一切办法都没能……。问风。你告诉我。你怎么驱动地龙形黑甲?” 原来铁余生竟然只能驱动数十骑。传说中龙鳞黑甲共有七千骑。数十骑龙鳞黑甲。怪不得铁余生始终籍籍无名。“我也不知道。我走进那个大厅。感觉那个龙形黑甲就在看我。然后我走到龙形黑甲身边时。我感到他要我走进去……。” “原来是这样,”铁余生苦苦一笑,“原来是这样,这百余年来,唯有我能驱动六十一骑,其他的,不过区区数骑,你竟然能够驱动七千骑,也许这就是你的宿命吧,注定你要用这七千骑创下不世的功业。” 宿命?什么宿命!自己这一生唯一的愿望是和嫣然悠闲的渡完这一生,不要什么宿命!不要什么龙鳞黑甲! “不忘,我先出去,我有话要对问风说,你在房间等我。” 看着商不忘走出书房,铁余生转身看着姬问风,“问风,到了此时,我已没什么可以传授给你,因为能够驱动龙形黑甲,龙鳞黑甲就能随你的意愿而动,我现在告诉你的,是你必须要承受的宿命。” 宿命!什么宿命!争霸天下,统一七国吗?忍不住便要冷笑,铁余生目光一凛,“问风,你知道吗?龙鳞黑甲之所以被称为天下第一凶物,是因为龙鳞黑甲一出动,便要见血,便要血流飘橹,当今天下,七分而治,各国战乱不断,安楚虽然凭借湄南河天险据守一方,但是终非长久之计,能够令天下真正得到安宁的,便是统一七国,这也是三百年前,鲁家的先祖制造龙鳞黑甲的主要原因。” 原来是这样,争战七国吗?龙鳞黑甲出动,是否真的是所向披靡?突然觉得心驰神往,想一想跃马中原是何等的快意,可是……。 “问风,这个秘密你只需记在心中,从明天开始,我会让程傲教授你们兵法战册,以便你今后驱动龙鳞黑甲,”铁余生有些意兴阑珊,“你下去吧,我希望你能善待不忘,他的父亲……,他的父亲已经……。” 缓缓退出书房,心潮起伏,久久不能平息,走回平台,嫣然拿着一个小球,正竭力逗弄雪儿,“雪儿,来啊,来啊!” “嫣然,”一股平和之气慢慢弥漫在心头,忍不住绽开笑脸,快步迎了上去,只要和嫣然在一块儿,管它什么宿命,“嫣然,我来了。” “问风,”嫣然一脸惊喜,“你回来了,雪儿啊,一直爬在这里,一动不肯动,无论我怎么逗它,它都不动。” “是吗?”姬问风伸手接过小球,“让我来吧,雪儿这般胖,也该动动了。” 转过身,这才现雪儿已经立起,两只碧绿的眼眸出幽幽的光,冲着姬问风龇牙咧嘴,然后飞身跃起,锋利的前爪在阳光下,闪烁着雪亮的光。 第八章 第一节 夜聚 耳旁嫣然的惊呼声还未成型,一只手从耳边风一般的伸了出去,抓住雪儿的脖颈,然后狠狠的扔在地上,嫣然尖厉的惊叫着,跑到雪儿身边把它抱起,一脸愤怒的转过头,一见那只黑手的主人,惊恐得瞪大了眼睛,不停的向后退,几乎就要跌坐在地上。 转过身,一个龙鳞黑甲站在自己身后,一见自己转头,他飞快的跪了下来,心中一动,想到雪儿适才的举动一定是感应到这个龙鳞黑甲身上的戾气,想要攻击他,而且龙鳞黑甲觉得雪儿是在攻击自己,所以出手保护自己。 “嫣然,别怕,”镇定的转过身,从怀里掏出一个哨子,用力吹响,“你回去吧,现在我不需要你保护,今后你若听到这种声音,你出来就可。” 龙鳞黑甲很快就消失了,看不清他从什么地方来,也不知道他从什么地方去,只隐隐约约猜到他并非从铁余生的书房里出现,突然觉得龙鳞黑甲也许果真如传说中那般神奇,这般想,脚步不停的走到嫣然身边,“嫣然,不用怕,雪儿没事吧,咱们进屋去。” 从获得龙鳞黑甲的第二天始,程先生果然开始教授兵法和布阵,每日里,都在那些阵法和有名的对战案例中渡过,只觉得山中时日飞快,转眼又是半年,眼前已是初冬,第一场大雪过后,山路便被封住了,课余唯一的乐趣便是坐在屋内一边看书,一边看嫣然为自己缝补旧衣。 立冬的那天,吃过羊肉饺子后,所有的先生按惯例到铁余生的书房议事,本想和嫣然一同回房去,不曾想商不忘满面笑意的迎面而来,“问风,嫣然,今日大雪,不如到我的房间一同赏梅如何?” 自商不忘上山,便是一个极神秘的人物,铁余生时时将他召进书房,暗授机宜,文敏也很喜欢他,所以他常常与璇玑形影不离,虽然相见的机会甚少,但是姬问风仍然敏感的察觉商不忘并不像当日自己迷恋璇玑一般喜爱她,在他眼中,璇玑与这世间所有的女子一般无二,这般想来,心里更加的鄙夷自己当初对璇玑的迷恋。 “嫣然,左右无事,”微笑着伸手握着嫣然的手,“不如与不忘一同过节吧!” “嗯,”嫣然点了点头,“雪儿睡着了,咱们去吧。” 商不忘的房间是长廊最顶端,自上山始,所有先生都对这间房讳莫如深,所以平日从未涉足,此刻跟随在商不忘身后,情不自禁的觉得有些忐忑。 很快便走到了房间门口,商不忘回身对姬问风和嫣然微微一笑,“今天我也请了璇玑,希望两位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与她太过计较。” 沉默着点了点头。早已猜到不忘会请璇玑。按铁余生地规定。除文敏外。其他女子是不能进入他地书房地。这段时日。文敏常常通宵达旦地与其他先生议事。所以。今日不忘是不会让璇玑一个人独处地。 走进房间。果然看见璇玑身穿青色地素衣。听见门响。便高傲地转过头。以示抗拒。嫣然冲她地背影微微一笑。善良地打着招呼。“璇玑。我们来了。” 意想中地没有回应。在商不忘地引导下坐在案几旁。这才细细地打量这间神秘地房间。与自己和嫣然居住地屋子格局相同。只不过木质比较奇特。灰色地木质。散着幽幽地奇香。紫色地帷幔委地。用金线绣着代表吉祥地说话儿,长夜漫漫,也只有享受这样的美食才可消遣。” 茶过三巡,用过几条鹿肉,心里仍然在猜测商不忘今夜相邀的目的,商不忘谈吐隽雅,说的,都是一些风趣儿的事,虽然能博佳人一笑,可是姬问风却明白,这些只是为了隐藏他真正要说的话。 “问风,你看你,你的衣袖炙了一个洞,”嫣然一边说,一边从侧袋里拿出针线,比了比线长,咬下一段线来,将姬问风的手放在膝上,慢慢的织补那个洞,“问风,我帮你做的新衣服还没有完成,这件衣服,可不能毁了。” 还未说话,却见商不忘轻轻一击案几,面上浮起恬静的笑意,“我还记得在殇阳时,王娘也常常这样替父王缝补衣物……。” “缝补?”璇玑显得有些惊讶,“你父亲是殇阳王,怎么还要穿补过的衣物。” “殇阳?”商不忘对璇玑微微一笑,“你知道殇阳是什么地方吗?殇阳是建在山上的一座城,父亲初到殇阳时,殇阳还被人称为是地无三寸平,人无三分银的穷地,百姓为了生活,流离失所,父王为了振兴殇阳,克俭奉工,带着殇阳的军民,开垦荒地,种植果蔬,整整用了六年,才改变了殇阳百姓吃不饱饭,穿不暖衣的悲惨生活。” 从未听说过,在记忆里,殇阳关只是一道防守北雁国的屏障,没想到竟然有这样的一段故事,想到那些艰苦的时日,忍不住有些敬佩殇阳王,能够让自己的人民安居乐业,无论他是什么人,都值得敬佩。 “不忘,”姬问风微微一笑,“我想大行皇帝的在天之灵,一定为殇阳王感到骄傲吧!” 商不忘漆黑的眼眸闪烁着迫人的光芒,他一向谦恭的面容上浮起一丝骄傲,“这不算什么,若你知道父王所做的一切,不仅仅是大行皇帝,连一个不相干的人也会为他感到骄傲。” 第八章 第二节 故事 看着商不忘骄傲的神情,突然觉得一阵茫然,自小至今,从未感受过因为什么事,或者因为什么人而骄傲,内心永远都那么恬静,这世间万物的运转难道不是遵循自已的规律,无论苍海桑田、无论白云飞渡,一切的一切都是再自然不过的事,自己有父皇、皇兄和太后,自己有嫣然,这世间还需要什么追求吗?这世间还需要什么骄傲吗?骄傲?禁不住便迷惘了,却不知内心这般的云淡风清是这世间多少人的奢望。 “问风,”嫣然徐徐侧道,对自己微微一笑,突然觉得那明媚的笑容便是自己的骄傲,“问风,你在想什么?累了吗?” 慢慢摇了摇头,嫣然垂轻轻咬断手中的丝线,“好了,你可得留意。” “问风,你说这世间何谓英雄?”商不忘手中的竹筷拈着烤好的鹿肉,用银制的小刀飞的割成三段,然后满面微笑着将那三段肉分别布在自己、嫣然和璇玑的木碟中,油灯跳动的火光中,他微黑的面容徐徐绽开幽静的花,眼神却在熊熊燃烧,如同彼岸失火的神殿,“问风,你觉得谁是英雄?” 英雄?忍不住在心里轻轻的问自己,什么是英雄?谁是英雄?苦思良久,终不得其答,缓缓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不知道。” “嫣然,你觉得呢?” “我吗?”嫣然笑了,轻手轻轻握住姬问风,“我觉得问风是英雄,是我的英雄。” 炉中暗红的炭火映得嫣然羊脂一般的肌肤泌出淡淡的红,眼眸清澈如水,闪烁如星,樱红的嘴唇轻启,说得那般温柔、那般坚定,说得这世上无论谁都无法否定她的答案。 “姬问风只不过是普通的皇子,”璇玑扁了扁嘴,“既无战功,又无声名,算什么英雄?” 转瞬间,嫣然恼了,她更紧的握着姬问风的手,倔强的反驳璇玑,“问风是英雄,当然是英雄,难到这世间非得要有战功,要有声名才算英雄,在我心里,问风是最大的英雄。” 这般的咄咄逼人,与嫣然寻常温婉的模样大相径庭,连璇玑都微微觉得恐惧,商不忘轻声一笑,“说得好,这世间有很多的英雄,这长夜漫漫,如果大家不累的话,就让不忘为大家讲个故事解解闷吧!” 心知他地故事一定与铁余生相关。不由得全神贯注。此时鹿肉已尽。商不忌不急不徐地熄灭了一半地炉火。在炉火上加了一些橄榄核。再将茶壶放在橄榄核上慢慢炙烤。这才抬起头。对问风悠然一笑。 “这个故事生在大行朝。那个时候。湄南河并不尽属安楚。有一半流域是南漠国地领土。当时安楚与南漠国地原住民世代通婚。两国地人互敬互爱。相处得就像一家人一样。在五十年前。也许更久一些时候吧。安楚国一家姓徐地人家和南漠国一家姓铁地人家在同一年、同一月、同一日生了一个小孩子。更巧地是。帮他们接生地。是同姓地接生婆。这两家人本就相熟。又觉得这件事太巧。就要那两个小孩子结为兄弟。 徐家地孩子叫徐文君。铁家地孩子叫铁天威。徐家地孩子好静。喜欢修文。铁家地孩子呢。好动。喜欢学武。就是这样性格迥异地两个人相处得亲密无间。如同两个异姓兄弟。在一个偶然地机会驱使下。徐文君结识了一个姓鲁地高人。那个高人将他收回弟子。带去了上京。铁天威没了兄弟。终日闷闷不乐。没想到一年以后。那位姓鲁地高人又回来了。不知如何说服了铁家地人。将铁天威也带走了。却没有人知道他地去向。 咱们就分开两头说吧。先说徐文君吧。徐文君自幼聪明机敏。尤其擅长分辨各种草药。心灵手巧。那位姓鲁地高人本想教他修习天工开物之术。见他于药理一道极为热衷。索性便将他交托给当时地名医扁典。扁典脾气怪异。尤其不喜欢小孩子。没想到竟然和徐文君一见投契。于是这两师徒一老一少。专心研究医理。勿勿十载过后。徐文君隐隐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 扁典有个妹妹叫扁汶。扁汶地丈夫是安楚国地御医官。有一次。宫里有位娘娘得了一种怪病。御医官们束手无策。扁汶地丈夫灵机一动。想到了徐文君。可是那个时候。徐文君学医还未出师。不能单独应诊。于是就说服了当时工部侍郎鲁子书。再由鲁子书说服扁典。于是徐文君第一次单独应诊。结果出手不凡。那位娘娘药到病除。大行皇帝大悦。亲自下旨嘉奖。且不说徐文君得了多少地赏赐。就是这一次出手。让他举国闻名。成了安楚国地名医。” 看商不忘若无其事地提到自己地爷爷。语气中殊无半丝地亲密。如同在讲述他人地故事一般。姬问风不由觉得奇怪。虽然商不忘与自己地爷爷素未蒙面。当血浓于水。心里多多少少也会有一丝特殊地情感。但是他地语气却平淡如水。再细心也听不出感情地蛛丝马迹。 “在获得扁典的认可后,大行皇帝册封徐文君为宫中的御医总管,专门为后宫的娘娘们诊脉,当时徐文君年方二十,唇红齿白,眉清目朗,端的是一个一见难忘的美少年,后宫的娘娘们深宫寂寞,面对如此的美色,当然难免心猿意马,徐文君也算是真君子,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很快就获得了大行皇帝的信任。 那个时候,大行皇帝有一个难言的隐疾,他虽然春秋鼎盛,后宫的娘娘们又绮年玉貌,不知为何,大行皇帝始终无法履行丈夫的义务,因此,他对后宫的娘娘们颇为冷淡,徐文君进宫后一段时日,大行皇帝觉得他可信任,便将此事告知徐文君,由他把脉医治自己的隐疾。” 眼角不停的急跳,突然觉得当时得知太后的秘密时心里的疑惑正在豁然开朗,莫非这样,便是太后背叛大行皇帝的原因?可是为什么自己又会是大行皇帝的孩儿? “问风,你的确是大行皇帝的亲子,”商不忘伸手提壶,姿势优美,倒水的手稳定如恒,看不出一丝的不安,“徐文君医治好了大行皇帝,令大行皇帝更加的信任他,于是,大行皇帝将一个重要的任务交给了他。” 第八章 第三节 峰回路转 说到此处,商不忘停住了,也许他知道自己最感兴趣的,便是这个任务吧!这个任务是什么呢?大行皇帝要徐文君做什么呢?从前期知道的片断来看,大行皇帝似乎与徐文君并不相识,那么,自己所知的,与商不忘所说的大相径庭,究竟真相如何呢? 缓缓呷了一口茶,转过头,嫣然已经困倦得几乎要闭目沉睡,伸手将她揽在怀里,“对不起,嫣然困了,我们……。” “没关系,璇玑也困了,就让她们在我的床上睡一会儿吧,”商不忘放开提壶的手,“有的事,今天晚上我想告诉你,因为,你得到龙鳞黑甲未必是件坏事,但是前朝的历史对你来说,却很重要,因为,现在被你哥哥逼迫到穷途末路的太后,只有利用你,才能保全自己,你必须知道那段历史的来龙去脉才能做出最正确的判断。” 是吗?忍不住抬眼看着商不忘,猜测他的意图,到底他告诉自己这些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呢?他是殇阳王的独子,就算殇阳王与铁余生有联系,为什么铁余生一定要保护他呢?殇阳王名义上是大行皇帝的儿子,他应该姓姬,为什么商不忘又姓商呢? “不,嫣然在我怀里睡就好,”盘膝坐在厚厚的毯子上,将嫣然护在怀里,盖上商不忘的毯子,“我们从小就这样。” 扶着璇玑在床榻上睡好,忍不住转头看了看正柔声与嫣然说话的姬问风,与自己相比,他显得多么的纯真而又心无挂碍啊,如果自己如他一般,没有隐藏着那么多的秘密,没有肩负着那么大的重任,自己一定如他一般……。 “问风,你一定很奇怪吧,为什么我那么急要说出一切,”与姬问风相对而坐,再没有一丝笑意,“问风,这世上,真的有太多太多的秘密了,有的秘密,一旦知道了,就像落下了陷阱,无论怎么挣扎,都在陷阱里。” “可是在陷阱里,总会有办法脱身,但是被蒙在鼓中,连怎么逃脱的方法都不知道,”姬问风对商不忘淡淡一笑,“那么才是一个悲哀吧!如果是我,宁愿做在陷阱中的那一个。” “也许你知道了,就不会这么说了,”商不忘快瞥了嫣然一眼,她似乎真的睡着了,可是自上山始,听说当年生的那个故事后,便知道赢嫣然绝不能小觑,与她相比,璇玑绝对是一个心无城府的普通女孩子,“问风,我要说的……。” “不忘,”断然打断商不忘,“我与嫣然之间,没有秘密,若不忘不愿说,我绝不勉强。” 是吗?没有秘密,这世间无论父子、无论夫妻都有自己的秘密,他与赢嫣然之间没有秘密?不由深刻的盯着他的眼眸,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眸中,云朗风清,忍不住便笑了,“既然如此,是否告诉嫣然,就由问风自行定夺吧! 当时大行皇帝交给徐文君地任务是探听外戚地动向。因为徐文君那个时候正在为皇后把脉。极容易取得外戚们地信任。徐文君应了。当时他已经明白了朝庭潜伏着地危机。所以他义无反顾便领了大行皇帝地圣旨。 要打入外戚地内部并不容易。而且皇后地城府连她地父亲都及不上。一年之后。徐文君终于有了一个机会。皇后怀有身孕。但是胎位不稳。而且那个时候。因为大行皇帝地冷落。皇后地心情抑郁。导致有滑胎地危机。幸好徐文君妙手回春。保住了那个孩子。” 孩子?太后只有一个儿子。难道是……? “不。不是殇阳王。”商不忘惨然一笑。“那个孩子。最终还是死了。这是后话。徐文君得到皇后地信任。当然也得到了外戚地信任。于是。他开始逐步地了解到一些秘密。无论大小。都一一禀报了大行皇帝。 如果时日就这么过去。也许一切都不会生。可是皇后爱上了那个衣履风流、谈吐隽雅地少年郎。不知是大行皇帝地疏忽。还是有意为之。竟然忘记了皇后也是人。一个春闺寂寞地女人。所以她开始有意无意地频频召见徐文君。 徐文君敏感地意识到这一点。所以他委婉地告诉了大行皇帝。大行皇帝一想。若再将徐文君留在宫中。若真地秽乱中宫。那么不是一个天大地笑话?于是。他将徐文君远调离了帝都。也许是过于突然。所以帝都传言纷纷。 如果徐文君真的走了,那也许是安楚的幸事,可是他没有走远,很快就被皇后派去的人‘邀请’回了帝都,被关押在皇后父亲的府中。 那个时候,铁天威已经能驱动十一骑龙鳞黑甲,他听说徐文君的事后,立刻赶到了帝都,找到了徐文君将他带到了这里,也就是这山上,徐文君告诉铁天威皇后有了孩子,那个孩子无论如何不能留下来。” “那个孩子是殇阳王吗?”忍不住握紧了拳头,“就是徐文君和……。” “不是,”商不忘目光中的悲哀越加的明显,“那个孩子的父亲不知道是谁,也就是,我不知道自己的爷爷是谁!这一点,徐文君致死都没有提过那孩子的父亲是谁,也许只有大行皇帝才知道吧!” 心下一震,原来殇阳王并不是……,也对,看商不忘的眉目并非美男的轮廓,谁也不可能对自己的爷爷胡言乱语,但是商不忘不是徐文君的后人,为什么铁余生又会如此的维护殇阳王和商不忘? “徐文君死时要铁天威保护那个孩子,”商不忘似乎猜到了姬问风的疑惑,慢慢道:“所以铁天威这许多年来,一直都暗中保护着父王,父王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父王得知自己的相貌与一个人有七分相似,立刻派人前去追查,不过,派出的三批人都没有回来,父王知道,有人想让自己的身世成为永久的秘密,为了避免死更多的人,他放弃了。” 说到此处,商不忘有些惆怅的停住了,看着他的神情,姬问风心里涌起了更多的疑问,如果真的不是徐文君的孩子,殇阳王又是谁的孩子呢?不忘说太后要利用自己保全她的性命,可是听到现在,都不觉得太后有需要自己保全的必要。 “徐文君离宫时,外戚的势力已经膨胀到了极点,如果不爆,也许就要消亡了,皇后生下男孩儿后,外戚们开始频频的异动,想要覆灭姬氏皇朝。” 第八章 第四节 不舍 皇后生下男孩儿后,那些外戚也许觉得有篡位有希望了吧!不过太后对此有什么想法,也许太后并不想夺取姬氏的江山吧! “问风,你把太后想得太好了,”商不忘有些冷酷的笑了,“所有的一切,都是太后在幕后策划的,你以为太后真的爱大行皇帝吗?你以为太后真的想要维护姬氏的江山吗?在太后心里,她最爱的,只有她一个人,你知道这一次为什么父王无缘无故的要造反吗?” 这才是真正的症结吧!商不忘滔滔不绝的讲述这般久,此刻才道出他的真正目的,禁不住瞪大眼睛、禁不住全神贯注,到底,到底生了什么让殇阳王要造反呢? “一年前,太后写信给父王说你已经驱动了龙鳞黑甲,”商不忘微笑着凝视姬问风,“她说天下将要动荡,她要父王提兵助她平定叛乱!” 叛乱?心中一震,不由呆住了,一年前,自己连龙鳞黑甲是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太后会说自己驱动了龙鳞黑甲?提兵助她?那个时候,太后的势力应该已经被皇兄瓦解的差不多了,她要殇阳王助她,不是让殇阳王自投绝境吗? “不忘,太后……。” “于是父王起兵了,和预想中一样,很快便失利了,”奇怪的是,商不忘既不悲哀,也不愤慨,只是淡然一笑,“父王起兵前说,作为人子,他尽到了自己的义务,就用他的命来还太后的生育之恩吧!” 是吗?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太后要殇阳王还的这个恩情真的太贵重、太奢侈了,这世上还有比人命更贵重的东西吗?没有了,太后要的代价,是千千万万的人命。 “不忘,我明白了,”有些茫然的微笑着,“你的意思是太后并不值得……,她为了自己,连亲生儿子的命都要抛弃,所以……。” “对,”商不忘平静如仪,“我知道父王在起兵时已经抱了必死的决心,不过皇上并没有处死父王,他把父王流放到了南漠,也许对于父王来说,那是最好的归宿,他终于脱离了太后,脱离了自己母亲的桎梏,他的灵魂终于得到了救赎。” 抱着嫣然慢慢回到房间,怎么也睡不着,推开窗户,寒冷的空气涌入,机灵灵打个寒颤,太冷酷了吧,如果太后真是这样的人,那么她真的是太冷酷了,可是心里始终觉得太后那么做也许另有隐情。 “问风。你怎么还不睡。”嫣然揉着眼睛坐直身子。有些睡意朦胧。却微微地颤抖。忙伸手关了窗户。“问风。你怎么了?” 将适才不忘所说地一切慢慢道出。嫣然支着腮。静静听完。然后嫣然一笑。“问风。你到底在担心什么呢?” “我在想。如果太后真……。” “问风。即使太后真地要颠覆姬氏地江山。那么姬无尘告诉你了吗?”嫣然伸出柔软地手指抚了抚姬问风紧闭地眼眸。如同要抚平他一切地忧思和烦恼。“如果姬无尘没有告诉你。那么说明姬无尘能够掌控大局。他能放过殇阳王。就证明他知道。真正地幕后主谋是太后。” “对。我真正担心地是……。”忍不住睁开眼睛。微微含着恐惧地注视嫣然含着关怀和温暖地双眸。“我真正担心地是皇兄杀了太后。” “问风。如果大行皇帝和你地皇娘都是被太后所杀。你还能原谅太后吗?”嫣然地声音有些含糊。她也觉得恐惧吧。这天大地秘密一旦揭破。如同打开了一扇充满不幸和悲哀地大门。“问风。你真地要原谅太后吗?” 原谅?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心里明明应该充满仇恨,可是无论如何心里除了悲哀,还是悲哀,竟然没有一丝仇恨的影子,“嫣然,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如果不知道,就不要想吧,”嫣然轻轻的依偎在姬问风身边,“你只要知道,无论生什么,嫣然都在你身边……。” 热气散开,饺子在白瓷碗里已经冰冷,铁余生没有半点儿食欲,几位下属垂坐在下,也鸦雀无声,轻轻的咳嗽一声,所有人一同抬,“程傲,该说的,我已经说了,你们觉得……。” “主公,”程傲圆胖的脸猛然涨得通红,如同将要滴血一般,“主公,属下觉得万万不可,其一,问风驱动了龙鳞黑甲无可置疑,主公若强行将龙鳞黑甲交给不忘,于理不合;其二,问风与不忘同样是咱们的徒弟,若主公因为一已私利厚此薄彼,于情不合;其三,龙鳞黑甲虽是大凶之物,不过,龙鳞黑甲是天下灵物之,他们既然认了问风,若强行交给不忘,恐怕会生不测……。” “好了,”铁余生一拍案几,瓷碗从案几落下,摔成四块,文敏正要上前收拾,铁余生目光凛然,“文敏,适才你一言不,是否……。” 恍若不闻的慢慢的蹲下,慢慢的将碗的碎片收拢,要怎么回应?从一开始,便觉得铁大哥真是疯了,龙鳞黑甲的威力不是没有见识过,一旦生什么异动,整个天下都会灰飞烟灭,大哥这般的一意孤行,真真的不可理喻。 思索良久,缓缓抬,“主公,文敏觉得程傲所言极是,文敏也觉得若将龙鳞黑甲强行交给不忘,也许会生不测。” 不测!突然想到许多年前那场大战,恐惧慢慢的爬上心头,不,不,不要再想下去,难道自己真的老了,一点点的威胁,便会屈服! “你们真的觉得我的提议不可行?”铁余生面色铁青,“你们应该知道,我之所以要将龙鳞黑甲交给不忘是为了救他的命,难道你们真的忍心眼睁睁看着不忘去死?” 又恢复了寂寞,敏感觉察到自己的所说的话,并没有打动这些下属,他们仍在犹豫,他们和自己一样清楚龙鳞黑甲的威力,他们也和自己一样明白,一旦龙鳞黑甲生异动,这天下将会如何? “好了,你们先下去吧,”缓缓起身,“我再想想。” 走出书房,大雪压顶,众人觉得连喘息都困难,沉默着走到宿处,最前的程傲缓缓停住了脚步,众人随之顿住,一齐盯着程傲的背影,“你们说,主公坚持将龙鳞黑甲交给不忘是为了什么?” “我觉得铁大哥从一开始,就不想将龙鳞黑甲交出来,”文敏犹豫半晌,轻声道:“也许铁大哥掌握龙鳞黑甲的时间越长,他就越依赖龙鳞黑甲,他害怕没有龙鳞黑甲的日子,虽然他明明知道龙鳞黑甲正在逐渐的抛弃他,他将龙鳞黑甲将给不忘,其实还是掌握在自己手里,而交给问风,却是彻底的决裂。” 第八章 第五节 烟火 冬至过后,越来越冷,天黑得也越来越早,夜课不知从什么时候取消了,傍晚的时候,带着嫣然站在窗边赏雪,总是看见几位先生陪着不忘走进铁余生的书房,那时,总觉得心底一阵一阵的冷。 早已知悉铁余生的安排,随着自己出山的龙鳞总会在深夜出现,将一切都事无巨细的禀报,所以心里没有恐惧、没有猜疑,唯一有的,只是哀伤,为什么总有人要逆天行事呢?即使所有的一切都已掌握在自己手里,他们仍然想改变既定的事实。 随着时日渐过,渐渐能够感应到龙鳞黑甲凛冽的杀气透过厚厚的山腹弥漫开来,除了嫣然,似乎没有人感应到,刻意的不加以约束,也许小小的教训能够让人知道什么叫顺天应命,掩饰了内心的沸腾,表面完美的平静却如同覆盖着奔涌着激流的冰层那般脆弱。 “问风,”迷迷糊糊的嫣然总是伸出手,紧紧抱着自己的手臂,“问风,怎么这么冷?” 冷吗?的确冷吧,不是因为天气,而是因为那越来越浓厚的杀气,透过帐帘,看着那个龙鳞甲跪在屋中,手中拿两条青色的锦帕,“主公……。” “不用了,”冷淡的看着帐顶暗色的花,“你们难道连我和嫣然都不识吗?” 龙鳞甲惊恐的磕了头退了下去,看着空空的屋子,心里暗自估算着时日,快了吧,越来越快了,嘴角忍不住浮起一丝冷笑,他们都忘记了自己是谁,那么,就让龙鳞黑甲帮自己告诉他们吧! 除夕 已经记不清这是在山上渡过的第几个除夕,用完年夜饭,拿着宫里送来的烟火与嫣然并肩走到山崖边的那棵大树下,也许明天的雪还要大吧,整个夜空如同滴血一般的艳红,用手扫开树根下的积雪,再用匕挖出小洞,将手中的烟火一一插进洞中,“嫣然,这是燕卫国来的烟火,从没见过的玩艺儿,你一定会喜欢。” “好,”嫣然满面的笑意,“问风,咱们请程先生和程师母一块儿来看吧!” 在山上,除了自己,便是程傲和他的夫人待嫣然最好,也许无儿无女的程氏夫妇,在心里不期然的将嫣然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吧! “好啊!”一边回。一边垂下头。“你去叫他们过来。我把剩下地烟火插好。” 注视着嫣然地背影消失在长廊尽头。沉默地转过身看了看跪在树后地龙鳞。“你们准备好了?” “是。” “待嫣然回来。你们就动手。”姬问风冷漠地弯腰将手中地烟火继续插进土里。“弑师不祥。那几位先生就饶他们一命。” “是。” 龙鳞转过身。正要离开。姬问风猛地起身。“等一下。” 此刻只觉得异常犹豫,到底要如何处置铁余生呢?将自己视为无物则完全悖逆了他曾经的誓言,仅此一点,便该杀,从名义上讲,他是自己的师傅,虽然他逆天而行,但是杀了他,自己背上弑师的罪名对将来不利。 “我听说当你们觉得你们的主人无用时,便会吸走他所有的力量,”这般说着,眼中闪烁着寒冷的光,如同威胁一般,“是真的吗?” “是,”龙鳞回应得很快,也很干脆,“不过主公放心,属下们等了几百年,就是为了等主公成为属下们的主人,属下们绝对不会对主公不利的,至于铁余生,属下们会遵行主公的命令……。” “命令?”姬问风满面笑意的转过头,眼中凛冽的寒光令跪在地上的龙鳞慢慢的垂下了头,“我给了你们什么命令?” “没有,主公什么都没说,”龙鳞心领神会的回应,“属下们是按规律行事。” 愉快的转过身,将手里所有的烟火都插在地上,坐在大树的气根上,微笑着注视着嫣然淡紫色的身影出现在长廊里,她的身后,跟着同样满面笑容的程氏夫妇。 “程先生,程师母,”恭敬的行了礼,伸袖抹去嫣然额上的汗水,“嫣然,仔细着凉了。” 点燃了火绒,将烟火的引线点燃,然后一齐退到长廊内,片刻之后,只听见一声清脆的啸声,第一根烟火已被点燃,金色的烟火激射在空中,然后四散分开,形成一朵金色的花,在那朵花消失前,其他的烟火已经在空中盛放,此起彼伏,连绵不绝,仿佛花开不败的花园,一片繁荣的盛景,引得廊中的四人赞叹不绝。 第一轮烟火熄灭后,第二轮烟火几乎是立刻就燃放了,这一轮的烟火与第一轮截然不同,红色、绿色、金色的烟火激射到天空后,便停顿不动,闪烁得如同夏夜的繁星,程傲仰头看了良久,有些诧异,“怎么回事?夜色竟然如血?这是不祥的预兆……。” 不祥的预兆?只是微笑,程师母有些嗔怪,“今天可是除夕,不要口没遮拦,再者说,那一次下雪不是彤云密布,我看这天色也没什么奇怪。” 虽然程先生再不开言,可是面上的神情却越来越紧张,不停的左顾右盼,第二轮烟火与第三轮烟火之间有短暂的间隙,程傲似乎随意的走到通道旁向下张望,铁余生居住的地方灯火通明,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程傲放下心来,面色微和的回到长廊,面朝廊内,还未转身,只听得咚咚两声,不由紧张的转过身,却是第三轮烟火上天的声音。 这一轮与前二轮又不同,那些烟火一层一层的堆叠上去,漫天都是金色的烟火,仿佛积了金雪的山坡,转瞬之间,那片金雪如同雪崩一般倾落而下,堆叠时缓慢,崩落时却极如飞,漫天都是金雪的印痕,将整个山峰都笼罩在内,隐然有雷霆万钧之势。 不待第一层金雪消融,第二层的金雪又覆盖上去,如此反复,宛若春天的潮涌,这世间竟然有这般美丽的烟火,真真是瞠目结舌,不提防,嫣然突然向前,似乎要扑倒在地上,姬问风飞伸手将她拉在怀中,手触到她的脸颊,只觉得温温的,宛若流泪,提掌细看,却是一掌的鲜血,“嫣然……。” “问风,有血的气味。”嫣然虚弱得仿佛就要晕过去,“四处都是血的气味。” 因为壮丽的烟火而迷醉的魂魄这才清醒,似乎听到了无数的呼叫和呻吟声,在静寂的雪夜显得异样的惨烈,程傲已经飞身到了崖边向下张望,下层站满了人,议论纷纷,似乎也被这汹涌的血气和呻吟声所吸引。 返身回到长廊,正准备让他们回到屋内,嫣然不知为何竟然虚弱得面色惨白,浑身颤抖,紧紧的抓着姬问风的手,“问风,他们来了,他们来了。” 转过身,四周一片寂静,只有纷纷扬扬的大雪从血色的夜空中飘然落下。 第八章 第六节 执着 来了?已然晕了过去的嫣然口中仍然喃喃不停的自语,嫣然并无伤痕,却不知血从何来?四处细细查看一圈,却什么都没现,只是隐然觉得四周似乎有一股莫明的杀气正欺身而来,与程傲交换了眼色,轻轻将嫣然交给程夫人,看她快步离开,这才放心的抽出腰间的长剑,一股淡淡的幽香四散开来,燥乱的心平静下来。 “问风,你怎会有这柄剑?”程傲手中持着单刀,紧皱着眉头,“谁给你的?” “是龙鳞黑甲呈给我的,”微笑着轻轻摆动,柔软的剑身如水波一般荡漾,剑刃上那涨秋水一般的血光四散,璀璨得如同最好的宝石,“蔷薇剑,传说是龙鳞黑甲历代主人的碧血染就的。” “既然如此,你为何……。” “那只不过是传说而已,”姬问风傲然一笑,“这世上没有什么定规,传说中,历代能够驱动龙鳞黑甲的人莫不是雄霸一方的霸主,或者是名动天下的英雄,我既不是霸主,又不是英雄,龙鳞黑甲却偏偏认定了我,难道这也是定规吗?” 只觉得眼前的孩子变了,从前那个谨慎善忍的孩子突然变得剑拔弩张了,变得如同一柄出了鞘,闪烁着锐利光芒的长剑,不知道要如何劝解他,不知道要如何说服他放弃那天下第一凶物,不知道自己一开口,是不是就是错误? 这般犹豫间,突然听见长廊那一端传来尖锐的叫声,似乎是程夫人,两人一同变了颜色,转身赶到长廊里,果然是程夫人,她跌跌撞撞的跑了回来,手里仍然抱着昏睡不醒的嫣然,一边跑,一边尖叫,程傲迎了上去,“夫人,怎么了?” “有人,”程夫人看见程傲,如同浑身的力量都流失了一般,几乎软倒在地,“刚才有人要杀我们。” 有人?难道是嫣然感到的吗?敢杀嫣然的,一定不是龙鳞黑甲,姬问风从程夫人手中抱回嫣然,这山中一定有第三股力量……。 “问风,快回房去,”程傲有些紧张,“我得即刻去通知主公,如果我猜得不错,是边越国的影卫,那些人来无影,去无踪,是边越国最厉害的杀手。” 回到屋中,将嫣然小心的放在床榻上,她仍然在沉睡,姬问风小心翼翼的拉开她的衣襟,果然,在嫣然脖颈上,有一点小小的红,药一定是通过细如牛毛的针刺进了嫣然的脖颈,才会让她沉睡。 找出磁铁。放在那个红点上。果然。一根细不可见地针慢慢地被磁铁吸引。待针头露出。姬问风用匕尖轻轻在伤口处一点。再用磁铁将针吸走。轻按伤口周围。将毒血迫出。看来边越国地影卫果然厉害。 “问风。”不忘带着一股寒气冲进屋中。“嫣然如何?” “睡了。我已经吸出了无影针。前面如何?” “还没有现影卫地踪影。”商不忘镇定下来。走到窗边坐下。“问风。我只觉得奇怪。为什么边越国地人会出现在安楚?而且派出地人。偏偏又是影卫呢?” 他真地不知道吗?心下猜疑。面上却微微一笑。伸手轻轻抚着嫣然伤口。“因为边越边地人已经现龙鳞黑甲被驱动了。龙鳞黑甲地确是天下第一大凶物。他们一旦驱动。星相就会生异动。我想这山上暂时不会平静了。” 两人相对而坐。面带微笑。如同用眼神在交流一般。仿佛每一个眼神对方都能心领神会。可是双方都清楚。自己眼中为对方构建了怎样地屏障。 屋外雪落的声音清晰可闻,杂乱的脚步声,昭示着影卫还未被现,窗纸左上角那个黑点似乎动了动,转头对不忘绽开了笑,然后轻轻扬了扬眉,他会意的转过头,再回头时,手中已经扣了一枚嫣然用的绣花针。 害怕错失室外的动静,不再交谈,一室俱寂,看着不忘戒备的眼神,突然觉得他那般的可怜,也许他并不知道自己只是铁余生指间的一枚棋子吧!铁余生要利用他来继续掌握龙鳞黑甲,却不知道一旦龙鳞甲反噬,连他也不能幸免,铁余生是罪有应得,他却有些无辜了。 偷眼看了看沙漏,龙鳞黑甲此时应该已经领命出动了吧,那么现在就随手把影卫除掉吧,虽然他们的存在对自己无关痛痒,不过伤害了嫣然,却绝不能放过他们了。 “不忘,”突然开口,连自己也吓了一跳,原来室内竟然这般的寂静,短短的两个字,自己的声音竟然如同荒野的流魂一般的凄凉,看着商不忘痉挛的脸,不由抱歉的笑了,“不忘,我看你坐在那里几乎要睡过去了,那里是风口,过来坐吧。” 待不忘走近,姬问风微笑着伸手轻轻一指,商不忘手中的绣花针激射而去,直取窗纸上的那个黑点,然后转身与姬问风并肩而立,没想到绣花针飞出后,那个黑点一动不动,就连姬问风都怀疑是自己猜到了。 商不忘刻意的背对窗户慢慢坐下,姬问风不由佩服他的勇气,如果龙鳞黑甲不是选定了自己,也许他是最好的继承人吧! “问风,你知道影卫是什么吗?”商不忘的语气优雅而缓慢,如同闲话家常一般,就连去提茶壶的手臂都镇定得没有一丝颤抖,“来喝杯茶吧,长夜漫漫,就当为家里的老人守岁吧!” 热茶下肚,似乎一切都活了过来,让嫣然舒适的枕在自己腿上,微笑着回应商不忘的提问,“听说影卫是边越国最厉害的暗杀组织,所有的影卫都是经过严格审查的,九成的影卫都是从贵族子弟中筛选而出,他们不旦身手不凡,而且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那问风知道龙鳞黑甲的秘密吗?”商不忘笑面如花,随意得如同不像在对敌,“天下人都道龙鳞黑甲是天下第一凶物,可是问风,你知道龙鳞黑甲其实是有一个秘密的吗?” 明知道影卫是因为龙鳞黑甲而出去,商不忘一口道破,却不知是何目的?那秘密是什么?缓缓摇了摇头,“不知道,是什么?” “那个秘密就是,龙鳞黑甲最是忠心,只有认定了自己的主人,无论生什么,都不会改变,”商不忘眼中异光闪烁,语气也显得有些怪异,“如果自己的主人生了意外,龙鳞黑甲也会锲而不舍的将主人的仇人一一诛杀……。” 忍不住微笑了,不忘多聪明啊!聪明得令人有些害怕,他竟然能够借着危机来表明的心意,他一定明白,自己暗中驱使着龙鳞黑甲做了什么吧!他此刻在告诉自己,他是身不由已,他此刻是在提醒自己,一旦龙鳞黑甲认定了主人,这世间便再无旁人觊觎,所谓的影卫,只不过是诛杀自己的借口吧!他此刻坐在此处,不是要自己的保护,而是在保护自己和嫣然! 想通此节,忍不住一阵狂怒,铁余生!铁余生!真是执着到已经疯魔了! 第八章 第七节 屈服 榻上的嫣然轻声呻吟,转过头,嫣然面色赤红,一脸的痛苦,商不忘神情凝重的走了过来,拿起磁铁,仔细看了看仍然附着在那上面的针,闪烁不祥的蓝色,转头看了看姬问风,他显然已经明了,满面的厌恶,伸手在空中轻轻一击。 只觉得眼前一花,龙鳞已经跪在屋中,垂静候姬问风的命令一般,“主公……。” “嫣然中毒了,解药就在山腰的书房里。” 龙鳞如来时一般迅捷的消失了,只觉得屋中仍然还留着他来时残余的寒冷和凛冽的杀气,缓缓转身,姬问风轻轻解开嫣然的衣襟,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白瓷一般柔腻,似乎有淡淡的幽香袭来,忍不住涨红了脸,缓缓向后 (全文字小说阅读,尽在文.学网)退了一步。 “问风,你知道嫣然中的是什么毒吗?”这般问着,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的瓶子,“这是碧莲丹,可以解百毒。” 古朴的瓶子,初初看去似乎是石刻而成,入手才觉得那瓶子似乎是木刻而成,雕着复杂的花纹,用得久了,已经黑得亮,瓶口封着火漆,封着殇阳王的印痕,“问风,你放心吧,这颗碧莲丹是殇阳的至宝,定可解嫣然所中之毒。” 既然是殇阳的至宝,想必是殇阳王给不忘续命之用吧!微笑着将瓶子放回不忘掌中,“不忘,你放心吧,嫣然中的,只是寻常的毒……。” “不,不是寻常的毒,”商不忘几乎是脱口而出,“这快让嫣然服下碧莲丹吧,解了毒,我再细细向你解释。” 疑惑的再次接过木瓶,看不忘焦急的模样,这毒一定非同小可,心下微觉恐惧,伸手便想揭开火漆封印,目光接触到火漆,心下又是一沉,经年的火漆,颜色已经微微黑,怎么可能如此的鲜艳如新? “怎么了?”商不忘没有看姬问风,只是盯着嫣然赤红的面色,低声催促,“问风,快啊!” “不忘,这药你一直随身携带吗?”并不急着打开封印,下意识的用手指将瓶口紧紧塞住,“不忘,这药从未离开过你吗?” 猛地抬。不忘眼中闪烁着寒光。“我初上山时。曾经交给过铁帅。他说想看看遗忘瓶。可是当时他就在我眼前。绝对不可能调换地!” “你看这火漆。”将遗忘瓶递了过去。“颜色如新。一定是新近才封地。” 放在眼前细细查看。果然。如果不是问风心细。心急之下。自己几乎没有觉察。不仅仅是火漆地颜色。还在殇阳王印地篆字也不同。为了避免造假。殇字左侧地歹字中间那一笔刻意雕成横地。这个印上地字。明显是斜地。 “问风。”缓缓将印章收到自己怀里。转头微微一笑。“我去找铁帅。无论如何。我都会帮嫣然要到解药。” 要吗?深刻地看着他。也许他并不知道自己地悲哀吧!难道他真地认为铁余生所做地一切都是为了他吗?也许让他一厢情愿地活在自己地美梦中更好一些吧! “你放心。”商不忘面上浮起奇怪地笑容。“即使铁帅不给。我也有办法拿到。” 心中一动,他知道了,他明白一切,只不过,他默然的沿着铁余生为他铺就的道路向前行,即使明明知道向前走,只有一个结局,就是死,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伸出手掌,轻轻一拍,一个黑影随声而来,垂跪在地上。 “不忘,有的事,尤其是嫣然的事,我想自己处理,”伸手要过遗忘瓶,扔给跪地上的龙鳞,然后微微一笑,“听到了吗?能救嫣然的药就在书房里,就是这样的瓶子里。” 龙鳞叩,然后快退了出去,这才转头微笑着看着不忘,“不忘,喧扰了一半宿,你今日就在这里歇息吧!” 缓缓坐下的不忘,转看了看嫣然,“我离开殇阳时,父王曾经对我说过,这世间的人除了自己和铁帅均不可信,现在看来,父王也有错的时候。” “不忘,有的时候,明白了不该明白的事,是一种痛苦,”这般说,突然觉得似乎很久之前,曾经有人也这般说过自己,也许这世间有一切都在不停的重复,今天是你,今天是他,忍不住讥讽的笑了,“不忘,该生的,始终会生,有的人永远不变,有的人瞬间就成了另外一个人,我相信每个人都属于自己的命,命运之轮一旦开始旋转,便再也停不下来,你,我,嫣然,还有其他的人,一切都逃脱不了,我们要做的,只是拼命的让自已活得更像自己。” 这是一个主掌了龙鳞黑甲的人所说的话吗?异样的顺天应命!可是最后一句,才是他真正想说的吧,让自己活得更像自己,不是一种挣扎吗? 屋中又弥漫起那股熟悉的寒气,转过身,那个龙鳞已经回来,手中捧着一个朱漆的盘子,上面放的,却是真正的遗忘瓶,姬问风满面的笑,伸手正要取走遗忘瓶,抬却看见那个龙形黑甲无声的站在门口,手中握着一把长刀。 轻轻将嫣然放在不忘手中,“不忘,你照顾嫣然一会儿,我马上回来。” “可是……。” 看着问风握着那柄血一般鲜艳的剑走了出去,那个龙鳞即时起身,将棉帘放下,阻断了目光,只能静心聆听屋外的声音,全神贯注得几乎连雪落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可是屋外,却始终没有传来半点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问风终于回来了,手中握着遗忘瓶,快而优雅得就像一头浑身的力量调和得已臻完美境界的豹子,直到将碧莲丹塞进嫣然口中,他才微笑着抬,“他败了,我一剑未出,他便败了。” 转过身,果然看见那个龙头黑甲呆呆的站在庭院中,仰头看着夜空,看了很久,看得不忘几乎要认为他就是一座普通的盔甲时,他慢慢转身,走进屋内,对细心呵护嫣然,连头都没有回的姬问风深施一礼,然后单膝跪下,“主公。” 也许在此时,龙鳞黑甲才真正属于姬问风吧,面对这个凶狠而又冷酷的龙头黑甲,不知道问风如何做到不战而屈人之兵? “不忘,其实我什么都没做,”在很久之后,大德皇帝姬问风曾经这样告诉过宰铺商不忘,“那一天,蔷薇剑甚至没有出鞘,龙头便认输了。” 第九章 第一节 光荫似箭 嫣然的呼吸慢慢的平缓,姬问风的神情也随之缓和了,他伸指轻轻抚了抚嫣然的皮肤,转头对不忘微微一笑,“真的很有效,温度已经降下去了。” “龙头,”姬问风的笑面如花,眼神却异样锐利,“我交待的事办好了吗?” “主公,半个时辰前已经办妥。”龙头的声音不知怎的,竟然令商不忘觉得有些悲哀,“属下……。” “龙头,你觉得委屈吗?”姬问风淡然一笑,“刚才你不能出手,我就知道你觉得委屈,因为龙鳞黑甲一旦认定了自己的主人,只要那个人的精血没有虚弱到一定的程度,你们都不能抛弃他是吗?” “主公,这只是一个传说而已,”龙头伏在地上,声音重又变得冷酷了,没有一丝的感情,一入耳中,便令人觉得无比的冷,“主公,你……。” “龙头,你不用解释,我心里清楚,”姬问风的笑容完全没有任何的城府,那么的纯粹、那么的干净,“有一天,等我老了,你们也可以……。” “主公,”龙头和那个龙鳞五体投地,龙头磕了一个头,“主公,属下们不敢,主公是龙鳞黑甲真正的主人,是主公复活了我,无论什么时候,龙鳞黑甲都会保护你,如果主公有什么不幸,龙鳞黑甲将不会再存于这个世上。” 走了,龙鳞黑甲终于走了,只留下一室仍然寒冷的空气,要相信他们吗?龙头说的话是真的吗?商不忘心里疑惑着,可是面上却平静得如同如同结了冰的河面波澜不惊,缓缓坐下,看姬问风又一次伸手轻抚着赢嫣然,从上山开始,一直觉得赢嫣然很厉害,她比璇玑聪明得太多,她总是不动声色的让璇玑慢慢的升到最高点,然后再飞快的坠落,璇玑败得一败涂地,却不知道打击从何而来。 从来不觉得赢嫣然可爱,只觉得她和姬问风一样的可怕,他们两个人就像注定会在一块儿,他们虽然是两个独立的人,可是无论怎么看,怎么想、怎么猜,都觉得他们两个人其实是一个人。 可是赢嫣然太美了,上山前,从不知道一个女子会美到能够穿透人的视线、还有那群绝伦的智慧,最后是她刻意伪装的天真可爱,真那么迷人,尽管知道她的厉害,还是忍不住喜欢她,可是有的东西注定只能远远的观望,走得近了,虽然香味更加的浓郁,但却会扎伤了手指。 “问风,”她醒了,转过头,只见她微微的蹩着眉,显得那么的楚楚可怜,“问风,我很痛,浑身都痛。” “痛。”姬问风伸手轻轻抚着嫣然地手臂。“哪里痛。我帮你揉揉吧!” 这一刻。真是嫉火中烧。可是那又能如何呢?商不忘慢慢地坐下。似乎是第一次到这个房间来吧。无数次地听璇玑说过。姬问风与赢嫣然共居一室。忍不住细细地打量。很普通地房间。陈设也简陋至极。窗前是紫檀木地书桌。摆放着几册书和文房四宝。左角却是一个粗陶地花瓶。斜插着几枝瘦梅。 靠墙摆着两排竹制地书架。摆满了线装书。整个房间。只有桃花木地雕花大床最为奢华。不过挂着青布地帐幔。被褥是蓝色地。洗得白。床中摆放着几个装满了水地碗。想是将姬问风和赢嫣然隔开地屏障。只不过。帐顶悬挂着一颗明珠。在暗处熠熠生辉。 “不忘。”问风地声音压得很低。转过头。嫣然已经睡着了。“这是什么毒?” “问风。这世上最毒地是什么?”微笑着反问。“你觉得这世上最毒地是什么?” 看着姬问风仰头沉思。他地手仍然轻轻地放在赢嫣然地额头。这也算是一种毒吧。情深至毒?这两个人都中了对方地毒。 “不知,我只知道这世上有很多的毒药,却不知道那一种是最毒的。” “这世上最毒的,是时光的流逝,”似乎觉得恐惧一般,轻轻的打了一个寒颤,“即使你是皇帝,拥有广阔的疆域和万千的臣子;即使你是英雄,百将百胜纵横无敌;即使你是美人,倾国倾城沉鱼落雁,你都敌不过时光的流逝,一天一天、一年一年,慢慢的老去,老到上不了马、挽不了弓、老到鸡皮鹤、老到牙齿一个一个的掉落,你才现,原来早已中了毒,中了慢性的毒,不知不觉间,就中下了。” 转过头,目光炯炯的凝视着姬问风,“问风,这世间,最毒的,便是时光,嫣然中的这种毒,名为光荫似箭,是用蔓陀罗花的种子提制而成。” “如果是这样,应该是慢性毒药吧,为什么嫣然……,”姬问风的神情异样冷酷,他不可能放过铁帅吧,不知他让那些黑甲去做什么,即使心里觉得疑惑,也不能开口询问,“为什么嫣然会作得这般快?” “因为下毒的人,在光荫似箭里又加了鹤顶红,虽然令毒质加快了作,不过,毒性却降低了,”商不忘伸手斟了一杯茶,转身递给姬问风,“下毒的人只想毒性作得快些,却不知道事得其反,让毒提前被现了。” 微笑着握着那杯茶,姬问风若有所思的垂下头,过了良久,才慢慢抬凝视着商不忘,“不忘,你知道吗?他们要杀的,不是嫣然,而是我,他们知道,嫣然不在了,我也活不下去,所以,他们挑选了柔弱而没有防御力的嫣然下手,真是卑鄙。” 是吗?在心里重复着姬问风的话,柔弱而没有防御力,这山上,真正柔弱而又没有防御力的,绝对不是赢嫣然吧,可是在姬问风眼中,赢嫣然是这世上唯一需要他保护的人,但是这样的话,只能烂在心里,因为那个安排,无论怎么推测,都是要取嫣然的性命。 “不忘,你一定想知道我安排龙鳞去做什么吧!”姬问风似乎早已看穿自己的心思,“你放心,我不会杀铁余生的,他毕竟是我的先生,无论怎样,我都不会忘记尊师重道,我让龙鳞离开了这里,铁余生这一生,再也不能见到他们了。” 是绝后计吧!问风断绝了铁帅的后路,无论铁帅多么的伤心、多么的绝望,他都不可能亲口逼问问风龙鳞黑甲的下落,那是他最后的骄傲,他绝对不可能舍弃的骄傲,这也许是拯救铁帅唯一的方法,不仅仅是解放他的心,而是将他从被诅咒的龙鳞黑甲主人的宿命中解救出来。 第九章 第二节 突现 春暖花开,山涧又响起了泉水叮咚的声响,一年又一年,在这山中,早已忘记了时日,转眼间,自己已经上山两年,风来坪的风总是那么猛烈,站在一旁的嫣然弱不胜风,几乎就要随风而去。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时,眼中似乎只有嫣然,再没有璇玑,两年,仅仅两年,时光似乎把一切都改变了,又似乎什么都没改变,和问风穿着一模一样的沉重盔甲,出于保护的目的,连面甲都不曾御去。 “休息一会,”风扬青高举中手中的旗子,“一柱香后重新开始。” “问风,”坐在场地旁的嫣然抱着越加老的雪儿微笑着跑了过来,她总是能准确的找到问风,无论自己和问风穿着盔甲如何的一致,无论面甲是否御下,嫣然总是准确无误,“问风,累了吧,我倒好茶水了。” 脱下面甲的问风,也是一脸的笑,他满足了吧,有了嫣然,一切都满足了,那么自己有璇玑,是否也满足了呢?脱下面甲,微笑走到璇玑身边。 “不忘,坐吧,刚沏好的新茶,”两年,璇玑也十五岁了,越加的艳丽,那种张扬得如同火焰一般的美丽,“累吗?” 笑着摇了摇头,慢慢坐下,身上盔甲相互撞击,如出清脆的声响,忍不住转过头,问风躺在草地上,头枕在嫣然的腿上,不知在对嫣然说什么,满面兴奋的笑,缓缓的收回视线,纵然不舍,也必须舍弃吧! “璇玑,很好的茶。”转过头,赞许的对璇玑点了点头,看她瞬间便笑得如怒放的春花。 “有人上来了,”文敏突然起身,“只有三个人,都是陌生人。” 那些人来得很快,转眼就上了风来坪,当先的一个,长得和问风有七成相似,也那么漂亮,只不过,他面部的线条比问风坚硬,顾盼间凛然生辉,有一股什么都无法折服他的骄傲的气质。 第二个人,一眼便看出他是太监,年纪已然不轻了,可是那双特别黑的眼睛却令他显得神采奕奕,而最后一个人,举手投足都有一种霸气,一种虚弱的霸气,如同强弩之末一般难以维持的霸气。 第一个人远远看见问风。便缓缓地停住了。当嫣然转过头。他目光中地光芒突然一滞。随后精神突振。向前急行。转眼就到了问风身边。禁不住跟随而去。 “问风。”那个男子快地旋转着手中地扇子。神态潇洒。对嫣然点头一笑。“赢嫣然。你长大了不少。” 问风快起身。整理了衣冠。对那个男子恭恭敬敬行了一礼。“皇兄。” 原来这就是姬无尘。怪不得与问风那么相似。尤其是那双眼睛。令人情不自禁地觉得恐惧。觉得畏缩。觉得他就是一切地主宰。 “问风。这些年来你一直没有下山。所以朕想来看看你。”姬无尘果然左顾右盼。“这座山不错。山气灵秀。地确适宜休养生息。” “如果皇兄无事。不如由问风领着皇兄看看这山中地风景吧。这里虽然偏僻。不过景致……。” “不急,”姬无尘悠闲的转过身,眯着眼睛对嫣然怪怪的一笑,“赢嫣然,真没想到两年时间,你竟然变得这么漂亮,如果不是问风枕在你腿上,朕几乎都认不出你了。” 慢慢的、慢慢的,嫣然缩到了问风的身后,只看得见她的秀在风中飞扬,“皇上的变化也很大,嫣然几乎也认不出皇上。” “是吗?”姬无尘似乎很愉快,连笑容都轻佻了,“太后曾经说过,我与问风有七成相似,难道你连问风都不识了吗?若不是问风在我身边,许你也会将朕认作问风。” 禁不住皱起了眉,这姬无尘的语气着实轻佻,作为一个皇帝,确不应如此说话,尤其是赢嫣然已是他弟弟未来的妻子。 “皇上虽与问风有七成相似,不过在嫣然眼中,皇上与问风无论气质、相貌,都是两个人,”嫣然虽然躲在问风身后,可是声音却清清楚楚,语气不卑不亢,“嫣然在山上,与问风朝夕相对,问风的一举一动,一个眼神,嫣然心里都清清楚楚,试问嫣然又怎会认错皇上?” 姬无尘嘴角的冷笑总令人觉得不安,他的目光在场中一转,“问风,咱们兄弟讲话,不需这许多的人旁听吧。” 沉默的随着众位先生向山上走去,走到一半,还是忍不住回身向下张望,除了满目的浓荫,什么都不可见。 相对而坐,当然清楚的知道皇兄突然出现,不是为了看望自己,这许多年,除了节日宫中会有赏赐,就只有自己的生日,皇兄会有小小的一封书阑,除此之外,自己与宫中似乎再无任何联系,皇兄突然而至,定是有大事生。 “问风,”待众人的身影消失在树丛中,姬无尘面上的笑容便一扫而净,“你应该清楚我上山来找你,是有大事。” 我?皇兄不太习惯说这个字眼了吧,我!曾几何时,雄居安楚的皇位,睥睨天下,称孤道寡之时,他怎会想到,有一天,他会重新说出这个字眼----我。 “问风,南漠反了,”姬无尘神情焦急,“问风,你应该清楚,南漠反了,对安楚意味着什么?而且这一次,南漠造反,不是那么简单,我怀疑边越国也涉入其中。” 边越国?从没有想到那个雄踞西方的大国会觊觎安楚这样的小国,心中一震,突然觉得灵台一片清明,懂了,是铁余生吧!他把龙鳞黑甲重现的事一定宣扬出去了,边越国的人知道龙鳞黑甲在自己手中,怎能安寝? “皇兄,这些年来,钟山峰镇守边关,威名远播,问风窃想,也许局势不是那么……。” “问风,如果有一点儿办法,你觉得我会出现在这里吗?”姬无尘无奈的摇了摇头,“钟山峰再神勇,也敌不过边越国楚氏父子的伶牙俐齿。”伶牙俐齿 也许自己真的离开朝堂太久了,突然觉得姬无尘说的那些实在太陌生,什么楚氏父子?什么伶牙俐齿? “我知道你不明白,我告诉你吧,”姬无尘神情沉重,“楚氏父子是边越国的新贵,边越国国君的最宠信的贵妃就是楚家的二小姐,有了二小姐,当然有兄弟,楚家大公子叫楚韵清,此人勇武过人,但谋略欠佳,而楚家的三公子楚韵歌,却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他今年五岁,却是天生的神童,攻于心计,此次便是由他任边越国的钦差,出访南漠,说服了南漠的国君起兵……。” 天生的神童?攻于心计?一个五岁的孩子竟然有这般的能耐?真真的令人诧异啊! 第九章 第三节 山雨欲来 风从山中起,掀起林涛阵阵,姬问风平静的注视着姬无尘,如同在听前朝的往事一般,嫣然的手暖暖的,带着淡淡的香味儿,她眨着若水的双眸,不知在想什么。 “问风,你应该明白现在安楚的危机了吧,”姬无尘的神情依然严肃,“我知道你已经……。” “皇兄,你应该知道龙鳞黑甲出动会有什么后果,”姬问风打断了姬无尘,“传说中,他们一旦出动,就会血流浮橹,我不想天下生灵涂炭,南漠不过是小国,钟山峰剑指所处,必定……。” “问风,钟山峰已经被我斩了,”姬无尘说得那么平静,似乎临阵斩将不是兵家大忌,“他丢失了边关的十二城,现在南漠和边越大军已经长驱直入,军情如火,我接到奏报后,连夜从宫里赶到此处,问风,龙鳞黑甲即使不祥,为了安楚,我希望你……。” “嫣然,”姬问风转过身,凝视依偎在身边的嫣然,“你说我应该出动龙鳞黑甲吗?” “问风,”凝视着赢嫣然此刻的笑颜,姬无尘突然觉得,也许这一生都不会忘记赢嫣然此刻的笑,能够让阳光都失色的笑,“如果这是宿命,那么不要逃避吗?你不是英雄吗?是英雄,总要展翅高飞,笑傲天下!” 笑傲天下吗?心中微微一动,赢嫣然似乎话里有话,可是问风却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的铁哨,然后撮唇吹哨,听不见哨声响,只是觉得天地似乎在这一刻都失色了,适才湛蓝的天空,这一刻乌云从天际急滚动而来,转眼间,天空已呈铅灰色,隐隐有血一般鲜艳的红色在流淌,在翻涌。寒风阵阵,只觉得异样的冷,忍不住就要伸手抱住自己,似乎这样才给自己足够的安全。 有一队黑色的人马不知从何而来,只觉得瞬间他们就密布在这山坡上,密密麻麻,看不清有多少人,只觉得杀气弥漫天地,如同万千把利刃悬挂在头顶,下一刻,就要倾盆而下,那股看不见、摸不着,却重如千钧的压力令人情不自禁的想逃,却又不知能逃到何处? 那队人马在眼前整齐排列,不知怎的,虽然看不清他们的长相,却莫明的觉得恐惧,那种浑身如同被灌满了醋一般的酸涩感令人觉得耻辱,却又无法抗拒。 “主公,”一个顶着龙头的黑甲牵着一批神骏的马走了过来,在距问风三步远的地方跪了下来,“主公,七千龙鳞静候主公示下。” 龙鳞!龙鳞!第一次见到龙鳞黑甲,竟然没有意想中的激动,唯一有的,只有恐惧,不敢细看那个龙头黑甲,只能转眼去看那匹马,万里挑一吧!从头到尾纯粹的黑,出幽幽的暗光,就连马鞍和马蹬都是生铁所铸。 问风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走到龙头黑甲面前。然后伸展手臂。龙头黑甲不敢与问风对面而立。膝行着走到问风身后。然后起身。只觉得一阵灿烂地光华过后。问风已经便融入龙头黑甲中。他飞身跨上战马。只听得一阵整齐地声响。所有龙鳞黑甲都骑上了披着黑甲地战马。昂而立。 眼看得问风带马走到身后。拉着马缰。气势逼迫得连姬无尘都不得不后退了两步。“皇兄。这一仗。是为了安楚地百姓。” 百姓吗?难道不是为了他地哥哥吗?难道不是为了他地亲人吗?忍不住笑了。冷笑。虽然在那漫天地杀气地压迫下。连眼睛都无法睁开。可是仍然忍不住笑了。 “问风。我第一次见识龙鳞黑甲。没想到这般地杀气。”姬无尘冷眼看了看赢嫣然。她在杀气地压力下。几乎无法站立。“问风。也许我错了。我不该让你出动龙鳞黑甲。我现在相信龙鳞黑甲一出。天下便将大乱。” 骑在马上地姬问风没有回话。只是转身看了看那青翠地山峦。如同在向什么告别一般。然后他转过头。“皇兄。既然是宿命。就不要逃避。问风出动龙鳞。只是为了解安楚地燃眉。不必言说。我军将大胜。但后患无穷、生灵涂炭。相信皇兄应该明白此中厉害。” 当然明白!问风是怕自己利用龙鳞黑甲争霸天下吧!他语气虽然平和。其间地威胁不言而喻。看他顾盼间冰冷无情。全然没有一丝地感情。目光冰冷如刀。心下不由暗惊。面上地肌肉不受控制一般地颤抖。“问风。你觉得我想利用黑甲争霸天下吗?” “那是皇兄的事,与问风何干?”说完,问风弯腰将赢嫣然抱到马上,“此过不过十数日,嫣然,你从未出过帝都,就与我同行吧!” 最后一个字的余韵还在空中旋转,龙鳞黑甲已经消失在天际,只有那凛冽的,带着杀意的寒气残余在四周,久久不肯散去。 “皇上,该回宫了。”王喜小心翼翼的提醒呆立的姬无尘,“昨夜走得仓促,想必朝中已是一片混乱吧!” 应该是吧!不过问风出征,压在心上的大石已然御下,朝中小小的混乱自不在话下,敛衣转身,正待下山,却听耳后一阵金属撞击的声音,转过身,却见一个头花白的高大男子跌跌撞撞跑了下来,身后跟着适才见过的那三男一女。 “主公……,”那四人齐声呼喊,“主公,龙鳞黑甲已经出动了。” 此人是谁?姬无尘一脸疑惑,那男子跑到风来坪,一见姬无尘,便停住了脚步,“不,不是问风,你是谁?你把我的龙鳞黑甲带到何处去了?” 看他的神情疯疯颠颠,应该是个疯子吧,姬无尘面无表情的转过身,正准备下山,却听耳后风响,脖中一急,已被那人握住了脖颈,只听得他厉声大喝,“说,你把龙鳞黑甲带到何处?” “皇上,”王喜大惊,抢上前来,似乎想拉开那个疯子,那疯子却力大无穷,伸手一掌将王喜推到一旁。 握着脖颈的手越来越用力,渐渐觉得眼前黑,模糊间听见有人大吼一声,“龙鳞黑甲,问风回来!” 颈中的手猛然松开,姬无尘泥一般伏在地上,不停喘息,听到异动抢上坪来的侍卫忙上前将他架到一旁,刚刚站定,就见站在疯子身后的红衣女子手中银光闪动,那疯子立刻就像柱子一般的倒了下去,站在他面前的矮胖男子将他接在怀里,然后和其余两个男子抱着他,飞快的回山上去了。 红衣女子收了针,对姬无尘微微一礼,转身缓步上山,姬无尘觉得她每一步都走得那么艰辛,双肩向下沉,如同挑了千钧的重担一般。 第九章 第四节 心病 回到山上,最初的喧闹已然平静,文敏站在庭院中,却不进屋,过了半晌,风扬青当前走出,随后跟着楚原和程傲,程傲走出,反身关了房门,一脸的焦虑,看见文敏,停住了脚步,然后叹息着摇了摇头,当先走进议事厅。 几个人相对而坐,坐拥愁城,谁都不先开口,坐了半晌,程傲苦着脸,“主公这些时日,越加的糊涂了,单纯依靠药物控制看来……。” 众人心里如明镜一般,自两年前姬问风将龙鳞黑甲隐匿之后,铁余生便日渐疯狂,初时只是疑心有人要杀他,随身携带着一柄利刃,有一日,差一点儿斩伤了不忘,随后,他开始漫山遍野的寻找龙鳞黑甲的踪影,口中总是说有人偷了他的龙鳞黑甲,吵着要下山寻找,众人百般安慰,他反而猜疑山上的每一个人,有一夜,他带了武器悄悄潜入问风和嫣然的房中,幸好问风和嫣然在山中赏花,否则,真不知会生什么。 这样的事一而再,再而三的生,经几人协商,冒险对他用了一剂险药,幸好药性虽然霸道,但是他的神智却渐渐恢复,再过几日,也许就能痊愈,没想到今日龙鳞黑甲出动,漫天都是杀气,他竟然感应到了,追着到了山下,未黑甲,狂性作,几乎杀了皇帝,想想,真真的后怕。 “师妹,你也说过,如果这剂药无效,也许只能……。” 文敏缓缓的抬,环顾着坐在身边的三个师兄,她心里明白,如果不是自己大加反对,他们为了众人的安全,已经将师兄锁进书房中,由他们三人轮流看管,在师兄潜入问风房里时,已经明白,师兄已经无可救药,可是总不忍就让他这么沉沦下去。 “师兄,我觉得也许主公并不是无药可救,”咬着牙,不顾那三人失望的神情,“也许龙鳞黑甲离得越远,主公的病……。” “师妹,”平日话最少的楚原突然开口,文敏下意识的停住了,“师妹,你比我们更清楚主公的病情,他的病在心,如果他的病在身,咱们对症下药总有一丝希望,可是他的病……。” “师兄,不如让问风把龙鳞黑甲还给主公!”这般冲口而出,连自己都吓得呆住了,心里也清楚,即使问风愿意将龙鳞黑甲交出,龙鳞黑甲也不会再回到师兄身边,“你们说,这样有用吗?” 三人面面相觑,均不知如何回应,要回龙鳞黑甲?可能吗?看师妹的眼神,连她自己都怀疑这个提议的可行性,想必也是急得疯了吧! “师妹,其实我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主公对龙鳞黑甲这般的执着,”程傲起身,负手在屋里来回踱步,“主公生性豁达,当年忍了常人所不能忍的委屈,怎会为区区的龙鳞黑甲心生怨念?而且当年主公的功业,并非均来自龙鳞黑甲,所以,我觉得此事有些蹊跷。” 蹊跷吗?文敏缓缓垂下头。一言不。楚原拈须沉思片刻。“我也觉得有些怪异。近些年来。主公心性大变。从前弹指一笑之事。现在执念至深。我细细想来。自上山之后。咱们修身养性。并没有什么特异之事。若说主公只是为了龙鳞黑甲。我觉得似乎有些牵强。” 坐在一旁地风扬青始终一言不。程傲不时投眼看去。他似乎魂游天外。心神似乎并不在此处。众人愁肠百结。却一筹莫展。枯坐半晌。到了上课地时辰。文敏当前起身。众人6续走出了议事厅。远远看见璇玑一身火红地衣裙。和满面笑意地不忘从住处走了下来。 看见女儿地身影。文敏愁思略解。正要迎上前去。璇玑已然看见众人。挥舞着手中地野花。欢笑着跑了过来。只觉得眼前一花。一个人影已经从斜刺里冲出。径直冲向璇玑。文敏一见背影。不由大惊失色。运足了气息。“璇玑。快跑。不忘。快带璇玑离开。” 听见声响。璇玑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看她不动。文敏急得浑身软。无法动弹。却见不忘身手灵活地执住璇玑。返身向上奔跑。那个人影跟在他们身后。程傲大叫一声。“主公。是主公。快追。” 一行人追到山上。不忘拉着璇玑已经退到悬崖处。再后退一步。便后坠落下去。轻功最好地风扬青无声地追到铁余生身后。手中执着银针。正要出针。铁余生突然回身。一拳将他打得飞了出去。 楚原飞身向前接住风扬青。只见他面如金纸。嘴角溢出地血已经染红了衣襟。显然受伤极重。没想到铁余生竟然下了这般地重手。 趁着铁余生转身的功夫,不忘拉着璇玑灵巧的绕过榕树,文敏上前接过璇玑,急退到楚原身旁,这才放下心来,甫一抬头,却见铁余生瞪着赤红的眼睛,正一步一步欺上前来,心一沉,手一扬,银针激射而去,直取几个大穴,没想到铁余生向后一翻,堪堪避过了那几枚银针。 眼看着铁余生站定脚步,又一步一步的欺上前来,楚原和程傲互视一眼,上前一步,正准备一同阻住铁余生,没想到文敏不待他们站定,手中的银针如同一片大网般撒了出去,将铁余生笼罩在针阵中,刀光闪过,文敏已经攻上前去,招招都是狠招,程傲和楚原看着文敏,不由愣住,突听商不忘大叫,“程先生,快用针。” 在指尖夹了两枚银针,楚原上前协助文敏一同攻击铁余生,站在一旁,只见铁余生应对两人,丝毫不落下风,程傲正要上前,劲风扫过,铁余生的拳头不知何时已击到胸前,只觉得剧痛,已经飞出圈外,勉强站定脚步,正要再次上前,耳边风响,不忘已经抢身上前,趁铁余生双手向前推出,将两枚银针打出他的百汇。 将铁余生抬回书房,用布条将他手足牢牢缚紧,又灌下汤药,过了良久,他的鼻息终于平缓下来,这才放下心来。 互视一眼,这才惊觉众人伤势之重,沉默的坐下,均有一种精疲力竭的感觉,连说话都觉得那么费力。 “娘,”璇玑怯怯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她不敢走进,手中拿着药瓶,“这是伤……。” “璇玑,你疯了吗?”文敏大惊失色,“赶快离开,不要进来。” 看着璇玑快转身离去,众人一齐转头看着文敏,许久,风扬青轻声道:“文师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咬紧牙关,文敏抬环视众人,然后缓缓道:“不错,这件事,我一直都瞒着你们,因为如果你们知道内情,也不会……。” “师妹,”程傲的声音带着刻骨的疲惫,“我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但是我想你要瞒我们,肯定有原因,而且这件事与主公的病情有关,现在主公神智渐失,你若再隐瞒下去,对主公的病情并不利。” 咬了咬牙,文敏抬盯着程傲道:“主公的病,龙鳞黑甲只是一个原因,主要原因,是一个人。” “谁?” 第九章 第五节 惊雷 三人异口同声的追问后,对视一眼,又飞快的移开眼睛,似乎害怕对方看到自己的心一般,一时间,室里静得怕人,文敏抬环顾众人,欲言又止,轻声叹息,慢慢垂下头,“师兄,还是不要提吧,既然我说了,你们也不会相信。” “师妹,你不是把一根刺留在咱们心里吗?”程傲看文敏的神情,隐隐觉得不妙,但是此事定要问个水落石出,对症下药,也许还能救主公一命,“咱们已经是几十年的兄弟姐妹,有什么话不能说?” “对,”风扬青瘫坐在椅中,勉强支撑,双目紧盯文敏,“师妹,你说吧!也许主公的病还有回转的余地。” 不待楚原开口,文敏已知他是赞同自己说的,长长的叹息,然后抬眼再一次环视众人,“那个人便是赢,嫣,然。” 文敏说得斩钉截铁,座中的众人却觉得有如晴天霹雳,尤其是程傲,他的面色瞬间变得惨白,不能置信的盯着文敏,声音颤抖得不能自己,“师妹,你说什么?” “我说主公的病有七成是来自赢嫣然。”文敏如受不住程傲的目光一般缓缓垂下头,“这是千真万确的事。” 跌坐在椅子,程傲仍然不信,口中喃喃道:“因为嫣然,因为嫣然……。” 众人知道在赢嫣然上山的这十年中,程傲与程夫人几乎将她视为自己的女儿那般对待,嘘寒问暖,而程傲生性忠直,对铁余生一片丹心,现在文敏所说的,均指向赢嫣然意图谋害铁余生,这样的打击,完全是将他一生的信念都击得粉碎。 “师妹,这世间有什么毒能令人神智昏聩?”楚原铁青了脸,心下却微微觉得恼怒,如果师妹早说出是赢嫣然下毒谋害主公,那么要解救主公真真称得上是易如反掌,只要找出毒源,解药何愁配不出,真不明白文敏顾忌的是什么?“现在嫣然已经下山,也许在她所住的房间能够找出一些毒药的端倪……。” 说着,楚原缓缓起身,转眼一见文敏的神情,情不自禁的停下了脚步,“师妹,莫非此事还有隐情?” “师兄,”文敏的声音又干又涩,几乎如锯木一般难听,“难道你们真的不明白吗?不是赢嫣然要谋害主公,而是主公……。” 几个人中。以程傲心思最为机敏、缜密。他一见文敏地神情。便猜到了六、七分。颤声道:“师妹。你地意思是……。” “是。”文敏又一次斩钉截铁地回答。没有半丝犹豫。眼神凄楚地看着程傲。“师兄。你没有猜错。” 楚原和风扬青看着他们两人。只觉得如坠入五里雾中。他们到底在说什么?看他们双双垂下。并没有解开迷团地意思。楚原忍不住上前一步。“师妹。到底是因为什么?” “师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这才是真正地惊雷吧。楚原和风扬青面面相觑。却不似刚才那般地惊诧。这怎么可能?主公……。主公……。那一世地英雄。怎么可能……? “师妹。”楚原缓缓坐下。面色如他身旁地风扬青一般呈现出淡淡地金色。“一定是你错了吧。怎么可能?” “师兄,”文敏伸袖轻轻擦去眼角的泪,“你好好儿的想想,这几年来,主公的举动是不是有些怪异?” 怪异?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文敏,她的视线落在书房内一排一排的木架上,如同在寻找什么稀世奇珍一般,眼睛一眨不眨,“其实主公病是在半年前,但是我不知道主公是什么时候……,有一段时间,我经常现清晨主公躲在迎松坪那棵大松树上向下张望,我觉得怪异,便留上了心,有一天,我抢在主公前面上了那棵松树,这才现,从那棵松树可以清晰的看见问风和嫣然所居那间房的窗户,每天早上,嫣然都会坐在窗前……。” “好了,”程傲大声的打断文敏,“我不相信,嫣然才是十二岁的孩子,主公怎么可能……。” “你可以不相信,不过我所说的,都是真的,”文敏霍然起身,“程师兄,你还记得光荫似箭吗?那一剂你亲手配给主公、号称天下无解的毒药,两年前,主公为什么要用那剂毒药伤了赢嫣然,不用我说,你应该明白了吧!” “明白什么?”程傲反问,“我怎么也不可能相信,主公一世英雄,垂暮之年,竟然觊觎美色,更何况,嫣然不过十二岁,就算容颜绝世,现在也没有媚惑天下的能力。” “师兄,有的时候,喜欢一个人,不需要任何理由。”文敏垂下,声音飘浮不定,“我想主公心里也很痛苦吧,否则他不会想杀了嫣然以绝后患,可是有姬问风,赢嫣然又怎会死?既然赢嫣然不死,主公的心病便一日重过一日……。” “师妹,”楚原轻声打断文敏,“此事就到此为止吧,我想你一定不会反对我们把主公困于此处,也许远离了嫣然,他的心病能够不药而愈。” 这般说着,连自己都不相信! “不对,”程傲一拍身边的案几,出巨大的声响,“我觉得不对,主公一生,对于色字一向淡泊,当年多少的如花美眷都没能入了主公的法眼,嫣然一个小小的孩儿怎可能对主公有那般大的诱惑,是龙鳞黑甲,一定是龙鳞黑甲,它们在暗中一定对主公施了什么妖法,否则主公绝不可能如此。” “师兄,”文敏平静的抬起头,毫不顾忌自己面上的泪痕,“师兄,你知道那两条蛇是谁放出来的吗?” 蛇?程傲飞快的转身,盯着文敏,不知她为何突然提及此事?莫非那两条蛇也与主公的病因有关? “那两条蛇,是姬问风放出的,我亲眼看见他打开了铁柜,手中捏着一根牵引蛇的线香,”文敏的声音突然带了一丝凄楚,“我知道那两条蛇剧毒无比,不敢靠近,但那个时候,我隐隐觉得姬问风的目的是为了阻止主公接近赢嫣然。” “师妹,若你说得不错,”楚原沉毅的语调有一丝沉重,令人觉得他似乎开始相信文敏所说的,这令程傲的心更加的沉重,“那为什么在那两条蛇死后,主公……。” “师兄,你怎么还不明白啊!”文敏突然冷笑起来,那笑声令人觉得那么悲哀,“在那两条蛇死时,姬问风已经掌握了龙鳞黑甲,只不过那个时候,姬问风还不知道那是龙鳞黑甲,他只感到有一股莫明强大的力量在保护他,所以他无需再顾忌主公,其实连他也不知道,从那个时候开始,龙鳞黑甲就属于他了。” “师妹,你为何知道得如此清楚?”程傲相信了,所有人都相信了,“既然你早知道,为什么不说?” “我能说什么?我告诉你们主公喜欢嫣然?我告诉你们龙鳞黑甲已经抛弃了主公?明明他还春秋鼎盛?明明他的壮志仍然凌云?”文敏漠然道:“也许一定都注定了,该来的,迟早要来,咱们唯一能做的,只能接受了。” 第九章 第六节 偶遇 七月初九,万事皆宜 晨雾还未散开,竹林中清脆的鸟鸣惊醒了伏在琴上沉睡的孩子,他缓缓的仰起头,不过五、六岁的年纪,穿着和竹林一般翠绿的长衫,满头流水般的黑披散在肩头,琴案上的香炉早已燃尽,落了一袖的香灰,他慢慢起身,一边拂去袖上的灰尘,一边凝望着远处灰色的城楼,眼中却闪烁着与年纪不相称的智慧。 “三公子,”有人跪在远处,却不敢接近,“大公子飞鸽,龙皇已动。” 来了,果然来了,那孩子返身走回琴案后,优雅的坐下,伸指轻轻抚了抚琴弦,碎冰一般的声响令远处的人打了一个寒颤。 “月帝呢?”孩子的声音柔和而优雅,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温暖,“月帝未至吗?” “大公子的飞鸽未带月帝的消息。” 来人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的消失了,孩子抬眼看了看天空,突然笑了,月帝竟然未至?安插在上京的细作传回来的信息一定无误,那么,月帝去了何处呢? 十日前,星相突变,便知道这一仗必败无疑,因为已方象征杀伐的主星暗淡无光,反而敌方的主星光芒大盛,如果龙鳞黑甲真如传言中一般臣服于龙皇,那么星相的改变绝不是偶然! 既然龙鳞黑甲随龙皇出征,那么已方必败,也不必留在此处荒废时日了,今后的十数载,必定是龙皇的天下,已方唯一能做的,只有休养生息,有一日,总一日,可与龙皇一争短长。 轻轻击掌,候在远处的家人无声的跪下,“告诉大公子,即刻回兵……。” “三公子,”家人伏在地上,不敢抬头,“大公子已经兵漠阳。” 大哥竟然出兵了?皱眉转身。漠阳一战。是龙皇立威天下地初战。大哥贸然出兵。结果注定铩羽而归。损兵折将不说。如果将士们心中留下恐惧地阴影。将来真要与龙皇争一日之短长。便已落了下风。 伸手将藏在琴下地令箭抽出。远远地扔在地上。“命令大公子即刻回兵。不容半刻迟缓。” 家人奉着令箭走了。似乎一切地污浊都跟随而去。竹林里地空气顿时焕然一新。从临时搭建地木台上走下。雾中地竹林。真地很美啊!只要回到家中。一定要在后院种满这美丽地翠竹。 晨雾似乎在流淌。掠过每一片竹叶。带来清新地香味儿。四周静谧得连水珠从竹叶上滴落都能听见。爹爹和大哥永远也不会懂这样美地意境吧!他们心中。永远只有权力。永远要不完地权力。 前方传来细碎地声响。忍不住勃然大怒。早已吩咐过家人。不得召唤不准进入竹林。不知是谁想假着大雾隐去自己地行迹。愤怒地循声而去。这一次。定得好好地责罚他们。 是片空地吧!那个女孩子就站在空间地中央。她穿着白色地衣裙。那衣裙地模式从未见过。上好地锦纱。一丝一丝地。如同千万条羽毛穿就而成。穿在她身上。却不觉得累赘。只觉得她将要乘飞而去。月光般地黑。束着无数地小辫。中间最大地一个辫子上。镶嵌着五颜六色地宝石。 许是听见声响,她快的转过身,一脸惊愕的看着自己,看见了,她的眼睛,那么美丽,就像融化了的黑色宝石,璀璨得连太阳都会失色。 “小弟弟,你是谁?”她的声音也很美,没有凡世中人那混浊的声线,仿若天籁,“你迷路了吗?” “我……,”忍不住对她笑了,似乎生平第一次笑,只觉得那么陌生,在她眼中,一定非常丑陋吧,“我,前方要打仗了。” “是啊!”女孩子愉快的走上前,伸手执着他冰冷的手,“不要怕,是问风,他不会伤害任何人的,一会儿他来了,我们送你回家去。” 问风?我们?难道她就是……。 “姐姐,你是谁?你从什么地方来?” “我吗?我叫赢嫣然,”嫣然愉快的伸手抚了抚竹叶上滴落在自己额上的露水,“我从很远的地方来,那个地方叫上京,你呢?你从什么地方来?” “我叫楚……,小蛮,”这般回应,面上仍是甜甜的笑,只有这样,才像正常的五岁出孩童吧,只有这样,她才不会对自己起疑心吧!“我也从一个很遥远的地方来。” “小蛮?”嫣然眨着双眸,眼中的疑惑一闪而过,突然顿足,“糟了,我忘记了。” 说完,她匆匆的向来路走去,“小蛮,你留在这儿等我,我去接了雪儿就回来。” “不,我害怕一个人,”这般说,快步走到她身边,“我随你一同去。” 穿过竹林,走到那条小溪旁,两个高大的黑甲人站在一只又老又胖的猫身边,那只猫老得浑身的毛都苍白了,嫣然愉快的走到那两个黑甲人中间,伸手把猫抱起,“小蛮,你看,这就是雪儿。” 没有注意那只猫,只是觉得那两个黑甲人正在注视自己,他们的眼神冰冷如刀,虽然还未接近,已然感觉一股尖锐的杀气正钻透一切向自己袭来,浑身如同浸在冰水般寒冷。 “小蛮,你怎么了?”嫣然走到近前,带来一股幽香,她伸手抚了抚小蛮的额头,“你病了吗?浑身冷。” 借机拉着她的衣袖,躲在她身后,“嫣然姐姐,他们是你的护卫吗?” “不是,他们是问风的朋友,”嫣然笑面如花,伸手轻轻拍了拍小蛮的头顶,心里充满了怜悯,“所以也是我的朋友?” “问风?问风是谁啊!”天真无邪的仰起头,看着那张美丽的脸,“是嫣然姐姐的朋友吗?” “不是,”嫣然愉快的抚着沉睡的雪儿,“问风,就是问风,是以后我要嫁的人。” 是吗?那么真的是她了,敛了眉,然后又挑眉笑道:“嫣然姐姐,问风呢?他去哪儿了?” “问风去打仗了,”在她口中,战争没有丝毫血腥,如同龙皇姬问风只是去和顽皮的出孩童打闹争吵一般,“他很快就回来了,他说战场太脏了,让我在这里等他。” 脏吗?忍不住又笑了,今天似乎一直都在笑,原来龙皇和自己一样都讨厌那鲜血横飞的战场,这世间要获得胜利,实在是太容易、太简单了,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有的战争,只需要轻轻一指,便可断定胜局。 “小蛮,你家在哪儿啊?”嫣然转过身,眺望着远方的城廓,“是在城里吗? “不,”拉着她的衣襟,眼睛却盯着站在身边的两个龙鳞黑甲,他们并没有注意自己,而是和嫣然一样眺望着远方那一片灰色的影子,战争,应该已经开始了,笑颜如花盛放,“我的家,在很远的地方,我和哥哥到此处游玩。” 第九章 第七节 初见 接过令箭,楚韵清紧皱了眉头,不曾想过,大战在即,韵歌竟然出动令箭迫自己退兵,心中万分不愿,此次出征,临行前父亲的话语一遍又一遍的回响在耳边,无论生何事,均以韵歌的命令为准! 韵歌的命令?忍不住想冷笑,那五岁的孩童,无论如何的聪颖,怎可能预知战事的走向?龙皇?龙皇!能够指挥龙鳞黑甲便被称为皇帝?那龙鳞黑甲不过区区七千骑,可惧之有?真真的可笑! “大公子,三公子请大公子即刻退兵!”家人连声催促,“三公子说十万火急。” 十万火急?缓缓将令箭收回怀中,扭转马头,心中仍有不甘,自己的这个弟弟自出生后,父亲将将之视为眼中珠、掌手珠,任一句话都当成金科玉律,仅凭韵歌一场纸上谈兵,就将调动大军的权力交给五岁的孩童,想必国君也糊涂了吧! “来人,将大军隐于林中,不得轻举妄动,咱们在此观望战事,”说完,楚韵清转头看了看家人,“你也随我一同吧,若韵歌问起,我自会说被龙皇所阻,大哥没有损伤,韵歌必不会怪责。” 那马蹄撞击地面的声音,初时很慢,渐渐的,越来越快、越来越快,似乎要将自己的心带出胸膛一般,没来由的恐惧,却连敌人的轮廓都不知道,楚韵清强压着害怕,紧盯着远处尘土飞扬的大道,龙皇!龙鳞黑甲是否真的如传言般神勇。 “天色变了。” 身后有人轻声呼道,仰起头,果然,天色果然变了,适才天色已经微明,朝阳已经跃出了地平线,此时天又复黑,不,不是黑,是一片灰蒙蒙的迷雾,潜伏着猛兽的迷雾。 “来了。” 又有人颤抖着轻呼,转过头,果然来了,一队浑身漆黑的精锐,无声的从无处袭来,镶着龙头的黑骑一马当前,身边是两个挥舞着大旗的兵士,那旗帜漆黑如墨,上面用金线绣着一只张牙舞爪的三角兽,脚下是红色的火焰。 不知怎的,满心的恐惧,看着那个龙头黑骑,情不自禁的便想跪拜下去,身后有轻微的声响,想是已经有人落到马下,身下的坐骑战战兢兢,无法站立一般的颤抖。 转眼间。那两骑越过猛然停顿龙头主将。闪电一般到了雄关之下。那两骑用力将手中地旗帜扔了出去。那两杆旗在空中出尖厉地啸声。两声轻响之后。已经插进雄关之前。旗帜招展。那上面绣着地三角兽如同活了一般。看上去异样狰狞。 待那骑回到自己身后。龙头黑甲从背后地箭囊中抽出一支黑箭。弯弓搭箭。箭若流星。直取雄关上招展地南漠大旗。箭入旗杆。竟无半分声响。然后吱一声。旗杆从中折断。大旗飘飘扬扬落下。左侧地黑骑打马上前。将大旗收到手中。然后举到空中。双手用力。撕成碎片。身后地黑骑出山呼般地啸声。那声音如同海浪。连绵不断。终于镇不住心神。面朝下。从马上掉落。 浑身软。根本无法站立。勉强爬起。坐在地上。呼呼喘息。就这一眨眼地功夫。黑甲已经潮水般涌到雄关之下。看样子已准备攻城。城楼上抖抖地树起一面白旗。不战而降。难道就是龙皇地威力。若大军真与龙皇正面交锋。连半分地胜算都没有吧! 眼看着雄关重又升起安楚地旗帜。马蹄声越行越远。坐在地上喘息良久才挣扎着起身。“回去……。” 即使到了此刻。声音仍然颤抖得就像被冰冻透了一般。只需大声呼喊。便会碎裂。 雾已经散去。清晨地竹林静谧而安祥。嫣然用一个竹筒从叶上收集着朝露。她浅粉色地身影在竹林中穿行。只觉得一切都静止了。只看得见她站在林中。竹叶上青色地水滴缓缓滚动。不知如何感应到那股漫天地杀气。忍不住转过头。雄关上方地天空。红得如同将要滴血。 也许战事已经开始了吧!不知大哥有没有接到令箭回军,这般杀气如此之厉,大哥绝对不是龙皇的对手,只望大哥能及时回来,否则,大军的损伤一定沉重得无法在短时间内回复,那么即使大哥能够安然回来,自己也只能以临阵抗命为由斩杀他。 沉默着将手中的两个竹筒交给嫣然,她微微一笑,将那只胖猫放在自己怀里,然后哼着小调将竹筒中的水倒进小泥炉中,然后抬头对着天空淡然一笑,竹叶绿色的光影在她面上交替,“问风,要回来了。” 回来了吧!战事应该刚刚开始,雄关的守将再不济,也能支撑一柱香的功夫吧!转过身,那两个龙鳞面朝雄关,虽然隔着面甲,看不清他们的神情,但是从他们跃跃欲试的动作看去,他们显然万分遗憾自己没能参加战斗吧! “你们想去吧!”嫣然带着笑意的声音那么迷人,可是那两个黑甲却跪了下来,僵硬得带着一丝恐惧,“我没有旁的意思啊!有小蛮陪我,你们可以……。” “主公命我们寸步不离。” “起来吧,”嫣然轻盈的跳动着,从侧袋里拿出另一个竹筒,“这是我从上京带来的茶,问风最喜欢,小蛮,要用点心吗?一会儿问风回来了,咱们一同早膳吧!” 不及点头应允,只觉得远处的杀气突然消散了,嫣然猛然转身,看着远处的竹林,突然伸长手臂,在空中轻灵的舞动,“问风,问风,我在这里。” 如幽灵一般,那个龙头黑甲便出现了,看着他,忍不住退了一步,再退一步,可是嫣然却绕过他,径直飞奔到竹林中,清脆的笑声洒了一地,“问风,还想骗我。” 瞪大眼睛,看着一个高大的男子和嫣然并肩从林中走出,心不由急跳,龙皇,他就是龙皇! 走到近前的男子,满面淡淡的笑意,和善得不像是龙鳞黑甲的主人,他清秀隽美,面色有些苍白,身形高瘦,令他显得有些文弱,可是那双眼睛,闪烁着精光的眼眸,一见之下,就能摄走人的魂魄一般。 “问风,这是小蛮,”此刻的嫣然如同浑身都在笑一般,如同一朵开到了极盛的花,美得令人不敢逼视,她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都告诉旁人,她如此的喜欢着身边的男子,他就是她的一切,“小蛮,这就是问风。” 问风!面上浮起璀璨的笑,好一个对手,如此的气势、如此的英雄,这一生能够与龙皇为敌,也算不枉过了吧! “小蛮?”龙皇低沉的声音仿如裂帛,他转眼看着自己,然后和善一笑,“你是小蛮吗?走丢了吧!一会儿,我和嫣然送你回家。” 第十章 第一节 叶台 盘膝而坐,听龙皇简短的讲述适才的战斗,那不算一场正规的战斗吧!龙鳞黑甲还未出手,雄关的守将便不战而降,可是那英雄的气概却令人那般的心折,不战而降!如果龙鳞黑甲在自己手中也会如龙皇一般改变星辰的走向吗? “小蛮,”嫣然笑容可掬的递过一块饼,“吃吧!” 莹白如玉的饼,正中点着一点红,有透鼻的桂花香,忍不住对盯着自己的嫣然笑了,“嫣然姐姐,是你自己做的吗?” “嗯,”嫣然点了点头,提壶续了一杯茶水,“问风喜欢,我就做了。” 问风喜欢?感觉活得好悲哀啊!无论做什么,都是为了龙皇,难道做龙皇的女人,就要成为他的附庸吗?转头打量姬问风,他安静得就像一滴水,伸手轻轻抚了抚嫣然的秀,眼中不再风云涌动,而是一种淡淡的依恋。 突然觉得龙皇其实也在为嫣然活吧!他的一举一动、他的每一个笑容,不都是为了嫣然吗?可是作为龙鳞黑甲的主人,他注定有不平凡的一生,他的爱与恨,都会成为他的制掣吧! 低头张口咬了一口饼,桂花的清香萦绕在鼻端,久久不肯散去,再小心的咬一口,真真的香甜,“小蛮,喜欢吗?” 飞快的点了点头,双手捧着饼,笑得面颊上浮起可爱的笑窝,“喜欢。” 用完早膳,龙皇对自己和善的笑着,“小蛮,你家在哪里,我们送你回去。” 家?家不在边越吗?要翻过崇山峻岭、走过茫茫的草原,可是面上却甜甜的笑着,“我哥哥要回来了,他们也许找到我了。” 远处的家人也许看到这里的袅袅炊烟,果然,家人很快就出现了,迫于那逼人的气势,他们不敢靠近,只敢远远的伏在地上,“三公子,终于找到你了。” “我走了。嫣然。大……。大哥哥。”向前走了几步。回过身对他们摇了摇手。“再见。” “等等。”嫣然回身收拾了一个包裹。快步走到身边。“小蛮。这些饼在路上吃。” 提着那个包裹。头也不回地快步走到家人身边。却听身后马蹄声响。转过身。龙皇没有着盔甲。怀抱着嫣然。共骑一匹黑马踱到自己身后。嫣然对自己轻轻招了招手。“小蛮。一路小心。总有一日会再见地。” 龙皇手中地马鞭在空中一挥。雷霆般地气势如山压来。嫣然不再说话。只是轻轻招了招手。龙皇轻提马缰。转眼就消失在竹林深处。看着他们地背影完全消失。这才转过头。家人颤抖得无数停止。“三少爷。大少爷已经回来了。未伤一兵一卒。” 沉默地回到住地。远远看着那颓丧地气息。便知道大军一定中途与龙鳞黑甲遭遇。能够全身而退。也是大哥地功绩吧。掀帘走入帐中。大哥身披棉被。坐在床榻上。兀自颤抖个不停。面色惨白。全无半点血色。 “大哥。”负手走到他身旁。“见到龙皇了?” “好……,好……,好……,”连续说了七个好字,楚韵清才说出话来,“好威风、好杀气。” 沉默着听完大哥断断续续的讲述,与龙皇自不相同,虽然大哥口齿笨拙,便那种有生命般的恐惧却描述得栩栩如生,“韵歌,那不是军队,完全是神鬼,咱们血肉之躯,如何抵挡得了?” “大哥累了,便歇着吧!”转身走到一旁,若有所思的坐下,过了许久,“咱们该回去了,大哥说的是,咱们血肉之躯,的确抵挡不了龙皇的铁骑,有时要胜,并不一定刀兵相向,龙皇锋锐正劲,咱们韬光养晦去吧!” 打马飞驰,到了远处,忍不住回转马头,漠阳的方向,尘土遮天蔽日,姬问风一定带着嫣然去了漠阳吧,不知道这一次,他会不会把嫣然留在后方? 漠阳!是安楚被南漠占领的最后城池,姬问风沉默的站在营地向远处灰色的城楼张望,这几日,不断有从漠阳逃的散军加入,他们也带来了漠阳守军的情报,从那些汇总的情报看来,必有一场恶战吧。 转身回到营中,龙鳞黑甲无声的遍布整个营地,看他们整齐有序的穿行在营地中,不时对自己行礼以示敬意,姬问风觉得如同置身在梦中,似乎一转眼就离开了上京,屈指算来,不过月余,被南漠占领的城池就只余漠阳了。 回到主帐,正在和雪儿说话的嫣然转过头,满头宝石如同夏夜的繁星闪烁,“嫣然,雪儿怎么样了?” “不肯动,”嫣然有些担忧的看着篮子里似乎已经熟睡的雪儿,“这两天,雪儿越来越懒了。” 心中一动,突然想到商不忘曾经说到过的那种毒,光荫似箭,也许这世上没有最毒的毒药,真正最毒的,便是不忘所说的时光吧! “嫣然,雪儿睡了,你也歇会儿吧。” 靠在自己怀中,嫣然很快就睡着了,这些时日,她也累了吧,轻轻的抚了抚嫣然的黑,指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香味儿,烦乱的心莫明的平静下来,缓缓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只要一会儿,自己就能一举拿下漠阳。 “主公,”龙头的声音就在帐外,断然睁开眼睛,“主公,抓到两个舌头。” 说是舌头,不如说是两个采药人吧,年纪大的,已经三十出头,满身的药香,身上背着一个空的背篓,而他身边的女子却很年青,十八、九岁的模样,虽然满面的尘土,但是从那双灵动的双眸转动间如同流淌的星光推断出她应是一个美丽的少女。 “你们是什么人?”毫不在意的转过头,看着案几上漠阳的地图,“难道不知道漠阳要打仗了吗?” “我叫叶台,”中年男子缓缓御下身背的背篓,“她是我的妹妹叶盈,我在漠阳城里开了一家医馆,十数日前,在漠阳城门关闭前逃了出来,一直不敢回去,就在附近等待战事过去。” “那你是安楚人,还是南漠人?”姬问风微笑着抬眼,叶台镇定自若,完全不像一个普通的医士,“如果为了逃避战事,应该走得越远越好,为何你要在附近徘徊?” “我们的父亲是安楚人,母亲是南漠人,母亲嫁到安楚之后,南漠那边除了一个哥哥便再没有亲人,”叶台不卑不亢,即使身边是龙头,他也完全没有一点儿异常,冷静得令姬问风生疑,“三年前,舅舅也死了,叶家就只剩我和妹妹相依为命,咱们的根在漠阳,祖坟和祖屋都在漠阳,怎能说走就走?” 第十章 第二节 改变 好一番天衣无缝的回应,姬问风微笑着低下头,久久没有说话,如同相信了叶台的解释一般,大帐内一片寂静,只有叶盈越来越急促的喘息声。 “好吧,”叶台突然长长的叹息,盘膝坐在地上,“我们是南漠军中的军医,盈儿的确是我的妹妹,因为家里再无家人,我一直将她带在身边,前些时日,我突然被从南漠的草场调到漠阳,便觉得有大的战事生,我怕自己在乱军中身亡,妹妹无人照顾,就带着妹妹逃了出来,可是怕被现,就一直躲在附近的山中,没想到那山中草药蕴藏丰富,有几味,竟然是只听过其名,从未见过的草药……。” 就是这样,他才被龙头现的吧!这番话说下来,可信度高不少,姬问风抬而笑,同样没有说话,就那么和叶台对视,直到如同古井一般波澜不惊的眼睛闪现出一丝惊惶才缓缓垂下头,“既是如此,那么你辛苦了,龙头,送他们下去休息。” 坐在地上的叶台没有动,只是淡然一笑,“我知道瞒过你,我的真名就是叶台,的确是南漠的军医,我的父亲是漠阳的守备,你不用觉得惊奇,因为在边越国干涉南漠大君的决定之前,安楚和南漠的百姓就像一家人一般。 南漠出兵时,我在山中采药,回到漠阳时,我才现已经被南漠占领了,我的父亲已经战死,人头挂在城楼上示众,他是一个温和而胆小的人,我听人说,那一天,他带领漠阳的守军作了顽强的抵抗,南漠的军队在边越国的帮助下进城之时,父亲从城楼上跳下,粉身碎骨,他用他的死,捍卫了自己作为安楚臣子的尊严。 不敢为父亲收尸,我在家里的古井里现了妹妹,就带着她出了漠阳,想到上京去,结果在路上的时候,听人说安楚的二皇子姬问风领兵将至漠阳,我们便在山中等候。” 是吗?还真是一个忠烈的守备,也许因为安楚就是有这样基层的官员,所以在钟山峰战死后,南边的城池才没有尽数沦陷吧! “我知道了,”声音不由自主的柔和了,“我就是姬问风。” “我知道,”叶台的声音清朗如风,“但是我宁愿你不是,我没有想到二皇子便是边越人口中的龙皇,他们说你带领一队妖军将要血洗天下……。” 清晰的看见龙头的手抚着腰间的长刀,手指弯曲,只要轻轻一挥,叶台便会被斩为两段,姬问风温和的笑,“龙头,他说的,只是天下人的误解,你何必挂怀?叶台,我就是姬问风,龙鳞黑甲便是我的下属,我告诉你,天下人都怕龙鳞黑甲,是因为他们不可战胜。 但是龙鳞黑甲并不是妖兵,他们是历代不息的斗魂,所谓血洗天下,这世间谁又可预见明天将要生之事?所有的一切,都是人心,人心险,天下便险,人心善,天下何愁不安?再者说,妖又如何?只要能胜,妖行天下又能如何?” 不知道。这两个问题都不知道。叶台有疑惑了。他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如同石化了一般。眼前地少年不过十五、六岁。一切凌厉地气息都来自他地眼睛。那是一双怎样锋利地双眸。如同能够切开世间地一切。 缓缓伸手自怀中抽出那副地图。“这是南漠守军地布防图。我守在山中就是为了交给你。既然初衷如此。现在也不能违背。希望龙皇记得今天所说地每一句话。人心善。天下安!” 精细地图。将每个地方兵力布置、换防时辰记录得清清楚楚。甚至有各处守军地分析。何处需要攻击、何处需要防守、何处驻有重兵、何处防守薄弱。真真算是一个战略前瞻图。看来这位叶台。叶医师。不是仅仅是军医那么简单。 “叶先生。我这里差一个军师。如果叶先生不弃。不如就留下吧。”姬问风将地图缓缓折好。放进袋中。“我想叶先生一定会与龙鳞黑甲一样。流传百世地功绩。” “嫣然。”将手中地地图交给嫣然。“这是我今天新收地军师所绘。你看看。是漠阳地驻军图。画得很详细。” 抱着雪儿地嫣然没有接过地图。只是眨着眼睛向外张望。“问风。我觉得他们似乎不是兄妹。可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似乎很怪异……。” 傍晚,起风了,远处的山林出怒吼一般的林涛,站在血红的晚霞下,静听夕阳晚歌也算是一种幸福吧,即使这样的幸福是短暂的,龙头的脚步声轻盈如同飞鸟,在三步远的地方就跪下,“主公,准备好了。” “出。” 没有再穿盔甲,虽然龙头能让自己的力量百倍增长,可是今天,作为正式出征的第一战,一定要倾动四方,以自己的真实面目取得初战的胜利。 “问风,”嫣然抱着雪儿,千缕衣在傍晚的凉风中习扬,“我也一同去吧。” 俯身将她抱在马上,身后传来优雅的马蹄声,不用回头,就知道一定是叶台,果然,他到了自己身边,躬身行礼,“主公。” “叶先生,”姬问风回身微笑,“这是嫣然,嫣然,他就是我对你提过的叶先生。” 看见嫣然,叶台没有任何变化,似乎这天下间的女子都如嫣然一般倾国倾城,这般冷静的反应令姬问风觉得惊讶,嫣然这般的美貌,就连数日前遇到的那个迷路的小孩也震慑不已,叶台眼中风平浪静,仿佛平静的水面,即使投入一块石头,也没有激起一丝涟漪。 “属下觉得嫣然姑娘不便与我们一同出战,”叶台点头示意,目光还是那么冷漠,“不如由盈儿在营中陪伴嫣然姑娘吧!” “不,这一战,嫣然一定要随我去,”姬问风在空中轻挥马鞭,那种傲视天下的霸气,如同马鞭一挥,就能将天下分而治之一般,“我要嫣然亲眼看见我一战而胜。” 说完,姬问风打马振衣而去,夕阳已经下沉,天色渐暗,可是他白色的粗布夏衣绣着的那条红龙却清晰可见,那是一条并不完整的龙,只能隐约看出是一个龙的轮廓,不过那张牙舞爪、睥昵天下的傲气却透衣而出。 打马跟在他们身后,突然觉得天地正在改变,也许世间的一切陈腐太久,就需要姬问风这样的人,来创造一个全新的世界,无论他的出点是为了自己,抑或是为了赢嫣然,无论是为了什么,他终将成为这新世界的王者,尽管那个过程是白骨如山,血流漂渡的,他终将踏着无数的尸体踏上权力的最高峰,尽管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终将走向这一辉煌。 第十章 第三节 等待 天色微明已到漠阳城下,那是一座高耸入云的的山头,几乎与大地垂直而立,上部的城池修筑得几乎与天等高,山体光滑如镜,几乎没有任何能够附着之处,姬问风凝视漠阳良久,“叶先生,南漠的人是如何攻下漠阳城的?” “主公,虽然漠阳沦陷时我不在城中,但是我听说南漠的人乔装为商贾混入了漠阳城,”叶台仰头看着漠阳的城墙,神色复杂,不知道他父亲的级是否仍在城墙上示众,“他们将兵刃藏在货物当中,成功的避开了检查,其实漠阳是安楚与南漠通商的中转站,大部份商贾都会选择在漠阳落地休整,所以……。” 所以漠阳守兵对南漠的商贾并没有认真的检查,也许完全没有任何检查,这就是南漠军队能够在安楚长驱直入的一个重要原因,姬问风淡然一笑,仰头高望,此时朝阳初升,漠阳城下的山体闪烁着耀眼的光,片刻,眼睛便被刺得生痛,禁 (全文字小说阅读,尽在文.学网)不住转过头。 “主公,”叶台躬身一礼,“相传漠阳城是在两百年前修筑而成,凭借城高楼陡的天险,易守难攻,几百年来,许多的英雄尽在漠阳城下折腰……。” 看着姬问风缓缓举起马鞭,叶台知趣的垂下,“来人,就地安营扎寨,一切尽待傍晚再说。” 雪白的棉布帐篷,不知刷了几层桐油,隐隐嗅得见清新的花香,帐骨是上好的龙涎香木,密密的编织成一张大网承载着一切的重量,帐顶悬挂着一颗硕大的明珠,将大帐内映射将纤毫毕现,桃花木雕成的条案、椅子上镶嵌着珊瑚和宝石,燕卫国的刺绣屏风上贝壳闪烁着奇异的光辉,屏风两旁帐幕垂地,紫色麻布制成的帐幕上绣着复杂的图案,不敢再看,默默转过头,垂而立。 “叶先生,漠阳城的情况你比我们都熟悉,”姬问风若有所思的看着面前案几上的地图,眼神闪烁不定,然后缓缓抬,“我想你详细介绍一下漠阳。” 那美丽的笑脸多像一个文弱的少年,可是那双闪烁着鹰隼一般锐利神采的眼眸昭示着他的不凡,禁不住垂下,“是,漠阳城的城墙底层完全用黄土分层夯打而成,用黄土、石灰和糯米汁混合夯打,相传在建筑底层时,城主下令强健的武士手持利刃,每打一层,就用利刃穿之,若墙被利刃穿透,工匠尽数斩杀,反之,而武士尽数斩杀,这般一层又一层,死了不少的人才筑完整面城墙,然后在城墙上又覆盖青砖,坚固无比。 城墙每隔三百六十尺就修敌台一座,突出在城墙之外,顶与城墙面平,只要敌人爬墙攻城,便被会弓箭射杀,敌台之间恰好在弓箭的射程范围内,从侧而也能防卫,城墙上四面都有敌台,还建有驻兵的城楼。 城墙上外侧筑有雉堞,密密麻麻,不计其数,上面有垛口,即可以射箭也可以了望,内侧的矮墙没有垛口,可以方便兵士来回行走,无论城墙何处受到攻击,城墙内的守军都可以进行调度。” 这般听来,似乎漠阳城艰不可破了,可是眼中的姬问风却伸长四肢,悠闲的坐在椅中,闭目沉思一般,久久没有说话,叶台沉默的垂手而立,他不知道姬问风到底在想什么,似乎生平第一次,无论猜透旁人的想法,这令叶台觉得异样的惶惑。 “叶先生。雄关一战。边越国不可能再派出援军来支援南漠。出于保护疆土地目地。燕卫国、三淼国和韩坤国一定会派兵来支援南漠。因为南漠国一旦被灭。就意味着那三个国家就处于我们地攻击之下。”姬问风突然坐正身体。一脸似笑非笑地神情。“你说。那三国地援军此时到了何处?” 明白了。明白了。姬问风之所以迟迟不动对漠阳地攻击。就是在等那三个国家地援军。他地用意非常明显。杀鸡儆猴。他心中早有胜算。那三国地援军。即使到了。也只是姬问风铁骑下地牺牲者。 “主公。若叶台算得不错。燕卫国和韩坤国地援军今日必到。”叶台转念就将局势分析得透透彻彻。“三淼国距离稍远。而且国君多疑。援军不可能很快便到。如果边越国地钦差途经三淼国时说服了三淼国地国君。那么他们地援军最早明日晨间会到。否则。三淼国一定会在涵关等待漠阳地战况。如南漠获胜。三淼国将与其他国家地援军汇合。以图一举消灭安楚。如安楚获胜。他们也可全身而退。” “全身而退?”姬问风冷冷一笑。“你道他们真地能全身而退。” 沉默不语。姬问风话里地意思他早已领会。无论三淼国地援军是否出现在漠阳。姬问风都会将他们消灭。三举击溃四国地援军。对其他地两国。尤其是边越国是一记警钟。其实无论这一仗是否获胜。只要知道龙鳞黑甲在他手中。其他地国君都会寝食难安。必得除之而后快。就是姬问风一战将南漠夷平。后患仍然无穷。 “叶先生。”姬问风地声音突然温柔了。“我已命龙头派人至漠阳城外将你父亲地级取下。你和你妹妹好好地安葬他吧!” “是,多谢主公。” 走出大帐,只觉得一双明媚的眼眸一直注视着自己,不敢转身,不敢侧头,只觉得四肢都僵硬了一般,直到迈出帐门,这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看着叶台的背影消失,姬问风转头看着坐在屏风之后的嫣然,“嫣然,你觉得如何?” “这个人城府极深,”嫣然抱着雪儿从屏风后走出,“不过我想他说的都是真的吧!从一开始,我就觉得他不太可能是南漠人,也不可能是安楚的人,他的来历也许并不那么简单,不过至少现在,他在帮你。” “嫣然,他是边越国的人,”姬问风从案几后走出,“咱们在林中遇到的那个小孩就是楚歆歌,如果我猜得不错,他是楚歆歌派来的,不过我想他对咱们没有恶意,我只奇怪,楚歆歌明明说服了南漠国与咱们为敌,为什么又要派他来帮咱们?看来那个孩子,真真不是一个简单的对手。” 是吗?嫣然眼前闪过楚歆歌的容貌举止,原来他就是楚歆歌,自己竟然没有现,那孩子把自己隐藏得很好吧!如果早知道是他,也许就不会让他和问风认识了,因为也许对于问风而言,他是一个潜在的对手。 “嫣然,明天我就要下令攻城了,你随我一同去吧!”姬问风挑帐看着近在咫尺的漠阳城,“这一次,我要一战立威!” 第十章 第四节 援军 从城墙上向下张望,只觉得满目的赤红,天空永远都是阴沉的,奔雷在乌云之后滚动,不知道是否是因为龙鳞黑甲的关系,从雄关逃回的溃兵曾经说过,龙鳞黑甲出现的时候,风云巨变,整个天空都被乌云所笼罩。 郑重京心情沉重的转过头,胞弟郑重湘正从城楼下快步的拾级而上,看他惶急的神情,想必又有什么事情生了吧!心烦意乱,自出兵安楚,似乎不祥便如影随行,不,不是出兵安楚,而边越国那个五岁的孩子见过国君之后,一切都生了。 “大哥,燕卫国和韩坤国的援军到了,”郑重湘面上殊无喜色,平息了沉重的喘息,只觉得他心事重重,“燕卫国来的是威武侯楚启,韩坤国来的是侯青云。” 听到援军已至,心里一喜,可是看到援军统帅的名字,心又向下一沉,这两个人的名字几乎是如雷贯耳,威武侯楚启的妹妹是燕卫国国君的贵妃,听闻宠贯六宫,而燕启似乎也是依靠裙带关系才能至此高位。 据传闻,燕启的父亲本是镇守边关一个不起眼的守将,可是却娶了一个国色天香的青楼女子为妻,后来因为三淼侵边,城破而获罪,一家人被往边塞为奴,但是命运就是那么奇妙,在充军的过程中,燕卫国现任国君的妹妹遇到了楚启一家,她一眼就看出燕启的妹妹将是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所以就将他们一家带回了楚卫国的都城,五年之后,燕家沉鱼落雁的女儿走进了楚卫国国君中的眼中,很快,她在军中的小兵弟弟一跃成为楚卫国的最炙手可热的新贵,在打赢了两场小仗之后,便被封为威武侯,来得着实容易。 至于侯青云,侯王爷,则是韩坤国有名的花花公子,这位王爷是韩坤国国君侯步雷的亲弟弟,身份尊贵,韩坤国与它国不同,太后当政,也因此,深得太后喜爱的侯青云虽然不务正业,但却掌握着韩坤国兵权,难道侯青云亲任援军统帅,是为了击败龙鳞黑甲,威震天下吗?这不是数年前他在三淼国闹的笑话的延续吗? “快请……。” “哈哈,郑将军无需多礼,”一阵爽朗的笑声后,顶盔贯甲的将军已经健步如飞的走上城墙,“还记郑将军不要怪责青云不请自到。” 眼前的男子不过三十几岁,长得油光水滑,一张胖脸白得腻,虽然顶盔贯甲,却没有半点儿威武之气,反而令人觉得面前此人说不出的柔弱,那张红唇,艳丽得如同涂了朱砂,充满了女性柔媚的感觉。 万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个男子便是侯青云,郑重京慌忙行礼,“王爷……。” “不,不,不,”侯青云一脸的笑,“我现在可不是什么王爷,只是郑将军麾下的一名小兵,郑将军,一旦有什么需求,请下命令便是。” 下命令?郑重京嘴上与侯青云寒喧。心里却在苦笑。随着沉稳地脚步声响起。郑重湘陪着一个健硕地青年男子踏上了城墙。那男子长得浓眉大眼。皮肤黝黑。骨架极大。走到近前。他没有穿燕卫国最高等级地明光盔。只是身着普通地盔甲。却有一股迫人地气势。郑重京不由觉得那些那些传言也许并不尽实。 “郑将军。”即使只听他地声音。也觉得虎啸龙吟一般令人心生敬意。“燕启拜见郑将军、侯王爷。” “燕侯爷见笑了。”不待郑重京说话。侯青云已经抢先对燕启一礼。“燕侯爷远道而来。一至目地地。即刻马不停蹄地上了城墙……。” 看样子。侯青云准备滔滔不绝地奉承燕启。没想到燕启却伸手将他拉到一旁。神色不愉。“侯王爷。你站地那个地方。如果对方有一神箭手。侯王爷绝对无幸。” “是吗?”侯青云诧异地、小心翼翼地伸头向下张望良久。随即笑道:“燕侯爷。漠阳城墙高耸入云。即使天生神力。也不可能一箭就……。” 咣一声响。惊得城墙上众人情不自禁地一抖。循声而去。只见一支红羽地长箭。深入旗杆。箭尾仍在不停颤抖。侯青云后退一步。“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王爷,对方已经现你们的踪影了,”郑重京淡然一笑,“请放心,这不是龙鳞黑甲,如果是龙鳞黑甲……。” “如果是龙鳞黑甲,旗杆早倒,”燕启站在垛口边向下张望,“姬问风,这一次不会动用龙鳞黑甲,他很可怕,非常可怕。” “可怕吗?”已经入夜,晴朗的夜空繁星点点,闪烁的星光在天空中织成了一片绚丽的海洋,凉风习习,坐在这样的星空下,白天的惊恐似乎已经消失殆尽,侯青云满面红光,因为饮多了酒,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粘滞了,“燕侯爷觉得姬问风很可怕,没有了龙鳞黑甲,他什么都不是,对,什么都不是。” 几乎没有喝酒的燕启一言不,似乎从某一个时刻开始,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城墙下的某处,郑重京好奇的随着他的目光向下张望,看见了,在安楚国燃烧着火焰的战衣中,一片白色的空地显得有些突兀,可是那块空地四周,却种满了开着绯色花朵的树,那几棵开得无比茂盛的花树下,坐着三个身穿白衣的人,其中一个,可以清晰的看出是个女子。 “你们在看什么?”侯青云放浪形骸的扑在垛口,向下张望,随后眼睛突然瞪大,“那是谁?那个坐在正中的男子是谁?” “姬问风,”次开口说话的燕启转过身,“坐在他左边的,是叶台,右边,是赢嫣然,龙皇出动,气势果然不凡。” 城墙上的众人还未回应燕启,一声凄怆而高亢的笛声从远处传来,虽然只是短短的一声,也令城墙上的众人一阵心寒,情不自禁的一齐向笛声的来源张望,持笛的,正是坐在当中的姬问风,远远看得见赢嫣然举袖而舞,笛声随风而来,柔媚得令人不敢相信那是龙皇所奏,可是听得久了,曲中隐隐的杀伐之气,又令人觉得胆颤心惊。 “好一曲将军令,”侯青云面上的醉意突然隐去,“铁骨柔肠,好一个龙皇,燕侯,你我应该觉得幸运,此生能有如此的对手,如果有遗憾,那么,就是在我们春秋鼎盛之时,不能与他为敌,但是我们已经比太多太多的人幸运,因为,龙皇出世的第一战是与我们对敌,即使注定了失败,我也觉得无憾此生!” 那张微胖的脸此刻燃烧的,不是酒精,而是斗志,他转过身,举止麻利而和谐,与适才烂饮的王爷如同两人,“我们下去休息吧,这一仗,无论结局如何,我们都得以一百二十分的精力应战,燕侯,郑将军,侯青云先行告辞。” 凝视着侯青云的背影快在城下消失,燕启转头再次注目城下的姬问风,然后对郑重京揖手为礼,大步走下城楼。 第十章 第五节 预感 傍晚时分,已经觉察到援军进了漠阳城,可是姬问风不急不徐,似乎到漠阳,只是为了观望风景,全然不顾大战在即,携着赢嫣然在营中观花赏月,悠闲渡日,坐在姬问风身边,看着眼前那个年纪尚幼,倾动天下的艳光已经初露端倪的女孩子,看她雪白的千缕衣在夜风中飞的旋转,美得令人窒息。 无论何时,龙皇注视她的目光总是温柔而且依恋,正如她注视龙皇一般,无论是初见,还是此时,总是觉得眼前这两人都是为了对方而出生一般,似乎没有对方,他们便没有了全世界,他们都在为对方而活。 亲眼看见龙皇将时间花费在陈设、饰品、华丽的衣物之上,因为那些,都是他为赢嫣然所挑选的,赢嫣然的一切,就是他的一切,似乎这场战争比不过赢嫣然衣裙上的一条花边、比不过赢嫣然嫣中闪烁光辉的颈链、比不过赢嫣然此刻闪烁着光影的笑颜。 禁不住在心里猜想龙皇这一生的意义究竟是什么,笑傲沙场?还是只为了红颜一笑?当龙皇的目光没有注视赢嫣然时,风云涌动,于龙皇而言,也许赢取天下也只是为了博取红颜一笑吧! “问风,”赢嫣然仰头看着天空,然后侧目对龙皇嫣然一笑,即使对她心存畏惧,仍然忍不住为那艳丽的笑容而倾倒,“再过一个月是师父的生日,你说咱们回去了,师母会怎么庆贺?” 在边越国得到的情节在心中缓缓流过,赢嫣然此刻口中的师父应该是程傲吧!听闻程傲夫妇没有子嗣,所以将赢嫣然当成自己的亲自女儿那么看待,十几年的细心呵护,在赢嫣然心中,也许是比自己父母更加重要的人吧! “放心,我已经令龙头送礼回去了,”龙皇此刻的笑容那么顽皮,派龙鳞黑甲充当送礼人,这天下间只有龙皇才有这般的气势吧!“你猜我送的礼物是什么?” “什么?”赢嫣然侧头沉思,冷眼旁观,觉得这个十二岁的女孩子那么可怕,她也许无意识的一个举动,都能引起人无限的遐想,月光下,她的脸散着柔媚的光辉,令人觉得四周的花树都是为了衬托她的美丽才怒放一般,那鲜妍的眉目、妩媚的神情,不知道她长大之后,会如何的倾动天下?“是我做的那件棉袍,你怎么知道是做给师父的?” “如果做给你,你会在衣服上绣龙,”姬问风凝目向漠阳张望,视线说不出的冷,“而且除了师父,谁还能穿那么大的衣服?” 回到帐中,嫣然将雪儿放进篮中,满面忧虑,“问风,我刚才觉得似乎师父来了,可是又说不清楚,只似乎觉得好像那两条蛇也来了一样,问风,师父会不会出事了?” “不会,”轻轻的抚着嫣然流水般的黑,如同在抚摸月光一般,适才心里猛的一跳,似乎真的生了什么不祥一般,看样子,得赶快回去,口中却柔声抚慰,“不会,你忘了吗?那两条蛇已经在地宫里死了,它们永远都不可能再复生了。” 可是怀里地嫣然颤抖得如此厉害。若非亲眼看见那两条蛇死去。姬问风真地要相信那两条蛇跟随而至。嫣然对危险有一种天生地预知力。也许派几个龙鳞到四周查看一下吧! 悄悄派出龙鳞。坐在床边。看嫣然悄悄入睡。正准备躺下。帐中一寒。龙鳞已经回返。留下一个照看嫣然。然后走到帐外。“现什么?” “主公。程傲地确来了。不过。他不是来看您和嫣然。他是追着铁余生来地。据属下们查看。铁余生心智似乎全然丧失了。”龙鳞地语气虽然急促。但条理分明。“听他们对话。似乎铁余生打伤了楚原和商不忘逃到了此处。程傲和风扬青、文敏追赶而至。想将铁余生带回遗忘山庄。” 迸退了龙鳞。坐在榻边。静静地看着嫣然沉睡地脸。即使在梦中。那张脸也凝着挥之不去地恐惧。忍不住伸出手指。轻轻抚了抚她地秀眉。如同要抚去她一切地恐惧。如果嫣然知道那两条蛇是自己放出地。也许会更加地恐惧吧! 本想再等两天。其他国家地细作聚集得更多一些才动手。现在看样子来不及了。后天清晨必须要获得胜利。然后赶回上京去。 下定了决心。和衣躺在嫣然身边。幽幽地香味儿令人心旷神怡。朦胧间。帐顶似乎有黑影飞过。很快。帐外就响起兵刃相交地声音。不欲惊醒嫣然。抽出长刀。飞步赶到帐外。一眼便看见铁余生高大地身影。四周地守兵潮水般涌向铁余生。很快便被打倒。后来地守卫渐渐开始畏惧铁余生。不敢再欺身上前。 “龙头……。”轻轻的呼唤一声,便转身走进帐中,不再理睬所生的一切,嫣然仍然沉睡,只是篮中的雪儿有些不安的轻声呜咽着。 “主公,”还未走到榻前,龙头的声音已经在帐外响起,“已经擒获铁余生,如何处置?” 如何处置吗?握着长刀的手更加用力,面色一沉,“要如何处置还要请示吗?不留全尸!” “问风,”是程傲惶急的声音,“万万不可……。” 不待程傲冲进帐篷,已然快步退了出去,若让嫣然现程傲到此,自己苦心隐瞒的一切就会败露,挑帘走出帐外,程傲三人站在铁余生身边,不知龙鳞用什么东西裹住了铁余生,黑黑的一片,无论铁余生如何挣扎,龙鳞的手稳定如恒。 “问风,”程傲恢复了平静,面颊上都是鲜血,风扬青和文敏也是血痕斑斑,“把主公交给我们吧,我们把他带回去,不会给你惹麻烦的。” 汹涌的杀意在心中激荡,从知道铁余生觊觎嫣然开始,要除掉他的想法就在心里在生了根,好容易有个机会,可是……。 “问风,”问敏抱着自己的伤臂,上前一步,与程傲并肩而立,“把主公给我们吧,我们保证他不会再来骚扰嫣……。” “好,”姬问风满面的笑,对龙头点了点头,“龙头,派两个龙鳞随先生们回去,传令下去,明天辰时三刻攻击漠阳。” 三位先生沉默着对姬问风点了点头,看他们一齐转身,背影说不出的凄凉,忍不住上前一步,“先生,包扎好伤再走吧。” “不了,”程傲转身,对姬问风慈祥的一笑,“问风,不要告诉嫣然,胜了,就早些回来。” 看着一行人的背影在月光中越行越远,姬问风缓缓转过身,此次看见程傲,总有一种生离死别的意味,也许嫣然的预感并非空穴来风! 第十章 第六节 匹夫之勇 天色初明,一声炮响惊醒了仍在沉睡的小鸟,从鸟窝里悄悄的探出头,不远处的漠阳城外旌旗飘扬,站满了穿着五颜六色衣服的人,如同在庆祝节日一般,阵前的四个人,满面笑容,谈笑风生,如同在闲话家常。 “青云早已听说二皇子乃人中龙凤,今日一见,果然不凡,”侯青云没有披甲,只是穿着紫红色的王袍,绣着黑色的大蟒,胸口正中挂着一面玉牌,手中折扇轻摇,仿佛受姬问风所邀,前来观花饮酒一般的悠闲,“二皇子双目如炬,正是一代英才。” “侯王爷见笑了,”身穿粗布夏衣的姬问风在马上含笑欠身,以示敬意,那件衣服仿佛饱读的仕子所穿的长袍,只不过在左臂上绣着一条残缺不全的红龙,吸引着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姬问风自问才疏学浅,还待向各位前辈学习。” 转过头,燕启仍如常一般沉默,只是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的凝望着远方,似乎感到姬问风的目光,这才回过头,对姬问风点头作礼,“姬皇子。” “燕将军,问风早在上京,便听闻燕将军百骑当万,十里坡一战所向披靡,”看着燕启,姬问风嘴角的微笑似乎更加的亲切,“问风心向往之,今日一见,果然……。” “姬皇子,”燕启打断姬问风的寒喧,“战场之上,本不应出现女子,你我既然性命相拼,就不应该心怀制掣。” 知道燕启指的是嫣然,姬问风毫不在意的微微一笑,“燕将军说得是,嫣然与我在上京时,对各位英雄心慕久矣,所以今日特意带她来与各位英雄一见,来日大战,自当全力搏杀,心无半点挂碍。” “好好,说得好,”侯青云笑吟吟的抚着手掌,伸颈看着跟在姬问风身后的嫣然,那匹马儿浑身雪白,正是照夜狮子骢,那马没有半点儿装饰,只是站在马前挽着缰绳的龙鳞黑甲令人满心都生出寒意,而穿过龙鳞看着马上的女子,又觉得美得将要光照天下一般温暖,“赢姑娘乃女中豪杰,年纪尚稚,便有胆量与龙皇同行,身处战场而色不变,好!” 听侯青云说得真诚,嫣然不由微微一笑,对侯青云轻施一礼,“侯王爷过奖。” 待嫣然说话的余音消失,场中一片寂静,再无半分声响,众人面面相觑,似乎都不舍此刻的和气,过了片刻,侯青云慢慢道:“姬皇子,既然你已下了战书,那么明晨辰时二刻,便战场相见,不容半分情面。” “是,”姬问风高高举起左手,然后飞落下,如同一柄锐利的刀,将一切都要割成两半一般,“明日战场相见,问风必不会容半分情面,还望侯王爷、燕侯、赵将军全力以赴。” 行礼过后。侯青云当先一礼。领着韩坤国地军队进了漠阳城。燕启仍然是点为礼。紧随着侯青云去了。赵重京和赵重湘兄弟自始至终一言不。待姬问风向他们躬为礼。他们立刻翻落马下。行了大礼。才领着南漠国地军队退回了城里。直到城让关闭。姬问风这才带马转身。伸长手臂抓过龙鳞手中地缰绳。“嫣然。你心中可以胜数?” 回到营中。姬问风坐在琴几旁。看嫣然轻轻抚着琴弦。叶台在帐中缓缓踱步。“主公。今日见这四人。你觉得最厉害地是谁?” 抬而笑地姬问风并没有立刻回应。反而柔声问道:“嫣然。你觉得呢?” “我觉得是侯青云。”嫣然从琴弦上移开手指。若有所思地看着帐顶悬挂地明珠。“我总觉得那个人有一种说不出地正气。那股气势。令在他身边地燕启和赵家兄弟相形见绌。” “叶先生。你可有此感觉?”姬问风对嫣然地评价不置可否。转头笑容可掬地盯着叶台。“叶先生认为呢?” “叶台不才。将世间勇武之人分四等。前三者是:血勇之人、气勇之人、骨勇之人。”叶台缓缓坐在琴几不远处。侃侃而谈。“血勇之人怒而面赤。气勇之人怒而面青。骨勇之人怒而面白。这三种人。只从表面便能分辨出。不足为奇。” “是吗?血勇!气勇!骨勇!”姬问风颇感兴趣的重复,“不是四等吗?还有一等呢?” “还有一等是神勇之人,”叶台轻轻的击打着自己的大腿,显得有些向往,“神勇之之人怒而色不变。正是这四等人中的极品,血勇之人只可于市井之中打架殴斗,乃市井流氓;气勇之人可从军杀敌,乃马前小卒;骨勇之人已是极可贵,能舍生取义,杀身成仁,但是如侯青云这般,将于阵前,谈生论死而色不变,是为神勇。” “先生说得是,”姬问风起身,来回踱步,“燕启眼中风云滚动,举止果敢,目光决毅,假以时日,也是一员难得的武将,不过他为人刚愎,喜怒形于色,难成大器。” 喝完一盅酒,侯青云似乎已经恢复成正常的花花公子的模样,笑嘻嘻的看着一面严肃的燕启,“燕侯,何事如此心烦意乱?” “侯王爷,”燕启猛然一击案几,“你在战场中,对那姬问风……。” “如何?”侯青云面上的笑容敛了,胖胖的脸如同冰封,“燕侯有何不满吗?” “简直是摇尾乞怜!” 看着侯青云和燕启眼中的神情,赵家两兄弟都大惊失色,莫非大战在即,这两国的援军却先于漠阳城内火并?正等出言劝解,侯青云仰天一笑,“燕侯,此言差矣,想龙皇何等的英雄,青云心慕久矣,今日一见,果然英雄不凡,不由心生感慨,多说了两句,燕侯何需挂怀?明日一战,自当一决胜负……。” “一决胜负?”燕启冷然道:“侯王爷何不说一决生死?” “燕侯视死如归,青云佩服,”侯青云敛襟作礼,“不过青云一向觉得死可以轻于鸿毛,也可以重于泰山,权衡利弊,何者生?何者死?理应慎重。” 慎重吗?郑重京看了看郑重湘,他的目光也正投射过来,两人相视苦笑,心里却觉得侯青云所说正是,那种表面轻谈生死的,也许怕死怕到了骨子里,如侯青云一般,也许才是真正轻漫生死。 “侯王爷说燕启怕死?”燕启怒而须皆张,“侯王爷……。” “燕侯请勿动怒,”侯青云满面漫笑的起身,团团作了个揖,“燕侯勇武过人,青云自是敬佩,不过此时大战在即,还望燕侯平心静气,一切留待明日与龙皇一较高下。” “哼,”燕启并不用言,拂袖而去。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侯青云转过身,面上的笑容一扫而空,“赵将军,青云有一言相告,有的时候,千万不要逞匹夫之勇。” 第十章 第七节 惺惺相惜 整夜辗转难眠,不到寅时便到城楼驻防,城下的大营灯火通明,显然姬问风也是整夜不眠,漠阳城有名的易守难攻,若非安楚前任的守将是个蠢才,南漠如何轻易便破城而入,现在姬问风要夺回漠阳,定不会如南漠那般轻易,今日晨间,除了替赢嫣然执马缰的那个龙鳞,其余均是安楚的溃军,姬问风定不会出动龙鳞黑甲,他只靠安楚原来的军队,胜数甚微,只不知他从中做了什么样的安排? 盘膝而坐,却听身后微动,转过头,是郑重京,他顶盔贯甲,神情肃穆,定然没有片刻安枕,伸手取下腰间的酒壶,扔了过去,“赵将军,这是韩坤国有名的千日醉,喝了清醒清醒吧!” 接过酒壶却没有打开,郑重京慢慢坐下,与侯青云并肩张下张望,“王爷,您觉得此战咱们胜数如何?” “零,”侯青云淡然一笑,星光下,他的笑容显得那么的苦涩,“我没有一成胜算,一路上,我昼夜皆程,心中想的,都是与龙皇会面那一刹那我会说什么,所有的种种我都预想过了,却没有想到会是今日这种状况,有的人,甚至只需短短片语只言,你就知道他是怎么样的人,我唯一的能说的只是,我庆幸自己的对手是姬问风,而非旁人。” “王爷莫非仍在为燕……,燕侯爷而挂怀。”郑重京大口饮下半壶酒,将酒壶递给侯青云,“好酒,王爷乃风雅之人,果然不同凡响。” 侯青云淡然一笑,挣扎着起身,“郑将军,你知道青云此生的夙愿是什么吗?是游历这大好的河山,此次出战,虽然行程匆匆,但青云能够饱览三国的风光,足偿平生心愿。” 看着侯青云站在垛口间肥胖的身影,突然觉得不祥,难道侯青云心中早已有了预感,此战定然埋骨漠阳?不然,他的言谈间为何如此消极? “郑将军,长夜漫漫,你我不如对子一局,以娱长夜?”侯青云突然转过身,满面笑容灿烂,全无半点心事一般,“青云对棋道一向沉迷,不过一向不得其法,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此刻无聊,不如郑将军陪青云消遣消遣。” 摆好棋盘,茶香阵阵,两人暂将大战抛之脑后,将全副心思放在棋盘之上,不知不觉间,旭日初升,城下炮响,两人一同掷棋起身,还未走到垛口,身后响起急促的脚步声,燕启转眼到了近前,一见棋盘,满面不悦,却不开言,独自走到垛口边,面上神情变幻不定,“侯王爷,你们昨夜一直在此处驻防?” 看着城墙外突然树起的高台,侯青云和郑重京无言以对,那几座高台的高度已经与城墙相若,高台都以粗木搭建而成,预想到火攻,每一层都覆盖了无数浸了水的草席,而且还有不计其数的健壮士兵在向上面浇水。 更可怕的是那几座高台上站满了全副武装的军士,却不见姬问风的人影,正待细细察看,郑重京颤抖的伸出手臂,“姬问风……。” 姬问风仍然身着白衣。他盘膝坐在昨日下战书地地方。膝上放着琴。许是看见了城墙上地人。他点头示意。然后高高地抬起手。再缓缓落下。指间微动。清脆地琴音滑破了清晨地寂静。眨眼之间。高台已经近在咫尺。高台上地军士执着长矛。将站在城楼垛口处地士兵挑在空中。然后远远地扔了出去。令那些后排地士兵心惊胆颤。 “不要慌。”就在城楼上乱成一团时。侯青云抽出腰间地长剑。斩杀了第一个想要爬上城墙地安楚士兵。振臂而呼。“弓箭手下。换长刀队。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踏上城墙。” 呼喊过后。城楼上地人果然镇定不少。不论国家。众人慌乱地换好了位置。手持长刀地军士开始胡乱挥舞。将安楚地军士逼退。就在局势渐渐得到控制地时候。城墙下传来裂帛一般地琴音。如同燃烧地野火。初时只是星星之火。渐渐变成燎原之势。 也许是受了琴音地蛊惑。安楚地军士攻击得越加凶狠。站在城墙边地守城军士疯一样地挥舞着长刀。将进攻一次一次地逼退。混乱中。不知从什么地方射出一支红羽地箭。燃烧着火焰直奔站在城楼上指挥地侯青云。站在一旁地郑重湘伸手将侯青云拉到城墙下。那支箭正中一个军士。箭火迸裂开来。内里地硫磺四下散开。沾到四周士兵地身上。碰到火之后。那些士兵转眼就烧成一个火球。惨烈地叫着。四周地士兵想救他们。但那些正在燃烧地人身上地火立刻就蔓延到四周地士兵身上。转眼城墙上就燃成一片火海。 待侯青云站起身子。满目都是安楚士兵燃烧着火焰地军服。而且还有更多地士兵从高台上跳下进城墙。伸长脖颈。更多地安楚士兵正攀爬在高台地粗木间。准备通过高台进入城内。郑重湘拉着侯青云。“王爷。先退下城墙吧!” “城墙失守了。城里也保不住。快去城门那里……。” 跑到城下,安楚火红的战衣已经混迹在守卫当中,眼看就要攻到城门,还好,还来得及,侯青云正要张口大呼令人保住城门,却见城门却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打开了,一时间,城内所有的战斗都停止了,众人不解其惑的盯着城门,盯着打开的城门中间那一条灿烂的阳光,而姬问风抱着琴,执着赢嫣然的手,满面笑意的走了进来,面上那倨傲的笑容,仿若帝王。 “对不起,”姬问风仿佛走错了门那般轻声道歉,“我看见燕启从这里急急的走了,便想是不是城内出了什么变故?所以特意来看看。” 这个混蛋!侯青云紧紧握着自己的手,那般用力,指甲刺破了掌心,满手的血,这般的恨,为什么总是生不逢时? 可是转眼间,姬问风已经穿过人群走到近前,然后慢慢的踏上城墙,一步一步,直到与侯青云并肩而立,满面春风般温暖的笑,“侯王爷,多谢承让,姬问风很庆幸有你这样的对手,来人,送侯王爷和两位郑将军出城。” “龙皇不想杀我吗?”侯青云微微垂以示尊敬,然后抬直视着姬问风的眼眸,“龙皇不应该杀我立威吗?” “杀你?”姬问风玩笑一般的重复,“为什么要杀你?侯王爷,你这样的对手令人尊重,为什么姬问风要杀你?只望来日再与侯王爷相逢,不是在战场上。” 带着残军离开漠阳,还是忍不住回头张望,龙皇与赢嫣然并肩立在城墙上,如同预见到自己会转身一般,一齐挥舞着手臂,忍不住伸长手臂,轻轻摆动,耳边回响着他说的话,只望来日再与侯王爷相逢,不是在战场上!也许吧!也许那一天,就是朋友! 呵呵,推荐朋友大作: 书号:1249235 书名:凤逆九天 简介:穿越大唐盛世,解决反对成为第一给驸马掐死的公主 第十一章 第一节 贺礼 离开漠阳转眼已经四日,似乎生的一切都随着两旁的风沙冉冉远去,偶尔和嫣然驻马道旁向漠阳张望,只觉得那已经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因为再过七日便是程先生的五十大寿,除去筹备贺礼及回朝复命的时间,还有五天,必须昼夜皆程才能赶到,嫣然虽然不知道程先生曾经追踪铁余生到过漠阳,不过从踏上行程开始,她总处于不安之中,似乎上京正在生什么不可预知的危险。 “问风,我们什么时候才看得到上京的城门?” “再过三日,三日后的傍晚,咱们就能看见上京的城门了,”总是这般安慰惴惴不安的嫣然,然后示意龙鳞走得更快一些,“嫣然,你想好怎么为师父庆贺了吗?” “想好了,”不知是计的嫣然总是很高兴的答,“我省了很久,存下来的月钱足够买听涛轩的那一套文房四宝了,师父一直都很喜欢,可是……。” 那套文房四宝是四年前程傲携自己和嫣然到上京办事的时候无意中碰到的,只记得那个时候,程傲爱不释手,可是四千金的价格又令他却步,遗忘山庄一直自给自足,而且铁余生一向自认清高,不愿与凡俗世人一般追求钱物,待下属极为严苛,因此,程傲并没有余银,那个时候,嫣然便已记在心里,只不过她不知道,那样的宝贝,转眼就会被人买走,所以,自己悄悄的买下了那套文房四宝放在那家店铺中,每次嫣然经过,总要去看一看那套宝贝,她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月钱积攒下来,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把那套宝贝买下来送给程傲吧! “龙头,让他们做一辆马车,”姬问风迸退了跟随而来的护军,“从软轿做好开始,两日内,我们要到达安楚。” “是。” 边行边等,不过两个时辰,龙鳞就做成了马车,那辆宽大的马车在铁马的驱使下,奔驰如飞,看两旁的风景飞闪现,嫣然终于吁了一口气,“问风,这几日,我总听见师父唤我,声音很凄厉,我觉得师父似乎出事了。” 越行越快,两日后的深夜,总于到达了上京,看着夜雾中上京的城墙,嫣然终于放下心来,害怕龙鳞进城会惊扰百姓,在城外,只留下两个龙鳞护卫,便让龙头带领他们找地方隐匿行藏,待风云散去,这才执着嫣然的手,慢慢走到城楼下。 “是谁?” 没有回应。只是缓缓仰。城上地守军突然大哗。然后城门打开。一队衣甲鲜明地护军整齐地站在两旁。“二皇子。” 微笑示意。缓缓走进城门。抬眼看了看天色。“嫣然。咱们先去取那套师父地贺礼。回府之后。好好歇息。明日上朝回禀皇兄之后。我们即刻回山。” 总觉得深夜地大街有一种难言地风情。嫣然白衣地千缕衣在夜风中漫舞。走到听涛轩。龙鳞上前叩门。等了近半柱香地功夫。才有人打开店门。看他地神情。似乎脏话即将喷涌而出。一见龙鳞。就吓得浑身抖。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掌柜地呢?”待龙鳞将那个伙计推到一旁。嫣然迈步走进听涛轩。一脸焦急。“那套文房四宝卖了吗?” 半晌没有回应。转过身。那伙计浑身抖。口吐白沫。站在门边地龙鳞上前一步。双手将他举在空中。想是一击杀之。姬问风轻轻摇头。“放过他吧。不过是一个寻常人。救醒他。去吧掌柜叫来。” 这一次。掌柜很快就被龙鳞抓到了店中。衣冠还算整齐。只是脚上没有穿鞋。站在店中。似乎仍在梦里。颤抖得无法开言。姬问风微笑着上前。轻轻拍了拍掌柜地肩头。“掌柜。我们来买那套文房四宝了。” 梦游一般的捧出那套文房四宝,在跳动的烛光中,嫣然仔细的检查着,似乎害怕有半点儿的损伤,看了许久,她才满意的放下砚台,小心翼翼的从侧袋里拿里厚厚的一撂银票,满面笑意的递了过去,“四千金,你数数?” “不用了,不用了,”掌柜的筛糠一样的抖个不停,“你放在柜台上,一会儿我们清点,我找个锦盒帮你装起来。” “不用,不用,”嫣然走进柜台,找出锦盒,“问风,你来帮我。” 走出听涛轩,天色微明,看嫣然捧着那个锦盒,小心翼翼得令人觉得紧张,忍不住伸出手,“嫣然,我替你拿着吧,放心,我一定会小心的。” 迟疑的将锦盒送了过来,又犹豫着想要缩回手,姬问风已经伸长手臂将锦盒拿到手里,“我让龙鳞抱着它,没有人想碰它。” 没有去相府,而是径直回了九州王府,新建的府邸还有新漆的香味儿,即使在自己的屋中躺下,也觉得陌生,伸手轻轻抚着嫣然的长,她蜷缩成一团,已然熟睡,这一路的风尘,嫣然着实是累了吧! “问风,”原来嫣然并没有睡着,只是睡意朦胧的呼唤着自己,“问风。” “什么?怎么还不睡?” “问风,那个锦盒你得抱好了,不要碎了。” 低下头,嫣然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面容沉静,原来嫣然是在做梦啊,没想到在梦中嫣然仍在担心那个锦盒,在她心里程傲一定非常重要吧!一定是在自己冷漠她的那段时间里,程傲给了她温暖和关怀,在嫣然心里,他已经是她的家人。 整个上午都在帮嫣然准备给程傲的贺礼,两件夏长袍、一件棉袍、一顶棉帽,折了拆,拆了折,折腾得满头大汗嫣然才觉得满意,所以过了午时才递牌子到宫求见,不过是例行的赏赐,总是觉得皇兄的神情中隐隐约约看得见戒备,其他六国的人戒备自己,是因为自己有龙鳞黑甲,皇兄戒备自己,也是因为龙鳞黑甲,当初他上山让自己收服漠阳时,不知是否已然想到会有今天。 傍晚时分出城,清晰的记得火烧云密布整个天空,上京城上空如同在滴血一般,看着那样的天色,总觉得异样的不祥,就连身后的两个龙鳞,也有些不安。 “主公,”听到身后的呼唤,姬问风停下脚步,“主公,似乎有些不妥?” “不妥?什么不妥?”看着嫣然惊疑的神情,沉着面,看着说话的龙鳞,“有何不妥?” 龙鳞似乎并没有领会姬问风的暗示,只是转头看着山顶,看了许久,“主公,今日月阴蔽日,明日定会出现血月,此乃百年不见的大凶,主公万事小心。” 血月?缓缓抬头,明月当空,正待追问何为月阴蔽日,却听前方有惊喜的声音,“嫣然,是你吗?是你回来了?” 第十一章 第二节 请求 黑暗中,熟悉的身影悄悄走出,嫣然一见他,立刻放开自己手,欢快的跑上前去,搂着他的脖子,快乐得就像一只穿行于花丛中的蝴蝶,“师父,师父,你来接我们吗?我们准备了好多的礼物……。” 明亮的月光下,清晰的看着程傲面上的痛苦,在强笑下面隐藏着难以忍受的痛,微笑着上前,对嫣然伸出手,“嫣然,师父在这里站了许久,已经很累了,下来吧,天色这般晚了,咱们得快些上山,不然师母可要担忧了。” 走在程傲身边,嫣然的兴奋不言而喻,“师父,你怎么知道今天我们会回来?” “自漠阳得胜的消息传回来,这几日,师父一直在山下等你们,”程傲的语气表面轻松,姬问风却敏感的觉察到他转气相当困难,一定受了极重的内伤,“这一路,还顺利吧!” 眼看嫣然要滔滔不绝的问下去,微笑着站住了脚步,“嫣然,我背你回去吧,师父站得久了,眼下风大,就让龙鳞送送师父吧!” 进了遗忘山庄,明显觉得气氛紧张,在很多隐蔽的角落,都有人驻守,几乎称得上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想必铁余生又逃走了吧!而且在逃走之前,一定重创了程傲,甚至更多的人。 “师父,这些人……。” “他们是特意上山为师父贺寿的,”程傲笑意那么轻松明快,连姬问风都快要相信他描述的这个美好愿景,“嫣然,你赶了一天的路了,早该累了,回房歇着吧,璇玑和不忘会陪着你的。” 走进房门,商不忘和常璇玑果然坐在屋子里,他们的神情惨淡,一见自己和嫣然,几乎惊骇得要跳进来,缓缓摇了摇头,示意他们坐下,然后将嫣然放在小床上,命令龙鳞将小床搬到房中,然后分坐在床边,“你们负责保护嫣然和他们两个,我离开一会儿。” 眼看着龙鳞躬身行礼,然后坐在床边,不停的环顾四周,这才勿勿而出,与站在屋外的程傲会合后,到了从前的饭厅。 几个先生坐在饭厅的三角,看着程傲和自己,他们一齐站了起来,“问风,你回来了?” “是。”一一抱拳行礼。细细看去。果然几个先生都受了伤。除文敏外。其余几个先生地伤如程傲一般。楚原地尤为严重。“先生们都受伤了?” “问风。”风扬青中气不足。声音显得很羸弱。“坐下吧。咱们要说地。正是此事。” 缓缓坐下。现程傲坐在文敏身边。几个先生相日里相处得甚为融洽。只不过因为嫣然和璇玑地缘故。程傲和文敏有些面和心不和。可是现在看来。程傲明显是为了保护文敏所以才坐在她身边。 “问风。你应该知道主公迷失了心智吧。”程傲轻言细语。如同在述说一个对他们毫无半丝损害地话题一般轻柔。“这些日子以来。主公地病越加重了。” “先生是指……?” “问风。有地事我们知道你已经明白了。”文敏抬起头。姬问风这才现文敏地左脸被割开了一条很长地口子。从太阳直到下颌。肌肉向两旁翻开。显得有些恐怖。尤其是她地右脸那么清丽。那种强烈地对比。令人情不自禁地涌起一股想要呕吐地**。“问风。你不在地时候。山上生了很大地改变。” 虽然因为璇玑的缘故不太喜欢文敏,可是看她此刻的容貌,想到她平日对自己容颜的珍视,一般怜悯油然涌上心头,“文先生,你的脸……。” “是主公砍开的,”文敏似乎想伸手抚摸那道伤口,中途却又顿住了,眼中泪光闪闪,只是瞬间,她便收了泪意,眼中刻意的云淡风清,“问风,我的伤不碍事,咱们还是说正事吧!” 连她的容貌都不在乎了,那么他们要说的,一定非常重要!姬问风收敛了所有的神情,就算自己是龙皇,就算自己能够纵横天下,可是他们终归是自己的老师,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这个古训自己永远也不会违背。 “问风,在龙鳞黑甲的帮助下,咱们很顺利的从漠阳回到了山庄,”程傲慢慢的抬,眼睛飞快的扫过文敏脸上的伤,然后又飞快的移开,“我们将他囚禁在井底,每日轮流送饭,然后四处寻访名医,三天前,老楚从三淼请到了鬼见愁,于是,咱们事先在主公的饭菜里下了迷药,待他睡熟之后,将他运出了井,用玄铁链将他束住,请鬼见愁帮他诊脉。 一切都很顺利,鬼见愁把脉的时候却出了事,主公醒了,他不停的挣扎,鬼见愁不得不用金针封住他的十二大穴,主公这才安静下来,鬼见愁把完脉,写下一个方子就下山了,留走前交待,一定不要拨出金针。 鬼见愁走后,我们想按方配药,没想到那个方子上只有一个字,杀,连鬼见愁都觉得主公无可救药,我们只觉得有些绝望了,正在商讨是否要对主公动手,璇玑见文师妹久久没有出去,担忧之下,便闯了进来。 主公一见她,狂性大,全身的穴道突然移位,金针反激,我们堪堪避开金针,主公已经抓到了璇玑,危急之下,文师妹合身扑上,将主公的左臂抱住,主公大怒,推开璇玑,抽出文师妹腰间的长剑,一剑就斩了下去。 老楚用尽浑身的力量才挡住了主公的那一剑,可是文师妹还是伤了,老楚也被反激之力震伤了心脉,我和风师兄、不忘,拼尽全力都未能挡住主公的攻击,幸好送主公回来的那两个龙鳞黑甲突然现身,主公这才落荒而逃,不知去了何处,我们不敢追赶,只好留在山庄内,又从山下,邀了道上的朋友相助,日夜巡视,以防主公突然袭击。” 没想到铁余生虽然疯了,功力却更盛从前,姬问风皱紧了眉头,“师父,你要我们做什么?” 几位先生互视一眼,然后飞快的移开眼睛,沉默良久,文敏当先开口,“问风,我们已经束手无策,即使捉到主公,也不知道能够束缚他多久,我们想让龙鳞黑甲帮助看管他,直到他百年归老。” 不由有些感动,及至此刻,这几位先生还在感念主仆情份,不忍看见铁余生身异处,沉默片刻,点了点头,“我明白了,不过先咱们需要将铁……,铁先生引出藏身之处,明日是师父的大寿,铁先生一定会出现,那个时候,我会让龙鳞在四周埋伏,一旦他露出行藏,立刻将他拿下。” “问风,”程傲起身,走到姬问风面前,拱手深施一礼,“程傲在此多谢……。” 其他几位先生勉强起身,也对姬问风深施一礼,“问风,一切都拜托了。” 第十一章 第三节 解脱 回到房中,嫣然仍然酣睡未醒,常璇玑靠坐在床边,半梦半醒,一见自己,商不忘便起身微施一礼,灯光下,他瘦得几乎见骨了,脸颊上有一个漆黑如墨的掌印,应该是铁余生击打所致,山上众人,除常璇玑外,均身负重伤,看来,应该是文敏拼死保护常璇玑吧! “不忘,”坐在他身边,细细察看嫣然的动静,“一切我都知晓了,你放心吧,我们会保护……。” “问风,有件事,师父们死也不会告诉你的,”商不忘满面凝重,他的目光快扫过常璇玑,“其实那两个龙鳞已经完全无法制服铁余生了,那天我看得很清楚,龙鳞出现之后,铁余生仍然有余力可以对付他们,那已经不是普通凡人之力,问风,我估算,这四个龙鳞仍然不是他的对手。” 是吗?凝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心下暗暗推测当日所生的一切,当日在漠阳,一个龙鳞制服铁余生已经绰绰有余,没想到仅仅一个多月,他便有了这般的妖邪之力,莫非鬼见愁的十二支金针是打开了铁余生封闭的穴道,让他浑身的力量都爆出来?否则他根本无力对应四个龙鳞。 “不忘,有一事我一直不解,”这边说着,凝目紧紧盯着商不忘的眼眸,“殇阳王和铁余生究竟是什么关系?” 目光闪烁着,商不忘在犹豫、在挣扎,那个秘密,他一定保守得很辛苦吧!不过,自己必须知道铁余生和殇阳王的关系,因为,那关系着太后的生死,现在大哥掌握了整个安楚,太后的势力一点一点的被他消除了,即使太后真的杀了皇娘,她一手将自己带大,养育之恩不能不报。 过了片刻,商不忘终于抬起头,“问风,这个秘密,自父王告诉我,我一直没有告诉过其他人,我原想,那个秘密就随着父王一同被埋葬,可是你想知道,我突然又觉得,也许那不过是一场风花雪月的往事,没有什么大不了。” 真的没有什么吗?可是商不忘的眼神告诉自己他在说谎,因为他那么紧张,紧张得紧握拳头几乎就要捏出水来,“铁余生,是太后的哥哥,也就是我父王的亲舅舅。” 心中微一震,没想到铁余生竟然是太后的哥哥,可是从外貌上看,他们并没有半点儿相似之处,太后的父亲是前朝的权臣,但所有史书的记载上,他只有太后一个后嗣,为什么铁余生又会变成太后的哥哥? “你不用猜了,铁余生并不是太后的亲哥哥,当年他是徐文台的结拜弟兄,当然认识太后,”商不忘缓缓走到窗边,向外张望,夜色中,依稀看见那两个龙鳞的身影在房屋外巡逻,微微放下心,转过头看着姬问风,“他们一见如故,便结拜成了兄妹,太后最终,也是最稳固的力量便是铁余生。” “我不相信铁余生会鼎力支持太后,”姬问风断然道,“即使真的是结拜兄妹,以铁余生骄横的性格,怎么可能听命于太后,作为她的暗军?莫非殇阳王是……。” “不是。”似乎猜到姬问风地想法。商不忘淡然回道:“初时。太后许给铁余生半壁地江山。后来。她找到一个可以更加容易操纵铁余生地方法。” “就是殇阳王?”除了一个疑惑。姬问风心中地谜团豁然开朗。“太后是以殇阳王地命来操纵铁余生?因为殇阳王是铁余生地亲生儿子。你是铁余生地孙子。” 慢慢地。一丝笑容爬上商不忘惨白地嘴角。他笑了很久。那凄惨地笑容令姬问风觉得。自己永远也不会忘记商不忘此刻凄苦地神情。“是。我地爷爷地确是铁余生。我地奶奶是文阳公主……。” 文阳公主?那个名字自幼便被记在心里。因为大行皇帝所遗留下来地手记中。或多或少都有文阳地名字。从朝中地史官处得知。文阳公主是大行皇帝最宠爱地妹妹。她比大行皇帝小十岁。当时大行皇帝没有子嗣。在感情上。文阳公主既是他地妹妹。又是他地女儿。却不知文阳公主如何与铁余生……。 “我现在说地。是太后亲口告诉殇阳王地。”也许是为了郑重。商不忘这一次。没有说父王。而是称呼了那个王位。“太后说。铁余生一见文阳公主便倾心不已。但是他只是一个无名小卒。而且当时为了与南漠交好。文阳公主已经与南漠地太子定下了婚约。作为长嫂。太后也无数地机会可以接近她。于是。在太后有一朝回门时。她带上了文阳公主。那个晚上。文阳公主睡得很熟……。回宫后不久。文阳公主便被现有了身孕。大行皇帝大怒。手持长剑要斩杀太后。是鲁子书和徐文台阻止了他。为了皇家地体面。文阳公主怀孕地消息被严密地封锁。大行皇帝命令徐文台伺候她。直到生产。 于是。殇阳王出世了。虽然不知道孩子地父亲是谁。大行皇帝爱屋及乌。待殇阳王如同亲子。他把殇阳王留在宫中抚养。对外假称文阳公主因病暴毙。将另外一个亲王地女儿嫁到了南漠。 因为朝夕相对,文阳公主和徐文台心中生出了情意,于是,大行皇帝便让他们隐姓埋名,到他乡生活。” 心中一如平静的海面,没有丝毫波澜,这个秘密无论从任何角度推断都无懈可击,断定那绝非谎言,而且商不忘绝对不会在此刻说谎,如果是这样,那么太后真真的罪大恶极,文阳公主一个弱质女流,对她毫无威胁,仅仅为了操纵铁余生,便毁了她一生的清誉,若不是徐文台,还不知文阳公主下场会如何的凄惨,可以这样说,太后制造了文阳公主、大行皇帝和殇阳王一生的痛苦。 “问风,我觉得现在心里空空的,这种御下所有包袱,如释重负的感觉令我觉得幸福,真的幸福,”商不忘惨白如死的面上浮起一丝苦怪的笑容,“我想,我再也不用背负着什么而活下去了。” 那的确是一个沉重的包袱,在商不忘心中,对自己爷爷的唯一感情不是爱,而是恨吧,因为自己的父亲和自己都是背负着诅咒而出生的,不知道殇阳王站在殇阳那贫瘠的土地上眺望上京时,心中是否充满了对太后的憎恨! “不忘,总有一天,一切都会过去的,”伸手轻轻拍了拍商不忘单薄的肩头,如同许诺一般,“不忘,人,得向前看,而非盯着过往,希望,永远在前方。” 商不忘又笑了,这一次,他的笑容出真心,纯粹得如同初春第一场春雨,“问风,你知道吗?我遇到的时候,我觉得我和你一定势不两立,因为我有一天,定会杀了太后和铁余生,因为,他们造成了奶奶一生的不幸,因为,他们连她最后的一点幸福都剥夺了。” 第十一章 第四节 来日大难 自辰时始,已经有拜寿的人6续上山,换了新衣服的程傲,看上去神采奕奕,隐藏了伤势,可是眼中的紧张神情却怎样也隐藏不了,不知道什么时候,铁余生就会出现,那个时候,便是灾难的开始。 兴奋的嫣然并不知道所生的一切,只是忙前忙后的帮程傲招呼客人,只 (全文字小说阅读,尽在文.学网)有看见她的时候,程傲面上才浮出一丝真心的笑,姬问风站在一旁,丝毫不敢大意,眼神没有一刻不追随着嫣然,因为铁余生一旦出手,目标必然就是嫣然。 偶尔,目光也会落在若有所思的盯着大门的商不忘身上,那天晚上,他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深深刻在自己心底,这一生,永远都不会忘记。 问风,你知道吗?奶奶到殇阳的时候,也许是她人生最幸福的一刻,可是那幸福,转眼就被铁余生夺走了,他追着奶奶和徐文台到了殇阳,生生逼死了他们……。 从不明白商不忘背负着这样的诅咒,为什么还能笑得如同鲜花一般夺目,也许他已经习惯了吧! “问风,你站在这儿做什么?”嫣然有些不满,“人来得太多了,快到厨房去催菜吧。” 也许嫣然这一生再不会说出今天这样的话,当她成为自己的王妃的时候,她永远也不会如贩夫走卒的妻子一样忧心请客的菜不够,但是对于嫣然来说,这是对程傲的关心最好的回报。 快到了厨房,吩咐他们加快上菜的度,再飞回到大厅,人头汹涌,一眼看见程傲将嫣然拉到隐藏着的龙鳞身边,满面严肃的吩咐她什么,看样子,程傲觉得嫣然满场跑过于危险了,看到自己,程傲执着嫣然的手走了过来,“问风,嫣然交给你了,好好的看着她,不要让她乱跑,这里人多眼杂,仔细可别出事。” “是,”执着嫣然的手,看程傲心事重重的转过身,快步走开,“嫣然,你累了吧!” “问风,为什么我总觉得师父怪怪的,”嫣然注视着程傲的背影,“感觉上,他也很多的心事,可是却不想告诉我们。” “是因为铁……,铁先生突然失踪了,所以师父有些担心了吧!” “铁先生吗?”嫣然一脸惊愕地盯着姬问风。“他不就在人群中吗?刚才我还看见他。他要过来地时候。突然转身走开了。” 心中剧震。没想到铁余生竟然出现了。这满场地人。只有嫣然现他。是否是因为他只想嫣然……。 “问风。铁先生在屋顶上。”嫣然伸长手臂。指着远处地横梁。“他就在横梁上。” 猛地抬起头。果然。铁余生地身体就像蛇一样地缠绕在横梁上。不停地蠕动着。姬问风大吼一声。“来了。在横梁上。” 坐在厅中地人抽出兵刃。一齐仰头看着横梁。姬问风将嫣然护在身后。沉声道:“嫣然。站在我身边。千万不要离开。” “可是师父呢?”嫣然有些惊慌。“师父到哪儿去了?他会不会有危险?为什么铁先生地身体那么奇怪?” “不要说话,跟着我,”姬问风示意龙鳞保护嫣然,目光迅在场中搜索程傲的身影,远远的看见程傲、风扬青和楚原站在文敏身边,将常璇玑挡在身后,手中兵刃闪烁着雪亮的光芒,“师父在那边,他不会有事的。” 看见程傲的身影,嫣然终于平静下来,她不说话,姬问风又觉得不安,伸手将她拉到身边,紧张的盯着横梁,心下只是奇怪,为什么铁余生突然会变成这个模样? “龙皇,”身后突然有人说话,那声音说不出的难听,就像一条滑溜溜的泥鳅在水里扭动,令人觉得寒心,禁不住伸手抱紧了嫣然,这才缓缓转身,站在身后的,是一个矮胖子,就像装酒的竹篓一样,上下一般粗细,连脖子都看不到,“鬼见愁见过龙皇。” 原来他就是传说中的神医鬼见愁,没想到竟然这般模样,点头行礼,鬼见愁却回了大礼,“龙皇一定觉得奇怪,为什么铁余生会变成这般模样?” “是,难道是你……?” “不,”鬼见愁负手而立,“龙皇高看在下了,鬼见愁大言有医死人,肉白骨的神技,但是绝对不能将人变成这般模样,上次我替铁余生号过脉之后,我现他的血行与常人有异,也就是说,他能幻化成某种形状……。” “问风,”嫣然的呼吸急促了,她悄悄的依偎了过来,“问风,铁先生过来了。” 果然,横梁上的铁余生如同蛇一般游了过来,姬问风缓缓举起手,“强弩准备。” 站在身后的龙鳞,抽出背负的弩箭对准横梁上的铁余生,铁余生似乎也现了,他的游动放缓了,嫣然惊恐莫明,姬问风伸手将她抱在怀里,左手伸开,挡住她的眼睛,“嫣然,不用怕,我们即刻就杀了他。” “问风,”嫣然的声音颤抖得令人怜惜,“问风,记得要保护师父。” “射。” 强弩破空声音令大厅内所有的人都情不自禁的后退了一步,横梁上的铁余生上飞的转动身体,想要避开,但是弩箭去得快,瞬间就射到,将铁余生钉在横梁上,众人看着他像蛇一样拍打着身体,想要挣脱弩箭,用力大了,灰尘落下,迷了厅中众人的眼睛,姬问风不敢有丝松懈,“网。” 四个龙鳞手持大网跃到横梁上,将铁余生牢牢缚在网中,再轻盈的落下,却不敢离开,四支强弩瞄准网中的铁余生,只要他稍有异动,便准备扣动弩机。 姬问风命令摒开所有人,只余下鬼见愁及程傲等四人,因为嫣然着实害怕,便让不忘带着她和常璇玑候在大厅外,直到看着嫣然的身影离开大厅,姬问风这才放下心来。 看着铁余生,姬问风心中杀意升腾,嫣然这般怕他,必想法将他除去,可是看程傲等人的神情,此刻必定不能如愿。 “鬼先生,”姬问风心念电转,转身看着鬼见愁,“麻烦你再帮铁先生……。” “龙皇,”鬼见愁长揖一礼到地,“在下数日前曾经为铁余生号过脉,他的病无药可救,他的血行异于常人,身体能够幻化为无骨,相信适才龙皇与各位均已见识过了,这就意味着你根本没有办法可以束缚他,以在下浅见,留不如杀。” 转身看着几位先生,一听鬼见愁的话,他们面上都浮现出犹豫的神情,过了片刻,程傲上前一步,冲鬼见愁施了一礼,“鬼医,我们明白您所说的,不过我们曾经商量过,无论如何,都想留下主公一命。” “哼,”鬼见愁冷哼一声,“程傲,除了我的医术,我相面之术天下无双,我看你的面相乌云盖顶,不日将有大难,而且是杀身之祸,杀你的,正是你此刻为之求情的主公!” 第十一章 第五节 忠诚 一众人目不转睛的盯着程傲,不知他将做何选择?姬问风却凝视着鬼见愁,猜测着他说这番话的目的,仅仅是为了探拭程傲对铁余生的忠心,或许真是提前示警? “鬼医,生死由命,程某身受主公大恩,怎能因为一已的生死就将主公置于死地,”程傲淡然一笑,“况且,保住了性命,哪怕有一丝的希望,程傲也希望主公能够得到救治。” 鬼见愁神情复杂的注视了程傲良久,然后缓缓垂下头,自怀中掏出一包药粉,“这包化石散是我离开之后凑齐了药材配制的,对铁余生的病有一定的抑制作用,但是我不敢保证一定会有效果,再过一柱香,铁余生就会恢复成*人形,那个时候,用麦管把药粉吹散即可。” “多谢,”几位先生面露喜色,“如此,事不宜迟……。” “且慢,”鬼见愁缩回手臂,“我必得告诫你们,铁余生已非常人,一旦失控,后果难以想像,若你们今日不杀他,终有一日,必得命丧他手,如此,你们也不后悔?” “不,”文敏摇了摇头,“我们随铁大哥这许多年,早将生死置之肚外,从不曾想过怕,若真要说恐惧,唯一的恐惧是在我们死之前,看不到大哥痊愈的希望。” “哼,”鬼见愁冷哼着将药包交给程傲,“愚忠,大难临头,仍不知自救,这般的愚蠢,拿去吧。” 命令龙鳞缚着铁余生跟随着先生们到事先准备好的囚禁之地,姬问风背负着手,缓缓走到屋外,与阴暗的大厅不同,屋外阳光灿烂,甚至有些耀眼,漫山的树叶或红或黄,在碧蓝的天空下,山峦如同一副细笔描绘的风景画。 快步走到嫣然身边,她仍然恐惧得抖,不忘在她身边灵活的用已经黄的野草编织成各种动物,“嫣然,你看,这是小兔子,漂亮吗?一会儿,我们在厨房找两颗小小的红豆帮它做成眼睛……。” 看见姬问风,商不忘明显松了一口气,“问风,情况如何?” 微笑着走到嫣然身边,伸手执着她冰凉彻骨的手,“一切都很顺利,铁余生已经被关在铁屋里,龙鳞会不分昼夜的看守着他,适才鬼见愁拿了一包药粉,说是可以抑制铁余生的病情,应该能慢慢找到医治他的方法。” 一边说着连自己都不相信地假话。一边对商不忘淡然而笑。他显然心领神会。并没有揭破。而且应声附和。“那真是太好了。怪不得鬼医享誉各国。” 冰冷地手微微有了一些温度。嫣然面色却依然苍白。“问风。师父呢?今天是师父地寿辰。连寿面都没有吃。” “嫣然。要不你去煮碗面给师父吧。他一定会高兴地。”趁嫣然转身地瞬间。姬问风冲商不忘眨了眨眼睛。他会意地转身走向铁余生地书房。若鬼见愁说得不错。化去了骨头地铁余生能够轻而易举地逃出书房。不忘一定能够帮自己将铁余生安然地囚禁起来。“嫣然。走吧。一会师父忙完。就可以吃到你做地面了。” “好啊。”嫣然很兴奋。“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做?” “没关系。我会教你地。”一边说。一边执着她走向厨房。“你一定能够煮一碗师父最喜欢地面条。” 看着嫣然忙碌地身影。姬问风觉得对程傲有些歉意。也许刚才应该劝导他们杀死铁余生。虽然不相信鬼见愁会相面。可是想到刚才铁余生如蛇一般缠绕在横梁上地模样。就觉得胆颤心惊。他果如鬼见愁所言。并非常人。 “龙皇,”不知鬼见愁如何找到自己,姬问风沉默的转身看着他,“龙皇,在下要告辞了,只不过临走之前,有一句话不能不告诉龙皇。” “什么话?”听身后的动静,嫣然已经觉察到鬼见愁的到来,只望他所说的,与程傲的命运无关,“鬼先生是否从我的面相看出了什么?” “不,在下要说的,与面相无关,”鬼见愁转头看着无声的出现在姬问风身边的赢嫣然,看了片刻,他缓缓点了点头,“赢姑娘,这包药粉是在下特意为程傲所配,他伤了肺腑却不自知,铁余生打他的时候,用的是阴劲,初时难以觉察已受伤害,可是渐渐的,伤势便会严重,待现之时,已经无药可治。” 看着嫣然伸手接过药粉,姬问风对鬼见愁的心意心领神会,对于自己而言,有这样一个妙手回春的圣手有百利而无一害,禁不住对他微微一笑,鬼见愁心满意足的垂下,再抬之时,满面春风,“赢姑娘,你将这些药粉化进程傲的食水中,连服七日,待瘀血散去,便无大碍。” 陪着小心翼翼捧着条案的嫣然走回大厅,几位先生和商不忘相对而坐,却沉默不语,一见程傲,嫣然便绽开了笑,“师父,我煮了寿面。” 接过寿面的程傲勉强对嫣然一笑,“问风,你、嫣然、不忘和璇玑即刻下山去,七日之后再回来,若我们出事,你们一定想法找到主公,如果其实无法,问风,你送主公最后一程吧!” 嫣然面上的笑容散开了,晶莹的眼眸闪烁着恐惧,“师父,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程傲慈爱的抚了抚嫣然惨白的脸颊,“怎么了?嫣然在怕什么,师父只是受伤了,得好好的静养一段时日……。” “师父,我知道你受伤了,”嫣然的面颊微微透出浅浅的红,兴奋的从侧袋里小心翼翼的拿出鬼见愁给她的药包,“这是鬼见愁给我的,师父服了这些药粉,伤势就会好转的。” 慢慢的退到商不忘身边,目光才一触到他的眼神,就觉得心下一凛,“不忘,怎么了?” “铁余生逃了,”商不忘压低了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他在说什么,“还没到书房,他就逃走了。” 逃走了?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快,怪不得程傲一众人那般的沮丧和灰心,全然不知情的嫣然满面笑意的坐在程傲身边,似乎在轻声的安慰他,“师父,我们一同到山下去吧,你、文先生、楚先生、风先生,不忘和璇玑都可以住在那里,你们的伤会慢慢好转的。” “嫣然,”程傲放下筷子,“师父们可不能离开这里,因为这山是师父们的根,无论如何,咱们得替主公好好的看守……。” “可是他是坏人,”嫣然不解的眨着眼睛,“铁先生是坏人,他打伤了你们,他还做了很多的坏事,师父,你们为什么还要那么维护他?” “嫣然,有的事你还不懂,”程傲长长的叹息,“但是我唯一能解释清楚的,便是,在主公变成这般模样时,做为他的下属,唯一能帮他做的,就是固守着从前的忠诚。” 第十一章 第六节 袭击 忙乱了一天,心事重重的用完晚饭,众人聚在厅中,不敢离开,四个龙鳞分坐在大厅四角,众人沉默着围成一圈,嫣然紧靠着姬问风,困倦得只想睡过去,可是又觉得恐惧,不敢合拢眼睛。 “嫣然,”姬问风柔声安抚她,“你若累了,就睡一会儿吧,我会看着师父的,明天,我会想办法让他们下山。” “好,”嫣然含含糊糊的应着,似乎放下心来,转瞬就睡着了。 待嫣然的呼吸渐渐均匀了,姬问风抬眼看着程傲,“师父,无论你们怎么想,我想明日你们都随我下山去吧,你们待在这里,铁先生也不可能再回来了,你们心里都清楚,他是为了嫣然,嫣然下山了,你们呆在这里也没用,而且,你们的伤势这么重,他回来了,你们除了死,你们还能为他做什么?” 话说得这般清楚,说得众人面面相觑,过了许久,楚原缓缓点了点头,“我觉得问风说得对,咱们还是下山吧,遗忘山庄?能够遗忘的,就不该再记起。” 几个人中,楚原平日话不多,但是一开口,众人都会听众,这一次也不例外,虽然程傲和文敏面上的神情都很犹豫,可是仍然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文敏起身,“我去收拾行李。” “文先生,”商不忘一脸凝重,“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行李做什么?咱们是逃命,可不是搬家,还有什么东西舍不下?” 回身看了看程傲,他点了点头,文敏又慢慢的坐下,搂紧了璇玑,面上浮出一丝悲伤,突然轻声哼着小调,听曲调,唱的是郎情妾意,可是她的声音却很悲哀,令人听不出一丝甜蜜,文敏唱了很久,声音越来越凄凉,风扬青轻轻叹息着,“文师妹,你总是放不下。” 小调猛然停顿了,文敏轻轻靠着常璇玑,目光散乱,不知在想什么,程傲轻轻摇了摇头,转身看着姬问风,“问风,咱们这许多人一同下山,会引起山下人的恐慌,咱们分开走吧,明日一早,文师妹、夫人、老楚你们和璇玑、不忘先行下山。” 众人点了点头,重又陷入沉默之中,就这般过了难眠的一夜,天色微明,文敏一行人就先行下山了,没有嫣然同行,他们应该非常安全,待他们的身影在半山亭消失,程傲转过身,“走吧,距离足够远了。” 按照程傲的安排,姬问风背着嫣然走在中间,程傲和风扬青分别站在他前后的位置,然后是龙鳞,“走吧。” 无声地开始下山。山风阵阵。带来林木地香味儿。远处地鸟鸣声混合着山泉跳动地声音清脆悦耳。众人小心翼翼地查看四周地动静。不敢有丝毫地大声。稍稍有一点儿风吹草动。就惊骇莫明。幸好有惊无险。顺利地下了山。 “问风。我们要回去了吗?”嫣然醒了。“师父也一同回去吗?” “是。”因为离开了险境。大家心情都有一些放松。所以程傲面上地笑容也自然而亲切。“嫣然。问风一路负着你下山。可真地累坏了。” “师父。咱们在这儿休息一下。”姬问风将嫣然放在地上。活动着因为血行不顺有些僵硬地手。仔细地察看着四周地动静。旁边地草木没有山上茂密。任何地风吹草动都一目了然。即使铁余生突然出现。也有足够地时间应对。“嫣然。你简单地梳洗过后。咱们即刻进城。” 在龙鳞地护卫下。嫣然到一旁梳洗。姬问风不敢掉以轻心。手握着兵器。不停地四周巡视。风扬青和程傲手扶兵刃坐在一旁。竭力地平息急促地呼吸。伤口隐隐作痛。一路急行。真真有些脱力。 “师父。问风。我好……。” 嫣然的声音突然停顿,众人一同转身,只看见一片红色袭向嫣然,姬问风大惊失色,正要抢步上前,站在嫣然身周的龙鳞同时挥出手中的长刀,就在眨眼间,距离嫣然最近的程傲已经抢步到了嫣然身边,将她拉到身后。 那片红色在空中突然转向,袭向程傲,龙鳞们虽然同时出刀,但是只是将红色劈开,转眼红色又连一片,待姬问风赶到,程傲已经被红色击中,他伸开手臂,将嫣然护在身后,直到姬问风将嫣然拉开,他才向前扑倒。 “师父,”适才惊骇得呆住的嫣然挣扎着想要上前扶起程傲,“师父……。” “嫣然,不要动,”姬问风伸臂将她挡在身后,“师父没事,只要你不动,师父就有救。” 说完,姬问风手中的蔷薇剑迎风抖动,展身攻上前去,蔷薇剑锋所指,红色飞后退,龙鳞趁机挥刀,将那片红色斩得粉碎,姬问风转过身,惊恐的看见一片更大的红幕在嫣然身后缓缓展开。 “嫣然,快跑,”一边大吼,一边冲向她,“嫣然,快到我这儿来。” 听到吼声的嫣然茫然不知所措的举步向前奔跑,可是她身后的那片红幕追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嫣然向后,姬问风用力将蔷薇剑掷出,蔷薇剑到处,红幕分开两边,堪堪让过,重又合拢,只是眨眼之间,嫣然只向前跑了一步。 正焦急间,却觉得那片红幕突然顿住,在空中不停晃动,眨眼之间,姬问风已经赶到,将嫣然拉开,这才现程傲躺在地上,死死的抱着红幕的尾端。 几经挣扎无果,红幕慢慢收拢,汇聚成*人形,程傲紧抱着的,是那个人形的左腿,“程傲,放手。” 声音虽然是铁余生,可是那个人形完全没有五官,“程傲,我让你放手。” 紧紧抱着铁余生的程傲一言不,只是低垂着头,一动不动。 “放手,”铁余生抬起腿,用力踏下,“我让你放开。” 四个龙鳞在空中成扇形展开,同时落下,手中的长刀织成一片刀网,铁余生浑然不惧,右腿不停踏下,龙鳞的长刀落下之后,如同砍过水面,完全对铁余生完全没有造成伤害。 “师父,”嫣然挣脱姬问风的手,想要冲上前,却被姬问风牢牢执住,“嫣然,你现在过去,师父的苦心就白费了。” “问风,为什么不要救师父?为什么你不救师父?” “不是不救,”姬问风将嫣然抱在怀里,不让她转头去看铁余生和程傲,“你知道师父为什么要和我们一组吗?师父心里已经存了必死的决心,他就是死,也不想让铁余生伤害你,但是,他也不想我们伤害铁余生,嫣然,鬼见愁告诉过我,师父的心脉尽数已经被震断,他服了鬼见愁的七日续命丹,今日,就是第七日。” 姬问风话音刚落,龙头带着十数个龙鳞从天而降,龙头手一扬,黑色的大网径直飞向铁余生,就在黑网落下的瞬间,铁余生却突然抽身离去。 第十一章 第七节 代价 看着程傲的尸体,姬问风突然想起风扬青始终没有半点儿动静,难道已经先于程傲遇害?他转过身,果然,风扬青伏卧在地,毫无半点儿生气,轻轻点头,示意龙鳞将风扬青扶起,两个龙鳞上前,伸手把风扬青拉起,然后对姬问风摇了摇头。 站在嫣然身边,看她跪在程傲的身边痛哭,心里并不觉得难受,直到此时,姬问风才在心里承认自己对程傲始终有一种嫉妒,因为嫣然待他的亲密,令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累积对他的喜爱或者是尊重,但是这种感情,只能隐藏在心里,绝对不能让嫣然知道。 待她哭了一会儿,姬问风慢慢伸手将嫣然扶起,“嫣然,我会让龙头他们把师父收敛好,现在,咱们得快些去追赶不忘,也许铁余生已经赶上他们了。” “我不想去,”嫣然挣扎挣脱姬问风的手,“我在这里陪着师父……。” “师父和我们一块儿去,”姬问风重又执住嫣然的手,“咱们快走吧,师母也和他们在一块儿,咱们救不了师父,一定得救师母。” 拉着嫣然,竭力的让她觉得自己走得很快,心里却计算着时辰,这个时候,铁余生应该已经赶上了文敏,正大开戒,再过片刻,只有片刻,除了商不忘,所有人都会死,那么,自己和嫣然的过去就再也不会有人记起,再也不会有人知道自己曾经被常璇玑所迷,嫣然心里的痛才会永远消失。 “问风,怎么还没看见师母?”嫣然竭力的向远处眺望,心急如焚,“问风,不如让龙鳞先赶过去吧!” “好,”这般应着,转头看着龙头,“龙头,你们先过去,一定要救下所有人。” 无声的,龙头带着几个龙鳞越过了自己和嫣然,快的消失在一片绿色之中,看着那若有若无的一抹黑影,姬问风不着痕迹的笑了,他知道,龙头对自己的心意一定心领神会,那么自己无论时候过去,唯一能看见的只有一地的尸体。 “嫣然,你若累了,我背你过去吧,”一边说,一边蹲下,“嫣然,快点。” 伏在自己背上的嫣然温温的,姬问风知道自己如何的依恋这份温暖,在得到龙鳞之后,自己的心越来越冷,在战场上,无论看到多少人死去,除了冷漠,还是冷漠,这世上,只有嫣然能给自己温暖,她是唯一的光源,就像黑夜里突然升起的太阳,将一切都照亮,给予一切温暖,为了保护这种温暖的感觉,无论是谁,自己都可以除掉。 快步向前走。越来越快。快到连嫣然都能感到自己焦急地心情。果然。看到了。地上躺着地人。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嫣然。似乎出事了。” 飞快地向前走。转眼就到了近前。果然。所有地人都躺在地上。只有商不忘在龙头和三个龙鳞中间。隐隐看见一片红色地衣角。难道常璇玑……。 “主公。还剩两个人。”龙头一边说。一边微微侧开了身子。果然常璇玑没有死。她战战兢兢地站在商不忘身边。“主公。我们来得晚了。” 正要放嫣然放下。常璇玑突然冲了过来。“都怪你。赢嫣然。都怪你。如果不是你。铁叔叔也不会生病。他也不会杀了娘和其他叔叔。都是你……。” 伸手将她推开。她扑在文敏尸体上痛哭了起来。执着嫣然地手。缓缓走了一圈。几乎所有人都是一击毙命。嫣然惊骇得浑身抖。伸手将她护在怀里。“龙头。派人去找铁余生。找到之后。杀无赦。” 一直没有找到铁余生地下落。不知道他躲到了什么地方。为了避免他在遗忘山庄隐藏。姬问风下令将整个遗忘山庄烧毁。大山烧了三天才熄灭。看着那堆灰烬。姬问风知道。一切都会随着这些灰烬慢慢地消逝。不留一丝痕迹。 转眼过了几个月,商不忘和常璇玑住在九州王府中,渐渐的忘记了悲哀,令姬问风忧心的是,嫣然始终没有再提起此事,她将一切都隐藏起来,令姬问风觉得她心里的仇恨始终会将一切都淹没。 “嫣然,”微笑着放下最后一枚棋子,“我输了……。” 哗的一下,嫣然将棋盘上所有的子都扫落在地,满面怒气,“你明明赢了,为什么要认输?难道你看不起我的棋艺?” “嫣然,你怎么……。” “姬问风,你是不是故意不去救师父,你说的七日续命丹是在骗我,如果师父真的病了,为什么鬼见愁还要给我那包药散?”嫣然扬着秀眉,咄咄逼人,“鬼见愁与我素不相识,怎么可能骗我?” “嫣然,你误会了,”一边解释,一边回想自己何处引起了嫣然的怀疑,“师父真的只有七日的性命,铁余生一击之力连龙鳞都无法抵挡,更何况是师父,鬼见愁给你那包药散,只是为了讨好你,他知道,讨好你,就是讨好我,为什么你会怀疑我?” “因为我觉得你根本不想救师父,也不想救其他先生,”嫣然冷冷的目光显得那么的陌生,“如果你真的想救先生,为什么不让龙鳞带你去,而且让龙鳞先去,龙头早就知道你的意思,所以即使他看见铁余生杀先生也不会阻止,我们到的时候,你很不高兴,是因为龙头没有杀常璇玑,你预想中,铁余生应该杀掉除不忘之外的所有人,即使铁余生不动手,龙头也应该为你杀掉他们,是不是?” 只有嫣然才能全然领会自己的意图吧,微微笑了,“是,嫣然,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虽然当年是我不对,可是那段往事,除了那些事,没有谁知道,只要杀掉他们,一切都会烟消云散,但是龙头却把常璇玑留下来,他是为了让你亲自报仇。嫣然,程傲的死我的确是有心无力,因为他真的只剩下七日命,我即使再不喜欢他,为了你,我也会留他一命的。” 沉默,嫣然缓缓坐下,她不知在想什么,那么的沉默,姬问风缓缓走到她身边,伸手将她揽在怀里,“嫣然,还记得我许下的誓言吗?只要能让你高兴,就算是命,我也给你。” “问风,”嫣然终于哭了,哭得那么伤心,“问风,我定要为师父报仇,不管生什么,我都会杀了铁余生为师父报仇。” 我?在嫣然心中,她把报仇这件事当成了自己非要完成的任务,不是不相信自己,而且她觉得,要亲自动手才算真的为程傲报了仇。 “嫣然,只要你需要,你可以差遣我做任何事,”这般的说着,心里对龙头自作主张万分恼火,若不是他留下常璇玑,嫣然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觉察到自己的意图,“如果你要龙鳞黑甲,你只需要开口就是。” 远处的假山后,与商不忘并肩而立的叶台满面微笑的缓缓转身,“商公子输了在下的酒,可千万别忘了。” “叶兄,你如何猜到龙皇的心意?”商不忘淡然一笑,“难道是你告诉嫣然……?” “不,商公子与在下同样明白,赢嫣然是怎样的人,今日若她怀疑的不是龙皇,而是其他人,那个人现在早已死了,在龙皇和赢嫣然眼中,这世上,除了彼此没有其他人,就算是自己的父母也一样,”叶台微笑着转过身,“所以,连龙鳞黑甲都知道讨好赢嫣然,就是讨好龙皇,在下还想和商公子打一个赌,赢嫣然总有一日会设计杀了铁余生,龙皇一定会为今日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第十二章 第一节 游说 踏着已经长满了青苔的石阶慢慢向上走,耳中盈满远处的松涛声,禁不住抬头仰望天空,正是秋末的天气,天色一碧如洗,连云气都不见,阳光灿烂得有些白,缓缓垂下头,却听一个爽朗的笑声,由远及近,转过身,果然是他。 大红的王袍,用银线绣着张牙舞爪的龙,头顶的犄角上镶嵌着一颗闪烁着荧光的明珠,头顶的金冠上那点翠绿的玉吸引着所有人的视线,待他走到不远处,微笑着躬身一礼,“楚韵歌见过侯王爷。” 那双闪烁棱棱光芒的眼睛笑得如月初的新月,长身一礼,“青云恭喜楚大人,三日前青云在驿站听闻边越国君新立了宰相,心中还充满了疑惑,放眼望去,这七国之中,除了楚大人之外还有谁能胜任边越国的宰相,没想到晚间就获知消息,楚大人以边越国宰相之尊参加六国结盟大会,青云不由大喜过望。” 看着他一脸的喜不自胜,楚韵歌在心里冷冷一笑,说到六国的人,数这位侯青云侯王爷最难应付,漠阳一战,他身陷重围,竟然未伤一兵一卒便全身而退,想必是姬问风刻意为之吧,既然姬问风施了大恩于侯青云,要说服这位侯王爷还真是困难。 “韵歌早已心慕王爷的风采,今日一见,果然令人心折……。” “不,不,楚大人无需应酬在下,”侯青云的胖脸满是灿烂的笑,眼神却冰冷,完全没有任何的感情,“青云虽然自问风流,却没有俊秀的外貌,更提不上什么风采,楚大人完全不用客气。” 真是一面风吹不进的墙,楚韵歌含笑转身,与他并肩而行,心念微转,“不知侯王爷是否听说一月前安楚国曾经生一件惨案?” “惨案?”侯青云面上浮现出关切的神情,“什么惨案?楚大人何以如此之快便得知安楚国国内的消息?” “因为我在安楚国安排了眼线,我想侯王爷一定也这么做了,”楚韵歌的笑颜没有一刻凋落过,“我想六国之中,没有任何一个国家会对龙皇掉以轻心,侯王爷的眼线一定认为那件事无关紧要,所以并没有上报。” 应该是这样吧,侯青云急变幻的眼神告诉楚韵歌猜测并不错,所以,他的笑容更加的灿烂、更加的甜美,“一个月前,在安楚国国都西南的麈山生了一桩惨案,麈山的主人是一个名叫铁余生的男子,龙皇和嫣然就在那山上修学……。” “嫣然?”侯青云突然打断楚韵歌,一脸的疑惑,“楚大人何以知晓赢嫣然?言谈之间,似乎与赢嫣然颇为亲密?莫非赢嫣然与楚大人是旧识?” “是。我曾与龙皇和嫣然曾见过一面。”楚韵歌毫不隐瞒。“龙皇果然气势不凡。不过。我觉得嫣然比他更吸引我。” “是吗?”侯青云有些惊讶。眼神复杂地凝视着身边幼龄地孩童。虽然与赢嫣然见过一面。不过心神尽被龙皇所吸引。完全没有注意到赢嫣然。“楚大人。难到在楚大人心中。龙皇地霸气及不过赢嫣然地容颜?” “不。不是这个意思。”说话间。已经走到半山。烽火台转眼即至。楚韵歌却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山下地大地。“侯王爷。你此刻看到江山似锦。心中有何感慨?” 感慨?看着山下地营营众生。觉得生命如此微小。几如蝼蚁一般。感慨?没有。只有沮丧。似乎从漠阳回国之后。那种沮丧就时时萦绕心头。挥之不去。也许只有亲眼看见龙鳞黑甲地人。才能真正明白生命是如此地卑微! 久久等不到侯青云地回应。楚韵歌转身看着他。“侯王爷。我并非单纯为嫣然地容颜所倾倒。而是她地灵魂中那种熊熊燃烧地热情。那种凶狠。那种连自己都可以杀掉地勇敢。对于一个女子来说。那不是很迷人吗?” “是吗?”侯青云淡然一笑。“不过短短蒙面。楚大人如何对赢嫣然了解如此之深?” “很简单,因为她注定是龙皇的女人,既然是龙皇的女人必须有越常人的地方,”楚韵歌再次转过身,开始向上攀登,“王爷,咱们还是继续谈那桩惨案吧,铁余生突然疯,将山上所有的人都杀了,传言铁余生变成了人非的东西,全身就像没有骨头一样,可以变成蛇一样的东西,所以常人都不是对手,奇怪的是,龙皇虽然掌握了龙鳞黑甲,铁余生却跑了,侯王爷是否能猜到原因呢?” “是因为赢嫣然?”侯青云猛的停住,细细的眼睛瞪圆,“龙皇是借刀杀人!为什么龙皇要除去那些人?难道是因为赢嫣然恨他们?” “不错,”楚韵歌没有停下,只是仰头继续向上攀登,声音随风而来,“我猜应该是龙皇杀人灭口,当初龙皇一定做过对不起嫣然的事,龙皇心里不愿他人知晓,也许龙皇心里早已动了杀心,只不过,一直在等一个适宜的机会而已。” 上了烽火台,满眼红色和黄色的树叶,山风阵阵,那些树叶如同起伏的波涛,树香一阵一阵袭来,加之烽火台上一片青翠,心旷神怡,浑然有忘忧之势。 两人久久没有说话,侯青云思绪渐渐沉淀下来,楚韵歌邀请自己到此,又突然提起安楚国的惨案目的只有一个吧,就是让自己与其他五国结盟,这个孩子真真的不简单,才到升若不过十数日,便已经说服了升若国、下唐国,甚至连最胆小怕事的三淼国都加入了同盟,他单独约见自己,不过是因为自己久久不肯应承。 心下提防,暗自警惕,如同要将口唇用封条封住一般,连眼神都充满了警惕,正准备找借口下山,楚韵歌已然笑吟吟的转过身,“侯王爷一定在警惕韵歌提出结盟一事吧!” 好厉害的小孩子,侯青云挤出一丝笑容,正准备应酬过去,楚韵歌上前一步,“侯王爷猜得不错,韵歌要说的,正是此事,韵歌知道龙皇曾经待侯王爷有恩,不过,适才的惨案难道王爷没有听出什么差错吗?龙皇连自己的老师都要杀,他放走你,就是希望有一日,在面临选择的时候,侯王爷会念那一时之恩。” 虽然下定了决心,但是楚韵歌的话却如同毒药一般在动摇自己的决心,虽然竭力想要安定自己不安份的心,要是那决心,就如同风中的苇草,只要风势再强一点,就会折断。 “侯王爷,难道你还不明白吗?六国结盟,势在必行,龙皇手握重兵,你亲眼见过龙鳞黑甲,应该知道黑甲的威力,而且,”楚韵歌刻意的停住了,目光深邃的盯着侯青云,“龙皇在攻击漠阳时,并没有动用龙鳞黑甲,你说,有这样的人的存在,这天下,还有一日的安宁吗?” 第十二章 第二节 私心 几场秋雨过后,天气渐渐凉了,住在城门边上的人,总是看见一辆朴素的马车在天色微明时出城,直到傍晚才回到城中,虽然看不清马车里的人,可是驾车的,总是一个满面笑意的少年,身穿青色的布衣,奇怪的是,他的左臂上,总是有一条红色的龙,那条龙并不完整,只能看清一个轮廓。 “问风,今天飞行机就能用了吗?” 听着嫣然在车里轻声询问,姬问风伸手抖了抖马缰,“不知道,一会儿还得调试一下,我昨天查过了,是横梁歪了,今天再试试,如果能飞,就差不多了。” 马车到了河沟边便停住了,河道已经半枯了近一半,河岸边的苇草长得半人高,已呈淡金色,苇草残余的花被秋风吹过,苇花随风扬起,雪白的一片,如同飘雪,远处稻草的清香随之而来,令人心旷神怡。 坐在河岸边的大石上,看着姬问风站在那个简陋的飞行机旁边,忙来忙去,那个所谓的飞行机不过是几块木板衔接而成,飞行机顶端有一个风帆一样的东西,只要拉动绳索,就可以调整飞行机飞行的方向,不过到现在为止,飞行机从来没有上过天。 总是不愿意置疑问风的热情,直到现在,他还记得当初和自己的约定,在秋天的时候,他要用飞行机带自己在河沟上看两旁的树叶,其实飞行机能不能飞翔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问风许下的诺言。 “嫣然,过来,”姬问风满面兴奋,“可以了,你在飞行机里坐好,我调紧了弓弦就可以了。” 坐在飞行机里,问风低垂着头,在飞行机下摸索了半天,然后飞身跃进飞行机里,左手拉了拉绳头,只觉得面颊一凉,眼前的景物都模糊了,定下心神后,这才现身在空中,飞行机果然起飞了。 似乎只是眨眼之间,便飞过了河沟,只听得见风在耳边呼啸,兴奋的转过头,问风也是满面兴奋,“嫣然,看见了吗?一会儿,咱们就能落在上京城里了。” 果真,看见了,远远的看见虹桥,那是爷爷的骄傲,他担任宰相第十年,筹资修筑了这座状若弯月的长桥,桥栏雕成仙鹤呈祥,桥柱上都立着各色的祥兽,桥油成红色,用金漆描出一道金色的彩虹,上京的人都称之为虹桥。 飞行机越过虹桥,上京的烟柳便呈现在眼前,虽然柳叶儿都掉落了,可是蔓长的枝条在空中轻轻飞舞,“问风,看见了吗?烟柳!” “小心。”姬问风伸长手臂。护着嫣然。“马上要到城墙了。守军会做出防卫地。” 说话间。飞机行已到城墙上空。姬问风抽出绣着自己徽标腰带。迎风展开。守军有些不知所措地飞行机越过。直到飞行机飞到箭程之外。他们才茫然地放下手中地弓箭。 上京城地人仰头看着天空中飞翔地那个奇怪地东西。还有坐在上面地两个人。对此议论纷纷。直到飞行机消失在视线之外。坐在酒楼里地姬无尘缓缓收回视线。凝视着坐在对面地赢天正。他似乎也刚刚收回视线。面上地愤怒还没消散。 “赢大人。”姬无尘淡然一笑。“问风也太孩子气了。” “皇上。是嫣然失仪了。”赢天正羞愧地垂下头。雪白地胡须急地颤抖。显得情绪非常激动。“臣下回到府中。一定严加管教。” “管教?”姬无尘冷冷一笑。“现在您还能管教嫣然吗?她地靠山可不是您了。而是龙皇。听说过吗?现在问风被其他六国称为龙皇。龙皇啊!” 低垂着心,心念却急闪动,姬无尘突然传唤自己到此,难道只是为了嫣然?还是目的是为了姬问风呢?龙皇!一个小小的王,被称为皇,难怪皇上心里不痛快。 “皇上……。” “好了,”姬无尘缓缓起身,盯着飞行机消失的方向,“问风也越来越出格了,这几日托病不上朝,政务也抛之脑后,看样子,就是为了给嫣然做这个能飞的东西吧!赢大人,朕看是时候把嫣然赐婚给问风了。” 赐婚?难道姬无尘唤自己到此就是为了这件事?赢天正的心急盘算,在他看来,嫣然是一枚最好的棋子,龙鳞黑甲如何?龙皇如何?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九州王,这安楚的天下,是姬无尘的,可不是姬问风的,如果嫣然要嫁,当然是嫁给姬无尘对自己最有利,特别是姬无尘对自己并不完全信任的时候。 “皇上,嫣然年纪尚幼……。” “赢大人,我知道赢嫣然今年多大,”姬无尘坐在赢天正对面,一脸的严肃,“再过一、两年,其他国家的人该到安楚提亲了,赢大人是想和边越国的人结亲呢?还是和三淼国?” 惊愕的抬头看着姬无尘,他一脸的冷笑,“赢大人还不知道吧,连边越国的宰相,那个六岁的孩子楚韵歌都倾倒于嫣然的美色,古人为了美色有烽火戏诸侯的佳话,您说,本朝会不会有赢嫣然倾国一笑呢?” “皇上……。” “赢大人,何需推辞?”姬无尘的声音冷酷得没有一点儿感情,“你放心,我的弟弟,龙皇姬问风是不会让赢嫣然嫁给其他人的,所以,咱们何不顺水推舟呢?两全其美!” 两全其美?心中如同闪电一般,瞬间变得雪亮,明白了,姬无尘今天找自己的真正原因,他不想让嫣然嫁给姬问风,目的当然是想用嫣然来牵制姬问风,忌惮龙皇的,不仅仅有六国的人,还有安楚的皇帝姬无尘,要达到这个目的,当然是嫣然嫁给他。 其实这也是自己的愿望,嫁给姬无尘比嫁给姬问风对自己更有利,既然都是嫁人,那么当然要嫁给一个对赢家最有利的人,赢天正丝毫没有想到嫣然喜欢的是谁,只是盘算着她的婚姻对自己的利弊,但是要嫁给姬无尘,一个普通的妃子起不到自己预想中的作用。 瞬间便定下了心意,嫁!当然要嫁,不过,嫣然要做的,是安楚的第二个太后,所以,他拈着胡须,满面虚假的微笑,“皇上,其实嫣然一直都很喜欢你。” “是吗?”赢天正领悟了自己的意图,这个老家伙还没有老到糊涂的地步,姬无尘心中大悦,“那么赢大人,您觉得嫣然嫁给谁比较合适呢?” “皇上,”赢天正点头一笑,“嫣然当然是要嫁给能给她最大幸福的人,放眼望去,整个安楚,只有一个人能够给她这样的幸福,但是,如果……。” “没有如果,”姬无尘傲然一笑,“昭阳宫的位置永远是留给她的。” 第十二章 第三节 针锋相对 大雪落了一夜,上朝时,偶尔能看见太监拿着木铲清理马道上的积雪,远远看见上阳宫的灯火,姬问风缓缓带住了马缰,边关告急,昨夜兵部的八百里加急在深夜的时候敲开了上京的城门,皇兄竟然能够等到早朝,到底是冷静,还是胸有成竹,他觉得自己一定会带兵出征吗? 下了马,太监们小跑着上来用雪扫把身上的雪沫扫掉,缓步走进暖阁,一众的大臣垂而坐,听见脚步声,一齐抬,然后又一同起身,“九州王。” “众位请坐。” 满面微笑着坐下,静侯上朝的云板响起,目光急扫过,却不见赢天正的身影,垂而坐,一年了,他与皇兄在酒楼的谈话至今没有露出任何端倪,这样的安排对自己没有任何威胁,皇兄要立嫣然为后,他难道不知道只要他的圣旨一下,安楚的天下就要易手,他觉得用嫣然来牵制自己真的有效吗? 喝完一杯茶,云板才被敲响,姬问风跟在众臣身后走进大殿,远远的看着赢天正满面怒气的站在丹墀下,心念电闪,冷笑着站到自己的位置,行过礼之后,缓缓坐下。 久久没有说到兵部的奏报,姬问风知道姬无尘又要用欲擒故纵的老计策,心里冷笑着,静心倾听其他的奏报,双目却合拢,做出闭目养神状,他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会在姬无尘的眼中,当然也在赢天正的眼中。 从来不明白赢天正这个人,按理来说,他用嫣然来交换自己的权势应该得到皇兄的宠信,可是皇兄偏偏却很忌惮他,近年来,在逐步的削减他的权力,如果自己是他,也应该知道大江东去,一切都不可挽回,而且他在安楚执掌政权已近三十年,难道他还不明白,朝堂没有一日不是惊涛骇浪,从前有先皇的遗旨,有太后的宠信,及至此时,那两柄上方宝剑都已经失去了效力,激流勇退是最佳的选择,可是他偏偏觉得他还能履险如夷,更可耻的是,他觉得他可以利用嫣然来达成自己的目的,他显然还不了解姬家人的禀性。 “九州王,”皇兄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响,显得那么的寂寞,睁开眼睛,一跃而起,“九州王,你是否已经接到兵部的奏报?” 来了,等到现在才说,想必皇兄觉得自己会立刻提马飞驰出上京,帮他打败六国的盟军?真真的可笑,自己不是从前的姬问风,自从知晓太后的所作所为之后,对于人性,已经失去了从前的全然信任,无论是太后,抑或是皇兄,都有一份挥之不去的怀疑。 “禀皇上,今晨接到的奏报。” “九州王,此次六国的盟军大军压境,九州王觉得安楚应该如何应对,以解兵祸呢?” 姬无尘地声音很冷。从那冷漠中。姬问风听出了疲惫。自从龙鳞黑甲现世地消息传出。安楚便已在刀山火海之中。六国联盟在意料之中。没想到竟然等了两年。而且这一次边越国地那个七岁地宰相楚韵歌并没有在盟军中担任任何职务。那么只能说明。六国从结盟。到真正地派出军队经过了一年地准备。只能说明六国内部地意见并不统一。如果他们真地达成了一致性地意见。那么楚韵歌一定会出任盟军统帅。既然他没有出手。这一次六国地出击注定失利。 “皇上。当然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姬问风地声音恭敬得没有一丝破绽。“边关地将士一定会誓死效力于安楚。六国大军指日即溃。” 朝堂中一片寂静。姬问风地声音似乎仍在回响。姬无尘地面色由惨白变得铁青。姬问风冷冷一笑。缓缓垂。皇兄一定因为失望而勃然大怒吧! “九州王手掌重兵。”赢天正冷冷地声音突然响起。“难道不想为国分忧吗?” “赢大人。”自从知道了他要用嫣然去换取权势。心中唯一地一丝尊敬便烟消云散了。姬问风地声音冷得如同此刻殿外地北风。“这朝中您地儿子掌管着兵部。难道不知道九州王麾下并无一兵一卒?何来地手握重兵一说?” “龙鳞黑甲……。” “赢大人,龙鳞黑甲不过区区七千,如何应对六国成千上万的盟军?”姬问风笑逐颜开的转凝视着赢天正的双眸,“再者说,龙鳞黑甲现在不过替问风看家护院,没有其他的本事,赢大人既然执掌兵部,那么就应该有更好的人选推荐给皇上,而不是盯着连正式的护院兵丁都没有的九州王府?” 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赢天正一时语塞,因为惧怕姬问风坐大,所以姬无尘并没有给姬问风半点儿兵权,九州王府甚至没有派驻护军,现在姬问风以已之矛攻已之盾,言语之中,滴水不漏,完全抓不到一丝破绽,看样子,要他出兵非得费一番周章不可! 一时间,大殿内鸦雀无声,姬无尘久久没有开言,姬问风垂而立,心中只是转念如何拒绝,过了良久,姬无尘终于开口,“问风,六国结盟,大军压境,来者不善,而且兵行险着,竟然在初冬出兵,六国盟军若没有把握,是不可能出兵的。” “皇上,我知道这朝中所有人都觉得我应该出动龙鳞黑甲,”姬问风猛的抬头,目光灼灼的环视着垂而立的众人,“但是这朝中没有一个人见过龙鳞黑甲出兵,天地都为之所动景象,我可以告诉所有人,龙鳞黑甲可以出,而且一击必胜,但是六国的盟军消灭了,还会回来,但是龙鳞黑甲出动的代价是白骨如山,漠阳一战,我之所以不动用龙鳞黑甲,就是如此,六国的军队全军覆没之后,一定会众志成城,一日卷土重来,安楚便危若积卵……。” “九州王雄辩滔滔,不过是不想出兵而已!”赢天正冷冷一笑,显得那么不耻! “出兵?”姬问风敛了笑容,“出什么兵?刚才已经说过,九州王府没有兵,难道你们想要一支护院的军队去为安楚作战吗?那不是天下间最一的笑话吗?” “问风,”姬无尘缓缓立起,“朕这就下旨,将安楚所有的军队都交给你指挥……。” “皇上,姬问风无才无能,作不了安楚军的统帅,”一边说,一边深施一礼,“赢天正执掌兵部逾二十年,能力群,皇上何不任命赢天正大人为安楚军队的统帅出战六国呢?” 这般说着,眼角余光挑过,赢天正一脸惊愕,他想必没有想到,自己丝毫没有为他留下一分薄面,反而将他逼上绝路吧!这一次就要告诉他,真正能够救他的,不是皇兄,而是自己,这天下间,只有自己才救得了他。 “姬问风,”赢天正颤抖着伸出手,“你拥兵自重,在国家陷入危机之时,竟然……。” “竟然什么?”姬问风冷冷一笑,“赢大人想说什么?赢大人是兵部的主事,国家有难,披甲上阵义不容辞,而且,赢大人是安楚的忠臣,与赢大人相比,姬问风只是蝼蚁之辈,这一生,没有什么旁的追求,但求风花雪月而已,而且,国家有难与我何干?国家?安楚的皇帝是姬无尘,忠臣是你赢天正,与姬问风有何干系?” 第十二章 第四节 了断 站在九州王府门前犹豫了很久,始终下不定决心扣响门环,早朝生的一切仍然历历在目,虽然隐隐猜测到问风的目的,却不敢相信,他为什么要逼死赢天正呢?无论如何,赢天正总是赢嫣然的爷爷,问风要置他于死地是否是因为赢嫣然?莫非问风已经知晓了一年前酒楼上的谈话?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问风的态度,如果真是这样,问风不仅仅要逼死赢天正,他还要逼迫自己即刻册封嫣然为他的王妃,这样,自己就会失去制掣他的唯一可能。 到底要怎样选择呢?紧凝着愁眉,始终难以下定决心,最终还是举手轻轻扣动门环,几乎是眨眼之间,门就打开了,只觉得寒意扑面,站在自己面前的,正是一个龙鳞黑甲,看着他漆黑的面甲,姬无尘只觉得一阵眩晕,那种深切的寒意令人情不自禁的颤抖。 “你要见主公?”黑甲的声音很空灵,感觉就像一阵回音,令人心悸的回音,“稍等。” 眨眼之间,黑甲就从眼前消失了,几乎看不清他是如何消失的,随后,他又出现了,闪身站在一旁,“主公请你进去。” 跟在黑甲身后,缓步向前走动,将这府邸赐给问风已经三年了,几乎从未踏足,现在看来,问风过得似乎很节俭,一山一石与当初图上描绘的完全一样,庭院里的树木没有修剪,长得有些凌乱,水池早已干涸,残荷的枯叶仍然余留在水池里。 这般的残败,问风是刻意为之吗?一边想,一边不住打量四周的环境,走过中庭,眼前的景物如同换了一番天地一般,整齐的树木,庭院中玲珑精致的假山,山下有一个水池,冒着热汽,水池四周奇花异草,花香扑鼻,青翠的蔓藤爬在一挂秋千上,紫色的花开得繁盛。 问风站长廊内,满面笑意,即使听见脚步声,目光都没有半点儿的转移,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正是赢嫣然,她的小脸涨得通红,手中拿着一个金色的小球,“雪儿,来啊,快来啊!” 地上是那只更加老的猫,它举步维艰,在地上爬了两步就停住不动,无论赢嫣然怎么呼唤它都一动不动。 “问风。” 轻声招呼,注视着他缓缓转过头,满面的笑意没有丝毫消逝,长揖一礼,“皇上。” “问风。此刻只有我们兄弟和嫣然。世俗地礼节无需执着。”一边说。一边慢慢走进长廊。身后一暖。情不自禁地回过身。龙鳞黑甲果然消失了。面无表情地转过身。“问风。我地来意。你应该知晓。” 笑容似乎薄了。越来越薄了。问风缓缓地伸手。“嫣然。到这儿来。咱们该进屋了。” 跟着他们走进了寝殿。满目地珠定光气。姬无尘缓缓闭上眼睛。再睁开。整个寝殿。几乎是珠宝堆彻而成。连墙壁上都镶嵌了明珠。一案一几都镶嵌了价值连城地宝石。精致异常。帐幔中夹杂了金丝。光彩灿然。 “问风。你这一殿地珍宝几可敌国。”面上地不悦清晰可见。“你……。” “皇兄。这些珠宝都是遗忘山庄地。”缓缓坐下。问风伸手轻轻抚着嫣然地秀。“嫣然喜欢。我就带回来了。如果皇兄喜欢。也可以到遗忘山庄去取。” 说得真是轻巧。麈山已经化为灰烬。即使有珠宝。也早就随着遗忘山庄一块儿灰飞烟灭了。到何处去取?不过看问风地神情。却觉得他并不像是骗人。这就是问风最大地长处。无论他说什么。都会让人觉得他说地。永远都是实话。 “问风,你早朝的时候推荐赢大人为帅迎战六国的盟军可是儿戏之言,”刻意的当着赢嫣然的面将问风晨间的言行揭露,不知道赢嫣然作何反应?“赢大人已近耄耋之年……。” “皇兄,我知道你一直都忌着我,”问风开口便道出了自己最大的尴尬,“我并不讳言,在我心里,我也并不相信你和太后,有的时候,我自己想,你和我是兄弟,却总是相互猜疑,也许一切都注定了,这一生,既是兄弟,也是敌人。” 看着问风平静的脸,姬无尘沉默了,这番话自己在午夜梦回的时候,何曾没有想过,似乎命运并不是在自己登上皇位的那一刻生的改变,而是问风得到龙鳞黑甲之时,也许是上天注定了问风要成为这一世的英雄,可是心里总有不甘,为什么是问风而不是自己? 安楚的皇帝!安楚的皇帝!为什么不是这天下的皇帝?难道问风就应该问鼎天下吗?看着他平静的面色,觉得那么的嫉妒,他什么都有,有倾国的美人儿,有唾手可得的江山,可是他却偏偏什么都不在乎,就是因为这种不在乎,才令自己更加的嫉妒。 “问风,也许这就是命吧,你是英雄,我不是,”姬无尘淡然一笑,眼前的赢嫣然和问风一样平静,她心无旁鹜的和竹篮里的猫轻声说话,似乎自己和问风所说的与她没有半点儿关系,“问风,你明明知道如果你不出兵,安楚危矣,我也知道你在朝中说的是气话,此刻我孤身前往,就是希望你能……。” “皇兄,我在朝中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话,”姬问风抬眼,嘴角挂着懒洋洋的笑,“回到上京之后,我觉得我的心态变了,在我心里,再没有什么安楚,再没有什么家国天下,难道天下不是家吗?” 当然不再重要,因为对他而言,天下的确就是他的家,但天下并不是自己的家,自己的家,只有安楚,这也是自己最可悲的地方。 “问风,无论如何,安楚都是姬家的天下,”姬无尘面上露出恳求的神情,“你也应该明白,六国为什么结成同盟,就算是为了姬氏,你也应该出兵以解燃眉。” 沉默良久,问风始终不开口,赢嫣然突然缓缓抬,“问风,这一次,就算是为了爷爷吧,作为兄弟,你也应该帮助皇上,最后一次,作为兄弟,随后的,便是君臣。” 坐上暖轿,才觉得浑身都冻僵了,赢嫣然的那一句话,虽然说服了问风,但是,却彻底的斩断了自己和问风的兄弟情谊,虽然那一份情谊,在相互的猜忌中早已消磨得几近于无,可是赢嫣然的那句话,却彻底的将剩余那一点点几不可见的影子抹得没有半点儿痕迹。 好吧,断就断了吧,了却了前尘,今后再要出手,就没有半分的顾忌了!忍不住笑了,眼中却有泪涌出,没有了,连最后的亲人都没有了,也许皇帝之所以称孤道寡,就是因为皇帝注定是寂寞的吧!突然想起了先皇,他也曾经为了消除寂寞,用自己的生命为代价来换取那一份温暖,如果自己是他,是不是会做同样的选择? 第十一章 第五节 决心 转眼间,问风出征已经半年,每日里,坐在城门边的酒楼里等待他回归的消息,一日又一日,一月又一月,就这样过了半年,感觉上,时光飞逝,渐渐的,似乎脑海中问风的影子都变得浅淡了,唯一记得的,是他在城门边对自己说的话,他说,“嫣然,等我回来,我回来,我们就成亲。” 成亲吗?有的时候,觉得问风的承诺那么的虚无,因为他带去的,是常璇玑而不是自己,没有任何理由,没有任何解释,唯有的,只有那个承诺,那个不知道何时才能实现的承诺,有的时候,觉得自己似乎又回到了初进遗忘山庄那段惶恐的岁月当中,也许自己本就一直生活在那种凄凉的之中,根本没有解脱过。 “雪儿,你说问风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坐在帘后,静静的注视着帘外的那个女子,她越来越漂亮,那种只需要看一眼,便会为她倾倒的美丽,虽然她漠视着自己的美丽,她总是心有旁鹜,在她口中,总是对问风念念不忘,而问风,和自己初见时变得太多,不知不觉间,他变成了一个可怕的人,作为龙鳞黑甲的主人,他似乎正在重蹈前人的覆辙,他一点一点得变得毫无感情,一点一点的把除他自己和嫣然之外的人摒弃在自己的世界之外。 为什么他要带璇玑去呢?想了很久都不明白,难道他仍然爱着璇玑,可是此时的嫣然美得连自己都觉得心折,而且无论从那一点看去,似乎嫣然在他心里,比他自己还要重要,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不忘,你睡着了吗?” “不,当然不会,”满面笑意的伸手为她斟了一杯酒,不知不觉间,嫣然已经十四岁了,从初时到现在,似乎是那么漫长的岁月,可是看着嫣然鲜活的眉目,又觉得时日如飞,转眼之间,嫣然已经成为艳光倾动天下的美人儿,和从前那个丑陋的黄毛丫头判若两人,“你和雪儿玩得那么高兴,我怎么可能睡着。” 坐在酒楼上向下张望,只觉得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于自己毫无半点意义,似乎没有问风,一切都没有了意义,转头看着雪儿,它越来越老,老得连动都动不了,只有它的眼睛还活着,那么的年轻,不知道自己到雪儿这样的年纪时,是不是也和它一样? 翅膀拍打的声音过后,不忘手中果然拿着一只信鸽,淡然一笑,“不忘,是什么消息?” 快的浏览完纸条上密密麻麻的字,缓缓放下,“龙皇已经动身去南漠了,他要你写信给他。” 写信吗?淡然一笑,从他出征开始,自己就不曾给他只言片语,问风应该知道自己在生气,每一次传来的消息他都要自己写信,从不曾回应过,现在想来,他的执着真真的好笑,等他回上京的那一天,再细细的告诉他一切吧,这么平淡而无聊的生活,要告诉他什么呢? “嫣然。你仍不回信吗?” 缓缓摇了摇头。突然觉得心中没来由地一惊。禁不住转过头。在人群中。赦然看见了铁余生。他穿着黑衣地紧身衣。显得神采奕奕。这许多年。完全没有一点儿衰老。眉目之间喜气洋洋。似乎全然忘记了当初杀害师父地行径。这么多年。那天地仇恨没有一日忘记。紧紧地握着拳头。“不忘。是铁余生。” 沉默地坐在嫣然身边。用身形将她掩护在身后。不让铁余生现她地踪影。是。是铁余生。看样子。他地修为又高了一步。神情平静。完全没有丝毫疯颠地迹象。也许当初地疯狂都是伪装。真正地目地。是要隐藏自己地身形来修炼那一门邪门地功夫。 “嫣然。你还想杀他吗?”这般问着。心里却如明镜一般。无论过多少年。嫣然报仇地决心都不会改变。都不会消失。那么作为她地朋友。唯一能做地。就是帮她达成心愿而已。“你想怎么做?” “不忘。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但我明白。他突然在上京城现身。就是为了我。”嫣然凝着眉。一脸地沉重。“不忘。我得好好儿地想一想。这一次地机会一定不能错过。一旦错过了。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他。才能杀掉他。” 是啊!这可是一个难题。要怎么才能让铁余生落入圈套之中。他从前是统帅。智计过人。要骗过他。可不是那么容易地事。看嫣然地模样。也觉得为难吧。不过没关系。只要自己在。一定会想一个办法帮嫣然达成愿望地。 “嫣然,咱们回去吧,这里太危险,”说着,缓缓起身,仍然将她护在身后,“说不定他什么时候就会现你。” 待嫣然坐上马车,将车帘紧紧系好,商不忘返身上车,正要拉马,却觉得身边一阵寒意袭来,抬头四顾,四个龙鳞沉默的站在马车四角,商不忘心下暗惊,难道问风出事了?为什么龙鳞会突然回来? “嫣然,主公命我们回来保护你,”龙鳞在现身之后,突然化成黑雾,只听见飘渺的声音凌空而来,“主公说他非常挂念你,他取下南漠国之后,就会班师。” 南漠国? 这般想着,手中马缰抖动,马车如离弦的箭一般激射而去,商不忘不敢回,害怕那一瞥就会引起铁余生的注目一般,只是拼命的驱动拉车的马,恨不能这些马,凭空而飞。 嫣然房中的灯中整夜未熄,只看见她的身影在窗纸上来回走动,那间房子四周寒气迫人,难道问风远在万里之外,便已经感应到铁余生的出现? 盘膝坐在庭院中,感到露水静静的泛在自己指间,四周静谧得连虫鸣都能听见,几乎就要睡过去,却只见身后的门微响,猛的转过身,嫣然满面寒霜的抱着雪儿从屋中走出,“不忘,我想了一夜都没有好的办法,不忘,你说,铁余生的这门功夫有什么弱点吗?” 弱点?不敢命令龙鳞,只好亲自将留在上京的鬼见愁召唤而来,伪装成商馆老板的鬼见愁面容平和,神态安详,即使面对龙鳞,也没有一丝惊慌失措,“鬼见愁见过赢姑娘。” “鬼医,你对铁余生应该很了解,”嫣然抚着雪儿,若有所思的盯着鬼见愁,“鬼医,你知道铁余生就有什么弱点吗?” “赢姑娘,这几年,我一直都在研究铁余生的那门功夫,”鬼见愁下意识的轻抚着鬓角的白,“但是我翻遍典籍,一直都没有找到铁余生修炼的是什么功夫,当然也不知道他功夫的弱点是什么。” “是吗?”嫣然很失望,她转头看了看商不忘,“不忘,你有什么办法吗?” 还未回应,鬼见愁轻声笑了,“赢姑娘,恕在下无礼,赢姑娘何需寻找铁余生的弱点,因为铁余生只有一个弱点,赢姑娘应该知道,那个弱点就是你。” 第十一章 第六节 抛弃 不知道嫣然心里想的是什么,自鬼见愁走后,数日之间,她常常坐在屋内,不知道在想什么,商不忘隐隐有不祥的预感,可是又不便开口询问,不知为什么,心里对嫣然总有一种深沉的恐惧,这种感觉,甚至比问风带来的压力更加的令人恐惧,细细想来,突然觉得问风此次带走璇玑大有深意,说不定他是在保护璇玑。 到底嫣然在想什么呢?她要怎么为先生们报仇呢?说实话,她的心思自己可猜不透,也许连问风都猜不透,她一直不写信给问风,不是为了报复,而是另有算计。 “不忘,”正寻思,却听嫣然在身后唤自己,缓缓转过身,嫣然抱着雪儿慢步走出屋门,“这几日也闷了,咱们到湖上去泛舟吧!” 湖风轻拂,水波反射太阳的光,如同点点的碎金,嫣然坐在船头,身上的千缕衣在风中轻扬,无论看见她多少次,目光接触到她的那一刻,总有一种被雷击中的感觉,那种不敢相信一个人竟然会美到这般程度的虚无……。 “不忘,你知道吗?”说着,嫣然微笑着转过头,目光如同春风一般的轻轻抚着脸颊,禁不住神荡神移,忍不住就要伸出手,轻轻抚摸她雪白的脸颊,可是她慢慢的抬起手臂,指着湖边的梅林,“小的时候我很丑,在没有上山之前,我一直不知道自己很丑,我总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因为有爹、有娘、有爷爷,还有问风。 上了山,见到璇玑我第一次知道美与丑的分别,问风用他的行动告诉了我,那个时候,我才三岁,你知道吗?对于一个三岁的孩子来说,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被自己最亲密的朋友背叛是什么样的感觉? 那种感觉刻骨铭心,我到现在午夜梦回都觉得恐惧,你也许不知道,那年冬天很冷,雪下得很大,除了一只小鸟儿陪着我,我平日的消遣就是摇晃那棵大榕树上的气根,看着树枝上雪一块一块的掉落,那么的寂寞。” 是啊!自己的童年也是这么的寂寞,父王和王娘总是惴惴不安,自己唯一的消遣是站在殇阳的城楼向下张望,只要看见一个陌生的人来到殇阳就是自己最大的快乐。 “嫣然,我明白,”若有所思的注视着水波荡漾,那碎金一般光影下,有金色的鱼优闲的游过,“小的时候,我最大的快乐是站在殇阳的城楼向下张望,一个陌生人,哪怕是一个敌人,我也会觉得快乐。” “不忘,”嫣然从船头走了过来,与自己并肩而坐,只觉得泌人的馨香,一切的不快乐在这股弥漫开来的香味儿里一一融解,留下的,是虚无的快乐,“不忘,从你上山开始,我就在想,如果自己有你这样一个哥哥那该有多好,同样背负着痛苦,同样背负着恐惧。” 修长的手指玉一般的冰凉,嫣然伸手握着商不忘的手,双目盯着商不忘的黑眸,一动不动的凝视他许久,“不忘,我只想告诉你,这世上我最相信的,不是问风,不是爹娘,更不是我爷爷,这世上我最相信的,只有师父和你。” 尽管感动。心里仍然忍不住猜测她说这番话地目地是什么。嫣然到底想说什么?“嫣然。你有什么为难地事吗?如果为难。你告诉我吧。我虽然不能给你最好地建议。但是我想作为一个哥哥。我能给你地。只有倾听和支持。” “不忘。昨天爷爷找我了。”嫣然突然冷笑着放开了商不忘地手。下意识地抚摸着雪儿地头顶。这是她心烦意乱地时候下意识地动作。也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爷爷说姬无尘正一点一点地夺走他地权力。也许很快。赢家就会在朝中失势。赢家地人就会失去经营了许多年地东西。尽管那些东西并不属于赢家。但是爷爷想在有生之年。至少在他地有生之年保有下来。” “那么他要你做什么呢?”商不忘突然猜到了嫣然地想法。他觉得面前地这个女孩子真是疯了。如果她真地那么做了。安楚地天下等不到六国地军队了。“嫣然。你地爷爷也许是怀着他自己地目地。你……。” “不忘。我明白。”风大了。小船摇摇晃晃如同安楚危若积卵地江山。“一切我都明白。不过……。” “不过什么?”断然打断了嫣然。伸手执着她冰冷地手。“你明明知道。问风接到消息。他一定会回上京。那个时候。兄弟反目。国将不国……。” “不忘。你觉得问风会回来吗?”嫣然突然笑了。那璀璨地笑容在一瞬间令商不忘怀疑自己是否犯了一个错误。也许姬问风根本就不会回来。“他即使回来了。我也要这么做。因为这是唯一地机会可以杀掉铁余生。” 震惊过后,只余下冷静,面前的女子语气柔弱,完全听不出一丝坚硬的决心,可是心里却明白,嫣然的决心已定,根本不会更改,心中的恐惧冉冉退去,留下的只有疑惑,这个女子究竟是什么人,为了达成目的,连自己都可以牺牲。 “嫣然,问风只错了一次,你对他的信任真的完全都失去了吗?”既然无论说什么都无法支援她的决心,那么唯一可做的,是唤起她心中的真爱吧,“他会回来的,而且,我觉得他回来,带来的,只有灾难。” “你还不了解姬问风,”嫣然淡然一笑,“他的心总是很柔软,你知道这一次他为什么要带走常璇玑吗?因为他知道,常璇玑留在上京,唯一的下场是死,龙头将她留给我的理由,他早就明白了,但是他心里开始后悔任由铁余生杀了那么多的先生,所以他要救常璇玑。” 原来嫣然已然猜到了问风的目的,不知应该说什么,嫣然已经微笑着接了下去,“不忘,问风会回来的,但是你预想的灾难决不可能生,只要我不把他逼到绝路上,问风绝不可能和姬无尘翻脸,你永远要记住,他们是兄弟。” “嫣然,你既然这般说,那么你到底在想什么?”商不忘疑惑了,既然她已经明瞭一切,为什么还要做出这样的选择?“你真的相信,你嫁给姬无尘,赢家就能保有一切吗?” “不,不忘,你明明知道爷爷做了一个怎样愚蠢的选择,”说着,嫣然又对商不忘徐徐展开一个笑脸,可是这一次,那笑容却那么的悲哀,悲哀得连商不忘觉得她是在流泪,“爷爷最大的错是不该用自己的亲人去换取权势,他忘记了,我是他的孙女,而不是工具,不忘,我只能告诉你,赢家已经大难临头了,没有人能救他们,没有人。” 的确没有人,因为唯一可以救他们的人,已经被赢天正抛弃了,他不知道嫣然对赢家来说意味着什么,这是赢天正最大的失误。 “嫣然,你的父母呢?难道你也不救?” “不忘,对于他们来说,我只是一个陌生人,一个工具,”嫣然又露出那个令人心碎的笑容,“但是他们总是我的父母,我会尽全力确保他们的安全的,你也许不知道,这世上真正爱我,而又不求回报的,只有师父,唯有师父。” 第十一章 第七节 残阳如血 婚礼准备得很匆促,连姬无尘都想不到一切竟然进行得这么快,似乎自己是坐了一辆飞快向前奔跑的马车中,快得连自己都觉得眩晕,连自己都不相信所生的一切,似乎一切都出了自己的预料,快得令自己觉得恐惧,一种天地即将倾覆的恐惧。 究竟是什么令自己觉得不安呢?赢嫣然已经肯,就是问风也无法追究自己的责任,可是赢嫣然的态度却令自己觉得疑惑,为什么她那么轻易就答应了?绝对不会是因为赢天正,从两岁始,赢嫣然就在麈山修学,间中只回过两次家,对家人的感情非常的淡薄,赢天正的死活与她何干?赢家的权势与她何干?而且权势,只要她和问风在一块儿,权势?那不是唾手可得的东西,她的目的是什么呢? 猜不透,想不明,因为这样,所以才觉得恐惧,而且越来越恐惧,这种恐惧无法对人言,只能深深的隐藏在自己心里,永远……。 “皇上,一切都准备好了。”王喜跪在殿外,声音微弱得几不可闻,“皇上……。” 穿好礼服的姬无尘沉默的坐在榻边,他知道一切并没有准备好,七日前前方就传来消息,问风将十万大军抛弃在南漠,带着龙鳞黑甲回了上京,龙鳞黑甲! 这件事如果处理得不好,上京城就会血流成河。 一直在等问风来的消息,他知道问风不会去追问赢嫣然,他唯一会做的,是到宫里来杀了自己,杀了夺走赢嫣然的人,无论赢嫣然做了什么,她永远都是对的,错的,是旁人,永远是这样,这是问风唯一的弱点。 “嫣然,准备好了吗?” 看着一身礼服的嫣然从屋内走出,穿着大红的嫁衣,面庞前垂着大小均匀的红豆串成的珠帘,摇晃间,隐约可见她执着的眼眸中闪闪的明眸,“不忘,准备好了,你呢?” “七日前问风带着龙鳞黑甲从南漠回来了,”商不忘伸手搀着嫣然缓缓走向金辇,“嫣然,若问风……。” “不忘,你放心吧,问风不会来找我的,”嫣然似乎在笑,“他会去找姬无尘的,姬无尘会替我把该做的都做好。” “你怎么知道?” “因为如果他做得不好。江山就要易主。”远远地看见赢家地人喜气洋洋地站在金辇前。锣鼓震天。营造着虚假地繁荣。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不忘。你知道吗?这世间地一切盛极必衰。你看。赢家此刻人人都觉得得到了莫大地荣耀。却不知道转眼之间。风云突变。到手地一切。就会失去。” “嫣然。上辇吧。再不走。就要错过时辰了。” 沉香木地辇车。用整块地金包裹着车身。镶嵌着明珠和宝石。极尽奢华。走动间。八匹雪白地骏马脖下地金铃叮当作响。清洗得光可鉴人地青石板倒映着一众人或羡慕、或嫉妒、或欣喜、或厌恶地神情。 暗自捏算着时辰。快了。再过一会儿。就看得见宫门了。按照礼仪。在宫门前有个仪式。铁余生要动手。必得在宫门前。除非他真地变成了鬼神。否则。一旦进宫。他根本没有半丝机会。 眼看着宫门越来越近。两旁着甲地护卫越来越多。商不忘只觉得两手地汗。紧张得几乎要颤抖了。可是转过身。嫣然却很平静。只是一双眼睛越来越亮。亮得就像黑夜中地指明星。心下佩服。紧张却更甚从前。抬头看去。姬无尘并未按照礼仪在宫门后迎接。想必此时他正说服姬问风吧! 宽阔的大殿中充盈着寒气,问风穿着黑色的盔甲大步走了进来,白净的脸上满是杀气,那腾腾的杀意即使相隔十数步,也觉得吹割得肌肤如同断裂一般的疼痛,眨眼之间,问风已走到近前,这才看见他的左手扶着长剑,看着他飞扬的黑眉,凝着杀气的黑眸,突然自己上了赢嫣然的当,这一切一定都是赢嫣然策划好的,只是为了达成她的目的,而自己的那点儿小心思,早已被她勘破,自己只是她纤纤素指间的一枚棋子,后悔铺天而来,要如何说服问风自己并不是真正的想娶赢嫣然呢? 雪白的踏云履上镶嵌的明珠颤颤的,如同商不忘此时纷乱的心,扶着她纤长的手缓缓踏上进入宫门的第一道台阶,冷风吹过,机伶伶打了一个寒颤,空气中带着龙鳞黑甲特有的戾气,不知道嫣然把那几个龙鳞藏到了什么地方。 一步,两步,嫣然突然走得快了,越来越快,难道她感到铁余生在后面了吗?忍不住就要回头,她却紧紧抓住自己的手臂,“不忘,他来了,就在前面。” 话音才落,就见一个黑影从人群中跃起,直冲嫣然而来,商不忘后退一步,嫣然毫不畏惧,竟然上前一步,瞪大眼睛,那黑影越来越近,嫣然突然仰头对那黑影灿然一笑,一面黑色的网从两旁抛起,将那黑影笼罩在内,网上悬挂的尖刀和利刃突然立起,将黑影裹在内,血一滴一滴的滴落。 黑影在网里不断的挣扎,突然出现的四个黑甲人分从四角将网执住,一动不动,任由黑影挣扎扭动,嫣然走到近前,黑影突然停住,直到嫣然走到仿似他眼睛的地方停住,他才轻轻的挣扎着。 “铁余生,”那个女子的声音随风而散,四周的人听得清清楚楚,那么美丽,就像一串银铃在风中摇动,甜美得令人觉得心都要融化一样,“你没想到会有今日吧!你应该知道,只要我不死,我总会帮师父报仇的。” 她的声音才落,四个龙鳞从身后抽出长剑,一齐刺向网中的黑影,众人只听得一声心悸的大叫,抬向声音来源处张望,四个黑甲人不停的用长剑穿刺网中的黑影,那黑影早已变得血肉模糊,血如流水一般从网中泻下,众护卫大多是钟山峰从军队挑选出的精锐之士,经历过战场的厮杀,看着黑甲人一片一片的将那黑影的肉穿透再割下,只觉得残酷得令人不敢逼视,而那位身穿大红嫁衣的女子却看得目不转睛,如同欣赏一场精彩的大戏一般。 众人看得愣住了,都不敢上前,不知什么时候,姬无尘出现了,他站在远处,沉默的看着赢嫣然得意非凡的看着龙鳞黑甲将铁余生凌迟,龙鳞黑甲挥剑如飞,转眼间,铁余生已经变成一堆碎肉,血随着白玉的台阶向下蜿蜒盘旋。 看到最终,众人都惊骇得呆住了,他们眼睁睁的看着那四个黑甲人将网举在空中,一堆血肉如雨滴般从网中漏下,满地的碎肉,虽然面上蒙着红豆串成的珠帘,姬无尘似乎仍然看见了那倾动天下的美貌眼眸中闪烁着怎样冰冷的寒光。 看着已经成为一堆碎肉的铁余生,嫣然觉得一直压在自己心口的大石突然挪开了,那么的轻松,师父的在天之灵必不会怪自己杀了他吧!他是罪有应得!这世间,无论是谁都不能阻止自己达成自己的愿望,问风不能,谁都不能。 提着裙子,傲然的踏着那一地的血肉,一任鲜血滴落在自己的凤冠之上,就这样踏着鲜血走进了朝天门,越过宫门的那一刹那,忍不住抬向上仰望,是好天气吧,碧蓝的天空,如同透明的琉璃片儿,看得久了,觉得天色也变成了红色,血红的一片。 看着那个女子轻盈的越过一地的污秽,身影如同天空的白云,异样的出尘,没有半点儿尘秽,如同适才那惊心动魄的惨案不是由她一手造成的,看她的步态推测她的神情,想必她适才只是看了一出好戏吧! “皇上……。”王喜长揖一礼,“是否请皇后更衣后再行礼?” 皇后?是啊,赢嫣然已经是安楚的皇后,只要她踏过宫门,便是自己的皇后,皇后!是自己蠢吧!赢嫣然肯定早就等着自己跳进陷阱,她肯定算无遗策,将问风、自己和一切一切都想得通透了,她找到最利于自己的一条路,然后义无反顾,她连自己都可以牺牲,更何况其他人? “不用了,”缓缓的转过身,头顶的金冠这般沉重,压得自己连气都喘不过一般,“她既然喜欢,就让她留着吧,王喜,你说皇后会喜欢凤翔九天的金冠吗?那顶金冠就赐给她吧!” 看着王喜的身影在宽阔的宫院里越走越远,姬无尘抬望天,转眼已到傍晚,西边的火烧云将整个天空映得血海一般,难道这就是安楚将来的征兆,随着赢嫣然的到来,安楚将要尸山血海? 站在廊下,商不忘轻摇着手中的折扇,适才所生的一切历历在目,他知道终自己一生,都必将不忘,究竟嫣然是如何安排的一切?感觉上,龙鳞黑甲的寒气正在渐渐消散,想必姬问风已经摒退了龙鳞,那么,安楚的危机暂时消除了吧,不过此刻的天空如血一般赤红,也许正是什么的征兆吧,情不自禁的仰头望天,只觉得阳光红得耀眼,缓缓的低,残阳将大地染得一片血红! 尾声 红烛高烧,映得满室生辉,悬挂着红色绫绢的寝宫一片喜气洋洋,盖着盖头,顶着新赐的凤翔九天金冠,从盖头的下端看着绣着双飞凤凰的踏云履,凤头高高昂起,凰垂而立,鞋头的角犀珠是特意从遗忘山庄的山谷中取出的,珠上流淌着青色的光晕,如同水波在流转。 耳听得屋中的沙漏轻轻作响,悄悄的抬起头,透过盖头可以模糊的看见屋中的一切,宫女和太监们面无表情如木偶一般的垂手站立在两侧,屋中央悬挂着巨大的七宝香灯,点着香油,芳香袭人。 倾听良久,屋外悄无声息,不知道姬无尘在应酬什么,进宫时,已看见他并未穿着礼服,一脸惊骇的站在景阳宫外盯着自己,他也许害怕吧!为什么自己要挑这样的日子来报仇,也许因为这样,会失去他的宠爱,没关系,真的没关系,因为自己不稀罕,除了师父和问风,自己不稀罕任何人的宠爱。 想到姬问风,心中默默的回想着前日收到的飞鸽传书,问风的大军已经逼近南漠的都城,也许只需一击,南漠便灭了,在战前一刻,他收到了不忘的自己要嫁给姬无尘,他抛下十万的大军昼夜皆程赶回了上京,这一次,问风应该明白被人抛弃是多么的痛苦,是啊,那么的痛苦,痛苦得连心都蜷缩成一团。 轻轻的握紧了拳头,问风,他总是认为自己应该等他,等他完成他所有的大志,自己永远站在他的身后,连身边的位置都没有留给自己,那么这一次就让他知道,自己不是他的附庸,不是他的装饰,只要自己愿意,随时都可以离开他。 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心却那般的疼痛,他一定不知道自己做这样的选择是多么的痛吧!但是他不会怪责自己,他一定认为自己是在爷爷的胁迫下做的决定,他永远认为自己楚楚可怜,永远觉得自己需要旁人的保护,他永远觉得他是对的,那么就让自己告诉他,他错了,错得无可挽回。 独自坐在条案后,伸手提起酒壶,细心的,不让酒水溢出一滴那么小心的把酒倒进白瓷的酒杯中,这是方外来的果酒,听说是用葡萄酿成,几蒸几晒,酒液如血一般的鲜红,血液吗?眼前出现的,不是今日宫门前那残酷的一幕,而是问风抛下十万大军的急迫。 “龙皇,”叶台执着龙鳞马的缰绳,满面的惶急,“现在只一击便可完胜,龙皇为何要在此时放弃?” 一击!真的是一击!姬无尘仰颈将酒倒进口中,果香萦绕在齿间,酒液炙烈得灼烧着自己的口舌。 “若此时不放弃,嫣然便嫁给姬无尘,”姬问风伸手强行拨转马头,“叶台,没有嫣然,即使有了天下,我也一无所有。” 呵呵,姬无尘冷笑着再倒一杯酒,姬无尘!他唤自己姬无尘,在他的心里,自己已是一个陌生人了吧!不是他的皇兄!不是他的皇上!而是姬无尘,赢嫣然这一着棋走得真是好,这出离间计用得真是妙啊! 没有了赢嫣然即使有了天下也一无所有!如一番深情地表白。问风明白了啊!这世间除了赢嫣然之外。他地确一无所有。即使是龙皇。即使拥有龙鳞黑甲又怎么样?还是什么都没有! 罢罢罢。那些烦心地事儿留待明日吧!今日是朕。不。是姬无尘地大婚之日。应该笑。应该灿若春阳般地笑。于是。堆出一脸明媚地笑。伸手再倒一杯酒。倒得急了。酒倾了出来。染红了素白地衣袖。迅地泅开。染成一片血海。 轻轻地脚步声如同春天急促地风。感觉上。他站在屋中。缓缓地垂下。盯着踏云履上地凤头。接下来。他应该掀起自己地盖头。然后和自己饮下交杯酒吧! 可是他只是站在屋中。久久没有动弹。忍不住抬起头。只见他轻轻地挥了挥手。摒退了一众地宫女和太监。那些木偶一般地人无声地退出。走出掀起地风。将屋中地红烛尽数灭尽。看着黑暗中烛头冒出地袅袅青烟。不由有些失神。 眼睛很快适应了黑暗。一只修长而白皙地手缓缓伸到眼前。大红地礼服上绣着金色地长草。那是代表姻缘长久地吉兆。那只手在空中顿住。然后慢慢地拈住盖头地一角。小心翼翼地掀起。 握着小巧地酒杯。嗅着那股醉人地芳香。缓缓仰颈饮下交杯酒。一切地礼仪都结束了。放下空空地酒杯。心也如同酒杯一般地空了。呆呆地站着。不知如何是好。一股强烈地逃避感铺天而来。忍不住就要转身。 还是那只手,那只散着险恶芳香的手轻轻将自己揽到怀里,熟悉的白檀香味儿,在瞬间便平息了内心的烦躁与焦动,顺从的随着那只手到了合欢榻边。 修长的手指灵巧的解下金冠,御去沉重的金冠之后只觉难言的轻快,脱下镶嵌着金丝的嫁衣,只穿着薄而透明的亵衣,紧张得几乎就要颤抖了。 “别怕,”他的声音柔和而温柔,“别怕。” 带着一丝温热的手伸到自己颈下,缓缓的解开了亵衣的衣结,惊恐的伸手将那只手推到一旁,快的退进床里,用手摸索着寻找一个安全的所在。 “别怕,嫣然,”他缓缓的靠近了受惊的小兽,伸手轻轻抚着她不停颤抖的双肩,“别怕。” 温软的口唇在白嫩的面颊上移动,修长的手指轻轻抚着娇嫩的肌肤,嫣然觉得自己浑身都在烧,他的手指抚摸过的地方,如同在燃烧一般的灼热,怕,还是怕,仍然忍不住的颤抖……。 轻轻的张开口,如同呼救一般,胡乱中的呻吟刚刚吐出,柔软的嘴唇已覆上,将余下的一切牢牢的封在口中。 不知什么时候失去了所有的意识,只觉得身体无比的轻,不自觉的婉转承欢,身体如同蛇一般的扭动,突入奇来的疼痛将身体撕裂成两半,满眶的泪迸,身上的男子慢慢伏身,炙热的喘息如同要点燃她的每一寸肌肤,他贪婪而小心翼翼的、一点一点的将她面颊上的眼泪吞进肚中。 第一章 第一节 忧思 小预告:8月25日上架! 转眼又是岁末,今年上京的雨雪似乎特别的多,自十月中旬便开始下雪,大雪持续了半个月,将河道都阻塞,虹桥在雪中不堪重负,已有数处出现了险情,赢天正疲于奔命,渐渐的,耳中也将那些对嫣然的非议听进了心里。 难道真是不祥之兆?偶尔午夜梦回,赢天正总是这般问自己,从嫣然出生,到她出嫁,似乎总觉得有太多不可思议的事生,宫门前生的那一幕不断的在眼前重复,到底嫣然知不知道她在做什么?那天是她成亲的日子,她却选择杀人。 而且姬问风一反常态的平静令赢天正也觉得不安,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姬问风这样的平静后面隐藏着什么不可对人言的危机,虽然通过嫣然,自己的相位得以保留,但是姬无尘的信任却不停的流失,及至现在,自己在朝中已 (全文字小说阅读,尽在文.学网)是可有可无。 这是一种悲哀吧!极度的悲哀,本以为嫣然能为自己带回往日的荣光,现在看来,也许真的是棋差一着了,嫣然非旦帮不了自己,她自己也没有得到姬无尘的宠爱,坊间传言,姬无尘的新宠是不知从何而来的一个美女,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美女。 心情沉重得连话都少了,渐渐的对自己的决定起了疑心,也许嫣然嫁给姬问风自己能够得到的利益在远远高于嫁给姬无尘吧,十万大军从南漠回撤后,姬问风一直留在上京,表面上循规蹈矩,很少行差踏错,可是每次看见他,都觉得莫明的冷。 还有那个时时和嫣然混在一块儿的商不忘,每一次看见他都觉得此人并不简单,那面目、那神情、那举止总令人想到一个不应该想到的人,究竟他是谁? 这般的想着,常常整夜整夜的无法入睡,却连一个可以商量的人都没有,偶尔也会想,嫣然在宫里过得幸不幸福……。 又下雪了,午夜时分,雪下得特别大,嫣然沉默的细数着窗外雪花飘落的声音,身边的男子睡得很熟,他习惯性的将自己护在胸口,让自己能够听到他强壮而有力的心跳声,也许在潜意识中,他觉得能够听到他的心跳声,就是一种安全的保证吧! 进宫已一年多,一切应该知道的都知道,甚至连不应该知道的,也知道了,自进宫始,只见过太后三面,因为不忘的缘故,对她很是厌恶,可是看见她的笑容,却又觉得她是面下间最最慈祥的老人,究竟她有多少的面容,不知道,也无法知晓。 伸手轻轻抚了抚已经隆起的小腹,四个月了,再过六个月,自己也将是孩子的母亲,那个时候,应该能够深刻的领会到不忘***悲哀吧! 想得困了。意识越来越远。不知什么时候。只觉得身边一空。男子已经整肃了衣冠。想是上朝地时辰到了。缓缓地闭上眼睛。沉到更深地梦境之中。梦中依稀也在下雪。大榕树上地气根积满了雪。小鹧鸪在头顶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年幼地自己伸手轻轻摇动着气根。看雪块一块一块地掉落。寂寞啊!在梦中都那般地寂寞。 “嫣然。”早膳后。不忘来了。带着一丝浅笑。“今日梅花开得好。到梅园去吧!” 梅园! 连绵不断地梅树。看不到边缘。梅花得盛。香气也觉得俗了。因为姬无尘新册封地贵妃不喜欢红梅。于是。梅园地红梅尽数挖去。换成了白梅和蜡梅。一片地孤清。没想到连梅园都寂寞了。 “嫣然。玉贵妃地来历我没有查到。已经通知问风了。”不忘见四下无人。压低了声音。几如耳语。可是嫣然仍然看见远处正缓步走动地侍卫。他如同在巡视一般。可是从他留连地脚步看来。并不那么简单。“如果黑甲出手。应该万无一失。” 款款在原转了一个圈。却没有看不忘。“不忘。你看见这件羽衣了吗?这是大婚后一个月。问风特地带领龙鳞黑甲到南漠地寻凤山上捕捉到万千只凤尾鸟。取其尾端地翎毛穿着而成。穿着这件凤尾衣。即使身处冰窟。都感觉不到一丝地寒意。更何况。是用溜金紫燕线织成地经纬。可以说得上是价值连城。” 这般的顾左而言他,聪明如不忘,早已心领神会,“嫣然,即使有凤尾羽衣,但你怀有身孕,冰天雪地,不宜久站,咱们进暖阁去吧。” 沉香木搭建而成的暖阁,布置而雅致而温暖,斜斜的躺在白狐的皮毛中,舒适得只想昏睡过去,商不忘伸手轻轻捏着嫣然有些肿的腿,“嫣然,旁的女子需得到了一定的时日手脚才会浮肿,却不知是不是你的身子过于虚弱,所以此刻腿便肿了。” “是啊,夜里也常常睡不着,”轻声的回,耳边却倾听着阁外的动静,至少有四个人吧,伸长手指,沾了茶水在不忘身边的案几上随意的写了几个字,“即使睡了,也不踏实,不忘,过几日,便要过年了,你想留在宫里过年吗?” 案几放在水炉旁,所以水迹消失得很快,不忘目光扫过,眼神凝如细针,满面仍是笑意,“不,我到宫市那一日方可进宫,不过初一问风会进宫请安,你也不至于太过无聊。” 阁外抑郁有人,从刚进阁便感应到了,而且那几个绝对不是宫里的侍卫,身手不凡,探听风声,竟然相隔得这般远,看样子,一定是久经训练的。 在暖阁流连一整日,傍晚时候,不忘告辞出宫,独自回到月阳宫中,身旁尽是人,耳目更加的多,缓缓坐在窗前的书案旁,刚翻开一页书,就听侍侯自己的小太监在身后轻声道:“娘娘,赢大人今日来了几次,您都不在,赢大人留下话来,明日来要来,请娘娘在宫里等候。” 爷爷来了?他要想要自己做什么呢?自嫁入宫中,爷爷是第一次来看自己,爹爹倒是隔一日便来一次,带一些自己爱的那些小玩艺儿,爷爷来,定不是和爹爹同一个目的,他肯定是要自己为他谋福利的。 这般想着,冷冷的笑了,正准备静下心来看书,太监又来了,“娘娘,玉贵妃来请安了。” 她来了?嫣然微微有些吃惊,她怎么来了,这可是姬无尘小心保护的秘密,平日言语中也颇多维护,假借太后的旨意免了她向自己请安,她今日怎么来了? 第一章 第二节 对手 心下虽然疑惑,仍然命太监传她进来,缓缓走到外间坐下,刚刚坐定,只见宫女引着一个盛装的女子走了进来,那女子年纪不过十七、八岁,眉目间却显得极为老成,一张含着笑的粉面,将自己的心事隐藏得滴水不漏,只觉得她是满怀着愉悦而来。 待她走到近前,这才细细的察看她的容颜,一张雪脸,铅粉抹得均匀,嘴唇也用胭脂 (全文字小说阅读,尽在文.学网)涂抹得娇艳欲滴,穿着得体,身上的饰物虽少,却别致,只觉得那些样式在安楚从未见过,禁不住多看了一眼,总的来说,眼前的女子举止优雅,无论从任何角度、任何方面来看,都是一个上等的美人儿,可是总觉得有些过犹不及的感觉。 “玉儿见过娘娘。”她站在三步距自己三步远的地方,缓缓蹲下身体,满面的尊敬,甚至连目光都收敛得恰到好处,“娘娘万福金安。” “姐姐起来吧!”轻轻的抬了抬手,示意太监在火炉上放下锦凳,“今日雪这般的大,天色已晚,姐姐怎么来了?” 雪脸轻轻上仰,“自玉儿进宫,多得娘娘的照顾,今儿玉儿的老家送了一些玫瑰露来,虽然平常,但玉儿寻思着这南方的东西在上京也算是一个稀罕物,斗胆送给娘娘品尝。” 深红的汁液,在灯下闪烁着诱人的红光,映得她眼眸中的微光一片晶莹,微笑着点头以示谢意,转头看着身边的贴身太监,“福安,收下吧,一会儿把王爷送进宫的新鲜鹿肉挑上好的给玉妃娘娘送过去。” 相对而坐,漫无目的的闲谈着,不过盏茶的时辰,只觉得面前的女子谈吐谨慎,对于自己的身世来历虽然款款而谈,貌似全无半点儿防备,实则将应该隐瞒的,瞒得滴水不漏,籍着饮茶,嫣然从杯沿再一次细细的观察同样满怀心事的女子,不知道她在什么时辰、以什么样的方式也这样的观察过自己。 相谈甚欢,及至酉时才宾主尽欢,疲惫的躺下,轻轻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想到无法预知的未来,只觉得心如同重又压上一块大石。 一夜忧思,及至天明才微微合眼,似乎刚刚睡去,福安便跪在暖阁外的幄帘边,“娘娘,九州王求见。” 挣扎着起身,更换了衣饰,刚刚才走出暖阁,问风已经迎面而来,满面的喜气,“嫣然,猜猜今日我带了什么给你?” 带来的,不外是些稀罕的玩艺儿,坐在条案边,问风拿出侧袋,“嫣然,你昨日没睡好吗?今日精神这般差?” “嗯。昨日玉妃来过。”用绢巾掩了口。轻轻打了一个哈欠。“是什么?” “她来做什么?”姬问风一边说。一边将侧袋里地东西倒在软垫上。“近日天气不好。你又有了身子。若左右无事。便早些歇息。不要再见那些无聊地人。” 她可不是无聊地人吧。嫣然微微一笑。对于问风而言。她当然是无聊地人。对于自己。意义可就不一样了。目光扫过软垫上地一应事物。只觉得惊讶。不知问风是什么地方找来地这些珠宝。每一件都精巧异常。忍不住伸手拈起距离自己最近地那颗红宝石颈针。轻轻察看。奇怪。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一般。 “喜欢吗?”看嫣然凝了心神。姬问风得意地从身边地鹿皮袋中拿出一个用白色绫绢包裹着地事物。“你看看这个。你更加喜欢。” “是什么?”好奇地接过包裹。一层一层地打开。竟然是一个镶嵌着五彩宝石地金锁。长长地链子。似乎不是安楚工匠地手艺。细细看了良久。“问风。这些东西都是从何而来?” “这是边越国宫里流传出来地。”伸手斟了一杯热茶。送到嫣然而前。“是我命龙头特意到边越国采买地。再过三个月。就是你地生日。我可没忘记。对了。这些都是小玩艺儿。到你生日地时候。我还有礼物送你。” 微微的笑着,问风竟然派龙头去做这样的事,想必龙头是万分不悦吧!不过,这些东西定是在那里看过,只觉得眼熟,“嫣然,不如我陪你到梅园走走吧!” “不去了,”把金锁放回绫绢中,“红梅尽数都被铲除了,白茫茫的一片,还不如呆在宫中,你陪我下棋吧,可不许再让棋,否则我可恼了。” 落下第一棋,脑中突然灵光闪过,原来在她那里见过,怪不得自己映象不深,这么说,这位极得姬无尘喜欢的贵妃是边越国派遣而来的奸细!那可是真真的有趣。 和赢嫣然会过面,果然如预想中的一样,那个女子是自己所见过的人当中最厉害的,严玉放下手中的茶杯,眼中似乎还闪现着赢嫣然微笑的脸,果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不施脂粉便那般的美貌,连自己都觉得心折,还真是一个难缠的对手。 手的书页许久没有翻一页,临行前小弟曾经说过,安楚举国只需防防范一人,便是这位皇后娘娘赢嫣然,现在看来,也的确如此。 “娘娘,适才总管来回话,九州王命人将前些时日铲除的红梅又种植了回去,”福来的声音压得很低,想是和这宫里所有人一样都恐惧着那位掌握着龙鳞黑甲的龙皇吧。 自己到安楚已近半年,与龙皇始终未谋面,不过听闻前些时日他将一位绝色女子送给了边越国除了楚家之外的大士族陈家的独子为妾,想想也是心机深沉,大战未启,谋略就先行了,他远在安楚,也知道陈家的独子最喜美女。 “皇上知道吗?”放下书册,只是这般询问,心里也清楚,即使姬无尘知晓了,他也无法阻止,“皇上怎么说?” “今日晨间,皇上到城外狩猎了,”福安的声音略略大了一些,“听闻近日近郊林中出现了火狐,皇上一时兴性,便去狩猎了。” 狩猎?心中暗自奇怪,怎么会在冬季狩猎?难道姬无尘有什么事不可对人言?应该不会,这天下间,要瞒过龙鳞黑甲的耳目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皇后知晓吗?”慢慢起身,走到窗前,“今日赢大人去见皇后了吗?” “皇后娘娘已经知晓了,”福安的声音又低落了,“今日京中大小官员按例要到宰相府述职,赢大人还未至月阳宫。” 还未至?那件事压得越远,对赢嫣然越有利,莫非商不忘已经知晓了,所以昨日才特意将赢嫣然羁留在梅林的暖阁里?如果真是如此,商不忘也算是厉害人物。 “你命人到宫门去候着,一见赢大人,便立时来回报。” 第一章 第三节 悲愤 及至傍晚,赢天正才终于得空到月阳宫求见嫣然,许正是岁末,一路之上看见不少的贵妇离开月阳宫准备出宫,看她们匆忙的模样,不由在心里冷冷一笑,这些人中,有多少是真心的呢?她们下跪的时候,心里不知怀着怎样的念头,也许最多便是厌恶吧! 前日便收到了那封密信,心急着想要告诉嫣然,没随想竟然耽搁了两日, (全文字小说阅读,尽在文.学网)说到底,都是商不忘的过错,若昨日他不曾将嫣然带到梅园,那封密信早已交给了嫣然,一切都按照自己的预想进行。 现在也不算晚吧!这么安慰自己,眼前又出现赢仲略略有些愤怒的脸,“父亲,你这么做会伤害嫣然的!你让她如何在宫中立足?” 立足?嫣然那般的聪明,根本不用担心,赢仲傻了,伤害?什么是伤害?若说到伤害,那么最大的伤害是赢家失去所有的权势,那才是真正的伤害,嫣然做为赢家的子孙,理应承担起她的责任,否则自己费尽心机的送她入宫做什么? “大人,月阳宫至了。” 缓步下了轿,早有太监们迎上前来,福安满面堆笑,“大人可算来了,娘娘等了大人一日了。” 进入前厅,嫣然坐在案几前正在研究棋谱,看她悠闲的模样,赢天正就觉得怒冲冠,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嫣然还在做这些无关紧要的事,真想当头棒喝,让她清醒过来。 “老臣参见皇后娘娘。” 听见声音,嫣然立时转过了头,在自己还未完全跪倒的时候便笑吟吟的回,“大人无需多礼,福安,赐坐。” 坐在锦垫上,正对着嫣然,她一脸浅笑,“爷爷,您有什么急事儿吗?” “老臣前日得了几句佳句请娘娘品鉴。”说着,从袖中抽出那封业已捂得温热的书信送了过去,“娘娘请细看。” 细细读了两遍。心中一片茫然。信自己是看明白了。只不过爷爷要自己做什么?疑惑地盯着他严肃地脸。“福安。给大人换一杯茶。” 众人识趣地退了下去。嫣然缓缓后退着。直到与赢天正地距离足够地安全。她才缓缓道:“爷爷。您想要我做什么?” “信看明白了吧!”许是因为没有旁人。赢天正地语气恢复成一家之主那种君临天下地语气。“你应该明白这对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 “爷爷。”轻轻地抓紧自己地衣襟。觉得说话都那么地困难。“我明白是什么意思。不过如果真地这么做了。对赢家有百害而无一利。” 花白地胡须剧烈地抖动着。这是赢天正怒地征兆。他压低了声音。几如耳语。“嫣然。只要你写一封信给楚韵歌。信地内容只需简单地寒暄。你说对咱们赢家有什么害?而且与楚家结盟。对咱们来说。也是制掣皇上地一个……。” 意识渐渐地模糊了。无论赢天正说什么。嫣然都听不清楚。她知道爷爷看不出这个陷阱。对于爷爷来说。他认为这是个大好地机会。他为什么没有想到楚家突然提出与赢家结盟并不是真正地想给赢家什么利益。而是想借姬无尘地手毁灭赢家。 不知什么时候,赢天正已经讲述完毕,他瞪大眼睛看着嫣然,似乎想要她即刻应了,即刻提笔写信,即刻与楚家结为盟友,犹豫片刻,终于抬看着一脸严霜的赢天正,“爷爷,这封信我不能写,您好好儿的想想,无缘无故的,楚家为什么要与咱们结盟,结盟的理由是什么?” “楚家与咱们结盟,是因为赢家是安楚最大的氏族……。” 没想到爷爷真的那般老了,他连局势都看不透了,这般想着,嘴角浮出一丝冷笑,“爷爷,赢家早已莫落了,即使我是皇后,您仍然是宰相,但是安楚真正的权力却牢牢的掌握在皇上手中,您能做的,只有份内的事,其他的,皇上根本不想假手与您。 我猜楚家与咱们结盟的真正原因,是想借皇上的手消灭赢家,六国大军频频扰乱边防,安楚为了守卫边疆疲于奔命,这个时候与楚家结盟,无疑是授人以柄,咱们私通……。” 看着赢天正渐渐变得铁青的面色,嫣然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完全消失了,“你懂什么?就是因为皇上不再相信咱们,咱们就必须找一条退路,难道真的困死在安楚吗?嫣然,现在皇上忌惮你和姬问风,所以对咱们多加容忍,一旦有一日,姬问风立了王妃,与你再无半分情意,皇上没有了忌惮,咱们就是鱼俎。” 如此的倔强,和从前一般模样,爷爷完全是权迷心窍,他还梦想着回到从前,在安楚呼风唤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日子,他还不明白什么是盛极而衰,赢家早已过了鼎盛之时,他连问风都看不清楚,怪不得赢家江河日下了。 “嫣然,这封信,你写得写,不写也得写,”赢天正一边说,一边伸手将砚台和纸笔放在嫣然面前,“听爷爷的,你才多大,这些事,你懂什么?” 看着纸笔,又莫明的笑了,写信容易,但是这封信一写,赢家便是迈出了走向刀山火海的第一步,既然爷爷要毁灭赢家,那自己就推波助澜吧!赢家的荣光是爷爷挣来的,他要毁灭也是毁灭他自己的心血,至多赢家一百多口人的性命为他的野心陪葬而已,微笑着提起笔,目光有些森然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认真的垂下头,既然要写,就写得花团锦簇吧,既然人家设下了陷阱要赢家灭族,那么就称了那个人的心愿吧!赢家灭亡的时候,不知道爷爷会如何的愤怒与悲哀,不过那个时候,他应该明白,一切都是他自己招惹的,与他人无关,赢家的人,只是他野心的牺牲品。 “好了,”微笑着封了信口,再落上火漆,“爷爷,送出这封信时,你得小心谨慎一些,万不可落到其他人手中。” “知道,”赢天正满面喜色的将信收到袖中,“我走了,过些日子再来看你。” 看着赢天正急急离去的身影,由始自终,连声问候都不曾有,有些悲哀的起身,在殿中来回踱步,福安站在门口,“娘娘,适才赢仲大人送了口信来,他说无论娘娘做什么决定,要的,是保护自己。” 也许在家里,最关心自己的,便是爹爹,看着福安小心翼翼的放下燕窝和珍珠粉,“娘娘,这些是赢仲大人送过来的,奴才听说,赢仲大人卖了城外的园子……。” “福安,明日你出宫去,”返身从饰盒里拿出两颗金瓜子,“一颗交给爹爹,另一颗你到金楼换了银子拿去给你奶奶换一副上好的寿材。” “娘娘,”接过金瓜子,福安抬,有些不能置信的盯着嫣然,“这……。” “拿去吧!”嫣然微微一笑,“我知道,若你不是为了你奶奶,怎么可能进宫?你奶奶老了,该得好好的孝顺她。” “娘娘,奴才替奶奶谢谢娘娘,”福安磕了几个响头,“奴才小的时候,是奶奶要饭养活了奴才,有的时候,要的饭少了,奶奶宁愿自己挨饿也要留给奴才吃,奴才就是粉身碎骨了,也得报答***养育之恩。” 耳中听着福安的絮语,心里的悲哀弥漫开来,与福安的奶奶相比,爷爷真的太自私了!为了他自己的利私,宁愿牺牲赢家所有人!他不是看不透、看不清时局,只是不愿意相信自己已经大江东去了!可怜!可叹! 回到书房,赢天正摒退了所有人,关闭了窗户,从袖中抽出嫣然的回信,手指轻抚着火漆的封印,到底嫣然在信中说了什么呢?但是火漆的封印一旦破了,再送出去……,笨,自己怎么笨了,换一个信封,用赢家的印鉴封印火漆即可。 用银刀小心的挑开信封,一点一点的抽出信纸,密密麻麻的字迹令赢天正微微有些愣,到底嫣然写的是什么,这般的多。 快展开信纸,一目十行,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以弗如是……,满纸写的都是心经,赢天正大怒,怪不得嫣然这般听话的就写了信,从她下山始,便觉得嫣然的性子变得有些难以掌握,此刻看来,不是难以掌握,而是变成了脱缰的野马。 喘着粗气坐了下来,手中的信纸早已揉得烂了,怒火燃烧得连胡须都卷曲了,这般好的一个机会,难道真的要放弃? “来人,”突然高声唤,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老爷,”管家不敢走进书屋,站在屋门垂手而立,“老爷有什么吩咐?” “你知道街头的柳先生吗?”将揉成一团的信纸塞进手袖中,左手轻轻拈着胡须,“就是那个擅长模仿他人字迹的柳先生?” “老爷,那位柳先生回乡下过年了,”管家不明所以,“前日我在城门口遇到他……。” 走了?难道真的是天意?赢天正不由犹豫了,也许真得好好儿的想一想了!(上架日期改成九月一日) 第一章 第四节 奇案 连续数场大雪令上京失去了往日的活力,入夜之后,除了巡逻的军士和更夫,连小买卖人都失去了踪影,三日后便是除夕,九门府较常日更加的繁忙,因为半月前,六国的大军突然袭击了定陵,传言中已有六国的细作浸入上京,许在除夕之夜生事,这可是会令所有人掉脑袋的事,所以九门府从兵部借了城外的驻军,加大了巡逻的频率,而且还增加了每一队巡逻的兵丁,希望能够防患于未然。 大队巡逻至千杯醉酒坊,空气里那股浓郁的通天曲香味令人嗅之欲醉,众人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酒坊老板的面上堆满了笑容,正与一个掌柜模样的男子闲谈,一见一队衣甲鲜明的兵丁停在酒坊外,忙不迭的迎了出来,“众位军爷,新酒刚刚酿出,众位军爷巡逻想必也累了,不如喝一碗酒暖暖身子再向前行。” 带队的千总回身看了看身后的兵丁,众人面上都浮出馋涎欲滴的神情,微微一笑,“也好,咱们不进酒坊,你们把酒端出来,咱们就喝一碗,今日巡逻未带金银,且饶一饶,改日将酒资一并奉上。” “不敢,不敢,客气了,”老板小跑着进了酒坊,大声吆喝着,“伙计们,给军爷们一人一碗通天曲,不够再添。” 清冽的酒浆在白瓷的大碗中轻轻旋转着,在暗处出青色的光辉,泌人的酒 (全文字小说阅读,尽在文.学网)香令人觉得即使还未饮到口中便已尝到那仿似琼浆玉液的甘香,众人接过碗,同时一饮而尽,兀自有些恋恋不舍的看着伙计收回酒碗,千总咂了咂嘴,如在回味,振臂高声,“走吧。” 兴奋的议论着酒味,走了十数步,只觉得浑身热,众人只觉奇怪,那酒入口绵软,没想到酒劲竟然这般犀利,再走数步,浑身软,心知不妙,千总将示警的竹哨放在口中,用尽浑身的力量吹响,短短的尖啸声刚刚滑上半空,千总只觉得颈中一凉,满目尽是喷涌的热血。 一刻功夫,四周巡逻的队便派出精锐到此处查看,四周店铺门紧闭,远处见到的零星灯火纷纷熄灭,想是居民怕事,所以熄灯以避祸,待赶到近前,一片死寂,灯笼照到的地方,尽是鲜血,有的血还未凝结,融化了两旁的雪,血水在雪地上蜿蜒,十七人的尸体不翼而飞。 九门提督虎彪在一柱香后接到的传书,刚刚才展开传书,未尽查阅,又接到第二封传书,将两封传书并列放在案几上,案情惊人的相似,满地的鲜血,尸体失踪,一队十七人,一队二十三人,虎彪凝眉,“来人,请仲爷。” 赢仲赶到九门府时,天已微明,进入内堂,虎彪正坐拥愁城,一见他,便大步迎上前来,不及让坐,虎彪已径直将心中的疑惑道出,“仲爷,此事诡异,据我猜测,那些尸体都已经被处理了,目的是为了衣服。” 满头急汗的赢仲伸袖拭去额上的汗,“适才我赶来时,只觉得脑中一片模糊,我与你有相同的猜测,此事不宜外传,我即刻进宫去求见娘娘,我想娘娘比咱们明白。” 暗中吁了一口气,月阳宫的主子知道了,九州王府也会知晓,那就意味着这桩棘手的案子自有人接手,与自已即使有关,也不过是打打下手,而非此时全数责任均由自己承担。 坐了软轿。风一般地进了宫。到了月阳宫。问风果然在。手里拿着一串金七巧正凝神查看如何解开。一见自己。便微笑着起身。“这般大地雪。仲叔怎么进宫来了?” 与他早已相熟。赢仲微笑着示意。在他身边地暖垫上坐下。快环顾四周。却不见嫣然。“嫣然呢?” “今日雪大。我看她穿得单薄。就让她进里间加件衣服。” 问风地话音才落。嫣然一脸急急地跑了出来。一见赢仲。立刻眉开眼笑。“爹爹。你怎么来了?” “嫣然。你也是快要当母亲地人了。今日雪这般大。也该得明白加衣保暖。仔细着凉。”赢仲仔细叮嘱良久。待嫣然乖乖地点头应允。这才道出来意。“嫣然。问风。昨日夜间上京城出了两桩奇案……。” 简略地将案情讲出。故意省去了血腥地场景。问风听完。皱着眉头。似乎有些茫然不解。而嫣然却眨着眼睛。伸手斟了一杯茶。“爹爹。喝杯热茶暖暖身子。这事儿原不由你管。九门府地人一定是怕担待干系。所以将您也拉扯进去。爹爹何需为这等事忙碌?” “嫣然,我与虎彪虽然面和心不和,不过他家上有老母,下有幼子,一家人全凭他过活,我怎么忍心看他因为此事而受到责罚,”赢仲喝了口茶,满面慈爱的看了看嫣然,“爹爹虽然不智,不过行仁义之事,总没有错,嫣然,你得记着,今后,宁肯旁人负你,你也万不可负旁人。” “是,”嫣然心下微感,对赢仲灿然一笑,“爹爹一早儿便为此事奔波,定是饿了,还有燕窝粥……。” “不,不,”赢仲连声拒绝,“嫣然,你身子一向娇弱,现在又有了身子,那些燕窝留着给你补补,爹爹随意用些糕点即可。” 耳中听嫣然父女谈话,姬问风微微一笑,自赢夫人逝后,赢仲也许是赢家唯一关心嫣然的人,这位人已中年的男子看上去过于忠厚,甚至有些傻,却傻得令人温暖,令人喜欢。 “问风,你帮帮爹爹吧!”嫣然娇嗔的嘟着嘴,眼中有一丝因为好奇而泛起的兴奋,“守卫这般严密,还敢杀害巡城的军士,一定不是普通的人,虎彪怎么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微笑着点了点头,心里却明白,胆敢在此时杀死巡城军士的,一定不是普通人,而是其他国家的杀手,甚至有可能是边越国受控于楚家的杀手集团影子楼所为,自从自己将璇玑送给陈家的独子为妾,楚家定然感到了危机,做出这般的反应也不奇怪。 “仲叔,一会儿我让不忘到九门府去找虎彪,不忘应该能找到一丝端倪。” 不出自己所料,中午时分,门人便来报有九州王府的人求见,虎彪快赶到门外,却是一个瘦弱的少年,眉清目秀、面容黝黑,樱色的嘴唇带着一丝善意的笑,一见他便愣住了,九州王为何派遣这般弱不禁风的少年前往?心下不由有些失望。 来人抱拳一礼,面上的笑意更盛,“是虎提督,在下商不忘,奉命相助虎提督查案。” 原来他就是商不忘,虎彪心下的失望尽去,早已听闻皇后身边有一能干的侍卫名为商不忘,帮助皇后处理了无数棘手的事,甚至暗中操纵着上京的黑道,既然他出手了,想必解决那桩案子也不会如何困难吧! “商大人,请进府喝杯茶,在下将案的经过详细向您道出。” 第一章 第五节 掩护 坐在九城府的大堂,商不忘喝着粗砺的茶,静心听虎彪讲述案的经过,所谓的经过,不过是事后查看的结果,因为现场除了血痕之外,再无其他的线索,十七人那一组传出过简知的信号,其他人赶到时,已不见尸体,只能说明杀人者久经训练,在如此短的时辰内便能处理尸体。 放下茶杯,对虎彪微微一笑,“咱们到现场看看吧!” 现场?一边行,一边疑惑,此时天寒地冻,虽然已将现场保护进来,但是所有的一切都凝结成冰,还有什么可看的? 一路无言,很快便行到十七人被杀之现场,商不忘令虎彪在一旁等候,也不许其他人靠近,独自沿着每一条血痕缓步而行,因为寒冷,现场所有的痕迹都已冻结成冰,也许这样,才保留了更有价值的线索。 看了约一柱香的功夫,商不忘沉着面走到虎彪身边,“虎大人,咱们到第二个现场去吧!” 一边说着,商不忘领先而行,他不停的左顾右盼,似乎在寻找什么,很快,他便顿住了脚步,然后抬向两旁张望,不待虎彪走到近前,他已满面笑容的转过身,“虎大人,咱们快些去吧,我想此刻娘娘和九州王已经快要到九门府了。” 他们要来?虎彪一阵惊愕,随即又觉释然,除了皇上,安楚最聪明的,便是娘娘和九州王,有了他们相助,此案何愁不破? 这般想着,心情全然的放松,暗自感激赢仲,原来因为赢天正的缘故并不喜欢赢仲,觉得他是依靠父荫才能坐到高位,数次相交,只觉得他是一位赤诚的君子,与赢天正奸险狡诈截然不同,所以才那般的信任他,昨日命人请他时,心里还觉得忐忑,因为从前着实得罪过他数次,没想到他全然不计前嫌,鼎力相助,这份恩情,总有一日得报答他。 第二个场景看得很快,虎彪觉得商不忘似乎急着与娘娘和九州王汇合,几乎是浮光掠影的看一遍便离开了,心下虽然疑惑,却不敢询问,只是无声的跟在他身后回到了九门府。 看着府外兵丁的模样,虎彪也猜到九州王和娘娘已经到了,虽然心急,却不敢过商不忘,还是跟着他身后进了大堂。 从来不觉得九门府的大堂如此清洁过,似乎连地面的砖缝都清洗得一尘不染,熊熊燃烧的火炉令人觉得温暖而舒适,几乎就要忘记坐在上道那个穿着青布棉衣的男子的存在,可是他衣襟左侧上绣着的红龙却告诉虎彪,他是这个国家除了皇上之外,自己最怕的人。 “不忘。你终回来了。我们在这儿可等你好久了。” 这声音如此地美。美得令虎彪觉得自己正坐在火炉旁。仰头饮尽母亲烹煮地热汤。即使知道说话地女子是皇后。仍然忘记了礼仪。情不自禁地抬起头。追寻着声音地来源。幸好她面上覆着绢巾。看不清容颜。才不至于失态。 远远地跪了下来。“臣虎彪参见皇后娘娘。参见王爷。” “起来吧。”说话地是姬问风。他地语气温和。令人听在耳中。说不出地舒服。可是那舒服之后。又隐藏着难言地威胁。令人恐惧得想抖。“不忘。看出什么没有?” 既然没有问自己。虎彪便垂手站立在一旁。商不忘随意地坐在椅中。皱着眉。“我应该没看错。绝对是影子楼。” 心下巨震。影子楼?那可是边越国大贵族楚家下辖地杀手集团。自六十年前出现之后。六国地人莫不胆颤心惊。传闻中影子楼中地杀手个个都是绝顶高手。飞檐走壁如同儿戏。深宫禁院取人级也是等闲。难怪自己没有半点儿头绪。只不知商不忘如何判定? “不忘,你如何知道是影子楼所为?”姬问风皱着眉头,“在现场现了什么?” “是,”商不忘轻轻点头,“我在第一个现场现了脚印。” “什么脚印?”娘娘如小孩一般兴奋的追问,“是杀手的吗?” “不,是那队护军的,”商不忘轻轻摇了摇头,“那队护军在被杀之前应该在太白酒坊门口有过停留,而且一定是喝了里面的人奉上的酒,因为从太白酒坊至命案现场的脚印比未至太白酒坊前的脚印虚浮,我敢断定他们中了毒,而且那种毒相当的烈,既然要杀人,而且手段又如此高,何必多此一举,还要下毒呢? 于是,现场现的第二个线索又说明了杀手们下毒的原因,我在现场现,血痕虽然多,但是飞溅得并不远,大多在人形的身边,即使有血流出,血槽也很短,如果血流度极快,那么血槽应该粗而短,但是那些血槽虽然短,却非常的纤细,为什么呢?” “因为血还没有流出,就已经在军士的身体里凝结了,”娘娘接过商不忘的话尾,“那些杀手在杀人之前下毒的原因是不希望血液流出,污了衣服。” “是,娘娘说得对,”商不忘点头微笑,“的确如此,接着,我在第二个现场再一次确认了我的推测,但是我觉得奇怪,为什么影子楼的人要甘愿大险夺走那些巡城护卫的衣服呢?巡城的护卫并不能进入禁城,能够接触的达官贵人也不多,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做呢?” 对啊!为什么影子楼的人要这么做?虎彪瞪大眼睛盯着商不忘,心里满是钦佩,没承想只是短短四、五柱香的时辰,商不忘便能得出这样的结论,若他去做六扇门的总捕头,天下间的盗贼都会闻风丧胆吧! “声东击西,”九州王的声音如同割冰一般的冷,他缓缓起身,“我们中计了,杀巡城军士,夺衣服只是想让吸引我们的视线,这么做,只是为了掩盖他们真正的目的,我猜影子楼的杀手这一次出动不是为了杀人,而是为了掩护。” “掩护什么?”娘娘语气里的兴奋消失了,甚至有些沮丧,“问风,他们要掩护什么?” “掩护一个很重要的人,”九州王缓缓坐下,伸手轻叩着身边的案几,“我想应该是楚韵歌到上京来了,只有他的到来,才能令影子楼如此的紧张,我唯一不明白的是楚韵歌到上京来的目的,前些时日我收到细作的报告,楚韵歌将出任六国大军的统帅,开春之后,便会由北郡进攻安楚,在这个时候他出现在上京,不能不令人生疑。” 与这些人相比,自己就是一个蠢材,虎彪恭恭敬敬的将众人送到九门府外,连头都不敢抬,直至听到马蹄的声音远去,这才缓缓抬,副官从人群中快步走到虎彪身边,“将军,有结果吗?” “有结果了,”虎彪转过身,“可是结果又相当于是没结果。” “将军,到底怎么回事?”副官愣住了,跟随着虎彪走进大堂,“莫非凶手是……。” “不要乱猜,”虎彪摇了摇头,“我不能告诉你生了什么,但是大家都可以放心了,从前一刻始,咱们与那桩案子再无半点儿联系,告诉兄弟们,谁都不要再提那桩案子,咱们公银里的抚恤金,再加上九州王赏的银子,就当是那些兄弟的买命钱吧!” &nbraspx 第一章 第六节 伪装 将嫣然送回宫中,姬问风并没有立刻和商不忘回王府,而是转道去了第一个命案现场,虎彪已经撤走了九门府的人,积雪和血痕都被清扫干净,街上行人虽多,但大多下意识的避开了命案现场,将马隐藏在旁边的死巷内,姬问风和商不忘不引人注目的坐在距离命案现场不远处的酒楼的二楼,凝神观察街人的行人。 等了近一个时辰,街上均无半点儿异常,眼看天近傍晚,街上的行人更少,难道自己判断错了?姬问风细细将自己的推测从头梳理一遍,应该没错,影子楼的杀手制造的这两起明显的命案就是为了掩护楚韵歌进城,如果是这样,那么影子楼一定会派人到此查看动静,以确证计划已然成功,但此时迟迟没有动静,莫非除了掩护楚韵歌进城还有其他的目的? “不忘,你觉得咱们的判断是不是有误?”皱眉盯着面无表情的商不忘,“若按时辰推算,他们也应该到了。” 微笑着转头看着一脸不解的姬问风,商不忘知道他其实已经有了结论,只不过不想自己说出来,他需要旁人把他的想法一一道明,似乎是别人的想法,这样,即使出了错,错也错在别人,而不是他,他的心机真是越来越深了。 “如果此时不出现,那么只有两种可能,一,楚韵歌已经进了上京,影子楼在故布疑阵;二,楚韵歌根本不想进上京,影子楼的人出手只是传递迅息,楚韵歌可能在上京,”商不忘扬眉一笑,“无论那一种可能,我都猜不出楚韵歌这般做的目的,他突然出现在上京,莫非想要策反上京的权贵,但是放眼望去,除了皇上,我找不到他能策反的对象。” 微微一笑,不忘真是聪明,除了叶台,这世间也只有他能成为自己的军师,因为殇阳王的缘故,虽然自己并不像喜欢叶台那么喜欢他,可是嫣然喜欢他,自己当然也得喜欢。 “不忘,嫣然曾经对我说过,楚韵歌曾经写过一封信给赢天正表达了结盟的意愿……。” 直到此刻,才从不忘眼中看出了惊讶,他一定想不到楚韵歌会有这样的举动,他也一定猜到了赢天正的选择,“问风,嫣然一定没有写吧!” “是,不过赢天正已经找人替她写完了那封信,”姬问风微微一笑,“前日大梁有消息传来,说楚家将与安楚的赢家结盟……。” 这个消息如同炸雷一般在商不忘头顶滚过,赢天正这般做,不是将赢家推向绝路,置嫣然于死地吗? “嫣然知道吗?”紧张的盯着姬问风,以他的智慧,不应该将这样的事告诉嫣然吧,可是仍然不放心,“赢天正怎么这般的糊涂!” “他真是老糊涂了。”姬问风冷然一笑。“嫣然不会知道。她永远不会知道。但她肯定已经猜到了。不忘。我想说地是。楚韵歌到上京来。肯定与那封信有关系……。” “不。我不相信他是真心要和赢家结盟。”商不忘一拍案几站了起来。“楚韵歌到上京来。绝对是另有目地。这个小孩子一点儿都不简单。仅仅一次登州之会就说服了五国地来使。迅地组成六国大军。数次出击都有所获。若消息不错。按理来说。他此刻绝对不应该出现在上京。他突然出现。定是另有图谋。” 如此地激动。与平日里冷静地商不忘判若两人。想是在他心中。已经将患难与共地嫣然当成了自己地姐妹吧。这样也好。除了自己和赢仲。天下间总算还有一人会真心地待嫣然好。 再等候了两柱香地时分。天色尽黑。与商不忘从酒楼走出。月亮已经升起。已是月末光景。月亮如一缕淡不可见地银烟。除了两旁楼中照射出地油灯和烛光再无其他光源。街道上昏暗得令人心慌。 看着深沉地黑暗。心中一动。“问风。若他们此刻突然袭击……。” “已经来了。”姬问风手握蔷薇剑。仰头看了看对面地屋顶。“七个人。我们头顶两人。左侧两人。右侧两人。前方一人……。” 眼角轻跳,难道影子楼的人到上京是为了刺杀姬问风? 眼角红光闪过,刚刚转过头,那道红光就在姬问风左侧快闪过,如同闪电一般,夜 (全文字小说阅读,尽在文.学网)空中,似乎什么都没改变,再回道时,姬问风已收起蔷薇剑,不动声色的带马前行,“问风,我与你赌,明日还有一场大雪。” 极目望去,屋顶有淡淡的黑影快掠过,想必姬问风适才出手,已经伤了杀手中的一人,那些杀手一击不中,能全身而退已是万幸,想想适才定是雷霆万钧般的一击,在姬问风身边竟然没有半点感觉,轻描淡写得如同绣花一般。 回到九州王府,在姬问风回房之前,商不忘将他唤住,“问风,如果你不困,我想……。” “你想问我为什么明知道赢天正仿冒嫣然的笔迹写了那封信,我也不为他善后?”姬问风站在走廊口的梅花树下,此时红梅开得正艳,走廊内悬挂的风灯出明丽的花,衬得他的肌肤面若冠玉,仿佛赏花呷酒的翩翩公子,“我不能为他善后,因为我一旦出手,嫣然会更加危险。” “我不明白,”商不忘一脸不悦,“若你及时出手,皇上并不会知晓……。” “你错了,不忘,”姬问风走到梅树下,轻轻摘下一枝梅枝,迎风轻轻挥舞,梅花如雨一般从枝上飞落,显示姬问风此时的心情极为繁杂,“他早就知道了,也许那封信才到安楚,他就知道了,皇兄知道,无论嫣然做了什么,我都会帮她,我若出手,只能证明嫣然心里有鬼,不忘,你不明白皇兄的为人,他真的要狠起来,什么都会不管不顾。” 沉默的注视着姬问风的眼神,看了许久,商不忘缓缓转身走进长廊,却听姬问风在身后轻声唤,“不忘,为什么你不问我将璇玑送给陈家?” 是啊!为什么要将璇玑送给陈家?商不忘没有回身,沉默的站在走廊里,站了片刻,他缓缓抬腿,“问风,小的时候你短暂的迷恋璇玑并不是她的错,你为什么要用自己的错误来惩罚旁人?” “我就知道你会这般说,”姬问风轻声笑了,“不是惩罚,只有嫣然明明我这么做的用意,你若无事,就多到宫里陪陪嫣然吧,她的性子一向活泼好动,困在宫里,可闷得苦了。” 回到屋里,商不忘没有点燃油灯,而是缓缓的坐在床沿看着床边的火炉闪烁着暗红的光辉,心里细细的梳理过回到府中所生的一切,确认自己没有半分破绽才缓缓躺下,直到此时,才觉得轻松,累啊!不过是披了一层伪装,怎会这般的累! 呵呵,由于出差,31-1日无法更新,2日恢复正常 第一章 第七节 预言 上京城外的安溪是上京城有名的赏花盛地,安溪是上京城富宏道冲的产业,无论春夏秋冬,总有开不败的鲜花,据有幸进入安溪的人说,那里有想像不到的人世胜景,尤其以万株桃花出名,传言间,每年桃花盛开之时,整个安溪云蒸霞蔚,如同浮在一片红色的云彩之中,更有一条清澈的小溪穿行其间,溪边绿草茵茵,溪中倒映着蓝天白云,溪水上飘浮着绯红的桃花,真真称得上是世外桃源。 “世外桃源?”说话的人似乎对这样的描述嗤之以鼻,“这般的景致也称得上世外桃源?” “是,主人说得是,”宏道冲垂而立,神情恭敬,“主人若嫌此处世俗,不如到西院的竹林居住如何?” “竹林?”说话的人从桃林中缓步而出,晨光中,他的轮廓精致、优雅,美丽得令人不 (全文字小说阅读,尽在文.学网)敢逼视,正 (全文字小说阅读,尽在文.学网)是边越国的宰相、六国大元帅楚韵歌,宏道冲下意识的后退三步站定,不敢抬头,只敢垂而立,恍然间觉得似乎在光影交错时,说话人白净得几如透明的面颊上有一抹淡淡的胭红,璀璨如星的眼眸中闪烁着愤怒和厉害,“你知道龙鳞黑甲有多厉害吗?我与龙皇初次会面便在漠阳城外的竹林中,他怎会想不到我喜爱竹子……。” 宏道冲立刻跪下,“主人,小人失查,请主人降罪。” “起来吧,”楚韵歌皱眉踱步到一旁,“我就住在此处,听说安楚的皇后很喜欢桃花?” 愣怔片刻这才明白他在问自己话,宏道冲快起身,仍如前刻般恭敬,“是,前些日子,九州王特意命人到安溪来购买了几百株桃树送进宫中,听闻再过十数日,便是皇后娘娘的生辰,九州王的贺礼便是……。” “无聊、无趣,”楚韵歌冷冷一笑,“没想到龙皇这般不解风雅,几株桃树就想讨嫣然的欢心……。” 不敢回话,仍然低垂着,从这位大人物几个月前突然出现在上京,自己就一直在猜测他的来意,几个月过去了,他每日里载花买酒、看书舞剑、听风观雨,最大的爱好便是坐在溪水边抚琴轻吟,从不见有半分异动,心里真真疑惑他的真正来意。 呆站半晌,前方始终一片沉静,心中寻思今日便这般过去了,没想到久久听不到琴声,忍不住微微抬,楚韵歌坐在一株桃树下,若有所思的盯着面前案几上香炉里升腾起的袅袅青烟,缓缓垂下,心里只是寻思他到安楚来的目的。 不经意间,他竟然开口了,“今日你陪我到城里逛逛吧,久居此处,也闷了。” 即使到了城里。也觉得纳闷。这位爷哪儿是来逛街。分明是赶路来地。只见他急急地向前走。对于两旁地店铺毫不在意。只是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力求没有人注目便是上上大吉。走了一路。满头地汗。他却在前方停住了脚步。“道冲。这里可是赢府。” 赢府?抬一看。果然是赢府。为了表示喜庆。赢府四周地街道清洗得干干净净。原来已经有些褪色地大门重新油漆得光可鉴人。上京地百姓自到赢府四周种植各种花树。街道两旁绿树成荫。令整个赢府显得生机勃勃。 “是。就是赢府。”压低了声音。心虚地左顾右盼。害怕有赢家地人在四周。可是偌大地街道。却没有一个人影。冷清得令人有些惊讶。不由有些怀疑。莫非赢家已经搬走?“爷。您在这儿稍侯。我去打听打听。” “不用去了。”楚韵歌摇了摇头。“这里地确是赢府。这般冷清更加能证明是赢府。咱们走吧。我想看地。已经看清楚了。” 不敢多问。只好转身跟在他身后。重又走向城门。这一次。楚韵歌明显放慢地脚步。他不停地四处张望。似乎对一切都很感兴趣。从背影看。他只是一个普通地上京富贵人家娇生惯养地公子爷。可是谁又能知道心机深沉如海呢? “道冲。上京城哪家酒楼最有名气?” 酒楼?看来这位爷今日是动了游性,他的兴致来了,危险也就来了,安道冲心里暗暗叫苦,面上却堆满了笑,“要说上京城最有名的酒楼,那么莫上京河畔的银叶楼莫属,这银叶楼有几道招牌菜,若碰巧吃上了,可真真是回味悠长……。” “是吗?那么一边走一边说吧!” 满面笑容的走在楚韵歌身后,小声的介绍着银叶的招牌菜,说话间到了银叶楼外,许是因为时辰尚早,所以银叶楼也有些冷清,小心翼翼的跟在楚韵歌身后,捡楼上的雅座坐下,店小二提着茶壶走了进来,与他处的酒楼不同,店小二穿着整洁的长衫,满面和气的笑,并不招呼二人点菜,而是将手中的茶壶换了桌上的茶壶,躬身一礼,站在桌子左角边的白纸后,想是点了菜,菜名便写在白纸上传到厨房。 将适才安道冲介绍的招牌菜点了两样,又点了几味清淡的小菜,等店小二退下,楚韵歌对安道冲淡然一笑,“我知道你心里疑惑,我之所以知道那是赢府是因为赢天正已逐渐在朝中失势,嫣然并未获得姬无尘的宠爱,人情冷暖,赢府门可落雀就不奇怪了。” “爷,可是赢姑娘与龙皇关系……。” “你道人人都知道龙皇的厉害?”楚韵歌冷笑着,“这世间许多的凡俗之人,连自己近前的三步路都看不清,他们如何会知晓龙皇的厉害?这世间真正厉害的,不是大权在握的人,而往往是那些笑容可掬,貌似最无害的人。” 一餐饭,吃得五味杂陈,总觉得他话里有话,总觉得他在含沙射影,可是他偏偏什么都没说,饭后,他对饭菜不置可否,安道冲心下忐忑,只觉得难言的累,自己想必就是他眼中的凡俗之人吧! “走开,”楼下传来一阵喧哗,害怕惊扰了楚韵歌的雅兴,安道冲从窗口探出头,却是一个年老的乞丐,粗眉大眼,须皆白,身上的衣服肮脏不堪,漆黑的手捏着一个同样漆黑的碗,似乎想进银叶楼讨饭。 看他这般年纪还在乞讨,安道冲心下不忍,从怀里掏出几两碎银子,正要扔下楼,楚韵歌站在栏杆旁满面笑容,“这位爷爷是我请来的,你们让他进来吧。” 一阵一阵的臭味儿从乞丐身上传来,连安道冲都觉得恶心,偏偏喜洁的楚韵歌安然高坐,颇感兴致的看着乞丐将银叶楼的名菜胡乱塞进口中,许连味道都说不上,真真是埋没了一代名厨……。 “小哥儿唤我上来,不是为了看老叫化子吃东西吧,”那乞丐虽老,中气却足,许是雅间空间狭窄,所以那声音在屋中激起浅浅的回音。 听到回声,安道冲禁不住大吃一惊,忍不住细细打量乞丐,却觉得此人平凡至极,吃相极为难看,忍不住回过头,籍着饮茶,将恶心强行压下。 “相传十一年前下唐国曾经出了一位奇人夏衍月,相传这个人不仅仅能够看穿星相,还能够改变行星的运转,”楚韵歌缓缓斟了一杯茶送到乞丐面前,“可以说,那个人的能力已经接近于神,只不过,窥得了太多的天机,当然会有报应,所以七年前,夏衍月突然离开了下唐,行踪不明,七国的人疯了一样的找他,始终不得所踪。” 难道这个乞丐就是夏衍月?安道冲转头再一次仔细打量乞丐,不,自己完全看不出他有什么不同,只是一个平常的人,不知道楚韵歌是如何看穿他的身份? “你是如何知道的?”老丐没有否认,只是快的将口中的食物吞咽下去,眼角的光扫过楚韵歌,“我不相信你一个小小的孩童,竟然有这般的眼光。” “当然,你隐藏得这般好,我根本不可能看穿你的伪装,”楚韵歌有些得意,“你手中的碗出卖了你,脚踏七星,胸藏……。” “胸藏日月,”老乞丐转头一笑,“果然是个厉害的人,让老夫看看你。” 说着,夏衍月眯着眼睛,盯着楚韵歌看了近一柱香的时辰,“你了不起,你很了不起,只不过龙皇先出世了,你注定与龙皇失之交臂,既不是朋友,也不是敌人,你们只会有数面相交,不过,天下的风云都是由你们而起,你们将会为这个世间开创不同的纪元。” 说完,夏衍月起身要走,楚韵歌匆匆唤住他,“你既然有近乎于神的力量,为什么要隐没于市?这样的力量若用于……。” “那只会是洪水猛兽,”夏衍月转过身,“七年前,我夜观星相便知道龙皇将要出世,我离开下唐到了安楚,就是为了投奔龙皇,这世间,只有龙皇一个不会为了利用我的能力而收留我,我可以在龙皇的庇护下安然的渡过余生。” “你难道不可惜吗?”楚韵歌似乎有些怒,“难道你觉得龙皇真的不会利用你吗?” “不会,”夏衍月突然微笑了,丑陋的脸散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光辉,“因为龙皇的力量远远大过我,他并不需要利用我就能达成他的目的,龙皇想要的,终会得到,龙皇想要毁灭的,也将会毁灭,这是天理,这是龙皇出世的因果,早在黑鳞黑甲做出选择的时候就注定了,一切都不能改变。” 第二章 第一节 后悔 到安溪,楚韵歌就一个人进了桃林,最后一句话是不t[生什么事都不许入内,安道冲侯在林外,心里说不出的轻松,说实话,侍候这样的一个主人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只不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 伸指轻轻抚了抚别凤琴的琴弦,无序的琴音那样的难以入耳,正如此刻纷乱的心,夏衍月是否真的如传说中那般奇特呢?他所说的都会生这是肯定的,不过,就看他是否愿意为自己改变行星的轨迹了。 可是想来想去,都没有想到任何一个他能够出手帮助自己的理由,也许当初他离开下唐就是预见到有今天,所以他才断绝了一切的联系,抛弃了亲情、友情,抛弃了一切,就是害怕有一天人家会利用他的感情来约束他,来利用他的能力,真是够狠。 若自己是他,能不能做到这一点?楚韵歌在心里追问自己,结论是不能,这世间自己还有牵挂,为了那个牵挂,自己可以抛弃其他的一切,但是,那份牵挂却永远永远不能抛弃。 “道冲,”轻声一唤,果然,那有些笨重的熟悉脚步声停在不远处,沉默的等待着自己的命令,安道冲虽然反应有些笨拙,不过却是最忠心的,为了这份忠心,也许应该让他回归故里了,“一个时辰后,让追影到桃林来见我。” 转眼之间,嫣然已经有七个月的身孕了,可是她仍然瘦弱,肚子相对于其他女子而言小得太多,商不忘缓缓收回手,嫣然脉象平稳,可是隐隐有一股寒气萦绕在血脉之中,那股寒气对嫣然许并无害处,但是对于她腹中的胎儿却有害无疑。 “嫣然,这些时日你都食用了什么?” 疑惑不解的嫣然侧头想了想,“也没什么,就是寻常的食物,福安都一一试过,爹爹说我血行不足,特意买了一些血燕窝,这几日早间,用的就是血燕窝熬的粥。” 若是这样,那么不可能是食物有问题,商不忘凝了眉,“嫣然,我觉得你血脉之中有一股寒气……。” “寒气?”嫣然从袖中抽出一块玉,“是这块寒玉吗?” 好一块寒玉,玉质通透,放在指间,几乎可以看见手指的纹路,玉中毫无杂质,光润得一泓碧水,似乎微一用力,就会捏碎一般,玉上精工雕刻着一只殿翅而飞的凤凰,连翎毛都如同充满了活力与生命一般轻盈。 “嫣然。这块玉从何而来?”伸手将玉还给嫣然。心下已经明白玉地来历。可是仍然忍不住要确认一番。“从何处得来?” “是楚韵歌派人送进宫里来地。说是边越国地国宝。可以宁神定气。”嫣然若有所思地旋转着那块玉。“我问过问风。他说既然人家是好意。就让我收着。我想送给爹爹。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果然是他。商不忘地心渐渐平定下来。他觉得自己已经隐约猜到楚韵歌突然出现在上京地目地。但是此刻还不能宣于口。因为姬问风不一定希望别人知道。既然他不愿让人知道。自己何必去违逆他地意愿。 “交给我吧。我会帮你转交给仲叔地。”商不忘从袖中抽出绢巾。将那块玉细细地包好。放在怀中。“嫣然。你和问风什么时候现小蛮就是楚韵歌?” “我们没有现。”嫣然微笑着。目光中闪烁着商不忘熟悉地凶光。尽管那淡淡地光芒隐藏得极深。但是商不忘仍然从她璀璨而绚丽地目光中现了那丝凶狠。“他送这块玉来地时候。在书信里承认他就是楚韵歌。” 原来如此。不知道姬问风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会如何地愤怒。但是他在嫣然面前一定隐藏得很好。商不忘微微一笑。正想告辞离宫。却听嫣然轻声道:“不忘。你知道夏衍月吗?” 夏衍月?似乎是下唐国国君夏迎日的弟弟,听闻此人不仅仅能够预知星相,而且可以转变星相运转的轨迹,这般说来,那已是接近于神的力量,七年前他突然失去了踪影,夏迎日一怒之下,便将他逐出了宗族,听闻七国的人暗中派出无数的人找寻他的下落,众人心里都明白,只要有了他,天下唾手可得。 “我知道,”轻轻点了点头,“问风是否得到他的消息,所以……。” “昨日夜间问风做了一个梦,”嫣然看着商不忘,神情严肃,“在梦里,问风看见一只碗……。” 碗?商不忘的眼角急的跳动,碗?难道就是那只闻名天下的七星日月碗? “那只碗通体漆黑,碗底镶嵌着北斗七星,碗中……。” “日月同出,”商不忘接了下去,“七星日月碗既然出现,那么夏衍 到了上京,他的目的不是投靠问风,可是要借助问风\7他自己,我想问风一定 (全文字小说阅读,尽在文.学网)会同意,因为问风必须要借助他才能分散龙鳞黑甲的力量,我想龙鳞黑甲的力量越来越强,问风全然掌控了那股力量,若不加以抑制,连问风都不知道会生什么。” “不,我不这么认为,”嫣然吃力的起身,商不忘立刻起身,伸手扶着她走出侧门,到了后花园中,“问风的力量足够控制龙鳞黑甲,他去找夏衍月,纯粹是为了保护他,问风想用自己的力量克制夏衍月的力量,想让这两种力量获得某种平衡。” 平衡?商不忘知道自己并不明白嫣然话语中中的平衡是什么,所以他保持着沉默,在某些时候,嫣然能够看穿自己看不穿,看不懂的事,这一点,在很久之前自己就明白了,只不过这一次,涉及到姬问风,那就更加令人难以理解了。 “三日前,问风曾经将鬼医带进宫中为我把脉,”嫣然伸手轻轻拉着商不忘,这是一种安慰和信任的表示,嫣然和商不忘一样明白,姬问风并不是太信任商不忘,让鬼医进宫把脉便是其中一个小小的例证,所以嫣然只能用自己的方式来表示安慰,“鬼医说我腹中的胎儿还未出生,便凝了一种凶杀之气,出生之日,乌云盖日、七星冲月,主天下将有血光之灾,唯一可解的,便是夏衍月。” 明白了,商不忘轻轻点了点头,嫣然的手很柔软,也很温暖,带着一种令人怀念的馨香,那是很小的时候,母亲的手,能够给予莫明安全感的手。 “嫣然,你要我做什么?”微笑着让她在亭中向阳的一面坐下,看她明净的肌肤在阳光下透出浅浅的胭红,尽管这种健康是虚假的,商不忘仍然一次又一次的沉迷其中,“你想让我如何解开这个困局?” “不忘,”嫣然抬起澄澈的双眸,满目的忧思,令人觉得心痛得几乎要窒息一般,“我不相信人能够改变天数,即使真的能改变,最终的结局仍然是注定的,所以,不忘,若有朝一日赢家大难,你能帮我照顾爹爹吗?保证他的安全。” 来日大难?虽然心里明白对于赢家那是不可避免的,可是嫣然似乎预想到了什么更可怕的事,所以她才这般惶恐不安,不敢询问,同时也明白,即使自己开口,嫣然也不会说,尽管有的事,她只愿意告诉自己,而不是姬问风。 “嫣然,你放心吧,就是抛弃了性命,我也会保证仲叔安全的,”这般的承诺着,郑重的将自己的生命作为注码,“嫣然,我不知道你在忧心什么,但是我想你明白,只要问风在你身边,你永远都是安全的。” 没有回应,嫣然只是伏在栏上看着亭下池塘里红色的锦鲤悠闲的游来游去,水草轻轻摇摆,这一刻,闲暇得只想令人沉睡过去,可是池塘下方的水,却暗潮汹涌,令人想一想,都觉得不寒而栗。 “不忘,有一段日子我一直坐一个噩梦,”嫣然突然颤抖起来,“我梦见自己一个人站在雪原上,四周白茫茫的,看不见人烟,无论怎么走,也走不出梦境,如同被禁锢了一般。” 说不出什么意味的梦境,只觉得凄凉,可是看嫣然,却恐惧得不能自己,忍不住伸手轻轻抚了抚她冰凉的脸颊,“嫣然,不要怕,你要相信,你不会是一个人,无论如何,仲叔、问风和我,都会在你身边,很快,你会有孩子,那个孩子也将是你的伙伴,你的朋友,你永远不会孤单……。” “你不明白我的意思,”嫣然缓缓起身,凝目看着宫墙外的天空,“不忘,这个梦的意境不是孤单,而是灾难,我生平第二次觉得恐惧,第一次,是问风迷上了璇玑,这一次我觉得,即使有了问风,灾难仍然会如约而至……。” “嫣然,你知道你爷爷把信送出去了吗?”愤怒的起身,“是谁告诉你的?这样的事,不能伤害赢家分毫,你放心,问风会保护赢家,嫣然,即使天塌地陷,问风也能保护……。” “不忘,你总是那么善良,”嫣然苦苦的笑,“不用旁人告诉我,我明白知道爷爷的为人,他不达目的,绝不会罢休,何必要人告诉我呢?不忘,有的时候,有的事必须要自己面对,我总有一种无力的感觉,我觉得面前是一个深渊,我一点一点的向下滑,也许这种灾难是我自己造成的,当初,我不应该嫁进宫,我应该嫁给问风,只有这样,也许才能避开一切的灾难。”(,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net,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二章 第二节 逼迫 幔微动,起身的人尽管蹑手蹑脚仍然惊醒了酣睡的人)吗?” 起身的人站在帐外,飞的穿好衣服,简短的回应一声,帐外人影闪动,待帐中人掀开帐帘,屋内空空,只有如洗的月光。 有些怅然的缩回帐中,睁着眼睛等待打更的声音,再过一刻,便得上朝了,今日的朝会有讨论什么呢?对了,忘记了,三日后是赢嫣然的生辰,今日得商讨寿宴的具体细节,有些厌恶的闭上眼睛,这世上怎会有如此琐碎之事? “皇上,”神思散乱,不知不觉间王喜已恭恭敬敬的垂手站在帐外,“皇上……。” “九州王回来了吗?”不知不觉间养成的习惯,总是在一觉睡来追问问风的行踪,现在他是安楚的基石,想到此处,不由冷冷的笑了,基石?应该是依靠吧,如果没有他,六国大军早已挥师北上,安楚已经倾巢,自己也不是皇帝了,想必此刻面上都是冷笑吧,只不过,能够看见这丝冷笑的人只有自己而已。 “还没有,”王喜示意跟在身后的宫女上前将帐帘拉开,然后奉着各种梳洗用具的宫女整齐的鱼贯而入,站在外间,待宫女们为姬无尘披上晨衣,王喜垂下,“九门府昨日夜间回报,九州王昨日傍晚出了北门,一直未归。” “一个人吗?”闭目坐在案几后,梳头的宫女动作轻柔而流畅,不经意间,姬无尘轻轻的动了动,梳子碰到了姬无尘的额角,宫女惊恐得即刻跪了下来,姬无尘披头散的起身,紧皱着眉,“这么说,问风已经找到夏衍月的行踪了?” 明知道回应是肯定的,明知道没有人敢向自己明确,姬无尘仍然忍不住转头看着王喜,“楚韵歌找到没有?” 缓缓的摇头,又是摇头,那个十一岁的孩子,能有多大的本事,竟然藏匿得连问风都找不到他的踪迹,姬无尘无奈的坐下,王喜对仍然跪在地上的宫女轻轻招了招手,她惊恐万状的起身,更加小心的拈起梳子,一缕一缕,特别小心的把鬓角的白隐去,只是数量越来越多,只不知皇上这般的青春年少,大权在握,会有怎样忧心的事让他如此急的衰老。 “皇上,楚韵歌虽然没有找到,不过影子楼的影子们似乎有动静。” 镜中闭目养神的人猛然睁开眼睛,雪亮的目光在镜面上徘徊,“什么动静?” “影子们似乎在北门外地落达湖出现过。” 躲在湖边地芦苇丛中。夏衍月小心翼翼地订息自己地呼吸。尽管不出任何地声响。影子楼地影子们果然如传说般厉害。简直就是附骨之蛆。一旦沾上目标。根本无法摆脱。幸好上天示警。自己才能堪堪地逃过。 夜风吹拂。湖面上地欢声笑语如同另外一个世间。从芦苇丛中看出去。那些游荡在湖上地花船灯火通明。丝竹、琵琶、筝、箫地声音不绝于耳。伴随着歌女们清越地歌音。一时间。令夏衍月似乎回到了下唐。当年。自己也和这湖上地芸芸众生一般地闲适渡日。原以为一生就那般地风花雪月。就在七年前地那个夜晚。自己现星相改变了。那天晚上。整个天空都是血红地。星星闪烁着迷人地血光。那是血地海洋。然后三颗新星出现在夜空。其中一颗明亮得令整个星空都失去了颜色。就在那一刻。一切都改变了。该来地。总要来。无论是尸山血海。总有一日会降临。于是。逃便是生活地主要旋律。从一地逃到另一地。从一国逃到另一国。不知道这种逃逸。何时才是尽头。 身后有轻微地响动。夏衍月轻声地叹息。正要起身。却听一个优雅而清朗地声音在身后响起。“不要动。你猜我手里拿着什么?” 不是影子!此刻唯一能够想起地。便是这个念头。因为影子楼地影子在面对目标时。从不说话。这世间。没有说话地影子。于是夏衍月果然没有动。直到身后地人如同飘浮一般走到他面前。 是一个少年。长身玉立。眉清目秀。满面笑容。令人一见便心生好感。他地手里空空如也。空无一物。夏衍月却觉得更加地恐惧。那少年缓缓在夏衍月面前坐了下来。“夏老近日奔波劳碌。想是累了。在下特意来陪夏老聊聊天。解解闷。” 眼角微微一跳,“对于安楚的国君来说,殇阳王一脉无疑是一个永不能宣于口的秘密,阁下是殇阳王的儿子?” “是,”商不忘没有否认,安闲的坐着,如同正与夏衍月品酒赏一般,“夏老既然看出了我的来历,那么我的来意就不用再赘述了吧!” “是为了赢嫣”夏衍月一语便道破了商不忘的来意,看着他惊讶的t月只是轻蔑的一笑,“鬼见愁说得不错,那孩子出生之日,便是天下动荡之时,没有人能改变,连我也不能。” 对面的商不忘伸手轻轻支着下颌,一双璀璨若星的双眸若有所思的凝视着自己,一抹淡烟色的嘴唇和挺直的鼻梁,从面相上看,这少年前途不可限量,唯一可惜的一点便是……。 “传说中夏衍月有接近于神的力量,”商不忘突然对夏衍月微微一笑,狭长的凤目弯若新月,“夏老何必推辞呢?能够让天下百姓逃离战乱之苦,也算一番功德吧!” 轻轻叹息着,夏衍月遗憾的轻轻摇着头,“如果传说是真的,那么我真的愿意改变星相,令天下安宁,可是我做不到,如果我能做到,七年前,我就不会抛弃一切只身逃离下唐,这七年的流离失所,我现在想来都觉得不寒而栗。” 商不忘并没有说话,他只是敛了笑容,修长的手指从袖中轻轻抽出,指间闪耀着逼人光华,“你果真不愿意?” “神隐针?” 听着夏衍月的语气里压抑不住的颤抖,商不忘冷冷的笑了,这世间除了殇阳王一脉和这个夏衍月外,也许没有人知道神隐针的厉害,这种针是以殇阳冰窟底的玄冰所制,细如牛毛,由特制的机盒射,一个机盒可以射八十一枚,分射人体重要的穴道,一旦进入人体,便会顺着血脉流动,痛苦不堪,足足痛上七天,直到所有的针都进入心脉,将心脉尽数凝结中针的人才会死去,这世间最残酷的刑罚未过于此。 “对不起,你即使真的对我用了神隐针,我也没有办法改变星相,”夏衍月用惊恐的语气回绝,不知为什么,显得有些悲壮,“我是人,不是神。” 这般执迷不悟,商不忘轻扬着眉,手指快伸出,然后又能猛然顿住,盯着夏衍月,商不忘的语气仍然优雅,仿佛在只是在邀请,而不是威胁,“你应该明白,我的手指只要轻轻一动,神隐针便会射,世间再无夏衍月此人。” 还未回应,只觉得四周黑影闪动,两人定睛一看,却是四个黑衣人分别站在四个方位,手中的长剑将两人围在当中。 这四个人穿着一模一样的衣饰,蒙面的布巾上用白线绣着不同的数字,十一、十九、四十四和五十六,胸口正中绣着绿色的两头蛇,吐着血红的舌头,正是影子楼的影子独有的装束。 “众位想必是为了夏衍月吧!”不知什么时候,商不忘已将神隐针收起,负着手,满面悠闲的笑缓缓越过两个影子走了出去,“在下一向识趣,就不在这里打扰各位了,请便吧!” 话音一落,商不忘已消失了踪影,夏衍月看着空无一人的旷野,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这个人也许是自己见过的人当中,最可怕的一个。 回过神,四个影子一齐向里走了一步,夏衍月轻轻叹息着,“好吧,我就去见你们的主人吧,该来的,总要来,即使不希望,也会来,你们说呢?” 没有回应,只是沉默的向前走,再走几步,就到岸边,那个时候,更加没有机会可以逃走,夏衍月知道无论自己对楚韵歌说什么,结局都凶险异常,早知道,应该起卦查看吉凶的。 走到岸上,夏衍月已经完全绝望了,一辆马车无声的出现,又无声的停在近前,在四个影子的逼迫下,夏衍月缓缓走近马车,抬腿踏上马凳,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四周一片寂静,除了马车和影子之外,了无半点儿人烟。 坐上马车,在车帘放下的那一刻,夏衍月突然看见一骑踏着月光从远处缓缓奔来,那一人一马来得好快,漆黑的马,如同幽深的夜色,而马上的人却一身银白,如同将月光穿在身上一般的圣洁,腰间悬挂着一柄血红的长剑,巨大的压力令夏衍月有一种想要跪下的感觉,待他到了近前,夏衍月已经情不自禁的跪了下来,那四个影子勉强的扶着马车才能站立。 龙皇!他果然来了,从面相上看,龙皇只是一个漂亮而瘦弱的少年,没有半丝的异常,可是那双眼睛,那双就像漆黑得不能见底、幽深得无法预知的眼睛告诉夏衍月,面前的这个少年,只是轻轻一动,他所面对的一切都会灰飞烟灭。 “夏先生,”龙皇的声音清雅而温和,可是听在耳中,却觉得连心都恐惧得抖,“抱歉让你久候了。”(,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二章 第三节 威胁 在龙皇的马后,夏衍月知道自己安全了,终于安全了)7在为刚才龙皇那一剑而剧烈的跳动,可是夏衍月的心却是平静的,平静到他可以面无表情的回过身,看着身后横卧着的四具尸体,一击便击杀了四个影子,即使不懂武道,夏衍月也明白那一击之威。 回到上京,天色已微明,守城的军士没有询问,而是沉默的打开了侧门,注视着姬问风带着那个乞丐缓缓的踏进上京,待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街头,再缓缓关闭侧门,伸袖抹去额上的冷汗。 沐浴更衣,跟随着姬问风进了宫,早已知晓他会带自己去见赢嫣然,当然也会见到昨夜要用神隐针射杀自己的商不忘,算定了赢嫣然不会在姬问风面前杀了自己,可是商不忘却是最大的威胁,昨夜他的举动绝非空穴来风,幕后的指使定是赢嫣然,可是自己却不能告诉龙皇,因为赢嫣然要杀的人,定然是龙皇的敌人。 进了月阳宫,第一眼见到的,果然便是商不忘,他一脸浅香,正与坐在香案后的女子交谈,那个女子容色绝美,乃生平罕见,虽然笑意嫣然,可是眼神中闪烁着难以捉摸的冷淡,那冷淡,仿佛一柄锋利的刀,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带来伤害。 “嫣然,”龙皇兴奋的笑着,毫不拘礼的走到香案后,与那女子并肩而坐,“嫣然,我回来了,那位就是我对你说过的夏先生。” 抬起头的赢嫣然目光冰冷,面上殊无半点笑意,只是礼节性的点头示意,“夏先生,请坐吧。” 斜着身子坐下,此时心里已经确定昨夜商不忘的确是受赢嫣然所遣,龙皇带自己进宫,目的也是因为赢嫣然腹中的胎儿,但是龙皇之所以聪明,是他不宣于口,但要自己对他的目的心领神会,这种威胁的压力比神隐针要大得多。 “嫣然,明日便是你的生辰,你想要什么样的贺礼?”也许只有面对赢嫣然的时候,龙皇的笑容才最真挚,那双波澜不惊的双眸中带着满满的关怀与体贴,“我想了许久,都没有想出你欢喜什么,所以灵机一动,觉得也许夏先生会有好的建议。” 眼看龙皇的目光扫了过来,夏衍月点头微笑,丝毫不见难色,“娘娘此刻身怀六甲,在下想,娘娘最关心的,莫过于腹中的胎儿,就由在下为娘娘推算推算小王子的命格吧!” 夏衍月聚精会神、全神贯注的凝视着手中的爻草,他知道自己的小把戏骗不过那三人,不过样子总得做,他们也是聪明人,知道台阶应该怎么下。 虽然只是做样子。但是也得全神投入。眼看爻草一根一根地排列成序。和星相预示得一模一样。天意如此。人力岂可改变。即使可以改。上天安排地结局都是殊途同归。放下最后一根爻草。正准备解释。香案突然颤动。其中一根爻草地位置向左偏移了半分。一见最终地卦相。夏衍月禁不住神情大变。 “夏先生可有所得?”赢嫣然似乎等得不耐烦。瞥着眉看着香案上杂乱无章地爻草。“卦相何解?” “娘娘。”夏衍月抬直视着嫣然。“恕在下直言。这一卦是在下生平所占卦中最凶险地一卦。娘娘将在下个月初九诞下麟儿。但是。那一日将慧星扫日。主兵当大兴。这孩子。在母腹之中便有杀伐之相。” “我知道。鬼医也这般说过。”赢嫣然紧紧地抓着龙皇地手。紧张得似乎将要颤抖。“夏先生可有解救之法?” “娘娘。鬼见愁所说地。与在下地卦相虽然不谋而合。但是。刚才在下卜卦之时。香案莫明震动。将爻草地位置移动了半分。”夏衍月抬下头。指着移动地爻草。“其结果生了改变。天下间大事依鬼见愁所言。但是这根爻草却主家事。这孩子出世之后。娘娘家将有大祸临头。灭门之祸。” 待夏衍月地话音消失。满室寂静。小心看过去。赢嫣然地神色竟然没有丝毫变化。她凝着眼神。目光落在远处。空洞得令人看不出她地一丝一毫地想法。正是这种空洞。令人觉得胆颤心寒。 过了良久,赢嫣然突然微笑着转过头,柔声道:“夏先生辛苦了,不忘,你陪夏先生出宫歇息吧。” 眼看着商不忘满面笑容的起身,夏衍月不安的转头看了看姬问风,他沉着脸,神情冰冻,想来,商不忘定不会在此刻动手,自己已将话说尽,赢嫣然既然没有逼迫自己改变星相,那么自己暂时就是安全的,于是微笑着起身,分别对赢嫣然和姬问风施了礼,恭敬的退了出去。 走出宫门,夏衍月满面笑容的转头看着商不忘,“商大人来去如风,真令夏某佩服。” “那里,不忘的微末伎俩怎能与夏先生相比,”商不忘微笑着颌,“夏先生请暂回九州王府歇息,不忘还得赶出北门处理……。” “商大人无需去,”夏衍月轻轻将马带到一旁,“龙皇将影子的尸体留在那里,就是要楚韵歌现,龙皇那一击,是为了立威,而不是杀人。” “谢谢夏先生指教,”商不忘微一欠身,“既然如此,那么就由在下陪夏先 州王府吧!” 沉默着前行,夏衍月突然觉得后悔,他现自己似乎落入陷阱了,以商不忘的聪慧,怎么可能不知道龙皇那一击是为了立威?他说要赶出北门,不是为了处理那些尸体,而只是为了掩饰自己曾经在那里出现过的痕迹,现在再让他去,已经晚了,商不忘一定会用其他的方法来掩饰自己,而最好的,当然是要自己保持缄默。 “商大人……。” “夏先生无需多虑,”商不忘如同猜到夏衍月要说话一般,“不忘出城不是为了掩饰自己出现的痕迹,因为问风早就知道我去杀你,昨夜他早已到了芦苇丛中,他隐遁踪影直到我离开,因为他知道,那是嫣然的意图,他今日带你进宫,是为了保住你的命,否则,嫣然定要杀你。” 原来如此!夏衍月轻轻的吁了一口气,看来龙皇对赢嫣然……。 “夏先生又猜错了,”商不忘此刻眼神中闪烁着威胁和杀意,还有嘲讽,“若果真如你猜测的一般,问风绝不可能在芦苇丛中等我离开,如果不是影子楼出现,你很有可能已经死了,问风今日只是在试探嫣然的态度,刚才嫣然只要微有示意,夏先生想必此刻已经横尸当场了。” 看来自己的确错估了赢嫣然的重要性,夏衍月抬对商不忘微微一笑,“商大人如此了解娘娘,想必定是娘娘的知己,今后还望商大人多多指教。” “夏先生,”商不忘突然收敛了面上的笑容,“你心里清楚你与我是截然不同的人,我们注定不会是朋友,所谓的指教,请夏先生今后不要再提。” 四具蒙着黑布的尸体静静的并排躺在桃林外,虽然日正当空,安道冲仍然觉得难言的冷,一剑致命,几乎每具尸体的伤口都在同一个位置,心脉被切碎,瞬间毙命。 轻柔的脚步声告诉安道冲楚韵歌来了,他垂退到一旁,脚步声停在尸体前方,楚韵歌在尸体前站了很久,最后,他淡然道:“道冲,命人将他们好好安葬,飞鸽回去,殉职的影子每人给五百两金子安家。” “是。”回应之后,并没有急着离开,“主人,还有其他的吩咐吗?” “嗯,”楚韵歌走到溪水边站定,天空碧蓝,白云朵朵,轻风吹拂,水中的世界,一切都那么平和美好,“道冲,我要你做的事安排好了吗?” “已经安排好了。” 前方又没有了声息,忍不住悄悄抬,惊讶的现楚韵歌竟然坐下了,坐在溪边的岩石上,他的左腿向斜前方伸出,右腿蜷在石上,他伏在右腿上,黑垂落,看不清神情,只觉得那个坐姿古怪至极。 “主人,您有什么烦心事吗?” “道冲,你说龙皇一剑杀死四人是想告诉我们什么?” “属下猜想龙皇想一剑立威……。” 猜测并没有得到回应,楚韵歌仍然以那个奇怪的姿势静坐,安道冲站在他身后,心中忐忑不安,难道龙皇那么做还有更深的含义? “龙皇那么做,不是为了立威,”楚韵歌终于说话了,安道冲抬时,他已起身站在石上,衣襟当飞,黑缤飞,神态慵懒而优雅,精致美丽得令人炫目,“他是为了告诉其他人,除了他和嫣然之外,没有人可以杀夏衍月。” 这是什么意思?安道冲垂沉思,龙皇明明是救了夏衍月,为什么又要杀他? “龙皇之所以要杀夏衍月,是因为嫣然想要他死,”楚韵歌转身从石上走下,神态有些惨然,“除了嫣然之外,没有人会明白龙皇的用意,杀?还是不杀?全在嫣然一念之间,龙皇这般处心积虑,都只是为了嫣然。” 是这样吗?那么为什么主人又会破解龙皇这番用意呢?难道他也喜欢赢嫣然?一个十一岁的孩子,懂得什么是喜欢吗? “我之所以能明白,那是因为我和龙皇一样,同样那么喜欢嫣然,我也愿意为她这么做,”楚韵歌毫不讳言,“可惜,夏衍月说对了,我与龙皇不是朋友,也不会是敌人,在龙皇眼中,这天下间没有敌人,若有,那么就是他自己。” 原来真是如此,安道冲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于是选择了沉默,他不知道除了沉默,自己还能做什么。 “道冲,你不用惊诧,”再抬时,楚韵歌已走到桃林边缘,素白的衣衫在桃树间轻盈的闪动,他面上带着一丝苦笑,那丝笑容那么的苦涩,苦涩得令人觉得他是那么的可爱、那么的迷人,“很快,你就会明白我为什么一定要到上京,而且一呆就是半年了,传令下去,后日子时离开上京,你随我们一同离开。” 子时?待楚韵歌走进桃林,安道冲这才省过神来,心下一片茫然,这六年来,自己无时无刻不想尽早离开上京,可是真的要走了,却觉得那么的眷恋、那么的依依不舍,甚至对自己的祖国有一种难以解释的恐惧,他禁不住问自己,难道在自己心里,上京已是家乡?(,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net,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二章 第四节 贺礼 时初刻起身,梳妆完毕不及用早膳,已有第一批命妇t堆着一脸笑,和那些许只见过一面,甚至素不相识的贵妇们寒暄,她们能说的,不过都是那些被翻来覆去说了无数遍的贺词,碍于身份,不敢深谈,只觉得言语乏味得令人困倦。 好容易第一批命妇离开,匆匆用了一碗燕窝粥,两块小点心,第二批命妇已在宫外候着,嫣然不知道要接见多少人,只觉得心里累了,匆匆打了那些不得不见的皇亲贵冑们的家着,本以为可以松口气,后宫的嫔妃们又成群结队而来。 “奴婢祝娘娘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微笑着面对一众的嫔妃,口中回着吉祥的话,奉茶之后,又是一番无聊的作做,直至午间,众人才告辞离开,嫣然长长的出了口气,胡乱用了午膳,斜靠在榻上,很快便朦胧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隐约听见问风的声音,挣扎着睁开眼睛,果然是他,他坐在榻边,满面得意的笑,“嫣然,你看这是什么?” 睡眼朦胧,只觉得眼前一片金光灿烂,缓缓闭上双目,静养片刻再慢 (全文字小说阅读,尽在文.学网)慢睁开,是一件光华璀璨的金缕衣,织工极为精湛,每一根金丝几乎都如丝般粗细,数根相绞,织成经纬,金丝间,镶嵌着宝石、白玉、翡翠、夜明珠,极尽奢华。 又是衣服吗?只不过换成了金缕衣,心里微微有些失望,面上仍然是灿烂的笑,“真漂亮,是从何而来?” “穿上试试吧!” 穿在身上,这才惊讶的现金缕衣竟然没有半分的重量,金缕衣与其他的衣物完美的结合在一块,并没有突兀之感,也不觉得奢华,而是一种将自己所有的优点衬托得沉静而内敛的美丽。 看着镜中美艳的女子,连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这般的美,美到了难以想像的地步,忍不住瞪大眼睛,一遍又一遍的审视自己熟悉而陌生的容颜,忍不住屏住呼吸,似乎连喘息都会惊醒此刻的美梦,“问风,这件金缕衣从何而来?” “是我亲手做的,”姬问风带着满足的笑容,站在嫣然身后,“还记得天工开物吗?这件金缕衣,是我按照天工开物花费了五个月制成的,从抽丝到完工,都没有假他人之手,我本想晚间再给你,不过,晚间我还有一份礼物要送你。” 还有吗?是什么?难道是夏衍月地人头?不。今日是自己地生日。问风不会做这般煞风景地事。那到底是什么呢?既然问风想给自己一个惊喜。那么就由得他吧! “问风。”缓缓脱下金缕衣。珍惜地折好。“今后不要耗费那么多地精力来做这些。明年地生日。你只需煮一碗面给我。我就满足了。” “不。耗费不了多少地精力。”姬问风伸手扶着嫣然坐下。“只要你高兴。无论我做什么都可以。” 淡然一笑。这样地话。问风即使不说。自己也明白。只不过他知道自己想听而已。伸手轻轻抚着隆起地腹部。耳边似乎又回响夏衍月地语。难道一切都是天意。除了顺应天意。就不能逆天而行? 想得恨了。握着茶杯地手冒出了淡淡地青色。坐在一旁地姬问风将一切收尽眼底。他知道她地痛。三个月前自己便知道了那个噩耗。为了避免最坏情况出现。自己想了无数地办法。但是天意终归是天意。根本无法改变。种种努力。带来地结果却是更坏。 “嫣然。昨日不忘告诉我。园中地花树已经尽数开放。不如我陪你到园中走走吧!” 远远看过去,穿行在花树间的两个人亲怜蜜爱,仿佛一对恩爱夫妻,观望良久的姬无尘冷冷收回视线,“王喜,你说朕是皇后的丈夫吗?” “皇上当然是娘娘的丈夫,” 回应的时候,王喜的声音不自觉的越来越小,最后两个字几乎听不清楚,他想必也觉得诡异吧!姬无尘冷漠的转过身,决绝的想要离弃身后如同将要背弃自己的两人,在他们之前,先离弃他们吧! “皇上,娘娘的贺礼准备好了。”跪在地上的太监,看不清姬无尘的神情,只是自顾自的说了下去,“皇上……。” “好了,”姬无尘缓步走下假山,“朕可没九州王那么多的闲功夫,让他们挑几件上好的送到御书房,朕看过后,会着人送至月阳宫的。” 平淡的语气中没有一丝感情,仿佛在讲述一件与他无关的事,太监们垂下,不敢多语,连王喜的头都比平常垂得更低,因为气愤吧!所以走得快,几乎转眼就看见御花园新建的园门,园门上的紫藤花开得正盛,远远看去,鲜艳的花朵随风起伏,将站在园门下亲密谈笑那对男女的轮廓勾勒得如同一副上了色的画。 情不自禁的停下脚步,许是迎着 只觉得阳光明晃晃的刺眼,好容易才看清那个和玉妃37少年正是赢嫣然极为宠爱的商不忘。 他们似乎相谈甚欢,商不忘淡黑的脸凝着抹不去的灿烂笑意,一双仿如漆黑的眼眸不时脉脉含情的扫过玉妃娇嫩的面庞,而玉妃,锦软的,如同没有骨头的手轻轻的搭在商不忘的左臂上,一脸的妩媚,眼角的秋波暗飞,若非相隔得这般远,自己浑身的骨子都酥软了吧。 恼怒的迎上前去,不知是否感应到冲天的愤怒,待姬无尘走到近前,商不忘和玉妃已经一左一右背对而行,姬无尘凝视着玉妃的背影,“王喜,你去问问,什么时候,玉妃和商不忘商大人这般亲近了?” 不安的抬头追随着两人的背影,看了许久这才缓缓垂下头,“奴才……。” “好了,朕知道你不敢说,”姬无尘恼怒的挥了挥衣袖,“贺礼送来了吗?” 傍晚时分,悦音水榭已经坐满了前来朝贺的大臣与内眷,许是因为姬无尘在座的缘故,人虽然多,满座鸦雀无声,众人福至心灵般的感应到姬无尘的重重心事,所以他们很明智了保持了沉默。 “皇后娘娘到……。” 太监们拉长了声音,宣告今日夜宴主角的来临,除姬无尘外,其他人都恭敬的起身,等待皇后的驾到,当然,同时也能看见宫中其他美丽的嫔妃,当然也包括极得皇上宠爱的玉妃娘娘。 眼看着那个穿着大红礼服的女子在福安和宫女的搀扶上缓缓步上台阶,尽管她已身怀六甲,她的美丽却没有半点消褪,粉面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眼神温暖,走到近前,她轻轻抬手,摒弃了福安和宫女,“臣妾参见皇上。” “平身吧,”此刻的笑容妆点着惨白的眼神,“嫣然无需多礼,赐坐。” 待她在身边坐下,这才笑容满面的将挑选好的贺礼送到她面前,一盘璀璨的珠宝,虽然罕见,但是对于她来说,实在是不值一提吧,听闻问风找到了一个宝藏,珠宝堆积如山,当然有价值连城的宝贝。 “谢谢皇上。”果然,赢嫣然的笑没有足够的诚意,只是礼节性的回应,“臣妾很喜欢。” 压低了声音交谈,在座中的大臣眼中,皇帝和皇后相谈甚欢,亲怜蜜爱,宛若一对璧人,偶尔在不经意的时候,皇上会转看一眼坐在下的玉妃,虽然短暂,但早有座中的人将那复杂的眼神尽收眼底,心中恍然大悟,在皇上心中,最爱的,还是玉妃娘娘。 “九州王到了。” 似乎感应到问风的来临,座中众人又换了一个神情,尽管的收敛着自己的气焰,如同他们那微小的气场会招致问风的厌恶一般。 “臣祝娘娘芳龄永驻,”问风的笑是意味深长的,手中的锦盒一眼看去便是古物,“这是臣特意为娘娘挑选的寿礼。” 盯着福安将锦盒放在嫣然面前,心中猜测着问风“敬奉”的寿礼究竟是何物,可是赢嫣然迟迟没有伸手打开锦盒,似乎下定决心不让其他人知晓一般,愤然转过头,却见远处的天空亮若白昼,难道走水了? 一声巨大的轰鸣,震慑得众人心驰神移,齐齐转看着声音的来源,这才现,不知什么时候,天空已经燃烧着金色的火焰。 漫天金色的烟火,如同万千的繁星同时闪烁,照亮了深黑的夜空,那一刻,只觉得灵魂无比的轻盈,不停的向上飞升,近了,距离天越来越近,甚至能够感受到风,听到天庭仙曲的奏鸣。 第二声轰鸣过后,漫天五颜六色的花朵,仿佛百花在一瞬间绽放,最高处的花凋零后,余下点点的金色在空中闪烁,将随后在空中盛放的花朵渲染得光彩夺目。 第三声轰鸣,无数金色的球激射上半空,然后由顶端快向下扩展开来,仿佛千万的伞同时在空中展开,随后连成一片,仿佛厚厚的雪层自空中向下堕落,直要将世间的人淹没在雪的海洋中。 第四声……。 第五声……。 第六声……。 第七声轰鸣之后,夜空一片沉寂,仿佛之前的繁华已经燃烧殆尽,留下的,只有袅袅的余韵,就在众人将要低头的一瞬间,自天顶的一线间,金色的火花倒挂而下,仿佛自屋檐飞激而下的金色雨帘,端的是惊心动魄。 随后几声脆响,十个不同颜色的字出现在半空中----楚韵歌敬贺赢嫣然芳辰。 驻马在城外的高岗在,在最后一轮的焰火谢幕后,楚韵歌微笑着拨转马头,“道冲,走吧,我到上京最重要的事已经完成,风花雪月过后,便是王朝争霸了。”(,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net,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二章 第五节 拜帅 黑的夜空中找不出一丝适才那漫天的繁华的痕迹,一)t满池的惊骇,低垂的头颅掩饰着百味横陈的双眸,在座人等没有人不熟知适才闪烁在天空中的名字,边越国十一岁的宰相,新封的六国大元帅楚韵歌,传闻他的灵牙利齿倾动了五国的国君,一曲将军令惊碎了安楚边疆的安宁,传言六国大军已在边境集结,秣马厉兵,准备惊扰边境,此时他出现在上京难道是为了这一场焰火盛会?抑或是为了坐在上那位身怀龙裔、艳光倾动天下的皇后? 笑话吧!那两个猜测都是笑话,都只敢在心中徘徊,即使今夜醉得不省人事,也不敢宣于口吧!因为坐在上的皇上,还有那位权倾天下的九州王面色都不是那么好看,此时任何的一丝异动,最终的结果都是身异处。 喝酒!除了喝酒还能做什么可以完美的掩饰自己纷乱的心,连皇上和九州王都齐齐的捧起了酒杯,众人忙不迭的一起捧起酒杯,喝得急了,呛得几乎闭过气去,却不敢出一丝的声响,紫涨着脸皮,只能看着其他与自己同样狼狈的同僚当作消遣。 “你是什么意思?”站在亭外,清晰的听见嫣然因为愤怒而显得有些尖厉的声音,“连龙皇都不知道的事,我一个平凡女子怎么可能知道?” 看来嫣然真的生气了!如此尖刻的斥责问风是相识以来的次,商不忘后退一步,却听问风低沉的声音温柔的安抚着嫣然,“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楚韵歌这般做,是否是另有企图?” 随后,问风的声音压得更低,只能感觉到他在说话,嫣然良久没有回应,想必问风已经成功的安抚下嫣然,然后将一切的过错都顺势推到楚韵歌头上吧! 退到远处,垂沉思,不提防有人突然无声的欺到近前,警觉的抬,却是神情复杂的姬无尘,飞快的躬身行礼,“皇上……。” “不忘真是忠诚,”姬无尘似笑非笑,语带讥讽,“有了不忘,这宫中的女子原来不安的心似乎都平静了。” 缓缓的垂下眼睑,不知如何回应,语气如此尖酸刻薄充满了醋意,不知何时触碰了他的尊严,那么保持沉默是最好的选择吧! “不忘的舌头病了吗?”似乎沉默令姬无尘更加的恼怒,不知他的心是否还在因为那漫天的烟火燃烧,“还是无话可说呢?” “皇上想要不忘说什么?”商不忘抬,漠然而生硬,“请恕不忘鲁钝,无法理解皇上所指,所以无法回应。” 黑暗中。姬无尘地眼神凝成两根细细地尖针。如同要刺穿商不忘冷漠地伪装一般。相持良久。商不忘缓缓垂下眼睑。“对于宫中所有地人来说。不忘只是外人……。” “是吗?”获胜地姬无尘语气仍然咄咄逼人。“没有例外吗?在不忘心里。有一个人是内人吧!” 身后传来门转动地声音。姬无尘镇定自若地转过身走进一旁地黑暗里。似乎在笑。冷冷地笑。冷得可以将一切凝结成冰地笑。“不忘。早些回去吧!夜深露重。仔细着凉了。” 悠长地话语如同话语里地含义一般意味深长。商不忘缓缓抬。若有所思地注视着姬无尘修长地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商大人。”福安有些不安地站在远处。“娘娘请你进去。” 走进亭子间。嫣然和问风并肩而坐。嫣然面前地锦盒已经打开。盒盖半掩。但仍然有宝气外泄而出。不知道是怎样地不世之宝。 “不忘,你说楚韵歌离开上京之后会做什么?” 又是这样的问题,商不忘忍不住苦笑了,他心里明明知道,却偏偏要别人说出答案,“我想他会立刻进攻边境吧!” 回答完才明白,他是要自己告诉嫣然,他要出征了,这一次与前几次不同,楚韵歌是六国的统帅,如果他不去,这一次安楚危矣!可是他出征了,嫣然怎么办?嫣然一个人留在危机四伏的上京,还有一个不甘落寞的爷爷,他这一走,仿佛抛弃了嫣然一般。 可是嫣然什么都没说,只是淡然的笑,仿佛已经了解了一切,掌握了一切,仿佛已经洞悉这世间所有的悲哀一般的漠然,仿佛那悲哀并不属于她。 上京城许久没有这么热闹了,九州王将要带领大军出征,迎战六国的军队,上京城的人如同过节一般奔走相告,可惜点将台早早的就被戒严了,看不到九州王拜帅的英姿。 旌旗招展,身穿戎装站在姬无尘身后,玉妃觉得一股凛冽的杀气正在无声无息的蔓延,那股杀气说 何而来,只觉得令人如坠冰窟一般的冷。 两旁的将士早已排列整齐,他们的眼神坚定,用坚毅的神情无言的诉说着他们的决心与勇气,情不自禁的激动,情不自禁的骄傲,尽管那位主帅迟迟没有出现。 香炉里的香在风中飞的燃烧,心惊胆颤的看着长长的香灰顽强的不肯掉落,小心翼翼的维持着虚假的幻境,只要香灰不落,那么,时辰就还未到,九州王还未走到漠视皇上权威的那一步。 每一次风吹草动都惊恐莫明,不好了,香灰颤颤的抖动,倾倒了,快要倾倒了,惊恐得几乎就要尖叫,却见一匹漆黑的马优雅的出现在校场边缘,明明走得不太快,偏偏转眼就到了近前,马上的人穿着粗布的白袍,自左肩至手腕绣着一条残缺不全的红龙,龙的眼珠分黑白二色,场中凛凛的杀气似乎由此而来。 漂亮的少年束着青纱的冠冕,皂靴洗刷得一尘不染,浑身上下都带着恭敬的笑意,相隔甚远,已然跪倒在地,“臣姬问风参见皇上。” “起来吧,”明媚的笑容看不出一丝勉强,仿佛姬问风来得正当时,“走吧,咱们一同上点将台。” 点将台!九层高的点将军台用夯土打实,两旁种满了树木和香草,镶嵌着青石铺就的小道,只容一人通过,第一层都环立着衣甲鲜明的卫兵和司礼官,姬问风小心翼翼的后退一步,站在姬无尘身后,“皇上请。” 即使走在前面,姬无尘仍然觉得一种被轻视了的委屈,难道不是吗?这台下山呼海啸一般的欢呼声是谁的?是朕的吗?当然不是,是自己身后沉默的,刻意落后三步的九州王,自己的亲弟弟姬问风的,嫉妒吗?当然嫉妒! 三牲早已备好,红漆木盘中摆放着太牢,牛头、猪头和羊头沉默的仰望着天空,如同在等待某种不明确的宿命,台下是象征着十万大军的万人队,七百名将领分列四周,司礼官站在台上,声音随风四散,“皇上,吉时已到,请皇上剑印、颁兵符,宣读诏令。” 平日雄壮而威武的拜帅乐在两旁响起,姬无尘莫明的一抖,然后抬腿步上了拜帅台的最高的平台,抽出腰间的长剑指向天空,“朕今日在此拜九州王姬问风为安楚国大元帅,总揽安楚**务。” “请九州王上台拜帅。”司礼官拉长了声音,直到姬问风走上拜帅台,在姬无尘面前跪下声音才停住,“请皇上拜帅旗、帅印和兵符。” 恭恭敬敬的对着那三样东西一一行了大礼,姬无尘突然觉得自己那般的可笑,如同一个小丑一般,这那里是拜帅,完全是一场闹剧,即使没有这番作做,问风也早已总揽了军务,现在这般,是否是多此一举?抑或是让问风可以心安理得的指挥安楚的军队? “请皇上拜帅。” 微笑着站在坐在帅位上的问风面前,姬无尘觉得脊背正在一点一点的变硬,变得即使要伏下身体也无比的困难,拜?不拜?由不得自己了吧,轻轻的咬着牙,伸长手臂抱圆,然后压低身体拜了下去。 一个、两个,牙根咬得紧了,口中咸咸的,想是出血了吧,这本是一个虚礼,按礼在第一拜的时候问风就应伸手阻拦,他一动不动,罢了,自己许是这七国之中,最委屈的皇帝了吧!最后一拜了,身体已经落下,问风这才伸出手,将姬无尘扶起。 台下山呼海啸一般的欢呼,却不知道年轻的皇帝虽然恨得满口是血,面上的笑容却灿若春花,“授印。” 接过帅旗和金印,从此,问风就是安楚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元帅,总揽安楚全国的军务,坐在皇位上,姬无尘的笑容有些绝望,莫非从此就将权力拱手相让?莫非从此安楚的实权就将与自己越行越远? “请大元帅回拜皇上。” 司礼官的话音落了,问风快的撩起长袍的下摆恭恭敬敬的在锦垫上跪下,按礼数,问风应该三拜九叩,可是他是大元帅,安楚国的基石,所以不等他拜完,一拜之后便急忙伸出手,“大元帅请起。” 又是如潮水般的欢呼声,兴奋而激动的人群没有注意到年轻的皇帝紧握的拳头,握得那般紧,握得几乎连血都要溢出了。 “不忘,你说仪式结束了吗?” “按时辰推算,应该结束了,”站在窗边的商不忘缓缓转过身,“皇上想必非常恼怒吧!大权将要旁落了。”(,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net,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二章 第六节 灾星 军浩浩荡荡的离开上京,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缓缓)c尘埃自半空落下,将上京官道两旁的树叶污得一片狼籍,上京城外显得异样的衰败,加之残阳当空,西边的天空一片血红,溪水的血红的反光刺得双目疼痛不堪,心下微微的凉,只觉得一切的征兆都如此的不祥,难道真的有什么预兆? “嫣然,我们回去吧,”商不忘伸手扶着嫣然从城楼走下,看着她微微白的双眸,“嫣然,有的事,信则有,不信则无。” “你说我是该信还是不信呢?”嫣然猛的转过身,长袍在风中飞扬,如同正在燃烧,“不忘,若是你,你应该相信吗?” “我不知道,”商不忘下意识的停住脚步,回转身看了看孤寂的城楼,垂落的王旗沾满了灰尘,如同预示着一个王朝正在无情的老去,“嫣然,问风此刻出征,为什么你不阻止他?你明知道他留在上京,对你有利得多,至少赢家的灾难……。” 傍晚的风中,嫣然因为身孕有些浮肿的手在绚丽的晚霞中轻轻一挥,如同画了一个巨大的圆圈,要将世间的一切圈在内一般,“不忘,我也知道只要我开口,问风一定会留下,但那有什么意义,问风明知道灾难迟早会降临到赢家,可是他仍然还是走了,在他心里,姬家的王朝比赢家重要太多。” 坐在马车上,轻轻挥着马鞭,驱动着马车向前奔跑,夕阳将长街变成一片血海,马车摇晃得如同在惊涛骇浪顶端,商不忘觉得心中不祥的预感越加的强烈,嫣然对问风的决定应该相当的生气,可是她适才的语气那般的轻描淡写,也许越是轻描淡写,越代表她心里的愤怒已经到了顶点。 “嫣然,”忍不住在街中心拉住了马,“若你生气,不妨说出来,如果你记在心里,仇恨会像水坝里的水越积越高,终有一天会……。” “不忘,你不用劝我,”嫣然的声音透过车帘显得有些飘渺,“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明白那么做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是吗?那一切都已经注定了吧!既然如此,那么自己应该无话可说,因为无论自己说什么,都无法改变嫣然的决心,相对于其他人来说,嫣然的坚持显得有些不可理喻,也许只有自己和问风才明白,她这样的坚持有多么的令人恐惧。 “嫣然,是否要解决夏衍月?”不着痕迹的将话题转移了,“我每次看见那个家伙,都觉得心里一阵一阵的凉。尤其是那双眼睛,我总觉得那后面隐藏着无穷的祸心。” 马车里一片沉寂,商不忘知道,嫣然对夏衍月的看法与自己完全一致,但是杀与不杀却是一个令人犹豫的决定,因为也许在动手之前,夏衍月早已知晓了一切,而且传言他能改变星相,虽然没有人证实过,不过,谁都不敢贸然一试,谁都不敢,自己不敢,嫣然不敢,也许除了问风,这世间没有人敢。 “不忘。总有一天。”嫣然地声音仿若梦呓。模糊得几不可闻。“你耐心地等吧!那一天不会太远了。我知道你和我一样怕。不过没关系。我们要杀地人。怎么有逃脱地可能?” 还未到正午。热得连街边地狗都不敢走到太阳下。上京河边地树林里坐满了人。借助水和树荫来消除那可怕地暑热。不知是否因为人都涌到了上京河。所以上京城里才显得异样地冷清。街道两旁地店铺半掩了门。似乎想将暑热阻拦在门外一般。 坐在轿中。赢天正只觉得心烦意乱。自己活了几十年。从未这般热过。一个月滴雨未降。上京河已经裸露了半个河床。每日里。面对着如火地骄阳。除了觉得烦躁之外。便是焦虑。当年嫣然出生之时。虽有异兆。但并不明显。眼看嫣然腹中地胎儿即将临盆。如出现这般将会导致哀鸿遍野地异兆。难道嫣然所怀地胎儿是灾星所言非虚? 不。不。赢天正飞快地摇着头。如同要摆脱刚才那个意念一般。他觉得。如果连他都这么想。那么不是证实了那个无稽之谈吗? “大人。月阳宫到了。” 一路地沉思。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月阳宫。赢天正缓缓下了轿。只觉得热浪滚滚。阳光炫目。禁不住低下头。福安快步跑到他身边。撑开伞。护着他走进了月阳宫。 迈进宫门,只觉得凉风习习,遍体生津,心旷神怡,精神一振,下意识的搜寻着冰块的所在,目光扫过,四周空空如也,完全没有冰块的踪迹。 “福安,没有放冰,这宫里怎么这么凉爽。”转过身,这才现福安忐忑不安,他的目光轻轻移到一旁,那是一副浑身漆黑的盔甲,即使相隔甚远,仍然觉得寒意逼人,禁不住后退一步,连声音都低沉了,“那。” “龙鳞黑甲,”福安的声音比赢天正更加低沉,若不凝神,许就将那声音当成了福安的呻吟,“九州王特意留下保护娘娘的。” 这就是传言中的妖兵?赢天正雪白的胡须颤动着,可是目光一接触到龙鳞黑甲,满心的愤怒和厌恶就像春阳下的残雪瞬间就化为乌有,只余下莫明的恐惧,没有一丝来由的恐惧。 快的移开目光,在心里暗暗责骂姬问风,他真是糊涂,竟然将这样的妖兵留在嫣然身边,这般凌厉的凶杀之气,若宫里有风吹草动,矛头一定会指向嫣然,这个妖兵的存在,本就是授人以柄。 “福安,娘娘醒着吗?” “醒了,可没起,”福安小心翼翼的不让自己靠近龙鳞黑甲,“商大人正帮娘娘诊脉。” 又是他?赢天正无奈的坐下,不知什么时候,商不忘开始出现在嫣然身边,他似乎操纵着嫣然的一举一动,尤其是嫣然的几次并不明显对自己的反抗中,都能现商不忘的影子,且说他的挑拨离间,也能断定他是一个佞臣,赢天正暗自寻思,得尽快想办法把他从嫣然身边除去。 “福安,”商不忘的声音优雅,但显得有些急迫,难道嫣然……,“福安,拿些水进来。” 碍于身份,赢天正只能瞪大眼睛看着福安指挥一众的宫女将水奉进内殿,很快,商不忘满头大汗的从内殿跑了出来,“福安,快去传御医和稳婆,景阳宫也要去。” 待福安飞离开,商不忘才留意到赢天正的存在,他刻意的后退一步,躬身行礼,貌似尊敬,实际却令赢天正觉得因为被蔑视而极度的愤怒,可是此时,顾不得其他,赢天正颤声追问,“娘娘如何?” “适才娘娘突然腹痛,应该是即将临盆,”商不忘一边说,一边示意赢天正退出宫门,站在宫外的阴影里等候,“大人放心,我一直在替娘娘把脉,娘娘应无大碍。” “应无大碍?”赢天正厌恶的瞪大眼睛,“你懂多少的医理?怎敢妄言?” “是,大人责备的是,”商不忘并不生气,而是恭敬的行了一礼,“不忘失言了,请大人谅解。” 许是因为焦燥,所以他的态度越恭敬,赢天正心里的怒火越炙烈,忍不住便要斥责他,却听急促的脚步声,回转身,却是姬无尘满头大汗的跑上台阶,慌忙跪下,“臣参见皇上。” “平身,平身,”姬无尘一迭声的回应,跑到宫门旁,又猛然顿住,“情况如何?” 商不忘伸手扶起赢天正,垂手站在一旁,赢天正不知如何回应,只得瞪着商不忘,好容易商不忘抬起头,“回皇上,娘娘适才腹中疼痛,已有征兆,所以臣请福安……。” “好了,”姬无尘负着手,一脸的焦虑,什么话都不说,只是不停的来回踱步。 转眼已过了正午,连商不忘都觉得不妙,到底生了什么事?自己一直替嫣然把脉,脉象平稳,绝对是无惊无险,现在已经快一个时辰,难道……。 “皇上,皇上……。”王喜的声音带着一丝恐惧,“您看……。” 三个人一齐转身向外张望,只觉得宫外的阳光突然变得惨白,眼前的一切似乎失去了颜色,姬无尘立刻走出宫廊,站在平台上向天仰望,此时天空已经变成白色,太阳只有一个隐约的轮廓。 “生了,娘娘生了,太子爷,娘娘生了太子爷,”福安欣喜的跑出宫门,一见众人的神情,满面的笑容一扫而空,“商大人,怎么了?” 怎么了?姬无尘慢慢的走回宫廊,此时太阳已经全然不见,天空一片苍茫而惨然的白,乌云蔽日!这就是传言中的乌云蔽日!果然生了! “是吗?”姬无尘似乎恢复了平静,只有眼神波滔汹涌,“朕去看看皇后吧,她可真的辛苦了。” 又是这样意味深长的话,商不忘苦笑着凝视呆呆注视天空的赢天正,“大人无需介怀,只不过普通的天……。” 话未说完,赢天正已经转身走出了宫廊,随后头也不回的走下台阶,商不忘神情复杂的凝视着他坐上轿子,几乎如逃一般的离开,这个人真是无情! 夜色深沉,赢天正坐在院中,仰头呆呆看着天空,那轮明月的冷光令赢天正觉得不安,若今夜果真出现慧星扫月,那么传言将尽数被证实,那个孩子,果真是灾星。 等了半宿,什么异象都没有,赢天正略微放下心,就是低头前一瞬,却见一颗巨大的流星滑过天空,散开的星光如同扫帚的尾部将深黑的夜空晕染得死一般的惨白。(,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net,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二章 第七节 爱与恨 !龙案上的那声巨响震得整个朝堂似乎都在颤抖,姬)(熊熊燃烧的怒火令一众的朝臣惊恐不已,他雷霆一般的目光尽数倾洒在站在最前方的赢天正身上,“你说,明明朕已经下令开仓赈灾,为什么还有那么多的灾民涌进上京?”垂的赢天正久久没有回应,姬无尘只觉得愤怒难耐,这一次末河决堤完全是人为,赢天正最最钟爱的弟子魏朝忠为了向赢天正邀宠,将修筑河堤的银子挪做他用,据报,末河的河堤不要说是石料、土方,完全是用黄土垒成,这样的河堤,不要说是暴雨,就是一般的大雨都抵挡不了,因为夏季未降雨,许是存了侥幸,却不知秋收之时接连七天的暴雨,三千里末泛区颗粒无收,不要说地方的粮库,就连国库都开仓赈灾,还是有灾民涌进上京,天寒地冻,灾民们无衣无粮,这种情况若再得不到解决,拖延下去将不可收拾,赢天正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臣有罪。”赢天正颤抖着跪了下来,立时,他身后齐刷刷的跪倒了一片,“臣有罪。” 有罪!有罪!有罪!难道朕不知道他们有罪吗?成千上万的灾民不是一句有罪 (全文字小说阅读,尽在文.学网)就能安抚的!姬无尘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在燃烧,真恨不能将他们统统都杀光,尤其是那个虚占了高位的赢天正,若不是靖若和赢嫣然,自己早就一刀……。 “众卿平身,”姬无尘强压着怒火,赦免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爱卿们有何对策可以安抚一众灾民?” 沉默!仍然是沉默!姬无尘不知道赢天正事行串通了多少的大臣,看这样的局面,赢天正应该早已想好如何应付自己了!老狐狸!掌握着天下黎民的幸福和生死,却这般的轻慢!越想越气,紧紧的握着拳头,满心都是无处用力的虚空。 “皇上,臣有一言,请皇上赦免臣。” 抬起头,是站在长长的队伍最末端的商不忘,远远看过去,商不忘的身影那么的孤单,在他站出来的时候,不仅仅是与赢天正为敌,而是与这满朝的大臣为敌,以他的聪明,怎可能做如此愚蠢的选择,想必初衷也是为了那十数万的灾民吧! “朕赦爱卿无罪,”姬无尘坐正了身子,“爱卿可上前说话。” 站在赢天正身后三步的商不忘没有一丝犹豫,跪倒在地之后即刻便说出了自己的建议,“臣认为当务之急是安抚灾民们的情绪,自末河到上京,千里迢迢,灾民们又冻又饿,需要的,是一个安身之所。 上京城外的安溪自宏道冲逃回边越后,一直荒芜,臣认为让灾民在安溪暂做停留,但是如此数量的灾民,国库要全额承会过冬和棉衣和粮食也难以为继,但上京城富户众多,皇上可以考虑利用富户的银子为国家办事。” “这地确是一个好地建议。不过如何让那些富户捐银子?难道要朕开口向他们讨要不成?”姬无尘凝着眉。心里责怪商不忘不着边际地进言。不知他在开口之前。是否经过深思熟虑?若无好地对策可以解决银子地问题。岂不是让赢天正笑掉大牙? “让富户们主动捐银子地确需要皇上出面。不过皇上对此无需忧虑。”商不忘淡然一笑。显得胸有成竹。即使在众朝臣厌恶地注视下。也能侃侃而谈。“皇上只需下一道诏书。臣保证上京地富户主动将银子送给皇上。” 大言不惭!赢天正在心里冷哼。乳臭未干地黄毛小子。以微末地官职。胆敢在朝堂上妄议政事已是大罪。若无妥善之法。则是罪上加罪。且看姬无尘今日如何收场! “是吗?”姬无尘地语气里也有一些压抑不了地疑惑。“什么诏书?” “皇上下令减少自己地禄。同时。自皇后娘娘下。宫中地娘娘们日常开支减少一半。并在四城设捐银箱。凡捐款一万两者。皇上将亲笔书写奖掖匾额。凡捐款五万两者。除奖掖地匾额外。还可获邀在进入皇城。与皇上同贺新年。” 商不忘说完。满朝哗然。此举虽然可以获得丰盛地银两。但商贾地位低微。连外城都不可进入。如何能进得皇城内院?商不忘这样。将法度与规则齐齐扰乱。赢天正即刻躬身。“臣反对。商不忘此举。践踏了皇权地尊严。” “臣附议。” “臣附议。” …… 一众的附议声,姬无尘冷静的看着群情汹涌的大臣们,直到他们感到自己的冷漠自行平静下来,姬无尘才缓缓道:“朕觉得商不忘的提议可行,末河三千里洪灾区,数百万的灾民,国家有多少的银子可以赈济,就是把地方上和国库的银子都用尽了,能够赈济的灾民也寥寥可数。 这天下的财富本都是朝庭的,现在朝庭要那些富商巨贾们出点儿银子,有何不可?人都是自私的,无缘无故为什么要帮国家出银子?朕不过给了他们一个虚名,再者说,进入 怎么样?只要能为国家效力,无论什么人,朕都要奖 现在用了人家的银子,什么实惠都没有给人家,就是进皇城来看看他们做梦都不曾想过的地方,再用一些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膳食,有何不见?这般高昂的餐费,想必众位爱卿也不会愿意支付吧! 再者说了,朕出了银子,皇后和各宫的娘娘们也出了银子,连平民们也出了银子,众位爱卿想必不会吝啬那些几两银子,必会慷慨激昂以解国难吧!” 这才是商不忘真正的目的吧!所有的大臣都明白了,商不忘之所以要皇上削减各项宫里的开支,想必就是让所有的大臣避无可避吧!一时间,朝堂上鸦雀无声,看着大臣们唯唯诺诺的神情,姬无尘心下大悦,声音也柔和了,“不忘还有什么提议,一并说出来。” “皇上,灾民们不可能永远留在上京,”商不忘说话的声音突然放缓,似乎在斟酌什么,随后又突然加快语,“所以臣以为,安置灾民才是真正重要的,末泛区在未来的十数年间都不适宜耕种,若强行要灾民们回归故里,必会激起民变,因此,臣觉得与其强行驱逐,不如将灾民们分散到其他的省份居住,尤其是北边的几个省,地广人稀,物产丰富,朝庭只需出少量的安家银子、耕种用具和种子,便可解决灾民们的生计。” 一众无言,谁都听出这番提议必定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看皇上的神情,不仅仅是接受,简直是赞赏,既然如此,自己又何必做一个让皇上讨厌的人呢? “众卿既无异议,赢卿家,就由你着手办理吧,”姬无尘强压着兴奋,“同时下旨,除太子外,宫中其他所有的用度削减五成。” 没有人反对,其实因为姬无尘奉行节俭的政策,宫中连必要的开支都减了又减,本就没有多少的用度,最大的支出,便是太子殿下,许是因为后宫娘娘虽然众多,但是除太子殿下外,别无所出,所以皇上对太子爱逾性命,只要太子殿下需要,无论花费多少的财物、精力皇上都会为他办到,如果连这点银子都要节约,那么也太苛刻了。 越想越怒,一路上,姬无尘的脸就像此刻的大地一样冰封三尺,连王喜都不敢多言,只是跟在他身后快赶到月阳宫,才至宫门就听见太子殿下嗲嗲的声音,似乎在撒娇,“娘,父皇什么时候来?” 和往常一样,皇上的神情立刻春暖花开,他快步走进月阳宫,“若儿……。” 两岁的太子长得精巧美丽,皮肤如羊胎美玉,大眼小嘴,长相集中了皇后与皇上的优点,他一见姬无尘,立刻从嫣然身边的小锦凳上跳下,飞快的跑到姬无尘身边,满面的甜笑,“父皇抱。” 将他抱在怀里,如同嫩嫩的、甜甜的、柔软的一团气,姬无尘抱着他坐下,满面笑意的听他嗲嗲的讲述着今天的趣事儿,嫣然头也不抬的缝制着手中的织锦棉衣,满面笑意,待太子讲完,姬无尘微笑着和他玩耍,口中将早朝生的一切一一道出,听到赢天正的所作所为,嫣然的双眸波澜不惊,姬无尘却觉得自己是在重温那场愤怒。 “父皇乖乖,不要生气,”太子似乎感到了姬无尘的愤怒,他挣脱出姬无尘的怀抱,跑到屋角,又跑姬无尘身边,得意的伸出胖胖的小手,“父皇,你若乖乖不生气,靖若给父皇一个礼物。” 那只幼嫩的手实在太小了,姬无尘早已看出那是一块水晶饼,姬无尘假装不知,侧头看着太子,忍不住从心里笑了出来,“好啊,父皇乖乖的不生气了,若儿要给父皇什么?” “一块水晶饼,”太子骄傲的把水晶饼放在姬无尘手中,许是握得紧了,水晶饼外的酥皮一层一层的剥落,太子看着碎裂的水晶饼,小嘴一扁,似乎要哭,姬无尘忙将水晶饼放进口中,“很好吃啊!若儿从什么地方得来的?” 太子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似乎在强行把泪意逼回去,姬无尘拭净了手,将他抱回怀里,“若儿是什么地方得来的饼呢?” “早膳的时候留下来的,”太子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了的泪意,“靖若知道父皇爱吃。” “若儿不哭,父皇很喜欢,”姬无尘轻轻伸指抚了抚太子幼嫩的眼角,“若儿想去看梅花吗?父皇和母后陪若儿一起去吧,父皇帮若儿向母后求情,让若儿玩一会儿雪怎么样?” 看着太子从皇上怀里探出头,满目期待的盯着皇后娘娘,娘娘微笑着放下手中的针线,“好啊,不过,若儿午膳可得多喝一碗汤。” “好。”兴奋的太子立刻容光焕,两只胖胖的小心臂在空中得意的挥舞,“若儿是乖乖。” 远远的看见皇上陪着嫣然和太子走进御花园,商不忘犹豫着停下了脚步,他们已经越来越近,嫣然抱着太子,皇上撑着油伞,和这天下间最平凡、最普通 没有差别,看着灵动的太子不安份的在嫣然怀里扭动t]日里稚气可爱的言行举止,商不忘情不自禁的涌出一脸的笑。 “不忘叔叔,”太子老远就挥舞着手,“不忘叔叔,靖若在这里。” 走到近前,太子挣扎着到了商不忘的怀里,欢快的就像一头小鹿,“不忘叔叔,走。” 说得急了,太子又一次把走说成了周,商不忘微笑着,点头示礼,“皇上,娘娘。” “不忘,昨日大雪,梅花已尽数开放,一同去吧,”姬无尘的语气和神态与早朝时截然不同,“朕觉得你的提议很好,是真的为国家为百姓谋福,与其他的大臣不同,若儿,你得记着,今后你成了安楚的主宰,就得重用真心为国家和百姓谋福的大臣。” 一边说,一边走,嫣然微笑不语,她静心听着姬无尘愤然的讨伐着朝中的群臣,早朝那一幕虽未亲历,但是姬无尘这般的愤慨,想必爷爷为了保住自己弟子出了下策吧,这世间有那一个帝国欢喜自己的臣子与自己对抗,甚至是胁迫,爷爷糊涂了! “娘,要,”太子指着一株开得繁盛的梅枝,“要。” 伸手摘了一株瘦梅,“若儿,那枝花开得艳丽,留下给旁的人观赏岂不是好,这枝梅开得瘦了,想必喜欢的人也不多,若儿摘下它,也算对它安慰可好。” “好,”虽然不明所以,但是太子仍然甜甜的笑着,将那枝瘦梅紧紧的握在手中,“安慰。” 梅花开得娇艳,几年前险些遭了大难的红梅尤其艳丽,嫣然抱着太子慢慢的穿行在梅林之中,不时可以看见站在远处相谈甚欢的姬无尘和商不忘,两人都身材修长,面容俊美,令人称慕,但是与不忘的神采飞扬相比,姬无尘显得有些憔悴,尤其是他唇上的那一抹黑须让他老了十岁,其实屈指算来,他只比自己大四岁,也许作为皇帝,没有人会在意他的外貌,当然他自己也无需关注,他唯一需要关注的,是他的威严和他的江山社稷。 那抹黑须在白嫩的肌肤上显得异样突兀,每一次见到,总觉得难言的厌恶,今日细细一想,许是因为那抹黑须令他显得苍老,似乎连累着自己的心也老了,明明青春年少,何必呢?难道有一抹黑须,就有了皇帝的尊严不成? “若儿,”心意已决,嫣然缓缓低下头,看着怀里稚嫩的太子,满面璀璨的笑,只有他,只有看着他的时候,自己才能笑得这么绚丽,他是自己的骨中骨,肉中肉,是自己的世上血脉的延续,她多爱他,爱到爱不释手、爱到心都在痛,爱到看他对别人微笑也觉得嫉妒,这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那浓烈的爱,几乎就要将她窒息了,可是那算什么,为了他,她宁愿去死,“若儿喜欢父皇吗?” “喜欢,”太子肯定的点了点头,笑得大大的眼睛弯若新月,“若儿最喜欢父皇。” “那若儿觉得父皇的胡须漂亮吗?” “不漂亮,”太子摇了摇头,稚气的眨着澄澈的双眸,即使是讨厌,也觉得那般的可爱,“不漂亮,若儿不喜欢。” 铜镜中的脸光滑如丝,虽然明明知道是赢嫣然讨厌自己的胡须,可是只要靖若开口,再大的牺牲也愿意,更何况,留下这胡须除了不明确的想要证明自己外,没有其他的用途。 “这样多好,”帐中的人语气里带着难掩的笑,“年轻了许多。” “是吗?”掀开帐帘,**着上身坐在床榻中的人灿然一笑,“为何你不先开口?” 烛光的映照下,浅色的皮肤闪烁着蜂蜜一般诱人的光泽,修长的手指一一掠过光滑细腻的肌肤,感觉着年轻的**自然而然产生的抗力,即使是这样的抗拒,也觉得异样的温柔。 口唇相交,只觉得那樱红的唇湿润而柔软,那般的柔软,软得即使是一个陷阱,也会奋不顾身的向下跳,不经意间,嘴唇碰到了牙齿,血的味道盈满了口腔,那腥甜的气味令人如同着魔一般。 气喘吁吁的律动,烛光的闪烁着,那雪一般白皙的肌肤上泛着微微的粉红,剔透的光泽散出一股艳丽的光辉,身下的人几如全身乏力般的虚脱,身体柔若无骨,一头蓬松的秀凌乱地散在脸际,更增几许娇媚,那种妖艳,令得人热血沸腾,如兽一般的更加猛烈。 猛烈的爱宠令身体下柔软的身体扭动着,想要逃脱那剧烈的冲击,伸手紧紧的抓着散乱的黑,身下的人疼痛的仰头,身体如同弯弓一般,口中出悠长的呻吟。 铜镜中纠缠的身体将烛光割碎,余下一室的暧昧,春意滚动,只恨长夜苦短,做到情热,却听王喜惊惶的在殿下呼唤,“皇上,皇上,向阳宫走水了。”(,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三章 第一节 醒悟 为灾民安置的问题,接连几天的早朝,赢天正都被姬)(情的斥责,其实姬无尘也知道,要将那些灾民妥当的安置好,并非易事,更何况还有更多的灾民源源不绝的涌入上京,即使换一个人,也不可能安排得天衣无缝、尽善尽美。 “皇上这几日在早朝因为灾民安置斥责了宰相大人,”福安的声音压得很低,他确信只有自己、娘娘和太子殿下听到,“皇上罚宰相大人跪在朝天殿……。” 朝天殿?嫣心细心的将汤吹凉,“若儿,喝完汤福安陪你到园子里玩一会儿,娘有事,要找不忘叔叔,你记得要和福安在一块儿,不要乱跑。” “好,”太子愉快的冲福安眨了眨眼睛,“靖若记下了。” 与商不忘相对而坐,嫣然知道,如果商不忘此次不出手,爷爷是不可能完成安置灾民的,如果爷爷愿意退位,商不忘定是最佳的宰相人选。 “不忘,”嫣然轻轻伸手把茶碗送到商不忘面前,“你应该知道我找你来是什么用意,如果你不帮爷爷,他这一次定不能全身而退,皇上心里也明白,爷爷不可能……。” “嫣然,皇上这么做是为了逼赢大人离开,”商不忘皱眉喝了一口茶,“你我心里都清楚,即使这一次我能够帮赢大人化解危机,还有下一次,更何况赢大人一向视我如仇人,即使我想帮他,也有心无力,你不如劝说赢大人接受我,然后我再帮他想办法解脱困境。” 接受他吗?和劝说爷爷离开宰相的位置更困难吧!不知道为什么,爷爷一直都仇视着不忘,似乎与他结有什么深仇一般,究竟不忘怎么得罪的爷爷呢?连自己都不明白,更何况不忘,看他的神情,也一样的困惑。 “太子爷,园子里可冷,”福安小心翼翼的把那个只有自己手掌一半的手炉用锦袋装好,再放进太子的手里,心里估算着时辰,“咱们在这里再走一圈就可以回去了。” “福安,我饿了,”太子嘟着小嘴,“我要吃饼。” “好啊,”福安护着太子走到暖亭中,让他坐在暖垫中,“太子爷,你在这儿等福安一会儿,福安拿了点心即刻就回来。” “好。”出亭前。福安颇不放心地回身看了看。太子伏在暖垫上。似乎累得想要睡了。这才放心地走出暖亭。将门关好。 “太子爷。是你最喜欢地水晶饼。”福安满面笑容地走进暖亭。“我放在暖袋中。还是热地……。” 暖亭中空空如也。暖垫正中放着装着火炉地锦袋。太子却不见了踪影。福安惊骇得浑身抖。挣扎着跑出暖亭。“来人。来人……。” 跪在朝天殿。火炉中地柴木燃烧出啪啪地声响。朝天殿内热得几乎有些窒息了。可是心却是冰冷地。从没有想过自己会受到这样地屈辱。自己兢兢业业地为安楚奉献了一生。现在却落得这样地下场。难道自己真地大势已去。虽然还有心有力? “公公。”似乎有一只冰凉地手在轻轻地抚摸自己同样冰冷地手指。赢天正微微一抖。“公公。是我。” 低下头。却惊讶地现是满面笑容地太子。他穿着织锦地棉衣。大毛地斗篷。风帽上落满了雪。赢天正顾不得其他。忙伸手轻轻帮他脱下斗篷。“太子。你怎么来了?” “公公坐,”太子没有回应赢天正的询问,而上吃力的爬上火炉前的椅子,指着旁边的椅子,眼睛笑成了一弯新月,“公公坐。” “臣遵旨,”赢天正恭恭敬敬的行了礼,这才起身缓缓坐下,“太子,谁让你来的。” “公公不要气,”太子从身侧拉出小小的侧袋,从侧袋里拿出一块水晶饼,摊开手掌,小心翼翼的伸高,“公公吃。” 满面笑容的拿起水晶饼,饼保护得好,连外层的酥皮都没有破损,“是娘娘送你来的吗?” “不是,”太子摇了摇头,“公公不要告诉娘,娘要靖若不要乱跑,可是靖若听说公公被父皇责骂了,就想来看看公公。” 心中一热,眼泪几乎就要流下,赢天正忙伸袖掩住面,将水晶饼轻轻放进口中,是御厨特意为太子制的吧,那块饼小巧玲珑,放在口中,精细得几乎无法觉察,“好吃,公公不会告诉娘娘的,老臣请人送太子回去吧。” “不急,”太子慢慢站了起来,站在椅中,小小的人儿,就像一棵幼小的树苗,“公公,你累吗?” “累,”只有面对太子,自己才能说出自己真实的感觉吧,赢天正叹息着,“老臣老了,有的事做不好……。” “公公,娘说过,累了,就得休息,”太子爬下椅子,走到赢天正面前,两只胖胖的小手捏成拳头,轻轻的敲了敲赢天正的小腿,他太幼小了,幼小得即使站直了,也只有赢天正的膝盖那么高,“靖若帮公公敲敲,公公就不累了,娘也是这般帮父皇敲敲的。” “老臣不累了,”微笑着将他抱在怀里,“太子是 这里来的吧!累了吧!” “嗯,”太子用力的点了点头,靠在赢天正怀里,“靖若累了,所以靖若要休息了,公公若累了,也休息吧!” 若是旁人这般说,赢天正只会怀疑他的用心,可是由太子口中说出,却令赢天正的心颤动不已,是啊!累了,就要休息,自己已经这般累了,累得几乎不想动了,为什么不休息呢?为什么要守着相位不肯动弹呢?姬无尘所做的一切,都是要自己让出相位,为什么自己要那么坚持呢? “太子睡一会儿吧,老臣守着太子,”赢天正柔声说,“老臣会送太子回去的,而且不会告诉娘娘,太子是私自离开的。” “公公,”太子挣扎着不肯睡过去,“靖若有的时候玩得高兴了,即使很累很累了,也不想睡,可是娘说,靖若睡了,明天一样可以玩,所以靖若累了,就睡了,明天玩得和今天不一样,那又有什么关系。” 明天玩得和今天不一样?明天玩得和今天不一样?赢天正在心里默默的重复太子的话,似乎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对啊,明天玩得和今天不一样,从前执着的想要留住权势,似乎那种感觉能够带来最大的快乐,可是现在,那种快乐已经变成了痛苦,还有必要吗?还有必要留下来吗?也许放弃了,是一番新的天地呢? “是啊!明天和今天玩得不一样没有什么关系,”赢天正的声音不由自主的抬高了,“所以太子现在可以睡了,累了就要休息不是吗?” “嗯,”太子轻轻的点了点头,“靖若累了,要睡了,公公累了,也睡吧。” “混帐东西,”姬无尘一脚将福安踢倒在地,凶恶得如同要吃人一般,福安从地上爬起,连连的磕头,一句话都不敢回,“谁让你把太子留在暖亭中的?” 眼看着姬无尘还要责打福安,商不忘忙上前道:“皇上,此时就是把福安打死了,也不知道太子去了何处?还是派人四处寻找……。” “不用了,”坐在一旁的嫣然轻轻摇了摇头,“我知道他去了何处?” “什么地方?”姬无尘紧张的追问,“快派人去找他。” “他去朝天殿了,”嫣然起身慢慢走到宫门旁,“暖亭离朝天殿不远,三日前我带他去过,他记得路。” “王喜,”姬无尘一边说,一边飞跑向宫门,“去朝天殿。” 未及阻止,就听殿外一声喧哗,众人一齐涌出宫门,却是朝天殿的太监们用暖轿抬着太子回来了,姬无尘不及暖轿停下,闪身进了暖轿,不一会儿,就听见太子的笑声。 嗲嗲的笑声在进入宫门后停止了,一见嫣然,太子就低垂着头,一副知错的模样,嫣然强压着怒意,“若儿,你去哪儿?” “我去朝天殿见公公了,”太子小心翼翼的抬起头,却不敢直视嫣然的眼睛,躲在姬无尘的怀里,只露出左眼的一半,“娘,公公累了,靖若陪他说话。” 莫名其妙的话令嫣然一愣,她心中微微一动,莫非他是去劝说爷爷让出宰相的位置,两岁的孩童,会有这般深沉的心机吗?况且连成年人都无法说服爷爷,想必只是出于安慰的目的去见爷爷吧! “饿了吧,”嫣然缓缓坐下,转身斟了一碗汤,“用晚膳吧!” 乖乖的坐在锦凳上,黑如点墨的双眸却不安份的转动,因为笑,胖胖的小脸上浮出两个窝,许是因为多心,总觉得他似乎完成什么大事一般,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娘,今天晚上靖若和娘睡?” “好啊!”掖出袖中的锦帕,轻轻拭去他脸颊上的饭粒,“若儿和公公说了什么话?” “若儿问公公是不是累了,公公说是,若儿就说如果累了,就要休息。” 心头一震,这简单的话语中,如同隐藏着什么更深的意思一般,若是其他时候,两岁的孩童这般的说,许是无心之语,可是总觉得在这样的时候,说出这样的话,有一些不可思议。 “公公怎么说?” “公公说累了,就要休息,”太子又笑了,连他的笑容都觉得意味深长,“公公说靖若累了,要靖若睡觉,靖若就睡了,醒了,就见到娘了。” 梳洗过后,轻轻的拍着太子,哼着小调儿,看他习惯性的咬着锦帕的一角慢慢陷入昏睡中,嫣然不自禁的细细观察他,他长得多像自己,不仅仅是相貌,还有心机,多奇怪啊,自己两岁的时候,和他一般模样吗?太久了,久得自己都记不起了。 “娘,”睡意朦胧的太子伸出手,握着嫣然的手指,放心的长出一口气,“娘,靖若累了。” 待他沉沉的睡去,嫣然小心翼翼的收回手指,返身拿起还未接上袖子的棉袍,福安睡在帘外,声音低沉得如同耳语,“娘娘,适才宰相大人上书皇上,请求告老归田。”(,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net,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三章 第二节 嫉妒 切生得都很快,转眼之间,爷爷离开相位已经五个t|果如所料,在爷爷请辞的当天即被封为宰相,一切都那么的突然而有序,灾民的安置进行得很顺利,一批一批的灾民被送到北方的省份安置,上京城慢慢恢 (全文字小说阅读,尽在文.学网)复了原来的秩序,似乎是皆大欢喜的结局,失去了不忘的陪伴,嫣然突然觉得宫里实在太寂寞。 “娘,猜猜我是谁?”靖若伸出嫩胖的手,轻轻的捂住嫣然的双眸,透过那两只小小的手掌向外张望,一片繁花如海,“娘,猜猜我是谁嘛!” 轻轻的捋着他漆黑的头,不知什么时候,他会长大,会像问风和不忘一样弃自己而去,让自己一个人在这深冷的宫中慢慢的老去,眼睛微微潮湿了,禁不住用绢巾轻轻擦拭眼角,难道因为是春天,所以自己才这般感慨吗? “娘娘,宰相大人求见。” 五个月时光,福安口中称呼没变,但宰相大人已经另有其人,抱着靖若缓缓坐庭院中坐起,春风吹过,绯红的花瓣落了一身,光影暗换,水波荡漾间,那个素色的女子仍然是明眸皓齿的绝色佳人。 “请他进来。” “嫣然,”左右无人的时候,不忘眉间紧锁的结才慢慢舒展开来,“适才接到奏报,边越国内生动荡,楚韵歌已经飞驰回汴仓,问风即将回上京。” 两年了,不算短的日子,总觉得问风在自己的记忆里冉冉远去,几乎已经记不清他的容貌,也许他再不回上京,自己就会忘记他了。 “娘,问风是谁?” “问风吗?是父皇的弟弟,就是若儿的舅舅,”静静的倾听嫣然这般介绍着那位此刻轻轻一顿足就能让整个天下风云色变的九州王爷姬问风,也许,在嫣然心里,姬问风永远是山上陪她嬉戏岁月的少年,“他是九州王,掌握着天下最厉害的军队,其他国家人称他为龙皇。” “龙皇?”靖若有些惊讶,“他是龙皇,那么父皇呢?父皇是什么皇?” “当然是父皇了。是若儿地父亲。是安楚地皇帝。”嫣然巧笑着。不着痕迹地将话题转移开来。“若儿知道龙鳞黑甲吗?” “是什么?”靖若疑惑地侧着头。盯着站在一旁地商不忘。“不忘叔叔。龙鳞黑甲是什么?” 微笑着伸长手臂将他抱在怀里。缓缓坐在池塘边。看着在水波中荡漾地青色荷叶。长长地白鱼悠闲地在叶间穿梭。“是天下间最厉害地军队。传说中。龙鳞黑甲出现地地方风云色变。地动山摇。青山会从中分开。河流会为之改道。谁掌握了龙鳞黑甲。就是这天下间地主人。只要他愿意。龙鳞黑甲会为他夷平整个天下。” 怀里地孩童不安地扭动着身体。然后伸长手臂。“娘。抱。” “怎么了?若儿怕吗?”嫣然微笑着。“若儿一定会喜欢问风地。” 大军在凌晨到达上京。远远看见城门上地灯火。姬问风提缰驻马。两年。离开两年地时光似乎一切都没有改变。在嫣然笔下。上京城地时光是悠闲而缓慢地。上京河上地花船如织。上京城里地人流如织。上京城里地商贾如织。唯一地改变是赢天正终于离开了相位。目前在家赋闲。含饴弄孙、颐养天年。 关于赢天正的顿悟,流传的版本实在太多,嫣然从未在信中提过,也许于她而言,这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想到她的笑颜,总是恨不能即刻飞到宫,将这两年的遭遇,细细讲述,那怕只换得嫣然的一个眼神、一句安慰也算是一种幸福。 “王爷,皇上亲自到城门迎接王爷凯旋。” 号角如雷声滚动,划破了天际的沉寂,拉着马,缓缓踏上金河桥,前方彩旗招展,各色人等穿着五彩的号衣安静的站在头戴金冠、身穿龙袍的姬无尘身后,在他后方一步,是同样盛装的嫣然,红衣的锦衣,用金线竹着展翅而飞的凤凰,头顶的金冠束住满头的黑,金冠正中是张开两翅而立的凤凰,口中叼着长串的珍珠。 嫣然!看着她的雪脸,胸口热血涌动,快步就要迎上前去,不经意间,一个小小的雪脸出现在嫣然怀里,极美、极精致的脸,和嫣然一般的美貌,璨然的双眸满含着惊骇盯着自己身后沉默的龙鳞黑甲,然后飞快的转身,隐在嫣然怀里,颈后的黑轻轻颤抖,胖胖的小手紧紧抓着嫣然。 “臣姬问风见过皇上。” 眼看问风就要跪下,姬无尘忙上前伸手扶着他的双臂,“大元帅辛苦了。” 强压着焦急,和姬无尘应酬,眼神却已悄悄转到站在一旁满面笑意的嫣然那儿,那精致可爱的孩子,躲在嫣然怀里,小心翼翼的探出左眼的一半,偷偷的观察着龙鳞黑甲的动静。 “臣姬问风参见娘娘。”躬身行了半礼,起身时,满面灿烂的笑容,“娘娘安好?” “一切安好,”嫣然轻轻拍着怀里受惊的孩子,目光中的欣喜微微含有不悦,“大元帅一路风尘,辛苦了。” “是太子吗?”忍不住伸出手,“让我抱抱。” 缓缓转看了看姬无尘,他无声的点了点头,这才小心的将靖若放进问风怀里,手刚刚缩回,还未及说话,靖若突然嚎啕大哭,拼命挣扎着,“娘,抱抱。” 虽然靖若挣扎得厉害,但在问风怀里却只见他幼小的头不停转动,其他纹丝不动,问风微微一笑,手指轻轻晃动,“小若,你看这是什么?” 含泪的眼睛盯着晃动的手指,哭声微顿,那修长的手指晃动数下,突然出现了一只五彩斑斓的蝴蝶,那对翅膀轻轻的扇动,在夜空中闪闪光,靖若的哭声立时小了,胖胖的小手伸出,在蝴蝶翅膀旁顿住,屏住呼吸,大眼睛扑闪着,似乎正犹豫着是否能抚摸它一般。 问风的手指再次轻轻晃动,蝴蝶轻盈的飞起,在夜空中震动着翅膀,转瞬便失去了踪影,靖若微张着口,转头目不转睛的盯着蝴蝶飞过的痕迹,待他期待的回过头,问风手中空空如也,不由有些失望,问风已呼唤,“龙头。” 一个龙鳞黑甲越众而出,站在姬问风身边,倨傲得一如帝王,“龙头,你随太子去追那只蝴蝶。” 一众的人寂静无声,看着那副闪烁着寒光的盔甲,无人觉得姬问风的要求荒诞,只是屏息看着被称为龙头的龙鳞黑甲侧头看了看太子,然后缓缓伸出手,在姬问风面前摊开手掌,待他将太子放置在手掌上,众人只觉得一阵风掠过,龙头和太子都失去了踪影。 “问风,”皇后娘娘的语气带着一丝不常有的恼怒,“你怎么如此胡闹?” “没关系,”九州王的语气轻松,仿若顽童,“龙头会保护他的。” 一众人立在原地,等了片刻,只见空中黑影闪过,龙头捧着太子落在姬问风身边,与适才站立的位置丝毫不差,那只闪烁着荧光的蝴蝶停在太子高高翘起的左手食指上,太子满面的惊喜,“娘,你看。” 回宫的短短一个时辰,问风已经与靖若建立了初步的友谊,看着他们相谈甚欢,靖若少有的眉飞色舞、神采飞扬,甚至没有要嫣然抱他回宫,在问风的邀请下去了九州王府。 “娘呢?”行至九州王府外,谈兴甚浓的靖若突然自问风怀中探出头,四处查看良久,“娘呢?” “娘回宫了,”问风从马上跳下,举步走进王府,“今日小若就在九州王府……。” 未及说完,靖若已经放声大哭,“娘,靖若要娘。” 远远的看着问风带着靖若离开,九凤车缓缓的转向,跟着龙辇向宫中驰去,车马粼粼,很快就见到了皇城的红墙,不知什么时候商不忘已策马跟在车旁,“不忘,你还要进宫吗?” “嫣然,适才叶台找过我,”走进月阳宫,商不忘缓慢的坐在常坐的木椅上,舒展手脚,才微笑着回,“他说他妹妹很喜欢问风,想请我帮他向问风求亲。” “是吗?”嫣然淡然的凝视着跳动的烛火,“既然如此,你应该去九州王府,而非到此告诉我,难道你不敢去见问风,想要我帮你吗?” “当然不是,我知道问风不会同意,”商不忘坐正的身体,“我不是为这件事找你,嫣然,向阳宫最近有动静。” 向阳宫?自太后移居到向阳宫,一向安分守己,甚至足不出户,再者说,姬无尘将朝中太后的势力已经消灭殆尽,太后还能有什么动静? “太后……。” “嫣然,不要掉以轻心,”商不忘轻轻摇了摇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你如何知道太后没有隐藏自己的势力?我觉得她对姬氏有一种说不出的仇恨,那种经年累月的恨,不会那么容易就消失的,况且,太后攻于心计,她当年亲自抚养问风也许就是为了应对今日的困局。” “向阳宫中究竟有什么样的动静?”嫣然凝神静心,将问风带走靖若的不悦强行压下,“有确切的消息吗?” 正要回应,福安飞跑进来,“娘娘,九州王送太子爷回来了,太子爷哭得厉害。” 与嫣然步出宫门,一见嫣然,靖若挣脱问风,一边哭,一边飞快的跑向嫣然,远远的伸开手臂,“娘,抱。” 抱着靖若,转身走进宫门,问风已笑容可掬的跟上前来,“嫣然……。” “九州王请留步,”嫣然的语气生硬而冷淡,“此刻夜深人静,九州王不担心府中的良人空闺寂寞?还是早些回去,免得佳人翘期盼。” 还未回过神,月阳宫门已经紧紧关闭,只余下一地昏黄的灯火。(,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三章 第三节 威胁 轻哼着小调,靖若咬着锦帕,虽然困得连眼睛都睁不是他就是不肯闭眼睡觉,福安跪在帘外,“娘娘,王爷坐在宫门外不肯走。” 心里清楚靖若在等自己让问风进来,看他如此关心问风,心里隐隐有些嫉妒,也许靖若的心肠太软了,在他幼小的心里,这世间所有的人都如自己和姬无尘那般爱他,没有人是坏人,也许他根本就不分清什么是坏人,连最初见面的问风,他也敢随他回王府。 “若儿,娘要请九州王进来了,你会怕吗?” 看他轻轻了摇了摇头,可爱得令自己的心痉挛一般的痛,这样的爱他,不知道会吃多少的苦,为了他,连问风都嫉妒,“福安,请王爷进来吧!” 走进内殿,珠帘垂地,暗香缭绕,嫣然斜坐在床榻边,满面慈爱的盯着锦被中的太子,蹑手蹑脚的走到嫣然身后,一见自己,靖若面上便浮起一个笑容,许是太累,那笑容还有淡淡的影子,他便已经闭敛睡了,于是,那抹美丽的笑便凝固在他稚气的面上,如同春天温暖的阳光一般。 “嫣然……。” “不要说话,”嫣然压低了声音,伸手轻轻将锦被拉好,再爱怜的看了靖若许久,这才缓缓起身,“到外殿去吧,福安,看着太子。” 坐在案几旁,满面笑意的看着嫣然,这两年,自己有多想她,想到心都痛了,忍不住伸手轻轻抚了抚她雪白的手指,嫣然却飞的缩回了手,“这般夜了,你来做什么?” “嫣然,我很想你,”一边说,一边拿出两年来为她收集的礼物,“我本想明日和送给靖若的马一块儿送给你。” 精巧异常的饰和珠宝,这世上没有人比问风更了解自己的心思,在自己心里,喜欢奢华而精美的珠宝和饰,那些珠宝闪烁着迷人的光华,忍不住便要伸出手去抚摸,“嫣然,除了你,我不会再爱世上其他的女子。” 其他地女子?不忘地话仍在耳边回响。禁不住冷了脸。“那么叶台地妹妹呢?你们朝夕相对。若你不是对人家有意思。为什么叶台要请不忘帮忙向你提亲呢?” “我不知道。”姬问风一脸地错愕。“叶台是有一个妹妹。随军服侍叶台地起居。我只见过一次。没有什么印象。何来提亲一说?” 问风定不会说假话。难道是叶台一厢情愿。或者另有企图呢? “嫣然。”姬问风突然将衣袖捋开。露出刀痕横纵地手臂。“嫣然。你看。这两年我若想你想得厉害了。就用刀子在手上划开一道口……。” “傻瓜。”感动地抚摸着伤痕。这般地明显。伤口定然极深。是自己吧!永远因为璇玑而不肯原谅问风。让他不停地自我伤害。“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明知道我不会负……。” 问风地怀抱永远是温暖地。缓缓地向他讲述着这两年地思念。一点一滴。不曾有半点儿地遗漏。那许多地委屈。即使只换来姬问风一个温暖地眼神一切都烟消云散。不留半点儿地痕迹。 絮语了一夜,不知什么时候,天已微明,“娘。” 转过头,靖若揉着眼睛从锦被中坐起,“娘,抱。” 用早膳的时辰,靖若瞪大眼睛,微张着口听问风讲述着出各地的风土人情和奇异逸事,兴奋得连饭都不肯吃,直到嫣然沉了脸,他才恋恋不舍的从问风身上转回了目光。 连续几日,靖若都在莫明的兴奋中渡过,他每天盼望着问风进宫,讲述那些从不曾听过的新鲜事儿,除了嫣然,他不再亲近任何人,包括姬无尘在内,姬无尘并不生气,却有些无奈,他知道问风带来的那些奇怪的故事,即使是自己也听得入迷,更何况一个孩子。 “靖若,陪父皇到花园玩耍好吗?”这般说着,姬无尘满面的笑容,连福安都感到了他语气里的恳求,“父皇今日可闷了。” “好,”虽然有些犹豫,靖若仍然笑着应了,伸长手臂让姬无尘将他抱起,然后回身对嫣然招了招手,“娘,靖若去陪父皇,你乖乖的。” 目送着欣喜异常的姬无尘抱着靖若快步离开,嫣然转身正要回宫,却见商不忘一脸寒霜的从左侧长廊的阴影中快步走出,一见他的神情,嫣然心里就浮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不忘,”连语气都忐忑了,惊恐万状,甚至连话都说不清楚,只是盯着不忘。 看她惴惴不安的模样,商不忘觉得那般的诧异,从相识起,嫣然永远都是成竹在胸的神情,从未见过此刻惊慌失措的模样,“嫣然,一切都还没有生,何必这般” “不忘,你说人是不是太幸福了,就会变得疑神疑鬼,”喝下一口热茶,急跳动的心仍然那般纷乱,“我总觉得恐惧,似乎有什么将要生。” “嫣然,你的预感也许并不是空穴来风,”商不忘缓缓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你仔细看看,这是向阳宫流出来的。” 薄薄的两张纸,记录着太后近日的一切言行举止,虽然语嫣不祥,但是总从中看出太后想对赢家下手,到底太后对赢家存有什么样的仇恨呢?如果是为了防止赢家死灰复燃,完全没有半点儿的必要吧,爷爷已经失势,爹爹只是一个徒有虚名的六扇门总捕快,没有什么实权,即使是驻定边关的大哥,手中只有不到一万的守军,赢家已经衰败了,自己并不得姬无尘的宠爱,若不是有靖若,月阳宫早已冷清得门可落雀,太后要对付赢家做什么?她的目的是什么? 心下疑惑着,将两张纸翻天覆地的看,似乎想从那字里行间找出自己疑惑的答案,“嫣然,太后想对赢家下手只是烟雾,她真正想要对付的,是皇上。” 是吗?如果是姬无尘,她大不可不必以赢家为烟雾,赢家对于安楚任何一个人而言,都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嫣然,”如同猜到她的想法一般,不忘残酷的将嫣然最为担心的答案缓缓道出,“她的目的是太子。” 果然如此,恐惧得闭上眼睛,久久不愿睁开,这是自己最害怕,也尽量想避免,难得真的因为自己太过于恐惧这样的事会生,所以上天就偏偏要用此来折磨自己吗? “不忘,”恐惧得连声音都失去了,“不忘,她会用什么样的手段来对付靖若?” 缓缓的伸手拍了拍嫣然冰冷的手,这世间也许嫣然最怕的,便是靖若出事吧!“嫣然,我也猜不出太后的意图,我甚至不知道太后会怎么对应太子,我唯一想说的是,防患于未然才是至上之策。” 对,嫣然冰冷的心突然沸腾了,先制人、防患于未然,这个念头在心里在执着的闪烁着,“福安,请九州王来一趟,告诉他我有要事要和他商量。” 等得心急,不过一柱香的功夫,仿佛过了一年一般的长久,待问风的身影出现在宫门边,嫣然惊恐得几乎就要怒吼。 “嫣然,怎么了?”许是看着嫣然惨白的面色,和恐惧得几乎窒息的神情,姬问风惊讶得几乎说不出话,他快步走到嫣然身边,伸手握着她的手,“嫣然,究竟生什么了?” 颤抖着那两页薄薄的纸交给问风,看他细细看了两遍,面沉如水,然后抬对自己微笑,“嫣然,你放心吧,我会令龙头安排的,至于其他的,你不用管了,我自会处理。” 心下微安,可是即使有龙鳞黑甲的保护,也难以保证靖若的安全,可是问风的笑容似乎在无声的告诉自己,只要有他,靖若定然会安然无恙的长大。 安抚了惊恐的嫣然,姬问风没有即刻出宫,他站在明华殿外,直到看见商不忘自远处行来的身影才快迎上前去,看见姬问风,商不忘面上只是浮出淡淡的笑,躬身一礼,“大元帅……。” “不忘,那些消息是你告诉嫣然的?” 早已猜到姬问风来意的商不忘连最细微的神情都没有任何改变,“是,我觉得有必要告诉嫣然,有备无患,她应该如何保护靖若?” “不忘,你是为了保护靖若和嫣然,还是为了帮皇兄除去太后?”姬问风面上的冷笑带着一种无声的威胁,“你应该很清楚,我决不会让人伤害她们,当然也不会让人利用她们。” “大元帅虽然威震天下,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商不忘似乎并没有听出姬问风的言外之意,“有防备,自然是好的。” “不忘,你在威胁我?” “怎么会?”商不忘的笑容明显变得深厚了,“大元帅误会了,我这么做既不是利用嫣然,也不是利用大元帅,只是为了……。” “只是为了皇兄?”姬问风打断了商不忘,“不忘,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和皇兄的关系,你帮他,我不怪你,但是你要利用嫣然,我绝对不会放过你,太后的事,我自会查个清楚,今后,若我再现你利用嫣然,休怪我无情。” 看他转身,决绝的转身,昭示着他的决心有多么的坚定,商不忘悠然自得的缓行两步,站在他身后,“大元帅难道不应该感谢我吗?”(,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三章 第四节 祸起萧墙 安楚边境日以继夜的飞奔了近一月才回到汴仓,一切t3落定,不仅仅先帝的葬礼早已结束,在陈家的操纵下,情况和自己的初衷背道而驰,最终被册立为帝的,正是视楚家为洪水猛兽的三皇子安王继善。 幽深的竹海,一眼看不到尽头的碧绿,一身白衣的少年满面寒霜的盯着面前站立的两人,“大哥,二哥,不是让你们盯着陈家的人,不许陈家的人进宫吗?” 不知道如何回应,无论如何的回应换来的都只是他的雷霆震怒,没有了他,楚家如同没有了主心骨,那一个月,纷乱得不堪回想,一切都失去了正常的秩序,不知道应该为什么奔忙,待他回到汴仓,这才觉得自混沌中,看到了光明。 “我们……。” “好了,”厉声的打断嚅嚅的辩解,疾言厉色,“现在当务之急是阻止新皇登基,大哥,陈家最近有什么动静?” 听他不再追究立帝,楚韵清不着痕迹的长出了一口气,随着时日渐进,韵歌的年岁渐长,心里对他的恐惧也越加的深厚,似乎自漠阳开始,那种怕就深深根植于心,从不曾离去,想到他在离开汴仓去上京时,再三强调关键国内局势,想必那时他已经猜测到会有不利的局面生,只是没想到会来得那么快。 “陈家觉得胜券在握,所以近来只是忙于筹备新皇的登基事宜,并无异动,”楚韵清的声音很低微,“截到陈夫人常璇玑送回安楚的几封家书,家书并未涉及国内局势,只说母亲祭日将至,请安楚的宰相商不忘帮忙祭祀。” 良久没有回应,偷偷望去,韵歌坐在案几后,面庞被香炉升起的白烟所笼罩,看不清神情,只觉得他似乎有些心事重重,难道那位美艳绝伦的常璇玑的家书也有什么关系到国家命运的隐秘不成? 站在身边的二弟楚韵远始终一言不,低垂着头,听他紊乱的呼吸也知道他心事重重,这位二弟自来是风花雪月,连家事都与他无关,更何况国事,今日被拉到此处陪自己罚站,想必心里着实不悦,说不定千回百转,心思早就飞到西街的赌坊去了。 “二哥,你近日做了些什么?”韵歌突然开言,问的却是楚韵远,楚韵清不由愣住了,韵歌向来不喜韵远,这般问,似乎有什么深意一般,“家中事多,你若近来无事,就多帮帮大哥……。” “嗯。”楚韵远只是低声应承。并未抬头。反而令人觉得他有一些慌乱。楚韵清觉得怪异。平日自己这位二弟向来对韵歌嗤之以鼻。觉得一个小小孩童。妄谈国事。还不如他走马斗鸡。活得逍遥自在。平日韵歌说话。十成能听进三成已是他心情大好之时。今日如此地乖巧。真真令人生疑。“大哥有事。尽管吩咐即可。” 眼角地余光中。韵歌目光如电。紧紧盯着韵远。盯了许久。“二哥。你何时认识地常璇玑?她给过你什么。你又对她说过什么?这一次安王被册立。是不是与你有关?” 心下闪电一般雪亮。没想到竟然是祸起萧墙。禁不住心如鹿撞。偷眼看了看韵远。他猛地抬起头。满面涨得通红。如同要滴血一样。一触到韵歌地目光。快地移开视线。然后低声道:“开始时。我并不知道她就是常璇玑。” “二哥。”楚韵歌突然提高声音。“你镇日里花天酒地。尽在赌桌和青楼里消磨时日、惹是生非。值此家中大事。你不想为家中出力也就罢了。老老实实呆在家中。还想到外面闲逛生事?” 转瞬之间。楚韵远恢复成从前那个玩世不恭地花花公子。一脸地嬉笑。“家中地事与我何干?我不过是回来拿月钱。那几两银子有多大地用处。若不是最近运气太差。你请我回来都不回来?” 不敢转头四顾。想必周围定然有旁人。否则韵远和韵歌不会如此做戏。韵歌冷冷一笑。缓缓起身。负手走进竹林。“你是二哥。我可管不了你。大哥。不如把二哥锁在你院中。劳烦大嫂照顾如何?” 不待楚韵歌说完,楚韵远已经拔腿向前奔跑,转眼就要跑出庭院,楚韵清正要追赶,却听一声咳嗽,木门旁出现一个白衣白须的老者,一见老者,三人同时垂行礼,“父亲。” “韵远,”老者低沉的声音昭示着他内心的愤怒,“你难道没听见韵歌的话?这几日,你就到你大哥院里住,你弟弟让你离开,你再出去。” 相对坐在夏阁中,雨的气息越过四面缕空的木门,看得见庭院中粉色的灯笼花和雨雾,伸进廊下的树枝翠绿的叶上悬挂着晶莹的雨滴,一片静谧和安详。 阁内白麟香在玉制 缓缓燃烧,淡淡的馨香令人心旷神怡,韵远咬牙切齿)]查看棋局的韵歌,不经意间,他的手沾了茶水快的在棋盘旁写出一行又一行的字,将他和常璇玑相识的过程一一告诉韵歌。 原来韵远和常璇玑是在赌坊相识,当时常璇玑以男装示人,下了一记重注,韵远看出庄家出千,忍不住出手相助,结果被赌坊的人一顿好打,这样就结识了常璇玑,交往约半个月才知道她是女子。 随后的经过当然不必细说,那么美艳的女子,即使是韵远这样的顽童也会拜倒在她石榴裙下,几次幽期密会,韵远当然沉溺于美色陷阱之中无法自拔,据韵远称,初时常璇玑与他十天半月才相会一次,皇上驾崩之后,常璇玑几乎每隔一天就会与他相见,当然是为了探听楚家的动静,他从不关心家事,所以能够给到陈夫的有用消息很少,但是经不起常璇玑的一再追问,他也回家探听了一些消息告诉常璇玑,但是那些消息似乎与大局无关,所以他几乎记不清那些消息是什么。 韵歌的神情如常,完全没有任何异常,只是眼中闪烁的怒火告诉楚韵清和楚韵远,也许事儿就坏在韵远与常璇玑的关系上,可是那女子那么的阴险奸诈,韵远这样玩世不恭的人,如何会深想她接近他的目的,只是享受人家的美色罢了。 一局下完,韵远当然是输了,面红耳赤,怒火万丈的模样令楚韵清觉得他不是在做戏,而是真的很生气,不由后退了一步,却见韵歌悠闲的伸指沾了一点茶,在棋盘旁写了一个字,走! 走?什么意思?还未领会,韵远已经伸手将茶碗扔到棋盘上,茶水四溢,将适才所有的水渍都清洗得干干净净,只见他瞪着如牛一般的大眼,“我要睡了。” 随着韵歌走出夏阁,韵歌满面笑容,“大哥,若你不困,陪我到竹林去乘会儿凉吧!” 莫明其妙的跟在他身后,似乎百无聊赖的在竹林里胡乱走了一圈,他又施施然的走到自己居住的庭院外,刚刚看到院门,蒙蒙的细雨中,韵远细长的身影灵活的爬上院墙,然后纵身跳进黑暗中,转眼便没了踪影。 “韵远,”一踏足,飞身便要追过去,“韵远,你给我站住。” “算了,”韵歌缓缓转身,面上带着一丝神秘莫测的笑,显然韵远已经领会了他的意图,“大哥,他要去,就让他去吧,你锁得了人,也锁不了心,他玩累了,自然会回来。” 送他回到屋中,正要离开,他却满面严霜的转过身,声音压得极低,“大哥,适才我与二哥在棋盘旁的交谈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爹爹在内。” 虽然愣住了,但是仍然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我明白。” 走出庭院,这才觉得奇怪,为什么连爹爹都要瞒住? 轻车熟路的从院墙下落下,正是外面的卵石小道,楚韵远得意的笑着,熟练的躲避着巡更的守夜人,快的穿过汴仓的大街小道,绕到城西,跳进高墙,穿过树林,远远的看见那座燃着灯的小楼,楚韵远下意识的停住脚步,细细寻思自己的来意,等一切都在心中成形,这才胸有成绣的走到楼下,举手便要叩门。 头顶有女子的笑声落下,那娇腻诱人的声音熟得不能再熟,楚韵远扬起细长的眉,难道今日陈屏习回来了吗? 眼珠转动,瞬间便打定了主意,转身走到小楼旁的树下,手脚并用,很快到了树梢,找一枝浓密的树荫将自己挡住,舒适的坐在树枝上,悄悄的拔开树荫向楼里张望,常璇玑如往常一般穿得风流艳丽,薄纱的长裙堪堪的裹住她曼妙的身体,将一切诱人的部分无限的放大,引人暇想,看着她明媚的眼波,忍不住胸口一热。 坐在她对面的男子有了一些年纪,头已经花白,戴着青纱的小帽,看得出身材高大,他喝酒极为豪爽,在常璇玑的劝说下,转瞬他已饮四五大杯的酒,看常璇玑与他亲昵的动作,楚韵远心里极为不悦,虽然明知这个女子接近自己是有所图,为了达成目的,她的露水姻缘绝不止自己一人,可是看她深情款款的注视其他男子,仍然觉得不悦。 喝完几杯酒听,那男子放下酒杯,不知对常璇玑说了句什么话,她眼波流转,转身走了内室,楚韵远眼看那男子跟了进去,不由大怒,正寻思着此刻是否应该到楼下拍门,那男子突然转过身,从酒桌上拿了一个什么东西,见到他的面容,楚韵远震惊得几乎掉落树下。(,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net,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三章 第五节 辞官 微明,赢家大院里已然人声鼎沸,赢家大少爷的太太t月,上京的所有有名望的大夫都曾到赢家把脉,所有人对于赢少夫人的晚产始终束手无策,那孩子如同贪恋着母腹的温暖,不肯离开,怀胎十一月而不分娩,据史书记载,若非大闲之人,便是大恶之徒,当今天子圣明,那么,赢少夫人所怀的,便逃不脱祸胎的嫌疑。 一清早,赢少夫人便开始阵痛,产婆们6续进入内堂,男子们侯在院内,因为赢少夫人是头胎生产,而且,又如此的诡异,当朝宰辅赢天正难道没有上朝,而是候在阶下,面沉如水,似乎心无旁骛,而心里却翻江倒海,因此胎,朝中议论纷纷,当面虽奉承为吉兆,私下却不知如何腹诽? 朝中多事,当朝天子年幼,先帝驾崩时,曾经指定了四位辅政大臣,协助天子理政,初时,四位辅政大臣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加之初年,有内宫阉逆为乱,这十数年,谁不是屏住呼吸办事,谁敢错失一步,偏偏这个时候……。 “老爷,皇上派内监前来慰问。” 内监?这个时候派人来,不是慰问,而是探视到底生的是什么吧!如果是一个男孩儿,要如何处置呢? “阿仲,”转身唤来长子赢仲,和善的看着一脸焦急的他,“皇上派的人到了,我出去应酬几句,你就呆在这儿吧!” “是。” 此时,屋里已乱成一团,也许是胎位不正,孩子的一条腿卡住了,产婆们手忙脚乱,一盆一盆的热水抬进屋,无数的人声中,赢郑氏只觉得肚里的孩子正悄悄的睁开眼睛,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还真是顽皮。 时已近正午,还没有出生,父亲也没有回来,赢仲紧皱着眉头,在庭院里来回的踱步,想分解烦躁的心情,他的官职低微,虽然不用驻朝理事,可是朝中的风言风语却不绝于耳,父亲在朝中德高望重,渐为四大辅臣之,可是另一位领着军功的辅政大臣却有暗中结党营私的端倪,明里一片和气,暗中却……。 想得出神,屋里突然传出嘹亮的哭声,赢仲兴奋的转过头,哭声这般响亮,应该是一个男孩吧,快步走到阶下,候了片刻,已有产婆抱着襁褓掀开帘子走了出来,“恭喜少爷,喜添千金。” 女孩儿吗?赢仲心下微微不悦,兄弟三人,二弟已有两子,就连三弟也新添了一子,偏偏自己,却是长女。 产婆将襁褓送到眼前。白白胖胖地婴儿。刚生下来。已有一头秀丽地头。黑亮亮地。长长地凤目紧闭。娇嫩地小手握在一个小小地拳头。如同在奋争什么一般。这般美丽而倔强。不知怎地。第一眼便爱上了她。 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轻轻地拍了拍襁褓。只觉得孩子地头轻轻转动。那双美丽地眼睛似乎在瞬间睁开。冲自己甜甜地一笑。美丽得惊心动魄。忍不住对候在一旁地人炫耀。“看。看。她对我笑了。我女儿对我笑了。” 说得好骄傲。产婆许是司空见惯了。只是平常地一笑。伸出手。将孩子接了过去。“对不起。少爷。这孩子啊。太娇嫩了。可不能就这么让她呆在屋外。而且。她还没睁开眼睛。怎么会对您笑呢?” “真地。真地。她对我笑了。”赢仲恋恋不舍地跟在产婆身后。直到帘子隔断了视线仍然不甘心地说。“她真地笑。很漂亮。很漂亮……。” 得到消息地赢天正飞步跑了回来。“阿仲。怎么样?” “爹。是个女儿。长得真漂亮。刚刚生下来。就冲我笑。”对跟在赢天正身后地人视而不见。只是兴奋地想把一切都告诉父亲。那个女儿。是怎样地美丽。 直到赢天正越过赢仲,赢仲才现跟在他身后的人,长眉美髯,目朗唇秀,头顶高高的挽髻,一身湛蓝的道袍,千丝的拂尘,一见赢仲,微微含笑一揖手,“赢兄。” 站在面前的道人并不熟识,印象中,曾经见过一、两面,刚要行礼,父亲已抱着襁褓快步走了回来,“徐兄,请。” 那道人眯着眼睛看了很久,神色间很是诧异,随后揖手道:“赢大人,此刻孩儿眉目幼稚,现在相面,许会出错,如赢大人有兴趣,半年之后,贫道再造访赢府如何?” 夜深了,喧嚷了一天的赢府终于平静,赢仲强忍着内心的兴奋,快步穿行在长廊间,准备到书房向赢天正行礼后再赶回去看女儿一眼。 整个赢府中最安静的角落,种了从卫国高价买回安楚的金丝竹,绿影婆娑,走进院门,迎面是一个椭圆形的花坛,新换的月季初绽了蓓蕾,压低了脚步垂手站在书房外,恭声叩门,“父亲……。” “仲儿?进来吧!” 走进书房,除正对庭院的窗子那边墙没有书架,其他三面墙壁旁边都摆放了紫檀木的书架,上面整整齐齐的堆放着从各国购回的书和少量的古玩,同样是紫檀木的书桌,却显然很整洁,只有一摞宣纸放在他的右手旁 然,赢天正今夜没有看书。 “父亲……。” “仲儿,你来看。”一边说,赢天正一边将右手边的宣纸缓缓展开,上面用小楷极认真的写着几个名字,“我想了半日,觉得这几个名字还不错,你选一个。” 微微觉得感激,没有人比赢仲了解赢天正的日常作息,更何况很快就是太后的万寿节,他的事务繁忙,平日里连睡觉的时间都不足够,今天是太后开恩,下令停朝一日,以示对赢家的恩宠,原以为父亲会处理一些平日里积累的事务,没想到他竟然……。 “我觉得嫣然不错,”赢天正提起朱砂笔轻轻的在宣纸上轻轻画了一个圈,“赢嫣然,仲儿,你觉得如何?” “我也觉着这个名字很好,即朗朗上口,又不流于俗套。” “嗯,”赢天正放下笔,若有所思的看着赢仲,看了很久,直看得赢仲浑身都不自在,“仲儿,那孩子……。” 赢仲聚精会神的凝视着赢天正,猜测他要说的话,可是赢天正却突然停顿了,有些出神的凝视着灯火,赢仲不敢打断他的深思,只得垂手而立,两父子默默的相对,一室寂静,只有风吹动竹叶出的沙沙声。 “仲儿,”赢天正突然开口,赢仲情不自禁的颤抖了一下,移过视线,毕恭毕敬的等候赢天正再次开口,“你知道那个道士吗?” “这……,似乎见过,不过……。” “你能记住曾经见过他,已经很不错了,”赢天正神秘一笑,“他叫徐正风。” 徐正风?难道是传说中的那个术士,周游列国,传闻精通推背图,能够依靠面相就推测出人一生的命运?这人一向行踪飘浮,神龙见不见尾,等闲难得见一面,为什么他突然会出现在赢家?与父亲又似乎相当的熟络? “是精通推背图的徐正风吗?” “对,就是他,你知道今天他到这里做什么吗?”赢天正显得有些神秘,他起身走到窗边,探出身子向外张望,然后缓缓关闭了窗户,“仲儿,你知道他今天来做什么吗?” 突然灵光一闪,“难道是皇上派他……,是因为嫣然十一个月才出世吗?” “十一月出世,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赢天正压低了声音,忍不住的兴奋,“一月前,他正好游历到安楚,本想停留两日便离开,可是他说他夜观星相,觉得星相突然生异,就留下了,今日他看到赢府上空红光闪过,便赶来了,我想,他所说的贵人,便是嫣然。” 嫣然?好奇怪,一个初生的女孩儿,能是什么贵人? 也许是天降祥瑞吧,嫣然出生的第二天,久旱的帝都就迎来了一场透雨,从三更开始,直到天明,一年多来,帝都河水终于没过了虹桥的第二节了一年的垂柳,也恢复了生机,在清晨的风中轻轻舒展着长长的丝绦。 因为兴奋,几乎一夜未眠,赢天正坐在轿中,几乎就要睡了过去,朦胧间,似乎已经上朝,却听前方锣响,惊骇得瞪大眼睛,许是听见轿中的声响,管家体贴的问,“老爷,怎么了?” “前方是谁?” “是佘鳌。” 原来是他!赢天正缓缓坐正了身体,眼前出现的是一张虬髯横飞的脸,一双精光四射的双眼,粗大的骨骼,粗壮的四肢,还有因为长期骑马导致的双腿微微有些罗圈,走路时,腿张得很开,以至于那身辅政大臣特有的朱红朝服穿在他身上也显得异样的怪异。 十八声开道锣,赢天正冷冷的笑,这是皇亲贵冑,或者是亲王才能够享受到的特殊荣耀,想必那仪仗也相当的壮观吧,这定不是皇上或者太后给予佘鳌的特权。 轿子进了宫,才想起今日是每月例行的停朝日,所有大臣,包括铺政大臣都必须到迎阳宫静思已过,轻轻顿了顿足,轿子果然转了个方向,刚走出数步,就听太监的声音在轿帘外响起,“是赢宰铺吗?” 似乎是太后的人,快的整理着衣着,轿帘已然掀起,出现的,正是太后身边的太监,一见他,就打了个千,“赢大人,太后等您有些时辰了,今日您不必去迎阳宫了。” 轿子又换了个方向,这一次,不是去太后寝宫,而是皇上的寝宫,难道出什么事了吗?赢天正心里微觉不妙,连续一个月,皇上都未上朝,对外宣称是病了,可是太医院的医生一个都没如进宫,所有的人都讳莫如深,宫里的消息封锁得紧,完全不知道生了什么,虽然有些紧张,可是想到有太后主持宫里的日常事务,就没有多想,昨日嫣然出生,皇上派来的人,表现也没有异常,到底宫里出了什么事? 到了景阳宫,整肃了衣冠,缓步迈上白玉的台阶,走到景阳宫朱红的大门外,赢天正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两位皇子,当今皇上仅有的两个孩子,姬无尘和姬问风手牵手站在景阳宫外,沉默寡言的 他。 “老臣参见两位皇子,”赢天下轻轻抖了抖袖子,然后缓缓跪下,行了大礼,再慢慢的起身,整肃衣冠,此时,阳光从照壁上方落下,将两个皇子的身影拉得很长,五岁的姬无尘面容严肃,就连嘴角都抿得紧紧的,而三岁的姬问风一脸轻快的笑意,显得心猿意马,这两位皇子自小性格就截然不同,许是此时心生怪异,所以越加的明显。 “赢大人,皇祖母正在等您,”姬无尘面无表情,牵着姬问风转过身,身形小小,背景冰冷,似乎在无言的述说高贵的血统下那不可辱的尊严。 微微一笑,举步正要向前,姬问风悄悄的转身,对赢天正眨了眨眼睛,眼神活泼而灵活,与姬无尘的神情大相径庭,然后再悄悄的转身,另一只手背在背后,娇嫩的手指微微的竖起,轻轻的对赢天正勾了勾手指。 所有的竹帘都已卷拢,阳光倾洒进来,充盈了硕大的宫殿,无数帐幔将大殿隔绝成两个世界,一边阳光充盈,摆满了郁郁葱葱的花木,显得生机昂然,穿行其间,两旁一排一排的木架错落有致,摆放着精心栽培的盆栽。 穿过花木,再迈上几级台阶,但是太后会客的小厅,一般的阳光鼎盛,陈设简陋,一个矮几,几个锦垫放在草编的席子上,最后,便是矮几上那一条黄铜包白玉镇纸,用得久了,镇纸上的花纹已经消失殆尽,露出的黄铜,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目的光辉。 当朝太后已过了青春鼎盛的年头,无论如何的保养,额头和眼角的皱纹越加的明显,两鬓染霜,挽了一个粗壮的髻,随意的插了几支玉钗,日常的服饰,蓝布的薄棉衣,团着素色的花,别无其他的装饰,只是胸前佩着先帝爷赐的金牌,小小的,正中镶嵌着一颗蓝色的宝石,背面是太后的闺阁芳名,这是后宫所有的女子都有的身份证明。 “老臣参见太后,”赢天正这一次,恭敬的行了朝臣的大礼,“老臣愿太后……。” “好了,坐下吧,”太后的语气温和,显得有些随意,却刻意的把内心的忧思适到好处的泄露了出来,她知道赢天正已然领会了她的意思,“无尘,你带问风到后面去吃果子,听到祖母唤你们,再出来。” “是。” 两个孩子的身影消失在帘后,赢天正已然恭恭敬敬的坐下,双目直视着太后,心里明镜一般,太后将要说的,一定关系到皇上,关系到朝庭的安危。 “赢天正,宫里出事了,”太后抬眼,便直奔主题,显然,事态已然火烧眉,“皇上想退位!” 退位?心猛的一跳,连呼吸都停顿了一般,当今皇上春秋鼎盛,聪明睿智,怎么会突然想了这个念头? “太后……。” “一个月前,他找到我,说他想要亲征燕卫国,我问他为什么?前朝的叛乱平息不久,百姓家业初安,我国与燕卫国一向相安无事,为什么突然想掀起战事?”太后的神情很凝重,语气里有压抑不住的愤怒,“你猜他说什么?原来,他突然起了这个念头,是因为江妃是燕卫国人,她说在燕卫国受了欺辱才逃到了安楚国,他要问江妃报仇雪恨?你说,这不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吗?我当时一口就回绝了他,没想到,过了几天,他竟然要强行颁布出征令。” 出征令?赢天正的心又是一阵巨震,这件事儿他竟然不知道,既然他不知道,其他的两位铺政大臣也不会知道,但要用兵,必是通过了兵部,一定佘鳌故意压了下来,这等涉及国家生死存亡的大事,佘鳌竟然因为一已私利压下不报,真真的可恨。 “我转念一想,这事儿定是江妃那个狐媚子蹿掇出来的,于是,就令人把江妃给沉了井,”太后若有所思伸出一根手指摆弄着矮几上的铜镇纸,“这么着,他就嚷嚷着要退位,说是这个皇帝,当,不如不当。” 虽然太后说得轻描淡写,可是这期间后宫的恩怨岂非这三言两语就能说清,太后恨的,不是江妃,而是江妃坏了后宫干政这个大忌,破了规矩,规矩一旦破了,再要修补,可就难了,这件事处理得无可厚非,偏偏江妃是皇上的宠妃,皇上吵着要退位,也是想给太后一个下马威吧,毕竟,他已经长大了。 “太后,您需要老臣做些什么?” “赢天正,你是侍候过先帝的老臣,有的话,皇上不愿对我讲,他也许会告诉你,我要你去探视皇上,把我的问候带给他。” “是,老臣遵命。” 退出景阳宫,正要躬身上轿,却听冷如斩冰一般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赢大人。” 转过身,却是姬无尘,这一次,姬问风不在他的身边,单独面对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赢天正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威势,禁不住笑了,“大皇子,有何指教?” “(,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三章 第六节 以进为退 微明,赢家大院里已然人声鼎沸,赢家大少爷的太太t月,上京的所有有名望的大夫都曾到赢家把脉,所有人对于赢少夫人的晚产始终束手无策,那孩子如同贪恋着母腹的温暖,不肯离开,怀胎十一月而不分娩,据史书记载,若非大闲之人,便是大恶之徒,当今天子圣明,那么,赢少夫人所怀的,便逃不脱祸胎的嫌疑。 一清早,赢少夫人便开始阵痛,产婆们6续进入内堂,男子们侯在院内,因为赢少夫人是头胎生产,而且,又如此的诡异,当朝宰辅赢天正难道没有上朝,而是候在阶下,面沉如水,似乎心无旁骛,而心里却翻江倒海,因此胎,朝中议论纷纷,当面虽奉承为吉兆,私下却不知如何腹诽? 朝中多事,当朝天子年幼,先帝驾崩时,曾经指定了四位辅政大臣,协助天子理政,初时,四位辅政大臣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加之初年,有内宫阉逆为乱,这十数年,谁不是屏住呼吸办事,谁敢错失一步,偏偏这个时候……。 “老爷,皇上派内监前来慰问。” 内监?这个时候派人来,不是慰问,而是探视到底生的是什么吧!如果是一个男孩儿,要如何处置呢? “阿仲,”转身唤来长子赢仲,和善的看着一脸焦急的他,“皇上派的人到了,我出去应酬几句,你就呆在这儿吧!” “是。” 此时,屋里已乱成一团,也许是胎位不正,孩子的一条腿卡住了,产婆们手忙脚乱,一盆一盆的热水抬进屋,无数的人声中,赢郑氏只觉得肚里的孩子正悄悄的睁开眼睛,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还真是顽皮。 时已近正午,还没有出生,父亲也没有回来,赢仲紧皱着眉头,在庭院里来回的踱步,想分解烦躁的心情,他的官职低微,虽然不用驻朝理事,可是朝中的风言风语却不绝于耳,父亲在朝中德高望重,渐为四大辅臣之,可是另一位领着军功的辅政大臣却有暗中结党营私的端倪,明里一片和气,暗中却……。 想得出神,屋里突然传出嘹亮的哭声,赢仲兴奋的转过头,哭声这般响亮,应该是一个男孩吧,快步走到阶下,候了片刻,已有产婆抱着襁褓掀开帘子走了出来,“恭喜少爷,喜添千金。” 女孩儿吗?赢仲心下微微不悦,兄弟三人,二弟已有两子,就连三弟也新添了一子,偏偏自己,却是长女。 产婆将襁褓送到眼前。白白胖胖地婴儿。刚生下来。已有一头秀丽地头。黑亮亮地。长长地凤目紧闭。娇嫩地小手握在一个小小地拳头。如同在奋争什么一般。这般美丽而倔强。不知怎地。第一眼便爱上了她。 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轻轻地拍了拍襁褓。只觉得孩子地头轻轻转动。那双美丽地眼睛似乎在瞬间睁开。冲自己甜甜地一笑。美丽得惊心动魄。忍不住对候在一旁地人炫耀。“看。看。她对我笑了。我女儿对我笑了。” 说得好骄傲。产婆许是司空见惯了。只是平常地一笑。伸出手。将孩子接了过去。“对不起。少爷。这孩子啊。太娇嫩了。可不能就这么让她呆在屋外。而且。她还没睁开眼睛。怎么会对您笑呢?” “真地。真地。她对我笑了。”赢仲恋恋不舍地跟在产婆身后。直到帘子隔断了视线仍然不甘心地说。“她真地笑。很漂亮。很漂亮……。” 得到消息地赢天正飞步跑了回来。“阿仲。怎么样?” “爹。是个女儿。长得真漂亮。刚刚生下来。就冲我笑。”对跟在赢天正身后地人视而不见。只是兴奋地想把一切都告诉父亲。那个女儿。是怎样地美丽。 直到赢天正越过赢仲,赢仲才现跟在他身后的人,长眉美髯,目朗唇秀,头顶高高的挽髻,一身湛蓝的道袍,千丝的拂尘,一见赢仲,微微含笑一揖手,“赢兄。” 站在面前的道人并不熟识,印象中,曾经见过一、两面,刚要行礼,父亲已抱着襁褓快步走了回来,“徐兄,请。” 那道人眯着眼睛看了很久,神色间很是诧异,随后揖手道:“赢大人,此刻孩儿眉目幼稚,现在相面,许会出错,如赢大人有兴趣,半年之后,贫道再造访赢府如何?” 夜深了,喧嚷了一天的赢府终于平静,赢仲强忍着内心的兴奋,快步穿行在长廊间,准备到书房向赢天正行礼后再赶回去看女儿一眼。 整个赢府中最安静的角落,种了从卫国高价买回安楚的金丝竹,绿影婆娑,走进院门,迎面是一个椭圆形的花坛,新换的月季初绽了蓓蕾,压低了脚步垂手站在书房外,恭声叩门,“父亲……。” “仲儿?进来吧!” 走进书房,除正对庭院的窗子那边墙没有书架,其他三面墙壁旁边都摆放了紫檀木的书架,上面整整齐齐的堆放着从各国购回的书和少量的古 样是紫檀木的书桌,却显然很整洁,只有一摞宣纸放)e旁边,显然,赢天正今夜没有看书。 “父亲……。” “仲儿,你来看。”一边说,赢天正一边将右手边的宣纸缓缓展开,上面用小楷极认真的写着几个名字,“我想了半日,觉得这几个名字还不错,你选一个。” 微微觉得感激,没有人比赢仲了解赢天正的日常作息,更何况很快就是太后的万寿节,他的事务繁忙,平日里连睡觉的时间都不足够,今天是太后开恩,下令停朝一日,以示对赢家的恩宠,原以为父亲会处理一些平日里积累的事务,没想到他竟然……。 “我觉得嫣然不错,”赢天正提起朱砂笔轻轻的在宣纸上轻轻画了一个圈,“赢嫣然,仲儿,你觉得如何?” “我也觉着这个名字很好,即朗朗上口,又不流于俗套。” “嗯,”赢天正放下笔,若有所思的看着赢仲,看了很久,直看得赢仲浑身都不自在,“仲儿,那孩子……。” 赢仲聚精会神的凝视着赢天正,猜测他要说的话,可是赢天正却突然停顿了,有些出神的凝视着灯火,赢仲不敢打断他的深思,只得垂手而立,两父子默默的相对,一室寂静,只有风吹动竹叶出的沙沙声。 “仲儿,”赢天正突然开口,赢仲情不自禁的颤抖了一下,移过视线,毕恭毕敬的等候赢天正再次开口,“你知道那个道士吗?” “这……,似乎见过,不过……。” “你能记住曾经见过他,已经很不错了,”赢天正神秘一笑,“他叫徐正风。” 徐正风?难道是传说中的那个术士,周游列国,传闻精通推背图,能够依靠面相就推测出人一生的命运?这人一向行踪飘浮,神龙见不见尾,等闲难得见一面,为什么他突然会出现在赢家?与父亲又似乎相当的熟络? “是精通推背图的徐正风吗?” “对,就是他,你知道今天他到这里做什么吗?”赢天正显得有些神秘,他起身走到窗边,探出身子向外张望,然后缓缓关闭了窗户,“仲儿,你知道他今天来做什么吗?” 突然灵光一闪,“难道是皇上派他……,是因为嫣然十一个月才出世吗?” “十一月出世,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赢天正压低了声音,忍不住的兴奋,“一月前,他正好游历到安楚,本想停留两日便离开,可是他说他夜观星相,觉得星相突然生异,就留下了,今日他看到赢府上空红光闪过,便赶来了,我想,他所说的贵人,便是嫣然。” 嫣然?好奇怪,一个初生的女孩儿,能是什么贵人? 也许是天降祥瑞吧,嫣然出生的第二天,久旱的帝都就迎来了一场透雨,从三更开始,直到天明,一年多来,帝都河水终于没过了虹桥的第二节了一年的垂柳,也恢复了生机,在清晨的风中轻轻舒展着长长的丝绦。 因为兴奋,几乎一夜未眠,赢天正坐在轿中,几乎就要睡了过去,朦胧间,似乎已经上朝,却听前方锣响,惊骇得瞪大眼睛,许是听见轿中的声响,管家体贴的问,“老爷,怎么了?” “前方是谁?” “是佘鳌。” 原来是他!赢天正缓缓坐正了身体,眼前出现的是一张虬髯横飞的脸,一双精光四射的双眼,粗大的骨骼,粗壮的四肢,还有因为长期骑马导致的双腿微微有些罗圈,走路时,腿张得很开,以至于那身辅政大臣特有的朱红朝服穿在他身上也显得异样的怪异。 十八声开道锣,赢天正冷冷的笑,这是皇亲贵冑,或者是亲王才能够享受到的特殊荣耀,想必那仪仗也相当的壮观吧,这定不是皇上或者太后给予佘鳌的特权。 轿子进了宫,才想起今日是每月例行的停朝日,所有大臣,包括铺政大臣都必须到迎阳宫静思已过,轻轻顿了顿足,轿子果然转了个方向,刚走出数步,就听太监的声音在轿帘外响起,“是赢宰铺吗?” 似乎是太后的人,快的整理着衣着,轿帘已然掀起,出现的,正是太后身边的太监,一见他,就打了个千,“赢大人,太后等您有些时辰了,今日您不必去迎阳宫了。” 轿子又换了个方向,这一次,不是去太后寝宫,而是皇上的寝宫,难道出什么事了吗?赢天正心里微觉不妙,连续一个月,皇上都未上朝,对外宣称是病了,可是太医院的医生一个都没如进宫,所有的人都讳莫如深,宫里的消息封锁得紧,完全不知道生了什么,虽然有些紧张,可是想到有太后主持宫里的日常事务,就没有多想,昨日嫣然出生,皇上派来的人,表现也没有异常,到底宫里出了什么事? 到了景阳宫,整肃了衣冠,缓步迈上白玉的台阶, 阳宫朱红的大门外,赢天正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两]t今皇上仅有的两个孩子,姬无尘和姬问风手牵手站在景阳宫外,沉默寡言的凝视着他。 “老臣参见两位皇子,”赢天下轻轻抖了抖袖子,然后缓缓跪下,行了大礼,再慢慢的起身,整肃衣冠,此时,阳光从照壁上方落下,将两个皇子的身影拉得很长,五岁的姬无尘面容严肃,就连嘴角都抿得紧紧的,而三岁的姬问风一脸轻快的笑意,显得心猿意马,这两位皇子自小性格就截然不同,许是此时心生怪异,所以越加的明显。 “赢大人,皇祖母正在等您,”姬无尘面无表情,牵着姬问风转过身,身形小小,背景冰冷,似乎在无言的述说高贵的血统下那不可辱的尊严。 微微一笑,举步正要向前,姬问风悄悄的转身,对赢天正眨了眨眼睛,眼神活泼而灵活,与姬无尘的神情大相径庭,然后再悄悄的转身,另一只手背在背后,娇嫩的手指微微的竖起,轻轻的对赢天正勾了勾手指。 所有的竹帘都已卷拢,阳光倾洒进来,充盈了硕大的宫殿,无数帐幔将大殿隔绝成两个世界,一边阳光充盈,摆满了郁郁葱葱的花木,显得生机昂然,穿行其间,两旁一排一排的木架错落有致,摆放着精心栽培的盆栽。 穿过花木,再迈上几级台阶,但是太后会客的小厅,一般的阳光鼎盛,陈设简陋,一个矮几,几个锦垫放在草编的席子上,最后,便是矮几上那一条黄铜包白玉镇纸,用得久了,镇纸上的花纹已经消失殆尽,露出的黄铜,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目的光辉。 当朝太后已过了青春鼎盛的年头,无论如何的保养,额头和眼角的皱纹越加的明显,两鬓染霜,挽了一个粗壮的髻,随意的插了几支玉钗,日常的服饰,蓝布的薄棉衣,团着素色的花,别无其他的装饰,只是胸前佩着先帝爷赐的金牌,小小的,正中镶嵌着一颗蓝色的宝石,背面是太后的闺阁芳名,这是后宫所有的女子都有的身份证明。 “老臣参见太后,”赢天正这一次,恭敬的行了朝臣的大礼,“老臣愿太后……。” “好了,坐下吧,”太后的语气温和,显得有些随意,却刻意的把内心的忧思适到好处的泄露了出来,她知道赢天正已然领会了她的意思,“无尘,你带问风到后面去吃果子,听到祖母唤你们,再出来。” “是。” 两个孩子的身影消失在帘后,赢天正已然恭恭敬敬的坐下,双目直视着太后,心里明镜一般,太后将要说的,一定关系到皇上,关系到朝庭的安危。 “赢天正,宫里出事了,”太后抬眼,便直奔主题,显然,事态已然火烧眉,“皇上想退位!” 退位?心猛的一跳,连呼吸都停顿了一般,当今皇上春秋鼎盛,聪明睿智,怎么会突然想了这个念头? “太后……。” “一个月前,他找到我,说他想要亲征燕卫国,我问他为什么?前朝的叛乱平息不久,百姓家业初安,我国与燕卫国一向相安无事,为什么突然想掀起战事?”太后的神情很凝重,语气里有压抑不住的愤怒,“你猜他说什么?原来,他突然起了这个念头,是因为江妃是燕卫国人,她说在燕卫国受了欺辱才逃到了安楚国,他要问江妃报仇雪恨?你说,这不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吗?我当时一口就回绝了他,没想到,过了几天,他竟然要强行颁布出征令。” 出征令?赢天正的心又是一阵巨震,这件事儿他竟然不知道,既然他不知道,其他的两位铺政大臣也不会知道,但要用兵,必是通过了兵部,一定佘鳌故意压了下来,这等涉及国家生死存亡的大事,佘鳌竟然因为一已私利压下不报,真真的可恨。 “我转念一想,这事儿定是江妃那个狐媚子蹿掇出来的,于是,就令人把江妃给沉了井,”太后若有所思伸出一根手指摆弄着矮几上的铜镇纸,“这么着,他就嚷嚷着要退位,说是这个皇帝,当,不如不当。” 虽然太后说得轻描淡写,可是这期间后宫的恩怨岂非这三言两语就能说清,太后恨的,不是江妃,而是江妃坏了后宫干政这个大忌,破了规矩,规矩一旦破了,再要修补,可就难了,这件事处理得无可厚非,偏偏江妃是皇上的宠妃,皇上吵着要退位,也是想给太后一个下马威吧,毕竟,他已经长大了。 “太后,您需要老臣做些什么?” “赢天正,你是侍候过先帝的老臣,有的话,皇上不愿对我讲,他也许会告诉你,我要你去探视皇上,把我的问候带给他。” “是,老臣遵命。” 退出景阳宫,正要躬身上轿,却听冷如斩冰(,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net,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三章 第七节 溺爱 利的消息不断的传来,楚韵歌以退为进重新执掌了边^1位,随后六国的结盟大会又在汴仓召开,目前已有两国的君主进入边越境内,如果六国真的结盟成功,那么就不是六国犯境那么简单了。 几次与商不忘相商无果,姬无尘知道即使问风出手,也无法平息六国结盟带来的不利影响,尤其是国内已经有不利的谣言在暗中传播。 “娘,”靖若跑得摇摇晃晃,满面的甜美,清甜的声音盈满了整个花园,即使心事重重,姬无尘仍然觉得几乎窒息了的心,似乎突然能够喘息了,“娘,抱。” 抱起靖若,嫣然似乎有些吃力,靖若越来越大,也越来越重,很快,嫣然就要抱不动他了,再过四个月,他就三岁了,三岁?原来靖若才三岁啊!看着他胖胖小脸上的笑容,爱得连心都痛了,禁不住伸出手,“靖若,到父皇这儿来。” “父皇,”靖若娇娇的摇着手,却缩在嫣然怀里,一动不动,“父皇来。” “嫣然,”伸手将靖若抱在怀里,轻轻伸手抚了抚他鼻头上的汗,“嫣然,明日是你爷爷的生辰,他特意让你的父亲上表请你和靖若回赢府一聚。” “回去,回去,”还未回应,靖若已经快乐的回应了,不住的伸手拍着姬无尘的肩,满目的期待,激动得连口齿都不清了,“回去,回去。” 自从听了问风的故事,靖若幼小的心中,最最期待的,便是出宫去见识那从未见过的花花世界和各种各样的新鲜玩艺儿,此时听到有机会能出宫,怎能不激动? “皇上,就让靖若去吧,”嫣然对瞪大眼睛等着回应的靖若微微一笑,“他现在已经足够大了,能够出宫去见见市面了。” 足够大了吗?看着靖若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中闪烁着的期望,忍不住一阵心酸,足够大了啊!“好啊,朕许了,明日一早,朕就命人送你和靖若去赢府,傍晚的时候接你们回来,靖若要开开心心的玩啊!” “娘,明天到了吗?”靖若喝了一口汤,嘟着嘴,看着挂在窗边的太阳,“明天什么时候才会到?” 寅时小轿便已出宫。看着酣睡地靖若。嫣然想到他醒后见到已到宫外不知会如何地惊喜。摇晃间。几乎就要睡去。却听轿外有人压低了声音。“娘娘。九州王……。” 掀起帐帘。果然是问风。他带马行在轿旁。一脸地严肃。不知在想什么。显得心事重重。即使不便交谈。嫣然也知道他在为六国结盟地事而忧心。问风曾经说过。因为安享盛世。安楚地军队已经弱到不堪一击地地步。他精心培养了两年。总算组建出一支五万地军队。能够勉强上阵杀敌。现在六国结盟。和之前为了各自利益不同。这一次是为了消灭安楚。局势越加地危险。虽然龙鳞黑甲无敌于天下。但烽火遍地。七千之数不过杯水车薪。即使以一挡千。敌方大军如潮水一般涌来。加之楚韵歌地才能。那并非不可能。 印象中。楚韵歌还是那个站在竹林里走散地孩子。早已记不清他地容貌。只觉得他地眼中有一种自己熟悉地神情----孤独。他似乎刻意地将自己与他人隔离开来。他刻意地藐视天下。他似乎觉得自己应该然于物外。除了这种崇高孤独外。自己对他再无其他地印象。 “娘。”靖若惯性地揉着自己地眼睛。好奇地左右张望。“我们在哪儿?” “咱们出宫了。”爱怜地用准备好地香巾轻轻擦拭他地小脸。又将青盐交到他手中。“待靖若梳洗了。咱们就掀开车帘。让靖若看看上京。” 从帐帘掀起始,靖若瞪大眼睛,张大口,目不暇接的看着上京城那些新奇的景物,熙熙攘攘的各色人等、琳琅满目的店铺、车水马龙的街市,还有那些赤着足,踏着在朝阳下渐渐温暖的青石,用清脆甜美的声音叫卖绣球花的卖花姑娘。 示意问风买了一串绣球花,系在靖若衣襟带上,靖若伸手轻轻触碰着娇嫩的花瓣,花球摇摇晃晃,小轿走出正街,到了小巷,靖若看见早市卖狗的商贾手中捧着的木盒,兴奋莫明,“娘,是小狗,是小狗。” “靖若乖,爷爷在家里等得急了,”轻轻拉下帐帘,隔断了靖若的视线,“靖若不如再睡一会儿,到了家,还有许多的新奇玩艺儿。” “靖若要小狗,”靖若很坚决,从未听过的语气,“娘,靖若要小狗。” 小轿到了赢府,靖若仍然对那些小狗念念不忘,直到赢天正颤抖着迎了出来,他才委屈的嘟着嘴,看着赢府陌生的人群。 “草民赢天正参见娘娘,参见太子。” 不过半年时光,爷爷似乎老得不认识了,他满头的白,连面色都灰暗了,难道失去了 支撑,爷爷才迅的衰老吗?嫣然心下凄然,柔声道t今日是家宴,无需多礼,靖若,给公公行礼。” 站在嫣然腿边的靖若许久没有动弹,一声不吭,嫣然奇怪的垂下,靖若摇了摇头,“父皇说过,靖若是太子,除了向父皇和娘行礼外,无需向任何人行礼。” 从不知姬无尘告诉过他这些礼仪,不由心下恼了,连语气都生硬了,“公公今日生日,靖若作为晚辈须得向长辈行礼以示庆贺。” “不要,”靖若回应得很坚决,“靖若不要向公公行礼。” 有些尴尬的看着满面慈爱的爷爷,他并不介意,反而慈祥的看着靖若,口气温和,“靖若,今日起得早儿,累了吧,快进去,好好歇歇。” 走进府门,靖若安静得仿佛不存在,只是垂走路,甚至连两旁的景物都不多看一眼,这般的大反常态,不由令嫣然觉得奇怪,柔声问道:“靖若,这里就是娘长大的地方,你不喜欢吗?” “不喜欢,”靖若的声音里含着一丝不屑,“又破又旧,靖若不喜欢。” 又破又旧?这孩子从哪儿学来的这般势利,沉了面色,本想斥责他,却见问风、爷爷和爹爹完全没有丝毫的不悦,似乎觉得靖若这般回应是理所当然,这般一来,嫣然也不好作,强忍着气,一言不的向前走。 整整半日,靖若处处与所有人作对,无论旁人说什么,他都觉得不妥,若非嫣然频频以眼神镇压他,想必会做出更出格儿的事,嫣然知道那是因为自己没有给他小狗,所以他生气了,他以他孩子独有的方式来诉说自己的不悦,嫣然觉得这一切都是姬无尘纵容的,他对靖若的疼爱越了一切,在他眼中,无论靖若做什么都是对的,无论靖若要什么,都必须满足,所以靖若觉得他的一切要求都是天经地义的。 过了午间,嫣然觉得自己的耐性正一点一点的消磨干净,甚至有一次,她已经忍耐不住想要出手教训靖若,可是赢天正在一旁虎视眈眈,在他目光的威逼下,嫣然只得做罢,她想也许回宫之后得好好的教训靖若,让他知道什么是人情礼仪,这天下间,不是什么事都称心如意。 “嫣然,”也许是感应到嫣然的不悦,姬问风满面谦和的笑,“靖若还只是一个两岁的孩子,有的事,他还不懂,等他再长大一点儿,他自然而然就会明白了。” 明白?在他们之中,靖若永远也不会明白,因为他们的爱正在扼杀靖若,是的,扼杀! 为了赶回宫,晚宴已提前到下午,赢府众人忙碌不堪,问风不知去了何处,嫣然独自带着靖若在湖上泛舟,看着湖上成群的鸳鸯,靖若欣喜若狂,他不停的命福安将小舟划到鸳鸯群中,伸出手臂,想抓住那些已经被惊吓得四散而逃的鸳鸯,看着它们惊惶失措的拍打着翅膀,靖若高兴得咯咯大笑。 上了岸,靖若意犹未尽的回身看着那些因为惊骇而逃得远远的鸳鸯,“娘,回宫去,靖若要父皇也养这些鸟儿陪靖若玩。” 还未拒绝,问风抱着一只小狗快步走近,走到几相距数步的地方,问风将小狗高高举起,“靖若,你看看这是什么?” “小狗!”靖若兴奋的冲到问风身边,“给我,给我。” “问风,”嫣然终于压抑不住愤怒,“不许给他,靖若,小狗许会咬伤你……。” “不会,不会,”靖若没有转身,看不见嫣然满面的怒火,只是伸着手臂,“问风舅舅给靖若。” 看着嫣然的面色,问风犹豫不决,靖若索要良久而不得,突然倒地而哭,看着靖在地上滚来滚去,问风下意识的伸手想要拉住他,却听嫣然厉声道:“靖若,站起来。” 许是从未见听嫣然这般凶恶的声音,靖若恐惧的从地上爬起,小心翼翼的站在问风身侧,如同在寻求问风的保护一般,嫣然从地上拾起一根树枝,举手便打了下去,树枝落下带着呼呼的声响,显得用力极大,落下时,嫣然已收了力,树枝碰到靖若的衣裳便滑到一旁,只出一声绵软的声响。 从未被打过的靖若愣住了,小嘴一扁,似乎想哭,又不敢哭,红着眼圈,呆呆的站着。 看着靖若惊骇的神情,嫣然不由有些后悔,正准备温言抚慰,却听身后苍老的声音带着尖锐的愤怒,转过身,赢天正举着手杖颤颤巍巍的跑了过来,口中大呼,“反了,反了,真真反天了。” 跑到近前,赢天正的手仗连续击打嫣然数下,满面惊怒,口中责骂不止,“谁让你打靖若的?你小的时候,比这顽皮多了,咱们连根手指都没碰过你,现在你长大了,翅膀硬了,在你爷爷眼皮底下打人?谁给你的权力?” 第四章 第一节 星殒 不要打娘,”靖若突然瞪大眼睛,面上带着眼泪,伸手臂挡在嫣然身前,“靖若不许公公打娘,不许!” 充满稚气的话说得坚定,虽然没有什么威慑力,却令人能够感到他保护娘的决心是多么的坚定,问风手中的小狗汪汪的叫着,如同在声援靖若一般,问风将它放在地上,小狗摇着尾巴,颈下的银铃叮当作响,它跑到靖若身边,讨好的围着靖若转个圈,然后冲赢天正汪汪大叫着。 得到支援的靖若返身抱着嫣然的腿,仍然瞪着眼睛,小小的脸涨得通红,一脸正气,“公公坏,公公不许打娘。” “靖若,”嫣然俯身将靖若抱起,柔声道:“公公是在保护靖若,公公看见娘打了靖若,公公生气了。” “不行,”靖若缩在嫣然怀里,已带着一丝哭意,“不行,靖若不允许旁人欺负娘。” 回宫的途中,靖若缩在嫣然怀里呜咽,不时伸手去触摸嫣然被击打的左肩,往往手指还未落下,便已收回,如同恐惧那轻柔的触摸会伤害嫣然一般,那只胖得如同圆球的小狗伏在嫣然脚边的锦垫上,不停的摇着尾巴,随着轿子的晃动,颈下的银铃出的脆响洒了一路。 下了轿,正要举步,问风突然转过身,“嫣然,我又得出征了。” 不用细看就知道六国的结盟已经完成了,而且六国的大军又一次的逼近了安楚,这一次与之前数次定然不同,之前是为了侵扰,这一次,是为了覆灭安楚吧! “靖若,舅舅又要出征了,”一边说,一边将靖若放进问风怀里,“靖若和舅舅说会儿话吧!” 月正当空,月光如一匹银色的光布,映在靖若白嫩的面上,如同透明一般,因为哭泣,靖若的眼睛微微有些红肿,他不舍的拍了拍问风的脸,“问风舅舅要记得想靖若,靖若会很想舅舅,问风舅舅要早点儿回来陪靖若说话。” 站在一旁。听他们柔声细语。看着问风和靖若笑容可掬地脸。突然觉得也许世间最大地幸福莫过于此。虽然知道这样地美景转眼即逝。那么只望这一刻能久一些。更久一些。最好是天荒地老。最好这一刻便是永远。 梳洗完毕。靖若乖乖地坐在锦被中瞪着澄澈地大眼看着嫣然为他整理明日将用地一应事物。“娘。你痛吗?” “不痛。”嫣然微笑着。“靖若。知道娘今日为什么打你吗?” “知道。”靖若点了点头。神态乖巧得令嫣然心痛。“靖若今日不乖。惹娘生气了。” “靖若。”突然觉得那么地恐惧。如同将要失去他一般。后悔铺天而来。瞬间就将她淹没。伸手将他抱在怀里。抱得那么紧。抱得连自己觉得自己地心都碎了。“靖若。是娘不对。娘不该生气。娘不该打靖若。” 嫩胖地小手轻轻擦着嫣然地泪水。透过朦胧地泪眼。看他徐徐地、灿烂地笑。“娘不要伤心。靖若乖乖。靖若疼娘。” 熟睡的靖若带着一丝笑意,胖胖的小手紧紧抓着嫣然的衣袖,抓得那么紧,似乎只要一放手,嫣然就会离开一般,长久的注视着他,注视着他稚气的眉眼,注视着他美丽的面容,多么爱他,爱到自己都窒息了,爱到想到要失去他就痛得生无可恋,缓缓躺下,躺在他身边,感受他幼小的身体带给自己无比的温暖,伸手将他抱在怀里,如同拥抱着全世界,够了,只要有他、有问风、有爹,即使失去了其他的所有,自己都满足了,是的,应该满足了! “主人,前方有异动,”龙头突然驻马,黑暗中,只有头顶盔甲上镶嵌的黑珍珠闪过幽幽黑蓝色的光,姬问风带马停住,身后的大军整齐的脚步嘎然而止,四周一片寂静,只有身后均匀而悠长的呼吸,龙头的回报简洁明了,“树林里无人,前方山脚下有一支人马,人数应在十万左右。” 十万?姬问风回身看着身后的五千人,为了尽快赶到羌单,自己只带了三千龙鳞黑甲和两千健壮的军士,此刻与大军相隔约有两日的路程,没想到竟然在洛山和他们遭遇了,不,不是遭遇,他们应该早就埋伏在这里,洛山的地势前低后高,对方占据了有利的地势,此时很有可能已经修筑了防御工事,要取胜,无比的艰难。 “主人,后方也有追兵赶来。” 前后夹击吗?姬问风冷冷一笑,这一次,就让他们知道龙皇的手段吧! 猛的 马,黑马人立而起,出的嘶鸣在静夜里传得很远,t[燥动,但很快便平息了,对方应该知道自己来了,姬问风轻蔑的笑了,回过身,看着龙头和副官龙文昌,“龙头,前方地形并不复杂,由低向高,他们一定在最高处,咱们若要冲上去,必定死伤无数,你带领龙鳞黑甲负责掘进,文昌,你命人把所有的长矛折断,将矛头和火药捆成束,只要龙鳞黑甲靠近对方,找几个力大军士将矛头束扔到对方上空,然后让神箭营点燃火箭,务要在空中将柔头束引燃。” “是,”龙头和文昌同时回应,同时转身,瞬间就消失在黑暗中。 命龙鳞黑甲负责掘进实在是委屈这支神兵,不过他们一旦出手,此处再无活口,着实太残忍了,能够手下留情的,自己尽量不痛下杀手,这份仁慈,就当纯粹是为嫣然和靖若吧! 想到那个可爱的孩子,耳中似乎又听到他嗲嗲的娇声,黑白分明的大眼灵活的转动,可爱的胖手轻轻晃动,姬问风不由露出一丝笑,在见到他之前,一直不解皇兄和嫣然为何如此爱他,在见到他之后这才明白,他真真的能令人爱到骨头里。 “主人,龙鳞黑甲交命。”三柱香的时光,龙鳞黑甲便完成了使命,龙头安静的驻马在一侧,等候文昌交令,他突然仰起头,盯着漆黑的夜空看了许久,然后缓缓低下头,盯着姬问风,从他的动作姬问风看出了一丝不祥,良久,龙头低声,“主人……。” 龙头良久没有再说一句话,直到文昌的身影出现在黑影中,龙头才低声道:“主人,龙星归位了。” “龙星?”姬问风莫明其妙,心却如鹿撞,莫明的绞痛,痛到了骨髓,痛到了似乎有人正用银刀在自己心中割开千万道伤口,没有血,看不见伤痕,却痛得令人生无可恋,痛得几乎跌落马下,“龙星?” “太子爷归位了,”龙头的声音那么的冷漠,那么的无情,那么冷静的诉说着那个令姬问风跌落马下的消息,“他的主星龙星刚刚坠落了,我看见龙星坠落时拉出长长的尾巴,太子爷一定不想走。” 头旋地转,胸口如撕裂一般的痛,数次张开口,却说不出一句话,痛苦得如一堆烂泥般瘫软在地,鲜血自口中不停喷出,瞬间便染红了龙头黑色的盔甲,在龙头的扶持下,勉强站立,却又浑身抖,若失去了龙头,瞬间便又会滑落在地。 “大元帅,”文昌惊骇莫明,跪倒在地,“大元帅。” “龙头,”姬问风声音颤抖着几乎无法听清,“你看清楚了吗?真的……,是真的吗?一定是你看错了吧!” 再一次龙头仰起头,他看了很久,久得姬问风绝望得泪流满面,“主人,太子爷已经回去了。” 哭声从地上传来,姬问风伏在地上,放声痛哭,他哭得那么绝望、那么悲伤、那么泪流成海,连龙头都有些悲哀,他垂站立在姬问风身边,久久一动不动,似乎他也在用自己无声的表情恸哭,似乎他也在怀念那个曾经坐在他手中,飞到青天之上去追逐蝴蝶的孩童。 “主人,节哀,”龙头的声音仍然毫无感情,“他们越来越近了。” “龙头,”姬问风翻身躺在地上,泪流满面的仰望着夜空,“杀,传令龙鳞黑甲,一个都不许放过,我要在这里,用这十万人的命、十万人的血为靖若送行。” “是。” 在回应了一声之后,龙头如烟一般的消失在空中,只余下呆若木鸡的文昌和仍然恸哭失声的姬问风,冥冥间,似乎有一阵清脆的笑声破空而来,那笑声久久的回响在洛山上空,掩盖了鲜血、掩盖了杀戮、掩盖了惨叫、掩盖了如山一般的悲恸。 夕阳如血,立马在高坡下,漫山遍野的尸骸,看不到尽头一般,只觉得远处,更远处满满的,都是人和马的尸体,马不安的原地转动,马蹄下的土地,浸饱了血,出咯吱咯吱声响,山坡长草在风中起伏,展露无数的残肢断臂,溪水边无数默默仰望着青天的眼睛中,似乎还带着临死前的恐惧。 “元帅,”侯青云震慑得无法自己,浑身颤栗,连声音都在颤抖,“元帅,龙皇,龙皇,龙皇为何,为何如此?” 还未开言,影子楼的影子跪在血地上,无声的呈上一封密函,“主人,上京城急报。” “念。” “安楚太子姬靖若归天。” 第四章 第二节 悲痛若狂 切都似乎没有改变,嫣然觉得自己只是病了,她觉得t|底,周围的一切都不真实,看上去,一切都是扭曲的,她听不清别人说话的声音,她总是觉得有人在耳边轻声呼唤她,她整夜整夜的无法入睡,她一直觉得自己身边有一团温暖久久不散,她总是听见门后有清脆的笑声,她总是觉得有人正在轻轻叩门,她一次又一次的让福安打开宫门,一次又一次的让福安点燃殿里的蜡火,然后侧耳倾听着一切的声响,她的手总是下意识的抚摸着身边的虚无,满面难解的笑。 在无风的清晨,她听见商不忘带着一丝悲哀的声音在帐帘响起,“福安,娘娘昨夜又没睡?” “是,”福安的声音苍老得如爷爷一般,“娘娘从那天开始,她一直都没睡,也没哭,只是呆呆的。” 沉默,又是沉默,那一天,吃力的追想着福安口中的那一天是什么时候?到底是什么时候呢?似乎忘记了,根本想不起有那么一天,到底那一天生了什么呢? “大人,赢大人怎样了?” “宰相大人和赢大人哭昏过去数次,”商不忘伸手轻轻掀起帐帘,嫣然合衣仰躺在锦被上,她的手机械式的抚摸着身边的虚无,面上带着一种怪异的笑,她如同在感应一种再也无法感知的事物,商不忘似乎在叹息,那幽长的叹息似乎惊醒了嫣然,她惊恐的瞪大眼睛,手停在半空,一动不动,商不忘走进帐帘,轻轻在床榻边坐下,“嫣然,明天小若……。” 明天?嫣然的眼睛轻轻转动着,失去了以往的灵动,口中喃喃的自语,如同要提醒自己一个绝不能忘记的名字一般,“小若?小若?” “嫣然,”商不忘怜惜的轻轻抚着她几天之内都迅削瘦的脸,“嫣然,小若已经去了,他回天上去了……。” 冰冷彻骨的手指紧紧的抓着商不忘的手腕,嫣然惨白无血的面孔痉挛着,眼睛瞪大,惊惧的看着宫门,“福安,小若回来了,去开门。” “福安,”商不忘紧紧拉着嫣然的手,高声道:“福安,不要去,嫣然,你醒过来吧,小若已经去了,他已经去了。” “去哪里了?”嫣然紧张的回过头,嘴唇失去了最后一丝颜色,惨白的面容,唯一的颜色只有漆黑闪亮的双眸,“小若去哪里了?不忘,我们去接他,我们……。” “嫣然。”商不忘用力地摇晃着嫣然。“小若死了。他死了……。” “没有。没有。”嫣然用力地挣扎着。满面通红。“他没有。他出去玩了。他只是出去玩了……。” “嫣然。”商不忘从嫣然固执地眼中看到了一丝绝望。他明白她清楚地知道小若已经去了。只是她不敢相信。只是她顽强地抗拒着那个噩耗。她希望那只是一场恶梦而已。他心酸地把她抱在怀里。眼泪潸然而下。柔声道:“嫣然。一切都会过去地。小若去了。也许对他来说更好。他再也不用面对人世间地种种残酷。他永远也不会明白世人地恶毒。他……。” “不要。不要。不要。”嫣然拼命地摇头。“不忘。你不明白。小若没有去。我感到了。真地感到了。他还在我身边。刚才他还在我身边笑。他地手暖暖地。你摸。你摸。是不是我地手很暖?那是小若地温度。” 嫣然把手放在商不忘地掌中。那样地冰冷。商不忘缓缓地蜷缩起手指。觉得自己如同握着一块玄冰。嫣然苍白得隐隐透出淡淡青色地面颊闪烁着不祥地光辉。“不忘。你感到了吗?是小若。你感到了吗?” “嫣然。他已经死了。”商不忘狠下心。紧紧闭上眼眸。再猛地睁开。瞪大眼睛。一字一顿。如同要将他说地话刻进嫣然耳中一般。“嫣然。小若已经死了。被人毒死了。你必须清醒过来。你必须清醒过来。” “走开,你走开,”嫣然用力将商不忘推开,她蜷缩进床榻中,似乎那样就能保证她不受到伤害一般,“小若没有中毒,只是肚子痛,他只是说他肚子痛。” “娘,靖若肚子痛,”嫣然猛的低下头,是小若,是小若,他躺在自己臂弯里,那么的幼小,幼小得令人觉得他所受的折磨是天的罪过,因为疼痛,他的脸是青色的,薄薄的青,透着蓝,“娘,靖若好痛。” 因为挣扎,小若很快已经没有了力气,他无力的垂着眼眸,小手变得越来越冷,越来越冷。 “太医呢?”嫣然突然从床上跃起,双手抱着枕头,疯狂的大叫着,“太医呢?他到哪儿去了,太医去哪儿?他怎么还不来?他为什么还不来?” “娘,靖若累了,靖若痛得好累了,”怀里的小若突然睁开眼睛,嘴角有一丝一丝的黑血,他勉强的挤出半个笑容,“娘乖乖不哭,靖若痛你。” “不要,不要,”嫣然抱着枕头,拼命的摇头,“不要,小若,你不要睡,娘不哭,娘乖乖不哭,小若……。” 啊!嫣然突然爆的哭声如同撕裂了心肺一般,她扑倒在地上,哭得连声音都嘶哑了,她哭得那般绝望,哭得如同这世上再无任何的留恋,商不忘坐在她身边,轻轻抚着嫣然的头,那么轻柔,仿佛不愿意惊醒她的美梦一般。 哭得昏了过去,醒过来,又一次哭昏过去,商不忘也不劝阻,一任嫣然痛哭,他只是轻轻的、轻轻的抚着她的头,若有所思的看着紧闭的宫门,福安透过泪眼看过去,他的神情似乎也在默默的说,“福安,去开门,小若回来了。” 终于睡着了,即使在梦中,嫣然仍在哭泣,她的手仍然痉挛般的在身边轻轻拂动,商不忘沉默的走出帐帘,沉默的看着同样沉默的站在帐外的姬无尘,短短的数日,姬无尘也苍老了,苍老得即使天天都与他见面的商不忘都觉得他是那么的陌生。 “皇上……。” “不忘,”姬无尘无力的坐下,“和问风联系上没有?” “皇上,臣刚刚接到消息,十一日前,大元帅在洛山下击溃了三淼国、燕卫国和下唐国的三国合军,”商不忘压低了声音,“估计是遭到抵抗,大元帅动用了龙鳞黑甲,洛山一战,敌方总计死亡十一万人,随后,在羌单,大元帅坑杀了对方五万降军……。” 问风一定知道小若……,想到那个名字,姬无尘觉得那一把一直在切割自己心的刀子又一次扰动起来,痛得即使麻木了,也能感到心在流血,静静的等待着那阵悠长的心痛过去,却越等越痛,痛得整个人都蜷缩起来都无法抵御那阵心痛。 “皇上,大元帅已经知道噩耗了,”商不忘的声音更低,“他只是太心痛了……。” “不忘,你知道吗?问风从小的时候开始就特别善良,他知道为什么他一次又一次的放过向阳宫的那个贱人吗?”姬无尘的声音里满含着刻骨的仇恨,“因为那个贱人亲手把他抚养大,这一次,如果不是逼到了绝路,问风同样会放过六国的人,靖若死了,所以他疯了,你知道吗?问风和嫣然一样,他们都疯了。” 不仅仅是他们吧!商不忘有些怜悯的注视着憔悴的姬无尘,他也疯了吧,靖若真的那一天,他拿着长剑冲到太医院,斩杀了所有的太医,尽管他知道他们是无辜的,真正的罪魁祸已经逃出了向阳宫,可是他的心太痛了,痛得非得要通过夺取别人的性命才能缓解那种伤痛,他不顾一切的下了那道疯狂的圣旨,他要安楚国的人,无论在什么地方见到向阳宫的那个女人就将她斩杀成肉泥,他毫不顾忌将宫里的恩怨展示给天下人,而从前,这是他最忌讳的,他是心痛的疯了吧! “皇上……。” “不忘,那个贱人有消息了吗?”姬无尘突然激动起来,他猛的起身,双手紧握成拳,双目炯炯的盯着商不忘,也许他现在唯一的支撑就是仇恨,“我不相信她能逃到天涯海角去,现在边境在打仗,她逃不多远,就是疯了,她也不敢去找问风。” 静静的听他絮语,商不忘始终沉默不语,他不知道要如何告诉他,向阳宫的女人正在赶往边境的途中,自己派出去截杀她的暗杀队,一个都没有回来,商不忘从猜测已经确认向阳宫的那个女人之所以敢向靖若下手,一定是得到了强有力的支持,否则,她绝对不敢下这样的毒手,也不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逃出上京,究竟那个暗中支持她的人是谁呢? “韵歌,”楚韵远走进那顶除了他之外,谁不敢靠近的帐篷,淡淡的幽香中,楚韵歌安静的坐在大帐中内,仰头看着掀开的帐顶中露出那片青色的天空,楚韵远惊讶的看见楚韵远在无声的流泪,“韵歌,你怎么了?” “靖若死了,嫣然一定很伤心吧!龙皇也一定很伤心吧!”楚韵歌垂下头,擦去面上泪水,“二哥,查到龙鳞黑甲的底细了吗?”。(快捷键:←)(快捷键:回车) 第四章 第三节 斗转星移 对而坐,楚韵远甚至能够看清楚韵歌眼眸中真切的悲t理解了他这种莫明其妙的悲哀,他并不是为了那个传说中无比可爱的孩子吧,他是为了赢嫣然,他似乎感到了她的痛若、她的悲哀、她的绝望,由此,他与赢嫣然一样陷入了同样的悲哀之中。 “韵歌,”楚韵远轻轻的呼唤着自己的弟弟,他突然觉得现在的他那么的可怜,从前的倨傲和高高在上在这一刻突然都消失殆尽,他如同一个普通的、陷入悲哀中的孩子一般的惹人怜爱,令人即使冷漠到了极致的心也能感到一丝压抑不住的爱和关怀,“韵歌,她不知道,你这样的悲哀,她并不知道。” “我知道,”楚韵歌微微一笑,“所以我将我的心意化成了礼物送到安楚。” 没有问是什么礼物,楚韵远已经知道他派人星夜赶回边越,将边越分界州的黄品水晶矿里的水晶运送到此处,同时征召了几百名能工巧匠,目的当然是为了那个孩子永眠之所,传说黄品的水晶是天下间最最神奇的矿石,它们能够令那个孩子的容颜如生,令那个孩子即使永远的长眠了,也能让赢嫣然觉得他仍然在世。 “做好了吗?我还有一个礼物可以送过去,”楚韵远缓缓从怀里掏出一个锦袋,面上浮出温柔的笑,“这是碧水珠,三年前,我有一个朋友的朋友从南边的蛮荒之地到边越行商,因为不小心触怒了陈新礼,所以被抓进了黑水牢,我托人把他从黑水牢里救了出来,他把这串碧水珠作为谢礼给了我,他告诉我,这串碧水珠是蛮荒的至宝,把它放在逝去的人身边,能保证逝去的人千万年尸身不腐。” 昂贵的檀香木盒,装载着水晶棺和碧水串,押运的,是边越国的镇国大将军楚韵清,他在众人目光的护送上走向了前方安楚国的军营,那片黑沉沉的军营中,有六国人都憎恨和恐惧的龙皇,洛山下,那十一万人的尸骨还不曾被青草掩埋,羌单被坑杀的五万人,惨烈的呻吟还回响在耳边,不知道楚韵远平静的表面下,掩藏着怎样的恐惧和不安。 远远看着楚韵远和守营的军士说了几句话,随后,守营的军士很快就跑进了大营,一柱香的功夫,边越的营门缓缓拉开,待护送卫队的那十几个人走进大营,营门再一次缓缓关闭,驻马在高岗上,眺望着远处已经走进从前是南漠,如今已经是安楚境内的护卫队,直到再看不到他们一丝的身影,楚韵歌才缓缓转马,“二哥,走吧。” 沉默的打马回到营中,进入营门前,楚韵歌顿马回身向安楚的大营眺望,看了许久许久,直到楚韵远打马走到他身后,“小弟,你在看什么?” “二哥,龙皇的戾气越加的深重了,”楚韵歌面无表情的拨转马头,“如果这一次再生战争,我想,我们所有人都不能幸免。” 想到那恐惧的未来,楚韵远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寒颤,打马小跑进入营中,翻身下马,和楚韵歌并肩前行,身边的楚韵歌沉默不语,显得心事重重,不知他是在担心大哥,还是在猜测龙皇下一次进攻在什么时候? “二哥,你能猜测出是谁做的那件蠢事吗?”走进大帐,楚韵歌终于开口了,他的神情严肃,甚至带着一种愤恨,“若不是这件蠢事,龙皇绝不可能狠心痛下杀手,现在他急于回上京,下手绝不会留情。” 是啊!是谁做地呢?这样地事。有百害而无一利。究竟是谁这么蠢呢?楚韵远觉得自己地头隐隐作痛。这件事肯定是六国之中某一国地人暗中行事完成地。否则安楚地太后绝对不可能在出事之后逃向安楚边境。要知道。安楚地边境战事频频。龙皇驻军此处。他即使再善良。也绝不能轻易饶了杀害自己儿子地人。即使她是太后。但她与他毫无血缘关系。死地。却是龙皇地儿子。血浓于水。龙皇怎么可能饶得了她。十六万人地性命就已经说明了龙皇报仇地决心。 苦苦思索问题地答案。只觉得一片迷茫。正苦思不得其解。只听见帐外有人高声喧哗。而且声音越来越大。想是有人想强行冲进主帐。却被楚家地家人竭力挡住。楚韵远快起身。走出帐外。此时。想要进帐地人和楚家地家人已经打成了一团。 “住手。”楚韵远皱眉喝斥道:“什么人?” 待他话音落下。这才看见燕启正一脸骄横地接近。原来是他!楚韵 里冷冷一笑。这个家伙可是六**中最讨人厌地人物口中夸夸其谈。一到关键时候。便成了泄气地球。洛山一战不过又是漠阳城逃逸事件地重演。他回来之后。毫不知耻地为自己地胆怯辩解。将自己地恐惧避战形容成战略撤退。真不知道他没有那个倾国倾城地妹妹。燕卫国地国君还会不会对他青眼有加。让他频频地在其他国家权贵面前丢楚卫国地脸。 “燕将军找大元帅有事?”不待他走近。楚韵远便出声提醒燕启。他将要进入地地方是禁区。也暗示垂手侯在一旁地家人准备阻止。“大元帅刚刚回营。还未梳洗。暂时无法接见燕将军。燕将军如果有事。请先告诉我。由我转告大元帅吧!” “哼,什么大元帅?”燕启如同被轻视了一般高声吼叫起来,“不过是咱们六国的人给他面子罢了,一个十一岁的小孩子,懂什么战略战术,梳洗?他当这里是边越国的楚府?让开,我要去问他,这仗究竟怎么打?这么一天一天的耗下去,除了浪费银子,什么都做不了?他这个大元帅就是这么当的?” 看着那张貌似正气的脸胀得通红,他似乎义正辞严,忍不住冷笑着,他才说一句话,自己就明白他要做什么,大元帅?六国大元帅这个位置多诱人啊!所以连这样的蠢人都对这个位子垂涎三尺。 “燕将军,你到底要问大元帅什么?”楚韵远有些不耐烦的皱着眉,“如果你就要问这般无聊的问题,咱们就不奉陪了,来人,送客。” “怎么?理亏想赖了吗?”燕启高声叫着,用意当然是吸引更多的人关注,最好是六国的统帅都出现在这里,看他无理取闹,“大家都来看看,这就是边越国的宰相大人的作派,这就是六国大元帅的风度。” 眼看着三淼国和下唐国的人从远处走过来,楚韵远这才明白,燕启这一次是有备而来,三淼国和下唐国在洛山各被斩杀了三万人,他们回到国内,无法交待,于是,便抛弃前嫌,帮助燕启来演这一出逼宫的好戏。 “二哥,”楚韵歌站在楚韵远身后,语气带着一丝兴奋的笑意,令楚韵远觉得,楚韵歌似乎获得了一个走出他心中困境的机会,“二哥,此刻日暖风清,咱们就和燕将军一同协商下一阶段如何与龙皇对敌吧!” 站在韵歌身后,注视着坐在远处下愤愤不平的燕启、而三淼国的卫国大将军康卫和下唐国的虎贲将军赵侯日面上却明显令人觉得他们无比的心虚。 “燕将军,”韵歌的声音仍然带着一丝笑,“你适才在帐篷外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不知道燕将军有什么好的计策?” “计策?咱们都商量过了,”燕启倨傲的神情令人觉得他在卑视这个十一岁的孩子,尽管他的智慧除了燕启无法领会之外,其他人无不折服,“对付龙皇,当然是以暴治暴,他杀了咱们十万人,咱们也杀安楚的十万人。” “是吗?果然是好计策,”楚韵歌击掌喝彩,如果那个空无一物的计策是绝世好计一般,而燕启却兴奋得满面泛光,“不过咱们怎么杀安楚的十万人呢?” “安楚能够依靠的,不过是龙皇那七千龙鳞黑甲,咱们就避开他的锋芒,潜到安楚国境内,”燕启洋洋自得,那语气骄傲得似乎全世界都会认可这是一条妙不可言的计策,而非卑鄙无耻,他甚至作了一个恶狠狠的斩杀的动作,“杀他十万平民,以泄心头之愤。” 一时间无语,楚韵歌愣怔片刻之后,没有击掌喝彩,只是微微一笑,“如今龙鳞黑甲遍布安楚边境,不知道燕将军有什么计策可以避开龙鳞黑甲的锋锐?” 眼看着燕启张口结舌,良久说不出话,就在楚韵远觉得大局已定的时候,楚韵歌突然笑了,“燕将军,我知道你一片热血,就是想为天下人争得一个公道,其实昨日我们收到国内急报,南疆边民叛乱,边越军队需赶回国内平乱,幸好边越的军队人数不多,回国平乱后,对六国的实力不造成任何影响,另外,我们查出,龙鳞黑甲每七十年要休眠半年,我已经请司星监的人推算出龙鳞黑甲下一次休眠在什么时候?很巧,十日后龙鳞黑甲必须休眠,半年的时光,燕将军无论想做什么,都可以。”(,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四章 第四节 怀疑 色微明,上京城的四个城门同时点燃了丧炮,巨大的t(上京城的居民,他们纷纷从睡梦中清醒,沉默的躺在床榻上,静听着随后那九九八十一声哀号,今日是太子殿下三岁的生辰,也是他归天的第一百天,今日整个安楚都和皇上、皇后娘娘一样坠入了永恒的悲痛之中。 皇城里的一切都是白色的,红色的柱子用白布缠裹,就连红色的墙面都用白布覆盖、白色的灯笼、白色的人潮、白色的阳光,嫣然站在姬无尘身边,只觉得今日的阳光好刺眼,小若不在了,为什么?为什么阳光还这么的灿烂?难道上天不应该为小若痛哭吗? 可惜,即使姬无尘是皇帝,他也不能命令上天下雨,嫣然缓缓的抬,看着苍翠得没有一丝云气的天空,为什么?为什么小若去了,上天会这般的高兴?接连一月的阴雨,为什么今日若儿出殡却如此的晴朗?难道上天不应该为小若悲哭吗? 突然听见商不忘在身后喃喃道:“小若,你看上天多眷顾你,上天知道你喜欢阳光,喜欢温暖,所以今日特意为你放出了阳光,你快乐吗?” 是啊!是自己糊涂了,怎么会忘了小若最讨厌下雨呢? “走吧。”姬无尘因为整夜的哀哭,到此时,他的声音低于耳语,仿如蚊,若非一片寂静,根本无法听清他的话语,“不忘,你扶好嫣然。” 缓缓的走到皇城的后城,冰库的门缓缓打开,寒气自门后翻滚而来,瞬间便侵蚀了嫣然的泪眼,将她的眼泪在面上凝结成冰,小若!她忍不住向前一步,再向前一步,痴痴的盯着门后的黑暗,她知道,就在冰库的正中,小若就在那里,他已经在这里躺了一个月,一个月!是自己的错,小若特别害怕寒冷,他连睡觉都要钻到自己怀里,是自己该死,让他一个人独自躺在这里,躺在那冰冷的冰台上。 小若!举步就要前行,站在她身后的商不忘手疾眼快,伸手将她拉住,“嫣然,不要去,小若不想你进去。” 不想?真是不想吗?瞪大眼睛,转过身,准备斥责他,告诉他小若是多么的需要自己,却看见一队奇怪的人快步穿过人群,在爹的引领下走到不远处停了下来,他们扛着一个紫檀木的箱子,满面风尘。 “不忘,”爹总是在焦急的时候忘记了应有礼仪,“边越国的人送来了黄品的水晶棺的蛮荒的碧水串,能令小若的身体永远不腐,让他如同在生一般……。” “让他们过来,”姬无尘的声音如同撕裂的纸,他沉着面孔,眯着眼睛看着远处边越国的人,“让他们把水晶棺和碧水串送过来。” 檀香木打开之后。一片晶莹而柔和地光。嫣然冰冷地心似乎在那片光中慢慢地复苏。她觉得自己面上地冰正在慢慢融化。一滴一滴地落下。如同永远也流不尽地眼泪。 “边越国镇国大将军楚韵清见过安楚皇帝陛下。”楚韵清按照礼节向姬无尘行礼。然后又向嫣然行了大礼。起身后。一脸地哀苦。“我国宰相楚韵歌听闻安楚皇帝陛下地不幸。深感遗憾。他命人日夜赶工。为太子殿下赶制居所。终于在十日前完工。” 晶莹剔透地水晶棺从紫檀木箱中抬出。众人一片惊愕。那只不过是一个透明地匣子。除了出柔和地光。并没有什么不同。而那所谓地至宝碧水串只不过是一串幽绿水润地普通珠子。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异状。 “皇上。”玉妃地父亲。当朝右宰相孙涵子上前一步。满面愤怒。“臣请皇上即刻将这些人赶出国境。这些所谓地至宝……。” “来人。”姬无尘突然提高声音。那充盈着血地刺耳声音得令孙涵子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一步。“将小……。将小若请进居所。” 没有假他人之手。赢仲和商不忘走进冰库。很快就将小若抱了出来。他们似乎刻意地不想让姬无尘和嫣然看清小若。赢仲用斗篷将他裹在怀里。商不忘侧身挡住所有人地视线。当他们快要走到水晶棺时。姬无尘大步上前。将楚韵清推到一旁。俯身将棺盖打开。伸手从赢仲手里接过小若。然后小心翼翼地。害怕再一次伤害他一般将他放进棺中地锦缎里。然后再细心地抚平他衣襟地皱褶。 “陛下,请将碧水串放在太子手中。” 棺盖缓缓合上,在阳光下,仍然普通得如一个透明的匣子,嫣然挣扎着想要脱离商不忘的手,看着匣子里幼小的身体,她已经哭叫不出来,只是嘴唇不停的颤动,“嫣然,先不要过去,不要过去。” 商不忘凝神看着姬无尘的神情,那神情似乎正在生微妙的改变,从悲伤,变得有一点欣慰,然后他突然抬看了看嫣然,似乎在轻轻的点头示意,商不忘这才放开手,“嫣然,我陪你过去。” 走到水晶棺前,想到嫣然看到小若之后将可能出现的反应,商不忘不由有些绝望的闭上眼睛,等待片刻,嫣然却始终没有任何反应,商不忘忍不住睁开眼睛,在一片璀璨的光芒中,小若面容如生,甚至胖胖的小脸上还浮着一丝笑,适才在冰库中曾经看过,他的肌肉已经在丧失水份,此份看上去 同只是睡着了一般,神情安祥,嘴角微微上扬,仿佛)e佛下一刻他就会醒过来,嗲嗲的呼唤着姬无尘和嫣然,看着小若红润的面庞,姬无尘和嫣然忍不住泪流满面。 水晶棺最终被抬到了东宫,也就是在小若五岁之后,将单独居住的地方,他提前住进了那里,等待姬无尘耗用一半的国库为他修筑那所飘浮在半空之中的宫殿云中宫,他永恒的居所竣工之日再迁居进去。 也许水晶棺和碧水串是姬无尘和嫣然最后的安慰吧!商不忘最后走出东宫,看着宫门缓缓关闭,隔绝了嫣然不舍的视线,商不忘走到她身边,躬身向姬无尘行礼,正要交命,却听孙涵子大声道:“皇上,臣有话要说。” 即使他还未开口,商不忘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这个家伙是自己找死,他仗着姬无尘对玉妃的宠爱,平日里飞扬跋扈,不将任何人放在眼中,不知今日的言行举止又是出于什么目的?莫非他的女儿无所出,他对姬无尘宠爱靖若不满吗? “今日不谈国事,”姬无尘似乎也猜到了他的目的,沉着脸,转过身,“不忘,你派人护送嫣然回宫,你亲自将边越的客人送至洛河驿,朕明日要以国礼……。” “皇上,现在安楚正与六国交战,边越来的人,是敌非友,”孙涵子大声打断姬无尘,一脸的忠心耿耿,“皇上,现在乃非常之时,边越国送来礼物的目的不明,是否应该接受……?” 姬无尘猛的转过身,一脸阴鸷的上盯着孙涵子,他的神情令孙涵子不由自主的瑟缩了,姬无尘的目光很快就移开了,孙涵子似乎在暗中揣测着他的心思,等待片刻又继续说道:“边越国宰相楚韵歌一向行事出人意料,更何况无功不受禄,臣请皇上三思,这水晶棺和碧水串之后是否隐藏着其他的什么阴谋?” 阴谋?心下猛跳,这个家伙真是奸诈,他明显就是在提醒姬无尘,楚韵歌这么做,纯粹是为了讨好嫣然,明白了,他的目的是他的女儿,原来有靖若,嫣然的后位无法撼动,现在靖若不在了,最好是让他彻底的消失,彻底断绝姬无尘对靖若的想念,这样,他的女儿才有机可趁。 “皇上,臣有话想说,”商不忘上前一步,正要跪下,“臣……。” “商大人,”孙涵子垂下头,“商大人身为安楚的左宰相,想必一切考量都是以国家利益为中心,微臣能够体谅皇后娘娘的爱子之心,也明白商大人与皇后娘娘的情谊,当然也了解商大人想为皇后娘娘留下水晶棺和碧水串的迫切,但是此事疑点太多,不得不谨慎从事。” 这个老家伙!商不忘在心里暗骂,正要争辩,却听姬无尘冷冷道:“商不忘,你住口,国丈,你继续说。” “是,”孙涵子的语气里有压抑不住的兴奋,“臣猜测,楚韵歌是洞悉了皇上与皇后的哀痛,所以投其所好,现在臣想,也许边境那里,已经满布着边越国浸透进安楚的军队……。” “国丈如何知晓?”姬无尘的神情不辨喜怒,令商不忘的心向下一沉,“国丈难道有什么特殊的消息来源吗?” “这个,”孙涵子一阵犹豫,“皇上,臣只是猜测……。” “胡说八道,”姬无尘高声斥道,那充血的声音令所有人都不寒而栗,孙涵子一抖,几乎伏在地上,“你既然没有确切的消息来源,你如何知道边越国的奸细浸透进安楚?问风,不,大元帅屯兵边境,将边境守卫得如铁桶一般,你竟在此妖言惑众?” 听姬无尘的语气越加的愤怒,听着他沙哑的声音,众人都心生异感,有胆大的,悄悄抬看了他一眼,又飞快的低下头,皇上此刻的神情恐怖得如同要吃人,“在朕心里,小若永远都活着,朕哪怕每天只能看他一眼,也觉得心满意足,难道朕忍心看他一个人躺在那个黑漆漆、没有任何人烟的地宫里?不要说真的生,只要是想一想,朕的心就痛得要裂成碎片,你是什么意思?你难道要小若孤单的躺进地宫?不要说只是你的猜测,就是真的有阴谋,朕也要留下水晶棺和碧水串,你要朕拒收水晶棺和碧水串是什么用意?你说?” 那燃烧着愤怒的眼眸恶狠狠的盯着孙涵子,似乎他的阻止伤害了小若,姬无尘觉得冥冥之中似乎听见了小若的哭声,撕心裂肺,还未结痂的心重又滴出血来,痛得痉挛了,都是这个孙涵子,他连小若最后的安慰都要夺走,他必须要死!他死了,才能平息小若的悲哀! 这般想着,姬无尘回身抽出侍卫腰间的长剑,突然刺向孙涵子,孙涵子一声不吭的软倒在地,血流三尺,想是在姬无尘一击之下已经毙命,姬无尘恍若不见,涌身跳到他身边,手中的长剑频频挥动,直到孙涵子的尸体已经血肉模糊,完全看不出形状他才作罢,面上遍布着血滴,加上他狰狞的眼神,令他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恶鬼,他环视着在场的大臣,齿间一字一顿,“谁要让小若伤心,这就是下场!”(,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net,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四章 第五节 攻心为上 到楚韵歌将要回边越的消息已经是傍晚,随后更令侯t是,他竟然推荐了燕启为六国大元帅,统率六军继续与龙皇对敌,接到消息后,他负着手在帐内不停的踱步,步不急不徐,令侯在一旁的副食诧异不堪,他本以为侯青云会非常的惊讶,甚至和其他的元帅一样勃然大怒。 “王爷,其他国家的元帅都到主帐去了,”副官小声的提醒,“看样子,燕将军还不能完全的服众。” “服众?”侯青云冷笑着,“他如何能服众,如果没有他倾国倾城的妹妹,他不过就是一个无耻的流氓无赖,混到如此高位,做出如此现世之事,他还能服众?那么这世道真是完了,我只是在想,楚韵歌在龙鳞黑甲休眠这个大好的时机,突然离开是什么用意?” “不是说边越内乱吗?”副官全然不解,他觉得边越内乱,楚韵歌当然得回去平定内乱为上,毕竟那还是燃眉之急,“如果是咱们国内……。” “不,”侯青云皱了皱眉头,“那不是主要原因,楚韵歌突然离开既不是为了燕启,也不是为了龙皇,我想是因为赢嫣然。” 赢嫣然?这个名字这么熟,不过怎么也想不起,是谁啊!副官和侯青云一齐陷入了沉思,赢嫣然?究竟是谁呢? “从细作传来的消息推测,安楚国内局势有些动荡,”侯青云又一次从副官面前走过,“安楚的皇帝姬无尘似乎因为太子的去世有些失常,若非商不忘能力出众,安楚国已经内乱频频了,这个机会这么好,为什么楚韵歌会放弃?” 安楚?对了,赢嫣然不是安楚的皇后吗?听说是一个绝世的美人儿,莫非楚韵歌喜欢赢嫣然?不,不,不,人家再怎么聪明,也只是一个十一岁的孩子,这么想太污秽了!那么为什么他要放弃这次机会呢?难道说洛山一战,他连信心都失去了吗? “对,王爷,”副官突然想起适才在营中听到的那个小道消息,忍不住神秘的压低了声音,“我刚才在营中听三淼国的人说,楚元帅在十日前,派人送了一个紫檀木的匣子到安楚去,那个紫檀木匣子里,装了用黄品的水晶制成的什么东西?” “黄品?”刚刚坐下的侯青云一拍大腿,“我明白了,黄品的水晶天下闻名,用来制成水晶棺,可保尸身万年不腐,明白,我明白了,楚韵歌这么做的目的。” “什么目的?王爷,”副官不明所已,“楚元帅有什么深意吗?” “当然。以他地智慧。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让燕启这头蠢猪当大元帅。”侯青云面不改色地说出粗话。看着副官一脸地赞同。不由偷偷笑了笑。咳嗽一声。“他那么做。就要燕启去当挡箭牌。” 挡箭牌?副官一愣。什么挡箭牌?可是侯青云显然不想解释。起身整理了衣冠。“走吧。咱们也去大帐。看看其他几个国家地人是怎么挽留大元帅地?” 满心疑惑跟在侯青云身后走向营中。远远看见那个雪白地大帐。副官下意识地停住脚步。走在前面地侯青云也突然停住了。接着。他们就看见楚韵远笑容可掬地将其他几个国家地元帅送出大帐。长鞠一礼之后。笑吟吟地目送他们离开。 “侯王爷。”等侯青云走到近前。楚韵远同样满面笑容地做出迎侯地模样。“请进吧。再过半个时辰。大帐就得拆除了。” 半个时辰?侯青云明显愣住了。他没想到这么快楚韵歌就要离开了。显得有些迫不及待似地。难道自己地猜测有误? 进入大帐。帐内一应地事物都已经整理完毕。仆佣们无声地将一应事物收进箱子里。整齐而有序。楚韵歌坐在帐中。仰头看着碧蓝地天空。看得如同痴了过去一般。 “大元帅,”侯青云敛袖作礼,长鞠到地,“侯青云特来为大元帅送行。” 没有惊愕、没有疑惑,他甚至没有任何的神情,唯有的,只有一个苍白的笑容,“王爷请坐。” 相对而坐,小小的案几上摆放着两套白瓷的茶碗,和空空如也的四周相比,这茶碗显得过于奢华,看着面前的孩子,侯青云突然觉得光荫如箭,第一次见他,他才七岁,那个时候,他还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孩子,今日细细察看,十一岁的少年,目中已经隐隐有了风云之色,想必不需多少的岁月,他就会如今日的龙皇一般叱咤风云。 “王爷既然是来送别,为何一言不呢?”坐在远处的楚韵歌虽然在笑,却令人觉得他似乎高高在上,正在俯视脚下的芸芸众生,“ 必是有话要说吧!当初是韵歌邀请王爷入局,今日韵退,王爷想必心里有许多的疑惑需要释怀吧!” 沉重的点了点头,“大元帅,我心中有三个疑问,请大元帅……。” “王爷尽管问,”楚韵歌终于将仰起头的垂落,平视着侯青云,满面真诚的笑,“只要韵歌知道问题的答案,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第一个问题,”侯青云没有犹豫,几乎立刻就提出了问题,“大元帅为什么挑选这样的时刻离开?龙鳞黑甲已经休眠,正是我军大举进攻的最佳时机,大元帅却选择离开,为什么?” “王爷,你其实心里也很清楚,龙皇取得今日的成就,五成是因为龙鳞黑甲,而另外五成却是因为他自己的能力,”楚韵歌凝着眉,目光中充满了敬佩和兴奋,“我每一次与龙皇接触,都觉得安楚的军队在不断增强,洛山一战,龙皇之所以敢带两千龙鳞黑甲和三千安楚的军队先行,就是因为他胸有成竹,无论再多的敌军,他都能应付自如,如果我猜得不错,即使龙鳞黑甲休眠了,只要龙皇在边境一天,我们的大军永远也不可能进入安楚的国境。 边越国内的局势并不像我们想像中那样,现在南蛮和西夷互通声气,如果不及时镇压,星星之火,即将变成燎原之势,后果不堪设想,我走,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更何况,现在龙鳞黑甲休眠了,我才能安心的离开,因为我知道,龙皇现在自保有余,却无法进攻,他的军队人数太少,不可能将我们一举歼灭,以龙皇的谨慎,他绝对不可能轻举妄动。” 是这样吗?楚韵歌的感觉一定不会有错,侯青云觉得自己似乎是借助楚韵歌的感觉证实了自己的猜测,果真是越来越强了,上一次在漠阳,如果不是龙皇用巧计,安楚的军队不一定那么轻易就能获胜,但是羌单一战,明显感觉到安楚的军队变强了,而且强得足以与边越的前锋营对敌,现在自己军中的有些将军,提到龙皇的刀锋所指,安楚的军队如潮涌一般的攻击,仍然是恐惧不已。 “第二个问题,”侯青云捧起茶碗喝了一口,只觉得碗中的茶香得诡异,忍不住垂眼,茶碗中茶水碧绿,飘浮着几朵白色的小花,想必香味的来源就是那花吧,“第二个问题,大元帅,你为什么挑选燕启,你应该知道他不是一个好的……。” “青云兄,”楚韵歌突然露出顽皮的笑容,这朵笑容,令他在瞬间变成了和他年龄相称的孩子,“你不觉得燕启这样的蠢人其实是可用的吗?我给他那么美好的一个前景,我想他会珍惜的,你知道吗?我想燕启会主动率领他的军队去袭击龙皇,他想立威,咱们在洛山和羌单死了那么多的人,燕启的国家是不是也应该付出点儿代价?放心吧!龙皇会用他的刀锋告诉燕启什么叫实力悬殊,蠢人有一个好处,就是一旦认定了,便会坚定不移的信守下去,所以,他会帮我把六国的军队保护得很好,他会屯兵在这里,一动不动,直到我平定了国内的叛乱回来。” 想到燕启的下场,侯青云忍不住笑了,垂又喝了一口茶,满面笑意,“他也算应有此报。” “王爷喜欢这个茶吧,”楚韵歌对楚韵远点了点头,“这种茶叫嫁衣茶。” “嫁衣茶?”侯青云有些好奇的重复了一句,“这名字真奇怪?” “你看见茶里的白花了吧,”楚韵歌看着楚韵远将嫁衣茶递给侯青云,然后愉快的起身,抚了抚衣上的皱褶,“其实香味儿并不是白花出的,而是茶叶的香味儿,这种白花在茶里只是起了装饰的作用,但是几乎所有人都会认为香味儿是茶出的。” 心中微动,总觉得楚韵歌告诉自己茶的名字是另有深意,可是他在楚韵远的帮助下穿上了斗篷,想是要离开此处了,不由缓缓起身,楚韵歌却微笑着转过身,“至于第三个问题,王爷无需担心,我将黄品的水晶棺送给安楚的皇帝,目的只是为了讨好嫣然,别无其他的用意,也没有什么深意,我唯一的愿望,是安抚嫣然的悲伤。” 注视着那辆华丽的马车冉冉远去,最终消失在飞扬的黄尘中,侯青云才负着手,无声的走进自己的帐篷,突然转身,没头没脑的对副官说,“这世上,最厉害的计谋便是攻心为上。” 说完,他走进内帐,许久没有走出。(,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net,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四章 第六节 教训 候了良久,都未得到宣召,看来皇上果真出了状况,)e徘徊良久,此刻已经日正当中,再犹豫下去,便到了出宫的时辰,再留在宫里,坊间不知会有怎样的传言?可能宫里的秘密就会传到宫外。 不行,再不能这么等下去,赢天正转过身,推开阻在御书房门外的太监,径直走进了御书房,却差点儿被放在门口的书架绊倒,扶着门站稳的脚步,抬起头,当今皇上坐在阴暗的角落,低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站稳了脚步,深吸了一口气,快的猜测着一会儿将要生的争执,想将一切都想在前头,以避免……。 “赢天正……。”心念电转间,皇上的声音已经破空而来,带着无比的悲愤与压抑,“你来了?” “老臣赢天下参见皇上,”平息了一切的思绪,明知他看不见自己脸上的笑容,仍然堆砌起一脸真诚的笑容走到他面前三步远的地方,俯身跪下,“老臣愿皇上……。” “好了,朕知道你来做什么,”皇帝的声音显得有气无力,虽然强撑着一股怒气,那怒气却如同强弩之末,无法维持得太长久,所以他的声音,越加的低沉,“你起来吧。” 缓缓的起身,刚刚站定,却听见黑暗中的皇帝在冷笑,“赢天正,朕知道是太后派你来的,太后告诉你朕想退位了吗?” “皇上,老臣的确是受太后所托特来探望皇上,至于皇上与太后之间的家事,老臣……。”低垂着头,两眼不停的转动,此时,显然不便将自己的真实来意道出……。 “赢天正,你知道朕是怎么看你的吗?”皇帝提高了声音打断了赢天正,“在朕的心里,你是一条老狐狸,你今天明明是受太后所托,来探听朕是否是下定了决心要退位,朕猜,你的心里,正在盘算着怎么天衣无缝的提出这个问题,而不惹恼朕吧!” “皇上……。” “好了。”皇帝不耐烦地再一次打断赢天正。然后就陷入了沉默中。不知在想什么。连眼睛都闭上了。 不敢再开口。只是紧盯着他地脸。这张年青地脸上。此刻是淡灰色地。其间是满满地绝望。不知太后做了什么。让他如此地心灰意冷。如果真是为了一个女子。那么这样地人。也不配为帝吧! 这般地想。却被自己地想法吓了一跳。忙垂下头。如果他真地要退位。朝中一定会掀起轩然大波。尤其是佘鳌之流。一定会趁机兴风作浪。虽然自己已提前知道。可是这么短地时日。根本来不及筹备……。 “赢天正。”皇帝突然又开口。声音却越加地疲惫。“你觉得你这一生中。最重要地。是什么?” 最重要地?听他这般问。禁不住呆住了。是啊。这一生中。最重要地。是什么呢?家人?国家?朝庭?还真真地说不出来。 “皇上。老臣不知。” “哼,”皇帝似乎又在冷笑,那声音在黑暗里,越加的冰冷,“你还算老实,朕还以为你要说江山,你知道在朕心里,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老臣窃想,皇上心里最重要的,应该是江山社稷、家国天下……。” “江山社稷?家国天下?”皇帝的声音渐渐变得有些惆怅,“不,朕的心里,重要的,不是这些,在朕心里,最重要的,是一个可以说话的人。” 说话的人?这位主子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可以说话的人?这朝堂上、后宫中,哪儿哪儿都是人,难道不能说话吗?难道不能陪皇上吗? “老臣不明白。” “你是不明白,你觉得这宫里到处都是人,朕怎么没有可以说话的人是吗?”皇帝的声音显得落寞了,“可是这宫中满满的人,谁又能真正的了解朕的心事呢?你们真正关心的,不是朕,而是朕的江山,朕掌握着你们的命运,所以你们奉承朕……。” 这几句话说得异样落寞,可是赢天正却觉得那么刺耳,一个皇帝,肩负着安楚国的江山和万千子民,却在和自己的臣子谈论他的寂寞,完全没有为自己的子民设想,紧皱了眉头,等待他一吐为快,可是他却停住了,再没有开口。 “皇上,您能听老臣说几句话吗?”淡然的垂手而立,却紧紧的盯着他的两眼,今天要说的话必得逾越了自己的身份,不过没关系,为了安楚国的未来,一切都不重要。 “朕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没关系,你说吧,也许这样的机会以后会很少。”黑暗中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的意味,“你放心,朕绝对不会治你的罪。” “皇上,您是安楚国的国君,老臣认为,您心里想的,不应只有个人,您需要想的,还有安楚国千千万万的黎民百姓,”赢天正说得愤怒,白眉扬起,“皇上,老臣知道您的孤独和寂寞,不过作 国君,这是需要您忍受的……。” “为什么?难道朕不是人?难道朕没有七情六欲?难道朕就应该独自坐在这冰冷的宫里,连个贴心的人都没有?” “皇上!”一声疾喝,连自己都吓住了,却又义无反顾,“您当然有贴心的人,这天下间万千的黎明就是皇上的贴心人,皇上,老臣不明白,江山在您的手中,你需要那些东西做什么?” “那是因为朕是一个人,朕有七情六欲,朕也会害怕,也会孤单,”皇帝激动的站了起来,在赢天正面前不停来回踱步,“朕只是一个凡人,不是神,朕要的,是和这天下普通黎民百姓一般的生活……。” “您是皇上,是天子,和普通的黎民百姓不一样,您比他们幸运,因为上天给予您高贵的血统,可是您又比他们不幸,同样是这血统,让您比他们承担更大的责任,您需要为您的子民负责……。” “朕不愿意!”皇帝的声音响彻整个御书房,震得书案上的书都跌落了,“朕不愿意,这个江山,不是朕要的,朕要的,只是普通的生活,你知道朕过的是什么日子吗?朕坐在江山上,就像坐在刀口上,坐在火海里,坐在地狱中。” 惊愕得目瞪口呆,这难道是一个皇帝应该说的话吗?一个皇帝要抛弃他的江山、离弃他的子民,从古至今,有这样的皇帝吗?禁不住痛心疾,“皇上,老臣真的不敢相信这话出自您的口中……。” “你不相信?自朕登基开始,上有太后,下有你们四大辅政大臣,朕上下受制,完全没有自己的想法,朕想做什么,你们一口一个太后,完全没有把朕放在眼里,好容易有一个可以和朕说说心里话儿的女人,你们都把她害死了……。” 听着黑暗中的啜泣,赢天正只觉得自己的心落在了井底,完全浮不起来,“皇上,害死江妃的,不是臣,不是太后,是她自己,如果她不干政……。” “干政?那真是干政吗?只不过是说一句太后不爱听的话而已,”皇帝怒吼起来,“是不是朕说的话,你们也觉得是在干政?” “老臣不敢,”迅的跪了下来,心里却觉得莫明的悲凉,一心为他的江山社稷,最终落得的,却是一番猜忌,“老臣无话可说。” “你当然无话可说,你知道当朕看着江妃的……,朕就下定决心,不要做这个皇上,皇上不是我,我不是皇上,皇上是上阳宫里的太后……。” 听着皇帝歇斯底里的怒吼,赢天正觉得自己在冰冷而黑暗的水里,没有岸的地狱,他一言不,他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告诉皇帝他的责任?不需要了,他连江山都不要了,还谈什么责任? 泄完的皇帝有些萎顿,他斜身坐在龙椅中,冷冷的看着垂跪在一旁的赢天正,只觉得一阵悲哀,这世上没有人了解他,没有一个人。 “赢天正,你下去吧,告诉太后,如果还有来世,朕一定不愿意做她的儿子。” 恭敬的行了大礼,然后慢慢抬头,沉默的凝视了皇帝半晌,再慢慢的起身,躬腰退出了御书房。 站在御书房前的白玉阶上,赢天正久久的注视着那已经关闭的木门,那门里的人,那么坚定的把阳光和光明拒绝在外,一切都不可挽回,忍不住紧紧的闭上了双眼,两行泪从眼角迅的滑落。 郁郁葱葱的花木中,太后平静的听完赢天正的回报,然后她转过身,拈起金剪刀,修长的手有些颤抖,可是她很快就镇定了,“赢天正,你觉得皇上的病什么时候会好?” “老臣……。” “赢天正,哀家觉得皇上的病不会好了,你说是吗?” “太后,皇上只是悲痛过度……。” “不,他不是,”太后猛的转过身,目光灼灼的盯着赢天正,“他不是悲痛过度,他已经病入膏肓了,赢卿是最后见到他的人,他的遗旨传给了你,令大皇子姬无尘继承大统。” “太后……。” 说完,太后无力的闭上眼睛,再睁开,眼中满是绝望,看着赢天正,欲言又止,半晌,她决绝的转过身,轻声道:“去吧。” 太后跪在太庙已经一个昼夜,赢天正候在庙外,冷静的把生的种种仔细的梳理一遍,昨天一早进宫,被告知皇上想退位,随后去了御书房,与皇上进行了一次并不愉快的对话,随后太后想让皇上立刻退位,在自己退出太后的寝宫之前,又被召唤回去,太后需要时间下定最后的决心,无论那个决定是什么,都需要祖宗的认可,所以最后是到了太庙……。 一切都是未知,赢天正站在太庙的白玉栏杆(,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net,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四章 第七节 危机 楚的来人向四周坐的五国主将作了一个团团的揖,满笑,两撇小胡滑稽可笑,手持算盘,走动间,噼啪作响,这个人无论怎么看,都觉得他不像一个士兵,反而像一个商人,一个奸滑的商人 “各位将军,在下奉命而来,还得回去交命,”那人又一次作了个罗圈揖,“咱们现在是否可以开始了?” “嗯,”侯青云环顾四周,然后点了点头,“你说吧!龙皇命你来做什么?” “侯王爷,我可不是奉大元帅的命令来的,”来人露齿一笑,“我是奉军师的命令前来的,如果大家都准备好了,我们就开始吧!” 帐篷里一时安静下来,五国的主将竖起耳朵,紧盯着来人,他再三强调是奉了叶台的命令而来,肯定他来的目的不是那么太光明正大,既然是这样,那么肯定关系到自己国家的利益,为了旁人也就罢了,偏偏那个人又是燕启,总觉得有些心不甘情不愿 “是这样的,燕启元帅目前正在安楚的营中作客,”说到这里,来人突然露出一些不太恭敬的笑,想必连他都看不起燕启吧,五国的人只觉得面上一阵潮红,情不自禁的便想垂下头,可是想到国家的利益,众人又一齐坚强勇敢的抬起头,心里恨不能现在一刀就结果了燕启的性命,免得留在世上丢人,“燕启元帅在咱们安楚的营中,吃得好,睡得好,又什么事都不做,叶军师说,不管他的身份如何尊贵,咱们安楚都没有义务养这样一个闲人,所以,既然燕启元帅是你们六国的统帅,所以,六国理应奉养他” 原来是这样,侯青云沉下脸来,心念电转,急的盘算着各种可能,最终的结论是龙皇出现了给养的问题,他必须通过这样的方式来补充给养,至于燕启,这个混蛋完全是自动送上门的肥羊,现在人家想宰几刀就宰几刀 “你们要多少?”侯青云沉着脸,并不是表示对安楚的不悦,而是对燕启的不满,他实在太恼火,不知道楚韵歌在走之前,又有没有想过会出现今天的这种尴尬的局面,“开口吧!” “是,咱们已经算好了,”来人啪一声将算盘珠子归位,盘膝坐在帐中,“不过军师说了,咱们安楚一向以君子自居,不屑于做那些偷鸡摸狗、鬼鬼樂樂的小人之事,所以帐还是得算得清清楚楚” 偷鸡摸狗?鬼鬼樂樂?这两句话明显就是在影射燕启所谓的突袭,现在可好,偷鸡不成蚀了米,幸好昨天只是佯动牵止,没有出现在安楚的营地四周,否则真真是跳进海里都洗不清了,旁人也就罢了,偏偏看低自己的,又是龙皇,真是倒霉,为什么这一次出征,会和燕启这种人为伍,连自己都觉得可耻 “你说吧,”就连侯青云这种一向自认为脸皮较厚的人都有些不好意思,声音不由自主的小了,“我们相信叶军师一定会很公正的” “是这样地咱们把燕启元帅分成了四份每一份算一个价钱”来人突然一跃而起恭敬地小步跑到燕启地地图前提笔在那张巨大地地图上画了一个扭扭曲曲地人形“这就是燕启元帅” 看着那个丑陋地人形众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一个词栩栩如生那个人形无论上看下看左看右看都活脱脱就是燕启真讨厌即使是一个人形也觉得那么地令人讨厌 “我们将燕元帅分成头、手、躯干和腿四个部分每个部分算一个价钱”来人提笔在人形上轻轻画了四笔如同将燕启大御八块一块众人觉得解气一般地轻松“现在我们买燕元帅地头作为六国统率燕启元帅地重要性不言而喻他肩负着为六**队筹谋地重任当然脑袋相对而言重要得多因此他地脑袋咱们要卖一千万两” 一千万?对六国地元帅而言这个价钱并不贵如果是楚韵歌不要说一千万两就是五千万两也愿意出但是燕启…… “接下来便是躯干了躯干是连接脑袋和四肢地中枢”来人手中地算盘不停地响每响一下众人都觉得自己心尖上地肉不停地颤抖不知道躯干又是多少钱无论多少钱花费在燕启身上都是浪费“人没有脑袋和身体都会死所以躯体虽然没有脑袋那么重要不过也不能缺少所以躯干也要卖一千万” 两千万白银!两千万啊!众人在心里感叹不已真真是便宜那个浑蛋了! “抱歉,”安楚的人突然抬四顾,露出非常童真的笑容,“我刚才忘记说了,我们要的是黄金!” “你这明显是抢人,”下唐国的赵侯日一跃而起,用力过大,几乎要蹦到帐顶的位置,眼睛瞪得就像牛眼,“那个蠢……,那个猪……,那个……,燕帅……,那个……” “赵将军是什么意思?”来人瞪大眼睛,满面疑惑不解,“您不会是说六国的统帅是一个蠢人,所以你们不想……” “不是,不是,不是,”几乎所有人都争先恐后的起身表白燕启是多么的重要,“燕帅很重要,对我们非常重要,给,我们当然给,让你们军师放心,我们一定会给的” “那就好,”来人的脸瞬间春暖花开,又恢复成那个笑意吟吟的商贾模样,“那么咱们就继续算帐吧” 半个时辰,众人唯一的感觉是自己的国库大门正向安楚敞开,即使心不甘情不愿,成堆成堆的金子还是飞向了龙皇,看着那个正频频向大家施礼致谢的来人,还有那个连累了自己国家的燕启,真恨不能肋生双翅,飞到安楚的大营,一刀结果了那头蠢猪的命 “好了,大家都这么慷慨,军师也说了,我们也得投桃报李,”那人从怀里掏出五面金牌,“这是龙皇给大家的保命金牌,无论今后与各位在什么情景下相逢,龙皇都会网开一面” 生意做完了,龙皇这一拳把所有人都打得痛入了骨髓,现在轻轻的揉两下,难道就不痛了吗?说来说去,都是怪那个燕启! (抱歉,感冒鼻子不通,状态很差,欠一千字,明天补还)(,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net,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五章 第一节 悔教夫婿觅封侯 既然算完了,安楚的使臣当然要走,害怕被人认为不]f五位主将满面带笑,一边寒喧,一边送安楚的使臣出营,一路谈笑风生,看得侯在帐外的众位副将满心的疑惑,到底这个使臣有什么样的能耐,能够令所有的主将都如沐春风 到了营门,侯青云当先敛袖作礼,“先生,我们就不远送了,金子和粮食运到之日,还望叶军师能够信守承诺送回燕……,那个,燕启元帅” “各位将军放心,咱们叶军师最讲信用,”使臣笑逐颜开的一一行礼,翻身上马,临马之前,还不忘回身,“各位将军一定为,即使叶军师失信,还有大元帅” “是,是,”众人如同为了明确什么一般,争先恐后的回应,“我们相信龙皇会遵守信用的” 使臣微微一笑,拨转马头,举高马鞭正要离开,侯青云突然上前一步,“请留步” 使臣微微有些疑惑的转过身,看着侯青云,他满面淡淡的笑,“请问来使在安楚营中任什么职位?” “我吗?”使臣有些惊愕,他扬着眉,“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兵勇,军师此次派我前来,是因为我入军前是以卖猪谋生” 卖猪?众人苦笑着看着使臣绝尘而去,待他的身影消失得不见踪影,这才一同转身,突然又一同放声大笑,卖猪?卖猪?这是对六国最大的讽刺吧!龙皇竟然派了一个卖猪的小贩来和六国做生意,把他们的大元帅当成猪卖了回来!细细的想来,龙皇真是明智,一眼便看穿了燕启的本质 “好了,咱们回去吧!”侯青云悠闲自如,甚至面上还浮出一丝笑意,“趁早着燕启不在,咱们好好儿的休息几日,该看戏看戏,该打猎打猎,反正无仗可打,咱们也该轻松几日” 看着侯青云,其他主将满面愁容,打仗?打仗?仗还不怎么打,银子流水一样的出去,龙皇就派遣了一个卖猪的小贩就算走了六国三千万金子和一百万担米粮,这下可怎么和国君交待啊!难道侯青云有什么好的计策吗? “王爷,您这般成竹在胸,是否有什么……” “交待是吗?”侯青云转过身“没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向国君交待这么大地数目即使六国均摊也是一笔沉重地负担不过事关六国地脸面无论对我们地国君还是对龙皇都得有一个交待所以我刚才已经命人飞鸽传书给楚帅请他想办法应对” 一听侯青云和楚韵歌互通消息其他人心头地大石突然松动不了只觉得几乎窒息地心也渐渐地和缓了只要楚韵歌出手这件事一定能够妥善地解决现在只好如侯青云所说地一般放松心情准备接下来地大战吧! “小弟”楚韵远轻轻放侯青云地书信放在案几上“侯王爷果然来信了龙皇扣下了燕启向六国索要高额地赎金” 绣帘内地琴声突然停顿了过了许久帘缝间白色地身影闪过楚韵歌缓步走了出来并没有拆信而是坐在放信地案几后沉默地凝视着那封信凝视了许久突然转头看着楚韵远“二哥大哥回来没有?” 轻轻摇了摇头楚韵远也缓缓坐了下来“我想他是没有找夏衍月……” “这一次我出任主帅就是为了寻找夏衍月没想到龙皇竟然没有将他带在身边”楚韵歌显得有些心烦意乱“看样子夏衍月并不在上京那么龙皇将他藏到什么地方去了呢?” “我听上京传回来的消息,夏衍月在靖若出生之前,便断言他是灾星,所以赢嫣然一直视他为虎,”楚韵远细心观察楚韵歌的神情,“所以我想龙皇一定不会将赢嫣然讨厌的人留在她身边,当然也不会留在他自己身边,夏衍月之所以逃了七年,目的不过是活下去,龙皇只要给他……” “不,二哥,你错了,”楚韵歌一拍案几站了起来,“夏衍月逃了七年,不是为了活下去,他是另有目的,这一点,龙皇和我一样清楚,甚至连嫣然也猜到了他的企图,所以嫣然才那般的讨厌他,我估计商不忘曾经为她出手,但是被龙皇阻止了,尽管他们一个欲其生,另一个欲其死,其实目的都是为了靖若,现在靖若死了,夏衍月的预言一定会生” “预言?”楚韵远惊诧的盯着楚韵歌,“什么预言?” “我不知道,我之所以一定要找到夏衍月,就是要他说出那个预言,”楚韵歌手烦意乱的在屋中来回走动,“他说靖若是灾星,一定有原因,但是灾难应在什么地方?应在什么人身上?都是我必须要知道的,二哥,飞鸽给大哥,让他无论如何一定要找到夏衍月” “好,”楚韵远起身正要离开,垂眼看见那封信,又坐了回去,“小弟,这封信……” “告诉侯青云,给他,龙皇要什么给什么,”楚韵歌转过身,“我会亲自写信给五国的国君解释此事,他们定会理解的” 知道他心事重重,楚韵远也不多说,悄悄的退出房门,转过身,却见楚韵清正满面风尘的大步而来,难道他已经找到夏衍月了?大喜过望,“小弟,大哥回来了” 不知是因为日以继夜的赶路所以饥渴难耐,还是为了掩饰内心的不安,楚韵清连喝了三杯茶始终一言不,楚韵远和楚韵歌一同注视着他,并不开言催促,直到他饮完第三杯茶,将怀子放回案几上,楚韵远才缓声道:“大哥,这一路辛苦了” “二弟,三弟,我没有找到夏衍月,不过,姨丈死了”楚韵清面无表情,“姬无尘当着大臣的面将他斩成了肉泥,因为他出言劝阻姬无尘不要收下水晶棺和碧水串” “除此之外呢?”楚韵歌蹙着眉,显然是吃了一惊,“除此之外呢?” 看着楚韵清抬注视楚韵歌的眼神,楚 然觉得异样的不安,一定生了什么,一定生了会tt常的事,否则,大哥不可能那么犹豫,而且这件事必定与赢嫣然有关 “小弟,赢嫣然被废了,在我离开安楚的前一天,上京的细作传回了这个消息,”楚韵清长长的叹息着,然后一拳击在案几上,出巨大的声响,“是二姐……” “谁让她动的手?”楚韵歌激动的起身,从未有过的失态,满面通红,连说话的声音都因为愤怒而在颤抖,“谁让她动的手?她为什么要动手?为什么?以什么原因?以什么理由?” 理由并不难猜,只是韵歌一定没有想到二姐会这么蠢,他一定没有想到二姐会擅自行动,他其实并不理解,女人之间的嫉妒会产生什么样可怕的后果 “大哥,”过了良久,楚韵歌稍稍平静下来,“你一路奔波,辛苦了,回房休息吧,有的事,我要细细的想一想” “大哥,我陪你去,”楚韵远知道此时楚韵歌不想被人打扰,识趣的起身,跟在楚韵清身后走到屋门边,忍不住回过身,看了看垂头丧气坐在案几后的楚韵歌,想必赢嫣然的灾难,对于小弟而言,也是一种折磨吧! “大哥,二哥,我猜到夏衍月的预言是什么了?”就在楚韵远回身的一瞬间,楚韵歌平静道:“他所指的灾星不是靖若,而是嫣然,我想,很快安楚就会生大事了,一件,我们只能旁观,不能卷入的大事” 说着,楚韵歌缓缓抬起,楚韵清和楚韵远惊讶的现他泪流满面,而且眼泪还在如泉水一般涌出,“你们知道吗?当我一想到赢嫣然要一个人承担她的宿命,一个人为了生命而奋斗,而我,除了袖手旁观之外,没有其他的选择,我的心,痛得仿佛碎裂、痛得令人生不如死” 一切都生得那么快,快就连嫣然都觉得眩目,似乎前一刻还在东宫看着靖若可爱的脸,喃喃诉说自己的喜爱,转瞬间,自己便到了荒凉的冷宫,看着满地的稻草和执事太监冷漠的脸,仿佛是一场梦,一场永远不可能清醒的恶梦 缓缓的坐在稻草上,身下的土地寒冷如冰,也许这样才能令自己因为痛苦而烫的心平静下来,让自己想清楚所生的一切 “娘娘,”福安从破烂的宫门里爬了进来,满头的灰尘,手中提着一个包袱,“娘娘,我被调到膳食房了,这样也好,以后您想吃什么,我都能给您拿来” 点燃了福安带来的油灯,福安被眼前面图四壁的凄凉景象惊呆了,“娘娘,我去找这里的管事太监,他们不能这么对你,我……” “宰相大人,”宫门外传来管事太监讨好的声音,“这么晚,您还看来赢庶人?” “开门” 屋外传来嘈杂的声响,商不忘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近,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嫣然示意福安从身后的洞中爬了出去 “嫣然,”商不忘走进宫门,焦急的伸出手臂,紧紧握着嫣然冰冷的手,“嫣然,我刚刚出城就听说你出事,马上赶了回来,皇上不见我,究竟生了什么?” 沉默的坐在庭院中,看着不忘带来的人忙乱的修缮着那冷清的宫殿,仆从们手忙脚下乱的打扫宫中的积尘,将已经腐烂的稻草抱走,用大量的水清洗地面和墙壁,然后举火将水渍炙烤干净,最后再将仓促间采买的家具送进宫 眼前这般的繁忙,似乎连心也忙乱起来,不忘始终紧紧握着自己的手,似乎要用他的温暖来融化自己眼中的冰雪,可是怎么那么冷,无论他的手怎么温暖,自己也感不到一丝的温暖,忍不住回过身,远远的眺望着东宫的方向,小若!下意识的伸手抚了抚身边,空荡荡的,一如自己空荡荡的心 “巫蛊”收回视线的那一刹那,嫣然轻声道:“他们在月阳宫现了巫蛊的道具” 巫蛊?陷害嫣然的人真是摸透了宫中的一应隐晦,巫蛊自大行朝便是禁术,凡后宫的嫔妃,只要与巫蛊沾上一点关系,即使是风闻言是,也是大罪,所以皇上即使明知道嫣然是冤枉的,他也不会帮她,唯一能帮她的,是问风,是远在千里之外的问风 “不忘,天快亮了,”嫣然微笑着,“你快走吧,皇上不见你,就是不想治你的罪,如果天亮了,有朝中的大臣看见你,连他也没有办法保住你,问风现在急需要补给,你在这里耽误几个时辰,不知道前方会有什么变数,你如果要帮我,就快去快回” 躺在温暖的被褥中,眼前烛火闪动,手仍然不停的抚摸着空荡荡的身侧,耳中听着不忘在庭院中厉声斥责管事太监,“你这奴才好大的胆子,你知道里面的人是谁吗?她是龙皇的朋友,听清楚了,龙皇?听说洛山一战吗?知道那一战死了多少人吗?” 连不忘都明白,问风是自己最后的依靠了吧!他对于自己的处境无能为力,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用问风的虚名来给自己谋取一点点的权利,禁不住猜测,如果此时问风在上京,自己是否还会在这里呢? “娘娘,”一夜未眠,当福安小心翼翼的提着一包食物出现在宫门边里,清晰的从他眼中看出了安慰,“刚才皇上下了旨,将奴才遣到冷宫当个执事,奴才带了一些简单的梳洗用具,一会儿您睡饱了,奴才侍候您梳洗,用些糕点吧,若您觉得无聊,奴才把您未完成的那些针线给您带来了” 这样就够了,坐在冷宫稀薄的阳光下,嫣然轻轻的拈起针线,面露微笑,心里轻声道:“小若,已经入秋了,再过两个月便是冬天,那个时候,娘一定已经帮你做好过冬的棉衣,一整个冬天你都不会觉得冷”(,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五章 第二节 拒绝 以继夜的赶路,商不忘唯一的恐惧是自己赶到边关,tt7+为粮绝而陷入困境,从不知道这个国家如此的千疮百孔,许多的旧帐是赢天正时期遗留下来的,自己上任宰相的初期每日里为修补旧帐忙得焦头烂额,好容易清理出一些眉目,六国又开始进犯边境,打仗,尤其是这样持续性的战争耗费的银两是惊人的,所以,虽然旧欠的税收已经6续征收进了国库,也只是在帐面上的数字而已,往往还未到上京,就已经被充当军饷,还有粮食,往日的存粮即将耗尽,不少商贾想在新粮征收中谋利,所以各地的粮价大幅上涨,甚至还有少数胆大的商贾,竟然将粮食囤积起来,准备待粮价进一步上涨之后抛售得利 这些都是令人头痛不已的燃眉之急,更何况安楚真正的肘腋之患是皇帝姬无尘,自小若去后,他越来越喜怒无常,行事完全不按常理,虽然自己安慰嫣然之时为他辩解,巫蛊之祸在历朝历代都是大罪,姬无尘无法为她开脱,可是任谁都应该明白,以嫣然的性子,绝对不可能求助于巫蛊,要令小若起死回生?多要笑的理由,如果真是嫣然所为,不要说区区一个太监,就是自己都无法现,偏偏有人就现了,而且嫣然还愚蠢到将一应的用具放在月阳宫中,那个背后的主使完全不了解嫣然具有怎样的智慧 若问风在上京,也许嫣然会以某种莫名的疾病离开人世,那么一切都会皆大欢喜,她将会改换身份,成为九州王的王妃,当然,都是以一种隐秘的方式进行,不过问风不在,嫣然只能留在冷宫,等待他的回归了,只不知道自己的安排,是否能够确保她的安全?也许连自己都小觑了嫣然的智慧 “大人,明日清晨即可赶到大元帅的行营,”押运官的声音疲惫不堪,强打着精神,声音却有气无力,“兄弟们都累坏了,是否可以……?” “我知道你们都累了,”商不忘一边温言抚慰,一边憎恨自己的无情,可是想到问风的大军正在忍饥挨饿,商不忘只能狠下心,“可是现在前方的兄弟们正在挨饿,咱们只赶这一晚上的路,他们就能早一些吃到粮食,恢复气力,所以……” “大人,您不用说了,咱们还能坚持” 又是一夜的疾驰,当清晨的阳光将远处的行营映照处一片辉煌,商不忘觉得自己险险要落下泪来,得到消息的叶台早已派人前来接应,看着接应的人面有菜色,却兴奋得满面红光的模样,商不忘除了欣慰还感到一丝忧虑 “问风,”走进大帐,问风正垂察看地图,听见呼唤,抬起头,看见商不忘,兴奋的一跃而起,“问风,第一碗粥就给你” 用完早膳,营地里似乎鲜活起来,连走动的脚步声也显得那么有力,姬问风缓缓放下粥碗,满面淡笑,适才的兴奋和惊喜已经消失不见,余下的,只有应酬一般的笑容,“不忘,我没想到你们来得这般快,我还以为加上征粮的时间,你们至少还得半个月” “是,原来根本征不上粮草,”商不忘又为他斟上第三碗粥,双手捧起奉给他,“不过我想了一个办法,粮食很快就征集上来了” “什么办法?”姬问风双目闪烁着顽皮地光似乎已经猜到了商不忘地办法可是他却对那仍然怀有浓厚地兴趣“我想一定是一个狠招” “是我把上京周围三百里囤积粮食不肯上交地商贾抓到上京命他们在三日内交出规定数量地粮草否则便杀无赦”商不忘微微一笑似乎上京城血流成河与他全无半点地关系“开始地时候他们还坚持着不肯交粮第一天我斩杀了他们中最顽固地十个人结果不到第三天清晨上京城地城外送粮地车排成了长龙足在五里” 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地方法吧!姬问风沉默地喝完粥“不忘嫣然怎样?” 虽然一直在等他提出这个问题可是真地提出了商不忘地心压抑不住地急跳连神情都有了些微地变化他知道这些都逃不过姬问风地眼睛所以和预想地一想他并没有隐瞒而是很平静地、尽量详细地将宫中生地一切娓娓道出然后细心地观察他神情地变化 啪问风听完双手击打案几满面怒容地站起身来“皇兄怎么能如此糊涂?若嫣然真要以巫蛊之术令小若复活怎会如此明目张胆?又怎会拖延这般久地时日?更何况若真能以巫蛊之术复活小若恐怕皇兄自己早就……” 平静良久,姬问风面上的怒容仍然余有抹不去的影子,“嫣然现在冷宫之中,是否很委屈?” “不,我已经命人照顾她了,”商不忘轻轻摇了摇头,“我觉得以嫣然的聪慧,她要自保绰绰有余,我担心的是,太后在接近边关的时候突然失踪,嫣然会怀疑你将太后藏到了营中” 细细的察言观色,姬问风良久不语似乎是印证了商不忘的猜测,商不忘突然觉得自己并不是那么太了解姬问风的想法,也许连嫣然都会觉得疑惑,他明知道太后是杀害小若的凶手,为什么他还要保护她?如果有一天嫣然和他决裂,也许这就是原因 “不忘,你连夜赶路,定是累了,下去好好休息吧” 走出主帐,快步回到自己帐中,快梳洗倒头便睡,即使竭力的想滤清梦境,可是梦中还是看见嫣然带着悲伤的眼睛,即使在梦中也觉得愤怒,为什么姬问风始终要辜负嫣然?难道他觉得嫣然就应该忍受这些他造成的委屈?无论是小的时候璇玑,还是此时的太后? 醒来时,已经入夜,草草用过晚膳,提笔准备写奏章,却听帐外轻轻的咳嗽声,即使不用细辩,也知道是姬问风,放下笔,“大元帅寅夜到访,可是有要事相商?” 冷眼看着姬问风走进大帐,商不忘缓缓起身行礼,“大元帅” “不忘,无需多礼” 眼看着姬问风慢慢坐下,双目闪烁不定,想必心中有事难以释怀,这桩事当然就是太后,他既想保护太后,又不想让嫣然知晓,所以特意来防患于未然吧!忍不住冷冷的笑,忍不住嘲讽的笑,难道自己不说,嫣然就不知道了吗? “不忘,我自幼没有母亲照顾,是太后将我抚养长大,这份养育之恩,不得不报?” 告诉自己做什么?商不忘冷眼看着姬问风诚挚的脸,他觉得自己应该为他去向嫣然解释?嫣然为了他,什么都抛弃了,他却执念于抚养之恩,全然不顾嫣然心痛如摧,他根本无法理解小若对于嫣然的意义,这一刻,这般的痛恨姬问风的自私 “大元帅,”商不忘抬眼看着姬问风的眼睛,“这事与不忘没有关系吧!” “不忘,你是嫣然在这世上最信任的人之一,”姬问风闪烁的目光突然坚定了,“我暂时不能回上京,所以我希望你能帮我向嫣然解释……” “如何解释?”商不忘忍不住尖刻的打断了姬问风,“大元帅难道想不忘告诉嫣然,杀害小若的凶手在大元帅保护之下,她若想报仇,便得先杀了大元帅?” 也许是感到了不忘熊熊燃烧的愤怒,所以姬问风沉默了,他的眼神没有丝毫逃避的回视着商不忘凌厉的目光,两人沉默了许久,姬问风淡然道:“我知道你会这般说,但是嫣然不是常人,她会理解……” “不会,”商不忘坚定的又一次打断了姬问风,“我可以告诉你,嫣然绝对不会理解,也不会原谅你的这种行为,问风,你根本不知道小若对嫣然意味着什么?小若对于嫣然而言,就是整个世界,是支持她坚强的在上京活下去的唯一理由,当她失去这个理由和支撑时,留下来的,只有仇恨” “仇恨?”姬问风突然嘲讽的笑了,“你觉得嫣然会因为这仇恨做什么吗?小若的死,是与太后有关,但是太后是事后才知晓那块饼里有毒,她并不是有意的为之,而是有人想要杀她,但是却错手杀害了小若” “问风,这些都是太后告诉你的吧!”商不忘终于镇静了自己的愤怒,他冷笑着,“问风,我真的很奇怪,你是怎么说服自己相信太后这个谎言的,你应该和我一样清楚,太后就是幕后的凶手……” “不忘,我不是想听你查案的,”姬问风轻声打断了商不忘,“我是想你把这些转告嫣然……” “对不起,我不会做,”商不忘冷冷的回拒,语气坚决得没有半点的回转的余地,“大元帅,你可以得罪嫣然,但是我不能,因为我不敢,我想你和我一样清楚,嫣然在知道这件事之后事,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我很珍惜我和嫣然之间的友情,不想因为其他的破坏,在下一直认定,已所不欲,勿施于人另外,在下得写出奏章呈报皇上押粮的过程,如果大元帅还有其他的事,在下就不打扰了” 断然垂下,不再理睬姬问风(,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net,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五章 第三节 誓言 色初明便起身梳洗,福安快而熟练的帮嫣然梳好\娘,这个髻怎样?” “就这个吧,”嫣然微笑着轻轻旋转手中的圆筒,透过圆筒,可以看见不同的花纹,每旋转一次,花纹就会变幻,这是爹从宫外的市集上买来的,小若一定会喜欢的,“福安,咱们是不是得快点儿?” “已经好了,”福安小心翼翼的放下那柄粗糙的木梳,细细打量着嫣然中插的那些珠钗,和从前相比,这些珠钗显得那么的不堪入目,即使是这样简陋的珠钗,也是赢仲费尽千辛万苦才带进宫的,自从嫣然出事后,赢天正严令赢家的人进宫与嫣然联系,想当初,赢家的人那一日不是一天来四五次,要了地,又要房子,到嫣然落难了,只有仲爷……,“娘娘,咱们走吧,我去提糕点” 在侍卫的看守下,急步的穿行在长廊中,快了,很快就能看见小若了,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嫣然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飞起来了,终于走进了庭院,嫣然飞跑起来,愉快的伸手推开东宫的门,“小若……” 一个浑身珠光宝气的女人坐在小若的水晶棺旁,她满面笑意,一见嫣然就款款起身,“妹妹……” 竟然是玉妃,嫣然冷了脸,“你怎么会来?” “我当然得来了,”玉妃一脸得意的笑,充满了胜利之后的炫耀,“昨日皇上下旨,令我代管后宫事务,东宫也是也算是后宫吧!我当然得来看看太子殿下” “是吗?”嫣然突然笑了,“那应该恭喜姐姐,姐姐这些年日思夜想,现在距离目标只有一步之遥,当然得好好的庆祝,姐姐浪费了后宫嫔妃道贺的时辰来看小若,还真是有心” 即使她失势了,这个女人仍然那么的骄傲,也许龙皇就是她装扮的脂粉,还是那位宰相大人商不忘,如果没有商不忘,她怎会在冷宫住得那般舒适,皇上又怎么会下旨,让她每日到这鬼气森森的东宫? 看着她款款坐下,满面柔和的笑意,手中捏着一个简陋的纸筒,“小若,你看这是什么?” 坐在一旁,听她柔声和那个死去了许久的孩子聊天,从她的语气里能够听出,在她心里,那孩子从来就没有死去过,他只是睡着了,一个漫长的睡眠,她也许在等待和他重逢的那一天,无论多么的漫长,她都在等待 终于时辰到了太监们垂手站在宫门边他们到了现在都不敢大声喝斥她他们对她地恐惧似乎根深蒂固永远也不会消失福安手中提着一个小小地包裹他无声地站在水晶棺后将昨日留下地水晶饼取走然后换上仍然散着热气新鲜地水晶饼 待福安换好嫣然缓步走到宫门旁“小若娘明天再来看你” 看着她走出宫门缓缓关闭似乎将阳光也摒弃在外屋里迅地弥漫着一种莫明地寒冷那般地冰冷入骨似乎不属于人世间玉妃惊慌地飞跑着离开那时嫣然已经走出了很远看着她娉婷走动地身影玉妃恨恨地握紧了拳头为什么明明想好了如何羞辱她见到她时却只觉得恐惧呢? 每一次离开都那般恋恋不舍即使到了冷宫心似乎还留在东宫灿烂地阳光下侍卫们无声地离开正要迈步走进那个冷清地庭院却听管事太监阴阳怪气地声音“仲爷这么点儿银子想打我们?” 难道是爹在贿赂这些太监吗?嫣然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凝神静听是爹地声音他带着一丝讨好尽管这丝讨好令他觉得难堪“你们就收下吧过些日子便要入冬了我会多送些木炭……” 是银子落地的声响,不知是装在银袋子里,还是只有一块,所以就只有一声,“仲爷,可别怪我们对不起娘娘,虽然有龙皇和宰相大人为她撑腰,不过龙皇和宰相大人远在边塞,若没有我们照顾,仲爷应该知道赢庶人的日子有多难过,不说旁的,就是你……” “那有如何?”嫣然快步走进庭院,冷若冰霜的盯着那些站在廊下的太监们,“如果没有你们,我会如何?” 看着她的眼睛,众太监们不由瑟缩了,管事太监似乎觉得有些狼狈,强撑着站了出来,“那时候,可别怪我们无情了” “是吗?”嫣然淡然一笑,“那我到要看看你们如何的无情?福安,请爹进去,我有话对这些人说” 待福安和赢仲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嫣然转身,一一的凝视着那些太监的面孔,如同要将他们深深记在心里一般,她的眼神令那些太 寒而栗,情不自禁的后退了一步,待他们站定,嫣然t|“你们要记着,有一句俗语叫风水轮流转,今日你们所做的一切,我都会记在心里,总有一日,你们会知道,今日所做的一切,便是来日生的果” 说完,嫣然昂走到门边,突然又转身看着那一众的太监,“适才你们有一句话说错了,赢嫣然是赢嫣然,无论姬问风、无论商不忘,都无法代表赢嫣然” 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太监们才省过神来,面面相觑,都觉得对方面若死灰,都觉得对方的眼中充满了恐惧,为什么会怕她?她只不过是一个失了势的后宫女子,按常理推断,她连这宫里最微贱的奴才都不如,可是偏偏她的气势告诉他们,她不会永远这么落魄,对了,是自己忘记了,还有早已仙逝的太子殿下,皇上到现在都对他宠爱有加,也许皇上会爱屋及乌呢? “嫣然,”赢仲惶恐不安,“那些人都是……” “爹,你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嫣然看着赢仲削瘦的脸,强忍着泪水,“你怎么来了?今日轮休吗?” “是啊!”赢仲有些不安的坐了下来,匆匆喝了一口已经冰凉的茶水,从怀里摸出一张银票,“嫣然,这是我上个月的俸禄,你先收着,这宫里的人,只认银子不认人,你有这些银子,日子也好过一些” 伸过来的手,袖口已经脏了,嫣然心下一动,缓缓接过银票,捏在指间,“爹,这几日爷爷还好吧!” “我……,”赢仲有些语塞,随即笑道:“身体还好,只是脾气还是老样子” 紧盯着他的眼睛,“爹,爷爷把你赶出来了?” “我……,”从不会撒谎的赢仲涨红了脸,“我……,我是因为公事太忙,我有几日没有回去了” “爹,你不用骗我了,爷爷的性子我清楚,你频频进宫来看我,爷爷定是怕受连累所以才你赶出来的,”嫣然放下银票,返身从枕下抽出一个锦袋,然后从锦袋里拿出几张银票,和赢仲的那张放在一块儿,缓缓送到赢仲面前,“爹,这些是问风和不忘派人送来的,你看,有这许多,我在这里,什么都不缺,你忘了我在山上住过十数年吗?这点儿苦,我还受得住,再过四个月,龙鳞黑甲就会苏醒,那个时候,问风就会回上京,我就要出宫了,既然爷爷害怕承担风险,那么你就用这些银票买座小一点儿的院落安身吧,待我出宫了,也得有个地方落脚” 犹豫良久,赢仲终于收下了银票,“嫣然,不要怪你爷爷,赢家一百多口人,总不能因为爹爹就被连累,爷爷只是想保护家人而已,他总有一天会想明白的” 明白吗?爷爷永远都不会明白的,爷爷总是那么自私,他想到的,永远只有自己的利益,可是这些,都不能对爹明言,爹太善良了,他不会懂爷爷的心机与城府,于是微笑着,“爹,我今日把你的礼物带给小若了,他很高兴” 听着他们讨论那个已经死去的孩子,福安小心翼翼的擦拭着眼角的眼泪,提着水壶走出房门,到井边汲了水,站在炉子旁准备烧水,却听有人屋后窃窃私语,福安小心翼翼的放下水壶,站在屋角,却是两个不认识的太监,“你听说没有,太后逃到了大元帅营中……” 昏暗的烛火轻轻跳动,嫣然出神的盯着那团小小的烛火,看了许久,“福安,这件事儿,就当你没听说过” 看着那只放在木桌上雪白的手紧紧的握成一团,握得那么紧,握得手背上的青筋高高的凸起,昭示着她内心的愤怒,忍不住小心翼翼的劝慰,“娘娘,也许大元帅只是想让您亲手杀了她?” “福安,你不了解他,”嫣然有些痉挛的放开拳头,“他一定是相信了太后的辩解,所以他准备将太后带回上京向我解释,也许他已经要求不忘写信给我,不忘定是拒绝了,看样子,问风这一次是铁了心要保护太后” “娘娘,那您……” “福安,这世间无论什么样的仇恨我都能忘记,无论受了什么样的委屈,我都能忍受,”嫣然似乎流泪了,泪水在她眼中闪烁,“可是小若的仇,我不会忘记,也不能忘,因为我是小若的娘,你记住我今天说的话,你牢牢的记在心里,赢嫣然总有一日会用鲜血告诉姬问风,我要杀的人,即使是他,即使他是龙皇,也无法保全”(,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net,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五章 第四节 投桃报李 乎要下雨了,天阴沉沉的,赢仲大步走出宫门,站在角处细细想了想,也不回自己临时的住所,转身向九门府走去,远远的看见虎彪,他又停住了脚步,虽然嫣然说的在理,可是在赢府之外再买房子总觉得不妥 “仲爷,你在这儿干什么?”虎彪大步迎了上来,丑陋的脸上满是笑,自从边越国的影子案之后,虎彪对赢仲一直都尊重,即使在嫣然被贬至冷宫,其他人都躲着赢家人的时候,他却对赢仲越加的亲近,“快下雨了,进去说吧!” 坐在偏厅,赢仲有些为难,犹豫不决,虎彪察言观色,“仲爷,你是不是有什么为难的事?不妨说出来,看看我能不能帮你?” “是这样的,”赢仲一边说,一边把那几张银票从怀里掏出来放在案几上,“这几张银票是嫣然给我的,想我在外面买一进庭院,她出宫之后,也好有一个落脚的地方” “这是好事啊!”虎彪微笑着接过那几张银票,一落脚,便神情大变,“仲爷,这些银票是大元帅……” “是问风和不忘给嫣然的,”赢仲有些不安,“有什么不妥吗?” “仲爷,这件事儿你就别管了,”虎彪放下心来,“我会帮你办好的,现在你不宜出面,别的不说,咱们九门府出面给你买房子,保证办得妥妥当当的” 闲谈说句,赢仲告辞要走,走到偏厅门口,他突然顿住了脚步,“虎彪,我现在住在东城门的客栈里,你若要找我,尽量不要自己来,也不要让九门府的人来,最好找些不相干的,不会受连累的人” 看着赢仲走远,虎彪慢慢转身走进九门府,将和自己结拜过兄弟的张大虎唤到自己房中,将赢仲交托的事细细道出,张大虎瞪大眼睛,待虎彪说完,几乎惊叫起来,“虎哥,你疯了,现在上京城的人都躲着仲爷走,你怎么还……” “大虎,我知道,”虎彪摇了摇头,“你想想,当初仲爷给了我们多大的恩惠,如果没有仲爷,咱们九门府的人那一个人活得下来,不要说咱们自己,就是家里的人,也早进黄土了,这是多大的恩惠,仲爷来找我,也是逼不得已,他临走前特意交待,不要让人现他来找过我们,也不要让人知道我们去找过他,仲爷心里清楚,他不想连累我们,说实话,这样的朋友,值得我们用命来换” 那几张银票拿在手里,张大虎只觉得是捧着一堆滚烫的火炭,“虎哥,这可是大元帅的龙票,除了大元帅相关的人,这银票只要一出手,就得有人追问来历” “这样吧”虎彪沉吟片刻返身拿出一叠银票“这些是我这几年来地积蓄你先拿去龙票留下来” 出了九门府张大虎低头想了想现在帮赢仲买房子不能循正规途径只好找西市地那些流氓了那些人在上京城也算一股势力手头儿有地是房源只不过要他们帮忙不是一件容易地事儿无论如何虎彪说得对若没有赢仲自己地脑袋早就掉了这一次就拼了命地来报答他吧! 到了西市张大虎径直找到自己相熟地几个流氓打听城中哪儿有房子出售那几个流氓表面笑逐颜开心里地算盘却啪啪作响看他们地神情张大虎也知道他们明白自己不能循正途买房所以准备狠赚一票现在这事儿先放一旁待看了房子再说 “张爷您看这房子可是上京城最好地所在了”流氓满面堆笑指着上京河边地一座院落“您看看出门见水房子四周种满了花木房子地格局好当年可是安道冲地一处居所如果您要咱们价钱好商量” 房子地确不错推开门便是一道刻着海上日出地照壁绕过照壁是三进地大院落房屋有了一些年头但修葺得当看上去有六成新屋子里地用具和陈设一应俱全更难得地是用具和陈设竟然是全新地所以张大虎一眼便看中了这个院落 前后看完,张大虎心里已经盘算了一个价钱,按照赢仲给虎彪的银票金额是绰绰有余,不过那叠银票中的龙票却不能用,虎彪给的银票远远不够,得想个办法…… “张爷,怎么样?看了几处,这里算是最好的吧,”流氓察言观色,似乎感应到张大虎没有足够的银子一般,连笑容都显露出一种轻视,“要不您回去和虎爷商量商量?” 真是龙游浅滩被鱼戏,张大虎越想越恼,看着那流氓的笑容,只觉得心头火直冒,忍不住拔拳相 流氓高声惊叫,然后站在原地哈哈大笑,“张爷,没t|吗?这不是咱们经常用的伎俩,怎么今日变成是您了?” 越想越怒,脑海中一切的意识都远去了,张大虎顾不得其他,提着拳头就冲上前去,口中念念有词,“若不是为了仲爷,虎爷能受你这样的轻贱?” “等等,等等,”流氓向后狂退,等到了安全的地方,他满面惊讶,“张爷,刚才您说的仲爷是不是六扇门的总捕头赢仲?” “是,”张大虎心下懊悔适才嘴快,不过这些家伙迟早都会知道买房子的人是仲爷,既然如此,就不隐瞒了,这些人虽然是下三烂,不过所谓盗亦也道,他们的嘴还是严的,“仲爷家里遭了大难,不便住在家里,所以想……” “你怎么不早说啊!”流氓一拍自己的大腿,“张爷,麻烦你跟我回去一趟,你放心,这屋子就卖给仲爷了,你说多少银子,就多少,咱们决不还价,不过你得跟我去见一个人” 穿行在上京城的穷民区,虽然不是第一次到这种地方,张大虎看着那些低矮的房屋和肮脏不堪的男人、女人总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竭力的忍住不适,快步跟在流氓身后,也不知走了多久,流氓终于在一幢破烂的小屋前站定了,恭敬的垂而立,“陈爷,您要见的人来了” “让他进来吧!”苍老的声音带着说不出的威严,“你在外面等着” 走进那面肮脏的布帘,一股药味冲鼻而来,张大虎下意识的伸手捂住了嘴,觉得失礼,又忙放下,那个老人似乎看到了张大虎动作,声音里带了些许的笑意,“你上来吧,没关系,这屋里的药味连我都要受不了了” 缓步踏上木楼梯,张大虎在心里暗中猜测这老人的身份,看那流氓的神情,应该是这里的头儿,不过他说话很客气,也许越是地位高的人,越是平易近人 上了二楼,张大虎吃惊的看着躺在床榻上的老人,他也许已经有一百岁了,头梳理得很整齐,和这里的人截然不同,他很干净,看得出经常修剪指甲,虽然已经是秋天,但是还未冷到要升火盆的地步,他床前,却摆放着两个火盆 “坐吧,”老人伸手指着一把木椅,“小六,给他一碗茶” 一个艳丽的女子从黑暗中走出,穿得风流妖娆,张大虎不敢多看,垂下了眼睛,等香风过后,这也抬起头,伸手捧着那大碗,咕咚咕咚把茶水喝得一干二净,伸袖抹了抹嘴,“您找我来,是想问什么吧!” “是,”老人也不隐晦,“我想知道仲爷家里出了什么事?” “说实话,这我也不知道,”张大虎很老实,他莫名其妙的觉得,在这老人面前,自己只要说一句假话,就会被他堪破,“我只知道皇后娘娘因为某种原因被贬到了冷宫,仲爷受了连累,不能住在家里,就想在外面买一处院落” 说完,有些忐忑不安的等候老人的回应,可是他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某个地方,连眼神都没移开过,张大虎更加的不安,突然灵光一闪,忙辩解道:“仲爷不是想占你们的便宜,他给的银子是足够的,但是因为是大元帅的龙票,所以……” “不是担心银子,如果是仲爷要房子,白送给他都可以,”老人轻轻的咳嗽一声,小六立刻从黑暗中走出,手中捧着一碗药,“现在不喝,放一旁吧” 连银子都不要?难道这老人和仲爷有什么渊源不成?不敢开口询问,只得低下头,却听那老人轻声道:“小六,你去告诉冯九,仲爷既然要房子,让他带人再检查一遍,不要给仲爷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香风飘过,小六走了,张大虎抬起头,正要说银子的事儿,那老人轻轻的摆了摆手,“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我告诉你吧,我这条命就是仲爷救的,当年我犯了事儿,被关在牢里,打得皮开肉绽,几乎就要死了,是仲爷出银子请的先生,后来我的妹子在外面被人欺侮了,是仲爷出手救了她,又给她找了一户好人家,后来我的父母百年之后,也是仲爷给安置的,这种天大的恩情,我一定要报,不要说区区一幢房子,就是要我的命,我也要给” 原来竟有这样的渊源,张大虎突然很敬佩赢仲,一个捕头竟然能如此善待囚犯,也许虎爷对他态度的改变,不仅仅是因为影子楼的案子吧!(,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五章 第五节 棋局 眼已到冬至,今年的雪季来得好早,赢仲踏着积雪走只觉得此处分外的寒冷,不知前日送来的木炭是否被太监们克扣了,一边寻思,一边走进宫门,福安站在廊下,满面笑容的盯着火炉上的水壶,一见赢仲便迎了上来,“仲爷,快进屋坐,今日可真冷” 掀开棉帘,屋中放着两个火盆,火虽然不大,但是感觉上很温暖,嫣然坐在一个火盆,正在垂缝制着手中的棉衣,听见声音便抬起头来,满面笑意,“爹,今日雪这般大,你怎么来了?” “明日是冬至,我进不了宫,”赢仲一边说,一边把藏在身侧的袋子拉了出来,“我带了些羊肉饺子给你和福安,先冻在雪里” 接过饺子,福安快步走出了屋门,赢仲坐在火盆边,不一会儿就觉得浑身冒汗,嫣然斟了一杯茶,微笑着,“爹,喝杯茶,福安经常到御膳间去拿吃的,你不用担心” 怎么能不担心?住在这种地方,那些太监个个都是势利的,从前嫣然是皇后,后宫的妃子定有许多心里不满,此刻她落难,那些女子还不落井下石?雪上加霜,定是好不了的,闷闷的喝了口茶水,赢仲强笑着,“嫣然,屋子买好了,就是远了一点儿” 没想到这么快,想必爹是托了人吧!此刻上京城还有人愿意帮他,也是爹平日里为人和善的缘故,禁不住微微一笑,“在哪儿?” “在上京河边,没出城,”赢仲微笑着,嫣然目光扫过,他的衣袖整洁,想必已经有人服侍他,心下安了一半,微笑着听他讲述那座院落,“听说是从前安道冲的居所,院落三进三出,布局合理,里面的陈设雅致得紧,后院还种了几株梅花,这几日尽数开了,满院都是馨香,更妙的是,卖屋子的人急着出手,非旦价钱不高,还送了几个下人” 目光闪动,急着出手?安道冲早已逃回了边越,他的房子在逃走之前尽数已经出手,听爹的描述,如那般的庭院价钱绝不会低于一万五千两,他走的时候自己才想起,问风的龙票不是什么人都敢收的,却不知道把房子卖给爹的人,安的什么心? 正待询问他托付了谁,转念一想,谁会对赢家还有什么企图呢?想通过爹利用自己,从而利用问风,有人会这么笨吗?也许自己不应该把人想得那么坏吧! “爹,爷爷还在生气吗?”忍不住这般问了,看赢仲的神情,便已经猜到了答案,“爹,你再买一匹马,那房子那么远,你平日来回奔波太辛苦了” 用过午饭赢仲得赶回衙门交差急急地走了福安送他出了宫门急急地赶了回来嫣然凝眉坐在案几旁不知在想什么感觉上心事重重 “娘娘”福安拢了拢火“您怎么了?” “福安”嫣然微笑着起身目光在窗外溜过福安心领神会“你觉得爹让谁帮地忙?” “娘娘现在可不比从前了”福安刻意地加重了语气“您想上京城地人现在见了仲爷谁不绕道走还有谁会那么傻愿意帮助仲爷啊!几个月了仲爷自己也能找到房子” 那个地脚步声随着雪落地声音消失了究竟是谁到现在还在探听自己地消息?是姬无尘吗?还是玉妃? 沿着清扫出地雪径走到楚韵歌单独居住地庭院看着半掩地扉门继善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那个庭院里积雪覆盖均匀看样子许久没有人进出过不知道楚家地人是如何照顾病中地楚韵歌?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生病?还是只是为了逃避龙皇地刀锋? “皇上,请边走,”楚韵远束手站在不远处,满面的淡笑,“小弟喜欢雪景,所以我们都是从侧门进出” 侧门?自己是皇上,竟然要走侧门,虽然不悦,但是面上仍然保持着微笑,跟在楚韵远身后,缓步走进庭院,果然有一条细细的雪径通向那座草庐,梅花开得很低,满院的馨香,看着那座精致的草屋,只觉得心旷神怡 走进门廊,一股浓烈的药味儿扑面而来,这般的做作,反而令人觉得怀疑,难道楚韵歌是将药铺搬到了此处?就是为了告诉所有人,楚韵歌病了?病得无法起床了?继善下意识的停住脚步,转头看着楚韵远 “皇上,小弟不喜欢别人碰他,所以一般他都是自己给自己诊脉,也是自己为自己配药,”楚韵远很恭敬,面上带着一丝因为无奈而显得出的茫然,“他这次的病来得突然,又猛烈,回来的路上病势沉重,几乎昏厥了,我们请了医生,才伸手要帮他把脉,他醒了,好大一通雷霆” 脾气真是古怪!继善走进半掩的门,屋内热气腾 使是冬天,还悬挂着竹帘,透过竹帘的缝隙,隐约看)7的床榻,想必楚韵歌还在沉睡吧! “皇上,请稍侯,”楚韵远请继善坐下,蹑手蹑脚的走进竹帘,声音压得很低,“小弟,皇上来看你了” 等了半晌,才看见一只苍白瘦弱的手轻轻伸出帐帘,“二哥,请皇上稍坐,我即刻……” “韵歌,你躺着就好,”继善忙高声阻止,“朕听说你病了,特意带了些药来看望你,韵歌病势这般沉重,你无须起身,朕特意将太医院的太医官带来了,不如让他们悬丝诊脉如何?” “谢谢皇上,”楚韵歌的声气极弱,“二哥,请太医官进来吧!” 拈着丝线的一头,楚韵远细心的系在楚韵歌的手腕上,再慢慢的拉到帘外,交到太医官手中,屏息站在继善身边,满怀希望一般,继善不由怀疑自己是否是冤枉了楚韵歌,可是楚韵歌突然班师回国,在路上便突然病倒,无论怎么想,都觉得其中必有缘故 静心等候良久,太医官终于叹息着放下丝线,皱着眉,“楚大人,宰相大人病体如此沉重,以老朽,他这病来得突然且猛烈,我想病因是风寒,但是宰相大人忧心过度,忧思伤身,所以潜藏的疾病一同爆,才导致病势这般沉重” “太医官,可有什么……” “这病急不得,”太医官摇了摇头,显得很沉重,回身对继善一礼,“皇上,宰相大人这病势过于沉重,主因是过于操劳,药石只能治标,不能治本,所以,需得以静养为主,药石为辅” 竟是真的?继善沉着脸看了看竹帘后,眼神复杂,说不出的沉重,“如果静养的话,多少时日可以痊愈?” “半年,”太医官躬身回应,“如果静心休养,半年之后,宰相大人可痊愈” 半年吗?继善摇了摇头,“目前六国与安楚战事连连,燕启目前还在龙皇手中,这样的人担任六国大元帅,朕着实不能放心,洛山一战,十五万人战死,龙皇之威,已经深入人心,只怕时日渐过,六国对龙皇的……” “皇上,”因为中气不足,楚韵歌的声音显得非常虚弱,又断断续续,继善不得不走到竹帘旁,屏住呼吸才能听清他说的话,“再过数月,龙鳞黑甲复苏之时,龙皇必定血洗六国,臣虽然已经预想到结果,但是为了维护同盟,牺牲在所难免,臣带回国内的,俱是精壮之士,保留了有生力量 但是龙皇锋芒太锐,仅一战就令天下人胆战心惊,臣想,仅凭这些精壮之士是否能够自保还是未知之数?臣担心,安楚国内稳定之后,龙皇的目标转向六国,边越虽然遥远,但是四周的国家覆灭之后悲剧在所难免 只是臣昼夜忧思,都难以找到妥善之法,为了避免惹恼龙皇,臣才借口国内动乱,提前归国,请皇上恕罪” 锋芒太锐?没想到这样的话竟然从楚韵歌口中听到,继善心下震动,忙出言抚慰,“韵歌,朕知道你为国忧思,无论生什么,朕绝不会怪责你,你现在只需静心养病,其他的……” “皇上,”楚韵歌轻声打断继善,“臣知道,虽然危险并非迫在眉睫,但是不得不防,所以臣请皇上在国内征兵,在国境屯田驻防……” 目前着那辆华丽的马车冉冉远去,看样子,继善走得并不安心,也许很快他又会来了,楚韵远微笑着回到楚韵歌居住的小屋,下人已经在廊下开始煎药,药香弥漫开来,楚韵远愉快的走进小屋,楚韵歌身披重裘坐在屋中,“小弟,你果然算准了,看样子,皇上定会……” “二哥,”楚韵歌皱着眉头,“他不是傻瓜,他会再来的,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再过几个月,龙鳞黑甲苏醒之时,龙皇会用他的刀锋告诉皇上他必须做出正确的选择,这段时间,我得好好儿的想想今后咱们怎么办?” “小弟,难道你想……” “我当然不会那么蠢,”楚韵歌微微一笑,“二哥,你知道吗?现在我们正在和皇上下棋,我已经先走了一步,接下来,就看皇上怎么走了” “小弟,我想无论皇上怎么走,最终的结局都是输”楚韵远很得意,他举起扇子,轻轻扇动,“这一局,咱们注定会赢” “不一定,”楚韵歌摇了摇头,“下棋讲究的是布局和耐性,虽然咱们现在棋高一着,不过,谁知道下一步会有什么样的变化呢?总而言之,做好一切的准备,就能立于不败之地”(,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net,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五章 第六节 仗义多是屠狗辈 夕夜 雪花静静的飘落,福安将从御膳间拿来的膳食放在火炉边的案几上,嫣然拿出赢仲前些时日送进宫的酒,相对而坐,看着福安战战兢兢的神情,嫣然突然觉得这个除夕也许是自己一生中最凄凉,却最有意义的 “福安,咱们……” “皇上有旨,宣赢庶人至东宫共贺除夕” 旨意来得这般突然,甚至来不及细想姬无尘是何有意,迅的换好衣服,只想快一点,再快一点到达东宫,几乎如寒风一般卷过,站在两旁的人看着她如冰雪般的容颜,情不自禁的后退一步,纷纷垂下了头颅 “庶人,”王喜的语气温和,一如从前,手中提着一个织锦的包裹,“皇上请庶上穿上这件衣服再进去” 是那件羽衣,嫣然目光闪动,快将羽衣穿好,举步走进东宫,东宫内灯火辉煌,姬无尘一身血红的新衣坐在小若身边,慈祥的凝视着他恍若沉睡的脸,嫣然敛袖正要行礼,姬无尘面无表情的转过头,“你来了,过来吧” 语气平淡至极,完全没有丝毫喜怒,仿佛他已经丧失了所有的情感一般的苍白,缓缓走到小若身边,与姬无尘相对而立,不过半年,姬无尘憔悴得如同老了数岁,此时他面上浮起惨淡的笑意,那抹笑如此的浅,似乎只需一阵微风,便会令它消失一般 “嫣然,坐吧,”姬无尘指着自己对面的椅子,神态和善得令嫣然不敢相信自己面对的就是姬无尘,“今日是除夕,就一块儿吃个团圆饭吧” 缓缓坐下,眼神却在小若面上盘旋,这许多的时日,小若没有丝毫变化,他睡得那么香甜,香甜得令人不敢打扰他,眼睛中泪光闪动,若他此刻在生……,不,不要再想了,小若已经进入了永恒的甜眠,就让他愉快的睡吧,在梦乡中,一定一切都是美好的 “嫣然,咱们有许久没有这样用膳了,”姬无尘提壶斟了一杯酒,微笑着送到嫣然面前,“咱们自幼相识,虽然你嫁给了我,但是你对我而言,仍然是一个迷,你的情感几乎从不外露,若不是小若……,我几乎要认为你是一个没有任何感情的人” 沉默除了沉默嫣然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何反应感觉上今日地姬无尘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那么地诡异自己完全看不清、猜不透他地想法他想要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除了生命自己一无所有若他真地要取走自己地性命对于自己而言是一种幸福而非恐惧吧! “喝吧没有毒”姬无尘冷漠地笑着回身爱怜地看着小若“我即使再恨你也不可能当着小若地面毒杀他地娘亲” 沉默地捧起酒杯却听姬无尘淡然道:“我知道这些时日一直都是福安在侍候你我一直觉得奇怪当日你在宫中恩待地人不少为什么最终只有福安跟随在你身边?” 难道他地目标是福安?嫣然凝着眉“这世间地人大多是势利小人但不意味着没有仗义之人” “是啊!当然有”姬无尘轻轻地摇了摇手似乎在示意嫣然小声不要惊醒了小若一般“仗义多是屠狗辈负心每是读书人原来我根本不相信可是近日所生地一切都在向我展示这是一句怎样地至理名言” 这是什么意思?听上去他似乎并不是指福安莫非是爹吗?他已经觉察到有人在帮忙爹? “皇上……” “我知道在你心里,根本没有皇上这个人,”姬无尘面上露出一丝冷笑,“你还是称呼为我无尘吧” “无尘,”嫣然扬着眉,“爹只是一个平庸的人,他没有什么壮志,也没有什么雄心,他唯一的愿望就是自己的家人能够幸福,他对你,对任何人都没有威胁……” “赢嫣然,”姬无尘突然轻轻捋了捋手掌,“你知道吗?我第一次看见你为除了问风之外的人动感情,真令人感动” 到底他想做什么?他的心思这般的费人猜疑,难道他真的如外间的传言一般已经丧失了心智,可是看他目光清澈,谈吐条理分明,完全不像丧失了心智的人,那么他现在所说的这些话,一定是另有所指 相对沉默,为了掩饰不安,嫣然捧起酒杯,籍着酒杯挡住自己所有的神情,慢慢的喝下一口,再喝下一口,清冽的酒浆入口绵软,到了口腔深处,却像燃烧的火焰,许久没有喝到这么香醇的美酒了,忍不住便将一杯尽数喝下 烛光下,坐在对面的女子脸若桃花、目光如流淌的月光,禁不住微微一笑,即使她憔悴了、即使她削瘦了,仍然是自己所见过的女子最美丽的,她的美是惊心动魄的、她的美 魂魄的,从未有人如她一般的美,即使是自己印象中\及她 “嫣然,”提壶再斟满一杯酒,“你知道吗?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欣赏的女子,也是除了皇娘外,唯一不想伤害的人” 不知什么时候,姬无尘走到嫣然身后,他伸手轻柔的抚着嫣然削瘦的肩,语气温柔如水,“嫣然,你说如果咱们永远不长大,永远都是小孩子那该多好?” “你到底想说什么?”嫣然向前伏身,摆脱了姬无尘的手,“无尘,你到底想说什么?今日这般古怪” 缓步走回自己的椅中坐下,面上的神情依然温柔,“嫣然,其实从小我就很寂寞,我从不敢告诉任何人我的心事,即使亲如兄弟,我的心事永远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但是你是唯一的例外,我曾经对你说过的话,都是我急切想要掩饰,却在我的心里如熊熊燃烧的大火一般想要破腔而出的秘密,有的时候,我想,如果当时咱们都没有走错那一步,你是问风的妻子,也许会是我唯一的朋友” 心中微动,很多年前,他也曾是自己诉说内心秘密的唯一对象,他的安慰是自己唯一的鼓励,如果他不是姬无尘,不是自己名誉上的丈夫,也许自己和他会真是无话不谈的好友,可惜,一切都只是也许 “嫣然,你知道帮赢仲买下那套庭院的人是谁吗?”姬无尘的声音突然变了,从朋友变成了皇帝,不,不是变,是恢复了他本来的身份,“那些人是上京城的下三流,流氓、小偷,都是上不了台面的人” 紧紧的握紧拳头,如果他要对爹不利…… “你爹是六扇门的总捕头,你刚才自己也说过,他只是一个平庸的普通人,如果没有你爷爷,他永远坐不上那个位子,只可能是一个普通的捕头,”姬无尘慢慢喝下一杯酒,伸手为自己斟满,仰头再饮下一杯,抬微笑着看着嫣然,“可是他是一个好人,即使我痛恨赢家的人,就连朕也不能否认,他不像赢天正的儿子,也不像赢嫣然的父亲,我不明白在赢家,怎么会有那么善良的的人?他善良得无数的人愿意听他的号令行事……” 明白了,如同电光闪过一般,嫣然觉得自己明白了姬无尘今日找自己所为何事,她惊恐的起身,“难道是爷爷要利用爹……?” “是,”姬无尘抬起头,盯着嫣然,目光冰冷如箭,直要射进嫣然的心中一般,“你爷爷终于明白了你父亲对他的用处,他不甘心赢家就这么衰败下去,所以,他觉得上京城的那股力量可以利用,你应该明白了吧” 明白了,当然明白了,没想到爷爷为了重振赢家竟然会铤而走险,连这样的力量都计算在内,姬无尘自一开始就在监视爹的一举一动,想必他比爹更早就现了暗中支持他的这股力量,他之所以不提前动手,只是因为他觉得爹不可能利用这股力量,所以他定只是在暗中制约,但是爷爷显然打破了这种平衡,因为他,令姬无尘觉得这股力量正在形成危险 “你想要我做什么?”既然姬无尘告诉自己爷爷的企图,那么他定然不想对赢家下手,也许是想让自己阻止爷爷,或者劝阻爹,无论那一种,自己都可以…… “你能做什么吗?”姬无尘似乎在冷笑,“嫣然,小的时候,我每次看见你,总有一个感觉,你离开了问风,便一无是处,长大了,除了问风,你还有一个依靠,就是你绝世的容颜,现在问风远在万里之外,你的容貌对我来说,不比面前这杯酒更有意义” 紧紧的握住拳头,除了忍耐,只能忍耐,现在爹的命在他手中,只要他一句话,爹就会万劫不复,无论他怎么羞辱自己都无所谓,只要爹能活下来,那么一切都不重要 “嫣然,我不是在羞辱你,”姬无尘冷冷的笑了,他放下酒杯,眨着眼睛,神态仿佛是一个已经长大,却不肯承认的顽童,“在我心里,在问风心里,你就是这么无用” 说着,姬无尘已起身,轻盈的走到嫣然身后,伸手轻轻环住她,然后慢慢垂下头,在她耳边轻声道:“去告诉你爹,让他不要轻举妄动,否则,赢家没有人能活下来,包括你” 说完,他在嫣然面颊上轻轻一吻,然后轻手轻轻抚摸着嫣然纤细的脖颈,如同在衡量需用多大的力道能够折断一般的仔细,他的声音充满了威胁,“嫣然,你知道吗?作为一个皇帝,有的时候,能做的选择不多,所以,你爹最好多认识几个读书人,而非频频与屠狗之辈交往”(,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五章 第七节 山雨欲来 连数日都觉得心神不安,暗中猜测良久,都不知道爷)用的那股力量,唯一可以猜测的是,爹并不知道爷爷的计划,他定是一厢情愿的认为爷爷重新接纳了他 好容易过了三日,赢仲终于可以进宫了,可是从清晨等到午间,他都没有出现,嫣然心烦意乱的不停在庭院中踱步,福安来回探看了无数次,终于在接近傍晚时,迎到了赢仲 待他坐下,嫣然才现他也是心事重重,不知是否姬无尘已经找过他,或者已经有人领了姬无尘的授意…… “嫣然,有件事我好生难以决断,”赢仲皱着眉,抬眼看着嫣然,原来那双清澈的双眸如今布满了红丝,似乎许久没有好好歇息过一般,“除夕时,爹命赢生唤我回去,我想爹一直都在关注我的动向,所以赢生出现时,我也不觉得诧异” 这般看来,姬无尘还未找过爹,如果不是急如星火,姬无尘绝对不会亲自告诉自己,但是若果真已经火上眉梢,那么为什么姬无尘没有提前防范呢?难道这之后他还有其他的布局不成? “回到家中,爹立刻命我去他的书房见他,”赢仲踌躇片刻,眼中的神情突然变得如刀锋一般,这是嫣然次在他眼中看到这般税利的光芒,心下顿觉不祥,难道他已经被爷爷说服了吗?“嫣然,爹要我和卖房子给我们的人联系,他说他有事求他们帮忙,我当时觉得奇怪,并没有应允,因为我当时是托付……” “爹,喝杯茶,”不着痕迹的摇了摇头,示意赢仲不要将他托付的人道出,这冷宫之中,遍布着无数人的眼线,只要那个名字一出口,便会给他招来灾难,“别急,宫门还有一个时辰才关闭,你慢慢说吧” 会意的捧起茶杯,一气将茶水饮尽,再重重的放回案几之上,“我根本不知道那座院落是谁卖给我的,我告诉爹,他却不相信,一意的催促,今日我好容易才脱身” 爹和姬无尘所说的完全不同,爹似乎并不知道那股力量的来源,可是在姬无尘口中,爹非旦知晓那股力量的来源,而且知晓如何利用,爹不会骗自己,姬无尘也不可能用上京的安危和自己开玩笑,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爷爷其实已经暗中借用爹的名义和那股力量联系上了,可是爹不出现,要操纵那股力量并不容易,所以爷爷不得不让爹出面 “爹,你究竟知不知道那些是什么人?”嫣然皱眉细细想了良久,抬盯着赢仲的眼睛,“爹,你认识他们吗?” “不认识”赢仲摇了摇头“我只觉得奇怪我认识地人并不多根本没有那么有权势地朋友而且现在谁还敢说是我地朋友?” “爹”犹豫良久嫣然下定决心对赢仲微微一笑“你就按爷爷说地去和那些人联系联系上之后你到宫里来我会告诉你怎么做?” 赢仲走了嫣然凝眉寻思良久她突然起身“福安你去找王喜说我要见皇上” 说完突然省起现在福安不可能见到王喜她转身对福安微微一笑“我总是忘记了福安去把管事太监叫来” 站在庭院中管事太监有些战战兢兢他犹豫着是不是应该行礼可是面前地女子无论之前多么尊贵她只是一个庶人虽然看着她地眼睛即使带着笑也恐惧得想要扑倒在地勉强站直了身体“娘……赢庶人有什么吩咐?” “我知道你能见到王喜你去告诉他我想见皇上” 皇上?惊恐得浑身颤抖,她要见皇上?后宫的主事娘娘特意吩咐过,不许她…… “你怎么还不走?”嫣然微笑着,“你要我教你怎么做事吗?” 终于还是跪下了,管事太监满面流泪,恐惧得浑身抖,不停的磕头,却不敢开口说话,嫣然看着他的模样,立刻明白了他的处境,微笑着转身走进屋,良久,她轻声道:“福安,我饿了,你到御膳间去拿点儿点心回来” 跪在地上的管事太监觉得福安从身边经过,过了半晌,才嗅到一股幽幽的香味儿在身边萦绕,心头猛的一震,突然明白刚才经过自己身边的并不是福安,不过自己跪在这里,什么都没有看见,只听见赢庶人要福安去拿点心,这样就足够了 因为福安现在是最低等级的太监,所以能够走动的范围有限,不过王喜每天都要到御膳间看当日的菜单,这是唯一的机会 站在廊下,果然,王喜带着一群太监急急的走了过来,垂站在廊外,王喜风一般的越了过去,脚步急促得似乎有猛兽在身后追赶一般,一,二,……,十,嫣然默默的数着他的脚步,果然,他的脚步放缓了,然后转过身,“你们先进御膳间拿菜单” 太监们消失在长廊的阳光中 返身走到嫣然身边,低头示礼,“娘娘……” “王喜,我要见皇上,”嫣然轻盈的转身,“我想你会帮我安排的” 回到冷宫,嫣然却有些忐忑,她不知道姬无尘是否还会见她,她也不知道王喜敢不敢帮自己通报,她觉得自己正在进行一场豪赌,似乎还未揭盅,结局便已经注定了 等到傍晚时分,仍然没有半点儿消息,嫣然目送着夕阳一点一点的沉落到宫墙背后,血红的一片,她迟缓的转过身,对不安的福安淡然一笑,“福安,你知道什么是绝望吗?绝望就是明明知道深渊的对面有一条路通往天庭,可是你只能站在深渊这边永久的眺望” 沉默的用过晚餐,梳洗过后,便早早的歇息了,听见自己的房门轻轻的掩上,然后便是福安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万籁俱静,嫣然茫然的看着青布帐顶,爷爷一意孤行,虽然在朝中已经失势,但是他执掌着赢家,无论他如何的无情,可是爹和自己都得听从他的安排,之前他对爹的冷漠也许对于爹而言是件好事,现在他已经现了爹可利用之处,要摆脱,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也许爷爷明明已经知晓姬无尘觉察到了那股力量,迟早会动手清除威胁,可是他还是想赌一局,一局,赢了,赢家便会重新辉煌,输了,赢家会走向灭亡,也许对于爷爷而言,他已经不在乎是输是赢,只是为了赌一口气而已,他想要告诉姬无尘,赢家不是利用完了就可以抛弃的工具,真真是两难的局面,究竟要如何才能解开目前的困局呢? 这般的头痛,禁不住想,如果问风在,也许问题就能迎刃而解了,突然听见帐外有人轻声,屋里有人,嫣然飞身坐起,拉开帐帘,却是姬无尘坐在床榻边,悠闲的看着自己,如同在看一场即将上演的好戏,“嫣然,我就说过,没有了问风,你一无是处” 不想与他争辩,正要起身点灯,他却伸出手,“嫣然,你想让所有人都现安楚的皇帝寅夜到冷宫探望前皇后吗?” “无尘,我想出宫……” “我不同意,”姬无尘面上的嬉笑突然收敛了,眼中闪烁着锐利的锋芒,“我知道你想出去做什么?但是我不能用我的江山来做赌注” “如果你不让我出去,你应该明白会生什么?” “是啊,会生什么呢?”姬无尘面上浮出冷冷的笑意,残酷得如同捕住了鼠,正要戏耍老鼠的猫一般,“嫣然,你告诉我会生什么?” 面前的这个人真的是姬无尘吗?这般残酷的玩世不恭,若非那张与问风有九成相似的面孔,嫣然真不敢相信面前的这个人是就是姬无尘 “无尘,”嫣然小心翼翼的观察着面前的姬无尘,似乎想从他想中看出他真实的想法,可是那双眼眸中,空洞得一无所有,“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什么都不想要,”姬无尘缓缓爬上床榻,在嫣然身边躺了下来,闭上眼睛,喃喃道:“我想睡觉,也许一觉醒后,我会知道我想要什么?” 坐在床榻边,仔细的观察沉睡的姬无尘,均匀的呼吸声昭示着他睡得心无旁骛,嘴角甚至还有一丝笑意,究竟他在想什么呢? “王喜,”无声的拉开房门,王喜果然垂手站在廊下,一见她,便低垂着头走到门前,“皇上究竟是怎么了?” “奴才也说不好,”王喜的声音压得很低,“自从太子殿下离世之后,皇上就变得有些奇怪了,如同变了一个人一般,常常出人意料……” 再一次沉默的坐在床榻前看着酣睡的姬无尘,嫣然突然觉得面前的男子很可怜,也许在他心里,小若是他唯一的阳光,当这丝唯一的阳光也消失之后,他的世界重又一片黑暗 “嫣然,”不知什么时候他醒了,睁着眼睛看着帐顶,嘴角噙着一丝冷笑,“你可以出宫,我会命王喜为你安排,但是我告诉你,那是你唯一,也是赢家最后的机会,如果上京真的生了暴动,除了你之外,赢家的人都要死” 天亮前最黑暗的时刻,姬无尘带着王喜无声的离开,嫣然面如死灰的坐在屋中,福安垂手站在她身边,“娘娘,皇上既然应允你可以……” “福安,他早就算到结局了,”嫣然面色如死一般的惨白,“他已经算到赢家将要灭亡了,他给了我一个机会,是让我输得无话可说,输得无怨无悔,福安,你知道吗?赢家的暴风雨快要来了” “娘娘……” “只要有一个机会,我都会好好珍惜的,”嫣然如老人一般的起身,嘴唇惨白得没有一丝颜色,“无论如何,我都要试一试!”(,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net,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六章 第一节 一无是处 色微明,青昵小轿便出了冷宫的侧门,沿着寂静的夹t+了皇城,市嚣的喧哗渐盛,上京城正从酣睡中清醒,坐在轿中的嫣然却了无睡意,一夜未眠,始终都在筹谋出宫之后是直接找爷爷还是与那股力量的领袖商谈 “娘娘,快到西市了” 过了西市便是赢府,要说服爷爷显然并不那么容易,但是说服爷爷的效果来得比较直接,衡量再三,嫣然决定去赢府,她轻声道:“福安,去赢府” 小轿转向走上正街,因为靠近达官贵人的居所,正街上的早市还未尽开,人也相对较少,所以小轿行得极快,嫣然听见福安急促的脚步声,由绵软变得清脆,再转一个弯就应该到赢府的正门了 小轿终于停稳了,嫣然掀起轿帘的一角,“福安,去叩门” 门环的脆响在清晨显得尤为突兀,幸好当时为了避开市嚣,在府门外修筑了一圈矮墙,挡住了外人探视的目光,只不过现在,对赢府感兴趣的人指掌之数都不足吧! 轻叩数下,府门旁的侧门无声的打开了,一见福安,看门人显然是愣住了,福安上前一步,“小姐回来探望老相爷” 等候了约一柱香的时光,看门人才再次打开了侧门,满面堆笑的迎到轿前,“小小姐,您回来了,老爷在书房等您” 无论是等候的时间,还是看门人口中的称呼都似乎在告诉嫣然赢天正的固执,她快步下轿,闪身走进侧门,管家赢载文满面笑容的站在台阶下,“小小姐,您回来了,快随我来吧” “爷爷身体好吗?”为什么赢家的人给自己的感觉是他们早就知道自己会回府来呢?嫣然下意识的慢下了脚步,“我爹呢?” “老爷身体还好就是有些咳嗽不能见风”赢载文一边微笑着向内引嫣然一边回应她地问题“大少爷一早儿便出门了说是衙门里有急事” 急事?嫣然心下沉吟走到书房外她停下了脚步“你们知道我今日要回府?” “是”赢载文地笑容突然有了一些变化他地目光四周滑动“前日宫里已经传来了旨意说是小小姐今日要回府让咱们准备……” “是谁来传地旨?” “那公公从未见过……” 糟了嫣然心中闪电一般雪亮中计了定下这个计策地人不仅仅是把自己算计在内包括爷爷、包括爹和姬无尘统统都算计进去了“爹去了衙门?” “是啊!” 不及对满面疑惑的赢载文解释,嫣然飞快的转身,“福安,快走,到衙门去” 赶到刑部衙门,正逢衙役们列班,心下微安,这个时候,爹必须在呆在衙门里,待福安满面头急汗,一脸焦急的跑出,嫣然心急的下沉,沉到无法知底的深渊,“娘娘,今日仲爷没到衙门” 颓然的坐在轿中,灾难即将生,就在今日,就是上京城中,不知什么时候,这张针对赢家的大网就已经徐徐展开,将所有人都笼罩在内,自己真是蠢,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感觉,究竟是谁?究竟是谁将自己玩弄于股掌之间? 不及有任何的应对想法,已有人貌似恭敬的在轿外低声道:“庶人,皇上请庶人即刻回宫” 市嚣声越来越远,及至最后,竟然鸦雀无声,道路两旁站满了披甲的军士,如临大敌一般,到了宫门,径直到了禁宫的外墙下,姬无尘身穿龙袍,满面笑意的站在墙下,并无惊惶之色,一见嫣然,甚至快步上前,亲手掀起了帐帘,“嫣然,快来,好戏就要上演了” 被姬无尘紧紧执着手,快步的走上外墙,姬无尘的手就像一团燃烧的火焰,灼烧得嫣然寒冷如冰的手将要融化一般的疼痛,那疼痛从指间一直传到嫣然的心中,燃烧在嫣然的眼里,她和姬无尘并肩站在外墙的城楼里,看着戒备森严的街市 “嫣然,饿了吗?”姬无尘执着嫣然的手,走到并排摆放的椅前,轻轻扶着她坐下,又细心的为她斟了一杯茶,“嫣然,你一早出宫,饿了吧,用点儿点心,戏,马上就开锣了” 点心的香味儿扑鼻而来,冒着腾腾的热气,想必是新近出炉的,茶中的茶水碧绿,望之令人生津,姬无尘的笑脸如此时满城怒放的春花一般灿烂,他轻轻的抚着嫣然冰冷的手,“嫣然,虽然已经春暖,天还是冷的,看你的手多冷” 手冷吗?心更冷吧!远处有滚滚的尘烟,先是一柱黑烟冲天而起,随后是第二柱、第三柱,然后就是明亮而绚丽的火光将天空映照得一片通红,那是爹背后的那股力量正在营救爹,营救吗?那么的讽刺,是把赢家送进火坑吧! 忍不住就要起身,可是姬无尘的手就像一个烈火熊熊的陷阱, 控制在他掌心,他微笑的观察着自己的神情,“嫣然t+你什么时候最漂亮吗?” 缓缓的转头看着他微笑的脸,那张和问风有七成相似俊美的面孔上也有不安,可是他隐藏得深,看得不真切,转瞬便消逝了,只有满面虚伪的关怀,“你一定不知道,你最漂亮的时候,就是你生气或者恐惧时……” 此时,喊杀声已经随风传来,不知有多少的人,这般浩大的声势,令人闻之心惊,甚至连姬无尘面上都浮出了惊慌,“嫣然,咱们来看看火势,上京城许久没有这么热闹了,还记得吗?小若出生那一年,楚韵歌为你庆贺生日,那漫天的烟火,我到现在都还记得,你说今日上京城的大火和那夜的烟火相比如何?” 说话间,火势越加的猛烈,而且似乎靠得越加近了,喊杀声震耳欲聋,姬无尘执着嫣然缓步走到城楼边向下张望,宫门打开,禁军整齐的列队而出,九门府的守军也悠闲的聚集在远处,看样子,初时姬无尘并没有立时令人阻止暴动,难道他已经成竹在胸? “皇上,都准备好了”王喜满头大汗,站在墙楼口,声音虽大,却被风吹散了,嫣然觉得他似乎在耳语,忍不住转过身,想要听得更清楚一些,可是姬无尘摇了摇手,王喜快步下了城楼,转瞬便不见了踪影 站在城楼向下张望,穿着红衣的军士迅的离开皇城,然后宫门吱吱作响,转眼便紧紧关闭,心里微动,也许姬无尘知道消息不比自己早,所以迎战得才这般仓促 果然,禁军和九门府的守军并没有完全阻止暴动,远远看过去,城中一片混乱,不知有多少无辜的百姓受到牵连,姬无尘仍然执着嫣然的手,满手的汗,他双眼放光,紧盯着混战的人群,“嫣然,你看,你看……” 看什么?暴动的人群即使再凶悍也及不上训练有素的禁军,他们渐渐在溃败,随着他们的溃败,赢家也在走向灭亡,一步又一步,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快得可以听风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快得转瞬就看见了地狱的烈火,那片火焰那么的壮丽,正如此刻燃满上京的焰火一般 “嫣然,你喜欢吗?”胜局已定,姬无尘放开嫣然的手,指着已败退至洛河的暴民,“你应该感谢他们,若没有他们,你怎么能欣赏到这么美丽的火焰?你怎么知道原来你爹还有这么多的人关心? 这一刻心冷得比冰窑还要的冷,美吗?火焰升腾至半空,在天空燃成瑰丽的画卷,也许五年,也许十年之后都会牢牢的印在上京城人的心里,因为这片美丽的火焰燃烧的是赢家一百二十一人的热血 “嫣然,你回去吧!”姬无尘面无表情的转过身,他背对着上京,高高的昂着头,“昨天你一夜没睡,今天一定累了,再过两个月龙鳞黑甲就该苏醒了,问风也该回来了” 风越过嫣然单薄的身体,将姬无尘的话散成千万片,一片一片的萦绕在耳边,他的意思嫣然已经领悟,赢家完了,赢家的人必死无疑,但是因为问风,他对自己无可奈何,是无可奈何,但并不是束手无策,自己最好不要妄动想要拯救赢家,因为问风的依靠龙鳞黑甲还在休眠,即使苏醒了,已是两个月之后,赢家的事儿早就尘埃落定,一定都成了定局…… “来人,送赢庶人回冷宫” 僵硬的迈出第一步,却几乎跌倒,福安伸出手想要扶她,她却缓缓的站直了身子,“福安,咱们回去吧!” 梦游一般的走下墙楼,嫣然只觉得头晕目眩,耳边突然听见小若的哭声,那么的撕心裂肺,心如刀绞,眼前一黑,跌倒在地 再醒过来,已是深夜,福安泪流满面的坐在床边,听见声响,惊喜莫明,“娘娘,你醒了,你已经睡了两天了……” “福安,”嫣然挣扎着坐起,“有什么消息吗?” “娘娘”福安闪烁着目光,躲避着嫣然的询问,“来喝点儿粥……” “福安,你说吧,”嫣然紧紧的握着拳头,“我承受得了” 忐忑不安的放下粥碗,福安紧张得满头是汗,“除了娘娘之外,满门抄斩” 满门抄斩!满门抄斩!果然是这个结局,嫣然淡然一笑,平静得令福安恐惧,她走到镜前坐下,“福安,来帮我梳梳头吧” “嫣然,你知道吗?没有问风,你一无是处……” 一无是处吗?嫣然对镜中的自己妩媚的一笑,多美啊!连自己都觉得自己笑得那么美,即使没有问风,自己仍然笑得那么美,那么就让姬无尘看看,没了问风,自己是不是真的一无是处(,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net,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六章 第二节 此乃天亡我楚非战之罪 色微明,上京城已经人山人海,众人聚集在菜市口,)]行刑那一刻的到来,没有人注意到街角那辆朴素得有些简陋的马车,他们都不知道,那车中坐着将是今日赢家唯一的幸存者,前皇后赢嫣然 她穿着大红的礼服,那礼服上绣着黑色的火焰,传说中,那种黑色的火焰燃烧在地狱深处,这种火焰在人间界会成为将一切烧成灰烬的业火,苍白的手指紧握成拳,头顶着黑色的轻纱,眼眸中燃烧着灼人的光芒 轻轻的掀起车帘,春日的天空轻脆碧绿,春风轻轻指过,带着仍未消散的寒意,屈指算来,明日便是立春,按照古例,过了立春,便不能处决犯,得等到秋后,一天,就是一天,嫣然觉得泪意汹涌而至,怎么忍都无法忍住 人群突然出一阵沉闷的欢呼声,随后便是车马行进的声音,放下车帘,心里默默的细数,一辆、两辆、三辆、……、十一、……、二十一……,数到一半,便乱了,不及重新数,人群突然爆出山呼海啸一般的欢呼声,乱了,一切都乱了 一片喧嚣中,突然闻到花的香味儿,那么熟悉,似乎很久之前,就是自己知道自己很丑的那一天,曾经闻到过这样的香味儿,是什么呢?神思突然恍惚了,究竟是什么花的香味儿呢?梅花?对了,是梅花! “来了,来了……” 风掀起车帘,看见了,是爷爷,他满头的白纷乱的披散在肩头,许久不见,爷爷削瘦了,瘦得见了骨,他身后插着亡命牌,亡命牌上写着爷爷的名字,还有简短的罪名:谋反 谋反?谋什么反?忍不住笑了,真正要谋反的,不是他们,真的不是他们 监斩官高高的坐在上风口,手中拿着朱笔,颇有些为难的看着手中的死刑名册,朱笔落下之后,赢家一百多口人的人头就要落地 “苍天啊!”赢天正突然大声吼叫,那苍老的声音将人群的喧哗瞬时便镇压了下去,偌大的刑场,只听见他悲凉的吼叫声,“老夫一身刚直,忠心耿耿,身在相位数十年,从未有过半分非份之想,之年,竟然会被人诬为谋反,赢家无钱无权,有什么资本谋反,都是陷害!都是陷害!” 人群中一片寂静,适才的兴高采烈突然都消失了,上京城的人记忆里都残留着这位前朝相爷的好处,洛河的虹桥赫然在目,可是修桥的人,却要在这里被斩弃市 “赢天正你挑唆暴民意图闯宫谋反”监斩官声音清朗即使相隔遥远耳中也听得清清楚楚“暴民焚烧了七十一座民宅杀害了三百多无辜百姓如果没有人在他们背后唆使就凭那几个暴民如何有这般地能耐?放眼望去这上京城中除了你赢天正之外还有谁?还会有谁?” “呸”赢天正冷啐一口“这上京城中藏龙卧虎何止一个赢天正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赢天正冤枉!赢家冤枉!” 冤枉!现在还有谁会听爷爷说他冤枉!除了自己没有人相信赢家是冤枉地监斩官站在高台上振臂高呼将天下人诉说着赢家地罪状一条一条一件一件每一条每一件都宣告着赢家是多么地罪大恶极赢家地人包括襁褓中地婴儿在内都罪该当诛 嫣然掀起车帘将那个神采飞扬、意气风地监斩官牢牢地记在心里有一天总有一天自己将他们强行加诸在赢家地这些罪状一条一条地还给他们 三声炮响之后赢家地人跪成一列除了爷爷之外其他人都低垂着头包括爹在内他一定在在懊悔自己中了计也许他在皇墙背后偏巷地水沟里清醒过来后还以为自己是喝醉了酒却不知道天地因为他都颠倒了 一刀又一刀斩断地头颅在满地地尘埃中落动每一颗头颅都圆睁着双目昭示着死不虎视眈眈地愤怒脖颈中地鲜血喷薄而出染红了满地地尘埃人群又开始骚动紧紧地握着自己手尖利地指甲刺破了掌心鲜血四溢是爹是爹尽管他低垂着头仍然认出了他 刽子手插出亡命牌,高高的抛在空中,鬼头大刀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绝望的看着那刀急的落下,恐惧的闭上眼睛,不敢再看,却听一片惊呼声,睁开眼睛,爹仍然跪着,鬼头大刀嵌在他的颈骨中,痛得他浑身痉挛、生不如死 鬼头大刀再次扬起,七刀,整整七刀刽子手才斩 头,看着漫天的血,嫣然缓缓的闭上眼睛,悲伤啊!得这般汹涌,就像潮水一般的将自己淹没,可是去的一定要快,因为没有了悲伤,心里留下的,只有纯粹的仇恨,执着着直到天荒地老 “回去吧!”嫣然冰冷的声音如同来自地狱的恶鬼,令站在车旁的福安情不自禁的颤抖起来,“福安,该走了” 缓缓走进冷宫,嫣然细心的收拾着一切,一针一丝,一草一木,福安压低了声音,“娘娘,都准备好了” 转过身,是躺在地上的冰冷尸体,不知道他从何找来,面容已被利刃割破,完全看不出长相,轻轻对福安点头,看他吃力的将那具尸体搬到床榻之上,然后又拉起一个和他身材相仿的太监,嫣然示意福安提着包裹出去,禀烛站在屋中,然后慢慢的伸出手,点燃帐帘,一处又一处,那么的仔细、那么的认真,如同将心中仇恨的火种点燃,那星星点点的火种,迅的燃成一片火海 站在一地的尸体中央,嫣然兴奋的看着屋里的火焰逐渐升腾,攀爬上横梁,在洒了酒的横梁的肆虐,“娘娘,已经清点过了,三十一人,一人不少” 将手中的蜡烛扔进火堆中,义无反顾的转身,“福安,咱们走吧,从此咱们就得亡命天涯了,从此世上便再没有赢嫣然,也没有福安了” 最后一次眺望东宫,然后决断的转过身,从此,和这宫殿再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再回来的时候,便是改朝换代 将问风送给自己的珠宝饰留给了福安,让他隐姓埋名,从此隐遁在乡间,福安还有高龄的奶奶需要俸养,而自己然一生,绝尘而去,就是要天翻地覆!就是要风云变幻!就是要世间知道赢嫣然这个名字! “娘娘……” 拉着马缰,强行将马顿住,“福安,从今天开始,你口中的娘娘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这个女人不是任何男人的附庸,你记住我的名字----赢嫣然,有一天,你会为这个名字感到骄傲” 说完,嫣然打马远去,福安站在道边的长草里注视着她孤单的背影在傍晚血红的残阳中冉冉远去,她没有回头,一次都没有! 琴音在竹林间回响,激起鸣玉般的鸟叫,楚韵远急促的脚步声击碎了清晨的宁静、扰乱了清越的琴音,在他行到竹林外时,琴音嘎然而止,“二哥,有什么急事儿吗?” “小弟,安楚国传来消息,七日前,安楚国冷宫大火,废后赢嫣然……” 白色的身影带着竹叶上堕落的青绿露水,因为久病,俊美的脸憔悴了,他的眼中闪烁着灼热的光芒,似乎是恐惧、似乎是希望,他紧紧的盯着楚韵远的双眸,“嫣然怎么了?” 颤抖的声音如同暴雨中孱弱的小草,不堪风雨,又强韧着不肯放弃,楚韵远声若蚊,“废后赢嫣然……” “不要说,”楚韵歌决绝的转过身,“二哥,永远不要说,我不相信,我不敢相信,我永远也不会相信……” 眼看着他跌跌撞撞的要走进竹林,楚韵远不安的上前一步,“小弟,还有一个消息” 那只扶着翠竹的手惨白如死,他浑身颤抖,几乎无法站立,楚韵远无意识的伸出手,似乎想扶住他,然后缓缓的收回,“小弟,龙鳞黑甲提前苏醒了……” 没有想像中的震惊,他甚至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不停的颤抖,楚韵远终还是忍不住上前一步,“小弟,龙鳞黑甲苏醒的当日,龙皇便提兵南下,横扫六国连营,六国血流飘橹,尸积如山……” 站在他身后,只有一臂的距离,可是楚韵远却觉得这便是咫尺的天涯,自己只能站在天涯的一边,看他悲哀、看他绝望,却无可奈何,只能喃喃的诉说着那些与他的悲伤没有丝毫关系的,却是另一个男人如山一般沉重的悲哀,“小弟,六国溃不成军,余下的残军已经逃回了本国,龙皇带着七千龙鳞黑甲已经回上京了” “你知道是为什么吗?”楚韵歌终于转过身,自他出生,楚韵远第一次看见他哭,看着他满面的泪水,楚韵远突然觉得,自己冷漠的弟弟也不是坚强得无懈可击,他也会悲伤、也会流泪,“因为龙皇疯了,我告诉你,六国的灭亡就在眼前,那是战之罪,是天要亡六国”(,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六章 第三节 唯心不易 阳城 抬头仰望着建在半山腰的城楼,如同被云雾笼罩一般,漫山遍野花红柳绿,春意盎然,但是抬头望去,铅灰色的云沉沉的压在城楼上,如同要将那座孤城摧毁一般 拉着马缓缓走上山,一步又一步,巨大的青色条石,打磨得粗糙,被人踏得多了,也光可鉴人,走了两柱香的时分,满头的汗,回看了看身后蜿蜒的青石道,这才知道,当初修筑这山道的人是多么的艰辛 半山的亭子,已有些年月了,红漆斑驳,露出原木的条纹,茶博士也上个年纪,满面的笑,皱纹如同刀切一般,热情周到的招待着来往的客人 “看客人满身风尘的模样是从远地儿来的吧!”茶博士殷勤的捧了一碗茶水,茶作淡金色,碗底还有些许的碎茶叶末子,转身又捧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馒头放在桌上,“客人,吃个馒头吧,新出炉的,不收钱” 伸手抓起一个馒头,这一路行来,饿得狠了,狠狠的咬了一口,浓香四溢,茶博士笑弯了眼睛,转身又斟了一碗茶,“客人,再喝一碗茶吧,当年殇阳王带领四乡八里的乡亲们修这条路的时候,喝的,就是这种茶” “殇阳王?” “是啊!”茶博士微笑着在一旁,一边拉着风箱,一边徐徐道:“可惜,殇阳王殿下被流放了,不知道现在在哪儿,他在这里二十几年,殇阳可大变了模样” 从这老人口中讲述的故事,那么的悠远,似乎已经过了一百年,一千年一般,可是无论过了多少年,殇阳的人永远永远都会记得那个带领他们在山道上修筑道路、带领他们在山坡上种植果树、在城楼上,用一块一块碎石修筑城墙的王爷,那个永远黑而瘦,笑起来便会露出洁白牙齿的王爷 走过城门的时候,两个守城的老军刚刚完成晨扫,缓慢的用木勺洒水,看见远来的客人,满面地笑容,“你是从远处来的吧!有落脚的地方吗?沿着城东大街向前走,有一个云来聚客栈,价钱公道……” 沿着城东大街向前走一直走直到街地尽头向左转走一百步再向右转便是殇阳守军府在府门地下马石前下马仰头看着守军府前破烂地匾额从城门到这里似乎觉得自己正在走回过去 “你找谁?”廊下地守军终于现了这个不之客紧抓着腰间地佩刀快步走了过来一脸疑惑地盯着面前用青布蒙面头上戴着一个巨大竹笠地陌生人“你找谁?” “赢靈!” 冰冷地声音听在耳中守兵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明明这声音很美可是听在耳中如同斩冰一般地冷冻得人心都僵了 “等等将军刚刚起……”挠着头疑惑地走进府门才顿住了脚步奇怪啊!为什么自己竟然要帮他通报? “什么人啊!”因为宿醉赢霾满面地不悦他快地梳洗着将口中地茶粗鲁地吐出溅起一地地水花儿“这么早来!” 嘟囓着走进前厅,来人站在窗前,只看见一个背影,即使在屋中,他也戴着斗笠,这般防范,不知道是什么人! 赢霾轻轻咳嗽一声,“请问……” 来人应声转身,斗笠没有脱下,只是轻声道:“大哥……” 这个声音?这个声音!赢靈觉得自己后背的汗毛都直立起来,难道…… “你们先下去,”赢霾示意拿着点心和茶水的下人放下手中的东西,“没有我的传唤,谁都不要进来” 相对而立,来人慢慢的取下斗笠和蒙面的青布,一见她的脸,赢霾心头大震,果然……,“嫣然,你怎么来了?” “大哥”满身风尘的嫣然将斗笠和青布放在案几上,捧起茶杯连饮尽两杯茶,“家里出事儿了” 听完一切,赢霾惊恐万状地坐了下来,没想到赢家竟然被灭了门,一百二十几口,连襁褓中的婴儿都没能放过,到底是为了什么啊!爷爷的性子自己了解,他就是争强好胜,说到谋反却不太可能,嫣然说得虽然简略,但是其中的利害却丝毫不爽 “嫣然,那你……” “大哥,”嫣然筋疲力尽一般的坐在椅中,一脸的灰败,“你觉得你还能在这里安渡时日吗?也许明天,不,也许今天下午诛杀你的圣旨就会到达殇阳,姬无尘是要赢家地人一个不留” “嫣然,姬问风呢?”赢靈犹豫不决,“不是还有……” “大哥,你觉得现在除了赢家的人之外,还有其他人会帮我们吗?”嫣然冷冷一笑,“姬问风也姓姬,他是姬家的人,咱们赢家要谋反 姬家的天下,你觉得他还会帮咱们吗?” 惊疑不定,不知该如何回应,嫣然却冷静的将碟中地点心一一尝过,然后缓缓放下茶杯,“大哥,你还没决定吗?” “决定?决定什么?”赢霾看着冷静的嫣然,他突然觉得嫣然地到来并不是只为了拯救自己那么简单,她一定是怀有目的,听着这句没头没脑地话,赢霾心里一紧,这比刚才她提醒自己诛杀自己的圣旨将要到达更令自己心惊,“嫣然,你到底……” 啪,从不知道木门被推开地声音这般响亮,赢霾惊恐的几乎跳起来,转过身,却是自己的妹妹赢涵玉,她的双眸中燃烧着愤怒,径直冲到嫣然面前,“我听人说有人来了,便知道是你……” “姐姐来了,”嫣然很平静,她目光中的怒火对她没有分毫损伤,“那也,免得我们去找你……” “赢嫣然,从小的时候开始,你仗着爷爷宠你,从不把咱们放在眼中,”赢涵玉厉声的尖叫,“现在因为你爹,赢家所有人都死光,你还想连累我和大哥?你巴巴儿的跑到这里,是不是……” “玉儿,”赢靈忐忑不安,他觉得自己的心乱得就像一团烂麻,理不清,只是下意识的恐惧着此刻嫣然的平静,他觉得那平静之后,一定潜伏着什么不可言说的危机,“玉儿,你让嫣然把话说完” “说什么?”赢涵玉尖厉的声音令赢霾情不自禁的后退了一步,“你还要相信她?她就是瘟神,我刚刚接到上京的消息,赢家的人全因为赢仲被杀了” 两柱香的时光,第一次在嫣然眼中看见了感情,那种不能用言语表述的感情,然后她缓缓的转过头,目光落在碟中的点心上,似乎在静心倾听赢涵玉的哭骂,“爷爷本来好好儿的,突然辞去了相位,如果不是这样,大哥和我就能调回上京了,你知道这是什么鬼地方吗?一年有半年的时光都是阴天,雨下得人都会霉了,冬天,冷得连墙壁都会结冰,当年就是因为你爹……” 说来说去,都是为了她自己,嫣然冷冷的笑着,她在这里受的苦有自己在山上受的苦那么多吗?她至少还有爹、还有娘、还有大哥相伴,而自己呢,一个人孤苦无依的在山上过了两年,被所有人都抛弃的两年,那是活在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时刻被孤独的烈焰灼烧,那真真是人间的地狱,还有小若……,还有小若不在的这些时日,自己过的是什么日子,她懂吗?她明白吗?而这一切,自己又能向谁诉说呢? “姐姐说完了吗?”待她说得累了,泪流得要干了,嫣然缓缓起身,“姐姐,如果你说完了,就听嫣然说吧!” “大哥,你应该知道咱们家是被冤枉的,到现在,我都不知道是谁在暗中下的毒手,”嫣然突然笑了,在赢靈眼中,那惨白的笑容,没有半分的欣喜,如同来自地狱,“但是我知道,那个人不看到赢家最后一个人死去,他绝对不会罢休,所以,既然人家都说了咱们要谋反,难道咱们就白白的担了这个罪名?” 终于听明白她说的话,谋反!谋反!这两个字在耳边不停的旋转,令自己头晕目眩,跌坐在地,久久不能起身,只是目瞪口呆的看着她,“你说什么?” “大哥,你手中握有重兵,真着圣旨还未到,反了吧!”嫣然的神情平静,仿佛只是在邀请赢霾外出散心一般,“此时不反,难道等着人家把赢家所有人的头颅都斩下吗?” “大哥,”赢涵玉一拍案几站起身来,怒目圆瞪,“不要听她的,她根本……” 咚,一声轻响,赢霾看着一个东西咕碌咕碌滚到自己面前,定晴一看,却是赢涵玉的头,她面上仍然带着临死前的恐惧,似乎不相信嫣然会下些毒手,赢靈抬起头,嫣然面沉似水,“大哥,现在赢家只有你和我了” 的确只有自己和她了,赢霾从极度的惊恐和慌乱中平静下来,他认真的看着嫣然,看了良久,然后慢慢从地上爬起,“嫣然,你说得对,赢家,只剩我们了,你想怎么做?” “大哥,无论咱们怎么做都难逃一死,”嫣然悠闲的用蒙面的青布擦拭着短刀上的血,然后在空中猛的一挥,刀劈金风,出尖锐的声响,嫣然微微有些憔悴的面容瞬间神采飞扬,她目光随着刀锋闪烁的寒光流淌,“既然要死,就死得轰轰烈烈,姬无尘不是说咱们要谋反吗?咱们就反给他看,告诉他,赢家人的血不会白流!”(,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idianet,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六章 第四节 烈火焚城 静夜里听来,瀑布的水声显得惊天动地,似乎连大:抖,叶台踏上滑不留脚的岩石,小心翼翼的接近坐在突出大石上的姬问风,站在他身边的龙头猛的回过山,暗夜里,眼中的红光一闪而过。 “主公……。”半晌没有任何回应,叶台只得再小心翼翼的靠近,水势惊人,叶台不敢再靠近,提高声音,“主公……。” “什么事?”姬问风的声音自得知赢嫣然死后便没有了半分的热情,“不是说过不要打扰我吗?” “主公,六国……。” “他们又要回来?”姬问风冷冷的声音没有半分起伏,“现在这个时候他们还……。” “主公,六国呈上了乞和的降表。” “与我有什么关系,”姬问风似乎怒了,“你又想我做什么?” “主公,”叶台知道他即刻就要怒,可是仍然硬着头皮说了下去,“皇上请主公回上京……。” “回什么上京?”姬问风跳了起来,满目怒火的盯着叶台,他清秀脸因为憔悴和愤怒已经扭曲了,显得那么可怖,可怖得令叶台悄悄的后退了一步,“他要回去?他知不知道,我一踏上京,就要杀他!他还以为是我的皇兄?嫣然死了,我什么都没有了,这天下间我还顾忌什么?” 地确没有任何顾忌了。在接到赢嫣然死讯地那一刻。姬问风如同和那个女人一起死掉一般。他星夜赶回上京。连冷宫地瓦砾都没有看到。如果不是他昏厥了过去。也许皇上现在就是他地刀下亡魂。 “主公。”叶台突然上前一步。“叶台觉得主公不能因为一个女子自暴自弃。既然主公执掌着龙鳞黑甲。主公就应该……。” “应该什么?”姬问风慢慢地坐下。重又面对着瀑布。“横扫天下?没有了嫣然。我要天下做什么?我告诉你叶台。我!姬问风。活着就是为了赢嫣然。如果不是龙头说他看不清现在地星相。不知道嫣然是不是真地不在了。我早就不在人世了。你如果还有什么废话。就不用说了。告诉上京来地人。下次他们再敢踏上山。我就砍了他们地腿。” 走下大石。忍不住转过身。看着大石上地身影。那么地孤单。也许真如他所言。这世上他活着就是为了赢嫣然吧!没有了赢嫣然。不要说斗志。连生存下去地意志都没有了。 “哥。”叶盈满面关怀地从黑暗中走出。“主公……。” 轻轻摇了摇头。负手前行。叶盈垂跟在他身后。轻声问道:“主公还是不愿意……?” “盈儿,”叶台猛的顿住脚步,缓缓转过身,看着仍然垂着头的叶盈,“盈儿,在主公心里,只有一个女子,如果你还有那份儿心,只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注视着她地身影在黑暗中走远,叶台慢慢转过身,他知道自己的妹妹不会那么轻易放弃,她太年轻了,她还看不出龙皇身上那股凛冽地杀气,那股杀气可以针对任何人,当然包括自己这个一厢情愿的妹妹。 黑暗中,有一股淡淡的幽香弥漫来来,姬问风在床前停住了脚步,“是谁?” “主公……。” 蔷薇剑散的血腥气味儿急的刺向声音的来源,电光火石间,一个人影推开虚掩地门,纵身抱向蔷薇剑,“主公,剑下留人。” 锋利的剑刃深深嵌在叶台地手臂里,鲜血直流,他不停的喘息,显得异样地惶急,“主公,求你……。” 慢慢的收回蔷薇剑,姬问风返身走出屋门,“让她滚,龙头,把这幢楼拆了。” 扶着战战兢兢地叶盈走出房门,姬问风远远的站在山崖边的断石上,仰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叶台扶着叶盈正要上前,龙头伸长手臂,泌骨的寒气如针一般的刺着叶台的伤口,他突然剧烈的咳嗽着,“龙头,我想谢谢主公。” 冰冷的手臂横亘在身前,没有丝毫动弹,叶台轻声叹息着,扶着叶盈蹒跚的走到一旁,只听身后巨大的声响,那幢楼在龙鳞黑甲一击之下化为了灰烬。 急穿过阳光极盛的长廊,汨汨的琴音如同战场的战鼓催促着楚韵远的脚步,他抹着额上的汗,站在门外,“小弟,皇上命人来传旨,午间要来探病。” 慷慨激昂的将军令嘎然而止,随后便是沉静,令楚韵远心悸的沉静,过了许久,才听见楚韵歌仍然虚弱的声音,“上京有消息吗?” “有,”楚韵远低声道:“龙皇还在山隐居,龙鳞黑甲一直在休养……。” 过了许久,楚韵歌的声音自门后传来,那仍然虚弱的声音似乎有压抑不住的欣喜,“ 在山?” “是。”楚韵远心念电闪,兴奋道:“小弟,莫非你想趁龙皇意兴阑珊之际重振旗鼓,重新和六国结盟?” “不是,”楚韵歌的声音又一次远去,这一次,是从床榻边传来,“龙皇既然没有殉情,那么也许嫣然仍然活在人间,龙鳞黑甲是天下间第一凶物,也是第一灵物,他们一定感应到了什么。” 在心里悠长的叹息着,那场大火已经进去四个月了,至今小弟对赢嫣然的幸存还抱着一丝希望,如果从前自己对龙皇是恨之欲其死的话,现在就衷心的期望他能活下去,因为他活下去,即使是假象也能让小弟坚持着活下去。 “二哥,”楚韵歌的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我睡一会儿,如果皇上来了,派人叫醒我。” 站在窗下,听他鼻息沉沉,似乎真的睡着了,楚韵远放下心来,蹑手蹑脚的走到庭院中,远远看见楚韵清满头大汗的跑了过来,知道继善已经到了门前,来得真不是时候,楚韵远皱眉迎了上去,“大哥,小弟刚刚睡着。” “不是皇上,”楚韵清轻轻顿了顿足,“不是皇上,安楚出事儿了。” 深沉的夜,伸手不见五指,四周除了虫鸣便没有其他的声响,守城的军士疲惫的伸着懒腰,将手中的兵刃放在墙垛上,三三两两的聚在火把之下聊天,虽然醴陵是殇阳通往关内的要塞,不过有龙皇大败六国联军的的余威,其他六国的人还有谁有胆子敢进犯安楚的国土?此刻天下承平,连守将都早早儿的拥着小妾高眠,自己何需如此认真? 看样子很快就要到下雨了,闷雷在空中滚动,雪亮的闪电一道又道的划破长空,守兵们懒洋洋的将兵器握在手中,豆大的雨水已经倾盆而落,守兵们高声叫骂着,快步跑进城楼躲避大雨。 闪电划过,依稀城下的树林间有人影闪动,定晴细看,只见大雨如麻,许是眼花了吧,这般大的雨,有谁会到这样的穷乡僻壤?即使是要进城的商贾,就让他在城外呆上一夜吧,谁知道寅夜入城的人居心如何?这也是守疆卫国! 驻马在城外,看着空无一人的城墙,嫣然微微一笑,还道安楚有怎样的铜墙铁壁?原来也不过是摆设而已! “嫣然,”赢靈被雨水击打得连眼睛都无法睁开,他不明白在这般的大雨里,嫣然怎能那么安静的注视着城楼上的动静,“嫣然,这雨太大,咱们还是……。” “大哥,”嫣然没有转身,“此刻城楼上空无一人,正是攻城的好时候,命令前队开始攻城。” 几百人抱着巨大的攻城木借着大雨悄无声息的到了城下,嫣然高高举起手猛的落下,手还有半空中,攻城木撞击城门的声音响彻云霄,一下,两下,城楼上的守军慌乱成一团,匆匆忙忙的持着火把抢到垛口,大雨转瞬便浇熄了火把,朦胧间,只看见一个穿着血红盔甲的人骑在马上,即使在黑暗中,似乎也看见那人嘴角噙着的一丝冷笑。 一场混战,雨中分不清谁是谁,只是借着意识与身边的人刀兵相向,不知过了多久,大雨终于停了,城楼上兵刃相交的声音大作,赢靈忐忑不安的注视着战局的展,似乎渐渐的,守军占了上风。 吱!不知什么时候,尖锐的啸声划破了四周的寂静,赢霾惊恐的转过头,一支火箭从嫣然手中射出,正中醴陵的木匾,那只箭的箭头裂开,木匾开始燃烧,那点儿火焰仿佛是一个引子,点燃了众人心中的渴血的**,兽性的呼声响彻云霄,殇阳军如同疯一般的挥舞着手中的兵刃,将守城的军士逼迫得连连后退,赢霾吃惊的看着嫣然,他觉得嫣然一定是用了什么诡计,所以才转瞬便扭转了局势。 天色微明,:u陵上方飘扬着血红的大旗,银钱绣的赢字分外醒目,嫣然站在城头眺望着遥不可见的上京,她突然转身看着赢霾,“大哥,你说咱们多久才能打到上京?” 恐惧得说不出话来,眼睁睁的看着殇阳的军队在嫣然的授意下举火点燃:u陵,让雄踞百年的醴陵在一个时辰之内燃成了一片火海。 站在关内的土地上,嫣然回头看着醴陵的大火,那么的壮丽!她微笑着转过头,这是自己的第一战,就用这醴陵和醴陵城十万人的性命向天下宣告,赢嫣然回来了! 拨转马头,正要扬鞭跃马,赢靈战战兢兢的打马过来,“嫣然,有一个人要见你,他说,他说他叫商不忘。”(,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net,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六章 第五节 月耀九州 微明,赢家大院里已然人声鼎沸,赢家大少爷的太太个月,上京的所有有名望的大夫都曾到赢家把脉,所有人对于赢少夫人的晚产始终束手无策,那孩子如同贪恋着母腹的温暖,不肯离开,怀胎十一月而不分娩,据史书记载,若非大闲之人,便是大恶之徒,当今天子圣明,那么,赢少夫人所怀的,便逃不脱祸胎的嫌疑。 一清早,赢少夫人便开始阵痛,产婆们陆续进入内堂,男子们侯在院内,因为赢少夫人是头胎生产,而且,又如此的诡异,当朝宰辅赢天正难道没有上朝,而是候在阶下,面沉如水,似乎心无旁骛,而心里却翻江倒海,因此胎,朝中议论纷纷,当面虽奉承为吉兆,私下却不知如何腹诽? 朝中多事,当朝天子年幼,先帝驾崩时,曾经指定了四位辅政大臣,协助天子理政,初时,四位辅政大臣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加之初年,有内宫阉逆为乱,这十数年,谁不是屏住呼吸办事,谁敢错失一步,偏偏这个时候……。 “老爷,皇上派内监前来慰问。” 内监?这个时候派人来,不是慰问,而是探视到底生的是什么吧!如果是一个男孩儿,要如何处置呢? “阿仲,”转身唤来长子赢仲,和善的看着一脸焦急的他,“皇上派的人到了,我出去应酬几句,你就呆在这儿吧!” “是。” 此时,屋里已乱成一团,也许是胎位不正,孩子的一条腿卡住了,产婆们手忙脚乱,一盆一盆地热水抬进屋,无数的人声中,赢郑氏只觉得肚里的孩子正悄悄的睁开眼睛,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还真是顽皮。 时已近正午,还没有出生,父亲也没有回来,赢仲紧皱着眉头,在庭院里来回的踱步,想分解烦躁的心情,他的官职低微,虽然不用驻朝理事,可是朝中的风言风语却不绝于耳,父亲在朝中德高望重,渐为四大辅臣之首,可是另一位领着军功的辅政大臣却有暗中结党营私地端倪,明里一片和气,暗中却……。 想得出神,屋里突然传出嘹亮地哭声,赢仲兴奋的转过头,哭声这般响亮,应该是一个男孩吧,快步走到阶下,候了片刻,已有产婆抱着襁褓掀开帘子走了出来,“恭喜少爷,喜添千金。” 女孩儿吗?赢仲心下微微不悦。兄弟三人。二弟已有两子。就连三弟也新添了一子。偏偏自己。却是长女。 产婆将襁褓送到眼前。白白胖胖地婴儿。刚生下来。已有一头秀丽地头发。黑亮亮地。长长地凤目紧闭。娇嫩地小手握在一个小小地拳头。如同在奋争什么一般。这般美丽而倔强。不知怎地。第一眼便爱上了她。 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轻轻地拍了拍襁褓。只觉得孩子地头轻轻转动。那双美丽地眼睛似乎在瞬间睁开。冲自己甜甜地一笑。美丽得惊心动魄。忍不住对候在一旁地人炫耀。“看。看。她对我笑了。我女儿对我笑了。” 说得好骄傲。产婆许是司空见惯了。只是平常地一笑。伸出手。将孩子接了过去。“对不起。少爷。这孩子啊。太娇嫩了。可不能就这么让她呆在屋外。而且。她还没睁开眼睛。怎么会对您笑呢?” “真地。真地。她对我笑了。”赢仲恋恋不舍地跟在产婆身后。直到帘子隔断了视线仍然不甘心地说。“她真地笑。很漂亮。很漂亮……。” 得到消息地赢天正飞步跑了回来。“阿仲。怎么样?” “爹,是个女儿,长得真漂亮,刚刚生下来,就冲我笑,”对跟在赢天正身后的人视而不见,只是兴奋的想把一切都告诉父亲,那个女儿,是怎样的美丽。 直到赢天正越过赢仲,赢仲才发现跟在他身后的人,长眉美髯,目朗唇秀,头顶高高的挽髻,一身湛蓝的道袍,千丝的拂尘,一见赢仲,微微含笑一揖手,“赢兄。” 站在面前的道人并不熟识,印象中,曾经见过一、两面,刚要行礼,父亲已抱着襁褓快步走了回来,“徐兄,请。” 那道人眯着眼睛看了很久,神色间很是诧异,随后揖手道:“赢大人,此刻孩儿眉目幼稚,现在相面,许会出错,如赢大人有兴趣,半年之后,贫道再造访赢府如何?” 夜深了,喧嚷了一天的赢府终于平静,赢仲强忍着内心的兴奋,快步穿行在长廊间,准备到书房向赢天正行礼后再赶回去看女儿一眼。 整个赢府中最安静的角落,种了从卫国高价买回安楚的金丝竹,绿影婆娑,走进院门,迎面是一个椭圆形的花坛,新换的月季初绽 ,压低了脚步垂手站在书房外,恭声叩门,“父亲… “仲儿?进来吧!” 走进书房,除正对庭院的窗子那边墙没有书架,其他三面墙壁旁边都摆放了紫檀木的书架,上面整整齐齐的堆放着从各国购回的书和少量的古玩,同样是紫檀木的书桌,却显然很整洁,只有一摞宣纸放在他的右手旁边,显然,赢天正今夜没有看书。 “父亲……。” “仲儿,你来看。”一边说,赢天正一边将右手边的宣纸缓缓展开,上面用小楷极认真的写着几个名字,“我想了半日,觉得这几个名字还不错,你选一个。” 微微觉得感激,没有人比赢仲了解赢天正的日常作息,更何况很快就是太后的万寿节,他的事务繁忙,平日里连睡觉的时间都不足够,今天是太后开恩,下令停朝一日,以示对赢家的恩宠,原以为父亲会处理一些平日里积累的事务,没想到他竟然……。 “我觉得嫣然不错,”赢天正提起朱砂笔轻轻的在宣纸上轻轻画了一个圈,“赢嫣然,仲儿,你觉得如何?” “我也觉着这个名字很好,即朗朗上口,又不流于俗套。” “嗯,”赢天正放下笔,若有所思的看着赢仲,看了很久,直看得赢仲浑身都不自在,“仲儿,那孩子……。” 赢仲聚精会神的凝视着赢天正,猜测他要说的话,可是赢天正却突然停顿了,有些出神的凝视着灯火,赢仲不敢打断他的深思,只得垂手而立,两父子默默的相对,一室寂静,只有风吹动竹叶发出的沙沙声。 “仲儿,”赢天正突然开口,赢仲情不自禁的颤抖了一下,移过视线,毕恭毕敬的等候赢天正再次开口,“你知道那个道士吗?” “这……,似乎见过,不过……。” “你能记住曾经见过他,已经很不错了,”赢天正神秘一笑,“他叫徐正风。” 徐正风?难道是传说中的那个术士,周游列国,传闻精通推背图,能够依靠面相就推测出人一生的命运?这人一向行踪飘浮,神龙见首不见尾,等闲难得见一面,为什么他突然会出现在赢家?与父亲又似乎相当的熟络? “是精通推背图的徐正风吗?” “对,就是他,你知道今天他到这里做什么吗?”赢天正显得有些神秘,他起身走到窗边,探出身子向外张望,然后缓缓关闭了窗户,“仲儿,你知道他今天来做什么吗?” 突然灵光一闪,“难道是皇上派他……,是因为嫣然十一个月才出世吗?” “十一月出世,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赢天正压低了声音,忍不住的兴奋,“一月前,他正好游历到安楚,本想停留两日便离开,可是他说他夜观星相,觉得星相突然生异,就留下了,今日他看到赢府上空红光闪过,便赶来了,我想,他所说的贵人,便是嫣然。” 嫣然?好奇怪,一个初生的女孩儿,能是什么贵人? 也许是天降祥瑞吧,嫣然出生的第二天,久旱的帝都就迎来了一场透雨,从三更开始,直到天明,一年多来,帝都河水终于没过了虹桥的第二节桥基,一夜之间,帝都似乎恢复了生机,就连帝都河堤边懒洋洋了一年的垂柳,也恢复了生机,在清晨的风中轻轻舒展着长长的丝绦。 因为兴奋,几乎一夜未眠,赢天正坐在轿中,几乎就要睡了过去,朦胧间,似乎已经上朝,却听前方锣响,惊骇得瞪大眼睛,许是听见轿中的声响,管家体贴的问,“老爷,怎么了?” “前方是谁?” “是佘鳌。” 原来是他!赢天正缓缓坐正了身体,眼前出现的是一张虬髯横飞的脸,一双精光四射的双眼,粗大的骨骼,粗壮的四肢,还有因为长期骑马导致的双腿微微有些罗圈,走路时,腿张得很开,以至于那身辅政大臣特有的朱红朝服穿在他身上也显得异样的怪异。 十八声开道锣,赢天正冷冷的笑,这是皇亲贵冑,或者是亲王才能够享受到的特殊荣耀,想必那仪仗也相当的壮观吧,这定不是皇上或者太后给予佘鳌的特权。 轿子进了宫,才想起今日是每月例行的停朝日,所有大臣,包括铺政大臣都必须到迎阳宫静思已过,轻轻顿了顿足,轿子果然转了个方向,刚走出数步,就听太监的声音在轿帘外响起,“是赢宰铺吗?” 似乎是太后的人,快速的整理着衣着,(,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六章 第六节 圣旨 息传到边越时,已是黄昏,楚韵远将那份来自上京|楚韵歌房中,因为久病,楚韵歌瘦得同骨架一般,他有些欣喜、有些恐惧的伸手轻轻点了点锦袋,并没有立刻打开,而是凝视着它陷入了沉思。 等待良久,楚韵远不耐的轻声询问,“小弟,为什么你不打开?” “因为害怕,”楚韵歌如同在梦中惊醒一般,微微一笑,伸手拉开锦囊,拿出用火漆封印着的木盒,“二哥,其实我现在既希望上京能来消息,又恐惧来自上京的消息,如果嫣然无事,自然皆大欢喜,如果嫣然……。” 看着楚韵歌面上空洞的笑,楚韵远突然觉得这份密报也许永远不来是最好,可是楚韵歌已经用银刀划破了火漆,拉开木盒的盖子取出了帛书,探询一般的看了看楚韵远,然后缓慢的,一点一点的打开了那份帛书。 帛书很长,楚韵歌看了开头,又看了结尾,他面上的神情令楚韵远觉得也许春暖花开,大地从冰封中苏醒便是这般的变幻,楚韵歌如同破土而出的幼苗,焕然一新的勃勃生机,面上神采奕奕,那是近半年来,楚韵远首次在他面上看到这样的神情。 随后,楚韵歌又仔细的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帛书,他突然站起,飞快的跑进竹帘,楚韵远好奇的拿过帛书,细细看了一遍,原来赢嫣然并没有死,她甚至带领着殇阳王地军队攻占了安楚的边关重镇醴陵,她下令屠杀了醴陵的十万军民,举火焚毁了那座百年古城。 “小弟,”楚韵远放下帛书,惊喜的转过头,“小弟,现在安楚内乱,咱们……。” 转瞬间,楚韵歌已经走出了绣帘,他背着一个小小的包裹,楚韵远惊恐万状的起身,“小弟,你要做什么?” “嫣然现在一定需要人帮她,”楚韵歌兴高采烈,“我要即刻赶到安楚去找她,我一定能够帮她……。” “帮她做什么?”楚韵远厉声道:“帮她屠杀平民?帮她消灭安楚?帮她登基为帝?小弟,你疯了?她是一个女子,自古以来,天无二日,男子为阳,女子为阴,正如月亮只能在黑夜出现在天空一般,你去帮她,就是毁灭你自己。” 虽然楚韵歌面上仍然燃烧着疯狂。他明显犹豫了。犹豫片刻。他慢慢坐下。双手支腮。“月亮只能在黑夜出现?” “小弟。你喜欢她。就要保护她。像一个男子汉一般。而不是去助纣为虐。”楚韵远压低了声音。“小弟。你觉得现在赢嫣然会喜欢你吗?即使你是边越国地宰相。在赢嫣然眼中。唯一地英雄只有龙皇。既然她没有死。你有地时间进行等待。等有一日你成为了边越地皇帝。等有一日你统一了七国。成为这天下唯一地王者。那个时候。你在赢嫣然眼中才有一席之地。你要告诉她。你不是从前那个孱弱地小孩子。你是男人。是可以保护自己女人地男人。” 充满期待地凝视着面前仍然微笑地脸。他地眼睛告诉楚韵远。他打动了他。他在犹豫。他在衡量各种利弊。最终。他下定了决心。“二哥。我决定去安楚……。” “为什么?”楚韵远拍案而起。他觉得自己怒不可扼。“你明明知道弊大于利。你为什么还要去安楚?” “我这一次去安楚。只是想见见嫣然。”楚韵歌淡然一笑。“我要亲眼看见她安然无恙……。” “十万人!难道十万人地性命都不能让你清醒吗?”楚韵远咬着牙,“小弟,那个女人心狠心辣,这世间,只有龙皇才是她的选择,因为他们是同一类人,为了自己的悲哀,不惜用千万无辜百姓的人性命……。” “二哥,”楚韵歌面上地笑容消失了,“我知道他们是同一类人,但是我必须亲眼看见她,我才相信她还活着……。” “是吗?在证明了她还活着之后呢?”楚韵远发怒了,“你会克制不住你自己,然后留在她身边,从此,你的一切都会结束……。” 踌躇良久,楚韵歌终于笑了,“好吧,二哥,你派人到宫里去,告诉皇上我的病很快就会痊愈……。” 看着楚韵歌充满自信的脸,楚韵远突然觉得一切都在恢复中,看着神采奕奕的楚韵歌,他突然觉得,即使龙皇现在提兵打到边越,他也有信心能够将他拒之门外。 襄樊关!第二座城池了!这是起势之后第二座城池,嫣然坐在城楼的垛口间,沉默地仰望着漆黑的夜空,也许将要下雨了,这个季节,雨水总是很多,打下这城池,那么地容易,几乎才跃马到了城门,城楼上便挑出了白旗,也许醴陵十万人的性命教会了他们如何面对 刀锋。 一个月以来,上京几乎都在沉默,一切都在预想之中,问风在得知自己的死讯后,定与姬无尘产生了罅隙,所以他不可能那么早就出兵,姬无尘初始,绝对不会去求问风,所以自己还有几个月地时间,这几个月时间,也许自己能够跃马至分界河。 “嫣然,”商不忘无声的走上城楼,跃身坐在嫣然旁边的一个垛口中,“你说现在问风在做什么?” “他在等我,”嫣然垂下头,看着脚下笔直的城墙,青灰色的砖,书写着岁月的痕迹,一点一滴的向嫣然沉默的倾诉着过往的一切,包括仇恨,仇恨?眼前似乎出现小若蜷缩的身体,鬼头刀一次又一次的扬起,爹的头滚落在尘埃里,颈中喷涌而出的鲜血染红了布满尘埃的上京,紧紧的握紧了拳头,微笑着转过头,“他在等我。” 两人相视一笑,沉默的转过头,似乎想穿透茫茫的夜色,看到两道山峦之后的文阳关,那将是一场硬仗,文阳关的守将是黄若峰,黄家世代武将,极富韬略,文阳关与殇阳一样建在山上,只不过,文阳关是整一座山,连绵数里,它建在山腹之中,关外是一马平川,易守难攻。 “嫣然,你觉得十万人能够攻下文阳关吗?”商不忘突然打破沉默,“我一直在想,咱们怎么才能取下文阳关,感觉上,文阳关固若金汤,我们完全没有半点儿机会。” 的确是固若金汤,在取下襄樊之前,自己就知道文阳关是最大的阻碍,可是筹谋良久,都无法想到获胜的方法,也许要真的走到绝境,一切才会柳暗花明,豁然开朗。 黑暗中,雷声滚动,商不忘跃身跳回墙楼,伸长手臂将嫣然扶下垛口,微笑着和她并肩走下城墙,“咱们没有挑一个好时候……。” 闪电将天空映得一片雪亮,商不忘拉着嫣然飞跑,可是还未至官衙,大雨便倾盆而至,瞬时两人便成了落汤鸡,商不忘仍在跑,嫣然轻轻放开商不忘的手,“不忘,无论怎么跑,都已经湿了。” 商不忘闻言大笑,“是啊,我怎会这么蠢,既然都已经湿了,何必再跑。” 并肩缓行,两人都觉得心事重重,走到官衙旁,赢霾站在官衙的大鼓前发呆,自起势始,赢靈总是处于惊恐之中,嫣然快步走上台阶,浑身滴着水,“大哥,怎么了?” “嫣然,”赢靈大梦初醒一般,“嫣然,皇上派了使臣前来宣旨……。” 与商不忘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疑惑,他们不知道姬无尘此时来宣旨是什么用意?他难道真的疯了,派人来向一个谋反的人宣旨。 “使臣呢?”嫣然面上带着笑意,却绝不是讥讽,“使臣在哪儿?” “在城外。” 如麻的大雨中,使臣看见城门缓缓打开,然后两骑并肩而出,左边的人穿着鲜血一般红艳的盔甲,面甲垂落,只看得见那双精光四射的双眸,右边的人穿着灰色的布袍,满面笑意,和从前站在丹下一般模样。 使臣下马,分别对两人施礼,再翻身上马,却没有拿出圣旨,而是高声道:“现在代安楚皇帝陛下宣读圣旨,‘赢嫣然,朕在上京等着你!商不忘,无论你做什么,朕都不会怪责你。’” 短短的两句话后,使臣拨转马头,很快就消失在雨中,嫣然驻马在城门前,“不忘,姬无尘宣战了,我想他已经调集了全国的兵力沿途阻击,如果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嫣然,我已经表露过我的决心,”商不忘伸手从嫣然手中拉过马缰,然后慢慢的转过马头走进城门,“这个国家对于他来说就是最大的牢笼,我要帮他打破这个牢笼,让他得到真正的自由,为了这个目的,我矢志不渝。” 微笑着转头对不忘灿然一笑,“不忘,你知道吗?在进入殇阳城门的那一刻,我有过后悔和犹豫,但是为了报仇,即使是不归路,我也会义无反顾。” 义无反顾吗?这条路一定走得特别艰难吧!可是只要面上还有微笑,那么一切都不再可怕,马匹缓缓穿过城门,突然听见一个苍老的声音在黑暗中叹息,“这般大的雨,不知道汶河的水是否越过了河岸,若再有几场暴雨,山洪就将爆发……。” 呵呵,推荐朋友大作,敬请关注(免费): 书名:妖语(1389849))简介:寻他数百年,难道只为一夕兵戈相见? 书名:娲女简介:一个有异能的女孩子的修真故事。 请登陆m作者,正版阅读!) 第六章 第七节 知己知彼 微明,赢家大院里已然人声鼎沸,赢家大少爷的太太个月,上京的所有有名望的大夫都曾到赢家把脉,所有人对于赢少夫人的晚产始终束手无策,那孩子如同贪恋着母腹的温暖,不肯离开,怀胎十一月而不分娩,据史书记载,若非大闲之人,便是大恶之徒,当今天子圣明,那么,赢少夫人所怀的,便逃不脱祸胎的嫌疑。 一清早,赢少夫人便开始阵痛,产婆们陆续进入内堂,男子们侯在院内,因为赢少夫人是头胎生产,而且,又如此的诡异,当朝宰辅赢天正难道没有上朝,而是候在阶下,面沉如水,似乎心无旁,而心里却翻江倒海,因此胎,朝中议论纷纷,当面虽奉承为吉兆,私下却不知如何腹诽? 朝中多事,当朝天子年幼,先帝驾崩时,曾经指定了四位辅政大臣,协助天子理政,初时,四位辅政大臣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加之初年,有内宫阉逆为乱,这十数年,谁不是屏住呼吸办事,谁敢错失一步,偏偏这个时候……。 “老爷,皇上派内监前来慰问。” 内监?这个时候派人来,不是慰问,而是探视到底生的是什么吧!如果是一个男孩儿,要如何处置呢? “阿仲,”转身唤来长子赢仲,和善的看着一脸焦急的他,“皇上派的人到了,我出去应酬几句,你就呆在这儿吧!” “是。” 此时,屋里已乱成一团,也许是胎位不正,孩子的一条腿卡住了,产婆们手忙脚乱,一盆一盆的热水抬进屋,无数的人声中,赢郑氏只觉得肚里的孩子正悄悄的睁开眼睛,打量着这个陌生地世界,还真是顽皮。 时已近正午,还没有出生,父亲也没有回来,赢仲紧皱着眉头,在庭院里来回的踱步,想分解烦躁的心情,他的官职低微,虽然不用驻朝理事,可是朝中地风言风语却不绝于耳,父亲在朝中德高望重,渐为四大辅臣之首,可是另一位领着军功的辅政大臣却有暗中结党营私的端倪,明里一片和气,暗中却……。 想得出神,屋里突然传出嘹亮的哭声,赢仲兴奋的转过头,哭声这般响亮,应该是一个男孩吧,快步走到阶下,候了片刻,已有产婆抱着襁褓掀开帘子走了出来,“恭喜少爷,喜添千金。” 女孩儿吗?赢仲心下微微不悦。兄弟三人。二弟已有两子。就连三弟也新添了一子。偏偏自己。却是长女。 产婆将襁褓送到眼前。白白胖胖地婴儿。刚生下来。已有一头秀丽地头发。黑亮亮地。长长地凤目紧闭。娇嫩地小手握在一个小小地拳头。如同在奋争什么一般。这般美丽而倔强。不知怎地。第一眼便爱上了她。 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轻轻地拍了拍襁褓。只觉得孩子地头轻轻转动。那双美丽地眼睛似乎在瞬间睁开。冲自己甜甜地一笑。美丽得惊心动魄。忍不住对候在一旁地人炫耀。“看。看。她对我笑了。我女儿对我笑了。” 说好骄傲。产婆许是司空见惯了。只是平常地一笑。伸出手。将孩子接了过去。“对不起。少爷。这孩子啊。太娇嫩了。可不能就这么让她呆在屋外。而且。她还没睁开眼睛。怎么会对您笑呢?” “真地。真地。她对我笑了。”赢仲恋恋不舍地跟在产婆身后。直到帘子隔断了视线仍然不甘心地说。“她真地笑。很漂亮。很漂亮……。” 得到消息的赢天正飞步跑了回来,“阿仲,怎么样?” “爹,是个女儿,长得真漂亮,刚刚生下来,就冲我笑,”对跟在赢天正身后的人视而不见,只是兴奋想把一切都告诉父亲,那个女儿,是怎样的美丽。 直到赢天正越过赢仲,赢仲才发现跟在他身后地人,长眉美髯,目朗唇秀,头顶高高的挽髻,一身湛蓝地道袍,千丝的拂尘,一见赢仲,微微含笑一揖手,“赢兄。” 站在面前地道人并不熟识,印象中,曾经见过一、两面,刚要行礼,父亲已抱着襁褓快步走了回来,“徐兄,请。” 那道人眯着眼睛看了很久,神色间很是诧异,随后揖手道:“赢大人,此刻孩儿眉目幼稚,现在相面,许会出错,如赢大人有兴趣,半年之后,贫道再造访赢府如何?” 夜深了,喧嚷了一天的赢府终于平静,赢仲强忍着内心的兴奋,快步穿行在长廊间,准备到书房向赢天正行礼后再赶回去看女儿一眼。 整个赢府中最安静的角落,种了从卫国高价买回安楚的金丝绣,绿影婆娑,走进院门,迎面是一个椭圆形的花坛,新换的月季初绽了蓓蕾,压低了脚步垂手站在书房外,恭声叩门,“父亲……。” “仲儿?进来吧!” 走进书房,除正对庭院的窗子那边墙没有书架,其他三面墙壁旁边都摆放了紫檀木的书架,上面整 的堆放着从各国购回的书和少量的古玩,同样是紫檀桌,却显然很整洁,只有一摞宣纸放在他的右手旁边,显然,赢天正今夜没有看书。 “父亲……。” “仲儿,你来看。”一边说,赢天正一边将右手边的宣纸缓缓展开,上面用小楷极认真的写着几个名字,“我想了半日,觉得这几个名字还不错,你选一个。” 微微觉得感激,没有人比赢仲了解赢天正的日常作息,更何况很快就是太后的万寿节,他的事务繁忙,平日里连睡觉的时间都不足够,今天是太后开恩,下令停朝一日,以示对赢家的恩宠,原以为父亲会处理一些平日里积累的事务,没想到他竟然……。 “我觉得嫣然不错,”赢天正提起朱砂笔轻轻的在宣纸上轻轻画了一个圈,“赢嫣然,仲儿,你觉得如何?” “我也觉着这个名字很好,即朗朗上口,又不流于俗套。” “嗯,”赢天正放下笔,若有所思的看着赢仲,看了很久,直看得赢仲浑身都不自在,“仲儿,那孩子……。” 赢仲聚精会神的凝视着赢天正,猜测他要说的话,可是赢天正却突然停顿了,有些出神地凝视着灯火,赢仲不敢打断他的深思,只得垂手而立,两父子默默的相对,一室寂静,只有风吹动竹叶发出的沙沙声。 “仲儿,”赢天正突然开口,赢仲情不自禁地颤抖了一下,移过视线,毕恭毕敬的等候赢天正再次开口,“你知道那个道士吗?” “这……,似乎见过,不过……。” “你能记住曾经见过他,已经很不错了,”赢天正神秘一笑,“他叫徐正风。” 徐正风?难道是传说中的那个术士,周游列国,传闻精通推背图,能够依靠面相就推测出人一生的命运?这人一向行踪飘浮,神龙见首不见尾,等闲难得见一面,为什么他突然会出现在赢家?与父亲又似乎相当的熟络? “是精通推背图的徐正风吗?” “对,就是他,你知道今天他到这里做什么吗?”赢天正显得有些神秘,他起身走到窗边,探出身子向外张望,然后缓缓关闭了窗户,“仲儿,你知道他今天来做什么吗?” 突然灵光一闪,“难道是皇上派他……,是因为嫣然十一个月才出世吗?” “十一月出世,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赢天正压低了声音,忍不住的兴奋,“一月前,他正好游历到安楚,本想停留两日便离开,可是他说他夜观星相,觉得星相突然生异,就留下了,今日他看到赢府上空红光闪过,便赶来了,我想,他所说的贵人,便是嫣然。” 嫣然?好奇怪,一个初生地女孩儿,能是什么贵人? 也许是天降祥瑞吧,嫣然出生的第二天,久旱的帝都就迎来了一场透雨,从三更开始,直到天明,一年多来,帝都河水终于没过了虹桥的第二节桥基,一夜之间,帝都似乎恢复了生机,就连帝都河堤边懒洋洋了一年的垂柳,也恢复了生机,在清晨的风中轻轻舒展着长长地丝绦。 因为兴奋,几乎一夜未眠,赢天正坐在轿中,几乎就要睡了过去,朦胧间,似乎已经上朝,却听前方锣响,惊骇得瞪大眼睛,许是听见轿中的声响,管家体贴的问,“老爷,怎么了?” “前方是谁?” “是佘鳌。” 原来是他!赢天正缓缓坐正了身体,眼前出现的是一张虬髯横飞的脸,一双精光四射的双眼,粗大地骨骼,粗壮的四肢,还有因为长期骑马导致的双腿微微有些罗圈,走路时,腿张得很开,以至于那身辅政大臣特有的朱红朝服穿在他身上也显得异样的怪异。 十八声开道锣,赢天正冷冷地笑,这是皇亲贵冑,或者是亲王才能够享受到的特殊荣耀,想必那仪仗也相当地壮观吧,这定不是皇上或者太后给予佘鳌的特权。 轿子进了宫,才想起今日是每月例行地停朝日,所有大臣,包括铺政大臣都必须到迎阳宫静思已过,轻轻顿了顿足,轿子果然转了个方向,刚走出数步,就听太监的声音在轿帘外响起,“是赢宰铺吗?” 似乎是太后地人,快速的整理着衣着, 轿帘已然掀起,出现的,正是太后身边的太监,一见他,就打了个千,“赢大人,太后等您有些时辰了,今日您不必去迎阳宫了。” 轿子又换了个方向,这一次,不是去太后寝宫,而是皇上的寝宫,难道出什么事了吗?赢天正心里微觉不妙,连续一个月,皇上都未上朝,对外宣称是病了,可是太医院的医生一个都没如进宫,所有的人都讳莫如深,宫里的消息封锁得紧,完全不idianm 第七章 第一节 攻城 微明,赢家大院里已然人声鼎沸,赢家大少爷的太个月,上京的所有有名望的大夫都曾到赢家把脉,所有人对于赢少夫人的晚产始终束手无策,那孩子如同贪恋着母腹的温暖,不肯离开,怀胎十一月而不分娩,据史书记载,若非大闲之人,便是大恶之徒,当今天子圣明,那么,赢少夫人所怀的,便逃不脱祸胎的嫌疑。 一清早,赢少夫人便开始阵痛,产婆们陆续进入内堂,男子们侯在院内,因为赢少夫人是头胎生产,而且,又如此的诡异,当朝宰辅赢天正难道没有上朝,而是候在阶下,面沉如水,似乎心无旁骛,而心里却翻江倒海,因此胎,朝中议论纷纷,当面虽奉承为吉兆,私下却不知如何腹诽? 朝中多事,当朝天子年幼,先帝驾崩时,曾经指定了四位辅政大臣,协助天子理政,初时,四位辅政大臣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加之初年,有内宫阉逆为乱,这十数年,谁不是屏住呼吸办事,谁敢错失一步,偏偏这个时候……。 “老爷,皇上派内监前来慰问。” 内监?这个时候派人来,不是慰问,而是探视到底生的是什么吧!如果是一个男孩儿,要如何处置呢? “阿仲,”转身唤来长子赢仲,和善的看着一脸焦急的他,“皇上派的人到了,我出去应酬几句,你就呆在这儿吧!” “是。” 此时,屋里已乱成一团,也许是胎位不正,孩子的一条腿卡住了,产婆们手忙脚乱,一盆一盆地热水抬进屋,无数地人声中,赢郑氏只觉得肚里的孩子正悄悄的睁开眼睛,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还真是顽皮。 时已近正午,还没有出生,父亲也没有回来,赢仲紧皱着眉头,在庭院里来回的踱步,想分解烦躁的心情,他的官职低微,虽然不用驻朝理事,可是朝中地风言风语却不绝于耳,父亲在朝中德高望重,渐为四大辅臣之首,可是另一位领着军功的辅政大臣却有暗中结党营私的端倪,明里一片和气,暗中却……。 想得出神,屋里突然传出嘹亮的哭声,赢仲兴奋地转过头,哭声这般响亮,应该是一个男孩吧,快步走到阶下,候了片刻,已有产婆抱着襁褓掀开帘子走了出来,“恭喜少爷,喜添千金。” 女孩儿吗?赢仲心下微微不悦。兄弟三人。二弟已有两子。就连三弟也新添了一子。偏偏自己。却是长女。 产婆将襁褓送到眼前。白白胖胖地婴儿。刚生下来。已有一头秀丽地头发。黑亮亮地。长长地凤目紧闭。娇嫩地小手握在一个小小地拳头。如同在奋争什么一般。这般美丽而倔强。不知怎地。第一眼便爱上了她。 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轻轻地拍了拍襁褓。只觉得孩子地头轻轻转动。那双美丽地眼睛似乎在瞬间睁开。冲自己甜甜地一笑。美丽得惊心动魄。忍不住对候在一旁地人炫耀。“看。看。她对我笑了。我女儿对我笑了。” 说好骄傲。产婆许是司空见惯了。只是平常地一笑。伸出手。将孩子接了过去。“对不起。少爷。这孩子啊。太娇嫩了。可不能就这么让她呆在屋外。而且。她还没睁开眼睛。怎么会对您笑呢?” “真地。真地。她对我笑了。”赢仲恋恋不舍地跟在产婆身后。直到帘子隔断了视线仍然不甘心地说。“她真地笑。很漂亮。很漂亮……。” 得到消息地赢天正飞步跑了回来。“阿仲。怎么样?” “爹,是个女儿,长得真漂亮,刚刚生下来,就冲我笑,”对跟在赢天正身后的人视而不见,只是兴奋的想把一切都告诉父亲,那个女儿,是怎样的美丽。 直到赢天正越过赢仲,赢仲才发现跟在他身后的人,长眉美髯,目朗唇秀,头顶高高的挽髻,一身湛蓝的道袍,千丝的拂尘,一见赢仲,微微含笑一揖手,“赢兄。” 站在面前的道人并不熟识,印象中,曾经见过一、两面,刚要行礼,父亲已抱着襁褓快步走了回来,“徐兄,请。” 那道人眯着眼睛看了很久,神色间很是诧异,随后揖手道:“赢大人,此刻孩儿眉目幼稚,现在相面,许会出错,如赢大人有兴趣,半年之后,贫道再造访赢府如何?” 夜深了,喧嚷了一天的赢府终于平静,赢仲强忍着内心的兴奋,快步穿行在长廊间,准备到书房向赢天正行礼后再赶回去看女儿一眼。 整个赢府中最安静的角落,种了从卫国高价买回安楚的金丝竹,绿影婆娑,走进院门,迎面是一个椭圆形的花坛,新换的月季初绽了蓓蕾,压低了脚步垂手站在书房外,恭声叩门,“父亲……。” “仲儿?进来吧!” 走进书房,除正对庭院的窗子那边墙没有书架, 面墙壁旁边都摆放了紫檀木的书架,上面整整齐齐国购回的书和少量的古玩,同样是紫檀木的书桌,却显然很整洁,只有一摞宣纸放在他的右手旁边,显然,赢天正今夜没有看书。 “父亲……。” “仲儿,你来看。”一边说,赢天正一边将右手边的宣纸缓缓展开,上面用小楷极认真的写着几个名字,“我想了半日,觉得这几个名字还不错,你选一个。” 微微觉得感激,没有人比赢仲了解赢天正的日常作息,更何况很快就是太后的万寿节,他的事务繁忙,平日里连睡觉的时间都不足够,今天是太后开恩,下令停朝一日,以示对赢家的恩宠,原以为父亲会处理一些平日里积累的事务,没想到他竟然……。 “我觉得嫣然不错,”赢天正提起朱砂笔轻轻的在宣纸上轻轻画了一个圈,“赢嫣然,仲儿,你觉得如何?” “我也觉着这个名字很好,即朗朗上口,又不流于俗套。” “嗯,”赢天正放下笔,若有所思的看着赢仲,看了很久,直看得赢仲浑身都不自在,“仲儿,那孩子……。” 赢仲聚精会神的凝视着赢天正,猜测他要说的话,可是赢天正却突然停顿了,有些出神的凝视着灯火,赢仲不敢打断他的深思,只得垂手而立,两父子默默的相对,一室寂静,只有风吹动竹叶发出的沙沙声。 “仲儿,”赢天正突然开口,赢仲情不自禁的颤抖了一下,移过视线,毕恭毕敬的等候赢天正再次开口,“你知道那个道士吗?” “这……,似乎见过,不过……。” “你能记住曾经见过他,已经很不错了,”赢天正神秘一笑,“他叫徐正风。” 徐正风?难道是传说中的那个术士,周游列国,传闻精通推背图,能够依靠面相就推测出人一生的命运?这人一向行踪飘浮,神龙见首不见尾,等闲难得见一面,为什么他突然会出现在赢家?与父亲又似乎相当的熟络? “是精通推背图的徐正风吗?” “对,就是他,你知道今天他到这里做什么吗?”赢天正显得有些神秘,他起身走到窗边,探出身子向外张望,然后缓缓关闭了窗户,“仲儿,你知道他今天来做什么吗?” 突然灵光一闪,“难道是皇上派他……,是因为嫣然十一个月才出世吗?” “十一月出世,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赢天正压低了声音,忍不住的兴奋,“一月前,他正好游历到安楚,本想停留两日便离开,可是他说他夜观星相,觉得星相突然生异,就留下了,今日他看到赢府上空红光闪过,便赶来了,我想,他所说的贵人,便是嫣然。” 嫣然?好奇怪,一个初生的女孩儿,能是什么贵人? 也许是天降祥瑞吧,嫣然出生的第二天,久旱的帝都就迎来了一场透雨,从三更开始,直到天明,一年多来,帝都河水终于没过了虹桥的第二节桥基,一夜之间,帝都似乎恢复了生机,就连帝都河堤边懒洋洋了一年的垂柳,也恢复了生机,在清晨的风中轻轻舒展着长长的丝绦。 因为兴奋,几乎一夜未眠,赢天正坐在轿中,几乎就要睡了过去,朦胧间,似乎已经上朝,却听前方锣响,惊骇得瞪大眼睛,许是听见轿中的声响,管家体贴的问,“老爷,怎么了?” “前方是谁?” “是佘鳌。” 原来是他!赢天正缓缓坐正了身体,眼前出现的是一张虬髯横飞的脸,一双精光四射的双眼,粗大的骨骼,粗壮的四肢,还有因为长期骑马导致的双腿微微有些罗圈,走路时,腿张得很开,以至于那身辅政大臣特有的朱红朝服穿在他身上也显得异样的怪异。 十八声开道锣,赢天正冷冷的笑,这是皇亲贵冑,或者是亲王才能够享受到的特殊荣耀,想必那仪仗也相当的壮观吧,这定不是皇上或者太后给予佘鳌的特权。 轿子进了宫,才想起今日是每月例行的停朝日,所有大臣,包括铺政大臣都必须到迎阳宫静思已过,轻轻顿了顿足,轿子果然转了个方向,刚走出数步,就听太监的声音在轿帘外响起,“是赢宰铺吗?” 似乎是太后的人,快速的整理着衣着,轿帘已然掀起,出现的,正是太后身边的太监,一见他,就打了个千,“赢大人,太后等您有些时辰了,今日您不必去迎阳宫了。” 轿子又换了个方向,这一次,不是去太后寝宫,而是皇上的寝宫,难道出什么事了吗?赢天正心里微觉不妙,连续一个月,皇上都未上朝,对外宣称是病!) 第七章 第二节 算无遗策 微明,赢家大院里已然人声鼎沸,赢家大少爷的太个月,上京的所有有名望的大夫都曾到赢家把脉,所有人对于赢少夫人的晚产始终束手无策,那孩子如同贪恋着母腹的温暖,不肯离开,怀胎十一月而不分娩,据史书记载,若非大闲之人,便是大恶之徒,当今天子圣明,那么,赢少夫人所怀的,便逃不脱祸胎的嫌疑。 一清早,赢少夫人便开始阵痛,产婆们陆续进入内堂,男子们侯在院内,因为赢少夫人是头胎生产,而且,又如此的诡异,当朝宰辅赢天正难道没有上朝,而是候在阶下,面沉如水,似乎心无旁骛,而心里却翻江倒海,因此胎,朝中议论纷纷,当面虽奉承为吉兆,私下却不知如何腹诽? 朝中多事,当朝天子年幼,先帝驾崩时,曾经指定了四位辅政大臣,协助天子理政,初时,四位辅政大臣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加之初年,有内宫阉逆为乱,这十数年,谁不是屏住呼吸办事,谁敢错失一步,偏偏这个时候……。 “老爷,皇上派内监前来慰问。” 内监?这个时候派人来,不是慰问,而是探视到底生的是什么吧!如果是一个男孩儿,要如何处置呢? “阿仲,”转身唤来长子赢仲,和善的看着一脸焦急的他,“皇上派的人到了,我出去应酬几句,你就呆在这儿吧!” “是。” 此时,屋里已乱成一团,也许是胎位不正,孩子的一条腿卡住了,产婆们手忙脚乱,一盆一盆的热水抬进屋,无数的人声中,赢郑氏只觉得肚里地孩子正悄悄的睁开眼睛,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还真是顽皮。 时已近正午,还没有出生,父亲也没有回来,赢仲紧皱着眉头,在庭院里来回的踱步,想分解烦躁地心情,他地官职低微,虽然不用驻朝理事,可是朝中的风言风语却不绝于耳,父亲在朝中德高望重,渐为四大辅臣之首,可是另一位领着军功的辅政大臣却有暗中结党营私的端倪,明里一片和气,暗中却……。 想得出神,屋里突然传出嘹亮的哭声,赢仲兴奋地转过头,哭声这般响亮,应该是一个男孩吧,快步走到阶下,候了片刻,已有产婆抱着襁褓掀开帘子走了出来,“恭喜少爷,喜添千金。” 女孩儿吗?赢仲心下微微不悦。兄弟三人。二弟已有两子。就连三弟也新添了一子。偏偏自己。却是长女。 产婆将襁褓送到眼前。白白胖胖地婴儿。刚生下来。已有一头秀丽地头发。黑亮亮地。长长地凤目紧闭。娇嫩地小手握在一个小小地拳头。如同在奋争什么一般。这般美丽而倔强。不知怎地。第一眼便爱上了她。 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轻轻地拍了拍襁褓。只觉得孩子地头轻轻转动。那双美丽地眼睛似乎在瞬间睁开。冲自己甜甜地一笑。美丽得惊心动魄。忍不住对候在一旁地人炫耀。“看。看。她对我笑了。我女儿对我笑了。” 说好骄傲。产婆许是司空见惯了。只是平常地一笑。伸出手。将孩子接了过去。“对不起。少爷。这孩子啊。太娇嫩了。可不能就这么让她呆在屋外。而且。她还没睁开眼睛。怎么会对您笑呢?” “真地。真地。她对我笑了。”赢仲恋恋不舍地跟在产婆身后。直到帘子隔断了视线仍然不甘心地说。“她真地笑。很漂亮。很漂亮……。” 得到消息的赢天正飞步跑了回来,“阿仲,怎么样?” “爹,是个女儿,长得真漂亮,刚刚生下来,就冲我笑,”对跟在赢天正身后的人视而不见,只是兴奋的想把一切都告诉父亲,那个女儿,是怎样的美丽。 直到赢天正越过赢仲,赢仲才发现跟在他身后的人,长眉美髯,目朗唇秀,头顶高高的挽髻,一身湛蓝的道袍,千丝的拂尘,一见赢仲,微微含笑一揖手,“赢兄。” 站在面前的道人并不熟识,印象中,曾经见过一、两面,刚要行礼,父亲已抱着襁褓快步走了回来,“徐兄,请。” 那道人眯着眼睛看了很久,神色间很是诧异,随后揖手道:“赢大人,此刻孩儿眉目幼稚,现在相面,许会出错,如赢大人有兴趣,半年之后,贫道再造访赢府如何?” 夜深了,喧嚷了一天的赢府终于平静,赢仲强忍着内心的兴奋,快步穿行在长廊间,准备到书房向赢天正行礼后再赶回去看女儿一眼。 整个赢府中最安静的角落,种了从卫国高价买回安楚的金丝竹,绿影婆娑,走进院门,迎面是一个椭圆形的花坛,新换的月季初绽了蓓蕾,压低了脚步垂手站在书房外,恭声叩门,“父亲……。” “仲儿!” 走进书房,除正对庭院的窗子那边墙没有书架,其他三面墙壁旁边都摆放了紫檀木的书架,上面整整齐齐的堆放着从各国购回的书和少量的古玩,同样是紫檀木的书桌,却显然很整洁,只有一摞宣纸放在他的右手旁边,显然,赢天正今夜没有看书。 “父亲……。” “仲儿,你来看。”一边说,赢天正一边将右手边的宣纸缓缓展开,上面用小楷极认真的写着几个名字,“我想了半日,觉得这几个名字还不错,你选一个。” 微微觉得感激,没有人比赢仲了解赢天正的日常作息,更何况很快就是太后的万寿节,他的事务繁忙,平日里连睡觉的时间都不足够,今天是太后开恩,下令停朝一日,以示对赢家的恩宠,原以为父亲会处理一些平日里积累的事务,没想到他竟然……。 “我觉得嫣然不错,”赢天正提起朱砂笔轻轻的在宣纸上轻轻画了一个圈,“赢嫣然,仲儿,你觉得如何?” “我也觉着这个名字很好,即朗朗上口,又不流于俗套。” “嗯,”赢天正放下笔,若有所思的看着赢仲,看了很久,直看得赢仲浑身都不自在,“仲儿,那孩子……。” 赢仲聚精会神的凝视着赢天正,猜测他要说的话,可是赢天正却突然停顿了,有些出神的凝视着灯火,赢仲不敢打断他的深思,只得垂手而立,两父子默默的相对,一室寂静,只有风吹动竹叶发出的沙沙声。 “仲儿,”赢天正突然开口,赢仲情不自禁的颤抖了一下,移过视线,毕恭毕敬的等候赢天正再次开口,“你知道那个道士吗?” “这……,似乎见过,不过……。” “你能记住曾经见过他,已经很不错了,”赢天正神秘一笑,“他叫徐正风。” 徐正风?难道是传说中的那个术士,周游列国,传闻精通推背图,能够依靠面相就推测出人一生的命运?这人一向行踪飘浮,神龙见首不见尾,等闲难得见一面,为什么他突然会出现在赢家?与父亲又似乎相当的熟络? “是精通推背图的徐正风吗?” “对,就是他,你知道今天他到这里做什么吗?”赢天正显得有些神秘,他起身走到窗边,探出身子向外张望,然后缓缓关闭了窗户,“仲儿,你知道他今天来做什么吗?” 突然灵光一闪,“难道是皇上派他……,是因为嫣然十一个月才出世吗?” “十一月出世,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赢天正压低了声音,忍不住的兴奋,“一月前,他正好游历到安楚,本想停留两日便离开,可是他说他夜观星相,觉得星相突然生异,就留下了,今日他看到赢府上空红光闪过,便赶来了,我想,他所说的贵人,便是嫣然。” 嫣然?好奇怪,一个初生的女孩儿,能是什么贵人? 也许是天降祥瑞吧,嫣然出生的第二天,久旱的帝都就迎来了一场透雨,从三更开始,直到天明,一年多来,帝都河水终于没过了虹桥的第二节桥基,一夜之间,帝都似乎恢复了生机,就连帝都河堤边懒洋洋了一年的垂柳,也恢复了生机,在清晨的风中轻轻舒展着长长的丝绦。 因为兴奋,几乎一夜未眠,赢天正坐在轿中,几乎就要睡了过去,朦胧间,似乎已经上朝,却听前方锣响,惊骇得瞪大眼睛,许是听见轿中的声响,管家体贴的问,“老爷,怎么了?” “前方是谁?” “是佘鳌。” 原来是他!赢天正缓缓坐正了身体,眼前出现的是一张虬髯横飞的脸,一双精光四射的双眼,粗大的骨骼,粗壮的四肢,还有因为长期骑马导致的双腿微微有些罗圈,走路时,腿张得很开,以至于那身辅政大臣特有的朱红朝服穿在他身上也显得异样的怪异。 十八声开道锣,赢天正冷冷的笑,这是皇亲贵冑,或者是亲王才能够享受到的特殊荣耀,想必那仪仗也相当的壮观吧,这定不是皇上或者太后给予佘鳌的特权。 轿子进了宫,才想起今日是每月例行的停朝日,所有大臣,包括铺政大臣都必须到迎阳宫静思已过,轻轻顿了顿足,轿子果然转了个方向,刚走出数步,就听太监的声音在轿帘外响起,“是赢宰铺吗?” 似乎是太后的人,快速的整理着衣着,轿帘已然掀起,出现的,正是太后身边的太监,一见他,就打了个千,“赢大人,太后等您有些时辰了,今日您不必去迎阳宫了。” 轿子又换了个方向,这!) 第七章 第三节 自作自受 微明,赢家大院里已然人声鼎沸,赢家大少爷的太个月,上京的所有有名望的大夫都曾到赢家把脉,所有人对于赢少夫人的晚产始终束手无策,那孩子如同贪恋着母腹的温暖,不肯离开,怀胎十一月而不分娩,据史书记载,若非大闲之人,便是大恶之徒,当今天子圣明,那么,赢少夫人所怀的,便逃不脱祸胎的嫌疑。 一清早,赢少夫人便开始阵痛,产婆们陆续进入内堂,男子们侯在院内,因为赢少夫人是头胎生产,而且,又如此的诡异,当朝宰辅赢天正难道没有上朝,而是候在阶下,面沉如水,似乎心无旁骛,而心里却翻江倒海,因此胎,朝中议论纷纷,当面虽奉承为吉兆,私下却不知如何腹诽? 朝中多事,当朝天子年幼,先帝驾崩时,曾经指定了四位辅政大臣,协助天子理政,初时,四位辅政大臣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加之初年,有内宫阉逆为乱,这十数年,谁不是屏住呼吸办事,谁敢错失一步,偏偏这个时候……。 “老爷,皇上派内监前来慰问。” 内监?这个时候派人来,不是慰问,而是探视到底生的是什么吧!如果是一个男孩儿,要如何处置呢? “阿仲,”转身唤来长子赢仲,和善的看着一脸焦急的他,“皇上派的人到了,我出去应酬几句,你就呆在这儿吧!” “是。” 此时,屋里已乱成一团,也许是胎位不正,孩子的一条腿卡住了,产婆们手忙脚乱,一盆一盆的热水抬进屋,无数的人声中,赢郑氏只觉得肚里的孩子正悄悄的睁开眼睛,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还真是顽皮。 时已近正午,还没有出生,父亲也没有回来,赢仲紧皱着眉头,在庭院里来回的踱步,想分解烦躁的心情,他地官职低微,虽然不用驻朝理事,可是朝中的风言风语却不绝于耳,父亲在朝中德高望重,渐为四大辅臣之首,可是另一位领着军功的辅政大臣却有暗中结党营私的端倪,明里一片和气,暗中却……。 想得出神,屋里突然传出嘹亮的哭声,赢仲兴奋的转过头,哭声这般响亮,应该是一个男孩吧,快步走到阶下,候了片刻,已有产婆抱着襁褓掀开帘子走了出来,“恭喜少爷,喜添千金。” 女孩儿吗?赢仲心下微微不悦。兄弟三人。二弟已有两子。就连三弟也添了一子。偏偏自己。却是长女。 产婆将襁褓送到眼前。白白胖胖地婴儿。刚生下来。已有一头秀丽地头发。黑亮亮地。长长地凤目紧闭。娇嫩地小手握在一个小小地拳头。如同在奋争什么一般。这般美丽而倔强。不知怎地。第一眼便爱上了她。 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轻轻地拍了拍襁褓。只觉得孩子地头轻轻转动。那双美丽地眼睛似乎在瞬间睁开。冲自己甜甜地一笑。美丽得惊心动魄。忍不住对候在一旁地人炫耀。“看。看。她对我笑了。我女儿对我笑了。” 说好骄傲。产婆许是司空见惯了。只是平常地一笑。伸出手。将孩子接了过去。“对不起。少爷。这孩子啊。太娇嫩了。可不能就这么让她呆在屋外。而且。她还没睁开眼睛。怎么会对您笑呢?” “真地。真地。她对我笑了。”赢仲恋恋不舍地跟在产婆身后。直到帘子隔断了视线仍然不甘心地说。“她真地笑。很漂亮。很漂亮……。” 得到消息的赢天正飞步跑了回来,“阿仲,怎么样?” “爹,是个女儿,长得真漂亮,刚刚生下来,就冲我笑,”对跟在赢天正身后的人视而不见,只是兴奋的想把一切都告诉父亲,那个女儿,是怎样的美丽。 直到赢天正越过赢仲,赢仲才发现跟在他身后地人,长眉美髯,目朗唇秀,头顶高高的挽髻,一身湛蓝地道袍,千丝的拂尘,一见赢仲,微微含笑一揖手,“赢兄。” 站在面前的道人并不熟识,印象中,曾经见过一、两面,刚要行礼,父亲已抱着襁褓快步走了回来,“徐兄,请。”31718970 那道人眯着眼睛看了很久,神色间很是诧异,随后揖手道:“赢大人,此刻孩儿眉目幼稚,现在相面,许会出错,如赢大人有兴趣,半年之后,贫道再造访赢府如何?” 夜深了,喧嚷了一天的赢府终于平静,赢仲强忍着内心的兴奋,快步穿行在长廊间,准备到书房向赢天正行礼后再赶回去看女儿一眼。 整个赢府中最安静地角落,种了从卫国高价买回安楚的金丝竹,绿影婆娑,走进院门,迎面是一个椭圆形地花坛,新换的月季初绽了蓓蕾,压低了脚 站在书房外,恭声叩门,“父亲……。” “仲儿?进来吧!” 走进书房,除正对庭院地窗子那边墙没有书架,其他三面墙壁旁边都摆放了紫檀木的书架,上面整整齐齐地堆放着从各国购回的书和少量的古玩,同样是紫檀木的书桌,却显然很整洁,只有一摞宣纸放在他的右手旁边,显然,赢天正今夜没有看书。 “父亲……。” “仲儿,你来看。”一边说,赢天正一边将右手边的宣纸缓缓展开,上面用小楷极认真的写着几个名字,“我想了半日,觉得这几个名字还不错,你选一个。” 微微觉得感激,没有人比赢仲了解赢天正的日常作息,更何况很快就是太后的万寿节,他的事务繁忙,平日里连睡觉的时间都不足够,今天是太后开恩,下令停朝一日,以示对赢家的恩宠,原以为父亲会处理一些平日里积累的事务,没想到他竟然……。 “我觉得嫣然不错,”赢天正提起朱砂笔轻轻的在宣纸上轻轻画了一个圈,“赢嫣然,仲儿,你觉得如何?” “我也觉着这个名字很好,即朗朗上口,又不流于俗套。” “嗯,”赢天正放下笔,若有所思的看着赢仲,看了很久,直看得赢仲浑身都不自在,“仲儿,那孩子……。” 赢仲聚精会神的凝视着赢天正,猜测他要说的话,可是赢天正却突然停顿了,有些出神的凝视着灯火,赢仲不敢打断他的深思,只得垂手而立,两父子默默的相对,一室寂静,只有风吹动竹叶发出的沙沙声。 “仲儿,”赢天正突然开口,赢仲情不自禁的颤抖了一下,移过视线,毕恭毕敬的等候赢天正再次开口,“你知道那个道士吗?” “这……,似乎见过,不过……。” “你能记住曾经见过他,已经很不错了,”赢天正神秘一笑,“他叫徐正风。” 徐正风?难道是传说中的那个术士,周游列国,传闻精通推背图,能够依靠面相就推测出人一生的命运?这人一向行踪飘浮,神龙见首不见尾,等闲难得见一面,为什么他突然会出现在赢家?与父亲又似乎相当的熟络? “是精通推背图的徐正风吗?” “对,就是他,你知道今天他到这里做什么吗?”赢天正显得有些神秘,他起身走到窗边,探出身子向外张望,然后缓缓关闭了窗户,“仲儿,你知道他今天来做什么吗?” 突然灵光一闪,“难道是皇上派他……,是因为嫣然十一个月才出世吗?” “十一月出世,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赢天正压低了声音,忍不住的兴奋,“一月前,他正好游历到安楚,本想停留两日便离开,可是他说他夜观星相,觉得星相突然生异,就留下了,今日他看到赢府上空红光闪过,便赶来了,我想,他所说的贵人,便是嫣然。” 嫣然?好奇怪,一个初生的女孩儿,能是什么贵人? 也许是天降祥瑞吧,嫣然出生的第二天,久旱的帝都就迎来了一场透雨,从三更开始,直到天明,一年多来,帝都河水终于没过了虹桥的第二节桥基,一夜之间,帝都似乎恢复了生机,就连帝都河堤边懒洋洋了一年的垂柳,也恢复了生机,在清晨的风中轻轻舒展着长长的丝绦。 因为兴奋,几乎一夜未眠,赢天正坐在轿中,几乎就要睡了过去,朦胧间,似乎已经上朝,却听前方锣响,惊骇得瞪大眼睛,许是听见轿中的声响,管家体贴的问,“老爷,怎么了?” “前方是谁?” “是佘鳌。” 原来是他!赢天正缓缓坐正了身体,眼前出现的是一张虬髯横飞的脸,一双精光四射的双眼,粗大的骨骼,粗壮的四肢,还有因为长期骑马导致的双腿微微有些罗圈,走路时,腿张得很开,以至于那身辅政大臣特有的朱红朝服穿在他身上也显得异样的怪异。 十八声开道锣,赢天正冷冷的笑,这是皇亲贵胄,或者是亲王才能够享受到的特殊荣耀,想必那仪仗也相当的壮观吧,这定不是皇上或者太后给予佘鳌的特权。 轿子进了宫,才想起今日是每月例行的停朝日,所有大臣,包括铺政大臣都必须到迎阳宫静思已过,轻轻顿了顿足,轿子果然转了个方向,刚走出数步,就听太监的声音在轿帘外响起,“是赢宰铺吗?” 似乎是太后的人,快速的整理着衣着,轿帘已然掀起,出现的,正是太后身边的太监,一见他 第七章 第四节 分歧 微明,赢家大院里已然人声鼎沸,赢家大少爷的太月,上京的所有有名望的大夫都曾到赢家把脉,所有人对于赢少夫人的晚产始终束手无策,那孩子如同贪恋着母腹的温暖,不肯离开,怀胎十一月而不分娩,据史书记载,若非大闲之人,便是大恶之徒,当今天子圣明,那么,赢少夫人所怀的,便逃不脱祸胎的嫌疑。 一清早,赢少夫人便开始阵痛,产婆们陆续进入内堂,男子们侯在院内,因为赢少夫人是头胎生产,而且,又如此的诡异,当朝宰辅赢天正难道没有上朝,而是候在阶下,面沉如水,似乎心无旁骛,而心里却翻江倒海,因此胎,朝中议论纷纷,当面虽奉承为吉兆,私下却不知如何腹诽? 朝中多事,当朝天子年幼,先帝驾崩时,曾经指定了四位辅政大臣,协助天子理政,初时,四位辅政大臣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加之初年,有内宫阉逆为乱,这十数年,谁不是屏住呼吸办事,谁敢错失一步,偏偏这个时候……。 “老爷,皇上派内监前来慰问。” 内监?这个时候派人来,不是慰问,而是探视到底生的是什么吧!如果是一个男孩儿,要如何处置呢? “阿仲,”转身唤来长子赢仲,和善的看着一脸焦急的他,“皇上派的人到了,我出去应酬几句,你就呆在这儿吧!” “是。” 此时,屋里已乱成一团,也许是胎位不正,孩子的一条腿卡住了,产婆们手忙脚乱,一盆一盆的热水抬进屋,无数的人声中,赢郑氏只觉得肚里的孩子正悄悄地睁开眼睛,打量着这个陌生地世界,还真是顽皮。 时已近正午,还没有出生,父亲也没有回来,赢仲紧皱着眉头,在庭院里来回的踱步,想分解烦躁的心情,他的官职低微,虽然不用驻朝理事,可是朝中的风言风语却不绝于耳,父亲在朝中德高望重,渐为四大辅臣之首,可是另一位领着军功地辅政大臣却有暗中结党营私的端倪,明里一片和气,暗中却……。 想得出神,屋里突然传出嘹亮的哭声,赢仲兴奋的转过头,哭声这般响亮,应该是一个男孩吧,快步走到阶下,候了片刻,已有产婆抱着襁褓掀开帘子走了出来,“恭喜少爷,喜添千金。” 女孩儿吗?赢仲心下微微不悦。兄弟三人。二弟已有两子。就连三弟也添了一子。偏偏自己。却是长女。 产婆将襁褓送到眼前。白白胖胖地婴儿。刚生下来。已有一头秀丽地头发。黑亮亮地。长长地凤目紧闭。娇嫩地小手握在一个小小地拳头。如同在奋争什么一般。这般美丽而倔强。不知怎地。第一眼便爱上了她。 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轻轻地拍了拍襁褓。只觉得孩子地头轻轻转动。那双美丽地眼睛似乎在瞬间睁开。冲自己甜甜地一笑。美丽得惊心动魄。忍不住对候在一旁地人炫耀。“看。看。她对我笑了。我女儿对我笑了。” 说好骄傲。产婆许是司空见惯了。只是平常地一笑。伸出手。将孩子接了过去。“对不起。少爷。这孩子啊。太娇嫩了。可不能就这么让她呆在屋外。而且。她还没睁开眼睛。怎么会对您笑呢?” “真地。真地。她对我笑了。”赢仲恋恋不舍地跟在产婆身后。直到帘子隔断了视线仍然不甘心地说。“她真地笑。很漂亮。很漂亮……。” 得到消息地赢天正飞步跑了回来。“阿仲。怎么样?” “爹,是个女儿,长得真漂亮,刚刚生下来,就冲我笑,”对跟在赢天正身后的人视而不见,只是兴奋地想把一切都告诉父亲,那个女儿,是怎样的美丽。 直到赢天正越过赢仲,赢仲才发现跟在他身后地人,长眉美髯,目朗唇秀,头顶高高的挽髻,一身湛蓝地道袍,千丝的拂尘,一见赢仲,微微含笑一揖手,“赢兄。” 站在面前地道人并不熟识,印象中,曾经见过一、两面,刚要行礼,父亲已抱着襁褓快步走了回来,“徐兄,请。” 那道人眯着眼睛看了很久,神色间很是诧异,随后揖手道:“赢大人,此刻孩儿眉目幼稚,现在相面,许会出错,如赢大人有兴趣,半年之后,贫道再造访赢府如何?” 夜深了,喧嚷了一天的赢府终于平静,赢仲强忍着内心的兴奋,快步穿行在长廊间,准备到书房向赢天正行礼后再赶回去看女儿一眼。 整个赢府中最安静的角落,种了从卫国高价买回安楚的金丝竹,绿影婆娑,走进院门,迎面是一个椭圆形的花坛,新换的月季初绽了蓓蕾,压低了脚步垂手站在书房外,恭声叩门,“父亲……。” “仲儿?进来吧!” 走进 除正对庭院的窗子那边墙没有书架,其他三面墙壁了紫檀木的书架,上面整整齐齐的堆放着从各国购回的书和少量的古玩,同样是紫檀木的书桌,却显然很整洁,只有一摞宣纸放在他的右手旁边,显然,赢天正今夜没有看书。 “父亲……。” “仲儿,你来看。”一边说,赢天正一边将右手边的宣纸缓缓展开,上面用小楷极认真的写着几个名字,“我想了半日,觉得这几个名字还不错,你选一个。” 微微觉得感激,没有人比赢仲了解赢天正的日常作息,更何况很快就是太后的万寿节,他的事务繁忙,平日里连睡觉的时间都不足够,今天是太后开恩,下令停朝一日,以示对赢家的恩宠,原以为父亲会处理一些平日里积累的事务,没想到他竟然……。 “我觉得嫣然不错,”赢天正提起朱砂笔轻轻的在宣纸上轻轻画了一个圈,“赢嫣然,仲儿,你觉得如何?” “我也觉着这个名字很好,即朗朗上口,又不流于俗套。” “嗯,”赢天正放下笔,若有所思的看着赢仲,看了很久,直看得赢仲浑身都不自在,“仲儿,那孩子……。” 赢仲聚精会神的凝视着赢天正,猜测他要说的话,可是赢天正却突然停顿了,有些出神的凝视着灯火,赢仲不敢打断他的深思,只得垂手而立,两父子默默的相对,一室寂静,只有风吹动竹叶发出的沙沙声。 “仲儿,”赢天正突然开口,赢仲情不自禁的颤抖了一下,移过视线,毕恭毕敬的等候赢天正再次开口,“你知道那个道士吗?” “这……,似乎见过,不过……。” “你能记住曾经见过他,已经很不错了,”赢天正神秘一笑,“他叫徐正风。” 徐正风?难道是传说中的那个术士,周游列国,传闻精通推背图,能够依靠面相就推测出人一生的命运?这人一向行踪飘浮,神龙见首不见尾,等闲难得见一面,为什么他突然会出现在赢家?与父亲又似乎相当的熟络? “是精通推背图的徐正风吗?” “对,就是他,你知道今天他到这里做什么吗?”赢天正显得有些神秘,他起身走到窗边,探出身子向外张望,然后缓缓关闭了窗户,“仲儿,你知道他今天来做什么吗?” 突然灵光一闪,“难道是皇上派他……,是因为嫣然十一个月才出世吗?” “十一月出世,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赢天正压低了声音,忍不住的兴奋,“一月前,他正好游历到安楚,本想停留两日便离开,可是他说他夜观星相,觉得星相突然生异,就留下了,今日他看到赢府上空红光闪过,便赶来了,我想,他所说的贵人,便是嫣然。” 嫣然?好奇怪,一个初生的女孩儿,能是什么贵人? 也许是天降祥瑞吧,嫣然出生的第二天,久旱的帝都就迎来了一场透雨,从三更开始,直到天明,一年多来,帝都河水终于没过了虹桥的第二节桥基,一夜之间,帝都似乎恢复了生机,就连帝都河堤边懒洋洋了一年的垂柳,也恢复了生机,在清晨的风中轻轻舒展着长长的丝绦。 因为兴奋,几乎一夜未眠,赢天正坐在轿中,几乎就要睡了过去,朦胧间,似乎已经上朝,却听前方锣响,惊骇得瞪大眼睛,许是听见轿中的声响,管家体贴的问,“老爷,怎么了?” “前方是谁?” “是佘鳌。” 原来是他!赢天正缓缓坐正了身体,眼前出现的是一张虬髯横飞的脸,一双精光四射的双眼,粗大的骨骼,粗壮的四肢,还有因为长期骑马导致的双腿微微有些罗圈,走路时,腿张得很开,以至于那身辅政大臣特有的朱红朝服穿在他身上也显得异样的怪异。 十八声开道锣,赢天正冷冷的笑,这是皇亲贵冑,或者是亲王才能够享受到的特殊荣耀,想必那仪仗也相当的壮观吧,这定不是皇上或者太后给予佘鳌的特权。 轿子进了宫,才想起今日是每月例行的停朝日,所有大臣,包括铺政大臣都必须到迎阳宫静思已过,轻轻顿了顿足,轿子果然转了个方向,刚走出数步,就听太监的声音在轿帘外响起,“是赢宰铺吗?” 似乎是太后的人,快速的整理着衣着,轿帘已然掀起,出现的,正是太后身边的太监,一见他,就打了个千,“赢大人,太后等您有些时辰了,今日您不必去迎阳宫了。” 轿子又换了个方向,这一次,不是去太后寝宫,而是皇上的寝宫,难道出什 第七章 第五节 奇招 微明,赢家大院里已然人声鼎沸,赢家大少爷的太月,上京的所有有名望的大夫都曾到赢家把脉,所有人对于赢少夫人的晚产始终束手无策,那孩子如同贪恋着母腹的温暖,不肯离开,怀胎十一月而不分娩,据史书记载,若非大闲之人,便是大恶之徒,当今天子圣明,那么,赢少夫人所怀的,便逃脱祸胎的嫌疑。 一清早,赢少夫人便开始阵痛,产婆们陆续进入内堂,男子们侯在院内,因为赢少夫人是头胎生产,而且,又如此的诡异,当朝宰辅赢天正难道没有上朝,而是候在阶下,面沉如水,似乎心无旁骛,而心里却翻江倒海,因此胎,朝中议论纷纷,当面虽奉承为吉兆,私下却不知如何腹诽? 朝中多事,当朝天子年幼,先帝驾崩时,曾经指定了四位辅政大臣,协助天子理政,初时,四位辅政大臣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加之初年,有内宫阉逆为乱,这十数年,谁不是屏住呼吸办事,谁敢错失一步,偏偏这个时候……。 “老爷,皇上派内监前来慰问。” 内监?这个时候派人来,不是慰问,而是探视到底生的是什么吧!如果是一个男孩儿,要如何处置呢? “阿仲,”转身唤来长子赢仲,和善的看着一脸焦急的他,“皇上派的人到了,我出去应酬几句,你就呆在这儿吧!” “是。” 此时,屋里已乱成一团,也许是胎位不正,孩子地一条腿卡住了,产婆们手忙脚乱,一盆一盆的热水抬进屋,无数的人声中,赢郑氏只觉得肚里的孩子正悄悄的睁开眼睛,打量着这个陌生地世界,还真是顽皮。 时已近正午,还没有出生,父亲也没有回来,赢仲紧皱着眉头,在庭院里来回的踱步,想分解烦躁的心情,他的官职低微,虽然不用驻朝理事,可是朝中的风言风语却不绝于耳,父亲在朝中德高望重,渐为四大辅臣之首,可是另一位领着军功的辅政大臣却有暗中结党营私的端倪,明里一片和气,暗中却……。 想得出神,屋里突然传出嘹亮的哭声,赢仲兴奋的转过头,哭声这般响亮,应该是一个男孩吧,快步走到阶下,候了片刻,已有产婆抱着襁褓掀开帘子走了出来,“恭喜少爷,喜添千金。” 女孩儿吗?赢仲心下微微不悦。兄弟三人。二弟已有两子。就连三弟也添了一子。偏偏自己。却是长女。 产婆将襁褓送到眼前。白白胖胖地婴儿。刚生下来。已有一头秀丽地头发。黑亮亮地。长长地凤目紧闭。娇嫩地小手握在一个小小地拳头。如同在奋争什么一般。这般美丽而倔强。不知怎地。第一眼便爱上了她。 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轻轻地拍了拍襁褓。只觉得孩子地头轻轻转动。那双美丽地眼睛似乎在瞬间睁开。冲自己甜甜地一笑。美丽得惊心动魄。忍不住对候在一旁地人炫耀。“看。看。她对我笑了。我女儿对我笑了。” 说好骄傲。产婆许是司空见惯了。只是平常地一笑。伸出手。将孩子接了过去。“对不起。少爷。这孩子啊。太娇嫩了。可不能就这么让她呆在屋外。而且。她还没睁开眼睛。怎么会对您笑呢?” “真地。真地。她对我笑了。”赢仲恋恋不舍地跟在产婆身后。直到帘子隔断了视线仍然不甘心地说。“她真地笑。很漂亮。很漂亮……。” 得到消息地赢天正飞步跑了回来,“阿仲,怎么样?” “爹,是个女儿,长得真漂亮,刚刚生下来,就冲我笑,”对跟在赢天正身后的人视而不见,只是兴奋的想把一切都告诉父亲,那个女儿,是怎样的美丽。 直到赢天正越过赢仲,赢仲才发现跟在他身后的人,长眉美髯,目朗唇秀,头顶高高的挽髻,一身湛蓝的道袍,千丝的拂尘,一见赢仲,微微含笑一揖手,“赢兄。” 站在面前的道人并不熟识,印象中,曾经见过一、两面,刚要行礼,父亲已抱着襁褓快步走了回来,“徐兄,请。” 那道人眯着眼睛看了很久,神色间很是诧异,随后揖手道:“赢大人,此刻孩儿眉目幼稚,现在相面,许会出错,如赢大人有兴趣,半年之后,贫道再造访赢府如何?” 夜深了,喧嚷了一天的赢府终于平静,赢仲强忍着内心的兴奋,快步穿行在长廊间,准备到书房向赢天正行礼后再赶回去看女儿一眼。 整个赢府中最安静的角落,种了从卫国高价买回安楚的金丝竹,绿影婆娑,走进院门,迎面是一个椭圆形的花坛,新换的月季初绽了蓓蕾,压低了脚步垂手站在书房外,恭声叩门,“父亲……。” “仲儿?进来吧!” 走进书房,除正对庭院的窗子那边墙没有书架,其他三面墙壁旁边都摆放了紫檀木的书架,上面整整齐齐的堆放着从各国购回的书和少量的古玩,同样是紫檀木的书桌,却显然很整洁,只有一摞宣纸放在他的右手 显然,赢天正今夜没有看书。 “父亲……。” “仲儿,你来看。”一边说,赢天正一边将右手边的宣纸缓缓展开,上面用小楷极认真的写着几个名字,“我想了半日,觉得这几个名字还不错,你选一个。” 微微觉得感激,没有人比赢仲了解赢天正的日常作息,更何况很快就是太后的万寿节,他的事务繁忙,平日里连睡觉的时间都不足够,今天是太后开恩,下令停朝一日,以示对赢家的恩宠,原以为父亲会处理一些平日里积累地事务,没想到他竟然……。 “我觉得嫣然不错,”赢天正提起朱砂笔轻轻的在宣纸上轻轻画了一个圈,“赢嫣然,仲儿,你觉得如何?” “我也觉着这个名字很好,即朗朗上口,又不流于俗套。” “嗯,”赢天正放下笔,若有所思的看着赢仲,看了很久,直看得赢仲浑身都不自在,“仲儿,那孩子……。” 赢仲聚精会神的凝视着赢天正,猜测他要说的话,可是赢天正却突然停顿了,有些出神地凝视着灯火,赢仲不敢打断他的深思,只得垂手而立,两父子默默的相对,一室寂静,只有风吹动竹叶发出的沙沙声。 “仲儿,”赢天正突然开口,赢仲情不自禁的颤抖了一下,移过视线,毕恭毕敬的等候赢天正再次开口,“你知道那个道士吗?” “这……,似乎见过,不过……。” “你能记住曾经见过他,已经很不错了,”赢天正神秘一笑,“他叫徐正风。” 徐正风?难道是传说中的那个术士,周游列国,传闻精通推背图,能够依靠面相就推测出人一生的命运?这人一向行踪飘浮,神龙见首不见尾,等闲难得见一面,为什么他突然会出现在赢家?与父亲又似乎相当的熟络? “是精通推背图的徐正风吗?” “对,就是他,你知道今天他到这里做什么吗?”赢天正显得有些神秘,他起身走到窗边,探出身子向外张望,然后缓缓关闭了窗户,“仲儿,你知道他今天来做什么吗?” 突然灵光一闪,“难道是皇上派他……,是因为嫣然十一个月才出世吗?” “十一月出世,只是其中地一个原因,”赢天正压低了声音,忍不住的兴奋,“一月前,他正好游历到安楚,本想停留两日便离开,可是他说他夜观星相,觉得星相突然生异,就留下了,今日他看到赢府上空红光闪过,便赶来了,我想,他所说的贵人,便是嫣然。” 嫣然?好奇怪,一个初生的女孩儿,能是什么贵人? 也许是天降祥瑞吧,嫣然出生地第二天,久旱的帝都就迎来了一场透雨,从三更开始,直到天明,一年多来,帝都河水终于没过了虹桥地第二节桥基,一夜之间,帝都似乎恢复了生机,就连帝都河堤边懒洋洋了一年的垂柳,也恢复了生机,在清晨的风中轻轻舒展着长长的丝绦。 因为兴奋,几乎一夜未眠,赢天正坐在轿中,几乎就要睡了过去,朦胧间,似乎已经上朝,却听前方锣响,惊骇得瞪大眼睛,许是听见轿中的声响,管家体贴的问,“老爷,怎么了?” “前方是谁?” “是佘鳌。” 原来是他!赢天正缓缓坐正了身体,眼前出现地是一张虬髯横飞的脸,一双精光四射地双眼,粗大的骨骼,粗壮地四肢,还有因为长期骑马导致的双腿微微有些罗圈,走路时,腿张得很开,以至于那身辅政大臣特有地朱红朝服穿在他身上也显得异样的怪异。 十八声开道锣,赢天正冷冷的笑,这是皇亲贵冑,或者是亲王才能够享受到的特殊荣耀,想必那仪仗也相当的壮观吧,这定不是皇上或者太后给予佘鳌的特权。 轿子进了宫,才想起今日是每月例行的停朝日,所有大臣,包括铺政大臣都必须到迎阳宫静思已过,轻轻顿了顿足,轿子果然转了个方向,刚走出数步,就听太监的声音在轿帘外响起,“是赢宰铺吗?” 似乎是太后的人,快速的整理着衣着,轿帘已然掀起,出现的,正是太后身边的太监,一见他,就打了个千,“赢大人,太后等您有些时辰了,今日您不必去迎阳宫了。” 轿子又换了个方向,这一次,不是去太后寝宫,而是皇上的寝宫,难道出什么事了吗?赢天正心里微觉不妙,连续一个月,皇上都未上朝,对外宣称是病了,可是太医院的医生一个都没如进宫,所有的人都讳莫如深,宫里的消息封锁得紧,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虽然有些紧张,可是想到有太后主持宫里的日常事务,就没有多想,昨日嫣然出生,皇上派来的人,表现也没有异常,到底宫里出了什么事? 到了景阳宫,整肃了衣冠,缓步迈上白玉的台阶,走到景阳宫朱红 第七章 第六节 针锋相对 微明,赢家大院里已然人声鼎沸,赢家大少爷的太个月,上京的所有有名望的大夫都曾到赢家把脉,所有人对于赢少夫人的晚产始终束手无策,那孩子如同贪恋着母腹的温暖,不肯离开,怀胎十一月而不分娩,据史书记载,若非大闲之人,便是大恶之徒,当今天子圣明,那么,赢少夫人所怀的,便逃不脱祸胎的嫌疑。 一清早,赢少夫人便开始阵痛,产婆们陆续进入内堂,男子们侯在院内,因为赢少夫人是头胎生产,而且,又如此的诡异,当朝宰辅赢天正难道没有上朝,而是候在阶下,面沉如水,似乎心无旁骛,而心里却翻江倒海,因此胎,朝中议论纷纷,当面虽奉承为吉兆,私下却不知如何腹诽? 朝中多事,当朝天子年幼,先帝驾崩时,曾经指定了四位辅政大臣,协助天子理政,初时,四位辅政大臣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加之初年,有内宫阉逆为乱,这十数年,谁不是屏住呼吸办事,谁敢错失一步,偏偏这个时候……。 “老爷,皇上派内监前来慰问。” 内监?这个时候派人来,不是慰问,而是探视到底生的是什么吧!如果是一个男孩儿,要如何处置呢? “阿仲,”转身唤来长子赢仲,和善的看着一脸焦急的他,“皇上派的人到了,我出去应酬几句,你就呆在这儿吧!” “是。” 此时,屋里已乱成一团,也许是胎位不正,孩子的一条腿卡住了,产婆们手忙脚乱,一盆一盆的热水抬进屋,无数的人声中,赢郑氏只觉得肚里的孩子正悄悄的睁开眼睛,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还真是顽皮。 时已近正午,还没有出生,父亲也没有回来,赢仲紧皱着眉头,在庭院里来回地踱步,想分解烦躁的心情,他的官职低微,虽然不用驻朝理事,可是朝中的风言风语却不绝于耳,父亲在朝中德高望重,渐为四大辅臣之首,可是另一位领着军功的辅政大臣却有暗中结党营私的端倪,明里一片和气,暗中却……。 想得出神,屋里突然传出亮的哭声,赢仲兴奋的转过头,哭声这般响亮,应该是一个男孩吧,快步走到阶下,候了片刻,已有产婆抱着襁褓掀开帘子走了出来,“恭喜少爷,喜添千金。” 女孩儿吗?赢仲心下微微不悦。兄弟三人。二弟已有两子。就连三弟也新添了一子。偏偏自己。却是长女。 产婆将襁褓送到眼前。白白胖胖地婴儿。刚生下来。已有一头秀丽地头发。黑亮亮地。长长地凤目紧闭。娇嫩地小手握在一个小小地拳头。如同在奋争什么一般。这般美丽而倔强。不知怎地。眼便爱上了她。 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轻轻地拍了拍襁褓。只觉得孩子地头轻轻转动。那双美丽地眼睛似乎在瞬间睁开。冲自己甜甜地一笑。美丽得惊心动魄。忍不住对候在一旁地人炫耀。“看。看。她对我笑了。我女儿对我笑了。” 说好骄傲。产婆许是司空见惯了。只是平常地一笑。伸出手。将孩子接了过去。“对不起。少爷。这孩子啊。太娇嫩了。可不能就这么让她呆在屋外。而且。她还没睁开眼睛。怎么会对您笑呢?” “真地。真地。她对我笑了。”赢仲恋恋不舍地跟在产婆身后。直到帘子隔断了视线仍然不甘心地说。“她真地笑。很漂亮。很漂亮……。” 得到消息地赢天正飞步跑了回来。“阿仲。怎么样?” “爹,是个女儿,长得真漂亮,刚刚生下来,就冲我笑,”对跟在赢天正身后地人视而不见,只是兴奋的想把一切都告诉父亲,那个女儿,是怎样地美丽。 直到赢天正越过赢仲,赢仲才发现跟在他身后的人,长眉美髯,目朗唇秀,头顶高高的挽髻,一身湛蓝的道袍,千丝的拂尘,一见赢仲,微微含笑一揖手,“赢兄。” 站在面前的道人并不熟识,印象中,曾经见过一、两面,刚要行礼,父亲已抱着襁褓快步走了回来,“徐兄,请。” 那道人眯着眼睛看了很久,神色间很是诧异,随后揖手道:“赢大人,此刻孩儿眉目幼稚,现在相面,许会出错,如赢大人有兴趣,半年之后,贫道再造访赢府如何?” 夜深了,喧嚷了一天的赢府终于平静,赢仲强忍着内心的兴奋,快步穿行在长廊间,准备到书房向赢天正行礼后再赶回去看女儿一眼。 整个赢府中最安静的角落,种了从卫国高价买回安楚的金丝竹,绿影婆娑,走进院门,迎面是一个椭圆形的花坛,新换的月季初绽了蓓蕾,压 步垂手站在书房外,恭声叩门,“父亲……。” “仲儿?进来吧!” 走进书房,除正对庭院的窗子那边墙没有书架,其他三面墙壁旁边都摆放了紫檀木的书架,上面整整齐齐的堆放着从各国购回的书和少量的古玩,同样是紫檀木的书桌,却显然很整洁,只有一摞宣纸放在他的右手旁边,显然,赢天正今夜没有看书。 “父亲……。” “仲儿,你来看。”一边说,赢天正一边将右手边的宣纸缓缓展开,上面用小楷极认真的写着几个名字,“我想了半日,觉得这几个名字还不错,你选一个。” 微微觉得感激,没有人比赢仲了解赢天正的日常作息,更何况很快就是太后的万寿节,他的事务繁忙,平日里连睡觉的时间都不足够,今天是太后开恩,下令停朝一日,以示对赢家的恩宠,原以为父亲会处理一些平日里积累的事务,没想到他竟然……。 “我觉得嫣然不错,”赢天正提起朱砂笔轻轻的在宣纸上轻轻画了一个圈,“赢嫣然,仲儿,你觉得如何?” “我也觉着这个名字很好,即朗朗上口,又不流于俗套。” “嗯,”赢天正放下笔,若有所思的看着赢仲,看了很久,直看得赢仲浑身都不自在,“仲儿,那孩子……。” 赢仲聚精会神的凝着赢天正,猜测他要说的话,可是赢天正却突然停顿了,有些出神的凝视着灯火,赢仲不敢打断他的深思,只得垂手而立,两父子默默的相对,一室寂静,只有风吹动竹叶发出的沙沙声。 “仲儿,”赢天正突然开口,赢仲情不自禁的颤抖了一下,移过视线,毕恭毕敬的等候赢天正再次开口,“你知道那个道士吗?” “这……,似乎见过,不过……。” “你能记住曾经见过他,已经很不错了,”赢天正神秘一笑,“他叫徐正风。” 徐正风?难道是传说中的那个术士,周游列国,传闻精通推背图,能够依靠面相就推测出人一生的命运?这人一向行踪飘浮,神龙见首不见尾,等闲难得见一面,为什么他突然会出现在赢家?与父亲又似乎相当的熟络? “是精通推背图的徐正风吗?” “对,就是他,你知道今天他到这里做什么吗?”赢天正显得有些神秘,他起身走到窗边,探出身子向外张望,然后缓缓关闭了窗户,“仲儿,你知道他今天来做什么吗?” 突然灵光一闪,“难道是皇上派他……,是因为嫣然十一个月才出世吗?” “十一月出世,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赢天正压低了声音,忍不住的兴奋,“一月前,他正好游历到安楚,本想停留两日便离开,可是他说他夜观星相,觉得星相突然生异,就留下了,今日他看到赢府上空红光闪过,便赶来了,我想,他所说的贵人,便是嫣然。” 嫣然?好奇怪,一个初生的女孩儿,能是什么贵人? 也许是天降祥瑞吧,嫣然出生的第二天,久旱的帝都就迎来了一场透雨,从三更开始,直到天明,一年多来,帝都河水终于没过了虹桥的第二节桥基,一夜之间,帝都似乎恢复了生机,就连帝都河堤边懒洋洋了一年的垂柳,也恢复了生机,在清晨的风中轻轻舒展着长长的丝绦。 因为兴奋,几乎一夜未眠,赢天正坐在轿中,几乎就要睡了过去,朦胧间,似乎已经上朝,却听前方锣响,惊骇得瞪大眼睛,许是听见轿中的声响,管家体贴的问,“老爷,怎么了?” “前方是谁?” “是佘鳌。” 原来是他!赢天正缓缓坐正了身体,眼前出现的是一张虬髯横飞的脸,一双精光四射的双眼,粗大的骨骼,粗壮的四肢,还有因为长期骑马导致的双腿微微有些罗圈,走路时,腿张得很开,以至于那身辅政大臣特有的朱红朝服穿在他身上也显得异样的怪异。 十八声开道锣,赢天正冷冷的笑,这是皇亲贵冑,或者是亲王才能够享受到的特殊荣耀,想必那仪仗也相当的壮观吧,这定不是皇上或者太后给予佘鳌的特权。 轿子进了宫,才想起今日是每月例行的停朝日,所有大臣,包括铺政大臣都必须到迎阳宫静思已过,轻轻顿了顿足,轿子果然转了个方向,刚走出数步,就听太监的声音在轿帘外响起,“是赢宰铺吗?” 似乎是太后的人,快速的整理着衣着,轿帘已然掀起,出现正版阅读!) 第七章 第七节 成竹在胸 明,赢家大院里已然人声鼎沸,赢家大少爷的太一个月,上京的所有有名望的大夫都曾到赢家把脉,所有人对于赢少夫人的晚产始终束手无策,那孩子如同贪恋着母腹的温暖,不肯离开,怀胎十一月而不分娩,据史书记载,若非大闲之人,便是大恶之徒,当今天子圣明,那么,赢少夫人所怀的,便逃不脱祸胎的嫌疑。 一清早,赢少夫人便开始阵痛,产婆们陆续进入内堂,男子们侯在院内,因为赢少夫人是头胎生产,而且,又如此的诡异,当朝宰辅赢天正难道没有上朝,而是候在阶下,面沉如水,似乎心无旁骛,而心里却翻江倒海,因此胎,朝中议论纷纷,当面虽奉承为吉兆,私下却不知如何腹诽? 朝中多事,当朝天子年幼,先帝驾崩时,曾经指定了四位辅政大臣,协助天子理政,初时,四位辅政大臣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加之初年,有内宫阉逆为乱,这十数年,谁不是屏住呼吸办事,谁敢错失一步,偏偏这个时候……。 “老爷,皇上派内监前来慰问。” 内监?这个时候派人来,不是慰问,而是探视到底生的是什么吧!如果是一个男孩儿,要如何处置呢? “阿仲,”转身唤来长子赢仲,和善的看着一脸焦急的他,“皇上派的人到了,我出去应酬几句,你就呆在这儿吧!” “是。” 此时,屋里已乱成一团,也许是胎位不正,孩子的一条腿卡住了,产婆们手忙脚乱,一盆一盆的热水抬进屋,无数的人声中,赢郑氏只觉得肚里地孩子正悄悄的睁开眼睛,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还真是顽皮。 时已近正午,还没有出生,父亲也没有回来,赢仲紧皱着眉头,在庭院里来回的踱步,想分解烦躁地心情,他地官职低微,虽然不用驻朝理事,可是朝中的风言风语却不绝于耳,父亲在朝中德高望重,渐为四大辅臣之首,可是另一位领着军功的辅政大臣却有暗中结党营私的端倪,明里一片和气,暗中却……。 想得出神,屋里突然传出嘹亮的哭声,赢仲兴奋转过头,哭声这般响亮,应该是一个男孩吧,快步走到阶下,候了片刻,已有产婆抱着襁褓掀开帘子走了出来,“恭喜少爷,喜添千金。” 女孩儿吗?赢仲心下微微不悦。兄弟三人。二弟已有两子。就连三弟也新添了一子。偏偏自己。却是长女。 产婆将襁褓送到眼前。白白胖胖地婴儿。刚生下来。已有一头秀丽地头发。黑亮亮地。长长地凤目紧闭。娇嫩地小手握在一个小小地拳头。如同在奋争什么一般。这般美丽而倔强。不知怎地。第一眼便爱上了她。 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轻轻地拍了拍襁褓。只觉得孩子地头轻轻转动。那双美丽地眼睛似乎在瞬间睁开。冲自己甜甜地一笑。美丽得惊心动魄。忍不住对候在一旁地人炫耀。“看。看。她对我笑了。我女儿对我笑了。” 说好骄傲。产婆许是司空见惯了。只是平常地一笑。伸出手。将孩子接了过去。“对不起。少爷。这孩子啊。太娇嫩了。可不能就这么让她呆在屋外。而且。她还没睁开眼睛。怎么会对您笑呢?” “真地。真地。她对我笑了。”赢仲恋恋不舍地跟在产婆身后。直到帘子隔断了视线仍然不甘心地说。“她真地笑。很漂亮。很漂亮……。” 得到消息地赢天正飞步跑了回来。“阿仲。怎么样?” “爹,是个女儿,长得真漂亮,刚刚生下来,就冲我笑,”对跟在赢天正身后的人视而不见,只是兴奋的想把一切都告诉父亲,那个女儿,是怎样的美丽。 直到赢天正越过赢仲,赢仲才发现跟在他身后的人,长眉美髯,目朗唇秀,头顶高高的挽髻,一身湛蓝的道袍,千丝的拂尘,一见赢仲,微微含笑一揖手,“赢兄。” 站在面前的道人并不熟识,印象中,曾经见过一、两面,刚要行礼,父亲已抱着襁褓快步走了回来,“徐兄,请。” 那道人眯着眼睛看了很久,神色间很是诧异,随后揖手道:“赢大人,此刻孩儿眉目幼稚,现在相面,许会出错,如赢大人有兴趣,半年之后,贫道再造访赢府如何?” 夜深了,喧嚷了一天的赢府终于平静,赢仲强忍着内心的兴奋,快步穿行在长廊间,准备到书房向赢天正行礼后再赶回去看女儿一眼。 整个赢府中最安静的角落,种了从卫国高价买回安楚的金丝竹,绿影婆娑,走进院门,迎面是一个椭圆形的花坛,新换的月季初绽了蓓蕾,压低了脚步垂手站在书房外,恭声叩门,“父亲……。” “仲儿?进来吧!” 走进书 正对庭院的窗子那边墙没有书架,其他三面墙壁旁紫檀木的书架,上面整整齐齐的堆放着从各国购回的书和少量的古玩,同样是紫檀木的书桌,却显然很整洁,只有一摞宣纸放在他的右手旁边,显然,赢天正今夜没有看书。 “父亲……。” “仲儿,你来看。”一边说,赢天正一边将右手边的宣纸缓缓展开,上面用小楷极认真的写着几个名字,“我想了半日,觉得这几个名字还不错,你选一个。” 微微觉得感激,没有人比赢仲了解赢天正的日常作息,更何况很快就是太后的万寿节,他的事务繁忙,平日里连睡觉的时间都不足够,今天是太后开恩,下令停朝一日,以示对赢家的恩宠,原以为父亲会处理一些平日里积累的事务,没想到他竟然……。 “我觉得嫣然不错,”赢天正提起朱砂笔轻轻的在宣纸上轻轻画了一个圈,“赢嫣然,仲儿,你觉得如何?” “我也觉着这个名字很好,即朗朗上口,又不流于俗套。” “嗯,”赢天正放下笔,若有所思的看着赢仲,看了很久,直看得赢仲浑身都不自在,“仲儿,那孩子……。” 赢仲聚精会神的凝视着赢天正,猜测他要说的话,可是赢天正却突然停顿了,有些出神的凝视着灯火,赢仲不敢打断他的深思,只得垂手而立,两父子默默的相对,一室寂静,只有风吹动竹叶发出的沙沙声。 “仲儿,”赢天正突然开口,赢仲情不自禁的颤抖了一下,移过视线,毕恭毕敬的等候赢天正再次开口,“你知道那个道士吗?” “这……,似乎见过,不过……。” “你能记住曾经见过他,已经很不错了,”赢天正神秘一笑,“他叫徐正风。” 徐正风?难道是传说中的那个术士,周游列国,传闻精通推背图,能够依靠面相就推测出人一生的命运?这人一向行踪飘浮,神龙见首不见尾,等闲难得见一面,为什么他突然会出现在赢家?与父亲又似乎相当的熟络? “是精通推背图的徐正风吗?” “对,就是他,你知道今天他到这里做什么吗?”赢天正显得有些神秘,他起身走到窗边,探出身子向外张望,然后缓缓关闭了窗户,“仲儿,你知道他今天来做什么吗?” 突然灵光一闪,“难道是皇上派他……,是因为嫣然十一个月才出世吗?” “十一月出世,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赢天正压低了声音,忍不住的兴奋,“一月前,他正好游历到安楚,本想停留两日便离开,可是他说他夜观星相,觉得星相突然生异,就留下了,今日他看到赢府上空红光闪过,便赶来了,我想,他所说的贵人,便是嫣然。” 嫣然?好奇怪,一个初生的女孩儿,能是什么贵人? 也许是天降祥瑞吧,嫣然出生的第二天,久旱的帝都就迎来了一场透雨,从三更开始,直到天明,一年多来,帝都河水终于没过了虹桥的第二节桥基,一夜之间,帝都似乎恢复了生机,就连帝都河堤边懒洋洋了一年的垂柳,也恢复了生机,在清晨的风中轻轻舒展着长长的丝绦。 因为兴奋,几乎一夜未眠,赢天正坐在轿中,几乎就要睡了过去,朦胧间,似乎已经上朝,却听前方锣响,惊骇得瞪大眼睛,许是听见轿中的声响,管家体贴的问,“老爷,怎么了?” “前方是谁?” “是佘鳌。” 原来是他!赢天正缓缓坐正了身体,眼前出现的是一张虬髯横飞的脸,一双精光四射的双眼,粗大的骨骼,粗壮的四肢,还有因为长期骑马导致的双腿微微有些罗圈,走路时,腿张得很开,以至于那身辅政大臣特有的朱红朝服穿在他身上也显得异样的怪异。 十八声开道锣,赢天正冷冷的笑,这是皇亲贵冑,或者是亲王才能够享受到的特殊荣耀,想必那仪仗也相当的壮观吧,这定不是皇上或者太后给予佘鳌的特权。 轿子进了宫,才想起今日是每月例行的停朝日,所有大臣,包括铺政大臣都必须到迎阳宫静思已过,轻轻顿了顿足,轿子果然转了个方向,刚走出数步,就听太监的声音在轿帘外响起,“是赢宰铺吗?” 似乎是太后的人,快速的整理着衣着,轿帘已然掀起,出现的,正是太后身边的太监,一见他,就打了个千,“赢大人,太后等您有些时辰了,今日您不必去迎阳宫了。” 轿子又换了个方向,这一次,不是去太后寝宫,而是皇上的寝宫,难道出什么事(,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首发 第八章 第一节 那时焰火 明,赢家大院里已然人声鼎沸,赢家大少爷的太个月,上京的所有有名望的大夫都曾到赢家把脉,所有人对于赢少夫人的晚产始终束手无策,那孩子如同贪恋着母腹的温暖,不肯离开,怀胎十一月而不分娩,据史书记载,若非大闲之人,便是大恶之徒,当今天子圣明,那么,赢少夫人所怀的,便逃不脱祸胎的嫌疑。 一清早,赢少夫人便开始阵痛,产婆们陆续进入内堂,男子们侯在院内,因为赢少夫人是头胎生产,而且,又如此的诡异,当朝宰辅赢天正难道没有上朝,而是候在阶下,面沉如水,似乎心无旁骛,而心里却翻江倒海,因此胎,朝中议论纷纷,当面虽奉承为吉兆,私下却不知如何腹诽? 朝中多事,当朝天子年幼,先帝驾崩时,曾经指定了四位辅政大臣,协助天子理政,初时,四位辅政大臣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加之初年,有内宫阉逆为乱,这十数年,谁不是屏住呼吸办事,谁敢错失一步,偏偏这个时候……。 “老爷,皇上派内监前来慰问。” 内监?这个时候派人来,不是慰问,而是探视到底生的是什么吧!如果是一个男孩儿,要如何处置呢? “阿仲,”转身唤来长子赢仲,和善的看着一脸焦急的他,“皇上派的人到了,我出去应酬几句,你就呆在这儿吧!” “是。” 此时,屋里已乱成一团,也许是胎位不正,孩子的一条腿卡住了,产婆们手忙脚乱,一盆一盆的热水抬进屋,无数的人声中,赢郑氏只觉得肚里的孩子正悄悄的睁开眼睛,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还真是顽皮。 时已近正午,还没有出生,父亲也没有回来,赢仲紧皱着眉头,在庭院里来回的踱步,想分解烦躁的心情,他地官职低微,虽然不用驻朝理事,可是朝中的风言风语却不绝于耳,父亲在朝中德高望重,渐为四大辅臣之首,可是另一位领着军功的辅政大臣却有暗中结党营私的端倪,明里一片和气,暗中却……。 想得出神,屋里突然传出嘹亮的哭声,赢仲兴奋的转过头,哭声这般响亮,应该是一个男孩吧,快步走到阶下,候了片刻,已有产婆抱着襁褓掀开帘子走了出来,“恭喜少爷,喜添千金。” 女孩儿吗?赢仲心下微微不悦。兄弟三人。二弟已有两子。就连三弟也新添了一子。偏偏自己。却是长女。 产婆将襁褓送到眼前。白白胖胖地婴儿。刚生下来。已有一头秀丽地头发。黑亮亮地。长长地凤目紧闭。娇嫩地小手握在一个小小地拳头。如同在奋争什么一般。这般美丽而倔强。不知怎地。第一眼便爱上了她。 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轻轻地拍了拍襁褓。只觉得孩子地头轻轻转动。那双美丽地眼睛似乎在瞬间睁开。冲自己甜甜地一笑。美丽得惊心动魄。忍不住对候在一旁地人炫耀。“看。看。她对我笑了。我女儿对我笑了。” 说得好骄傲。产婆许是司空见惯了。只是平常地一笑。伸出手。将孩子接了过去。“对不起。少爷。这孩子啊。太娇嫩了。可不能就这么让她呆在屋外。而且。她还没睁开眼睛。怎么会对您笑呢?” “真地。真地。她对我笑了。”赢仲恋恋不舍地跟在产婆身后。直到帘子隔断了视线仍然不甘心地说。“她真地笑。很漂亮。很漂亮……。” 得到消息地赢天正飞步跑了回来,“阿仲,怎么样?” “爹,是个女儿,长得真漂亮,刚刚生下来,就冲我笑,”对跟在赢天正身后的人视而不见,只是兴奋地想把一切都告诉父亲,那个女儿,是怎样的美丽。 直到赢天正越过赢仲,赢仲才发现跟在他身后地人,长眉美髯,目朗唇秀,头顶高高的挽髻,一身湛蓝的道袍,千丝的拂尘,一见赢仲,微微含笑一揖手,“赢兄。” 站在面前的道人并不熟识,印象中,曾经见过一、两面,刚要行礼,父亲已抱着襁褓快步走了回来,“徐兄,请。” 那道人眯着眼睛看了很久,神色间很是诧异,随后揖手道:“赢大人,此刻孩儿眉目幼稚,现在相面,许会出错,如赢大人有兴趣,半年之后,贫道再造访赢府如何?” 夜深了,喧嚷了一天的赢府终于平静,赢仲强忍着内心的兴奋,快步穿行在长廊间,准备到书房向赢天正行礼后再赶回去看女儿一眼。 整个赢府中最安静的角落,种了从卫国高价买回安楚的金丝竹,绿影婆娑,走进院门,迎面是一个椭圆形的花坛,新换的月季初绽了蓓蕾,压低了脚步垂手站在书房外,恭声叩门,“父亲……。” “仲儿?进来吧!” 走进书房 对庭院的窗子那边墙没有书架,其他三面墙壁旁边木的书架,上面整整齐齐的堆放着从各国购回的书和少量的古玩,同样是紫檀木的书桌,却显然很整洁,只有一摞宣纸放在他的右手旁边,显然,赢天正今夜没有看书。 “父亲……。” “仲儿,你来看。”一边说,赢天正一边将右手边的宣纸缓缓展开,上面用小楷极认真的写着几个名字,“我想了半日,觉得这几个名字还不错,你选一个。” 微微觉得感激,没有人比赢仲了解赢天正的日常作息,更何况很快就是太后的万寿节,他的事务繁忙,平日里连睡觉的时间都不足够,今天是太后开恩,下令停朝一日,以示对赢家的恩宠,原以为父亲会处理一些平日里积累的事务,没想到他竟然……。 “我觉得嫣然不错,”赢天正提起朱砂笔轻轻的在宣纸上轻轻画了一个圈,“赢嫣然,仲儿,你觉得如何?” “我也觉着这个名字很好,即朗朗上口,又不流于俗套。” “嗯,”赢天正放下笔,若有所思的看着赢仲,看了很久,直看得赢仲浑身都不自在,“仲儿,那孩子……。” 赢仲聚精会神的凝着赢天正,猜测他要说的话,可是赢天正却突然停顿了,有些出神的凝视着灯火,赢仲不敢打断他的深思,只得垂手而立,两父子默默的相对,一室寂静,只有风吹动竹叶发出的沙沙声。 “仲儿,”赢天正突然开口,赢仲情不自禁的颤抖了一下,移过视线,毕恭毕敬的等候赢天正再次开口,“你知道那个道士吗?” “这……,似乎见过,不过……。” “你能记住曾经见过他,已经很不错了,”赢天正神秘一笑,“他叫徐正风。” 徐正风?难道是传说中的那个术士,周游列国,传闻精通推背图,能够依靠面相就推测出人一生的命运?这人一向行踪飘浮,神龙见首不见尾,等闲难得见一面,为什么他突然会出现在赢家?与父亲又似乎相当的熟络? “是精通推背图的徐正风吗?” “对,就是他,你知道今天他到这里做什么吗?”赢天正显得有些神秘,他起身走到窗边,探出身子向外张望,然后缓缓关闭了窗户,“仲儿,你知道他今天来做什么吗?” 突然灵光一闪,“难道是皇上派他……,是因为嫣然十一个月才出世吗?” “十一月出世,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赢天正压低了声音,忍不住的兴奋,“一月前,他正好游历到安楚,本想停留两日便离开,可是他说他夜观星相,觉得星相突然生异,就留下了,今日他看到赢府上空红光闪过,便赶来了,我想,他所说的贵人,便是嫣然。” 嫣然?好奇怪,一个初生的女孩儿,能是什么贵人? 也许是天降祥瑞吧,嫣然出生的第二天,久旱的帝都就迎来了一场透雨,从三更开始,直到天明,一年多来,帝都河水终于没过了虹桥的第二节桥基,一夜之间,帝都似乎恢复了生机,就连帝都河堤边懒洋洋了一年的垂柳,也恢复了生机,在清晨的风中轻轻舒展着长长的丝绦。 因为兴奋,几乎一夜未眠,赢天正坐在轿中,几乎就要睡了过去,朦胧间,似乎已经上朝,却听前方锣响,惊骇得瞪大眼睛,许是听见轿中的声响,管家体贴的问,“老爷,怎么了?” “前方是谁?” “是佘鳌。” 原来是他!赢天正缓缓坐正了身体,眼前出现的是一张虬髯横飞的脸,一双精光四射的双眼,粗大的骨骼,粗壮的四肢,还有因为长期骑马导致的双腿微微有些罗圈,走路时,腿张得很开,以至于那身辅政大臣特有的朱红朝服穿在他身上也显得异样的怪异。 十八声开道锣,赢天正冷冷的笑,这是皇亲贵冑,或者是亲王才能够享受到的特殊荣耀,想必那仪仗也相当的壮观吧,这定不是皇上或者太后给予佘鳌的特权。 轿子进了宫,才想起今日是每月例行的停朝日,所有大臣,包括铺政大臣都必须到迎阳宫静思已过,轻轻顿了顿足,轿子果然转了个方向,刚走出数步,就听太监的声音在轿帘外响起,“是赢宰铺吗?” 似乎是太后的人,快速的整理着衣着,轿帘已然掀起,出现的,正是太后身边的太监,一见他,就打了个千,“赢大人,太后等您有些时辰了,今日您不必去迎阳宫了。” 轿子又换了个方向,这一次,不是去太后寝宫,而是皇上的寝宫,难道出什么事了吗 第八章 第二节 月出正午 明,赢家大院里已然人声鼎沸,赢家大少爷的太个月,上京的所有有名望的大夫都曾到赢家把脉,所有人对于赢少夫人的晚产始终束手无策,那孩子如同贪恋着母腹的温暖,不肯离开,怀胎十一月而不分娩,据史书记载,若非大闲之人,便是大恶之徒,当今天子圣明,那么,赢少夫人所怀的,便逃不脱祸胎的嫌疑。 一清早,赢少夫人便开始阵痛,产婆们陆续进入内堂,男子们侯在院内,因为赢少夫人是头胎生产,而且,又如此的诡异,当朝宰辅赢天正难道没有上朝,而是候在阶下,面沉如水,似乎心无旁骛,而心里却翻江倒海,因此胎,朝中议论纷纷,当面虽奉承为吉兆,私下却不知如何腹诽? 朝中多事,当朝天子年幼,先帝驾崩时,曾经指定了四位辅政大臣,协助天子理政,初时,四位辅政大臣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加之初年,有内宫阉逆为乱,这十数年,谁不是屏住呼吸办事,谁敢错失一步,偏偏这个时候……。 “老,皇上派内监前来慰问。” 内监?这个时候派人来,不是慰问,而是探视到底生的是什么吧!如果是一个男孩儿,要如何处置呢? “阿仲,”转身唤来子赢仲,和善的看着一脸焦急的他,“皇上派的人到了,我出去应酬几句,你就呆在这儿吧!” “是。” 此时,屋里已乱成一团,也是胎位不正,孩子的一条腿卡住了,产婆们手忙脚乱,一盆一盆的热水抬进屋,无数的人声中,赢郑氏只觉得肚里的孩子正悄悄的睁开眼睛,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还真是顽皮。 时已近正午,没有出生,父亲也没有回来,赢仲紧皱着眉头,在庭院里来回的踱步,想分解烦躁地心情,他地官职低微,虽然不用驻朝理事,可是朝中的风言却不绝于耳,父亲在朝中德高望重,渐为四大辅臣之首,可是另一位领着军功的辅政大臣却有暗中结党营私的端倪,明里一片和气,暗中却……。 想得出神。屋里突然传出亮地声。赢仲兴奋地转过头。哭声这般响亮。应该是一个男孩吧。快步走到阶下。候了片刻。已有产婆抱着襁褓掀开帘子走了出来。“恭喜少爷。喜添千金。” 女孩儿吗?赢仲心下微:不悦。兄弟三人。二已有两子。就连三弟也添了一子。偏偏自己。却是长女。 产将襁褓送到眼前。白白胖胖地婴儿。刚生下来。已有一头秀丽地头发。黑亮亮地。长长地凤目紧闭。娇嫩地小手握在一个小小地拳头。如同在奋争什么一般。这般美丽而倔强。不知怎地。眼便爱上了她。 小心翼地接过孩子。轻轻地拍了拍襁褓。只觉得孩子地头轻轻转动。那双美丽地眼睛似乎在瞬间睁开。冲自己甜甜地一笑。美丽得惊心动魄。忍不住对候在一旁地人炫耀。“看。看。她对我笑了。我女儿对我笑了。” 说好骄傲。产婆许是司空见惯了。只是平常地一笑。伸出手。将孩子接了过去。“对不起。少爷。这孩子啊。太娇嫩了。可不能就么让她呆在屋外。而且。她还没睁开眼睛。怎么会对您笑呢?” “真地。真地。她对我笑了。”赢仲恋恋不舍地跟在产婆身后。直到帘子隔断了视线仍然不甘心地说。“她真地笑。很漂亮。很漂亮……。” 得到消息的赢天正飞步跑了回来,“阿仲,怎么样?” “爹,是个女儿,长得真漂亮,刚刚生下来,就冲我笑,”对跟在赢天正身后的人视而不见,只是兴奋的想把一切都告诉父亲,那个女儿,是怎样的美丽。 直到赢天正越过赢仲,赢仲才发现跟在他身后的人,长眉美髯,目朗唇秀,头顶高高的挽髻,一身湛蓝的道袍,千丝的拂尘,一见赢仲,微微含笑一揖手,“赢兄。” 站在面前的道人并不熟识,印象中,曾经见过一、两面,刚要行礼,父亲已抱着襁:步走了回来,“徐兄,请。” 那道人眯着眼睛看了很久,神色间很是诧异,随后揖手道:“赢大人,此刻孩儿眉目幼稚,现在相面,许会出错,如赢大人有兴趣,半年之后,贫道再造访赢府如何?” 夜深了,喧嚷了一天的赢府终于平静,赢仲强忍着内心的兴奋,快步穿行在长廊间,准备到书房向赢天正行礼后再赶回去看女儿一眼。 整个赢府中最安静的角落,种了从卫国高价买回安楚的金丝竹,绿影婆娑,走进院门,迎面是一个椭圆形的花坛,新换的月季初绽了蓓蕾,压低了脚步垂手站在书房外 叩门,“父亲……。” “仲儿?进来吧!” 走进书房,除正对庭院的窗子那边墙没有书架,其他三面墙壁旁边都摆放了紫檀木的书架,上面整整齐齐的堆放着从各国购回的书和少量的古玩,同样是紫檀木的书桌,却显然很整洁,只有一摞宣纸放在他的右手旁边,显然,赢天正今夜没有看书。 “……。” “仲儿,你来看。”一边说,赢天正一边将右手边的宣纸缓缓展开,上面用小楷极认真的写着几个名字,“我想了半日,觉得这几个名字还不错,你选一个。” 微微觉得感激,:有人比赢仲了解赢天正的日常作息,更何况很快就是太后的万寿节,他的事务繁忙,平日里连睡觉的时间都不足够,今天是太后开恩,下令停朝一日,以示对赢家的恩宠,原以为父亲会处理一些平日里积累的事务,没想到他竟然……。 “我觉得嫣然不错,”赢天正起朱砂笔轻轻的在宣纸上轻轻画了一个圈,“赢嫣然,仲儿,你觉得如何?” “我也觉着这字很好,即朗朗上口,又不流于俗套。” “嗯,”赢天正放下笔,若有所思的看赢仲,看了很久,直看得赢仲浑身都不自在,“仲儿,那孩子……。” 赢仲聚精会神的凝视赢天正,猜测他要说的话,可是赢天正却突然停顿了,有些出神的凝视着灯火,赢仲不敢打断他的深思,只得垂手而立,两父子默默的相对,一室寂静,只有风吹动竹叶发出的沙沙声。 “仲,”赢天正突然开口,赢仲情不自禁的颤抖了一下,移过视,毕恭毕敬的等候赢天正再次开口,“你知道那个道士吗?” “这……,似乎过,不过……。” “你能记住曾经见过他,已经错了,”赢天正神秘一笑,“他叫徐正风。” 徐正风?难道是传说中的那个术士,周游列国,传闻精通推背图,能够依靠面相就推测出人一生的命运?这人一向行踪飘浮,神龙见首不见尾,等闲难得见一面,为什么他突然会出现在赢家?与父亲又似乎相当的熟络? “是精通推背图的徐正风吗?” “对,就是他,你知道今天他到这里做什么吗?”赢天正显得有些神秘,他起身走到窗边,探出身子向外张望,然后缓缓关闭了窗户,“仲儿,你知道他今天来做什么吗?” 突然灵光一闪,“难道是皇上派他……,是因为嫣一个月才出世吗?” “十一月出世,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赢天正压低了声音,忍不住的兴奋,“一月前,他正好游历到安楚,本想停留两日便离开,可是他说他夜观星相,觉得星相突然生异,就留下了,今日他看到赢府上空红光闪过,便赶来了,我想,他所说的贵人,便是嫣然。” 嫣然?好奇怪,一个初生的女孩儿,能是什么贵人? 也许是天降祥瑞吧,嫣然出生的第二天,久旱的帝都就迎来了一场透雨,从三更开始,直到天明,一年多来,帝都河水终于没过了虹桥的第二节桥基,一夜之间,帝都似乎恢复了生机,就连帝都河堤边懒洋洋了一年的垂柳,也恢复了生机,在清晨的风中轻轻舒展着长长的丝绦。 因为兴奋,几乎一夜未眠,赢天正坐在轿中,几乎就要睡了过去,朦胧间,似乎已经上朝,却听前方锣响,惊骇得瞪大眼睛,许是听见轿中的声响,管家体贴的问,“老爷,怎么了?” “前方是谁?” “是佘鳌。” 原来是他!赢天正缓缓坐正了身体,眼前出现的是一张虬髯横飞的脸,一双精光四射的双眼,粗大的骨骼,粗壮的四肢,还有因为长期骑马导致的双腿微微有些罗圈,走路时,腿张得很开,以至于那身政大臣特有的朱红朝服穿在他身上也显得异样的怪异。 十八声开道锣,赢天正冷冷的笑,这是皇亲贵冑,或者是亲王才能够享受到的特殊荣耀,想必那仪仗也相当的壮观吧,这定不是皇上或者太后给予佘鳌的特权。 轿子进了宫,才想起今日是每月例行的停朝日,所有大臣,包括铺政大臣都必须到迎阳宫静思已过,轻轻顿了顿足,轿子果然转了个方向,刚走出数步,就听太监的声音在轿帘外响起,“是赢宰铺吗?” 似乎是太后的人,快速的整理着衣着,轿帘已然掀起,出现的,正是太后身边的太监,一见他,就打了个千,“正版阅读!) 第八章 第三节 兄弟如手足 微明,赢家大院里已然人声鼎沸,赢家大少爷的太个月,上京的所有有名望的大夫都曾到赢家把脉,所有人对于赢少夫人的晚产始终束手无策,那孩子如同贪恋着母腹的温暖,不肯离开,怀胎十一月而不分娩,据史书记载,若非大闲之人,便是大恶之徒,当今天子圣明,那么,赢少夫人所怀的,便逃不脱祸胎的嫌疑。 一清早,赢少夫人便开始阵痛,产婆们陆续进入内堂,男子们侯在院内,因为赢少夫人是头胎生产,而且,又如此的诡异,当朝宰辅赢天正难道没有上朝,而是候在阶下,面沉如水,似乎心无旁骛,而心里却翻江倒海,因此胎,朝中议论纷纷,当面虽承为吉兆,私下却不知如何腹诽? 朝中多事,当朝天子年幼,先帝驾崩时,曾经指定了四位辅政大臣,协助天子理政,初时,四位辅政大臣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加之初年,有内宫阉逆为乱,这十数年,谁不是屏住呼吸办事,谁敢错失一步,偏偏这个时候……。 “老爷,皇上派内监前来慰问。” 内监?这个时候派人来,不是慰问,而是探视到底生的是什么吧!如果是一个男孩儿,要如何处置呢? “阿仲,”转身唤来子赢仲,和善的看着一脸焦急的他,“皇上派的人到了,我出去应酬几句,你就呆在这儿吧!” “” 此时,屋里已乱成一团,也是胎位不正,孩子的一条腿卡住了,产婆们手忙脚乱,一盆一盆的热水抬,无数的人声中,赢郑氏只觉得肚里的孩子正悄悄的睁开眼睛,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还真是顽皮。 时已近正午,没有出生,父亲也没有回来,赢仲紧皱着眉头,在庭院里来回地踱步,想分解烦躁的心情,他的官职低微,虽然不用驻朝理事,可是朝中的风言风语却不绝于耳,父亲在朝中德高望重,渐为四大辅臣之首,可是另一位领着军功的辅政大臣却有暗中结党营私的端倪,明里一片和气,暗中却……。 想得出神,屋里突然传出嘹亮的声,赢仲兴奋地转过头,哭声这般响亮,应该是一个男孩吧,快步走到阶下,候了片刻,已有产婆抱着襁褓掀开帘子走了出来,“恭喜少爷,喜添千金。” 女孩儿吗?赢仲心下:微不悦。兄弟三人。二弟已有两子。就连三弟也新添了一子。偏偏自己。却是长女。 产婆将襁褓送到眼前。白白胖胖地儿。刚生下来。已有一头秀丽地头发。黑亮亮地。长长地凤目紧闭。娇嫩地小手握在一个小小地拳头。如同在奋争什么一。这般美丽而倔强。不知怎地。第一眼便爱上了她。 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轻地拍了拍襁褓。只觉得孩子地头轻轻转动。那双美丽地眼睛似乎在瞬间睁开。冲自己甜甜地一笑。美丽得惊心动魄。忍不住对候在一旁地人炫耀。“看。看。她对我笑了。我女儿对我笑了。” 说好骄傲。产婆许是司空见惯了。只是平常地一笑。伸出手。将孩子接了过去。“对不起。少爷。这孩子啊。太娇嫩了。可不能就这么让她呆在屋外。而且。她还没睁开眼睛。怎么会对您笑呢?” “真地。真地。她对我笑了。”赢仲恋恋不舍地跟在产婆身后。直到帘子隔断了视线仍然不甘心地说。“她真地笑。很漂亮。很漂亮……。” 得到消息地赢天正飞步跑了回来。“阿仲。怎么样?” “爹,是个女儿,长得真漂亮,刚刚生下来,就冲我笑,”对跟在赢天正身后的人视而不见,只是兴奋地想把一切都告诉父亲,那个女儿,是怎样的美丽。 直到赢天正越过赢仲,赢仲才发现跟在他身后的人,长眉美髯,目朗唇秀,头顶高高的挽髻,一身湛蓝的道袍,千丝的拂尘,一见赢仲,微微含笑一揖手,“赢兄。” 站在面前的道人并不熟识,印象中,曾经见过一、两面,刚要行礼,父亲已抱着襁褓快步走了回来,“徐兄,请。” 那道人眯着眼睛看了很久,神色间很是诧异,随后揖手道:“赢大人,此刻孩儿眉目幼稚,现在相面,许会出错,如赢大人有兴趣,半年之后,贫道再造访赢府如何?” 夜深了,喧嚷了一天的赢府终于平静,赢仲强忍着内心的兴奋,快步穿行在长廊间,准备到书房向赢天正行礼后再赶回去看女儿一眼。 整个赢府中最安静的角落,种了从卫国高价买回安楚的金丝竹,绿影婆娑,走进院门,迎面是一个椭圆形的花坛,新换的月季初绽了蓓蕾,压低了脚步垂手站在书房外,恭声叩门,“父亲……。” “仲儿?进来吧!” 走进书房,除正对庭院的窗子那边墙没有书架,其他三面墙壁旁边都摆放了紫檀木的书架,上面整整齐齐的堆放着从各国购回的书和少量的古玩,同样是紫檀木的书桌,却显然很整洁,只有一摞宣纸放在他的右手旁边,显然,赢天正今夜没有看书。 “父亲……。” “仲儿,你来看。”一边说,赢天正一边将右手边的宣纸缓缓展开,上面用小楷极认真的写着几个名字,“我想了半日,觉得这几个名字还不错,你选一个。” 微微觉得感激,没有人比赢仲了解赢天正的日常作息,更何况很快就是太后的万寿节,他的事务繁忙,平日里连睡觉的时间都不足够,今天是太后开恩,下令停朝一日,以示对赢家的恩宠,原以父亲会处理一些平日里积累的事务,没想到他竟然……。 “我觉得嫣然不错,”赢天正提起朱砂笔轻轻的宣纸上轻轻画了一个圈,“赢嫣然,仲儿,你觉得如何?” “我也觉着这个名字很好,即朗朗上口,又不流于俗套。” “嗯,”赢天正放下笔,若有所思的看着赢仲,看了很久,直看得赢仲浑身都不自在,“仲儿,那孩子” 赢仲聚精会神的凝视着赢天正,猜测他要说的话,可是赢天正却突然停顿了,有些出神的凝视着灯火,赢仲不敢打断他地深思,只得垂手而立,两父子默默的相对,一室寂静,只有风吹动竹叶发出的沙沙声。 “仲儿,”赢天正突然开口,赢仲情不自禁的颤抖了一下,移过视线,毕恭毕敬的等候赢天正再次开口,“你知个道士吗?” “这……,似乎见过,不过……。” “你能记住曾经见过他,已经很不错了,”赢天正神秘一笑,“他叫徐正风。” 徐正风?难道是传说中的那个术士,周游列国,传闻精通推背图,能够依靠面相就推测出人一生的命运?这人一向行踪飘浮,神龙见首不见尾,等闲难得见一面,为什么他突然会出现在赢家?与父亲又似乎相当地熟络? “是精通推背图正风吗?” “对,就是他,你知道今天他这里做什么吗?”赢天正显得有些神秘,他起身走到,探出身子向外张望,然后缓缓关闭了窗户,“仲儿,你知他今天来做什么吗?” 突然灵光一,“难道是皇上派他……,是因为嫣然十一个月才出世吗?” “十一月出世,只是其中的一个原,”赢天正压低了声音,忍不住地兴奋,“一月前,他正好游历到安楚,本想停留两日便离开,可是他说他夜观星相,觉得星相突然生异,就留下了,今日他看到赢府上空红光闪过,便赶来了,我想,他所说的贵人,便是嫣然。” 嫣然?好奇怪,一个初的女孩儿,能是什么贵人? 也许是天降祥瑞吧,嫣然出生地第天,久旱的帝都就迎来了一场透雨,从三更开始,直到天明,一年多来,帝都河水终于没过了虹桥的第二节桥基,一夜之间,帝都似乎恢复了生机,就连帝都河堤边懒洋洋了年的垂柳,也恢复了生机,在清晨地风中轻轻舒展着长长的丝绦。 因为兴奋,几乎一夜未眠,天正坐在轿中,几乎就要睡了过去,朦胧间,似乎已经上朝,却听前方锣响,惊骇得瞪大眼睛,许是听见轿中的声响,管家体贴的问,“老爷,怎么了?” “前方是谁?” “是佘鳌。” 原来是他!赢天正缓缓坐正了身体,眼前出现的是一张虬髯横飞的脸,一双精光四射地双眼,粗大的骨骼,粗壮地四肢,还有因为长期骑马导致的双腿微微有些罗圈,走路时,腿张得很开,以至于那身辅政大臣特有地朱红朝服穿在他身上也显得异样的怪异。 十八声开道锣,赢天正冷冷地笑,这是皇亲贵冑,或者是亲王才能够享受到的特殊荣耀,想必那仪仗也相当的壮观吧,这定不是皇上或者太后给予佘鳌的特权。 轿子进了宫,才想起今日是每月例行的停朝日,所有大臣,包括铺政大臣都必须到迎阳宫静思已过,轻轻顿了顿足,轿子果然转了个方向,刚走出数步,就听太监的声音在轿帘外响起,“是赢宰铺吗?” 似乎是太后的人,快速的整理着衣着,轿帘已然掀起,出现的,正是太后身边的太监,一见他,就打了个千,“赢大人,太后等您有些时辰了,今日您不必去迎阳宫了。” 轿子又换了个方向,这一次,不是去太后寝宫,而是皇上的寝宫,难道出什么事了吗?赢天正心里微觉不妙,连续一个月,皇上都未上朝,对外宣称是病了,可是太医院的医生一个都没如进宫,所有的人都讳莫如深,宫里的消息封锁得紧,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虽然有些紧张,可是想到有太后主持宫里的日常事务,就没有多想,昨日嫣然出生,皇上派来的人,表现也没有异常,到底宫里出了什么事? 到了景阳宫,整肃了衣冠,缓步迈上白玉的台阶,走到景阳宫朱红的大门外,赢天正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两位皇子,当今皇上仅有的两个孩子,姬无尘和姬问风手牵手站在景阳宫外,沉默寡言的凝视着他。 “老臣参见两位皇子,”赢天下轻轻抖了抖袖子,然后缓缓跪下,行了大礼,再慢慢的起身,整肃衣冠,此时,阳光从照壁上方落下,将两个皇子的身影拉得很长,五岁的姬无尘面容严肃,就连嘴角都抿得紧紧的,而三岁的姬问风一脸轻快的笑意,显得心猿意马,这两位皇子自小性格就截然不同,许是此时心生怪异,所以越加的明显。 “赢大人,皇祖母正在等您,”姬无尘面无表情,牵着姬问风转过身,身形小小,背景冰冷,似乎在无言的述说高贵的血统下那不可辱的尊严。 微微一笑,举步正要向前,姬问风悄悄的转身,对赢天正眨了眨眼睛,眼神活泼而灵活,与姬无尘的神情大相径庭,然后再悄悄的转身,另一只手背在背后,娇的i微微的竖起,轻轻的对赢天正勾了勾手指。 所有的竹帘都已卷拢,阳光倾洒进来,充盈了硕大的宫殿,无数帐幔将大殿隔绝成两个世界,一边阳充盈,摆满了郁郁葱葱的花木,显得生机昂然,穿行其间,两旁一排一排的木架错落有致,摆放着精心栽培的盆栽。 穿过花木,再迈上几级台阶,但是太后会客的小厅,一般的阳光鼎盛,陈设简陋,一个矮几,几个锦垫放在草编的席子上,最后,便是矮几上那一条黄铜包白玉镇纸,用得久了,镇纸上的花纹已经消失殆尽,露出的黄铜,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目的光辉。 当朝太后已过了青春鼎盛的年头,无论如何的保养,额头和眼角的皱纹越加的明显,两鬓染霜,挽了一个粗壮的发髻,随意的插了几支玉钗,日常的服饰,蓝布的薄棉衣,团着素色的花,别无其他的装饰,只是胸前佩着先帝爷 第八章 第四节 鼎足之论 微明,赢家大院里已然人声鼎沸,赢家大少爷的太个月,上京的所有有名望的大夫都曾到赢家把脉,所有人对于赢少夫人的晚产始终束手无策,那孩子如同贪恋着母腹的温暖,不肯离开,怀胎十一月而不分娩,据史书记载,若非大闲之人,便是大恶之徒,当今天子圣明,那么,赢少夫人所怀的,便逃不脱祸胎的嫌疑 一清早,赢少夫人便开始阵痛,产婆们陆续进入内堂,男子们侯在院内,因为赢少夫人是头胎生产,而且,又如此的诡异,当朝宰辅赢天正难道没有上朝,而是候在阶下,面沉如水,似乎心无旁骛,而心里却翻江|,因此胎,朝中议论纷纷,当面虽奉承为吉兆,私下却不知如何腹诽? 朝中多事,当朝天子年幼,先帝驾崩时,曾经指定了四位辅政大臣,协助天子理政,初时,四位辅政大臣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加之初年,有内宫阉逆为乱,这十数年,谁不是屏住呼吸办事,谁敢错失一步,偏偏这个时候……。 “老爷,皇上派内监前来慰问。” 内监?这个时候派人来,不是慰问,而是探视到底生的是什么吧!如果是一个男孩儿,要如何处置呢? “阿仲,”转身唤来子赢仲,和善的看着一脸焦急的他,“皇上派的人到了,我出去应酬几句,你就呆在这儿吧!” “是。” 此时,屋里已乱成一团,也是胎位不正,孩子地一条腿卡住了,产婆们手忙脚乱,一盆一盆的热水抬进屋,无数的人声中,赢郑氏只觉得肚里的孩子正悄悄的睁开眼睛,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还真是顽皮。 时已近正午,没有出生,父亲也没有回来,赢仲紧皱着眉头,在庭院里来回的踱步,想分解烦躁地心情,他的官职低微,虽然不用驻朝理事,可是朝中的风言风语却不绝于耳,父亲在朝中德高望重,渐为四大辅臣之,可是另一位领着军功的辅政大臣却有暗中结党营私的端倪,明里一片和气,暗中却……。 想得出神。屋里突然传出亮地声。赢仲兴奋地转过头。哭声这般响亮。应该个男孩吧。快步走到阶下。候了片刻。已有产婆抱着襁褓掀开帘子走了出来。“恭喜少爷。喜添千金。” 女孩儿吗?赢仲心下微微悦。兄弟三人。二弟已有两子。就连三弟也新添了一子。偏偏自己。却是长女。 产将襁褓送到眼前。白白胖胖地婴儿。刚生下来。已有一头秀丽地头。黑亮亮地。长长地凤目紧闭。娇嫩地小手握在一个小小地拳头。如同在奋争什么一般。这般美丽而倔强。不知怎地。第一眼便爱上了她。 心翼翼地接过孩子。轻轻地拍了拍襁褓。只觉得孩子地头轻轻转动。那双美丽地眼睛似乎在瞬间睁开。冲自己甜甜地一笑。美丽得惊心动魄。忍不住对候在一旁地人炫耀。“看。看。她对我笑了。我女儿对我笑了。” 说得好骄傲。产婆许是司空见惯了。只是平常地一笑。伸出手。将孩子接了过去。“对不起。少爷。这孩子啊。太娇嫩了。可不能就这么让她呆在屋外。而且。她还没睁开眼睛。怎么会对您笑呢?” “真地。真地。她对我笑了。”赢仲恋恋不舍地跟在产婆身后。直到帘子隔断了视线仍然不甘心地说。“她真地笑。很漂亮。很漂亮……。” 得到消息的赢天正飞步跑了回来,“阿仲,怎么样?” “爹,是个女儿,长得真漂亮,刚刚生下来,就冲我笑,”对跟在赢天正身后的人视而不见,只是兴奋的想把一切都告诉父亲,那个女,是怎样的美丽。 直到赢天正越过赢仲,赢仲才现跟在他身后的人,长眉美髯,目朗唇秀,头顶高高的挽髻,一身湛蓝的道袍,千丝的拂尘,一见赢仲,微微含笑一揖手,“赢兄。” 站在面前的道人并不熟识,印象中,曾经见过一、两面,刚要行礼,父亲已抱着襁褓快步走了回来,“徐兄,请。” 那道人眯着眼睛看了很久,神色间很是诧异,随后揖手道:“赢大人,此刻孩儿眉目幼稚,现在相面,许会出错,如赢大人有兴趣,半年之后,贫道再造访赢府如何?” 夜深了,喧嚷了一天的赢府终于平静,赢仲强忍着内心的兴奋,快步穿行在长廊间,准备到书房向赢天正行礼后再赶回去看女儿一眼。 整个赢府中最安静的角落,种了从卫国高价买回安楚的金丝竹,绿影婆娑,走进院门,迎面是一个椭圆形的花坛,新换的月季初绽了蓓蕾,压低了脚步垂手站在书房外,恭声叩门,“父亲……。” “仲儿?进来吧!” 走进书房,除正对庭院的窗子那边墙没有书架,其他三面墙壁旁边都摆放了紫檀木的书架,上面整整齐齐的堆放着从各国购回的书和少量的古玩,同样是紫的,却显然很整洁,只有一摞宣纸放在他的右手旁边,显然,赢天正今夜没有看书。 “父亲……。” “仲儿,你来看。”一边说,赢天正一边将右手边的宣纸缓缓展开,上面用小楷极认真的写着几个名字,“我想了半日,觉得这几个名字还不错,你选一个。” 微微觉得感激,没有人比赢仲了解赢天正的日常作息,更何况很快就是太后的万寿节,他的事务繁忙,平日里连睡觉的时间都不足够,今天是太后开恩,下令停朝一日,以示对赢家的恩宠,原以为父亲会处理一些平日里积累地事务,没想到他竟然……。 “我觉得嫣然不错,”赢正提起朱砂笔轻轻的在宣纸上轻轻画了一个圈,“赢嫣然,仲儿,你觉得如何?” “我也觉着这个名字很好,即朗朗上口,又不流于俗套。” “嗯,”赢天正放下笔,若有所思的看着赢仲,看了很久,直看得赢仲浑身都不自在,“仲儿,那孩子……。” 赢仲聚精会神的凝视着赢天正,猜测他要说的话,可是赢天正 停顿了,有些出神的凝视着灯火,赢仲不敢打断他得垂手而立,两父子默默地相对,一室寂静,只有风吹动竹叶出的沙沙声。 “仲儿,”赢天正突然开口,赢仲情不自禁的颤抖了一下,移过视线,毕恭毕敬的等候赢天正次开口,“你知道那个道士吗?” “这……,似乎见过,不过……。” “你能记住曾经见过他,已经很不错了,”赢天正神秘一笑,“他叫徐正风。” 徐正风?难道是传说中的那个术士,周游列国,传闻精通推背图,能够依靠面相就推测出人一生的命运?这人一向行踪飘浮,神龙见不见尾,等闲难得见一面,为什么他突然会出现在赢家?与父亲又似乎相当地熟络? “是精通推背图正风吗?” “对,就是他,你知道今天他这里做什么吗?”赢天正显得有些神秘,他起身走到窗边,探出身子向外张望,然后缓缓关闭了窗户,“仲儿,你知道他今天来做什么吗?” 突然灵光一,“难道是皇上派他……,是因为嫣然十一个月才出世吗?” “十一月出世,只是其中的一个原,”赢天正压低了声音,忍不住地兴奋,“一月前,他正好游历到安楚,本想停留日便离开,可是他说他夜观星相,觉得星相突然生异,就留下了,今日他看到赢府上空红光闪过,便赶来了,我想,他所说的贵人,便是嫣然。” 嫣然?好奇怪,一个初生的孩儿,能是什么贵人? 也是天降祥瑞吧,嫣然出生的第二天,久旱地帝都就迎来了一场透雨,从三更开始,直到天明,一年多来,帝都河水终于没过了虹桥的第二节桥基,一夜之间,帝都似乎恢复了生机,就连帝都河堤边懒洋洋了一年的垂柳,也恢复了生机,在清晨的风中轻轻舒展着长长的丝绦。 为兴奋,几乎一夜未眠,赢天正坐在轿中,几乎就要睡了过去,朦胧间,似乎已经上朝,却听前方锣响,惊骇得瞪大眼睛,许是听见轿中的声响,管家体贴地问,“老爷,怎么了?” “前方是谁?” “是佘鳌。” 原来是他!赢天正缓缓坐正了身体,眼前出现的是一张虬髯横飞地脸,一双精光四射的双眼,粗大地骨骼,粗壮的四肢,还有因为长期骑马导致地双腿微微有些罗圈,走路时,腿张得很开,以至于那身辅政大臣特有的朱红朝服他身上也显得异样的怪异。 十八声开道锣,赢天正冷冷的笑,这是皇亲贵冑,或是亲王才能够享受到的特殊荣耀,想必那仪仗也相当的壮观吧,这定不是皇上或太后给予佘鳌的特权。 轿子进了宫,才想起今日是每月例行的停朝日,所有大臣,包括铺政大臣都必须到迎阳宫静思已过,轻轻顿了顿足,轿子果然转了个方向,刚走出数步,就听太监的声音在轿帘外响起,“是赢宰铺吗?” 似乎是太后的人,快速的整理着衣着,轿帘已然掀起,出现的,正是太后身边的太监,一见他,就打了个千,“赢大人,太后等您有些时辰了,今日您不必去迎阳宫了。” 轿子又换了个方向,这一次,不是去太后寝宫,而是皇上的寝宫,难道出什么事了吗?赢天正心里微觉不妙,连续一个月,皇上都未上朝,对外宣称是病了,可是太医院的医生一个都没如进宫,所有的人都讳莫如深,宫里的消息封锁得紧,完全不知道生了什么,虽然有些紧张,可是想到有太后主持宫里的日常事务,就没有多想,昨日嫣然出生,皇上派来的人,表现也没有异常,到底宫里出了什么事? 到了景阳宫,整肃了衣冠,缓步迈上白玉的台阶,走到景阳宫朱红的大门外,赢天正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两位皇子,当今皇上仅有两个孩子,姬无尘和姬问风手牵手站在景阳宫外,沉默寡言的凝视着他。 “老臣参见两位皇子,”赢天下轻轻抖了抖袖子,然后缓缓跪下,行了大礼,再慢慢的起身,整肃衣冠,此时,阳光从照壁上方落下,将两个皇子的身影拉得很长,五岁的姬无尘面容严肃,就连嘴角都抿得紧紧的,而三岁的姬问脸轻快的笑意,显得心猿意马,这两位皇子自小性格就截然不同,许是此时心生怪异,所以越加的明显。 “赢大人,皇祖母正在等您,”姬无尘面无表情,牵着姬问风转过身,身形小小,背景冰冷,似乎在无言的述说高贵的血统下那不可辱的尊严。 微微一笑,举步正要向前,姬问风悄悄的转身,对赢天正眨了眨眼睛,眼神活泼而灵活,与姬无尘的神情大相径庭,然后再悄悄的转身,另一只手背在背后,娇嫩的手指微微的竖起,轻轻的对赢天正勾了勾手指。 所有的绣帘都已卷拢,阳光倾洒进来,充盈了硕大的宫殿,无数帐幔将大殿隔绝成两个世界,一边阳光充盈,摆满了郁郁葱葱的花木,显得生机昂然,穿行其间,两旁一排一排的木架错落有致,摆放着精心栽培的盆栽。 穿过花木,再迈上几级台阶,但是太后会客的小厅,的阳光鼎盛,陈设简陋,一个矮几,几个锦垫放在草编的席子上,最后,便是矮几上那一条黄铜包白玉镇纸,用得久了,镇纸上的花纹已经消失殆尽,露出的黄铜,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目的光辉。 当朝太后已过了青春鼎盛的年头,无论如何的保养,额头和眼角的皱纹越加的明显,两鬓染霜,挽了一个粗壮的髻,随意的插了几支玉钗,日常的服饰,蓝布的薄棉衣,团着素色的花,别无其他的装饰,只是胸前佩着先帝爷赐的金牌,小小的,正中镶嵌着一颗蓝色的宝石,背面是太后的闺阁芳名,这是后宫所有的女子都有的身份证明。 “老臣参见太后,”赢天正这一次&泡&书&&!) 第八章 第五节 未雨绸缪 微明,赢家大院里已然人声鼎沸,赢家大少爷的太个月,上京的所有有名望的大夫都曾到赢家把脉,所有人对于赢少夫人的晚产始终束手无策,那孩子如同贪恋着母腹的温,不肯离开,怀胎十一月而不分娩,据史书记载,若非大闲之人,便是大恶之徒,当今天子圣明,那么,赢少夫人所怀的,便逃不脱祸胎的嫌疑 一清早,赢少夫人便开始阵痛,产婆们陆续进入内堂,男子们侯在院内,因为赢少夫人是头胎生产,而且,又如此的诡异,当朝宰辅赢天正难道没有上,而是候在阶下,面沉如水,似乎心无旁骛,而心里却翻江倒海,因此胎,朝中议论纷纷,当面虽奉承为吉兆,私下却不知如何腹诽? 朝中多事,当朝天子年幼,先帝驾崩时,曾经指定了四位辅政大臣,协助天子理政,初时,四位辅政大臣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加之初年,有内宫阉逆为乱,这十数年,谁不是屏住呼吸办事,谁敢错失一步,偏偏这个时候……。 “老爷,皇上派内监前来慰问。” 内监?这个时候派人来,不是慰问,而是探视到底生的是什么吧!如果是一个男孩儿,要如何处置呢? “阿仲,”转身唤来子赢仲,和善的看着一脸焦急的他,“皇上派的人到了,我出去应酬几句,你就呆在儿吧!” “是。” 此时,屋里已乱成一团,也是胎位不正,孩子的一条腿卡住了,产婆们手忙脚乱,一盆一盆的热水抬进屋,无数的人声中,赢郑氏只觉得肚里的孩子正悄悄的睁开眼睛,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还真是顽皮。 时已近正午,没有出生,父亲也没有回来,赢仲紧皱着眉头,在庭院里来回的踱步,想分解烦躁地心情,他的官职低微,虽然不用驻朝理事,可是朝中的风言风语却不绝于耳,父亲在朝中德高望重,渐为四大辅臣之,可是另一位领着军功的辅政大臣却有暗中结党营私地端倪,明里一片和气,暗中却……。 :_出神,屋里突然传出嘹亮的哭声,赢仲兴奋的转过头,哭声这般响亮,应该是一个男孩吧,快步走到阶下,候了片刻,已有产婆抱着襁褓掀开帘子走了出来,“恭喜少爷,喜添千金。” 女儿赢仲心下微微不悦。兄弟三人。二弟已有两子。就连三弟也新添了一子。偏偏自己。却是长女。 产婆将襁褓送到眼前。白白胖胖地婴。刚生下来。已有一头秀丽地头。黑亮亮地。长长地凤目紧闭。娇嫩地小手握在一个小小地拳头。如同在奋争什么一般。这般美丽而倔强。不知怎地。第一眼便爱上了她。 小心翼翼地过孩子。轻轻地拍了拍襁褓。只觉得孩子地头轻轻转动。那双美丽地眼睛似乎在瞬间睁开。冲自己甜甜地一笑。美丽得惊心动魄。忍不住对候在一旁地人炫耀。“看。看。她对我笑了。我女儿对我笑了。” 说得好骄傲。产婆许是司空见惯了。只是平常地一笑。伸出手。将孩子接了过去。“对不起。少爷。这孩子啊。太娇嫩了。可不能就这么让她呆在屋外。而且。她还没睁开眼睛。怎么会对您笑呢?” “真地。真地。她对我笑了。”赢仲恋恋不舍地跟在产婆身后。直到帘子隔断了视线仍然不甘心地说。“她真地笑。很漂亮。很漂亮……。” 得到消息的赢天正飞步跑了回来,“阿仲,怎么样?” “爹,是个女儿,长得真漂亮,刚刚生下来,就冲我笑,”对跟在赢天正身后的人视而不见,只是兴奋地想把一切都告诉父亲,那个女儿,是怎样的美丽。 直到赢天正越过赢仲,赢仲才现跟在他身后地人,长眉美髯,目朗唇秀,头顶高高的髻,一身湛蓝地道袍,千丝的拂尘,一见赢仲,微微含笑一揖手,“赢兄。” 站在面前地道人并不熟识,印象中,曾经见过一、两面,刚要行礼,父亲已抱着襁褓快步走了回来,“徐兄,请。” 那道人眯着眼睛看了很久,神色间很是诧异,随后揖手道:“赢大人,此刻孩儿眉目幼稚,现在相面,许会出错,如赢大人有兴趣,半年之后,贫道再造访赢府如何?” 夜深了,喧嚷了一天的赢府终于平静,赢仲强忍着内心的兴奋,快步穿行在廊间,准备到书房向赢天正行礼后再赶回去看女儿一眼。 整个赢府中最安静的角落,种了从卫国高价买回安楚的金丝竹,绿影婆娑,走进院门,迎面是一个椭圆形的花坛,新换的月季初绽了蓓蕾,压低了脚步垂手站在书房外, ,“父亲……。” “仲儿?来吧!” 走进书房,除正对庭院的窗子那边墙没有书架,其他三面墙壁旁边都摆放了紫檀木的书架,上面整整齐齐的堆放着从各国购回的书和少量的古玩,同样是紫檀木的书桌,却显然很整洁,只有一摞宣纸放在他的右手旁边,显然,赢天正今夜没有看书。 “父亲……。” “仲儿,你来看。”一边说,赢天正一边将右手边的宣纸缓缓展开,上面用小楷极认真的写着几个名字,“我想了半日,觉得这几个名字还不错,你选一个。” 微微觉得感激,:有人比赢仲了解赢天正的日常作息,更何况很快就是太后的万寿节,他的事务繁忙,平日里连睡觉的时间都不足够,今天是太后开恩,下令停朝一日,以示对赢家的恩宠,原以为父亲会处理一些平日里积累的事务,没想到他竟然……。 “我觉得嫣然不错,”赢天正起朱砂笔轻轻的在宣纸上轻轻画了一个圈,“赢嫣然,仲儿,你觉何?” “我也觉着这字很好,即朗朗上口,又不流于俗套。” “,”赢天正放下笔,若有所思的看着赢仲,看了很久,直看得赢仲浑身都不自在,“仲儿,那孩子……。” 赢聚精会神的凝视着赢天正,猜测他要说的话,可是赢天正却突然停顿了,有些出神的凝视着灯火,赢仲不敢打断他的深思,只得垂手而立,两父子默默的相对,一室寂静,只有风吹动竹叶出的沙沙声。 “仲儿,”赢天正突然开口,赢仲情不自禁颤抖了一下,移过视线,毕恭毕敬的等候赢天正再次开口,“你知道那个道士吗?” “这……,似乎见过,过……。” “你能曾经见过他,已经很不错了,”赢天正神秘一笑,“他叫徐正风。” 徐正风?难道是传说中的那个术士,周游列国,传闻精通推背图,能够依靠面相就推测出人一生的命运?这人一向行踪飘浮,神龙见不见尾,等闲难得见一面,为什么他突然会出现在赢家?与父亲又似乎相当的熟络? “是精通推背图的徐正风吗?” “对,就是他,你知道今天他到这里做什么吗?”赢天正显得有些神秘,他起身走到窗边,探出身子向外张望,然后缓缓关闭了窗户,“仲儿,你知道他今天来做什么吗?” 突然灵光一闪,“难道是皇上派他……,是因为嫣然十一个月才出世吗?” “十一月出世,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赢天正压低了声音,忍不住的兴奋,“一月前,他正好游历到安楚,本想停留两日便离开,可是他说他夜观星相,觉得星相突然生异,就留下了,今日他看到赢府上空红光闪过,便赶来了,我想,他所说的贵人,便是嫣然。” 嫣然?好奇怪,一个初生的女孩儿,能是什么贵人? 也许是天降祥瑞吧,嫣然出生的第二天,久旱的帝都就迎来了一场透雨,从三更开始,直到天明,一年多来,帝都河水终于没过了虹桥的第二节桥基,一夜之间,帝都似乎恢复了生机,就连帝都河堤边懒洋洋了一年的垂柳,也恢复了生机,在清晨的风中轻轻舒展着长长的丝绦。 因为兴奋,几乎一夜未眠,赢天正坐在轿中,几乎就要睡了过去,朦胧间,似乎已经上朝,却听前方锣响,惊骇得瞪大眼睛,许是听见轿中的声响,管家体贴的问,“老爷,怎么了?” “前方?” “是佘鳌。” 原来是他!赢天正缓缓坐正了身体,眼前出现的是一张虬髯横飞的脸,一双精光四射的双眼,粗大的骨骼,粗壮的四肢,还有因为长期骑马导致的双腿微微有些罗圈,走路时,腿张得很开,以至于那身辅政大臣特有的朱红朝服穿在他身上也显得异样的怪异。 十八声开道锣,赢天正冷冷的笑,这是皇亲贵冑,或是亲王才能够享受到的特殊荣耀,想必那仪仗也相当的壮观吧,这定不是皇上或太后给予佘鳌的特权。 轿子进了宫,才想起今日是每月例行的停朝日,所有大臣,包括铺政大臣都必须到迎阳宫静思已过,轻轻顿顿足,轿子果然转了个方向,刚走出数步,就听太监的声音在轿帘外响起,“是赢宰铺吗?” 似乎是太后的人,快速的整理着衣着,轿帘已然掀起,出现的,正是太后身边的太监,一见他,就打了个千,“赢大diaa&&中文网 第八章 第六节 防患于未然 微明,赢家大院里已然人声鼎沸,赢家大少爷的太个月,上京的所有有名望的大夫都曾到赢家把脉,所有人对于赢少夫人的晚产始终束手无策,那孩子如同贪恋着母腹的温暖,不肯离开,怀胎十一月而不分娩,据史书记载,若非大闲之人,便是大恶之徒,当今天圣明,那么,赢少夫人所怀的,便逃不脱祸胎的嫌疑 一清早,赢少夫人便开始阵痛,产婆们陆续进入内堂,男子们侯在院内,因为赢少夫人是头胎生产,而且,又如此的诡异,当朝宰辅赢天正难道没有上朝,而是候在阶下,面沉如水,似乎心无旁骛,而心里却翻江倒海,因此胎,朝中议论纷纷,当面虽奉承为吉兆,私下却不知如何腹诽? 朝中多事,当朝天子年幼,先帝驾崩时,曾经指定了四位辅政大臣,协助天子理政,初时,四位辅政大臣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加之初年,有内宫阉逆为乱,这十数年,谁不是屏住呼吸办事,谁敢错失一步,偏偏这个时候……。 “老爷,皇上派内监前来慰问。” 内监?这个时候派人来,不是慰问,而是探视到底生的是什么吧!如果是一个男孩儿,要如何处置呢? “阿仲,”转身唤来子赢仲,和善的看着一脸焦急的他,“皇上派的人到了,我出去应酬几句,你就呆在这儿吧!” “” 此时,屋里已乱成一团,也是胎位不正,孩子的一条腿卡住了,产婆们手忙脚乱,一盆一盆地热水抬进屋,无数的人声中,赢郑氏只觉得肚里的孩子正悄悄的睁开眼睛,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还真是顽皮。 时已近正午,没有出生,父亲也没有回来,赢仲紧皱着眉头,在庭院里来回地踱步,想分解烦躁的心情,他的官职低微,虽然不用驻朝理事,可是朝中的风言风语却不绝于耳,父亲在朝中德高望重,渐为四大辅臣之,可是另一位领着军功的辅政大臣却有暗中结党营私的端倪,明里一片和气,暗中却……。 想得出神,屋突然传出亮地哭声,赢仲兴奋的转过头,哭声这般响亮,应该是一个男孩吧,快步走到阶下,候了片刻,已有产婆抱着襁褓掀开帘子走了出来,“恭喜少爷,喜添千金。” 女孩儿吗?赢仲心下微:不悦。兄弟三人。二弟已有两子。就连三弟也新添了一子。偏偏自己。却是长女。 产将襁褓送到眼前。白白胖胖地婴儿。刚生下来。已有一头秀丽地头。黑亮亮地。长长地凤目紧闭。娇嫩地小手握在一个小小地拳头。如同在奋争什么一般。这般美丽而倔强。不知怎地。第一眼便爱上了她。 小心翼翼地过孩子。轻轻地拍了拍襁褓。只觉得孩子地头轻轻转动。那双美丽地眼睛似乎在瞬间睁开。冲自己甜甜地一笑。美丽得惊心动魄。忍不住对候在一旁地人炫耀。“看。看。她对我笑了。我女儿对我笑了。” 说好骄傲。产婆许是司空见惯了。只是平常地一笑。伸出手。将孩子接了过去。“对不起。少爷。这孩子啊。太娇嫩了。可不能就这么让她呆在屋外。而且。她还没睁开眼睛。怎么会对您笑呢?” “真地。真地。她对我笑了。”赢仲恋恋不舍地跟在产婆身后。直到帘子隔断了视线仍然心地说。“她真地笑。很漂亮。很漂亮……。” 得到消息的赢天正飞步跑了回来,“阿仲,怎么样?” “爹,是个女儿,长得真漂亮,刚刚生下来,就冲我笑,”对跟在赢天正身后的人视而不见,只是兴奋的想把一切都告诉父亲,那个女儿,是怎样的美丽。 直到赢天正越过赢仲,赢仲才现跟在他身后地人,长眉美髯,目朗唇秀,头顶高高的挽髻,一身湛蓝地道袍,千丝的拂尘,一见赢仲,微微含笑一揖手,“赢兄。” 站在面前地道人并不熟识,印象中,曾经见过一、两面,刚要行礼,父亲已抱褓快步走了回来,“徐兄,请。” 那道人眯着眼睛看了很久,神色间很是诧异,随后揖手道:“赢大人,此刻孩眉目幼稚,现在相面,许会出错,如赢大人有兴趣,半年之后,贫道再造访赢府如何?” 夜深了,喧嚷了一天的赢府终于平,赢仲强忍着内心地兴奋,快步穿行在长廊间,准备到书房向赢天正行礼后再赶回去看女儿一眼。 整个赢府中最安静的角落,种了从卫国高价买回安楚的金丝竹,绿影婆娑,走进院门,迎面是一个椭圆形的花坛,新换的月季初绽了蓓蕾,压低了脚步垂手站在书房外,恭声叩门,“父亲……。” “仲儿?进来吧!” 走进书房,除正对庭院的窗子那边墙没有书架,其 墙壁旁边都摆放了紫檀木的书架,上面整整齐齐的堆国购回的书和少量的古玩,同样是紫檀木的书桌,却显然很整洁,只有一摞宣纸放在他的右手,显然,赢天正今夜没有看书。 “父亲……。” “仲儿,你来看。”一边说,赢天正一边将右手边的宣纸缓缓展开,上面用小楷极认真的写着几个名字,“我想了半日,觉得这几个名字还不错,你选一个。” 微微觉得感激,没有人比赢仲了解赢天正的日常作息,更何况很快就是太后的万寿节,他的事务繁忙,平日里连睡觉的时间都不足够,今天是太后开恩,下令停朝一日,以示对赢家的恩宠,原以为父亲会处理一些平日里积累的事务,没想到他竟然……。 “我觉得嫣然不错,”赢天正提起朱砂笔轻轻的在宣纸上轻轻画了一个圈,“赢嫣然,仲儿,你觉得如何?” “我也觉着这个字很好,即朗朗上口,又不流于俗套。” “嗯,”赢天正放下笔,若有所的看着赢仲,看了很久,直看得赢仲浑身都不自在,“仲儿,那孩子……。” 赢仲聚会的凝视着赢天正,猜测他要说的话,可是赢天正却突然停顿了,有些出的凝视着灯火,赢仲不敢打断他的深思,只得垂手而立,两父子默默的相对,一室寂静,只有风吹动竹叶出的沙沙声。 “仲儿,”赢天正然开口,赢仲情不自禁的颤抖了一下,移过视线,毕恭毕敬的等候赢天正再次开口,“你知道那个道士吗?” “这……,似乎见过,不过……。” “你能记住曾经见过他,经很不错了,”赢天正神秘一笑,“他叫徐正风。” 徐风?难道是传说中的那个术士,周游列国,传闻精通推背图,能够依靠面相就推测出人一生的命运?这人一向行踪飘浮,神龙见不见尾,等闲难得见一面,为什么他突然会出现在赢家?与父亲又似乎相当的熟络? “是精通推背:的徐正风吗?” “对,就是他,你知道今天他到这里做什么吗?”赢天正显得有些神秘,他起身走到窗边,探出身子向外张望,然后缓缓关闭了窗户,“仲儿,你知道他今天来做什么吗?” 突然灵光一闪,“难道是皇上派他……,是因为嫣然十一个月才出世吗?” “十一月出世,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赢天正压低了声音,忍不住的兴奋,“一月前,他正好游历到安楚,本想停留两日便离开,可是他说他夜观星相,觉得星相突然生异,就留下了,今日他看到赢府上空红光闪过,便赶来了,我想,他所说的贵人,便是嫣然。” 嫣然?好奇怪,一个初生的女孩儿,?什么贵人? 也许是天降祥瑞吧,嫣然出生的第二天,久旱的帝都就迎来了一场透雨,从三更开始,直到天明,一年多来,帝都河水终于没过了虹桥的第二节桥基,一夜之间,帝都似乎恢复了生机,就连帝都河堤边懒洋洋了一年的垂柳,也恢复了生机,在清晨的风中轻轻舒展着长长的丝绦。 因为兴奋,几乎一夜未眠,赢天正坐在轿中,几乎就要睡了过去,朦胧间,似乎已经上朝,却听前方锣响,惊骇得瞪大眼睛,许是听见轿中的声响,管家体贴的问,“老爷,怎么了?” “前方是谁?” “是佘” 原来是他!赢天正缓缓坐正了身体,眼前出现的是一张虬髯横飞的脸,一双精光四射的双眼,粗大的骨骼,粗壮的四肢,还有为长期骑马导致的双腿微微有些罗圈,走路时,腿张得很开,以至于那身辅政大臣特有的朱红朝服穿在他身上也显得异样的怪异。 十八声开道锣,赢天正冷冷的笑,这是皇亲贵冑,或是亲王才能够享受到的特殊荣耀,想必那仪仗也相当的壮观吧,这定不是皇上或太后给予佘鳌的特权。 轿子进了宫,才想起今日是每月例行的停朝日,所有大臣,包括铺政大臣都必须到迎阳宫静思已过,轻轻顿了顿足,轿子果然转了个方向,刚走出数步,就听太监的声音在轿帘外响起,“是赢宰铺吗?” 似乎是太后的人,快速的整理着衣着,轿帘已然掀起,出现的,正是太后身边的太监,一见他,就打了个千,“赢大人,太后等您有些时辰了,今日您不必去迎阳宫了。” 轿子又换了个方向,这一次,不是去太后寝宫,而是皇上的寝宫,难道出什么事了吗?赢天正心里微觉不妙,连续一个月,皇上都未上朝,对外宣称是病了,可是太医院&泡&书&&!) 第八章 第七节 兵出险招 微明,赢家大院里已然人声鼎沸,赢家大少爷的太月,上京的所有有名望的大夫都曾到赢家把脉,所有人对于赢少夫人的晚产始终束手无策,那孩子如同贪恋着母腹的温暖,不肯离开,怀胎十一月而不分娩,据史书记载,若非大闲之人,便是大恶之徒,当今天子圣明,那么,赢少夫人所怀的,便逃不脱祸胎的嫌疑。 一清早,赢少夫人便开始阵痛,产婆们陆续进入内堂,男子们侯在院内,因为赢少夫人是头胎生产,而且,又如此的诡异,当朝宰辅赢天正难道没有上朝,而是候在阶下,面沉如水,似乎心无旁,而心里却翻江倒海,因此胎,朝中议论纷纷,当面虽奉承为吉兆,私下却不知如何腹诽? 朝中多事,当朝天子年幼,先帝驾崩时,曾经指定了四位辅政大臣,协助天子理政,初时,四位辅政大臣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加之初年,有内宫阉逆为乱,这十数年,谁不是屏住呼吸办事,谁敢错失一步,偏偏这个时候……。 “老爷,皇上派内监前来慰问。” 内监?这个时候派人来,不是慰问,而是探视到底生的是什么吧!如果是一个男孩儿,要如何处置呢? “阿仲,”转身唤来子赢仲,和善的看着一脸焦急的他,“皇上派的人到了,我出去应酬几句,你就呆在这儿吧!” “是。” 此时,屋里已乱成一团,也是胎位不正,孩子的一条腿卡住了,产婆们手忙脚乱,一盆一盆的热水抬进屋,无数的人声中,赢郑氏只觉得肚里的孩子正悄悄地睁开眼睛,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还真是顽皮。 时已近正午,没有出生,父亲也没有回来,赢仲紧皱着眉头,在庭院里来回地踱步,想分解烦躁的心情,他的官职低微,虽然不用驻朝理事,可是朝中的风言风语却不绝于耳,父亲在朝中德高望重,渐为四大辅臣之首,可是另一位领着军功的辅政大臣却有暗中结党营私地端倪,明里一片和气,暗中却……。 想得出神,屋里突然传出亮的声,赢仲兴奋的转过头,哭声这般响亮,应该是一个男孩吧,快步走到阶下,候了片刻,已有产婆抱着襁褓掀开帘子走了出来,“恭喜少爷,喜添千金。” 女孩儿吗?心下微:不悦。兄弟三人。二弟已有两子。就连三弟也添了子。偏偏自己。却是长女。 产婆将襁褓送到前。白白胖胖地婴儿。刚生下来。已有一头秀丽地头发。黑亮亮地。长长地凤目紧闭。娇嫩地小手握在一个小小地拳头。如同在奋争什么一般。这般美丽而倔强。不知怎地。眼便爱上了她。 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轻轻地拍了襁褓。只觉得孩子地头轻轻转动。那丽地眼睛似乎在瞬间睁开。冲自己甜甜地一笑。美丽得惊心动魄。忍不住对候在一旁地人炫耀。“看。看。她对我笑了。我女儿对我笑了。” 说得好骄傲。产婆许司空见惯了。只是平常地一笑。伸出手。将孩子接了过去。“对不起。少爷。这孩子啊。太娇嫩了。可不能就这么让她呆在屋外。而且。她还没睁开眼睛。怎么会对您笑呢?” “真地。真地。她对我笑了。”赢仲恋恋不舍地跟在产婆身后。直到帘子隔断了视线仍然不甘心地说。“她真地笑。很漂亮。很漂亮……。” 得到消息的赢天正飞步跑了回来,“阿仲,怎么样?” “爹,是个女儿,长得真漂亮,刚刚生下来,就冲我笑,”对跟在赢天正身后的人视而不见,只是兴奋的想把一切都告诉父亲,那个女儿,是怎样的美丽。 直到赢天正越过赢仲,赢仲才发现跟在他身后的人,长眉美髯,目朗唇秀,头顶高高的挽髻,一身湛蓝的道袍,千丝的拂尘,一见赢仲,微微含笑一揖手,“赢兄。” 站在面前的道人并不熟识,印象中,曾经见过一、两面,刚要行礼,父亲已抱着襁褓快步走了回来,“徐兄,请。” 那道人眯着眼睛看了很久,神色间很是诧异,随后揖手道:“赢大人,此刻孩儿眉目幼稚,现在相面,许会出错,如赢大人有兴,半年之后,贫道再造访赢府如何?” 夜深了,喧嚷了一天的赢府终于平静,赢仲强忍着内心的兴奋,快步穿行在长廊间,准备到书房向赢天正行礼后再赶回去看女儿一眼。 整个赢府中最的角落,种了从卫国高价买回安 丝竹,绿影婆娑,走进院门,迎面是一个椭圆形的的月季初绽了蓓蕾,压低了脚步垂手站在书房外,恭声叩门,“父亲……。” “仲儿?进来吧!” 走进书房,除正对庭院的窗子那边墙没有书架,其他三面墙壁旁边都摆放了紫檀木的书架,上面整整齐齐的堆放着从各国购回的书和少量的古玩,同样是紫檀木的书桌,却显然很整洁,只有一摞宣纸放在他的右手旁边,显然,赢天正今夜没有看书。 “父亲……。” “仲儿,你来看。”一边说,赢天正一边将右手边的宣纸缓缓展开,上面用小楷极认真的写着几个名字,“我想了半日,觉得这几个名字还不错,你选一个。” 微微觉得感激,:有人比赢仲了解赢天正的日常作息,更何况很快就是太后的万寿节,他的事务繁忙,平日里连睡觉的时间都不足够,今天是太后开恩,下令停朝一日,以示对赢家的恩宠,原以为父亲会处理一些平日里积累的事务,没想到他竟然……。 “我觉得嫣然不错,”赢天正起朱砂笔轻轻的在宣纸上轻轻画了一个圈,“赢嫣然,仲儿,你觉得如何?” “我也觉着这字很好,即朗朗上口,又不流于俗套。” “嗯,”赢天正放下笔,若有所思的看赢仲,看了很久,直看得赢仲浑身都不自在,“仲儿,那孩子……。” 赢仲聚精会神的凝视赢天正,猜测他要说的话,可是赢天正却突然停顿了,有些出神的凝视着灯火,赢仲不敢打断他的深思,只得垂手而立,两父子默默的相对,一室寂静,只有风吹动竹叶发出的沙沙声。 “仲儿,”赢天正突然口,赢仲情不自禁的颤抖了一下,移过视线,毕恭毕敬的等候赢天正再次开口,“你知道那个道士吗?” “这……,似乎见过,不过……。” “你能记住曾经见过他,已经很不错”赢天正神秘一笑,“他叫徐正风。” 徐正风?难道是传说中个术士,周游列国,传闻精通推背图,能够依靠面相就推测出人一生的命运?这人一向行踪飘浮,神龙见首不见尾,等闲难得见一面,为什突然会出现在赢家?与父亲又似乎相当的熟络? “是精通推背图的徐正风吗?” “对,就是他,你知道今天他到这里做什么吗?”赢天正显得有些神秘,他起身走到窗边,探出身子向外张望,然后缓缓关闭了窗户,“仲儿,你知道他今天来做什么吗?” 突然光一闪,“难道是上派他……,是因为嫣然十一个月才出世吗?” “十一月出世,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赢天正压低了声音,忍不住的兴奋,“一月前,他正好游历到安楚,本想停留两日便离开,可是他说他夜观星相,觉得星相突然生异,就留下了,今日他看到赢府上空红光闪过,便赶来了,我想,他所说的贵人,便是嫣然。” 嫣然?好奇怪,一个初生的女孩儿,能是什么贵人? 也许是天降祥瑞吧,嫣然出生的第二天,久旱的帝都就迎来了一场透雨,从三更开始,直到天明,一年多来,帝都河水终于没过了虹桥的第二节桥基,一夜之间,帝都似乎恢复了生机,就连帝都河堤边懒洋洋了一年的垂柳,也恢复了生机,在清晨的风中轻轻舒展着长长的丝绦。 因为兴奋,几乎一夜未眠,赢天正坐在轿中,几乎就要睡了过去,朦胧间,似乎已经上朝,却听前方锣响,惊骇得瞪大眼睛,许是听见轿中的声响,管家体贴的问,“老爷,怎么了?” “前方是谁?” “是佘鳌。” 原来是他!赢天正缓缓坐正了身体,眼前出现的是一张虬髯横飞的脸,一双精光四射的双眼,粗大的骨骼,粗壮的四肢,还有因为长期骑马导致的双腿微微有些罗圈,走路时,腿张得很开, 以至于那身辅政大臣特有的朱红朝服穿在他身上也显得异样的怪异。 十八声开道锣,赢天冷 的笑,这是皇亲贵冑,或者是亲王才能够受到的特殊荣耀,想必那仪仗也相当的壮观吧,这定不是皇上或者太后给予佘鳌的特权。 轿子进了宫,才想起今日是每月例行的停朝日,所有大臣,包括铺政大() 第八章 第二节 世事如棋 场雨过后,天渐渐的凉了,站在安都的城楼向远处个月,树叶开始掉落,那么就是末秋了,取下升若国的那座城池之后,粮草供应迎刃而解,城中存粮足够支持到明年秋季……。 明年秋季?自己那个时候在什么地方呢?嫣然这般询问自己,不知道,也许这个问题根本就没有答案,也许在上京,也许在旁的什么地方,目前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在月亮湖冻底之前,自己的大军必须拿下安都至月亮湖之间的六座城池。 “大帅,”吴广雀跃着跑上城,他是赢霾的亲兵,自起势始,赢靈便将他送给了嫣然,本意是随时保护嫣然的安全,没想到嫣然独具慧眼,觉得他勇敢善战,有勇有谋,将他命为前锋营的统制,几场仗打下来,这个小兵的能力果然令人瞠目结舌,“大帅,果然找……。” “我知道了,”嫣然微笑着阻了吴广,“吴广,再休整两三天,我们就要出发了。” “出发?”吴广有些惊讶,“咱们为什么不在安都过完冬天呢?冬季打仗比……。” “我知道,”嫣然摇头,“但是如果我们不抢在明年春天取下月亮湖,也许就会在安都困死,月亮湖深不可测,湖面风急浪大,咱们的军士多是步兵,不习水战,要取下月亮湖,更加的艰难。” 原来如此,吴广侧头沉思刻,笑道:“的确如此,不过目前军中大多是新招的军士,操练不熟,如果强行出战,伤亡会很惨重,不过我和宁不凡应该能够弥补这个缺陷,大帅,我们行军,一边操练,应该不妨事儿,不过打下那六城容易,过不过得了月亮湖……。” “那是后话,”嫣转过头,“吴广,我相信你和宁不凡能够帮我,其他的事,咱们行一步算一步,你会下棋吗?” 看着吴广摇了摇头,“其我爷爷曾经说过,下棋的人如果能看出接下来的三步棋,那么那个人就是棋圣,如果能看出五步棋,就是棋神,如果能看出十步棋,那个人就是棋仙,我们都是俗人,能够看出一步地棋就行了,更何况天意难测,吴广,我告诉你,我既然下定决心要做皇帝,做这天下间唯一的,前无古人的女皇帝,无论遇到多少的困难,我都要克服。” “我信。”吴广得意洋洋。“就是因为如此。所以我和宁不凡才决心帮。大帅。等你做了皇帝。我们就帮你扫荡四夷。威服天下。” 微笑着转过身。着安都城外一望无际地四野。天下?天下?在这两个少年心中。天下不比安楚大。除了安楚。还有更广阔地土地。威服天下?真真地孩子话! “大帅。”吴广突然笑道:“你听说那个话没有?楚韵歌为了阻止燕启入六国地盟军。竟然以命理之数说服了六国地国君。六国地国君竟然相信了他地话。你说好不好笑?” “好笑?”嫣然转头看了吴广一眼。“你根本不知道那有多难。六国地国君是何等人。如果不是走投无路。需要绝地反击。以楚韵歌地智慧怎么可能兵行险招。竟然要依靠乱力乱神之说才能说服六国地国君。” “大帅。我不太;白。”吴广挠了挠头。“我听说除了燕卫国地国君之外。其余国君都不太喜欢燕启。尤其是升若国和下唐国地国君。” 下唐国?嫣然淡然一笑。她觉得自己似乎又看到那可恶地男子夏衍月。他地笑异样地阴冷。在初初见他时。根本不敢相信上天竟然将得窥天机地这样一个重任委以如此猥琐地男子。直到今日。想到他预言小若是灾星都觉得异样地痛。 “你知道下唐国有一个叫夏衍月吗?”嫣然沉痛的转过身,看着远处渐渐泛黄地荒野,“他是下唐国国君的弟弟,能够通过行星的运转窥探天机,数年前,他突然失踪了,从一个锦衣玉食的王爷,成为一个流浪街头的乞丐,你知道为什么吗?” “是真的吗?”吴广一脸地诧异,“竟然有这样的人。” “他也许已经看到龙皇出世之后,下唐国必将灭亡,他毕竟是下唐国地皇族,”嫣然缓缓将自己筹思良久的想法道出,“以他要阻止下唐国地灭亡,你知道为什么四国的国君会异口同声要自六国盟军中排除燕启吗?他们不是想排除燕启,而是将楚韵歌挤出六国盟军。” 看着吴广地神情,嫣然淡然一笑,她知道吴广并不明白自己所说,当然也不相信,也许当时只有楚韵歌一个人看出了夏问日的居心,“六国之中,燕卫国和下唐国、三淼国是同盟之国,燕卫国每年都有大批的银子和粮食运送到下唐国和三淼国,三淼国与安楚接壤,举国七成的军队布置在边境,这才让人发现,原来三淼国的军力是如何 而边国的国君尹继善自持大国,和其他国家的关系并不太好,但是边越国有楚韵歌,他对一个能以一已之力挽狂澜的人,而韩坤国和升若国国力微弱,但韩坤国的侯青云是一个难得的人才,所以韩坤国绝对不能小觑,而升若国边境多在穷山恶水之间,易守难攻几国相比较,下唐国其实是最弱势的。 那么最终的下唐国要如何保护自己呢?最好的办法就是掌握了六国的军队,这样,下唐国才有保障,因为下唐国有夏衍月,所以要说服那些国君并不是很困难,因此,升若国、三淼国都被说服了,五成的胜算,不算高,也不算低,,边越国肯定是想把指挥六**队的权力留在自己手中,所以是燕卫国和韩坤国的取舍是最重要的。” 说到此,嫣突然沉默了,她看着荒野,一动不动、一言不发,吴广不敢打扰她,只是静静的侯在一旁。 过了许久,嫣然转过身,“燕卫国的取舍似乎是不言而喻的,即使韩坤国不同意,那么五比二,他们也胜了,楚韵歌正是看穿了下唐国的居心,所以他只能用更险的招术来反击,但是燕卫国却在暗中助了楚韵歌一臂之力,我想燕卫国的国君夏侯至也不想燕启再在六国的人面前丢人现眼,只不过他喜欢燕启的妹妹,所以不忍心让她伤心,这才一直的容忍燕启。” 原来是这样,吴很惊讶,如果嫣然不说,他永远也猜不到竟然如此的波诡云谲,他瞪大眼睛,“真的吗?楚韵歌是怎么猜到下唐国是主使呢?” “那很简单,”嫣然扬了扬眉,“为能够让那些国君那么轻易的就改变心意,除了夏衍月之外,没有人能够做到。” 沉默了许久,广感叹道:“我道这世间的拼杀在战场上,没想到……。” “吴广,这世间有很多的杀都不是发生在战场上,战场上都是枪来刀往,所有的刀光剑影都在明处,”嫣然返身指了指太阳,手指曼妙的在空中画了一个圈,“而这世上更多的拼斗是在暗处,不见天日的地方,这样的争斗才是最恐怖的。” 风远处吹来,带着泌人的寒意,嫣然轻轻的颤抖着,面色微微发白,转身走下城楼,直到城楼之下,她才转身看着吴广,“吴广,龙皇已经出动了。” 带着宁不凡迎前来的赢靈闻言大惊,他恐惧得浑身发抖,“是真的吗?嫣然,是真的吗?” “是,”嫣然点了点头,“他知道我必须冬季月亮湖结冰时拿下月亮湖,如果我过月亮湖,那么我就进入了平原地区,无险可守,安楚就完了。” “可是嫣然,”赢霾恐惧得连话都说不清楚,“问风一旦出手,咱们就……。” “就什么?”嫣然冷冷一笑,“大哥,你别怕,我和姬问风这一仗是注定的,他能不能赢我?就看看龙皇的手段,吴广,不凡,你们传令下去,准备出征。” 大营就扎在月亮湖的岸边,按照时日计算,嫣然用不了一个月就能取下那六座城池,她到月亮湖时,定然已经是冬季,月亮湖结冻之后,攻击会比较容易,这个女人还真真是算无遗策,叶台冷笑着转过身,看着营门前的守卫,虽然还未入冬,所有人都穿着厚厚的棉衣,龙鳞黑甲散发的寒气越来越凛冽,甚至令月亮湖湖面上结了薄薄的冰。 “军师,”的军士小跑着,口中呼出的寒气凝成白雾,“军师,主公召唤你。” 这个时候也许是想知道赢嫣然的动向吧!叶台在心里暗暗猜测,快步的跟在军士身后回了大营,姬问风并不在主帐中,而是站在营门边,叶台上前行礼,“主公……。” “叶台,”姬问风满面笑,“你知不知道嫣然手下有两位少年将军?” “知道,是吴广和宁不凡,”没想到姬问风会突然问到这两人,叶台不由一惊,“听闻吴广原是赢霾的亲兵,宁不凡是安都一个普通的守城士兵,没想到赢姑娘慧眼识珠,这两人胆识过人,英勇善战……。” “叶台,”姬问风淡然一笑,“你觉得嫣然什么时候会到月亮湖?” “应该是月亮湖湖面结冻之时,”台缓声道:“要拿下六座城池,并不简单。” “叶台,”姬问风将手中的战报交给叶台,“这一次,你可猜错了,嫣然已经取下了三城,以这个速度,要拿下余下的三城并非难事,那两位将军,真是年少骠锐,令人好生羡慕。” 没有看战报,只是凝视着姬问风越来越远的背影,叶台突然觉得,也许和赢嫣然这一战,要取得胜利,将会无比的艰辛 第八章 第三节 击掌为誓 明,赢家大院里已然人声鼎沸,赢家大少爷的太个月,上京的所有有名望的大夫都曾到赢家把脉,所有人对于赢少夫人的晚产始终束手无策,那孩子如同贪恋着母腹的温暖,不肯离开,怀胎十一月而不分娩,据史书记载,若非大闲之人,便是大恶之徒,当今天子圣明,那么,赢少夫人所怀的,便逃不脱祸胎的嫌疑。 一清早,赢少夫人便开始阵痛,产婆们陆续进入内堂,男子们侯在院内,因为赢少夫人是头胎生产,而且,又如此的诡异,当朝宰辅赢天正难道没有上朝,而是候在阶下,面沉如水,似乎心无旁骛,而心里却翻江,因此胎,朝中议论纷纷,当面虽奉承为吉兆,私下却不知如何腹诽? 朝中多事,当朝天子年幼,先帝驾崩时,曾经指定了四位辅政大臣,协助天子理政,初时,四位辅政大臣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加之初年,有内宫阉逆为乱,这十数年,谁不是屏住呼吸办事,谁敢错失一步,偏偏这个时候……。 “老爷,皇上派内监前来慰问。” 内监?这个时候派人来,不是慰问,而是探视到底生的是什么吧!如果是一个男孩儿,要如何处置呢? “阿仲,”转身唤来子赢仲,和善的看着一脸焦急的他,“皇上派的人到了,我出去应酬几句,你就呆在这儿吧!” “” 此时,屋里已乱成一团,也是胎位不正,孩子地一条腿卡住了,产婆们手忙脚乱,一盆一盆的热水抬进屋,无数的人声中,赢郑氏只觉得肚里的孩子正悄悄的睁开眼睛,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还真是顽皮。 时已近正午,没有出生,父亲也没有回来,赢仲紧皱着眉头,在庭院里来回的踱步,想分解烦躁地心情,他的官职低微,虽然不用驻朝理事,可是朝中的风言风语却不绝于耳,父亲在朝中德高望重,渐为四大辅臣之首,可是另一位领着军功的辅政大臣却有暗中结党营私的端倪,明里一片和气,暗中却……。 想得出神,屋里突然传出嘹亮的声,赢仲兴奋地转过头,哭声这般响亮,应该是一个男孩吧,快步走到阶下,候了片刻,已有产婆抱着襁褓掀开帘子走了出来,“恭喜少爷,喜添千金。” 女孩儿吗?赢仲心下微微悦。兄弟三人。二弟已有两子。就连三弟也添了一子。偏偏自己。却是长女。 产将襁褓送到眼前。白白胖胖地婴儿。刚生下来。已有一头秀丽地头发。黑亮亮地。长长地凤目紧闭。娇嫩地小手握在一个小小地拳头。如同在奋争什么一般。这般美丽而倔强。不知。第一眼便爱上了她。 心翼翼地接过孩子。轻轻地拍了拍襁褓。只觉得孩子地头轻轻转动。那双美丽地眼睛似乎在瞬间睁开。冲自己甜甜地一笑。美丽得惊心动魄。忍不住对候在一旁地人炫耀。“看。看。她对我笑了。我女儿对我笑了。” 说好骄傲。产婆许是司空见惯了。只是平常地一笑。伸出手。将孩子接了过去。“对不起。少爷。这孩子啊。太娇嫩了。可不能就这么让她呆在屋外。而且。她还没睁开眼睛。怎么会对您笑呢?” “真地。真地。她对我笑了。”赢仲恋恋不舍地跟在产婆身后。直到帘子隔断了视线仍然不甘心地说。“她真地笑。很漂亮。很漂亮……。” 得到消息地赢天正飞步跑了回来。“阿仲。怎么样?” “爹,是个女儿,长得真漂亮,刚刚生下来,就冲我笑,”对跟在赢天正身后的人视而不见,只是兴的把一切都告诉父亲,那个女儿,是怎样的美丽。 直到赢天正越过赢仲,赢仲才发现跟在他身后的人,长眉美髯,目朗唇秀,头顶高高的挽髻,一身湛蓝的道袍,千丝的拂尘,一见赢仲,微微含笑一揖手,“赢兄。” 站在面前的道人并不熟识,印象中,曾经见过一、两面,刚要行礼,父亲已抱着襁褓快步走了回来,“徐兄,请。” 那道人眯着眼睛看了很久,神色很是诧异,随后揖手道:“赢大人,此刻孩儿眉目幼稚,现在相面,许会出错,如赢大人有兴趣,半年之后,贫道再造访赢府如何?” 夜深了,喧嚷了一天的赢府终于平静,赢仲强忍着内心的兴奋,快步穿行在长廊间,准备到书房向赢天正行礼后再赶回去看女儿一眼。 整个赢府中最安静的角落,种了从卫国 回安楚的金丝竹,绿影婆娑,走进院门,迎面是一个花坛,新换的月季初绽了蓓蕾,压低了脚步垂手站在书房外,恭声叩门,“父亲……。” “仲儿?进!” 走进书房,除正对庭院的窗子那边墙没有书架,其他三面墙壁旁边都摆放了紫檀木的书架,上面整整齐齐的堆放着从各国购回的书和少量的古玩,同样是紫檀木的书桌,却显然很整洁,只有一摞宣纸放在他的右手旁边,显然,赢天正今夜没有看书。 “父亲……。” “仲儿,你来看。”一边说,赢天正一边将右手边的宣纸缓缓展开,上面用小楷极认真的写着几个名字,“我想了半日,觉得这几个名字还不错,你选一个。” 微微觉得感激,:有人比赢仲了解赢天正的日常作息,更何况很快就是太后的万寿节,他的事务繁忙,平日里连睡觉的时间都不足够,今天是太后开恩,下令停朝一日,以示对赢家的恩宠,原以为父亲会处理一些平日里积累的事务,没想到他竟然……。 “我觉得嫣然不错,”赢天正起朱砂笔轻轻的在宣纸上轻轻画了一个圈,“赢嫣然,仲儿,你觉得如何?” “我也觉着这字很,即朗朗上口,又不流于俗套。” “嗯,”赢天正放下笔,若有所思的看赢仲,看了很久,直看得赢仲浑身都不自在,“仲儿,那孩子……。” 赢仲聚精会神的凝视着天正,猜测他要说的话,可是赢天正却突然停顿了,有些出神的凝视着灯火,赢仲不敢打断他的深思,只得垂手而立,两父子默默的相对,一室寂静,只有风吹动竹叶发出的沙沙声。 “仲,”赢天正突然开口,赢仲情不自禁的颤抖了一下,移过视线,毕恭毕敬的等候赢天正再次开口,“你知道那个道士吗?” “……,似乎见过,不过……。” “你能记住曾经见过他,已经很不错了,”赢天正神秘一笑,“他叫徐正风。” 徐正风?难道是传说中的那个术士,周游列国,传闻精通推背图,能够依靠面相就推测出人一生的命运?这人一向行踪飘浮,神龙见首不见尾,等闲难得见一面,为什么他突然会出现在赢家?父亲又似乎相当的熟络? “是精通推背图的徐正风吗?” “对,就是他,你知道今天他到这里做什么吗?”赢天正显得有些神秘,他起身走到窗边,探出身子向外张望,然后缓缓关闭了窗户,“仲儿,你知道他今天来做什么吗?” 突然灵光一闪,“难道是皇上派他……,是因为嫣然十一个月才出世吗?” “十一月出世,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赢天正压低了声音,忍不住的兴奋,“一月前,他正好游历到安楚,本想停留两日便离开,可是他说他夜观星相,觉得星相突然生异,就留下了,今日他看到赢府上空红光闪过,便赶来了,我想,他所说的贵人,便是嫣然。” 嫣然?好奇怪,一个初生的女孩儿,能是什么贵人? 也许是天降祥瑞吧,嫣然出生的第二天,久旱的帝都就迎来了一场透雨,从三更开始,直到天明,一年多来,帝都河水终于没过了虹桥的第二节桥基,一夜之间,帝都似乎恢复了机,就连河堤边懒洋洋了一年的垂柳,也恢复了生机,在清晨的风中轻轻舒展着长长的丝绦。 因为兴奋,几乎一夜未眠,赢天正坐在轿中,几乎就要睡了过去,朦胧间,似乎已经上朝,却听前方锣响,惊骇得瞪大眼睛,许是听见轿中的声响,管家体贴的问,“老爷,怎么了?” “前方是谁?” “是佘鳌。” 原来是他!赢天正缓缓坐正了身体,眼前出现的是一虬髯横飞的脸,一双精光四射的双眼,粗大的骨骼,粗壮的四肢,还有因为长期骑马导致的双腿微微有些罗圈,走路时,腿张得很开,以至于那身辅政大臣特有的朱红朝服穿在他身上也显得异样的怪异。 十八声开道锣,赢天正冷冷的笑,这是皇亲贵冑,或者是亲王才能够享受到的特殊荣耀,想必那仪仗也相当的壮观吧,这定不是皇上或者太后给予佘鳌的特权。 轿子进了宫,才想起今日是每月例行的停朝日,所有大臣,包括铺政 第八章 第四节 首战前夕 明的时候,吴广和阿奴押着十数车的火焰藤进了营门要命赢靈和宁不凡分别命人将火焰藤分至各军士手中,让他们塞进衣服和鞋子里避寒,阿奴忙阻止了她,命各队的人在火堆旁坐定,由那些衣服里已经塞了火焰藤的军士将火焰藤分至军士手中,然后再分别站在火堆旁,教那些军士将火焰藤编织成简陋的网状衣裤和裤子。 赢霾捧着一套火焰藤编成的衣裤走进大帐,走得急了,几乎落入火坑之中,赢霾镇定良久,这才举步小心前行,大帐左右挖了浅坑,上好的火炭燃烧发出暗红的光,却没有烟,嫣然坐在椅中,正聚精会神的翻阅手中的卷册,听到脚步声,她缓缓抬首,对赢霾微微一笑。 走到近处,这才发现嫣然穿着一件由雪白的羽毛缝制而成的衣服,面色红润,将手中火焰藤衣裤放在一旁,“嫣然,这件羽衣是龙皇送你的。” “是,”嫣然点了点头,“这是他亲自带领龙鳞黑甲进入下唐国的玄静湖取居住在那里的雪衣鸟儿的羽毛制成了这两件羽衣,送给我避寒。” 心下升起一丝希望,也许这场仗不用打,短短数月,对于颠沛流离的征战生活早就厌恶了,最最恐惧的,便是每日里一睁眼,便知道今日眼前又要鲜血横河,尸横遍野,这样的生活真是多过一天都觉得是在噩梦之中,能早些结束,总是好的。 “大哥,”嫣然放下手中的书册,“军士们都已经分到火焰藤了吗?” 点了点头,靠近火坑坐了下来,火焰炙烤得浑身温暖,一时之间竟然想睡过去,如果就这样睡过去,再也不用醒过来,再也不用面对杀戮,再也不用担心被杀,那是一种多么轻松写意的日子。 “大哥,”嫣然的声音很温暖,似乎许久以来,没有听她这么说过话,赢霾睁开眼睛,目光触及那张美得不敢逼视的脸,又缓缓地垂下眼睑,“大哥,我知道你对现在的生活着实厌恶了,咱们赢家,只有你和爹最像,你放心,这场仗之后,无论胜负,我都会让你解脱的。” 解脱吗?赢霾苦笑着,这世间的事就是一个又一个巨大的泥潭,陷入一个,拨足而出之后,又是另外一个,即使嫣然放了自己,皇上也放不过自己,也许死才是真正的解脱。 “嫣然,你想到什么取胜之策吗?”赢霾渐渐越来越热,几乎要窒息一般,他起身捧起那套火焰藤,“你与龙皇约定在什么时候……。” “七天后。”嫣然似乎在笑。似乎已经完全猜透了赢霾地心情。“大哥。你放心。有了吴广、宁不凡和阿奴。从这一战开始。你不便不用上战场了。留在营中掠阵便可。” “嫣然。”赢霾皱着眉。“那三个只是孩子。你……。” “大哥。你放心吧。他们虽然年少。不过初生牛犊不怕虎。他们不会让我们失望。” 帐帘挑起。赢霾地身影消失了。嫣然缓缓入下手中地书册。直到此时。她才发现书册被自己拿倒了。大哥一向粗心。一定不会发现自己地恐慌。适才与问风相见。那股强大压力令自己几乎要颤抖了。也许从前做为他地情人。所以体会不了问风身为龙皇令身周地人感到地压力。但是现在心中将他视为敌人。那股压力便铺天盖地而来。虽然竭力掩饰。想必问风已经看出自己地恐惧。 “大帅。”宁不凡捧着一碗热汤缓步走了进来。捧着碗行了礼。将碗放在嫣然面前。“大帅。你刚才面对龙皇地时候那么害怕。我想他已经看出来了。” 伸手捧着碗。汤地香味儿萦绕在鼻端。心里明白。宁不凡到这里。绝对不是简单地为了送一碗汤。这个少年心机深沉。行事往往出人意表。他到这里提醒自己。想必已经想到自己地恐惧会给问风传递一个怎样地信息。 “不凡,”嫣然抬首看着站在下首的宁不凡,他粗眉大眼,相貌平凡,肤色黝黑,初初看去,完全是一个务农的少年,但离开安都后的几战,他立下地战功足以令所有将军瞠目结舌,她知道他是一个直来直去的人,所以也不拐弯抹角,“如果我告诉你,我就是刚才才发现龙皇的可怕你会害怕吗?” 宁不凡黑白分明的眸子紧紧盯着嫣然看了许久,他也许是世间唯一一个不被嫣然容貌迷惑的男子,“我相信,大帅,正如你所言,首战龙皇不会出动龙鳞黑甲,但是在冰上作战,与在地上作战不同,冰面光滑如镜,连站立都有困难,更何况要交战,我们面对的 问题,就是如何在冰上站立?” “不凡,你不如去找阿奴,”嫣然淡然一笑,“我想他应该知道如何在冰上站立。” 看着阿奴快速地将两根树枝剥了皮,然后用布带紧紧的捆在脚上,随后就见阿奴灵活地在冰面上疾行如风,微笑着看了片刻,嫣然转过身,“不凡,你看此法是否可行?” 没有回应,宁不凡诡异一笑,从怀里掏出一个木制的小鸟儿,手指轻轻碰了碰鸟地翅膀,那翅膀上下振动,“大帅,这是我小时候玩的一个玩艺儿,叫火鸦……。” 心领神会地笑了,转过身,慢慢走回大帐,第一战,必胜无,许从现在开始,得为第二战筹谋打算了。 “嫣然,”极冷的天儿,赢靈竟然满头大汗,走到嫣然面前,转眼看了看围在湖边的人群,压低了声音,“嫣然,有人要见你。” 人?一个与自己差不多高的少年,白衣胜雪,裹在罕见的雪貂皮中,头顶蟠龙戏珠金冠,腰间悬挂着一个金丝镂空的香囊,走动间,隐约可见内里穿着宝蓝色掐金线锦缎长袍,光彩璨然,一张雪脸,长得比女子还要精致美丽,那双眼眸,如同春日里融化的第一缕雪水,清澈透亮,又仿佛飘浮着绯红花瓣的深潭,碧蓝幽深,又带着一点儿莫明的诱惑。 “楚帅突然光临,请恕嫣然没有远迎,”嫣然含笑对楚韵歌施一礼,“楚帅至此是想与嫣然联手对付龙皇,还是?” “嫣然姐姐,”楚韵歌的声音与数年前别无二致,也许这美丽的声音一直都在自己记忆中,所以到了此时,仍然记忆犹新,“我今日到此并不是想与你或者龙皇为敌,我只是想见见你,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够帮你的?” 看着嫣然的笑容,那双眼眸中却闪烁着惑,楚韵歌知道自己此行很唐突,可是嫣然一旦与龙皇交战,自己非旦见不到她,而且一出现在安楚境内,便会立刻被杀,只有这样的时候,她拿捏不准自己意图的时候才是唯一的机会。 “楚帅请坐,”从称呼中已经推测出她的敌意,楚韵歌微微一笑,在那张看似肮脏的椅中坐下,面上满是恬静的笑容,似乎在听从她的召唤一般,“嫣然此时万事俱备,我看没有什么要劳烦楚帅相助。” “真的吗?”楚韵歌微笑着,“韵歌却觉得嫣然姐姐应该看得更长远一些。” 沉下脸,连笑容也一块收敛了,“楚帅何不直言?” “嫣然姐姐,你与龙皇的三个约定我已知晓了,”楚韵歌直截了当,“恕韵歌直言,嫣然姐姐这三战你即使胜了两战,最终还是会败于龙皇之手,更何况龙皇根本不会给你第三次机会,我想第一战龙皇会让你胜,第二战你必败,韵歌今日前来,便是为此。” 这个少年果然厉害!嫣然面上重又浮出笑,“你既然猜到了,我也不隐瞒,的确如此,以问风的性子,他第一战定会让我胜,但是第二战他便会出动龙鳞黑甲,不是为了龙皇的面子,而是为了安楚姬氏的面子,所以第二战我必败,楚帅莫非想在我败后,接收我的残兵败将?” “正是,”楚韵歌起身对嫣然长施一礼,“请恕韵歌唐突,除了韵歌之外,这天下间没有任何人能够保障他们的安全。” 沉默!嫣然一直在沉默,沉默得令楚韵歌有些不安,他不由怀自己是否猜错了嫣然的心思、他不由自重新审视自己定下的策略、重新回想自己到此处之后的一言一行,似乎一切都天衣无缝,那么嫣然的沉默是在向自己暗示什么呢?是拒绝?还是……。 “楚帅真是聪慧,”嫣然冷笑着低下头,翻动着案几上的书册,“未卜先知,虽然不在局中,却将一切都看得透彻,只不过嫣然虽然鲁钝,但是有足够的能力可以保护自己的下属,即使嫣然败了,他们也不一定会死。” 心下一跳,自己最怕的便是她将一切都计算其中,这样一来,自己对她全无用处,连唯一的这丝希望都被扼杀了。 “不过嫣然还是有一事想请阿蛮帮忙。” 阿蛮?楚韵歌心头大喜,她称呼自己为阿蛮,那么……。 “我的哥哥赢靈是赢家幸存的唯一男丁,嫣然不想赢家绝后,一旦嫣然战败,嫣然想将大哥托付给阿蛮,让他远离战乱……。” 看着那辆马车疾驰进树林之中,站在冰面上的吴广转头看着宁不凡,“不凡,那辆马车上有楚家的徵标,应是楚家的人,他们此时到此是何目的?” 首发 第八章 第五节 破釜沉舟 微明,赢家大院里已然人声鼎沸,赢家大少爷的太月,上京的所有有名望的大夫都曾到赢家把脉,所有人对于赢少夫人的晚产始终束手无策,那孩子如同贪恋着母腹的温暖,不肯离开,怀胎十一月而不分娩,据史书记载,若非大闲之人,便是大恶之徒,当今天子圣明,那么,赢少夫人所怀的,便逃不脱祸胎的嫌。 一清早,赢少夫人便开始阵痛,产婆们陆续进入内堂,男子们侯在院内,因为赢少夫人是头胎生产,而且,又如此的诡异,当朝宰辅赢天正难道没有上朝,而是候在阶下,面沉如水,似乎心无旁骛,而心里却翻江倒海,因此胎,朝中议论纷纷,当面虽奉承为吉兆,私下却不知如何腹诽? 朝中多事,当朝天子年幼,先帝驾崩时,曾经指定了四位辅政大臣,协助天子理政,初时,四位辅政大臣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加之初年,有内宫阉逆为乱,这十数年,谁不是屏住呼吸办事,谁敢错失一步,偏偏这个时候……。 “老爷,皇上派内监前来慰问。” 内监?这个时候派人来,不是慰问,而是探视到底生的是什么吧!如果是一个男孩儿,要如何处置呢? “阿仲,”转身唤来长子赢仲,和善的看着一脸焦急的他,“皇上派的人到了,我出去应酬几句,你就呆在这儿吧!” “是。” 此时,屋里已乱成一团,也许是胎位不正,孩子的一条腿卡住了,产婆们手忙脚乱,一盆一盆的热水抬进屋,无数的人声中,赢郑氏只觉得肚里的孩子正悄悄的睁开眼睛,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还真是顽皮。 时已近正午,还没有出生,父亲也没有回来,赢仲紧皱着眉头,在庭院里来回的踱步,想分解烦躁的心情,他地官职低微,虽然不用驻朝理事,可是朝中的风言风语却不绝于耳,父亲在朝中德高望重,渐为四大辅臣之,可是另一位领着军功的辅政大臣却有暗中结党营私的端倪,明里一片和气,暗中却……。 想得出神,屋里突然传出嘹亮的哭声,赢仲兴奋的转过头,哭声这般响亮,应该是一个男孩吧,快步走到阶下,候了片刻,已有产婆抱着襁褓掀开帘子走了出来,“恭喜少爷,喜添千金。” 女孩儿吗?赢仲心下微微不悦。兄弟三人。二弟已有两子。就连三弟也新添了一子。偏偏自己。却是长女。 产婆将襁褓送到眼前。白白胖胖地婴儿。刚生下来。已有一头秀丽地头。黑亮亮地。长长地凤目紧闭。娇嫩地小手握在一个小小地拳头。如同在奋争什么一般。这般美丽而倔强。不知怎地。第一眼便爱上了她。 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轻轻地拍了拍襁褓。只觉得孩子地头轻轻转动。那双美丽地眼睛似乎在瞬间睁开。冲自己甜甜地一笑。美丽得惊心动魄。忍不住对候在一旁地人炫耀。“看。看。她对我笑了。我女儿对我笑了。” 说骄傲。产婆许是司空见惯了。只是平常地一笑。伸出手。将孩子接了过去。“对不起。少爷。这孩子啊。太娇嫩了。可不能就这么让她呆在屋外。而且。她还没睁开眼睛。怎么会对您笑呢?” “真地。真地。她对我笑了。”赢仲恋恋不舍地跟在产婆身后。直到帘子隔断了视线仍然不甘心地说。“她真地笑。很漂亮。很漂亮……。” 得到消息地赢天正飞步跑了回来。“阿仲。怎么样?” “爹,是个女儿,长得真漂亮,刚刚生下来,就冲我笑,”对跟在赢天正身后的人视而不见,只是兴奋地想把一切都告诉父亲,那个女儿,是怎样的美丽。 直到赢天正越过赢仲,赢仲才现跟在他身后地人,长眉美髯,目朗唇秀,头顶高高的挽髻,一身湛蓝的道袍,千丝的拂尘,一见赢仲,微微含笑一揖手,“赢兄。” 站在面前的道人并不熟识,印象中,曾经见过一、两面,刚要行礼,父亲已抱着襁褓快步走了回来,“徐兄,请。” 那道人眯着眼睛看了很久,神色间很是诧异,随后揖手道:“赢大人,此刻孩儿眉目幼稚,现在相面,许会出错,如赢大人有兴趣,半年之后,贫道再造访赢府如何?” 夜深了,喧嚷了一天的赢府终于平静,赢仲强忍着内心的兴奋,快步穿行在长廊间,准备到书房向赢天正行礼后再赶回去看女儿一眼。 整个赢府中最安静的角落,种了从卫国高价买回安楚的金丝竹,绿影婆娑,走进院门,迎面是一个椭圆形的花坛,新换的月季初绽了蓓蕾,压低了脚步垂手站在书房外,恭声叩门,“父亲……。” “仲儿?进来吧!” 走进 除正对庭院的窗子那边墙没有书架,其他三面墙壁旁紫檀木的书架,上面整整齐齐的堆放着从各国购回的书和少量的古玩,同样是紫檀木的书桌,却显然很整洁,只有一摞宣纸放在他的右手旁边,显然,赢天正今夜没有看书。 “父亲……。” “仲儿,你来看。”一边说,赢天正一边将右手边的宣纸缓缓展开,上面用小楷极认真的写着几个名字,“我想了半日,觉得这几个名字还不错,你选一个。” 微微觉得感激,没有人比赢仲了解赢天正的日常作息,更何况很快就是太后的万寿节,他的事务繁忙,平日里连睡觉的时间都不足够,今天是太后开恩,下令停朝一日,以示对赢家的恩宠,原以为父亲会处理一些平日里积累的事务,没想到他竟然……。 “我觉得嫣然不错,”赢天正提起朱砂笔轻轻的在宣纸上轻轻画了一个圈,“赢嫣然,仲儿,你觉得如何?” “我也觉着这个名字很好,即朗朗上口,又不流于俗套。” “嗯,”赢天正放下笔,若有所思的看着赢仲,看了很久,直看得赢仲浑身都不自在,“仲儿,那孩子……。” 赢仲聚精会神的凝视着赢天正,猜测他要说的话,可是赢天正却突然停顿了,有些出神的凝视着灯火,赢仲不敢打断他的深思,只得垂手而立,两父子默默的相对,一室寂静,只有风吹动竹叶出的沙沙声。 “仲儿,”赢天正突然开口,赢仲情不自禁的颤抖了一下,移过视线,毕恭毕敬的等候赢天正再次开口,“你知道那个道士吗?” “这……,似乎见过,不过……。” “你能记住曾经见过他,已经很不错了,”赢天正神秘一笑,“他叫徐正风。” 徐正风?难道是传说中的那个术士,周游列国,传闻精通推背图,能够依靠面相就推测出人一生的命运?这人一向行踪飘浮,神龙见不见尾,等闲难得见一面,为什么他突然会出现在赢家?与父亲又似乎相当的熟络? “是精通推背图的徐正风吗?” “对,就是他,你知道今天他到这里做什么吗?”赢天正显得有些神秘,他起身走到窗边,探出身子向外张望,然后缓缓关闭了窗户,“仲儿,你知道他今天来做什么吗?” 突然灵光一闪,“难道是皇上派他……,是因为嫣然十一个月才出世吗?” “十一月出世,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赢天正压低了声音,忍不住的兴奋,“一月前,他正好游历到安楚,本想停留两日便离开,可是他说他夜观星相,觉得星相突然生异,就留下了,今日他看到赢府上空红光闪过,便赶来了,我想,他所说的贵人,便是嫣然。” 嫣然?好奇怪,一个初生的女孩儿,能是什么贵人? 也许是天降祥瑞吧,嫣然出生的第二天,久旱的帝都就迎来了一场透雨,从三更开始,直到天明,一年多来,帝都河水终于没过了虹桥的第二节桥基,一夜之间,帝都似乎恢复了生机,就连帝都河堤边懒洋洋了一年的垂柳,也恢复了生机,在清晨的风中轻轻舒展着长长的丝绦。 因为兴奋,几乎一夜未眠,赢天正坐在轿中,几乎就要睡了过去,朦胧间,似乎已经上朝,却听前方锣响,惊骇得瞪大眼睛,许是听见轿中的声响,管家体贴的问,“老爷,怎么了?” “前方是谁?” “是佘鳌。” 原来是他!赢天正缓缓坐正了身体,眼前出现的是一张虬髯横飞的脸,一双精光四射的双眼,粗大的骨骼,粗壮的四肢,还有因为长期骑马导致的双腿微微有些罗圈,走路时,腿张得很开,以至于那身辅政大臣特有的朱红朝服穿在他身上也显得异样的怪异。 十八声开道锣,赢天正冷冷的笑,这是皇亲贵冑,或是亲王才能够享受到的特殊荣耀,想必那仪仗也相当的壮观吧,这定不是皇上或太后给予佘鳌的特权。 轿子进了宫,才想起今日是每月例行的停朝日,所有大臣,包括铺政大臣都必须到迎阳宫静思已过,轻轻顿了顿足,轿子果然转了个方向,刚走出数步,就听太监的声音在轿帘外响起,“是赢宰铺吗?” 似乎是太后的人,快速的整理着衣着,轿帘已然掀起,出现的,正是太后身边的太监, 一见他,就打了个千,“赢大人,太后等您有些时辰了,今日您不必去迎阳宫了。” 轿子又换了个方向,这一次,不是去太后寝宫,而是皇上的寝宫 第八章 第六节 兵不厌诈(上) 色微明,便已在营门后列阵站好,只待三声炮响过门,宁不凡有些不安的看了看顶盔贯甲驻马在最前的嫣然,她很平静,不知道昨夜仓促之间想出的计策今日是否能获全功。 “不凡,”吴广压低了声音,“昨日你何时找到那些逃兵?” 昨日回到营中,根本无法交谈,自己昨日斩杀的逃兵最多,吴广许是觉得奇怪,同时出营,他和阿奴斩杀的人少了近一半,其实根本没有什么秘密,一个字,快,今天的这场仗却要慢打,昨日听完那个战略,除了觉得诧异外,还有佩服和恐惧。 “不凡,”几乎在吴广拍马离开的同一瞬间,阿奴又悄悄的欺身而至,“你觉得大帅的战略……。” 转过头,看着阿奴微微一笑,“任何的战略和战术都是在打完仗之后才有结论的。” 炮响之后,营门左右分开,嫣然当先拍马跃出,阿奴紧随其后,对岸龙皇的队伍早已一字排来,龙鳞黑甲果然没有出战,龙皇身后是身着火红战衣的安楚军士,心立刻放下一半,嫣然微笑着拍马小步踱到已经侯在月亮湖冰面上的问风面前。 “嫣然。” 问风也在笑,他似乎知道今日必输一般的坦然,看着他的笑,嫣然突然觉得自己似乎走进了他设的陷阱之中,因为问风的平静和笑容都在无声的告诉她,这场仗,他让自己胜,这胜利的后面隐藏着失败,究竟是什么呢? “嫣然,今日是战,你要出战吗?”姬问风有些惑地看着嫣然身穿盔甲,这套盔甲是自己用山那些宝藏中的红金特意为她铸造的,当初只是讨她喜欢,没想到今日竟然与她战场相见,真真是一种讽刺。 “嗯。”微笑着点了点头。“我是主帅。这一战很关键。我必须出战。” “刀剑无眼。”姬问风长身看了看嫣然身后地军士。“嫣然。你一定要小心。” 寒暄数句。嫣然微笑着拨转马头回到阵中。“不凡。阿奴。今日你们要特别小心。龙皇应该是有备而来。” 看着姬问风拍马回来。叶台正要迎上前去。姬问风满面寒霜。“叶台。一会儿开战。你去找龙头。告诉他。无论生什么事。都不许伤害嫣然。” 按惯例派出战将交战。第一战嫣然派出阿奴。问风派出地是神威将军阮济国。而阮济国是朝中数一数二地武将。臂力出众。手中地滚龙烂银枪特别加重。听闻在与六国联军交战中。阮济国立了头功。看样子。问风对第一战也很重视。否则不会派阮济国与阿奴这样地无名小卒交战。 “大帅。”宁不凡突然轻声道:“我觉得不对劲儿。你看月亮湖四周地树林。我觉得那些树枝和咱们最初看到地不太一样。” 树枝?转过头正要细看,却听前方雷声一般地喝彩,极目望去,只见阮济国地长枪在空中不停翻滚,没想到阿奴只是几个回合就将阮济国的枪挑落,已方士气大震,嫣然趁着第二轮派遣第二轮战将之时,转身细看月亮湖四周的树枝,和往常一样,树枝被冰雪覆盖,并没有什么不同。 回到阵中的阿奴交了令,突然翻身下马,将耳朵贴在冰面上,静听良久,突然仰头看着嫣然,“大帅,一夜之间,月亮湖竟然冻底了。” 冻底?难道龙鳞黑甲在湖中,嫣然大惊失色,“阿奴,月亮湖中有人吗?不,你觉得龙鳞黑甲是否在月亮湖中?” 伸开手掌,将五指触在冰面上,“不,龙鳞黑甲不在湖中,但是昨夜他们一定下了湖,所以月亮湖才会冻底,所以湖中所有的鱼都死了。” 龙鳞黑甲下湖?难道问风已经猜到了自己地计谋?此刻宁不凡已经出战,与对方打得难分难解,能与宁不凡过四招的人并不多,问风派出地每一个都是麾下最厉害的战将,究竟他有什么样的计策? 不,不要慌乱?嫣然深吸了两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月亮湖冻底生在昨夜,问风这么做也许是猜到了之前定下用木鸦攻击的计谋,但是自己将那些逃兵尽数斩杀,以龙鳞黑甲的能耐,怎么可能感应不到,他明明知道动攻击的人已死,还要将月亮湖结冻,难道有什么更深一层地意义?还是只是障眼之法? 第一战问风派出的阮济国,他是神威将军,战地胜负关系到士气,问风不可能托大,所以必须派出最善战的战将,阮济国出战无可厚非,但是阿奴数招就将他击败,而且此时问风地战将与不凡打得难分难解,显然比阮济国更加的厉害,为什么他不在战便派他上阵? “阿奴,你刚才与阮济国交战时,觉得他如何?” “他还算厉害,”阿奴目光紧盯着宁不凡,“他最突出地便是臂力出众,初时我几乎无法招架,不过除此之外,其他并没有特别出色的技能。” 是吗?嫣然皱着眉,阮济国真的除了臂力之外,没有其他的技能?如果真如此,为什么战要派他出战? “吴广,”嫣然轻声唤道:“准备好了吗?” “是,一切都准备就绪,”吴广似乎并没有觉察到嫣然的不安,他的冷静沉着令嫣然觉得心绪更加的纷乱,“只待信号出,便开始攻击。” 攻击?有用吗?嫣然抬目看着对岸,目力所及之处,所有的军士均一字排开,如果真的按预定计划攻击,人群四散开来,不一定即刻见功,如果不能一击即中,要动第二轮攻击就有些困难了。 “大帅,龙皇鸣金了。” “鸣金?” 嫣然诧异的回过头,吴广却误会了,他转身示意站在一旁的军士,军士高举锣棒,击响了铜锣,宁不凡拨转马头回归本阵,面色潮红,大汗淋漓,显然已经精疲力竭。 “大帅,”正准备出战的吴广突然惊叫出声,“第三战出战的是龙皇。” 果然是问风,他已经拍马驰到阵中,对方军士齐声高呼,为他助威,按照惯例,对方主将出战,已方的主将必须出战,自己根本不是问风的对手,若他出全力,自己连三招都过不了,不过自己不出战便是认输。 “吴广,”嫣然微笑着拍马前行,“等我走到龙皇面前,即刻动机关。” “大帅……,”吴广瞪大了眼睛,“如果这样,你……。” “不用管我,”嫣然仍然维持着微笑,掩饰内心的恐惧,“这是军令。” 第八章 第七节 兵不厌诈(中) 微明,赢家大院里已然人声鼎沸,赢家大少爷的太太个月,上京的所有有名望的大夫都曾到赢家把脉,所有人对于赢少夫人的晚产始终束手无策,那孩子如同贪恋着母腹的温暖,不肯离开,怀胎十一月而不分娩,据史书记载,若非大闲之人,便是大恶之徒,当今天子圣明,那么,赢少夫人所怀的,便逃不脱祸胎的嫌。 一清早,赢少夫人便开始阵痛,产婆们陆续进入内堂,男子们侯在院内,因为赢少夫人是头胎生产,而且,又如此的诡异,当朝宰辅赢天正难道没有上朝,而是候在阶下,面沉如水,似乎心无旁骛,而心里却翻江倒海,因此胎,朝中议论纷纷,当面虽奉承为吉兆,私下却不知如何腹诽? 朝中多事,当朝天子年幼,先帝驾崩时,曾经指定了四位辅政大臣,协助天子理政,初时,四位辅政大臣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加之初年,有内宫阉逆为乱,这十数年,谁不是屏住呼吸办事,谁敢错失一步,偏偏这个时候……。 “老爷,皇上派内监前来慰问。” 内监?这个时候派人来,不是慰问,而是探视到底生的是什么吧!如果是一个男孩儿,要如何处置呢? “阿仲,”转身唤来长子赢仲,和善的看着一脸焦急的他,“皇上派的人到了,我出去应酬几句,你就呆在这儿吧!” “是。” 此时,屋里已乱成一团,也许是胎位不正,孩子的一条腿卡住了,产婆们手忙脚乱,一盆一盆的热水抬进屋,无数的人声中,赢郑氏只觉得肚里的孩子正悄悄的睁开眼睛,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还真是顽皮。 时已近正午,还没有出生,父亲也没有回来,赢仲紧皱着眉头,在庭院里来回的踱步,想分解烦躁的心情,他的官职低微,虽然不用驻朝理事,可是朝中地风言风语却不绝于耳,父亲在朝中德高望重,渐为四大辅臣之,可是另一位领着军功的辅政大臣却有暗中结党营私的端倪,明里一片和气,暗中却……。 想得出神,屋里突然传出亮的哭声,赢仲兴奋的转过头,哭声这般响亮,应该是一个男孩吧,快步走到阶下,候了片刻,已有产婆抱着襁褓掀开帘子走了出来,“恭喜少爷,喜添千金。” 女孩儿吗?赢仲心下微微不悦。兄弟三人。二弟已有两子。就连三弟也新添了一子。偏偏自己。却是长女。 产婆将襁褓送到眼前。白白胖胖地婴儿。刚生下来。已有一头秀丽地头。黑亮亮地。长长地凤目紧闭。娇嫩地小手握在一个小小地拳头。如同在奋争什么一般。这般美丽而倔强。不知怎地。第一眼便爱上了她。 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轻轻地拍了拍襁褓。只觉得孩子地头轻轻转动。那双美丽地眼睛似乎在瞬间睁开。冲自己甜甜地一笑。美丽得惊心动魄。忍不住对候在一旁地人炫耀。“看。看。她对我笑了。我女儿对我笑了。” 说骄傲。产婆许是司空见惯了。只是平常地一笑。伸出手。将孩子接了过去。“对不起。少爷。这孩子啊。太娇嫩了。可不能就这么让她呆在屋外。而且。她还没睁开眼睛。怎么会对您笑呢?” “真地。真地。她对我笑了。”赢仲恋恋不舍地跟在产婆身后。直到帘子隔断了视线仍然不甘心地说。“她真地笑。很漂亮。很漂亮……。” 得到消息地赢天正飞步跑了回来。“阿仲。怎么样?” “爹,是个女儿,长得真漂亮,刚刚生下来,就冲我笑,”对跟在赢天正身后的人视而不见,只是兴奋地想把一切都告诉父亲,那个女儿,是怎样的美丽。 直到赢天正越过赢仲,赢仲才现跟在他身后的人,长眉美髯,目朗唇秀,头顶高高的挽髻,一身湛蓝的道袍,千丝的拂尘,一见赢仲,微微含笑一揖手,“赢兄。” 站在面前的道人并不熟识,印象中,曾经见过一、两面,刚要行礼,父亲已抱着襁褓快步走了回来,“徐兄,请。” 那道人眯着眼睛看了很久,神色间很是诧异,随后揖手道:“赢大人,此刻孩儿眉目幼稚,现在相面,许会出错,如赢大人有兴趣,半年之后,贫道再造访赢府如何?” 夜深了,喧嚷了一天地赢府终于平静,赢仲强忍着内心的兴奋,快步穿行在长廊间,准备到书房向赢天正行礼后再赶回去看女儿一眼。 整个赢府中最安静的角落,种了从卫国高价买回安楚的金丝竹,绿影婆娑,走进院门,迎面是一个椭圆形的花坛,新换地月季初绽了蓓蕾,压低了脚步垂手站在书房外,恭声叩门,“父亲……。” “仲儿?进来吧!” 走进书房,除正对庭院的窗子那边墙没有书架,其他三面墙壁旁边都摆放了紫檀木地书架,上面整整齐齐的堆放着从各国购回地书和少量的古玩,同样是紫檀木地书桌,却显然很整洁,只有一摞宣纸放在他的右手旁边,显然,赢天正今夜没有看书。 “父亲……。” “仲儿,你来看。”一边说,赢天正一边将右手边的宣纸缓缓展开,上面用小楷极认真的写着几个名字,“我想了半日,觉得这几个名字还不错,你选一个。” 微微觉得感激,没有人比赢仲了解赢天正的日常作息,更何况很快就是太后的万寿节,他的事务繁忙,平日里连睡觉的时间都不足够,今天是太后开恩,下令停朝一日,以示对赢家的恩宠,原以为父亲会处理一些平日里积累的事务,没想到他竟然……。 “我觉得嫣然不错,”赢天正提起朱砂笔轻轻的在宣纸上轻轻画了一个圈,“赢嫣然,仲儿,你觉得如何?” “我也觉着这个名字很好,即朗朗上口,又不流于俗套。” “嗯,”赢天正放下笔,若有所思的看着赢仲,看了很久,直看得赢仲浑身都不自在,“仲儿,那孩子……。” 赢仲聚精会神的凝视着赢天正,猜测他要说的话,可是赢天正却突然停顿了,有些出神的凝视着灯火,赢仲不敢打断他的深思,只得垂手而立,两父子默默的相对,一室寂静 第九章 第一节 兵不厌诈(下) 微明,赢家大院里已然人声鼎沸,赢家大少爷的太个月,上京的所有有名望的大夫都曾到赢家把脉,所有人对于赢少夫人的晚产始终束手无策,那孩子如同贪恋着母腹的温暖,不肯离开,怀胎十一月而不分娩,据史书记载,若非大闲之人,便是大恶之徒,当今天子圣明,那么,赢少夫人所怀的,便逃不脱祸胎的嫌。 一清早,赢少夫人便开始阵痛,产婆们陆续进入内堂,男子们侯在院内,因为赢少夫人是头胎生产,而且,又如此的诡异,当朝宰辅赢天正难道没有上朝,而是候在阶下,面沉如水,似乎心无旁骛,而心里却翻江倒海,因此胎,朝中议论纷纷,当面虽奉承为吉兆,私下却不知如何腹诽? 朝中多事,当朝天子年幼,先帝驾崩时,曾经指定了四位辅政大臣,协助天子理政,初时,四位辅政大臣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加之初年,有内宫阉逆为乱,这十数年,谁不是屏住呼吸办事,谁敢错失一步,偏偏这个时候……。 “老爷,皇上派内监前来慰问。” 内监?这个时候派人来,不是慰问,而是探视到底生的是什么吧!如果是一个男孩儿,要如何处置呢? “阿仲,”转身唤来长子赢仲,和善的看着一脸焦急的他,“皇上派的人到了,我出去应酬几句,你就呆在这儿吧!” “是。” 此时,屋里已乱成一团,也许是胎位不正,孩子地一条腿卡住了,产婆们手忙脚乱,一盆一盆的热水抬进屋,无数的人声中,赢郑氏只觉得肚里的孩子正悄悄的睁开眼睛,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还真是顽皮。 时已近正午,还没有出生,父亲也没有回来,赢仲紧皱着眉头,在庭院里来回的踱步,想分解烦躁的心情,他的官职低微,虽然不用驻朝理事,可是朝中的风言风语却不绝于耳,父亲在朝中德高望重,渐为四大辅臣之,可是另一位领着军功地辅政大臣却有暗中结党营私的端倪,明里一片和气,暗中却……。 想得出神,屋里突然传出嘹亮的哭声,赢仲兴奋的转过头,哭声这般响亮,应该是一个男孩吧,快步走到阶下,候了片刻,已有产婆抱着襁褓掀开帘子走了出来,“恭喜少爷,喜添千金。” 女孩儿吗?赢仲心下微微不悦。兄弟三人。二弟已有两子。就连三弟也新添了一子。偏偏自己。却是长女。 产婆将襁褓送到眼前。白白胖胖地婴儿。刚生下来。已有一头秀丽地头。黑亮亮地。长长地凤目紧闭。娇嫩地小手握在一个小小地拳头。如同在奋争什么一般。这般美丽而倔强。不知怎地。第一眼便爱上了她。 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轻轻地拍了拍襁褓。只觉得孩子地头轻轻转动。那双美丽地眼睛似乎在瞬间睁开。冲自己甜甜地一笑。美丽得惊心动魄。忍不住对候在一旁地人炫耀。“看。看。她对我笑了。我女儿对我笑了。” 说骄傲。产婆许是司空见惯了。只是平常地一笑。伸出手。将孩子接了过去。“对不起。少爷。这孩子啊。太娇嫩了。可不能就这么让她呆在屋外。而且。她还没睁开眼睛。怎么会对您笑呢?” “真地。真地。她对我笑了。”赢仲恋恋不舍地跟在产婆身后。直到帘子隔断了视线仍然不甘心地说。“她真地笑。很漂亮。很漂亮……。” 得到消息地赢天正飞步跑了回来。“阿仲。怎么样?” “爹,是个女儿,长得真漂亮,刚刚生下来,就冲我笑,”对跟在赢天正身后的人视而不见,只是兴奋的想把一切都告诉父亲,那个女儿,是怎样地美丽。 直到赢天正越过赢仲,赢仲才现跟在他身后的人,长眉美髯,目朗唇秀,头顶高高的挽髻,一身湛蓝的道袍,千丝的拂尘,一见赢仲,微微含笑一揖手,“赢兄。” 站在面前地道人并不熟识,印象中,曾经见过一、两面,刚要行礼,父亲已抱着襁褓快步走了回来,“徐兄,请。” 那道人眯着眼睛看了很久,神色间很是诧异,随后揖手道:“赢大人,此刻孩儿眉目幼稚,现在相面,许会出错,如赢大人有兴趣,半年之后,贫道再造访赢府如何?” 夜深了,喧嚷了一天的赢府终于平静,赢仲强忍着内心地兴奋,快步穿行在长廊间,准备到书房向赢天正行礼后再赶回去看女儿一眼。 整个赢府中最安静的角落,种了从卫国高价买回安楚地金丝竹,绿影婆娑,走进院门,迎面是一个椭圆形的花坛,新换地月季初绽了蓓蕾,压低了脚步垂手站在书房外,恭声叩门,“父亲……。” “仲儿?进来吧!” 走进书房,除正对庭院的窗子那边墙没有书架,其他三面墙壁旁边都摆放了紫檀木的书架,上面整整齐齐的堆放着从各国购回的书和少量的古玩,同样是紫檀木的书桌,却显然很整洁,只有一摞宣纸放在他的右手旁边,显然,赢天正今夜没有看书。 “父亲……。” “仲儿,你来看。”一边说,赢天正一边将右手边的宣纸缓缓展开,上面用小楷极认真的写着几个名字,“我想了半日,觉得这几个名字还不错,你选一个。” 微微觉得感激,没有人比赢仲了解赢天正的日常作息,更何况很快就是太后的万寿节,他的事务繁忙,平日里连睡觉的时间都不足够,今天是太后开恩,下令停朝一日,以示对赢家的恩宠,原以为父亲会处理一些平日里积累的事务,没想到他竟然……。 “我觉得嫣然不错,”赢天正提起朱砂笔轻轻的在宣纸上轻轻画了一个圈,“赢嫣然,仲儿,你觉得如何?” “我也觉着这个名字很好,即朗朗上口,又不流于俗套。” “嗯,”赢天正放下笔,若有所思的看着赢仲,看了很久,直看得赢仲浑身都不自在,“仲儿,那孩子……。” 赢仲聚精会神的凝视着赢天正,猜测他要说的话,可是赢天正却突然停顿了,有些出神的凝视着灯火,赢仲不敢打断他的深思,只得垂手而立,两父子默默的相对,一室寂静,只有风吹动竹叶出的沙沙声。 “仲儿,”赢天正突然开口,赢仲情不自禁的颤抖了一下,移过视线,毕恭毕敬的等候赢天正再次开口,“你知道那个道士吗?” “这……,似乎见过,不过……。”ico 第九章 第二节 赌约(上) 微明,赢家大院里已然人声鼎沸,赢家大少爷的太太个月,上京的所有有名望的大夫都曾到赢家把脉,所有人对于赢少夫人的晚产始终束手无策,那孩子如同贪恋着母腹的温暖,不肯离开,怀胎十一月而不分娩,据史书记载,若非大闲之人,便是大恶之徒,当今天子圣明,那么,赢少夫人所怀的,便逃不脱祸胎的嫌。 一清早,赢少夫人便开始阵痛,产婆们陆续进入内堂,男子们侯在院内,因为赢少夫人是头胎生产,而且,又如此的诡异,当朝宰辅赢天正难道没有上朝,而是候在阶下,面沉如水,似乎心无旁骛,而心里却翻江倒海,因此胎,朝中议论纷纷,当面虽奉承为吉兆,私下却不知如何腹诽? 朝中多事,当朝天子年幼,先帝驾崩时,曾经指定了四位辅政大臣,协助天子理政,初时,四位辅政大臣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加之初年,有内宫阉逆为乱,这十数年,谁不是屏住呼吸办事,谁敢错失一步,偏偏这个时候……。 “老爷,皇上派内监前来慰问。” 内监?这个时候派人来,不是慰问,而是探视到底生的是什么吧!如果是一个男孩儿,要如何处置呢? “阿仲,”转身唤来长子赢仲,和善的看着一脸焦急的他,“皇上派的人到了,我出去应酬几句,你就呆在这儿吧!” “是。” 此时,屋里已乱成一团,也许是胎位不正,孩子地一条腿卡住了,产婆们手忙脚乱,一盆一盆的热水抬进屋,无数的人声中,赢郑氏只觉得肚里的孩子正悄悄的睁开眼睛,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还真是顽皮。 时已近正午,还没有出生,父亲也没有回来,赢仲紧皱着眉头,在庭院里来回的踱步,想分解烦躁地心情,他的官职低微,虽然不用驻朝理事,可是朝中的风言风语却不绝于耳,父亲在朝中德高望重,渐为四大辅臣之,可是另一位领着军功的辅政大臣却有暗中结党营私的端倪,明里一片和气,暗中却……。 想得出神,屋里突然传出嘹亮的哭声,赢仲兴奋地转过头,哭声这般响亮,应该是一个男孩吧,快步走到阶下,候了片刻,已有产婆抱着襁褓掀开帘子走了出来,“恭喜少爷,喜添千金。” 女孩儿吗?赢仲心下微微不悦。兄弟三人。二弟已有两子。就连三弟也新添了一子。偏偏自己。却是长女。 产婆将襁褓送到眼前。白白胖胖地婴儿。刚生下来。已有一头秀丽地头。黑亮亮地。长长地凤目紧闭。娇嫩地小手握在一个小小地拳头。如同在奋争什么一般。这般美丽而倔强。不知怎地。第一眼便爱上了她。 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轻轻地拍了拍襁褓。只觉得孩子地头轻轻转动。那双美丽地眼睛似乎在瞬间睁开。冲自己甜甜地一笑。美丽得惊心动魄。忍不住对候在一旁地人炫耀。“看。看。她对我笑了。我女儿对我笑了。” 说得好骄傲。产婆许是司空见惯了。只是平常地一笑。伸出手。将孩子接了过去。“对不起。少爷。这孩子啊。太娇嫩了。可不能就这么让她呆在屋外。而且。她还没睁开眼睛。怎么会对您笑呢?” “真地。真地。她对我笑了。”赢仲恋恋不舍地跟在产婆身后。直到帘子隔断了视线仍然不甘心地说。“她真地笑。很漂亮。很漂亮……。” 得到消息地赢天正飞步跑了回来。“阿仲。怎么样?” “爹,是个女儿,长得真漂亮,刚刚生下来,就冲我笑,”对跟在赢天正身后的人视而不见,只是兴奋的想把一切都告诉父亲,那个女儿,是怎样的美丽。 直到赢天正越过赢仲,赢仲才现跟在他身后的人,长眉美髯,目朗唇秀,头顶高高的挽髻,一身湛蓝的道袍,千丝的拂尘,一见赢仲,微微含笑一揖手,“赢兄。” 站在面前的道人并不熟识,印象中,曾经见过一、两面,刚要行礼,父亲已抱着襁褓快步走了回来,“徐兄,请。” 那道人眯着眼睛看了很久,神色间很是诧异,随后揖手道:“赢大人,此刻孩儿眉目幼稚,现在相面,许会出错,如赢大人有兴趣,半年之后,贫道再造访赢府如何?” 夜深了,喧嚷了一天的赢府终于平静,赢仲强忍着内心的兴奋,快步穿行在长廊间,准备到书房向赢天正行礼后再赶回去看女儿一眼。 整个赢府中最安静的角落,种了从卫国高价买回安楚的金丝竹,绿影婆娑,走进院门,迎面是一个椭圆形的花坛,新换的月季初绽了蓓 低了脚步垂手站在书房外,恭声叩门,“父亲……。 “仲儿?进来吧!” 走进书房,除正对庭院的窗子那边墙没有书架,其他三面墙壁旁边都摆放了紫檀木的书架,上面整整齐齐的堆放着从各国购回的书和少量的古玩,同样是紫檀木的书桌,却显然很整洁,只有一摞宣纸放在他的右手旁边,显然,赢天正今夜没有看书。 “父亲……。” “仲儿,你来看。”一边说,赢天正一边将右手边的宣纸缓缓展开,上面用小楷极认真的写着几个名字,“我想了半日,觉得这几个名字还不错,你选一个。” 微微觉得感激,没有人比赢仲了解赢天正的日常作息,更何况很快就是太后的万寿节,他的事务繁忙,平日里连睡觉的时间都不足够,今天是太后开恩,下令停朝一日,以示对赢家的恩宠,原以为父亲会处理一些平日里积累的事务,没想到他竟然……。 “我觉得嫣然不错,”赢天正提起朱砂笔轻轻的在宣纸上轻轻画了一个圈,“赢嫣然,仲儿,你觉得如何?” “我也觉着这个名字很好,即朗朗上口,又不流于俗套。” “嗯,”赢天正放下笔,若有所思的看着赢仲,看了很久,直看得赢仲浑身都不自在,“仲儿,那孩子……。” 赢仲聚精会神的凝视着赢天正,猜测他要说的话,可是赢天正却突然停顿了,有些出神的凝视着灯火,赢仲不敢打断他的深思,只得垂手而立,两父子默默的相对,一室寂静,只有风吹动竹叶出的沙沙声。 “仲儿,”赢天正突然开口,赢仲情不自禁的颤抖了一下,移过视线,毕恭毕敬的等候赢天正再次开口,“你知道那个道士吗?” “这……,似乎见过,不过……。” “你能记住曾经见过他,已经很不错了,”赢天正神秘一笑,“他叫徐正风。” 徐正风?难道是传说中的那个术士,周游列国,传闻精通推背图,能够依靠面相就推测出人一生的命运?这人一向行踪飘浮,神龙见不见尾,等闲难得见一面,为什么他突然会出现在赢家?与父亲又似乎相当的熟络? “是精通推背图的徐正风吗?” “对,就是他,你知道今天他到这里做什么吗?”赢天正显得有些神秘,他起身走到窗边,探出身子向外张望,然后缓缓关闭了窗户,“仲儿,你知道他今天来做什么吗?” 突然灵光一闪,“难道是皇上派他……,是因为嫣然十一个月才出世吗?” “十一月出世,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赢天正压低了声音,忍不住的兴奋,“一月前,他正好游历到安楚,本想停留两日便离开,可是他说他夜观星相,觉得星相突然生异,就留下了,今日他看到赢府上空红光闪过,便赶来了,我想,他所说的贵人,便是嫣然。” 嫣然?好奇怪,一个初生的女孩儿,能是什么贵人? 也许是天降祥瑞吧,嫣然出生的第二天,久旱的帝都就迎来了一场透雨,从三更开始,直到天明,一年多来,帝都河水终于没过了虹桥的第二节桥基,一夜之间,帝都似乎恢复了生机,就连帝都河堤边懒洋洋了一年的垂柳,也恢复了生机,在清晨的风中轻轻舒展着长长的丝绦。 因为兴奋,几乎一夜未眠,赢天正坐在轿中,几乎就要睡了过去,朦胧间,似乎已经上朝,却听前方锣响,惊骇得瞪大眼睛,许是听见轿中的声响,管家体贴的问,“老爷,怎么了?” “前方是谁?” “是佘鳌。” 原来是他!赢天正缓缓坐正了身体,眼前出现的是一张虬髯横飞的脸,一双精光四射的双眼,粗大的骨骼,粗壮的四肢,还有因为长期骑马导致的双腿微微有些罗圈,走路时,腿张得很开,以至于那身辅政大臣特有的朱红朝服穿在他身上也显得异样的怪异。 十八声开道锣,赢天正冷冷的笑,这是皇亲贵冑,或是亲王才能够享受到的特殊荣耀,想必那仪仗也相当的壮观吧,这定不是皇上或太后给予佘鳌的特权。 轿子进了宫,才想起今日是每月例行的停朝日,所有大臣,包括铺政大臣都必须到迎阳宫静思已过,轻轻顿了顿足,轿子果然转了个方向,刚走出数步,就听太监的声音在轿帘外响起,“是赢宰铺吗?” 似乎是太后的人,快速的整理着衣着,轿帘已ico 第九章 第三节 赌约(中) 微明,赢家大院里已然人声鼎沸,赢家大少爷的太月,上京的所有有名望的大夫都曾到赢家把脉,所有人对于赢少夫人的晚产始终束手无策,那孩子如同贪恋着母腹的温暖,不肯离开,怀胎十一月而不分娩,据史书记载,若非大闲之人,便是大恶之徒,当今天子圣明,那么,赢少夫人所怀的,便逃不脱祸胎的嫌。首发 一清早,赢少夫人便开始阵痛,产婆们陆续进入内堂,男子们侯在院内,因为赢少夫人是头胎生产,而且,又如此的诡异,当朝宰辅赢天正难道没有上朝,而是候在阶下,面沉如水,似乎心无旁,而心里却翻江倒海,因此胎,朝中议论纷纷,当面虽奉承为吉兆,私下却不知如何腹诽? 朝中多事,当朝天子年幼,先帝驾崩时,曾经指定了四位辅政大臣,协助天子理政,初时,四位辅政大臣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加之初年,有内宫阉逆为乱,这十数年,谁不是屏住呼吸办事,谁敢错失一步,偏偏这个时候……。 “老爷,皇上派内监前来慰问。” 内监?这个时候派人来,不是慰问,而是探视到底生的是什么吧!如果是一个男孩儿,要如何处置呢? “阿仲,”转身唤来长子赢仲,和善的看着一脸焦急的他,“皇上派的人到了,我出去应酬几句,你就呆在这儿吧!” “是。” 此时,屋里已乱成一团,也许是胎位不正,孩子的一条腿卡住了,产婆们手忙脚乱,一盆一盆的热水抬进屋,无数的人声中,赢郑氏只觉得肚里地孩子正悄悄的睁开眼睛,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还真是顽皮。 时已近正午,还没有出生,父亲也没有回来,赢仲紧皱着眉头,在庭院里来回的踱步,想分解烦躁地心情,他地官职低微,虽然不用驻朝理事,可是朝中的风言风语却不绝于耳,父亲在朝中德高望重,渐为四大辅臣之首,可是另一位领着军功的辅政大臣却有暗中结党营私的端倪,明里一片和气,暗中却……。 想得出神,屋里突然传出嘹亮的哭声,赢仲兴奋转过头,哭声这般响亮,应该是一个男孩吧,快步走到阶下,候了片刻,已有产婆抱着襁褓掀开帘子走了出来,“恭喜少爷,喜添千金。” 女孩儿吗?赢仲心下微微不悦。兄弟三人。二弟已有两子。就连三弟也添了一子。偏偏自己。却是长女。 产婆将襁褓送到眼前。白白胖胖地婴儿。刚生下来。已有一头秀丽地头发。黑亮亮地。长长地凤目紧闭。娇嫩地小手握在一个小小地拳头。如同在奋争什么一般。这般美丽而倔强。不知怎地。第一眼便爱上了她。 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轻轻地拍了拍襁褓。只觉得孩子地头轻轻转动。那双美丽地眼睛似乎在瞬间睁开。冲自己甜甜地一笑。美丽得惊心动魄。忍不住对候在一旁地人炫耀。“看。看。她对我笑了。我女儿对我笑了。” 说骄傲。产婆许是司空见惯了。只是平常地一笑。伸出手。将孩子接了过去。“对不起。少爷。这孩子啊。太娇嫩了。可不能就这么让她呆在屋外。而且。她还没睁开眼睛。怎么会对您笑呢?” “真地。真地。她对我笑了。”赢仲恋恋不舍地跟在产婆身后。直到帘子隔断了视线仍然不甘心地说。“她真地笑。很漂亮。很漂亮……。” 得到消息地赢天正飞步跑了回来。“阿仲。怎么样?” “爹,是个女儿,长得真漂亮,刚刚生下来,就冲我笑,”对跟在赢天正身后的人视而不见,只是兴奋的想把一切都告诉父亲,那个女儿,是怎样的美丽。 直到赢天正越过赢仲,赢仲才发现跟在他身后的人,长眉美髯,目朗唇秀,头顶高高的挽髻,一身湛蓝的道袍,千丝的拂尘,一见赢仲,微微含笑一揖手,“赢兄。” 站在面前的道人并不熟识,印象中,曾经见过一、两面,刚要行礼,父亲已抱着襁褓快步走了回来,“徐兄,请。” 那道人眯着眼睛看了很久,神色间很是诧异,随后揖手道:“赢大人,此刻孩儿眉目幼稚,现在相面,许会出错,如赢大人有兴趣,半年之后,贫道再造访赢府如何?” 夜深了,喧嚷了一天的赢府终于平静,赢仲强忍着内心的兴奋,快步穿行在长廊间,准备到书房向赢天正行礼后再赶回去看女儿一眼。 整个赢府中最安静的角落,种了从卫国高价买回安楚的金丝竹,绿影婆娑,走进院门,迎面是一个椭圆形的花坛,新换的月季初绽了蓓蕾,压低了脚步垂手站在书房外,恭声叩门,“父亲……。” “仲儿?进来吧!” 房,除正对庭院的窗子那边墙没有书架,其他三面墙摆放了紫檀木的书架,上面整整齐齐的堆放着从各国购回的书和少量的古玩,同样是紫檀木的书桌,却显然很整洁,只有一摞宣纸放在他的右手旁边,显然,赢天正今夜没有看书。 “父亲……。” “仲儿,你来看。”一边说,赢天正一边将右手边的宣纸缓缓展开,上面用小楷极认真的写着几个名字,“我想了半日,觉得这几个名字还不错,你选一个。” 微微觉得感激,没有人比赢仲了解赢天正的日常作息,更何况很快就是太后的万寿节,他的事务繁忙,平日里连睡觉的时间都不足够,今天是太后开恩,下令停朝一日,以示对赢家的恩宠,原以为父亲会处理一些平日里积累的事务,没想到他竟然……。 “我觉得嫣然不错,”赢天正提起朱砂笔轻轻的在宣纸上轻轻画了一个圈,“赢嫣然,仲儿,你觉得如何?” “我也觉着这个名字很好,即朗朗上口,又不流于俗套。” “嗯,”赢天正放下笔,若有所思的看着赢仲,看了很久,直看得赢仲浑身都不自在,“仲儿,那孩子……。” 赢仲聚精会神的凝视着赢天正,猜测他要说的话,可是赢天正却突然停顿了,有些出神的凝视着灯火,赢仲不敢打断他的深思,只得垂手而立,两父子默默的相对,一室寂静,只有风吹动竹叶发出的沙沙声。 “仲儿,”赢天正突然开口,赢仲情不自禁的颤抖了一下,移过视线,毕恭毕敬的等候赢天正再次开口,“你知道那个道士吗?” “这……,似乎见过,不过……。” “你能记住曾经见过他,已经很不错了,”赢天正神秘一笑,“他叫徐正风。” 徐正风?难道是传说中的那个术士,周游列国,传闻精通推背图,能够依靠面相就推测出人一生的命运?这人一向行踪飘浮,神龙见首不见尾,等闲难得见一面,为什么他突然会出现在赢家?与父亲又似乎相当的熟络? “是精通推背图的徐正风吗?” “对,就是他,你知道今天他到这里做什么吗?”赢天正显得有些神秘,他起身走到窗边,探出身子向外张望,然后缓缓关闭了窗户,“仲儿,你知道他今天来做什么吗?” 突然灵光一闪,“难道是皇上派他……,是因为嫣然十一个月才出世吗?” “十一月出世,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赢天正压低了声音,忍不住的兴奋,“一月前,他正好游历到安楚,本想停留两日便离开,可是他说他夜观星相,觉得星相突然生异,就留下了,今日他看到赢府上空红光闪过,便赶来了,我想,他所说的贵人,便是嫣然。” 嫣然?好奇怪,一个初生的女孩儿,能是什么贵人? 也许是天降祥瑞吧,嫣然出生的第二天,久旱的帝都就迎来了一场透雨,从三更开始,直到天明,一年多来,帝都河水终于没过了虹桥的第二节桥基,一夜之间,帝都似乎恢复了生机,就连帝都河堤边懒洋洋了一年的垂柳,也恢复了生机,在清晨的风中轻轻舒展着长长的丝绦。 因为兴奋,几乎一夜未眠,赢天正坐在轿中,几乎就要睡了过去,朦胧间,似乎已经上朝,却听前方锣响,惊骇得瞪大眼睛,许是听见轿中的声响,管家体贴的问,“老爷,怎么了?” “前方是谁?” “是佘鳌。” 原来是他!赢天正缓缓坐正了身体,眼前出现的是一张虬髯横飞的脸,一双精光四射的双眼,粗大的骨骼,粗壮的四肢,还有因为长期骑马导致的双腿微微有些罗圈,走路时,腿张得很开,以至于那身辅政大臣特有的朱红朝服穿在他身上也显得异样的怪异。 十八声开道锣,赢天正冷冷的笑,这是皇亲贵胄,或者是亲王才能够享受到的特殊荣耀,想必那仪仗也相当的壮观吧,这定不是皇上或者太后给予佘鳌的特权。 轿子进了宫,才想起今日是每月例行的停朝日,所有大臣,包括铺政大臣都必须到迎阳宫静思已过,轻轻顿了顿足,轿子果然转了个方向,刚走出数步,就听太监的声音在轿帘外响起,“是赢宰铺吗?” 似乎是太后的人,快速的整理着衣着,轿帘已然掀起,出现的,正是太后身边的太监,一见他,就打了个千,“赢大人,太后等您有些时辰了,今日您不必去迎阳宫了。” 轿子又换了个方向,这一次,不是去太后寝宫,而是皇上的寝宫,(,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首发 第九章 第四节 赌约(下) 微明,赢家大院里已然人声鼎沸,赢家大少爷的太月,上京的所有有名望的大夫都曾到赢家把脉,所有人对于赢少夫人的晚产始终束手无策,那孩子如同贪恋着母腹的温暖,不肯离开,怀胎十一月而不分娩,据史书记载,若非大闲之人,便是大恶之徒,当今天子圣明,那么,赢少夫人所怀的,便逃不脱祸胎的嫌。 一清早,赢少夫人便开始阵痛,产婆们陆续进入内堂,男子们侯在院内,因为赢少夫人是头胎生产,而且,又如此的诡异,当朝宰辅赢天正难道没有上朝,而是候在阶下,面沉如水,似乎心无旁骛,而心里却翻江倒海,因此胎,朝中议论纷纷,当面虽奉承为吉兆,私下却不知如何腹诽? 朝中多事,当朝天子年幼,先帝驾崩时,曾经指定了四位辅政大臣,协助天子理政,初时,四位辅政大臣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加之初年,有内宫阉逆为乱,这十数年,谁不是屏住呼吸办事,谁敢错失一步,偏偏这个时候……。 “老爷,皇上派内监前来慰问。” 内监?这个时候派人来,不是慰问,而是探视到底生的是什么吧!如果是一个男孩儿,要如何处置呢? “阿仲,”转身唤来长子赢仲,和善的看着一脸焦急的他,“皇上派的人到了,我出去应酬几句,你就呆在这儿吧!” “是。” 此时,屋里已乱成一团,也许是胎位不正,孩子的一条腿卡住了,产婆们手忙脚乱,一盆一盆的热水抬进屋,无数的人声中,赢郑氏只觉得肚里地孩子正悄悄的睁开眼睛,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还真是顽皮。 时已近正午,还没有出生,父亲也没有回来,赢仲紧皱着眉头,在庭院里来回的踱步,想分解烦躁地心情,他地官职低微,虽然不用驻朝理事,可是朝中的风言风语却不绝于耳,父亲在朝中德高望重,渐为四大辅臣之,可是另一位领着军功的辅政大臣却有暗中结党营私的端倪,明里一片和气,暗中却……。 想得出神,屋里突然传出嘹亮的哭声,赢仲兴奋转过头,哭声这般响亮,应该是一个男孩吧,快步走到阶下,候了片刻,已有产婆抱着襁褓掀开帘子走了出来,“恭喜少爷,喜添千金。” 女孩儿吗?赢仲心下微微不悦。兄弟三人。二弟已有两子。就连三弟也添了一子。偏偏自己。却是长女。 产婆将襁褓送到眼前。白白胖胖地婴儿。刚生下来。已有一头秀丽地头。黑亮亮地。长长地凤目紧闭。娇嫩地小手握在一个小小地拳头。如同在奋争什么一般。这般美丽而倔强。不知怎地。第一眼便爱上了她。 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轻轻地拍了拍襁褓。只觉得孩子地头轻轻转动。那双美丽地眼睛似乎在瞬间睁开。冲自己甜甜地一笑。美丽得惊心动魄。忍不住对候在一旁地人炫耀。“看。看。她对我笑了。我女儿对我笑了。” 说得好骄傲。产婆许是司空见惯了。只是平常地一笑。伸出手。将孩子接了过去。“对不起。少爷。这孩子啊。太娇嫩了。可不能就这么让她呆在屋外。而且。她还没睁开眼睛。怎么会对您笑呢?” “真地。真地。她对我笑了。”赢仲恋恋不舍地跟在产婆身后。直到帘子隔断了视线仍然不甘心地说。“她真地笑。很漂亮。很漂亮……。” 得到消息地赢天正飞步跑了回来。 ,怎么样?” “爹,是个女儿,长得真漂亮,刚刚生下来,就冲我笑,”对跟在赢天正身后的人视而不见,只是兴奋的想把一切都告诉父亲,那个女儿,是怎样的美丽。 直到赢天正越过赢仲,赢仲才现跟在他身后的人,长眉美髯,目朗唇秀,头顶高高的挽髻,一身湛蓝的道袍,千丝的拂尘,一见赢仲,微微含笑一揖手,“赢兄。” 站在面前的道人并不熟识,印象中,曾经见过一、两面,刚要行礼,父亲已抱着襁褓快步走了回来,“徐兄,请。” 那道人眯着眼睛看了很久,神色间很是诧异,随后揖手道:“赢大人,此刻孩儿眉目幼稚,现在相面,许会出错,如赢大人有兴趣,半年之后,贫道再造访赢府如何?” 夜深了,喧嚷了一天的赢府终于平静,赢仲强忍着内心的兴奋,快步穿行在长廊间,准备到书房向赢天正行礼后再赶回去看女儿一眼。 整个赢府中最安静的角落,种了从卫国高价买回安楚的金丝竹,绿影婆娑,走进院门,迎面是一个椭圆形的花坛,新换的月季初绽了蓓蕾,压低了脚步垂手站在书房外,恭声叩门,“父亲……。” “仲儿?进来吧!” 走进书房,除正对庭院的窗子那边墙没有书架,其他三面墙壁旁边都摆放了紫檀木的书架,上面整整齐齐的堆放着从各国购回的书和少量的古玩,同样是紫檀木的书桌,却显然很整洁,只有一摞宣纸放在他的右手旁边,显然,赢天正今夜没有看书。 “父亲……。” “仲儿,你来看。”一边说,赢天正一边将右手边的宣纸缓缓展开,上面用小楷极认真的写着几个名字,“我想了半日,觉得这几个名字还不错,你选一个。” 微微觉得感激,没有人比赢仲了解赢天正的日常作息,更何况很快就是太后的万寿节,他的事务繁忙,平日里连睡觉的时间都不足够,今天是太后开恩,下令停朝一日,以示对赢家的恩宠,原以为父亲会处理一些平日里积累的事务,没想到他竟然……。 “我觉得嫣然不错,”赢天正提起朱砂笔轻轻的在宣纸上轻轻画了一个圈,“赢嫣然,仲儿,你觉得如何?” “我也觉着这个名字很好,即朗朗上口,又不流于俗套。” “嗯,”赢天正放下笔,若有所思的看着赢仲,看了很久,直看得赢仲浑身都不自在,“仲儿,那孩子……。” 赢仲聚精会神的凝视着赢天正,猜测他要说的话,可是赢天正却突然停顿了,有些出神的凝视着灯火,赢仲不敢打断他的深思,只得垂手而立,两父子默默的相对,一室寂静,只有风吹动竹叶出的沙沙声。 “仲儿,”赢天正突然开口,赢仲情不自禁的颤抖了一下,移过视线,毕恭毕敬的等候赢天正再次开口,“你知道那个道士吗?” “这……,似乎见过,不过……。” “你能记住曾经见过他,已经很不错了,”赢天正神秘一笑,“他叫徐正风。” 徐正风?难道是传说中的那个术士,周游列国,传闻精通推背图,能够依靠面相就推测出人一生的命运?这人一向行踪飘浮,神龙见不见尾,等闲难得见一面,为什么他突然会出现在赢家?与父亲 第九章 第五节 暗杀(上) 当午,宁不凡和叶台并肩而立,看着姬问风背着走越远,不知道他们此次去边越国会生什么,那么的危险,尤其姬问风坚持自己与赢嫣然两人上路,甚至连龙鳞黑甲都没有带,真真的令人费解。 “宁将军,主公将龙鳞黑甲托付给你,”叶台微笑着转过身,眼角扫过,宁不凡站立之处,长草纷纷倒伏,叶台暗中惊恐不已,没想到他身上的戾气如此之重,“可是你无法驱动龙鳞黑甲,你准备……。” “叶军师想说什么?”宁不凡抬,眼角冷光闪动,“龙皇当然知道我无法驱动龙鳞黑甲,所以现在龙鳞黑甲的去向我也不知道,龙皇其实什么都没有托付给我,他只是想告诉我,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做龙皇的。” 原来是这样,想必宁不凡也明白了姬问风为什么这么做?其实话说回来,赢嫣然美若天仙,凡是男子见过她,无不神魂颠倒,宁不凡少年心性,与赢嫣然朝夕相对,即使与赢嫣然之间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少年戾气这般深重,姬问风防患于未然也是对的。 “他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宁不凡冷笑一声,“我和大帅是过命的朋友,他怎么可能明白我对大帅的感情,我没有父母,只有一个弟弟,大帅和我们同甘共苦,就像我的家人一样。” 哼!叶台在心里冷哼一声,他根本不相信宁不凡说的每一个字,可是叶台很聪明地保持了沉默,他知道这戾气极重地少年只要一言不合,就可能夺走自己的性命。 回到城中,叶台满面微笑的对宁不凡拱手为礼,“宁将军,在下告辞了,我决定回山等候龙皇归来。” “叶军师,”在叶台拨转马头的前一刻,宁不凡突然唤住他,待叶台回转身,“如果我是你,我一切就会杀掉你所谓的妹妹,这样的女子留在你身边,有害无益。” 怔怔的看着宁不凡拍马绝尘而去,叶台半晌才省过神来,心下忐忑不安,暗自忖,难道他已经现了吗? 轻轻扬了扬马鞭,姬问风心情极佳,反手将水壶递进马车中,轻声道:“嫣然,这一去应是春暖花开。” 春暖花开吗?嫣然微笑着看着车帘外地桃红柳绿。上京河地支流水流潺。几只鹅在水面欢快地游弋。春风拂柳、碧水蓝天。一派盎然地春意。心中地郁结似乎在慢慢地消解。一点一点地。 劳作了一天。桃村地人在傍晚时分回到了村子。此时正是春浓。满村地桃花开得分外妖艳。若非突然下起了春雨。坐在桃花树下吃简单地晚餐该是多么地惬意! 即使天色晚了。点不起油灯和蜡烛。将从村外松林里地松枝点燃。坐在屋门口。看着淅淅沥沥地春雨中分外娇艳地桃花。看着雨滴从桃花瓣上堕落。即使不是那些会吟诗作对地文人。此情此景。只是一年中难得地绯红陷阱。令人情不自禁地陷入其中。不忍起身。 村口有马车地声音。谁会在这样地夜里到这个偏僻地村子里来呢?很快。一辆乌蓬地马车便驰进了眼帘。一个身穿蓑衣、头戴斗笠地年青男子频频地挥舞着马鞭。马车转眼就进了村子。停在几乎没有什么人留宿地驿站外。 正在吃晚饭地驿官听到马车地声响。提着破旧地灯笼慌乱地迎了出来。此时。那位扬鞭执马地青年男子已经跳下了马车。将马车拉到驿站地廊下。然后脱下斗笠和蓑衣挂在廊下。“嫣然。到驿站了。” 他地声音很清朗。虽然只是短短几个字。但是感觉上异样地优雅和温柔。看着他伸出手臂将车帘拉开。一只手。一只生平从未见过那么美丽地手缓缓伸了出来。轻轻搭在那男子地手臂上。 那只手那么美,忍不住上前一步,再一步,在廊下昏黄的灯光下,那只手骨肉停匀,皮肤润白,最奇特的是,皮肤上仿佛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闪烁着冰冷的寒光。 “你是驿官吗?”背对着驿官的男子声音很轻柔,听在耳中,却觉得心头一阵巨震,“我们要一间上房。” 一种莫明的恐惧瞬间就慑住了驿官,他惊骇得无法开言,此时,车中的人已经弯腰走出了车帘,是一个女子,她弯着腰,一头流水般的黑如同正在流淌的月光,她穿着一件雪白羽毛制成的衣服,羽衣下,似乎是上等的粉色烟罗制成的衣裙,男子伸手将她抱起,“驿官,请你带我们去房间吧!” “是,”强忍着恐惧,提着灯笼转过身,“客人,你的马不用……。” “没关系,它会在这里等你的,”男子的声音很温柔,“我们回到房间后,麻烦你送些热水来。” “是。” 只觉 强大的寒意正从身后席卷而来,驿官冷得浑身抖,怪,难道倒春寒吗? 引着他们走到驿站最大的房间前,“客人,请进吧,这里来的人不多,所以我们没有生火,你们先坐一会儿,我们一会儿就把火升起。” 即使点燃了蜡烛,房间仍然很昏暗,床榻却很干净,被褥散着阳光的清香,驿官和两个侍从捧着火盆走了进来,将火盆放在屋角,对仍然抱着那个女子的男子小心翼翼的行了礼,“客人,马已经送进了马棚,放了上等的草料,热水一会儿就……。” “你们若不想死就赶快找一个地方躲起来,”男子一边说,一边将女子放在椅中坐下,手扶着腰间那柄暗绿色剑鞘的剑柄,“嫣然,你感到杀气了吗?” “有七个人,”听见那女子的声音,驿官和侍从如同被雷击一般,古人说天籁之音能够绕梁三日,这女子的声音如同鸣玉一般,真真称得上天籁之音,只是那声音和男子的声音一样冰冷,“两个人在屋顶,三个人在驿站外的树上,还有两个人已经进了前廊。” “来了,”说着,男子腰间突然红光一闪,完全没有看见那柄剑是否出鞘,只依稀觉得眼前红光闪过,“解决了两个,驿官,你们既然不怕,那么帮我们把热水抬进来吧!” 即使恐惧得连心都结冰了,仍然恋恋不舍看着那女子的背影,一步一顿的向后退,还未退出房门,只觉得眼前又闪过两道红光,接着男子推开窗,飞身闪出窗户,只是眨眼之间,他又回到房中,快速的关闭了窗户,满面笑容的看着女子。 这男子面目清秀,面色苍白,可是那双幽深的黑眸仿佛见不到底的深潭,“嫣然,累吗?” 嫣然?嫣然?心头巨震,驿官似乎猜到了这两人的身份,不敢再留恋,拉着两个侍从退了出来,目光转动,第一眼便看见走廊上倒伏着两个黑衣人,鲜血横流,难道刚才那一道红光,就杀了这两个黑衣人? 战战兢兢的走下长廊,只见一个黑衣人的尸体半挂在屋顶,鲜血混合着雨水一滴一滴的滴落……。 这般厉害!应该不错,那男子应该是九州王、大元帅姬问风,那个被他称为嫣然的女子,应该是前些时日兴兵造反的废后赢嫣然。 热腾腾的粥香味儿扑鼻,所有黑衣人的尸体都已经被清理干净,驿官无声的奉上了一块衣服的碎料,然后垂手站在一旁。 “这是什么?” “王爷,”经过一夜的沉淀,驿官似乎已经恢复了平静,“这是从那些黑衣人身上取下的衣料,这些布料的织法与安楚的大不相同,是十七经、十七纬的,而寻常的衣物只是十二经、十二纬,属下曾经听说过,只有边越国有这样上乘的织布法,所有边越国贵族的衣物都是十七经、十七纬的。” “除了这些衣料外,你还有什么可以证实你的猜测?”姬问风转过身,面无表情,“其他国家的人,要取得这样的布料并非难事。” “除了这些衣料之外,那些黑衣人身上什么都没有,”驿官垂手而立,“只不过属下仔细检查过他们用的武器,那些刀剑都是寻常之物,但是这些黑衣人在翻上屋顶时,似乎以刀剑用作攀爬的工具,所以属下找到了几条痕迹,那几条痕迹切口很深,但看得出只有一击,属下想,能够一击就造成这般深的痕迹,除了边越国天下闻名的暗杀集团影子楼的杀手之外,其他的属下就猜不到了。” 姬问风沉默的转过身,似乎在专心的用早餐,驿官无声的退到屋门边,似乎想退出去,姬问风突然转微笑,“你叫什么名字?” “属下高鼎。” “高鼎?”姬问风颇有兴趣的打量着已界中年的驿官,他外形如同一个农夫,即使穿着官服,也令人觉得他很猥琐,“真是一个好名字,你做这个驿官多长时间了?” “十一年三个月又六天。” “记得这般清楚?”姬问风重又转过头,“你知道叶台吗?我们即刻就要走,等我们走后,你到上京西边的山去找叶台,就说是我让你去的,他会知道怎么安排的。” “是,属下谢王爷常识之恩。” 马车疾驰着离开桃村,回身看着站在村口的那个驿官,嫣然微笑着转过身,“问风,没想到在这样偏僻的地方也会有这样的人才。” “是啊!一个小小的驿官竟然知道边越国的影子楼,就从这一点,他就不是一个普通人,”姬问风笑道:“他把自己任驿官的时日记得这般清楚,显然是不甘心只做一个小小的驿官,那我就给他一个机会,希望他不要让我失望。” 第九章 第六节 暗杀(中) 微明,赢家大院里已然人声鼎沸,赢家大少爷的太个月,上京的所有有名望的大夫都曾到赢家把脉,所有人对于赢少夫人的晚产始终束手无策,那孩子如同贪恋着母腹的温暖,不肯离开,怀胎十一月而不分娩,据史书记载,若非大闲之人,便是大恶之徒,当今天子圣明,那么,赢少夫人所怀的,便逃不脱祸胎的嫌。 一清早,赢少夫人便开始阵痛,产婆们陆续进入内堂,男子们侯在院内,因为赢少夫人是头胎生产,而且,又如此的诡异,当朝宰辅赢天正难道没有上朝,而是候在阶下,面沉如水,似乎心无旁骛,而心里却翻江倒海,因此胎,朝中议论纷纷,当面虽奉承为吉兆,私下却不知如何腹诽? 朝中多事,当朝天子年幼,先帝驾崩时,曾经指定了四位辅政大臣,协助天子理政,初时,四位辅政大臣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加之初年,有内宫阉逆为乱,这十数年,谁不是屏住呼吸办事,谁敢错失一步,偏偏这个时候……。 “老爷,皇上派内监前来慰问。” 内监?这个时候派人来,不是慰问,而是探视到底生的是什么吧!如果是一个男孩儿,要如何处置呢? “阿仲,”转身唤来长子赢仲,和善的看着一脸焦急的他,“皇上派的人到了,我出去应酬几句,你就呆在这儿吧!” “是。” 此时,屋里已乱成一团,也许是胎位不正,孩子的一条腿卡住了,产婆们手忙脚乱,一盆一盆的热水抬进屋,无数的人声中,赢郑氏只觉得肚里的孩子正悄悄的睁开眼睛,打量着这个陌生地世界,还真是顽皮。 时已近正午,还没有出生,父亲也没有回来,赢仲紧皱着眉头,在庭院里来回的踱步,想分解烦躁的心情,他的官职低微,虽然不用驻朝理事,可是朝中地风言风语却不绝于耳,父亲在朝中德高望重,渐为四大辅臣之首,可是另一位领着军功的辅政大臣却有暗中结党营私的端倪,明里一片和气,暗中却……。 想得出神,屋里突然传出嘹亮的哭声,赢仲兴奋的转过头,哭声这般响亮,应该是一个男孩吧,快步走到阶下,候了片刻,已有产婆抱着襁褓掀开帘子走了出来,“恭喜少爷,喜添千金。” 女孩儿吗?赢仲心下微微不悦。兄弟三人。二弟已有两子。就连三弟也新添了一子。偏偏自己。却是长女。 产婆将襁褓送到眼前。白白胖胖地婴儿。刚生下来。已有一头秀丽地头发。黑亮亮地。长长地凤目紧闭。娇嫩地小手握在一个小小地拳头。如同在奋争什么一般。这般美丽而倔强。不知怎地。第一眼便爱上了她。 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轻轻地拍了拍襁褓。只觉得孩子地头轻轻转动。那双美丽地眼睛似乎在瞬间睁开。冲自己甜甜地一笑。美丽得惊心动魄。忍不住对候在一旁地人炫耀。“看。看。她对我笑了。我女儿对我笑了。” 说骄傲。产婆许是司空见惯了。只是平常地一笑。伸出手。将孩子接了过去。“对不起。少爷。这孩子啊。太娇嫩了。可不能就这么让她呆在屋外。而且。她还没睁开眼睛。怎么会对您笑呢?” “真地。真地。她对我笑了。”赢仲恋恋不舍地跟在产婆身后。直到帘子隔断了视线仍然不甘心地说。“她真地笑。很漂亮。很漂亮……。” 得到消息地赢天正飞步跑了回来。“阿仲。怎么样?” “爹,是个女儿,长得真漂亮,刚刚生下来,就冲我笑,”对跟在赢天正身后的人视而不见,只是兴奋地想把一切都告诉父亲,那个女儿,是怎样的美丽。 直到赢天正越过赢仲,赢仲才发现跟在他身后地人,长眉美髯,目朗唇秀,头顶高高的挽髻,一身湛蓝地道袍,千丝的拂尘,一见赢仲,微微含笑一揖手,“赢兄。” 站在面前地道人并不熟识,印象中,曾经见过一、两面,刚要行礼,父亲已抱着襁褓快步走了回来,“徐兄,请。” 那道人眯着眼睛看了很久,神色间很是诧异,随后揖手道:“赢大人,此刻孩儿眉目幼稚,现在相面,许会出错,如赢大人有兴趣,半年之后,贫道再造访赢府如何?” 夜深了,喧嚷了一天的赢府终于平静,赢仲强忍着内心的兴奋,快步穿行在长廊间,准备到书房向赢天正行礼后再赶回去看女儿一眼。 整个赢府中最安静的角落,种了从卫国高价买回安楚的金丝竹,绿影婆娑,走进院门,迎面是一个椭圆形的花坛,新换的月季初绽了蓓蕾,压低了脚步垂手站在书房外,恭声叩门,“父亲……。” 儿?进来吧!” 走进书房,除正对庭院的窗子那边墙没有书架,其他三面墙壁旁边都摆放了紫檀木的书架,上面整整齐齐的堆放着从各国购回的书和少量的古玩,同样是紫檀木的书桌,却显然很整洁,只有一摞宣纸放在他的右手旁边,显然,赢天正今夜没有看书。 “父亲……。” “仲儿,你来看。”一边说,赢天正一边将右手边的宣纸缓缓展开,上面用小楷极认真的写着几个名字,“我想了半日,觉得这几个名字还不错,你选一个。” 微微觉得感激,没有人比赢仲了解赢天正的日常作息,更何况很快就是太后的万寿节,他的事务繁忙,平日里连睡觉的时间都不足够,今天是太后开恩,下令停朝一日,以示对赢家的恩宠,原以为父亲会处理一些平日里积累的事务,没想到他竟然……。 “我觉得嫣然不错,”赢天正提起朱砂笔轻轻的在宣纸上轻轻画了一个圈,“赢嫣然,仲儿,你觉得如何?” “我也觉着这个名字很好,即朗朗上口,又不流于俗套。” “嗯,”赢天正放下笔,若有所思的看着赢仲,看了很久,直看得赢仲浑身都不自在,“仲儿,那孩子……。” 赢仲聚精会神的凝视着赢天正,猜测他要说的话,可是赢天正却突然停顿了,有些出神的凝视着灯火,赢仲不敢打断他的深思,只得垂手而立,两父子默默的相对,一室寂静,只有风吹动竹叶发出的沙沙声。 “仲儿,”赢天正突然开口,赢仲情不自禁的颤抖了一下,移过视线,毕恭毕敬的等候赢天正再次开口,“你知道那个道士吗?” “这……,似乎见过,不过……。” “你能记住曾经见过他,已经很不错了,”赢天正神秘一笑,“他叫徐正风。” 徐正风?难道是传说中的那个术士,周游列国,传闻精通推背图,能够依靠面相就推测出人一生的命运?这人一向行踪飘浮,神龙见首不见尾,等闲难得见一面,为什么他突然会出现在赢家?与父亲又似乎相当的熟络? “是精通推背图的徐正风吗?” “对,就是他,你知道今天他到这里做什么吗?”赢天正显得有些神秘,他起身走到窗边,探出身子向外张望,然后缓缓关闭了窗户,“仲儿,你知道他今天来做什么吗?” 突然灵光一闪,“难道是皇上派他……,是因为嫣然十一个月才出世吗?” “十一月出世,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赢天正压低了声音,忍不住的兴奋,“一月前,他正好游历到安楚,本想停留两日便离开,可是他说他夜观星相,觉得星相突然生异,就留下了,今日他看到赢府上空红光闪过,便赶来了,我想,他所说的贵人,便是嫣然。” 嫣然?好奇怪,一个初生的女孩儿,能是什么贵人? 也许是天降祥瑞吧,嫣然出生的第二天,久旱的帝都就迎来了一场透雨,从三更开始,直到天明,一年多来,帝都河水终于没过了虹桥的第二节桥基,一夜之间,帝都似乎恢复了生机,就连帝都河堤边懒洋洋了一年的垂柳,也恢复了生机,在清晨的风中轻轻舒展着长长的丝绦。 因为兴奋,几乎一夜未眠,赢天正坐在轿中,几乎就要睡了过去,朦胧间,似乎已经上朝,却听前方锣响,惊骇得瞪大眼睛,许是听见轿中的声响,管家体贴的问,“老爷,怎么了?” “前方是谁?” “是佘鳌。” 原来是他!赢天正缓缓坐正了身体,眼前出现的是一张虬髯横飞的脸,一双精光四射的双眼,粗大的骨骼,粗壮的四肢,还有因为长期骑马导致的双腿微微有些罗圈,走路时,腿张得很开,以至于那身辅政大臣特有的朱红朝服穿在他身上也显得异样的怪异。 十八声开道锣,赢天正冷冷的笑,这是皇亲贵胄,或者是亲王才能够享受到的特殊荣耀,想必那仪仗也相当的壮观吧,这定不是皇上或者太后给予佘鳌的特权。 轿子进了宫,才想起今日是每月例行的停朝日,所有大臣,包括铺政大臣都必须到迎阳宫静思已过,轻轻顿了顿足,轿子果然转了个方向,刚走出数步,就听太监的声音在轿帘外响起,“是赢宰铺吗?” 似乎是太后的人,快速的整理着衣着,轿帘已然掀起,出现的,正是太后身边的太监,一见他,就打了个千,“赢大人,太后等您有些时辰了,今日您不必去迎阳宫了。” 轿子(,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首发 第九章 第七节 暗杀(下) 到楚府,月已升至中天,虽然春意渐浓,但深夜仍然迫人,楚韵远跳下马,轻轻的跺了跺脚,犹豫片刻,此时天色已晚,想必小弟已经睡下了,那么先回自己的房间,明天一早再将结果回禀他……。 “二弟,”楚韵清从黑暗中走出,看样子在那里已经等了许久,“小弟让我来等你,让你一回府,即刻就去见他。” 这般急?难道自己离开汴仓几日,又现了什么意想不到的危机?楚韵远及详问,转身便向楚韵歌居住的小院走去,楚韵清跟在他身后,始终一言不,待看到小院的灯光,楚韵远放缓了脚步,“大哥,究竟生了什么,小弟这般急的要见我?” “我也不知道,”楚韵清摇了摇头,“小弟只说要见你。” 心下寻思良久,自己此行的目的很简单,甚至一切都已经事先安排好,自己只是去加一个助力,如果只是为了问此行的结果,原不应如此着紧,究竟是什么事呢?短短的十数步,走得异常缓解,却始终不得其解。 正惑间,不防已走到廊下,楚韵清大步越过楚韵远,“小弟,二弟回来了。” 走进房门,这才现一个陌生的男子正与楚韵歌对奕,那男子身材很高,听见声音转过了头,一张极瘦的脸,肤色黄,眼睛深陷,眼中却精光四射,令他瘦削的脸有一种说不出的飞扬。 “小弟,”楚韵远强压下惑,笑容可掬的看着楚韵歌没有任何表情的眼睛,“我回来了,这一次……。” “袁先生,”楚韵歌低下头,“请你把你朋友信函的内容复述一遍。” “是,”袁维朗站起身,对楚韵远垂示意,“月帝赢嫣然在与龙皇月亮湖一战中身中太极箭,龙鳞黑甲吸出了九成的太极箭,剩余的一成需要到边越国的阳泉化解,半月前,龙皇亲自背负月帝上路,没有带龙鳞黑甲。” “小弟……。” “二哥。”楚韵歌一拍案几。力度之大。激得棋盘向上跳动。棋盘上地棋子尽数倾落在地。“你不要告诉我。这是我们最好地机会。这是我们杀掉龙皇和嫣然最好地机会?” 看着他如同凝结了冰雪地眼眸。楚韵远不由有些瑟缩。他感应到楚韵歌心里地愤怒。而且那愤怒正在不断地增长。“小弟。我……。” “二哥。你竟然违背我地命令。私自用太极箭伤了嫣然。”虽然楚韵歌地声音很平静。但眼睛却眯成了一条缝。屋内地三人都感到了那条缝中闪烁着无言地威胁。“你甚至派出影子楼地杀手。想暗杀龙皇和嫣然。结果十一个杀手连龙皇都没有接近就被一击斩杀了。” 沉默良久。缓缓地抬。“是。都是我做地。” “为什么?”楚韵歌地声音倏然冰冷。“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你觉得这么做我们能得到最大地利益吗?” “是,”楚韵远点了点头,虽然觉得畏惧,但仍然坚定地回视着楚韵歌充满威胁的视线,“如果龙皇和月帝都死了,天下靖安。” “靖安?”楚韵歌冷冷一笑,“靖安?如何靖安?你且说说。” “此时天下大乱,皆因龙皇手中地龙鳞黑甲,”楚韵远整肃了心情,将恐惧强逼回心中,“而月帝虽为女子,但刀锋所指,如果龙皇没有龙鳞黑甲,想必只能与她平手,这两个人是天下间最大的威胁,如果他们联手,将会天下无敌,若太极箭能够除去月帝,那么龙皇必须会沮丧至颓废,即使手撑重兵,他也无力再战,既然月帝未死,那么,他们自投罗网,身边无一兵一卒保护,在他们到边越的途中可以轻易除掉,永绝后患。” 听完楚韵远的回应,楚韵歌久久没有开言,楚韵清只觉得高悬的心慢慢落了回去,看来二弟已经说服了小弟,下一步,便是如何除掉龙皇和月帝,这个应该很容易……。 “你只说对了一点,”楚韵歌面无表情的抬看了看楚韵远,“嫣然地确能够和龙皇分庭抗礼,他们联手,的确天下无敌,但是我提醒你,即使没有嫣然,龙皇要横扫天下也非难事,假若你用太极箭杀死了嫣然,你觉得龙皇会颓废,你觉得龙皇会抑郁至死?也许他会这样,但是在他死之前,龙鳞黑甲一定会帮他扫平六国,为嫣然报仇,再说你派出影子楼地杀手,十一个顶级的杀气,若是其他几国地权贵,不用那么多人吧,只需两个人,就能置任何人于死地,但是他们连龙皇的面都没有见到就被杀了,不要说杀手,就是千军万马也近不了龙皇地身,你知道为什么龙皇在离开上京之前要将龙鳞黑甲托付给宁不凡吗?他明知道宁不凡驱动不了龙鳞黑甲,为什么要做这个安排呢?那是因为龙皇早就猜到了你这个愚蠢至极的安排,宁不凡虽然没有龙鳞黑甲,但是他已经带领嫣然从前军中的精英在暗中保护龙皇和嫣然,无论那一国的人想要在龙皇到边越的途中动手,结果就是一场大战,而且龙鳞黑甲虽然是天下凶煞之物,但是只要认定了主人,便会忠心耿耿,你如何知道龙鳞黑甲真的没有尾随在龙皇身后?你要动龙皇,最先要过的,便是龙鳞黑甲这一关,二哥,不要说影子楼,就是整个边越国的军队一齐出动,也敌不过龙鳞黑甲。” 沉默片刻,楚韵远摇了摇头,“小弟,你说的是其中的一个可能,但是……。” “但是?”楚韵歌怒形于色,从剑架上抽出长剑,一剑斩断了面前的案几,棋子如雨般洒落,“没有什么但是!我告诉你,我绝不允许你将龙鳞黑甲的祸端提前引至边越,二哥,即使只有一成的可能,我们也绝对不能冒险,如果你觉得我的想法过于保守,我猜其他国家的人和你想法相同的不在少数,我和你赌,他们如果能够成功,我宰相的位子和楚家当家人的位置让给你坐。” 楚韵远呆立原地,犹豫良久,终于一顿足,“好,如果我真的输了,没有你的命令,我绝对不会再动赢嫣然。” “好,”楚韵歌伸出左掌,“我与你击掌为誓。” 挽起袖子,楚韵远伸出右掌与楚韵歌轻击三旁的袁维朗突然仰天一笑,“这位兄弟,你可真的输了,龙皇得势是天命所归,我想不出一个月,你就会输得心服口服。” “问风,咱们到了吗?”嫣然似乎很疲惫,“已经走了一个月了。” 抬看了看前方的界碑,姬问风缓缓展开笑容,“再过十数步,咱们就出安楚的国境了。” “是吗?”嫣然伸手掀起车帘,“这一路生了那么多有趣儿的事儿,问风,咱们去了其他国家,会不会更加有趣?” “当然,”姬问风不着痕迹的转过身,看了看远远跟在后面的宁不凡,这孩子果然聪明,领悟了自己的用意,微笑着转过身,“嫣然,这一路会非常有趣。” 第一章 第一节 焰火丹 微明,赢家大院里已然人声鼎沸,赢家大少爷的太个月,上京的所有有名望的大夫都曾到赢家把脉,所有人对于赢少夫人的晚产始终束手无策,那孩子如同贪恋着母腹的温暖,不肯离开,怀胎十一月而不分娩,据史书记载,若非大闲之人,便是大恶之徒,当今天子圣明,那么,赢少夫人所怀的,便逃不脱祸胎的嫌。 一清早,赢少夫人便开始阵痛,产婆们陆续进入内堂,男子们侯在院内,因为赢少夫人是头胎生产,而且,又如此的诡异,当朝宰辅赢天正难道没有上朝,而是候在阶下,面沉如水,似乎心无旁骛,而心里却翻江倒海,因此胎,朝中议论纷纷,当面虽奉承为吉兆,私下却不知如何腹诽? 朝中多事,当朝天子年幼,先帝驾崩时,曾经指定了四位辅政大臣,协助天子理政,初时,四位辅政大臣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加之初年,有内宫阉逆为乱,这十数年,谁不是屏住呼吸办事,谁敢错失一步,偏偏这个时候……。 “老爷,皇上派内监前来慰问。” 内监?这个时候派人来,不是慰问,而是探视到底生的是什么吧!如果是一个男孩儿,要如何处置呢? “阿仲,”转身唤来长子赢仲,和善的看着一脸焦急的他,“皇上派的人到了,我出去应酬几句,你就呆在这儿吧!” “是。” 此时,屋里已乱成一团,也许是胎位不正,孩子的一条腿卡住了,产婆们手忙脚乱,一盆一盆的热水抬进屋,无数的人声中,赢郑氏只觉得肚里的孩子正悄悄地睁开眼睛,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还真是顽皮。 时已近正午,还没有出生,父亲也没有回来,赢仲紧皱着眉头,在庭院里来回的踱步,想分解烦躁地心情,他的官职低微,虽然不用驻朝理事,可是朝中地风言风语却不绝于耳,父亲在朝中德高望重,渐为四大辅臣之,可是另一位领着军功的辅政大臣却有暗中结党营私的端倪,明里一片和气,暗中却……。 想得出神,屋里突然传出嘹亮的哭声,赢仲兴奋的转过头,哭声这般响亮,应该是一个男孩吧,快步走到阶下,候了片刻,已有产婆抱着襁褓掀开帘子走了出来,“恭喜少爷,喜添千金。” 女孩儿吗?赢仲心下微微不悦。兄弟三人。二弟已有两子。就连三弟也新添了一子。偏偏自己。却是长女。 产婆将襁褓送到眼前。白白胖胖地婴儿。刚生下来。已有一头秀丽地头。黑亮亮地。长长地凤目紧闭。娇嫩地小手握在一个小小地拳头。如同在奋争什么一般。这般美丽而倔强。不知怎地。第一眼便爱上了她。 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轻轻地拍了拍襁褓。只觉得孩子地头轻轻转动。那双美丽地眼睛似乎在瞬间睁开。冲自己甜甜地一笑。美丽得惊心动魄。忍不住对候在一旁地人炫耀。“看。看。她对我笑了。我女儿对我笑了。” 说骄傲。产婆许是司空见惯了。只是平常地一笑。伸出手。将孩子接了过去。“对不起。少爷。这孩子啊。太娇嫩了。可不能就这么让她呆在屋外。而且。她还没睁开眼睛。怎么会对您笑呢?” “真地。真地。她对我笑了。”赢仲恋恋不舍地跟在产婆身后。直到帘子隔断了视线仍然不甘心地说。“她真地笑。很漂亮。很漂亮……。” 得到消息的赢天正飞步跑了回来,“阿仲,怎么样?” “爹,是个女儿,长得真漂亮,刚刚生下来,就冲我笑,”对跟在赢天正身后的人视而不见,只是兴奋的想把一切都告诉父亲,那个女儿,是怎样的美丽。 直到赢天正越过赢仲,赢仲才现跟在他身后的人,长眉美髯,目朗唇秀,头顶高高的挽髻,一身湛蓝的道袍,千丝的拂尘,一见赢仲,微微含笑一揖手,“赢兄。” 站在面前的道人并不熟识,印象中,曾经见过一、两面,刚要行礼,父亲已抱着襁褓快步走了回来,“徐兄,请。” 那道人眯着眼睛看了很久,神色间很是诧异,随后揖手道:“赢大人,此刻孩儿眉目幼稚,现在相面,许会出错,如赢大人有兴趣,半年之后,贫道再造访赢府如何?” 夜深了,喧嚷了一天的赢府终于平静,赢仲强忍着内心的兴奋,快步穿行在长廊间,准备到书房向赢天正行礼后再赶回去看女儿一眼。 整个赢府中最安静的角落,种了从卫国高价买回安楚的金丝竹,绿影婆娑,走进院门,迎面是一个椭圆形的花坛,新换的月 了蓓蕾,压低了脚步垂手站在书房外,恭声叩门,亲……。” “仲儿?进来吧!” 走进书房,除正对庭院的窗子那边墙没有书架,其他三面墙壁旁边都摆放了紫檀木的书架,上面整整齐齐的堆放着从各国购回的书和少量的古玩,同样是紫檀木的书桌,却显然很整洁,只有一摞宣纸放在他的右手旁边,显然,赢天正今夜没有看书。 “父亲……。” “仲儿,你来看。”一边说,赢天正一边将右手边的宣纸缓缓展开,上面用小楷极认真的写着几个名字,“我想了半日,觉得这几个名字还不错,你选一个。” 微微觉得感激,没有人比赢仲了解赢天正的日常作息,更何况很快就是太后的万寿节,他的事务繁忙,平日里连睡觉的时间都不足够,今天是太后开恩,下令停朝一日,以示对赢家的恩宠,原以为父亲会处理一些平日里积累的事务,没想到他竟然……。 “我觉得嫣然不错,”赢天正提起朱砂笔轻轻的在宣纸上轻轻画了一个圈,“赢嫣然,仲儿,你觉得如何?” “我也觉着这个名字很好,即朗朗上口,又不流于俗套。” “嗯,”赢天正放下笔,若有所思的看着赢仲,看了很久,直看得赢仲浑身都不自在,“仲儿,那孩子……。” 赢仲聚精会神的凝视着赢天正,猜测他要说的话,可是赢天正却突然停顿了,有些出神的凝视着灯火,赢仲不敢打断他的深思,只得垂手而立,两父子默默的相对,一室寂静,只有风吹动竹叶出的沙沙声。 “仲儿,”赢天正突然开口,赢仲情不自禁的颤抖了一下,移过视线,毕恭毕敬的等候赢天正再次开口,“你知道那个道士吗?” “这……,似乎见过,不过……。” “你能记住曾经见过他,已经很不错了,”赢天正神秘一笑,“他叫徐正风。” 徐正风?难道是传说中的那个术士,周游列国,传闻精通推背图,能够依靠面相就推测出人一生的命运?这人一向行踪飘浮,神龙见不见尾,等闲难得见一面,为什么他突然会出现在赢家?与父亲又似乎相当的熟络? “是精通推背图的徐正风吗?” “对,就是他,你知道今天他到这里做什么吗?”赢天正显得有些神秘,他起身走到窗边,探出身子向外张望,然后缓缓关闭了窗户,“仲儿,你知道他今天来做什么吗?” 突然灵光一闪,“难道是皇上派他……,是因为嫣然十一个月才出世吗?” “十一月出世,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赢天正压低了声音,忍不住的兴奋,“一月前,他正好游历到安楚,本想停留两日便离开,可是他说他夜观星相,觉得星相突然生异,就留下了,今日他看到赢府上空红光闪过,便赶来了,我想,他所说的贵人,便是嫣然。” 嫣然?好奇怪,一个初生的女孩儿,能是什么贵人? 也许是天降祥瑞吧,嫣然出生的第二天,久旱的帝都就迎来了一场透雨,从三更开始,直到天明,一年多来,帝都河水终于没过了虹桥的第二节桥基,一夜之间,帝都似乎恢复了生机,就连帝都河堤边懒洋洋了一年的垂柳,也恢复了生机,在清晨的风中轻轻舒展着长长的丝绦。 因为兴奋,几乎一夜未眠,赢天正坐在轿中,几乎就要睡了过去,朦胧间,似乎已经上朝,却听前方锣响,惊骇得瞪大眼睛,许是听见轿中的声响,管家体贴的问,“老爷,怎么了?” “前方是谁?” “是佘鳌。” 原来是他!赢天正缓缓坐正了身体,眼前出现的是一张虬髯横飞的脸,一双精光四射的双眼,粗大的骨骼,粗壮的四肢,还有因为长期骑马导致的双腿微微有些罗圈,走路时,腿张得很开,以至于那身辅政大臣特有的朱红朝服穿在他身上也显得异样的怪异。 十八声开道锣,赢天正冷冷的笑,这是皇亲贵冑,或是亲王才能够享受到的特殊荣耀,想必那仪仗也相当的壮观吧,这定不是皇上或太后给予佘鳌的特权。 轿子进了宫,才想起今日是每月例行的停朝日,所有大臣,包括铺政大臣都必须到迎阳宫静思已过,轻轻顿了顿足,轿子果然转了个方向,刚走出数步,就听太监的声音在轿帘外响起,“是赢宰铺吗?” 似乎是太后的人,快速的 第一章 第二节 激将法 微明,赢家大院里已然人声鼎沸,赢家大少爷的太个月,上京的所有有名望的大夫都曾到赢家把脉,所有人对于赢少夫人的晚产始终束手无策,那孩子如同贪恋着母腹的温暖,不肯离开,怀胎十一月而不分娩,据史书记载,若非大闲之人,便是大恶之徒,当今天子圣明,那么,赢少夫人所怀的,便逃不脱祸胎的嫌。 一清早,赢少夫人便开始阵痛,产婆们陆续进入内堂,男子们侯在院内,因为赢少夫人是头胎生产,而且,又如此的诡异,当朝宰辅赢天正难道没有上朝,而是候在阶下,面沉如水,似乎心无旁骛,而心里却翻江倒海,因此胎,朝中议论纷纷,当面虽奉承为吉兆,私下却不知如何腹诽? 朝中多事,当朝天子年幼,先帝驾崩时,曾经指定了四位辅政大臣,协助天子理政,初时,四位辅政大臣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加之初年,有内宫阉逆为乱,这十数年,谁不是屏住呼吸办事,谁敢错失一步,偏偏这个时候……。 “老爷,皇上派内监前来慰问。” 内监?这个时候派人来,不是慰问,而是探视到底生的是什么吧!如果是一个男孩儿,要如何处置呢? “阿仲,”转身唤来长子赢仲,和善的看着一脸焦急的他,“皇上派的人到了,我出去应酬几句,你就呆在这儿吧!” “是。” 此时,屋里已乱成一团,也许是胎位不正,孩子的一条腿卡住了,产婆们手忙脚乱,一盆一盆的热水抬进屋,无数的人声中,赢郑氏只觉得肚里的孩子正悄悄的睁开眼睛,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还真是顽皮。 时已近正午,还没有出生,父亲也没有回来,赢仲紧皱着眉头,在庭院里来回的踱步,想分解烦躁的心情,他地官职低微,虽然不用驻朝理事,可是朝中的风言风语却不绝于耳,父亲在朝中德高望重,渐为四大辅臣之,可是另一位领着军功的辅政大臣却有暗中结党营私的端倪,明里一片和气,暗中却……。 想得出神,屋里突然传出嘹亮的哭声,赢仲兴奋的转过头,哭声这般响亮,应该是一个男孩吧,快步走到阶下,候了片刻,已有产婆抱着襁褓掀开帘子走了出来,“恭喜少爷,喜添千金。” 女孩儿吗?赢仲心下微微不悦。兄弟三人。二弟已有两子。就连三弟也新添了一子。偏偏自己。却是长女。 产婆将襁褓送到眼前。白白胖胖地婴儿。刚生下来。已有一头秀丽地头。黑亮亮地。长长地凤目紧闭。娇嫩地小手握在一个小小地拳头。如同在奋争什么一般。这般美丽而倔强。不知怎地。第一眼便爱上了她。 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轻轻地拍了拍襁褓。只觉得孩子地头轻轻转动。那双美丽地眼睛似乎在瞬间睁开。冲自己甜甜地一笑。美丽得惊心动魄。忍不住对候在一旁地人炫耀。“看。看。她对我笑了。我女儿对我笑了。” 说骄傲。产婆许是司空见惯了。只是平常地一笑。伸出手。将孩子接了过去。“对不起。少爷。这孩子啊。太娇嫩了。可不能就这么让她呆在屋外。而且。她还没睁开眼睛。怎么会对您笑呢?” “真地。真地。她对我笑了。”赢仲恋恋不舍地跟在产婆身后。直到帘子隔断了视线仍然不甘心地说。“她真地笑。很漂亮。很漂亮……。” 得到消息地赢天正飞步跑了回来。“阿仲。怎么样?” “爹,是个女儿,长得真漂亮,刚刚生下来,就冲我笑,”对跟在赢天正身后的人视而不见,只是兴奋的想把一切都告诉父亲,那个女儿,是怎样的美丽。 直到赢天正越过赢仲,赢仲才现跟在他身后地人,长眉美髯,目朗唇秀,头顶高高的挽髻,一身湛蓝地道袍,千丝的拂尘,一见赢仲,微微含笑一揖手,“赢兄。” 站在面前的道人并不熟识,印象中,曾经见过一、两面,刚要行礼,父亲已抱着襁褓快步走了回来,“徐兄,请。” 那道人眯着眼睛看了很久,神色间很是诧异,随后揖手道:“赢大人,此刻孩儿眉目幼稚,现在相面,许会出错,如赢大人有兴趣,半年之后,贫道再造访赢府如何?” 夜深了,喧嚷了一天的赢府终于平静,赢仲强忍着内心的兴奋,快步穿行在长廊间,准备到书房向赢天正行礼后再赶回去看女儿一眼。 整个赢府中最安静地角落,种了从卫国高价买回安楚的金丝竹,绿影婆娑,走进院门,迎面是一个椭圆形地花坛,新换的月季初绽了蓓蕾,压 垂手站在书房外,恭声叩门,“父亲……。” “仲儿?进来吧!” 走进书房,除正对庭院地窗子那边墙没有书架,其他三面墙壁旁边都摆放了紫檀木的书架,上面整整齐齐地堆放着从各国购回的书和少量的古玩,同样是紫檀木的书桌,却显然很整洁,只有一摞宣纸放在他的右手旁边,显然,赢天正今夜没有看书。 “父亲……。” “仲儿,你来看。”一边说,赢天正一边将右手边的宣纸缓缓展开,上面用小楷极认真的写着几个名字,“我想了半日,觉得这几个名字还不错,你选一个。” 微微觉得感激,没有人比赢仲了解赢天正的日常作息,更何况很快就是太后的万寿节,他的事务繁忙,平日里连睡觉的时间都不足够,今天是太后开恩,下令停朝一日,以示对赢家的恩宠,原以为父亲会处理一些平日里积累的事务,没想到他竟然……。 “我觉得嫣然不错,”赢天正提起朱砂笔轻轻的在宣纸上轻轻画了一个圈,“赢嫣然,仲儿,你觉得如何?” “我也觉着这个名字很好,即朗朗上口,又不流于俗套。” “嗯,”赢天正放下笔,若有所思的看着赢仲,看了很久,直看得赢仲浑身都不自在,“仲儿,那孩子……。” 赢仲聚精会神的凝视着赢天正,猜测他要说的话,可是赢天正却突然停顿了,有些出神的凝视着灯火,赢仲不敢打断他的深思,只得垂手而立,两父子默默的相对,一室寂静,只有风吹动竹叶出的沙沙声。 “仲儿,”赢天正突然开口,赢仲情不自禁的颤抖了一下,移过视线,毕恭毕敬的等候赢天正再次开口,“你知道那个道士吗?” “这……,似乎见过,不过……。” “你能记住曾经见过他,已经很不错了,”赢天正神秘一笑,“他叫徐正风。” 徐正风?难道是传说中的那个术士,周游列国,传闻精通推背图,能够依靠面相就推测出人一生的命运?这人一向行踪飘浮,神龙见不见尾,等闲难得见一面,为什么他突然会出现在赢家?与父亲又似乎相当的熟络? “是精通推背图的徐正风吗?” “对,就是他,你知道今天他到这里做什么吗?”赢天正显得有些神秘,他起身走到窗边,探出身子向外张望,然后缓缓关闭了窗户,“仲儿,你知道他今天来做什么吗?” 突然灵光一闪,“难道是皇上派他……,是因为嫣然十一个月才出世吗?” “十一月出世,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赢天正压低了声音,忍不住的兴奋,“一月前,他正好游历到安楚,本想停留两日便离开,可是他说他夜观星相,觉得星相突然生异,就留下了,今日他看到赢府上空红光闪过,便赶来了,我想,他所说的贵人,便是嫣然。” 嫣然?好奇怪,一个初生的女孩儿,能是什么贵人? 也许是天降祥瑞吧,嫣然出生的第二天,久旱的帝都就迎来了一场透雨,从三更开始,直到天明,一年多来,帝都河水终于没过了虹桥的第二节桥基,一夜之间,帝都似乎恢复了生机,就连帝都河堤边懒洋洋了一年的垂柳,也恢复了生机,在清晨的风中轻轻舒展着长长的丝绦。 因为兴奋,几乎一夜未眠,赢天正坐在轿中,几乎就要睡了过去,朦胧间,似乎已经上朝,却听前方锣响,惊骇得瞪大眼睛,许是听见轿中的声响,管家体贴的问,“老爷,怎么了?” “前方是谁?” “是佘鳌。” 原来是他!赢天正缓缓坐正了身体,眼前出现的是一张虬髯横飞的脸,一双精光四射的双眼,粗大的骨骼,粗壮的四肢,还有因为长期骑马导致的双腿微微有些罗圈,走路时,腿张得很开,以至于那身辅政大臣特有的朱红朝服穿在他身上也显得异样的怪异。 十八声开道锣,赢天正冷冷的笑,这是皇亲贵冑,或是亲王才能够享受到的特殊荣耀,想必那仪仗也相当的壮观吧,这定不是皇上或太后给予佘鳌的特权。 轿子进了宫,才想起今日是每月例行的停朝日,所有大臣,包括铺政大臣都必须到迎阳宫静思已过,轻轻顿了顿足,轿子果然转了个方向,刚走出数步,就听太监的声音在轿帘外响起,“是赢宰铺吗?” 似乎是太后的人,快速的整理着衣着,轿帘已然掀起,出现的 第一章 第三节 鲁氏传人 微明,赢家大院里已然人声鼎沸,赢家大少爷的太个月,上京的所有有名望的大夫都曾到赢家把脉,所有人对于赢少夫人的晚产始终束手无策,那孩子如同贪恋着母腹的温暖,不肯离开,怀胎十一月而不分娩,据史书记载,若非大闲之人,便是大恶之徒,当今天子圣明,那么,赢少夫人所怀的,便逃不脱祸胎的嫌。 一清早,赢少夫人便开始阵痛,产婆们陆续进入内堂,男子们侯在院内,因为赢少夫人是头胎生产,而且,又如此的诡异,当朝宰辅赢天正难道没有上朝,而是候在阶下,面沉如水,似乎心无旁骛,而心里却翻江倒海,因此胎,朝中议论纷纷,当面虽奉承为吉兆,私下却不知如何腹诽? 朝中多事,当朝天子年幼,先帝驾崩时,曾经指定了四位辅政大臣,协助天子理政,初时,四位辅政大臣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加之初年,有内宫阉逆为乱,这十数年,谁不是屏住呼吸办事,谁敢错失一步,偏偏这个时候……。 “老爷,皇上派内监前来慰问。” 内监?这个时候派人来,不是慰问,而是探视到底生的是什么吧!如果是一个男孩儿,要如何处置呢? “阿仲,”转身唤来长子赢仲,和善的看着一脸焦急的他,“皇上派的人到了,我出去应酬几句,你就呆在这儿吧!” “是。” 此时,屋里已乱成一团,也许是胎位不正,孩子地一条腿卡住了,产婆们手忙脚乱,一盆一盆的热水抬进屋,无数地人声中,赢郑氏只觉得肚里的孩子正悄悄的睁开眼睛,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还真是顽皮。 时已近正午,还没有出生,父亲也没有回来,赢仲紧皱着眉头,在庭院里来回地踱步,想分解烦躁的心情,他的官职低微,虽然不用驻朝理事,可是朝中的风言风语却不绝于耳,父亲在朝中德高望重,渐为四大辅臣之,可是另一位领着军功地辅政大臣却有暗中结党营私的端倪,明里一片和气,暗中却……。 想得出神,屋里突然传出嘹亮的哭声,赢仲兴奋的转过头,哭声这般响亮,应该是一个男孩吧,快步走到阶下,候了片刻,已有产婆抱着襁褓掀开帘子走了出来,“恭喜少爷,喜添千金。” 女孩儿吗?赢仲心下微微不悦。兄弟三人。二弟已有两子。就连三弟也新添了一子。偏偏自己。却是长女。 产婆将襁褓送到眼前。白白胖胖地婴儿。刚生下来。已有一头秀丽地头。黑亮亮地。长长地凤目紧闭。娇嫩地小手握在一个小小地拳头。如同在奋争什么一般。这般美丽而倔强。不知怎地。第一眼便爱上了她。 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轻轻地拍了拍襁褓。只觉得孩子地头轻轻转动。那双美丽地眼睛似乎在瞬间睁开。冲自己甜甜地一笑。美丽得惊心动魄。忍不住对候在一旁地人炫耀。“看。看。她对我笑了。我女儿对我笑了。” 说骄傲。产婆许是司空见惯了。只是平常地一笑。伸出手。将孩子接了过去。“对不起。少爷。这孩子啊。太娇嫩了。可不能就这么让她呆在屋外。而且。她还没睁开眼睛。怎么会对您笑呢?” “真地。真地。她对我笑了。”赢仲恋恋不舍地跟在产婆身后。直到帘子隔断了视线仍然不甘心地说。“她真地笑。很漂亮。很漂亮……。” 得到消息地赢天正飞步跑了回来。“阿仲。怎么样?” “爹,是个女儿,长得真漂亮,刚刚生下来,就冲我笑,”对跟在赢天正身后的人视而不见,只是兴奋的想把一切都告诉父亲,那个女儿,是怎样的美丽。 直到赢天正越过赢仲,赢仲才现跟在他身后的人,长眉美髯,目朗唇秀,头顶高高的挽髻,一身湛蓝的道袍,千丝的拂尘,一见赢仲,微微含笑一揖手,“赢兄。” 站在面前的道人并不熟识,印象中,曾经见过一、两面,刚要行礼,父亲已抱着襁褓快步走了回来,“徐兄,请。” 那道人眯着眼睛看了很久,神色间很是诧异,随后揖手道:“赢大人,此刻孩儿眉目幼稚,现在相面,许会出错,如赢大人有兴趣,半年之后,贫道再造访赢府如何?” 夜深了,喧嚷了一天的赢府终于平静,赢仲强忍着内心的兴奋,快步穿行在长廊间,准备到书房向赢天正行礼后再赶回去看女儿一眼。 整个赢府中最安静的角落,种了从卫国高价买回安楚的金丝竹,绿影婆娑,走进院门,迎面是一个椭圆形的花坛,新换的月季初绽了蓓蕾,压低了脚步垂手站在书房外,恭声叩门,“父亲……。” “仲儿?进来吧!” 走进书房,除正对庭院的窗子那边墙没有书架,其他三面墙壁旁边都摆放了紫檀木的书架,上面整整齐齐的堆放着从各国购回的书和少量的古玩,同样是紫檀木的书桌,却显然很整洁,只有一摞宣纸放在他的右手旁边,显然,赢天正今夜没有看书。 “父亲……。” “仲儿,你来看。”一边说,赢天正一边将右手边的宣纸缓缓展开,上面用小楷极认真的写着几个名字,“我想了半日,觉得这几个名字还不错,你选一个。” 微微觉得感激,没有人比赢仲了解赢天正的日常作息,更何况很快就是太后的万寿节,他的事务繁忙,平日里连睡觉的时间都不足够,今天是太后开恩,下令停朝一日,以示对赢家的恩宠,原以为父亲会处理一些平日里积累的事务,没想到他竟然……。 “我觉得嫣然不错,”赢天正提起朱砂笔轻轻的在宣纸上轻轻画了一个圈,“赢嫣然,仲儿,你觉得如何?” “我也觉着这个名字很好,即朗朗上口,又不流于俗套。” “嗯,”赢天正放下笔,若有所思的看着赢仲,看了很久,直看得赢仲浑身都不自在,“仲儿,那孩子……。” 赢仲聚精会神的凝视着赢天正,猜测他要说的话,可是赢天正却突然停顿了,有些出神的凝视着灯火,赢仲不敢打断他的深思,只得垂手而立,两父子默默的相对,一室寂静,只有风吹动竹叶出的沙沙声。 “仲儿,”赢天正突然开口,赢仲情不自禁的颤抖了 第一章 第四节 奸细 微明,赢家大院里已然人声鼎沸,赢家大少爷的太个月,上京的所有有名望的大夫都曾到赢家把脉,所有人对于赢少夫人的晚产始终束手无策,那孩子如同贪恋着母腹的温暖,不肯离开,怀胎十一月而不分娩,据史书记载,若非大闲之人,便是大恶之徒,当今天子圣明,那么,赢少夫人所怀的,便逃不脱祸胎的嫌。 一清早,赢少夫人便开始阵痛,产婆们陆续进入内堂,男子们侯在院内,因为赢少夫人是头胎生产,而且,又如此的诡异,当朝宰辅赢天正难道没有上朝,而是候在阶下,面沉如水,似乎心无旁骛,而心里却翻江倒海,因此胎,朝中议论纷纷,当面虽奉承为吉兆,私下却不知如何腹诽? 朝中多事,当朝天子年幼,先帝驾崩时,曾经指定了四位辅政大臣,协助天子理政,初时,四位辅政大臣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加之初年,有内宫阉逆为乱,这十数年,谁不是屏住呼吸办事,谁敢错失一步,偏偏这个时候……。 “老爷,皇上派内监前来慰问。” 内监?这个时候派人来,不是慰问,而是探视到底生的是什么吧!如果是一个男孩儿,要如何处置呢? “阿仲,”转身唤来长子赢仲,和善的看着一脸焦急的他,“皇上派的人到了,我出去应酬几句,你就呆在这儿吧!” “是。” 此时,屋里已乱成一团,也许是胎位不正,孩子的一条腿卡住了,产婆们手忙脚乱,一盆一盆的热水抬进屋,无数的人声中,赢郑氏只觉得肚里的孩子正悄悄的睁开眼睛,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还真是顽皮。 时已近正午,还没有出生,父亲也没有回来,赢仲紧皱着眉头,在庭院里来回地踱步,想分解烦躁的心情,他的官职低微,虽然不用驻朝理事,可是朝中的风言风语却不绝于耳,父亲在朝中德高望重,渐为四大辅臣之,可是另一位领着军功的辅政大臣却有暗中结党营私的端倪,明里一片和气,暗中却……。 想得出神,屋里突然传出亮的哭声,赢仲兴奋的转过头,哭声这般响亮,应该是一个男孩吧,快步走到阶下,候了片刻,已有产婆抱着襁褓掀开帘子走了出来,“恭喜少爷,喜添千金。” 女孩儿吗?赢仲心下微微不悦。兄弟三人。二弟已有两子。就连三弟也新添了一子。偏偏自己。却是长女。 产婆将襁褓送到眼前。白白胖胖地婴儿。刚生下来。已有一头秀丽地头。黑亮亮地。长长地凤目紧闭。娇嫩地小手握在一个小小地拳头。如同在奋争什么一般。这般美丽而倔强。不知怎地。第一眼便爱上了她。 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轻轻地拍了拍襁褓。只觉得孩子地头轻轻转动。那双美丽地眼睛似乎在瞬间睁开。冲自己甜甜地一笑。美丽得惊心动魄。忍不住对候在一旁地人炫耀。“看。看。她对我笑了。我女儿对我笑了。” 说骄傲。产婆许是司空见惯了。只是平常地一笑。伸出手。将孩子接了过去。“对不起。少爷。这孩子啊。太娇嫩了。可不能就这么让她呆在屋外。而且。她还没睁开眼睛。怎么会对您笑呢?” “真地。真地。她对我笑了。”赢仲恋恋不舍地跟在产婆身后。直到帘子隔断了视线仍然不甘心地说。“她真地笑。很漂亮。很漂亮……。” 得到消息地赢天正飞步跑了回来。“阿仲。怎么样?” “爹,是个女儿,长得真漂亮,刚刚生下来,就冲我笑,”对跟在赢天正身后地人视而不见,只是兴奋的想把一切都告诉父亲,那个女儿,是怎样的美丽。 直到赢天正越过赢仲,赢仲才现跟在他身后地人,长眉美髯,目朗唇秀,头顶高高的挽髻,一身湛蓝地道袍,千丝的拂尘,一见赢仲,微微含笑一揖手,“赢兄。” 站在面前地道人并不熟识,印象中,曾经见过一、两面,刚要行礼,父亲已抱着襁褓快步走了回来,“徐兄,请。” 那道人眯着眼睛看了很久,神色间很是诧异,随后揖手道:“赢大人,此刻孩儿眉目幼稚,现在相面,许会出错,如赢大人有兴趣,半年之后,贫道再造访赢府如何?” 夜深了,喧嚷了一天的赢府终于平静,赢仲强忍着内心的兴奋,快步穿行在长廊间,准备到书房向赢天正行礼后再赶回去看女儿一眼。 整个赢府中 角落,种了从卫国高价买回安楚的金丝绣,绿影进院门,迎面是一个椭圆形的花坛,新换的月季初绽了蓓蕾,压低了脚步垂手站在书房外,恭声叩门,“父亲……。” “仲儿?进来吧!” 走进书房,除正对庭院的窗子那边墙没有书架,其他三面墙壁旁边都摆放了紫檀木的书架,上面整整齐齐的堆放着从各国购回的书和少量的古玩,同样是紫檀木的书桌,却显然很整洁,只有一摞宣纸放在他的右手旁边,显然,赢天正今夜没有看书。 “父亲……。” “仲儿,你来看。”一边说,赢天正一边将右手边的宣纸缓缓展开,上面用小楷极认真的写着几个名字,“我想了半日,觉得这几个名字还不错,你选一个。” 微微觉得感激,没有人比赢仲了解赢天正的日常作息,更何况很快就是太后的万寿节,他的事务繁忙,平日里连睡觉的时间都不足够,今天是太后开恩,下令停朝一日,以示对赢家的恩宠,原以为父亲会处理一些平日里积累的事务,没想到他竟然……。 “我觉得嫣然不错,”赢天正提起朱砂笔轻轻的在宣纸上轻轻画了一个圈,“赢嫣然,仲儿,你觉得何?” “我也觉着这个名字很好,即朗朗上口,又不流于俗套。” “嗯,”赢天正放下笔,若有所思的看着赢仲,看了很久,直看得赢仲浑身都不自在,“仲儿,那孩子……。” 赢仲聚精会神的凝视着赢天正,猜测他要说的话,可是赢天正却突然停顿了,有些出神的凝视着灯火,赢仲不敢打断他的深思,只得垂手而立,两父子默默的相对,一室寂静,只有风吹动竹叶出的沙沙声。 “仲儿,”赢天正突然开口,赢仲情不自禁的颤抖了一下,移过视线,毕恭毕敬的等候赢天正再次开口,“你知道那个道士吗?” “这……,似乎见过,不过……。” “你能记住曾经见过他,已经很不错了,”赢天正神秘一笑,“他叫徐正风。” 徐正风?难道是传说中的那个术士,周游列国,传闻精通推背图,能够依靠面相就推测出人一生的命运?这人一向行踪飘浮,神龙见不见尾,等闲难得见一面,为什么他突然会出现在赢家?与父亲又似乎相当的熟络? “是精通推背图的徐正风吗?” “对,就是他,你知道今天他到这里做什么吗?”赢天正显得有些神秘,他起身走到窗边,探出身子向外张望,然后缓缓关闭了窗户,“仲儿,你知道他今天来做什么吗?” 突然灵光一闪,“难道是皇上派他……,是因为嫣然十一个月才出世吗?” “十一月出世,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赢天正压低了声音,忍不住的兴奋,“一月前,他正好游历到安楚,本想停留两日便离开,可是他说他夜观星相,觉得星相突然生异,就留下了,今日他看到赢府上空红光闪过,便赶来了,我想,他所说的贵人,便是嫣然。” 嫣然?好奇怪,一个初生的女孩儿,能是什么贵人? 也许是天降祥瑞吧,嫣然出生的第二天,久旱的帝都就迎来了一场透雨,从三更开始,直到天明,一年多来,帝都河水终于没过了虹桥的第二节桥基,一夜之间,帝都似乎恢复了生机,就连帝都河堤边懒洋洋了一年的垂柳,也恢复了生机,在清晨的风中轻轻舒展着长长的丝绦。 因为兴奋,几乎一夜未眠,赢天正坐在轿中,几乎就要睡了过去,朦胧间,似乎已经上朝,却听前方锣响,惊骇得瞪大眼睛,许是听见轿中的声响,管家体贴的问,“老爷,怎么了?” “前方是谁?” “是佘鳌。” 原来是他!赢天正缓缓坐正了身体,眼前出现的是一张虬髯横飞的脸,一双精光四射的双眼,粗大的骨骼,粗壮的四肢,还有因为长期骑马导致的双腿微微有些罗圈,走路时,腿张得很开,以至于那身辅政大臣特有的朱红朝服穿在他身上也显得异样的怪异。 十八声开道锣,赢天正冷冷的笑,这是皇亲贵冑,或是亲王才能够享受到的特殊荣耀,想必那仪仗也相当的壮观吧,这定不是皇上或太后给予佘鳌的特权。 轿子进了宫 第一章 第五节 长湖落日(上) 明,赢家大院里已然人声鼎沸,赢家大少爷的太月,上京的所有有名望的大夫都曾到赢家把脉,所有人对于赢少夫人的晚产始终束手无策,那孩子如同贪恋着母腹的温暖,不肯离开,怀胎十一月而不分娩,据史书记载,若非大闲之人,便是大恶之徒,当今天子圣明,那么,赢少夫人所怀的,便逃不脱祸胎的嫌。 一清早,赢少夫人便开始阵痛,产婆们陆续进入内堂,男子们侯在院内,因为赢少夫人是头胎生产,而且,又如此的诡异,当朝宰辅赢天正难道没有上朝,而是候在阶下,面沉如水,似乎心无旁骛,而心里却翻江倒海,因此胎,朝中议论纷纷,当面虽奉承为吉兆,私下却不知如何腹诽? 朝中多事,当朝天子年幼,先帝驾崩时,曾经指定了四位辅政大臣,协助天子理政,初时,四位辅政大臣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加之初年,有内宫阉逆为乱,这十数年,谁不是屏住呼吸办事,谁敢错失一步,偏偏这个时候……。 “老爷,皇上派内监前来慰问。” 内监?这个时候派人来,不是慰问,而是探视到底生的是什么吧!如果是一个男孩儿,要如何处置呢? “阿仲,”转身唤来长子赢仲,和善的看着一脸焦急的他,“皇上派的人到了,我出去应酬几句,你就呆在这儿吧!” “是。” 此时,屋里已乱成一团,也许是胎位不正,孩子的一条腿卡住了,产婆们手忙脚乱,一盆一盆的热水抬进屋,无数的人声中,赢郑氏只觉得肚里的孩子正悄悄的睁开眼睛,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还真是顽皮。 时已近正午,还没有出生,父亲也没有回来,赢仲紧皱着眉头,在庭院里来回的踱步,想分解烦躁地心情,他的官职低微,虽然不用驻朝理事,可是朝中的风言风语却不绝于耳,父亲在朝中德高望重,渐为四大辅臣之,可是另一位领着军功的辅政大臣却有暗中结党营私地端倪,明里一片和气,暗中却……。 想得出神,屋里突然传出嘹亮的哭声,赢仲兴奋的转过头,哭声这般响亮,应该是一个男孩吧,快步走到阶下,候了片刻,已有产婆抱着襁褓掀开帘子走了出来,“恭喜少爷,喜添千金。” 女孩儿吗?赢仲心下微微不悦。兄弟三人。二弟已有两子。就连三弟也新添了一子。偏偏自己。却是长女。 产婆将襁褓送到眼前。白白胖胖地婴儿。刚生下来。已有一头秀丽地头。黑亮亮地。长长地凤目紧闭。娇嫩地小手握在一个小小地拳头。如同在奋争什么一般。这般美丽而倔强。不知怎地。第一眼便爱上了她。 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轻轻地拍了拍襁褓。只觉得孩子地头轻轻转动。那双美丽地眼睛似乎在瞬间睁开。冲自己甜甜地一笑。美丽得惊心动魄。忍不住对候在一旁地人炫耀。“看。看。她对我笑了。我女儿对我笑了。” 说骄傲。产婆许是司空见惯了。只是平常地一笑。伸出手。将孩子接了过去。“对不起。少爷。这孩子啊。太娇嫩了。可不能就这么让她呆在屋外。而且。她还没睁开眼睛。怎么会对您笑呢?” “真地。真地。她对我笑了。”赢仲恋恋不舍地跟在产婆身后。直到帘子隔断了视线仍然不甘心地说。“她真地笑。很漂亮。很漂亮……。” 得到消息地赢天正飞步跑了回来。“阿仲。怎么样?” “爹,是个女儿,长得真漂亮,刚刚生下来,就冲我笑,”对跟在赢天正身后的人视而不见,只是兴奋地想把一切都告诉父亲,那个女儿,是怎样的美丽。 直到赢天正越过赢仲,赢仲才现跟在他身后地人,长眉美髯,目朗唇秀,头顶高高的挽髻,一身湛蓝地道袍,千丝的拂尘,一见赢仲,微微含笑一揖手,“赢兄。” 站在面前地道人并不熟识,印象中,曾经见过一、两面,刚要行礼,父亲已抱着襁褓快步走了回来,“徐兄,请。” 那道人眯着眼睛看了很久,神色间很是诧异,随后揖手道:“赢大人,此刻孩儿眉目幼稚,现在相面,许会出错,如赢大人有兴趣,半年之后,贫道再造访赢府如何?” 夜深了,喧嚷了一天的赢府终于平静,赢仲强忍着内心的兴奋,快步穿行在长廊间,准备到书房向赢天正行礼后再赶回去看女儿一眼。 整个赢府中最安静的角落,种了从卫国高价买回安楚的金丝竹,绿影婆娑,走进院门,迎面是一个椭圆形的花坛,新换的月季初绽了蓓蕾,压低了脚步垂手站在书房外,恭声叩门,“父亲……。” “仲儿?进来吧!” 走进书房,除正对庭院的窗子那边墙没有书架,其他三面墙壁旁边都摆放了紫檀木的书架,上面整整齐齐的堆放着从各国购回的书和少量的古玩,同样是紫檀木的书桌,却显然很整洁,只有一摞宣纸放在他的右手旁边,显然,赢天正今夜没有看书。 “父亲……。” “仲儿,你来看。”一边说,赢天正一边将右手边的宣纸缓缓展开,上面用小楷极认真的写着几个名字,“我想了半日,觉得这几个名字还不错,你选一个。” 微微觉得感激,没有人比赢仲了解赢天正的日常作息,更何况很快就是太后的万寿节,他的事务繁忙,平日里连睡觉的时间都不足够,今天是太后开恩,下令停朝一日,以示对赢家的恩宠,原以为父亲会处理一些平日里积累的事务,没想到他竟然……。 “我觉得嫣然不错,”赢天正提起朱砂笔轻轻的在宣纸上轻轻画了一个圈,“赢嫣然,仲儿,你觉得如何?” “我也觉着这个名字很好,即朗朗上口,又不流于俗套。” “嗯,”赢天正放下笔,若有所思的看着赢仲,看了很久,直看得赢仲浑身都不自在,“仲儿,那孩子……。” 赢仲聚精会神的凝视着赢天正,猜测他要说的话,可是赢天正却突然停顿了,有些出神的凝视着灯火,赢仲不敢打断他的深思,只得垂手而立,两父子默默的相对,一室寂静,只有 第一章 第六节 长湖落日(中) 微明,赢家大院里已然人声鼎沸,赢家大少爷的太个月,上京的所有有名望的大夫都曾到赢家把脉,所有人对于赢少夫人的晚产始终束手无策,那孩子如同贪恋着母腹的温暖,不肯离开,怀胎十一月而不分娩,据史书记载,若非大闲之人,便是大恶之徒,当今天子圣明,那么,赢少夫人所怀的,便逃不脱祸胎的嫌。 一清早,赢少夫人便开始阵痛,产婆们陆续进入内堂,男子们侯在院内,因为赢少夫人是头胎生产,而且,又如此的诡异,当朝宰辅赢天正难道没有上朝,而是候在阶下,面沉如水,似乎心无旁骛,而心里却翻江倒海,因此胎,朝中议论纷纷,当面虽奉承为吉兆,私下却不知如何腹诽? 朝中多事,当朝天子年幼,先帝驾崩时,曾经指定了四位辅政大臣,协助天子理政,初时,四位辅政大臣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加之初年,有内宫阉逆为乱,这十数年,谁不是屏住呼吸办事,谁敢错失一步,偏偏这个时候……。 “老爷,皇上派内监前来慰问。” 内监?这个时候派人来,不是慰问,而是探视到底生的是什么吧!如果是一个男孩儿,要如何处置呢? “阿仲,”转身唤来长子赢仲,和善的看着一脸焦急的他,“皇上派的人到了,我出去应酬几句,你就呆在这儿吧!” “是。” 此时,屋里已乱成一团,也许是胎位不正,孩子的一条腿卡住了,产婆们手忙脚乱,一盆一盆的热水抬进屋,无数的人声中,赢郑氏只觉得肚里的孩子正悄悄的睁开眼睛,打量着这个陌生地世界,还真是顽皮。 时已近正午,还没有出生,父亲也没有回来,赢仲紧皱着眉头,在庭院里来回的踱步,想分解烦躁的心情,他的官职低微,虽然不用驻朝理事,可是朝中的风言风语却不绝于耳,父亲在朝中德高望重,渐为四大辅臣之,可是另一位领着军功的辅政大臣却有暗中结党营私的端倪,明里一片和气,暗中却……。 想得出神,屋里突然传出亮地哭声,赢仲兴奋的转过头,哭声这般响亮,应该是一个男孩吧,快步走到阶下,候了片刻,已有产婆抱着襁褓掀开帘子走了出来,“恭喜少爷,喜添千金。” 女孩儿吗?赢仲心下微微不悦。兄弟三人。二弟已有两子。就连三弟也新添了一子。偏偏自己。却是长女。 产婆将襁褓送到眼前。白白胖胖地婴儿。刚生下来。已有一头秀丽地头。黑亮亮地。长长地凤目紧闭。娇嫩地小手握在一个小小地拳头。如同在奋争什么一般。这般美丽而倔强。不知怎地。第一眼便爱上了她。 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轻轻地拍了拍襁褓。只觉得孩子地头轻轻转动。那双美丽地眼睛似乎在瞬间睁开。冲自己甜甜地一笑。美丽得惊心动魄。忍不住对候在一旁地人炫耀。“看。看。她对我笑了。我女儿对我笑了。” 说骄傲。产婆许是司空见惯了。只是平常地一笑。伸出手。将孩子接了过去。“对不起。少爷。这孩子啊。太娇嫩了。可不能就这么让她呆在屋外。而且。她还没睁开眼睛。怎么会对您笑呢?” “真地。真地。她对我笑了。”赢仲恋恋不舍地跟在产婆身后。直到帘子隔断了视线仍然不甘心地说。“她真地笑。很漂亮。很漂亮……。” 得到消息地赢天正飞步跑了回来。“阿仲。怎么样?” “爹,是个女儿,长得真漂亮,刚刚生下来,就冲我笑,”对跟在赢天正身后地人视而不见,只是兴奋的想把一切都告诉父亲,那个女儿,是怎样地美丽。 直到赢天正越过赢仲,赢仲才现跟在他身后的人,长眉美髯,目朗唇秀,头顶高高地挽髻,一身湛蓝的道袍,千丝地拂尘,一见赢仲,微微含笑一揖手,“赢兄。” 站在面前的道人并不熟识,印象中,曾经见过一、两面,刚要行礼,父亲已抱着襁褓快步走了回来,“徐兄,请。” 那道人眯着眼睛看了很久,神色间很是诧异,随后揖手道:“赢大人,此刻孩儿眉目幼稚,现在相面,许会出错,如赢大人有兴趣,半年之后,贫道再造访赢府如何?” 夜深了,喧嚷了一天的赢府终于平静,赢仲强忍着内心的兴奋,快步穿行在长廊间,准备到书房向赢天正行礼后再赶回去看女儿一眼。 整个赢府中最安静的角落,种了从卫国高价买回安楚的金丝竹,绿 ,走进院门,迎面是一个椭圆形的花坛,新换的月蕾,压低了脚步垂手站在书房外,恭声叩门,“父亲……。” “仲儿?进来吧!” 走进书房,除正对庭院的窗子那边墙没有书架,其他三面墙壁旁边都摆放了紫檀木的书架,上面整整齐齐的堆放着从各国购回的书和少量的古玩,同样是紫檀木的书桌,却显然很整洁,只有一摞宣纸放在他的右手旁边,显然,赢天正今夜没有看书。 “父亲……。” “仲儿,你来看。”一边说,赢天正一边将右手边的宣纸缓缓展开,上面用小楷极认真的写着几个名字,“我想了半日,觉得这几个名字还不错,你选一个。” 微微觉得感激,没有人比赢仲了解赢天正的日常作息,更何况很快就是太后的万寿节,他的事务繁忙,平日里连睡觉的时间都不足够,今天是太后开恩,下令停朝一日,以示对赢家的恩宠,原以为父亲会处理一些平日里积累的事务,没想到他竟然……。 “我觉得嫣然不错,”赢天正提起朱砂笔轻轻的在宣纸上轻轻画了一个圈,“赢嫣然,仲儿,你觉得如何?” “我也觉着这个名字很好,即朗朗上口,又不流于俗套。” “嗯,”赢天正放下笔,若有所思的看着赢仲,看了很久,直看得赢仲浑身都不自在,“仲儿,那孩子……。” 赢仲聚精会神的凝视着赢天正,猜测他要说的话,可是赢天正却突然停顿了,有些出神的凝视着灯火,赢仲不敢打断他的深思,只得垂手而立,两父子默默的相对,一室寂静,只有风吹动竹叶出的沙沙声。 “仲儿,”赢天正突然开口,赢仲情不自禁的颤抖了一下,移过视线,毕恭毕敬的等候赢天正再次开口,“你知道那个道士吗?” “这……,似乎见过,不过……。” “你能记住曾经见过他,已经很不错了,”赢天正神秘一笑,“他叫徐正风。” 徐正风?难道是传说中的那个术士,周游列国,传闻精通推背图,能够依靠面相就推测出人一生的命运?这人一向行踪飘浮,神龙见不见尾,等闲难得见一面,为什么他突然会出现在赢家?与父亲又似乎相当的熟络? “是精通推背图的徐正风吗?” “对,就是他,你知道今天他到这里做什么吗?”赢天正显得有些神秘,他起身走到窗边,探出身子向外张望,然后缓缓关闭了窗户,“仲儿,你知道他今天来做什么吗?” 突然灵光一闪,“难道是皇上派他……,是因为嫣然十一个月才出世吗?” “十一月出世,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赢天正压低了声音,忍不住的兴奋,“一月前,他正好游历到安楚,本想停留两日便离开,可是他说他夜观星相,觉得星相突然生异,就留下了,今日他看到赢府上空红光闪过,便赶来了,我想,他所说的贵人,便是嫣然。” 嫣然?好奇怪,一个初生的女孩儿,能是什么贵人? 也许是天降祥瑞吧,嫣然出生的第二天,久旱的帝都就迎来了一场透雨,从三更开始,直到天明,一年多来,帝都河水终于没过了虹桥的第二节桥基,一夜之间,帝都似乎恢复了生机,就连帝都河堤边懒洋洋了一年的垂柳,也恢复了生机,在清晨的风中轻轻舒展着长长的丝绦。 因为兴奋,几乎一夜未眠,赢天正坐在轿中,几乎就要睡了过去,朦胧间,似乎已经上朝,却听前方锣响,惊骇得瞪大眼睛,许是听见轿中的声响,管家体贴的问,“老爷,怎么了?” “前方是谁?” “是佘鳌。” 原来是他!赢天正缓缓坐正了身体,眼前出现的是一张虬髯横飞的脸,一双精光四射的双眼,粗大的骨骼,粗壮的四肢,还有因为长期骑马导致的双腿微微有些罗圈,走路时,腿张得很开,以至于那身辅政大臣特有的朱红朝服穿在他身上也显得异样的怪异。 十八声开道锣,赢天正冷冷的笑,这是皇亲贵冑,或是亲王才能够享受到的特殊荣耀,想必那仪仗也相当的壮观吧,这定不是皇上或太后给予佘鳌的特权。 轿子进了宫,才想起今日是每月例行的停朝日,所有大臣,包括铺政大臣都必须到迎阳宫静思已过,轻轻顿了顿足,轿 第一章 第七节 长湖落日(下) 微明,赢家大院里已然人声鼎沸,赢家大少爷的太太个月,上京的所有有名望的大夫都曾到赢家把脉,所有人对于赢少夫人的晚产始终束手无策,那孩子如同贪恋着母腹的温暖,不肯离开,怀胎十一月而不分娩,据史书记载,若非大闲之人,便是大恶之徒,当今天子圣明,那么,赢少夫人所怀的,便逃不脱祸胎的嫌疑。 一清早,赢少夫人便开始阵痛,产婆们陆续进入内堂,男子们侯在院内,因为赢少夫人是头胎生产,而且,又如此的诡异,当朝宰辅赢天正难道没有上朝,而是候在阶下,面沉如水,似乎心无旁骛,而心里却翻江倒海,因此胎,朝中议论纷纷,当面虽奉承为吉兆,私下却不知如何腹诽? 朝中多事,当朝天子年幼,先帝驾崩时,曾经指定了四位辅政大臣,协助天子理政,初时,四位辅政大臣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加之初年,有内宫阉逆为乱,这十数年,谁不是屏住呼吸办事,谁敢错失一步,偏偏这个时候……。 “老爷,皇上派内监前来慰问。” 内监?这个时候派人来,不是慰问,而是探视到底生的是什么吧!如果是一个男孩儿,要如何处置呢? “阿仲,”转身唤来长子赢仲,和善的看着一脸焦急的他,“皇上派的人到了,我出去应酬几句,你就呆在这儿吧!” “是。” 此时,屋里已乱成一团,也许是胎位不正,孩子的一条腿卡住了,产婆们手忙脚乱,一盆一盆地热水抬进屋,无数的人声中,赢郑氏只觉得肚里的孩子正悄悄的睁开眼睛,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还真是顽皮。 时已近正午,还没有出生,父亲也没有回来,赢仲紧皱着眉头,在庭院里来回的踱步,想分解烦躁的心情,他的官职低微,虽然不用驻朝理事,可是朝中的风言风语却不绝于耳,父亲在朝中德高望重,渐为四大辅臣之,可是另一位领着军功的辅政大臣却有暗中结党营私地端倪,明里一片和气,暗中却……。 想得出神,屋里突然传出亮地哭声,赢仲兴奋的转过头,哭声这般响亮,应该是一个男孩吧,快步走到阶下,候了片刻,已有产婆抱着襁褓掀开帘子走了出来,“恭喜少爷,喜添千金。” 女孩儿吗?赢仲心下微微不悦。兄弟三人。二弟已有两子。就连三弟也添了一子。偏偏自己。却是长女。 产婆将襁褓送到眼前。白白胖胖地婴儿。刚生下来。已有一头秀丽地头。黑亮亮地。长长地凤目紧闭。娇嫩地小手握在一个小小地拳头。如同在奋争什么一般。这般美丽而倔强。不知怎地。第一眼便爱上了她。 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轻轻地拍了拍襁褓。只觉得孩子地头轻轻转动。那双美丽地眼睛似乎在瞬间睁开。冲自己甜甜地一笑。美丽得惊心动魄。忍不住对候在一旁地人炫耀。“看。看。她对我笑了。我女儿对我笑了。” 说骄傲。产婆许是司空见惯了。只是平常地一笑。伸出手。将孩子接了过去。“对不起。少爷。这孩子啊。太娇嫩了。可不能就这么让她呆在屋外。而且。她还没睁开眼睛。怎么会对您笑呢?” “真地。真地。她对我笑了。”赢仲恋恋不舍地跟在产婆身后。直到帘子隔断了视线仍然不甘心地说。“她真地笑。很漂亮。很漂亮……。” 得到消息的赢天正飞步跑了回来,“阿仲,怎么样?” “爹,是个女儿,长得真漂亮,刚刚生下来,就冲我笑,”对跟在赢天正身后的人视而不见,只是兴奋的想把一切都告诉父亲,那个女儿,是怎样的美丽。 直到赢天正越过赢仲,赢仲才现跟在他身后的人,长眉美髯,目朗唇秀,头顶高高的挽髻,一身湛蓝的道袍,千丝的拂尘,一见赢仲,微微含笑一揖手,“赢兄。” 站在面前的道人并不熟识,印象中,曾经见过一、两面,刚要行礼,父亲已抱着襁褓快步走了回来,“徐兄,请。” 那道人眯着眼睛看了很久,神色间很是诧异,随后揖手道:“赢大人,此刻孩儿眉目幼稚,现在相面,许会出错,如赢大人有兴趣,半年之后,贫道再造访赢府如何?” 夜深了,喧嚷了一天的赢府终于平静,赢仲强忍着内心的兴奋,快步穿行在长廊间,准备到书房向赢天正行礼后再赶回去看女儿一眼。 整个赢府中最安静的角落,种了从卫国高价买回安楚的金丝竹,绿影婆娑,走进院门,迎面是一个椭圆形的花坛,新换的月季初绽了蓓蕾,压 垂手站在书房外,恭声叩门,“父亲……。” “仲儿?进来吧!” 走进书房,除正对庭院的窗子那边墙没有书架,其他三面墙壁旁边都摆放了紫檀木的书架,上面整整齐齐的堆放着从各国购回的书和少量的古玩,同样是紫檀木的书桌,却显然很整洁,只有一摞宣纸放在他的右手旁边,显然,赢天正今夜没有看书。 “父亲……。” “仲儿,你来看。”一边说,赢天正一边将右手边的宣纸缓缓展开,上面用小楷极认真的写着几个名字,“我想了半日,觉得这几个名字还不错,你选一个。” 微微觉得感激,没有人比赢仲了解赢天正的日常作息,更何况很快就是太后的万寿节,他的事务繁忙,平日里连睡觉的时间都不足够,今天是太后开恩,下令停朝一日,以示对赢家的恩宠,原以为父亲会处理一些平日里积累的事务,没想到他竟然……。 “我觉得嫣然不错,”赢天正提起朱砂笔轻轻的在宣纸上轻轻画了一个圈,“赢嫣然,仲儿,你觉得如何?” “我也觉着这个名字很好,即朗朗上口,又不流于俗套。” “嗯,”赢天正放下笔,若有所思的看着赢仲,看了很久,直看得赢仲浑身都不自在,“仲儿,那孩子……。” 赢仲聚精会神的凝着赢天正,猜测他要说的话,可是赢天正却突然停顿了,有些出神的凝视着灯火,赢仲不敢打断他的深思,只得垂手而立,两父子默默的相对,一室寂静,只有风吹动竹叶出的沙沙声。 “仲儿,”赢天正突然开口,赢仲情不自禁的颤抖了一下,移过视线,毕恭毕敬的等候赢天正再次开口,“你知道那个道士吗?” “这……,似乎见过,不过……。” “你能记住曾经见过他,已经很不错了,”赢天正神秘一笑,“他叫徐正风。” 徐正风?难道是传说中的那个术士,周游列国,传闻精通推背图,能够依靠面相就推测出人一生的命运?这人一向行踪飘浮,神龙见不见尾,等闲难得见一面,为什么他突然会出现在赢家?与父亲又似乎相当的熟络? “是精通推背图的徐正风吗?” “对,就是他,你知道今天他到这里做什么吗?”赢天正显得有些神秘,他起身走到窗边,探出身子向外张望,然后缓缓关闭了窗户,“仲儿,你知道他今天来做什么吗?” 突然灵光一闪,“难道是皇上派他……,是因为嫣然十一个月才出世吗?” “十一月出世,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赢天正压低了声音,忍不住的兴奋,“一月前,他正好游历到安楚,本想停留两日便离开,可是他说他夜观星相,觉得星相突然生异,就留下了,今日他看到赢府上空红光闪过,便赶来了,我想,他所说的贵人,便是嫣然。” 嫣然?好奇怪,一个初生的女孩儿,能是什么贵人? 也许是天降祥瑞吧,嫣然出生的第二天,久旱的帝都就迎来了一场透雨,从三更开始,直到天明,一年多来,帝都河水终于没过了虹桥的第二节桥基,一夜之间,帝都似乎恢复了生机,就连帝都河堤边懒洋洋了一年的垂柳,也恢复了生机,在清晨的风中轻轻舒展着长长的丝绦。 因为兴奋,几乎一夜未眠,赢天正坐在轿中,几乎就要睡了过去,朦胧间,似乎已经上朝,却听前方锣响,惊骇得瞪大眼睛,许是听见轿中的声响,管家体贴的问,“老爷,怎么了?” “前方是谁?” “是佘鳌。” 原来是他!赢天正缓缓坐正了身体,眼前出现的是一张虬髯横飞的脸,一双精光四射的双眼,粗大的骨骼,粗壮的四肢,还有因为长期骑马导致的双腿微微有些罗圈,走路时,腿张得很开,以至于那身辅政大臣特有的朱红朝服穿在他身上也显得异样的怪异。 十八声开道锣,赢天正冷冷的笑,这是皇亲贵冑,或是亲王才能够享受到的特殊荣耀,想必那仪仗也相当的壮观吧,这定不是皇上或太后给予佘鳌的特权。 轿子进了宫,才想起今日是每月例行的停朝日,所有大臣,包括铺政大臣都必须到迎阳宫静思已过,轻轻顿了顿足,轿子果然转了个方向,刚走出数步,就听太监的声音在轿帘外响起,“是赢宰铺吗?” 似乎是太后的人,快速的整理着衣着,轿帘已然掀起,出现 第二章 第一节 暗渡陈仓(上) 微明,赢家大院里已然人声鼎沸,赢家大少爷的太太个月,上京的所有有名望的大夫都曾到赢家把脉,所有人对于赢少夫人的晚产始终束手无策,那孩子如同贪恋着母腹的温暖,不肯离开,怀胎十一月而不分娩,据史书记载,若非大闲之人,便是大恶之徒,当今天子圣明,那么,赢少夫人所怀的,便逃不脱祸胎的嫌。 一清早,赢少夫人便开始阵痛,产婆们陆续进入内堂,男子们侯在院内,因为赢少夫人是头胎生产,而且,又如此的诡异,当朝宰辅赢天正难道没有上朝,而是候在阶下,面沉如水,似乎心无旁骛,而心里却翻江倒海,因此胎,朝中议论纷纷,当面虽奉承为吉兆,私下却不知如何腹诽? 朝中多事,当朝天子年幼,先帝驾崩时,曾经指定了四位辅政大臣,协助天子理政,初时,四位辅政大臣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加之初年,有内宫阉逆为乱,这十数年,谁不是屏住呼吸办事,谁敢错失一步,偏偏这个时候……。 “老爷,皇上派内监前来慰问。” 内监?这个时候派人来,不是慰问,而是探视到底生的是什么吧!如果是一个男孩儿,要如何处置呢? “阿仲,”转身唤来长子赢仲,和善的看着一脸焦急的他,“皇上派的人到了,我出去应酬几句,你就呆在这儿吧!” “是。” 此时,屋里已乱成一团,也许是胎位不正,孩子地一条腿卡住了,产婆们手忙脚乱,一盆一盆的热水抬进屋,无数的人声中,赢郑氏只觉得肚里的孩子正悄悄地睁开眼睛,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还真是顽皮。 时已近正午,还没有出生,父亲也没有回来,赢仲紧皱着眉头,在庭院里来回的踱步,想分解烦躁的心情,他的官职低微,虽然不用驻朝理事,可是朝中的风言风语却不绝于耳,父亲在朝中德高望重,渐为四大辅臣之,可是另一位领着军功地辅政大臣却有暗中结党营私的端倪,明里一片和气,暗中却……。 想得出神,屋里突然传出嘹亮的哭声,赢仲兴奋地转过头,哭声这般响亮,应该是一个男孩吧,快步走到阶下,候了片刻,已有产婆抱着襁褓掀开帘子走了出来,“恭喜少爷,喜添千金。” 女孩儿吗?赢仲心下微微不悦。兄弟三人。二弟已有两子。就连三弟也新添了一子。偏偏自己。却是长女。 产婆将襁褓送到眼前。白白胖胖地婴儿。刚生下来。已有一头秀丽地头。黑亮亮地。长长地凤目紧闭。娇嫩地小手握在一个小小地拳头。如同在奋争什么一般。这般美丽而倔强。不知怎地。第一眼便爱上了她。 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轻轻地拍了拍襁褓。只觉得孩子地头轻轻转动。那双美丽地眼睛似乎在瞬间睁开。冲自己甜甜地一笑。美丽得惊心动魄。忍不住对候在一旁地人炫耀。“看。看。她对我笑了。我女儿对我笑了。” 说骄傲。产婆许是司空见惯了。只是平常地一笑。伸出手。将孩子接了过去。“对不起。少爷。这孩子啊。太娇嫩了。可不能就这么让她呆在屋外。而且。她还没睁开眼睛。怎么会对您笑呢?” “真地。真地。她对我笑了。”赢仲恋恋不舍地跟在产婆身后。直到帘子隔断了视线仍然不甘心地说。“她真地笑。很漂亮。很漂亮……。” 得到消息地赢天正飞步跑了回来。“阿仲。怎么样?” “爹,是个女儿,长得真漂亮,刚刚生下来,就冲我笑,”对跟在赢天正身后的人视而不见,只是兴奋的想把一切都告诉父亲,那个女儿,是怎样的美丽。 直到赢天正越过赢仲,赢仲才现跟在他身后的人,长眉美髯,目朗唇秀,头顶高高的挽髻,一身湛蓝的道袍,千丝的拂尘,一见赢仲,微微含笑一揖手,“赢兄。” 站在面前的道人并不熟识,印象中,曾经见过一、两面,刚要行礼,父亲已抱着襁褓快步走了回来,“徐兄,请。” 那道人眯着眼睛看了很久,神色间很是诧异,随后揖手道:“赢大人,此刻孩儿眉目幼稚,现在相面,许会出错,如赢大人有兴趣,半年之后,贫道再造访赢府如何?” 夜深了,喧嚷了一天的赢府终于平静,赢仲强忍着内心的兴奋,快步穿行在长廊间,准备到书房向赢天正行礼后再赶回去看女儿一眼。 整个赢府中最安静的角落,种了从卫国高价买回安楚的金丝竹,绿影婆娑,走进院门,迎面是一个椭圆形的花坛,新换的月季初绽了蓓蕾,压低了脚步垂手站在书房外,恭声叩门,“父亲……。” “仲儿?进来吧!” 走进书房,除正对庭院的窗子那边墙没有书架,其他三面墙壁旁边都摆放了紫檀木的书架,上面整整齐齐的堆放着从各国购回的书和少量的古玩,同样是紫檀木的书桌,却显然很整洁,只有一摞宣纸放在他的右手旁边,显然,赢天正今夜没有看书。 “父亲……。” “仲儿,你来看。”一边说,赢天正一边将右手边的宣纸缓缓展开,上面用小楷极认真的写着几个名字,“我想了半日,觉得这几个名字还不错,你选一个。” 微微觉得感激,没有人比赢仲了解赢天正的日常作息,更何况很快就是太后的万寿节,他的事务繁忙,平日里连睡觉的时间都不足够,今天是太后开恩,下令停朝一日,以示对赢家的恩宠,原以为父亲会处理一些平日里积累的事务,没想到他竟然……。 “我觉得嫣然不错,”赢天正提起朱砂笔轻轻的在宣纸上轻轻画了一个圈,“赢嫣然,仲儿,你觉得如何?” “我也觉着这个名字很好,即朗朗上口,又不流于俗套。” “嗯,”赢天正放下笔,若有所思的看着赢仲,看了很久,直看得赢仲浑身都不自在,“仲儿,那孩子……。” 赢仲聚精会神的凝视着赢天正,猜测他要说的话,可是赢天正却突然停顿了,有些出神的凝视着灯火,赢仲不敢打断他的深思,只得垂手而立 第二章 第二节 暗渡陈仓(中) 微明,赢家大院里已然人声鼎沸,赢家大少爷的太个月,上京的所有有名望的大夫都曾到赢家把脉,所有人对于赢少夫人的晚产始终束手无策,那孩子如同贪恋着母腹的温暖,不肯离开,怀胎十一月而不分娩,据史书记载,若非大闲之人,便是大恶之徒,当今天子圣明,那么,赢少夫人所怀的,便逃不脱祸胎的嫌。 一清早,赢少夫人便开始阵痛,产婆们陆续进入内堂,男子们侯在院内,因为赢少夫人是头胎生产,而且,又如此的诡异,当朝宰辅赢天正难道没有上朝,而是候在阶下,面沉如水,似乎心无旁骛,而心里却翻江倒海,因此胎,朝中议论纷纷,当面虽奉承为吉兆,私下却不知如何腹诽? 朝中多事,当朝天子年幼,先帝驾崩时,曾经指定了四位辅政大臣,协助天子理政,初时,四位辅政大臣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加之初年,有内宫阉逆为乱,这十数年,谁不是屏住呼吸办事,谁敢错失一步,偏偏这个时候……。 “老爷,皇上派内监前来慰问。” 内监?这个时候派人来,不是慰问,而是探视到底生的是什么吧!如果是一个男孩儿,要如何处置呢? “阿仲,”转身唤来长子赢仲,和善的看着一脸焦急的他,“皇上派的人到了,我出去应酬几句,你就呆在这儿吧!” “是。” 此时,屋里已乱成一团,也许是胎位不正,孩子的一条腿卡住了,产婆们手忙脚乱,一盆一盆的热水抬进屋,无数的人声中,赢郑氏只觉得肚里的孩子正悄悄的睁开眼睛,打量着这个陌生地世界,还真是顽皮。 时已近正午,还没有出生,父亲也没有回来,赢仲紧皱着眉头,在庭院里来回的踱步,想分解烦躁的心情,他的官职低微,虽然不用驻朝理事,可是朝中的风言风语却不绝于耳,父亲在朝中德高望重,渐为四大辅臣之,可是另一位领着军功的辅政大臣却有暗中结党营私的端倪,明里一片和气,暗中却……。 想得出神,屋里突然传出嘹亮地哭声,赢仲兴奋的转过头,哭声这般响亮,应该是一个男孩吧,快步走到阶下,候了片刻,已有产婆抱着襁褓掀开帘子走了出来,“恭喜少爷,喜添千金。” 女孩儿吗?赢仲心下微微不悦。兄弟三人。二弟已有两子。就连三弟也新添了一子。偏偏自己。却是长女。 产婆将襁褓送到眼前。白白胖胖地婴儿。刚生下来。已有一头秀丽地头。黑亮亮地。长长地凤目紧闭。娇嫩地小手握在一个小小地拳头。如同在奋争什么一般。这般美丽而倔强。不知怎地。第一眼便爱上了她。 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轻轻地拍了拍襁褓。只觉得孩子地头轻轻转动。那双美丽地眼睛似乎在瞬间睁开。冲自己甜甜地一笑。美丽得惊心动魄。忍不住对候在一旁地人炫耀。“看。看。她对我笑了。我女儿对我笑了。” 说得好骄傲。产婆许是司空见惯了。只是平常地一笑。伸出手。将孩子接了过去。“对不起。少爷。这孩子啊。太娇嫩了。可不能就这么让她呆在屋外。而且。她还没睁开眼睛。怎么会对您笑呢?” “真地。真地。她对我笑了。”赢仲恋恋不舍地跟在产婆身后。直到帘子隔断了视线仍然不甘心地说。“她真地笑。很漂亮。很漂亮……。” 得到消息地赢天正飞步跑了回来。“阿仲。怎么样?” “爹,是个女儿,长得真漂亮,刚刚生下来,就冲我笑,”对跟在赢天正身后地人视而不见,只是兴奋的想把一切都告诉父亲,那个女儿,是怎样地美丽。 直到赢天正越过赢仲,赢仲才现跟在他身后的人,长眉美髯,目朗唇秀,头顶高高地挽髻,一身湛蓝的道袍,千丝地拂尘,一见赢仲,微微含笑一揖手,“赢兄。” 站在面前的道人并不熟识,印象中,曾经见过一、两面,刚要行礼,父亲已抱着襁褓快步走了回来,“徐兄,请。” 那道人眯着眼睛看了很久,神色间很是诧异,随后揖手道:“赢大人,此刻孩儿眉目幼稚,现在相面,许会出错,如赢大人有兴趣,半年之后,贫道再造访赢府如何?” 夜深了,喧嚷了一天的赢府终于平静,赢仲强忍着内心的兴奋,快步穿行在长廊间,准备到书房向赢天正行礼后再赶回去看女儿一眼。 整个赢府中最安静的角落,种了从卫国高价买回安楚的金丝竹,绿影婆娑,走进院门,迎面是一个椭圆形的花坛,新换的月季初绽了蓓蕾,压低了脚步垂手站在书房外,恭声叩门,“父亲……。” “仲儿?进来吧!” 走进书房,除正对庭院的窗子那边墙没有书架,其他三面墙壁旁边都摆放了紫檀木的书架,上面整整齐齐的堆放着从各国购回的书和少量的古玩,同样是紫檀木的书桌,却显然很整洁,只有一摞宣纸放在他的右手旁边,显然,赢天正今夜没有看书。 “父亲……。” “仲儿,你来看。”一边说,赢天正一边将右手边的宣纸缓缓展开,上面用小楷极认真的写着几个名字,“我想了半日,觉得这几个名字还不错,你选一个。” 微微觉得感激,没有人比赢仲了解赢天正的日常作息,更何况很快就是太后的万寿节,他的事务繁忙,平日里连睡觉的时间都不足够,今天是太后开恩,下令停朝一日,以示对赢家的恩宠,原以为父亲会处理一些平日里积累的事务,没想到他竟然……。 “我觉得嫣然不错,”赢天正提起朱砂笔轻轻的在宣纸上轻轻画了一个圈,“赢嫣然,仲儿,你觉得如何?” “我也觉着这个名字很好,即朗朗上口,又不流于俗套。” “嗯,”赢天正放下笔,若有所思的看着赢仲,看了很久,直看得赢仲浑身都不自在,“仲儿,那孩子……。” 赢仲聚精会神的凝视着赢天正,猜测他要说的话,可是赢天正却突然停顿了,有些出神的凝视着灯火,赢仲不敢打断他的深思,只得垂手而立,两父子默默的相对,一室寂静,只有风吹动竹叶出的沙沙声。 “仲儿,”赢天正突然开口,赢仲情不自禁的颤抖了一下,移过视线,毕恭毕敬的等候赢天正再次开口,“你知道那个道士吗?” “这……,似乎见过,不过……。” “你能记住曾经见过他,已经很不错了,”赢天正神秘一笑,“他叫徐正风。” 徐正风? 第二章 第三节 暗渡陈仓(下) 微明,赢家大院里已然人声鼎沸,赢家大少爷的太个月,上京的所有有名望的大夫都曾到赢家把脉,所有人对于赢少夫人的晚产始终束手无策,那孩子如同贪恋着母腹的温暖,不肯离开,怀胎十一月而不分娩,据史书记载,若非大闲之人,便是大恶之徒,当今天子圣明,那么,赢少夫人所怀的,便逃不脱祸胎的嫌疑。『更新超快』 一清早,赢少夫人便开始阵痛,产婆们陆续进入内堂,男子们侯在院内,因为赢少夫人是头胎生产,而且,又如此的诡异,当朝宰辅赢天正难道没有上朝,而是候在阶下,面沉如水,似乎心无旁骛,而心里却翻江倒海,因此胎,朝中议论纷纷,当面虽奉承为吉兆,私下却不知如何腹诽? 朝中多事,当朝天子年幼,先帝驾崩时,曾经指定了四位辅政大臣,协助天子理政,初时,四位辅政大臣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加之初年,有内宫阉逆为乱,这十数年,谁不是屏住呼吸办事,谁敢错失一步,偏偏这个时候……。 “老爷,皇上派内监前来慰问。” 内监?这个时候派人来,不是慰问,而是探视到底生的是什么吧!如果是一个男孩儿,要如何处置呢? “阿仲,”转身唤来长子赢仲,和善的看着一脸焦急的他,“皇上派的人到了,我出去应酬几句,你就呆在这儿吧!” “是。” 此时,屋里已乱成一团,也许是胎位不正,孩子的一条腿卡住了,产婆们手忙脚乱,一盆一盆的热水抬进屋,无数的人声中,赢郑氏只觉得肚里的孩子正悄悄的睁开眼睛,打量着这个陌生地世界,还真是顽皮。 时已近正午,还没有出生,父亲也没有回来,赢仲紧皱着眉头,在庭院里来回的踱步,想分解烦躁的心情,他的官职低微,虽然不用驻朝理事,可是朝中地风言风语却不绝于耳,父亲在朝中德高望重,渐为四大辅臣之,可是另一位领着军功的辅政大臣却有暗中结党营私的端倪,明里一片和气,暗中却……。 想得出神,屋里突然传出嘹亮的哭声,赢仲兴奋的转过头,哭声这般响亮,应该是一个男孩吧,快步走到阶下,候了片刻,已有产婆抱着襁褓掀开帘子走了出来,“恭喜少爷,喜添千金。” 女孩儿吗?赢仲心下微微不悦。兄弟三人。二弟已有两子。就连三弟也新添了一子。偏偏自己。却是长女。 产婆将襁褓送到眼前。白白胖胖地婴儿。刚生下来。已有一头秀丽地头。黑亮亮地。长长地凤目紧闭。娇嫩地小手握在一个小小地拳头。如同在奋争什么一般。这般美丽而倔强。不知怎地。第一眼便爱上了她。 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轻轻地拍了拍襁褓。只觉得孩子地头轻轻转动。那双美丽地眼睛似乎在瞬间睁开。冲自己甜甜地一笑。美丽得惊心动魄。忍不住对候在一旁地人炫耀。“看。看。她对我笑了。我女儿对我笑了。” 说骄傲。产婆许是司空见惯了。只是平常地一笑。伸出手。将孩子接了过去。“对不起。少爷。这孩子啊。太娇嫩了。可不能就这么让她呆在屋外。而且。她还没睁开眼睛。怎么会对您笑呢?” “真地。真地。她对我笑了。”赢仲恋恋不舍地跟在产婆身后。直到帘子隔断了视线仍然不甘心地说。“她真地笑。很漂亮。很漂亮……。” 得到消息地赢天正飞步跑了回来。“阿仲。怎么样?” “爹,是个女儿,长得真漂亮,刚刚生下来,就冲我笑,”对跟在赢天正身后的人视而不见,只是兴奋地想把一切都告诉父亲,那个女儿,是怎样的美丽。 直到赢天正越过赢仲,赢仲才现跟在他身后地人,长眉美髯,目朗唇秀,头顶高高的挽髻,一身湛蓝地道袍,千丝的拂尘,一见赢仲,微微含笑一揖手,“赢兄。” 站在面前地道人并不熟识,印象中,曾经见过一、两面,刚要行礼,父亲已抱着襁褓快步走了回来,“徐兄,请。” 那道人眯着眼睛看了很久,神色间很是诧异,随后揖手道:“赢大人,此刻孩儿眉目幼稚,现在相面,许会出错,如赢大人有兴趣,半年之后,贫道再造访赢府如何?” 夜深了,喧嚷了一天的赢府终于平静,赢仲强忍着内心的兴奋,快步穿行在长廊间,准备到书房向赢天正行礼后再赶回去看女儿一眼。 整个赢府中最安静的角落,种了从卫国高价买回安楚的金丝竹,绿影婆娑,走进院门,迎面是一个椭圆形的花坛,新换的月季初绽了蓓蕾,压低了脚步垂手站在书房外,恭声叩门,“父亲……。” “仲儿?进来吧!” 走进书房,除正对庭院的窗子那边墙没有书架,其他三面墙壁旁边都摆放了紫檀木的书架,上面整整齐齐的堆放着从各国购回的书和少量的古玩,同样是紫檀木的书桌,却显然很整洁,只有一摞宣纸放在他的右手旁边,显然,赢天正今夜没有看书。 “父亲……。” “仲儿,你来看。”一边说,赢天正一边将右手边的宣纸缓缓展开,上面用小楷极认真的写着几个名字,“我想了半日,觉得这几个名字还不错,你选一个。” 微微觉得感激,没有人比赢仲了解赢天正的日常作息,更何况很快就是太后的万寿节,他的事务繁忙,平日里连睡觉的时间都不足够,今天是太后开恩,下令停朝一日,以示对赢家的恩宠,原以为父亲会处理一些平日里积累的事务,没想到他竟然……。 “我觉得嫣然不错,”赢天正提起朱砂笔轻轻的在宣纸上轻轻画了一个圈,“赢嫣然,仲儿,你觉得如何?” “我也觉着这个名字很好,即朗朗上口,又不流于俗套。” “嗯,”赢天正放下笔,若有所思的看着赢仲,看了很久,直看得赢仲浑身都不自在,“仲儿,那孩子……。” 赢仲聚精会神的凝视着赢天正,猜测他要说的话,可是赢天正却突然停顿了,有些出神的凝视着灯火,赢仲不敢打断他的深思,只得垂手而 第二章 第四节 赏花会(上) 微明,赢家大院里已然人声鼎沸,赢家大少爷的太个月,上京的所有有名望的大夫都曾到赢家把脉,所有人对于赢少夫人的晚产始终束手无策,那孩子如同贪恋着母腹的温暖,不肯离开,怀胎十一月而不分娩,据史书记载,若非大闲之人,便是大恶之徒,当今天子圣明,那么,赢少夫人所怀的,便逃不脱祸胎的嫌。『』 一清早,赢少夫人便开始阵痛,产婆们陆续进入内堂,男子们侯在院内,因为赢少夫人是头胎生产,而且,又如此的诡异,当朝宰辅赢天正难道没有上朝,而是候在阶下,面沉如水,似乎心无旁骛,而心里却翻江倒海,因此胎,朝中议论纷纷,当面虽奉承为吉兆,私下却不知如何腹诽? 朝中多事,当朝天子年幼,先帝驾崩时,曾经指定了四位辅政大臣,协助天子理政,初时,四位辅政大臣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加之初年,有内宫阉逆为乱,这十数年,谁不是屏住呼吸办事,谁敢错失一步,偏偏这个时候……。 “老爷,皇上派内监前来慰问。” 内监?这个时候派人来,不是慰问,而是探视到底生的是什么吧!如果是一个男孩儿,要如何处置呢? “阿仲,”转身唤来长子赢仲,和善的看着一脸焦急的他,“皇上派的人到了,我出去应酬几句,你就呆在这儿吧!” “是。” 此时,屋里已乱成一团,也许是胎位不正,孩子地一条腿卡住了,产婆们手忙脚乱,一盆一盆的热水抬进屋,无数的人声中,赢郑氏只觉得肚里的孩子正悄悄的睁开眼睛,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还真是顽皮。 时已近正午,还没有出生,父亲也没有回来,赢仲紧皱着眉头,在庭院里来回的踱步,想分解烦躁的心情,他的官职低微,虽然不用驻朝理事,可是朝中的风言风语却不绝于耳,父亲在朝中德高望重,渐为四大辅臣之,可是另一位领着军功地辅政大臣却有暗中结党营私的端倪,明里一片和气,暗中却……。 想得出神。屋里突然传出嘹亮地哭声。赢仲兴奋地转过头。哭声这般响亮。应该是一个男孩吧。快步走到阶下。候了片刻。已有产婆抱着襁褓掀开帘子走了出来。“恭喜少爷。喜添千金。” 女孩儿吗?赢仲心下微微不悦。兄弟三人。二弟已有两子。就连三弟也新添了一子。偏偏自己。却是长女。 产婆将襁褓送到眼前。白白胖胖地婴儿。刚生下来。已有一头秀丽地头。黑亮亮地。长长地凤目紧闭。娇嫩地小手握在一个小小地拳头。如同在奋争什么一般。这般美丽而倔强。不知怎地。第一眼便爱上了她。 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轻轻地拍了拍襁褓。只觉得孩子地头轻轻转动。那双美丽地眼睛似乎在瞬间睁开。冲自己甜甜地一笑。美丽得惊心动魄。忍不住对候在一旁地人炫耀。“看。看。她对我笑了。我女儿对我笑了。” 说得好骄傲。产婆许是司空见惯了。只是平常地一笑。伸出手。将孩子接了过去。“对不起。少爷。这孩子啊。太娇嫩了。可不能就这么让她呆在屋外。而且。她还没睁开眼睛。怎么会对您笑呢?” “真地。真地。她对我笑了。”赢仲恋恋不舍地跟在产婆身后。直到帘子隔断了视线仍然不甘心地说。“她真地笑。很漂亮。很漂亮……。” 得到消息的赢天正飞步跑了回来,“阿仲,怎么样?” “爹,是个女儿,长得真漂亮,刚刚生下来,就冲我笑,”对跟在赢天正身后的人视而不见,只是兴奋的想把一切都告诉父亲,那个女儿,是怎样地美丽。 直到赢天正越过赢仲,赢仲才现跟在他身后的人,长眉美髯,目朗唇秀,头顶高高的挽髻,一身湛蓝的道袍,千丝的拂尘,一见赢仲,微微含笑一揖手,“赢兄。” 站在面前地道人并不熟识,印象中,曾经见过一、两面,刚要行礼,父亲已抱着襁褓快步走了回来,“徐兄,请。” 那道人眯着眼睛看了很久,神色间很是诧异,随后揖手道:“赢大人,此刻孩儿眉目幼稚,现在相面,许会出错,如赢大人有兴趣,半年之后,贫道再造访赢府如何?” 夜深了,喧嚷了一天的赢府终于平静,赢仲强忍着内心地兴奋,快步穿行在长廊间,准备到书房向赢天正行礼后再赶回去看女儿一眼。 整个赢府中最安静的角落,种了从卫国高价买回安楚地金丝竹,绿影婆娑,走进院门,迎面是一个椭圆形的花坛,新换 初绽了蓓蕾,压低了脚步垂手站在书房外,恭声叩亲……。” “仲儿?进来吧!” 走进书房,除正对庭院的窗子那边墙没有书架,其他三面墙壁旁边都摆放了紫檀木的书架,上面整整齐齐的堆放着从各国购回的书和少量的古玩,同样是紫檀木的书桌,却显然很整洁,只有一摞宣纸放在他的右手旁边,显然,赢天正今夜没有看书。 “父亲……。” “仲儿,你来看。”一边说,赢天正一边将右手边的宣纸缓缓展开,上面用小楷极认真的写着几个名字,“我想了半日,觉得这几个名字还不错,你选一个。” 微微觉得感激,没有人比赢仲了解赢天正的日常作息,更何况很快就是太后的万寿节,他的事务繁忙,平日里连睡觉的时间都不足够,今天是太后开恩,下令停朝一日,以示对赢家的恩宠,原以为父亲会处理一些平日里积累的事务,没想到他竟然……。 “我觉得嫣然不错,”赢天正提起朱砂笔轻轻的在宣纸上轻轻画了一个圈,“赢嫣然,仲儿,你觉得如何?” “我也觉着这个名字很好,即朗朗上口,又不流于俗套。” “嗯,”赢天正放下笔,若有所思的看着赢仲,看了很久,直看得赢仲浑身都不自在,“仲儿,那孩子……。” 赢仲聚精会神的凝着赢天正,猜测他要说的话,可是赢天正却突然停顿了,有些出神的凝视着灯火,赢仲不敢打断他的深思,只得垂手而立,两父子默默的相对,一室寂静,只有风吹动竹叶出的沙沙声。 “仲儿,”赢天正突然开口,赢仲情不自禁的颤抖了一下,移过视线,毕恭毕敬的等候赢天正再次开口,“你知道那个道士吗?” “这……,似乎见过,不过……。” “你能记住曾经见过他,已经很不错了,”赢天正神秘一笑,“他叫徐正风。” 徐正风?难道是传说中的那个术士,周游列国,传闻精通推背图,能够依靠面相就推测出人一生的命运?这人一向行踪飘浮,神龙见不见尾,等闲难得见一面,为什么他突然会出现在赢家?与父亲又似乎相当的熟络? “是精通推背图的徐正风吗?” “对,就是他,你知道今天他到这里做什么吗?”赢天正显得有些神秘,他起身走到窗边,探出身子向外张望,然后缓缓关闭了窗户,“仲儿,你知道他今天来做什么吗?” 突然灵光一闪,“难道是皇上派他……,是因为嫣然十一个月才出世吗?” “十一月出世,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赢天正压低了声音,忍不住的兴奋,“一月前,他正好游历到安楚,本想停留两日便离开,可是他说他夜观星相,觉得星相突然生异,就留下了,今日他看到赢府上空红光闪过,便赶来了,我想,他所说的贵人,便是嫣然。” 嫣然?好奇怪,一个初生的女孩儿,能是什么贵人? 也许是天降祥瑞吧,嫣然出生的第二天,久旱的帝都就迎来了一场透雨,从三更开始,直到天明,一年多来,帝都河水终于没过了虹桥的第二节桥基,一夜之间,帝都似乎恢复了生机,就连帝都河堤边懒洋洋了一年的垂柳,也恢复了生机,在清晨的风中轻轻舒展着长长的丝绦。 因为兴奋,几乎一夜未眠,赢天正坐在轿中,几乎就要睡了过去,朦胧间,似乎已经上朝,却听前方锣响,惊骇得瞪大眼睛,许是听见轿中的声响,管家体贴的问,“老爷,怎么了?” “前方是谁?” “是佘鳌。” 原来是他!赢天正缓缓坐正了身体,眼前出现的是一张虬髯横飞的脸,一双精光四射的双眼,粗大的骨骼,粗壮的四肢,还有因为长期骑马导致的双腿微微有些罗圈,走路时,腿张得很开,以至于那身辅政大臣特有的朱红朝服穿在他身上也显得异样的怪异。 十八声开道锣,赢天正冷冷的笑,这是皇亲贵冑,或是亲王才能够享受到的特殊荣耀,想必那仪仗也相当的壮观吧,这定不是皇上或太后给予佘鳌的特权。 轿子进了宫,才想起今日是每月例行的停朝日,所有大臣,包括铺政大臣都必须到迎阳宫静思已过,轻轻顿了顿足,轿子果然转了个方向,刚走出数步,就听太监的声音在轿帘外响起,“是赢宰铺吗?” 似乎是太后的(,如欲知后事如何,。章节更多,!) 第二章 第五节 赏花会(下) 微明,赢家大院里已然人声鼎沸,赢家大少爷的太月,上京的所有有名望的大夫都曾到赢家把脉,所有人对于赢少夫人的晚产始终束手无策,那孩子如同贪恋着母腹的温暖,不肯离开,怀胎十一月而不分娩,据史书记载,若非大闲之人,便是大恶之徒,当今天子圣明,那么,赢少夫人所怀的,便逃不脱祸胎的嫌。 一清早,赢少夫人便开始阵痛,产婆们陆续进入内堂,男子们侯在院内,因为赢少夫人是头胎生产,而且,又如此的诡异,当朝宰辅赢天正难道没有上朝,而是候在阶下,面沉如水,似乎心无旁骛,而心里却翻江倒海,因此胎,朝中议论纷纷,当面虽奉承为吉兆,私下却不知如何腹诽? 朝中多事,当朝天子年幼,先帝驾崩时,曾经指定了四位辅政大臣,协助天子理政,初时,四位辅政大臣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加之初年,有内宫阉逆为乱,这十数年,谁不是屏住呼吸办事,谁敢错失一步,偏偏这个时候……。 “老爷,皇上派内监前来慰问。” 内监?这个时候派人来,不是慰问,而是探视到底生的是什么吧!如果是一个男孩儿,要如何处置呢? “阿仲,”转身唤来长子赢仲,和善的看着一脸焦急的他,“皇上派的人到了,我出去应酬几句,你就呆在这儿吧!” “是。” 此时,屋里已乱成一团,也许是胎位不正,孩子的一条腿卡住了,产婆们手忙脚乱,一盆一盆的热水抬进屋,无数的人声中,赢郑氏只觉得肚里的孩子正悄悄的睁开眼睛,打量着这个陌生地世界,还真是顽皮。 时已近正午,还没有出生,父亲也没有回来,赢仲紧皱着眉头,在庭院里来回的踱步,想分解烦躁的心情,他的官职低微,虽然不用驻朝理事,可是朝中的风言风语却不绝于耳,父亲在朝中德高望重,渐为四大辅臣之,可是另一位领着军功的辅政大臣却有暗中结党营私的端倪,明里一片和气,暗中却……。 想得出神,屋里突然传出亮地哭声,赢仲兴奋的转过头,哭声这般响亮,应该是一个男孩吧,快步走到阶下,候了片刻,已有产婆抱着襁褓掀开帘子走了出来,“恭喜少爷,喜添千金。” 女孩儿吗?赢仲心下微微不悦。兄弟三人。二弟已有两子。就连三弟也新添了一子。偏偏自己。却是长女。 产婆将襁褓送到眼前。白白胖胖地婴儿。刚生下来。已有一头秀丽地头。黑亮亮地。长长地凤目紧闭。娇嫩地小手握在一个小小地拳头。如同在奋争什么一般。这般美丽而倔强。不知怎地。第一眼便爱上了她。 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轻轻地拍了拍襁褓。只觉得孩子地头轻轻转动。那双美丽地眼睛似乎在瞬间睁开。冲自己甜甜地一笑。美丽得惊心动魄。忍不住对候在一旁地人炫耀。“看。看。她对我笑了。我女儿对我笑了。” 说骄傲。产婆许是司空见惯了。只是平常地一笑。伸出手。将孩子接了过去。“对不起。少爷。这孩子啊。太娇嫩了。可不能就这么让她呆在屋外。而且。她还没睁开眼睛。怎么会对您笑呢?” “真地。真地。她对我笑了。”赢仲恋恋不舍地跟在产婆身后。直到帘子隔断了视线仍然不甘心地说。“她真地笑。很漂亮。很漂亮……。” 得到消息地赢天正飞步跑了回来。“阿仲。怎么样?” “爹,是个女儿,长得真漂亮,刚刚生下来,就冲我笑,”对跟在赢天正身后地人视而不见,只是兴奋的想把一切都告诉父亲,那个女儿,是怎样地美丽。 直到赢天正越过赢仲,赢仲才现跟在他身后的人,长眉美髯,目朗唇秀,头顶高高地挽髻,一身湛蓝的道袍,千丝地拂尘,一见赢仲,微微含笑一揖手,“赢兄。” 站在面前的道人并不熟识,印象中,曾经见过一、两面,刚要行礼,父亲已抱着襁褓快步走了回来,“徐兄,请。” 那道人眯着眼睛看了很久,神色间很是诧异,随后揖手道:“赢大人,此刻孩儿眉目幼稚,现在相面,许会出错,如赢大人有兴趣,半年之后,贫道再造访赢府如何?” 夜深了,喧嚷了一天的赢府终于平静,赢仲强忍着内心的兴奋,快步穿行在长廊间,准备到书房向赢天正行礼后再赶回去看女儿一眼。 整个赢府中最安静的角落,种了从卫国高价买回安楚的金丝竹,绿影婆娑,走进院门,迎面是一个椭圆形的花坛,新换的月季初绽了蓓蕾,压低了脚步垂手站在书房外,恭声叩门,“父亲……。” “仲儿?进来吧!” 走进书房,除正对庭院的窗子那边墙没有书架,其他三面墙壁旁边都摆放了紫檀木的书架,上面整整齐齐的堆放着从各国购回的书和少量的古玩,同样是紫檀木的书桌,却显然很整洁,只有一摞宣纸放在他的右手旁边,显然,赢天正今夜没有看书。 “父亲……。” “仲儿,你来看。”一边说,赢天正一边将右手边的宣纸缓缓展开,上面用小楷极认真的写着几个名字,“我想了半日,觉得这几个名字还不错,你选一个。” 微微觉得感激,没有人比赢仲了解赢天正的日常作息,更何况很快就是太后的万寿节,他的事务繁忙,平日里连睡觉的时间都不足够,今天是太后开恩,下令停朝一日,以示对赢家的恩宠,原以为父亲会处理一些平日里积累的事务,没想到他竟然……。 “我觉得嫣然不错,”赢天正提起朱砂笔轻轻的在宣纸上轻轻画了一个圈,“赢嫣然,仲儿,你觉得如何?” “我也觉着这个名字很好,即朗朗上口,又不流于俗套。” “嗯,”赢天正放下笔,若有所思的看着赢仲,看了很久,直看得赢仲浑身都不自在,“仲儿,那孩子……。” 赢仲聚精会神的凝视着赢天正,猜测他要说的话,可是赢天正却突然停顿了,有些出神的凝视着灯火,赢仲不敢打断他的深思,只得垂手而立,两父子默默的相对,一室寂静,只有风吹动竹叶出的沙沙声。 “仲儿,”赢天正突然开口,赢仲情不自禁的颤抖了一下,移过视线,毕恭毕敬的等候赢天正再次开口,“你知道那个道士吗?” “这……,似乎见过,不过……。” “你能记住曾经见过他,已经很不错了,”赢天正神秘一笑,“他叫徐正风。” 徐正风?难道是传说中的那个术士,周游列国,传闻精通推背图,能够依靠面相就推测出人一(,如欲知后事如何,。章节更多,!) 第二章 第六节 计中计(上) 微明,赢家大院里已然人声鼎沸,赢家大少爷的太太个月,上京的所有有名望的大夫都曾到赢家把脉,所有人对于赢少夫人的晚产始终束手无策,那孩子如同贪恋着母腹的温暖,不肯离开,怀胎十一月而不分娩,据史书记载,若非大闲之人,便是大恶之徒,当今天子圣明,那么,赢少夫人所怀的,便逃不脱祸胎的嫌。 一清早,赢少夫人便开始阵痛,产婆们陆续进入内堂,男子们侯在院内,因为赢少夫人是头胎生产,而且,又如此的诡异,当朝宰辅赢天正难道没有上朝,而是候在阶下,面沉如水,似乎心无旁骛,而心里却翻江倒海,因此胎,朝中议论纷纷,当面虽奉承为吉兆,私下却不知如何腹诽? 朝中多事,当朝天子年幼,先帝驾崩时,曾经指定了四位辅政大臣,协助天子理政,初时,四位辅政大臣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加之初年,有内宫阉逆为乱,这十数年,谁不是屏住呼吸办事,谁敢错失一步,偏偏这个时候……。 “老爷,皇上派内监前来慰问。” 内监?这个时候派人来,不是慰问,而是探视到底生的是什么吧!如果是一个男孩儿,要如何处置呢? “阿仲,”转身唤来长子赢仲,和善的看着一脸焦急的他,“皇上派的人到了,我出去应酬几句,你就呆在这儿吧!” “是。” 此时,屋里已乱成一团,也许是胎位不正,孩子的一条腿卡住了,产婆们手忙脚乱,一盆一盆的热水抬进屋,无数的人声中,赢郑氏只觉得肚里的孩子正悄悄的睁开眼睛,打量着这个陌生地世界,还真是顽皮。 时已近正午,还没有出生,父亲也没有回来,赢仲紧皱着眉头,在庭院里来回的踱步,想分解烦躁的心情,他的官职低微,虽然不用驻朝理事,可是朝中地风言风语却不绝于耳,父亲在朝中德高望重,渐为四大辅臣之,可是另一位领着军功的辅政大臣却有暗中结党营私的端倪,明里一片和气,暗中却……。 想得出神,屋里突然传出嘹亮的哭声,赢仲兴奋的转过头,哭声这般响亮,应该是一个男孩吧,快步走到阶下,候了片刻,已有产婆抱着襁褓掀开帘子走了出来,“恭喜少爷,喜添千金。” 女孩儿吗?赢仲心下微微不悦。兄弟三人。二弟已有两子。就连三弟也新添了一子。偏偏自己。却是长女。 产婆将襁褓送到眼前。白白胖胖地婴儿。刚生下来。已有一头秀丽地头。黑亮亮地。长长地凤目紧闭。娇嫩地小手握在一个小小地拳头。如同在奋争什么一般。这般美丽而倔强。不知怎地。第一眼便爱上了她。 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轻轻地拍了拍襁褓。只觉得孩子地头轻轻转动。那双美丽地眼睛似乎在瞬间睁开。冲自己甜甜地一笑。美丽得惊心动魄。忍不住对候在一旁地人炫耀。“看。看。她对我笑了。我女儿对我笑了。” 说骄傲。产婆许是司空见惯了。只是平常地一笑。伸出手。将孩子接了过去。“对不起。少爷。这孩子啊。太娇嫩了。可不能就这么让她呆在屋外。而且。她还没睁开眼睛。怎么会对您笑呢?” “真地。真地。她对我笑了。”赢仲恋恋不舍地跟在产婆身后。直到帘子隔断了视线仍然不甘心地说。“她真地笑。很漂亮。很漂亮……。” 得到消息地赢天正飞步跑了回来。“阿仲。怎么样?” “爹,是个女儿,长得真漂亮,刚刚生下来,就冲我笑,”对跟在赢天正身后的人视而不见,只是兴奋地想把一切都告诉父亲,那个女儿,是怎样的美丽。 直到赢天正越过赢仲,赢仲才现跟在他身后地人,长眉美髯,目朗唇秀,头顶高高的挽髻,一身湛蓝地道袍,千丝的拂尘,一见赢仲,微微含笑一揖手,“赢兄。” 站在面前地道人并不熟识,印象中,曾经见过一、两面,刚要行礼,父亲已抱着襁褓快步走了回来,“徐兄,请。” 那道人眯着眼睛看了很久,神色间很是诧异,随后揖手道:“赢大人,此刻孩儿眉目幼稚,现在相面,许会出错,如赢大人有兴趣,半年之后,贫道再造访赢府如何?” 夜深了,喧嚷了一天的赢府终于平静,赢仲强忍着内心的兴奋,快步穿行在长廊间,准备到书房向赢天正行礼后再赶回去看女儿一眼。 整个赢府中最安静的角落,种了从卫国高价买回安楚的金丝竹,绿影婆娑 院门,迎面是一个椭圆形的花坛,新换的月季初绽i低了脚步垂手站在书房外,恭声叩门,“父亲……。” “仲儿?进来吧!” 走进书房,除正对庭院的窗子那边墙没有书架,其他三面墙壁旁边都摆放了紫檀木的书架,上面整整齐齐的堆放着从各国购回的书和少量的古玩,同样是紫檀木的书桌,却显然很整洁,只有一摞宣纸放在他的右手旁边,显然,赢天正今夜没有看书。 “父亲……。” “仲儿,你来看。”一边说,赢天正一边将右手边的宣纸缓缓展开,上面用小楷极认真的写着几个名字,“我想了半日,觉得这几个名字还不错,你选一个。” 微微觉得感激,没有人比赢仲了解赢天正的日常作息,更何况很快就是太后的万寿节,他的事务繁忙,平日里连睡觉的时间都不足够,今天是太后开恩,下令停朝一日,以示对赢家的恩宠,原以为父亲会处理一些平日里积累的事务,没想到他竟然……。 “我觉得嫣然不错,”赢天正提起朱砂笔轻轻的在宣纸上轻轻画了一个圈,“赢嫣然,仲儿,你觉得如何?” “我也觉着这个名字很好,即朗朗上口,又不流于俗套。” “嗯,”赢天正放下笔,若有所思的看着赢仲,看了很久,直看得赢仲浑身都不自在,“仲儿,那孩子……。” 赢仲聚精会神的凝视着赢天正,猜测他要说的话,可是赢天正却突然停顿了,有些出神的凝视着灯火,赢仲不敢打断他的深思,只得垂手而立,两父子默默的相对,一室寂静,只有风吹动竹叶出的沙沙声。 “仲儿,”赢天正突然开口,赢仲情不自禁的颤抖了一下,移过视线,毕恭毕敬的等候赢天正再次开口,“你知道那个道士吗?” “这……,似乎见过,不过……。” “你能记住曾经见过他,已经很不错了,”赢天正神秘一笑,“他叫徐正风。” 徐正风?难道是传说中的那个术士,周游列国,传闻精通推背图,能够依靠面相就推测出人一生的命运?这人一向行踪飘浮,神龙见不见尾,等闲难得见一面,为什么他突然会出现在赢家?与父亲又似乎相当的熟络? “是精通推背图的徐正风吗?” “对,就是他,你知道今天他到这里做什么吗?”赢天正显得有些神秘,他起身走到窗边,探出身子向外张望,然后缓缓关闭了窗户,“仲儿,你知道他今天来做什么吗?” 突然灵光一闪,“难道是皇上派他……,是因为嫣然十一个月才出世吗?” “十一月出世,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赢天正压低了声音,忍不住的兴奋,“一月前,他正好游历到安楚,本想停留两日便离开,可是他说他夜观星相,觉得星相突然生异,就留下了,今日他看到赢府上空红光闪过,便赶来了,我想,他所说的贵人,便是嫣然。” 嫣然?好奇怪,一个初生的女孩儿,能是什么贵人? 也许是天降祥瑞吧,嫣然出生的第二天,久旱的帝都就迎来了一场透雨,从三更开始,直到天明,一年多来,帝都河水终于没过了虹桥的第二节桥基,一夜之间,帝都似乎恢复了生机,就连帝都河堤边懒洋洋了一年的垂柳,也恢复了生机,在清晨的风中轻轻舒展着长长的丝绦。 因为兴奋,几乎一夜未眠,赢天正坐在轿中,几乎就要睡了过去,朦胧间,似乎已经上朝,却听前方锣响,惊骇得瞪大眼睛,许是听见轿中的声响,管家体贴的问,“老爷,怎么了?” “前方是谁?” “是佘鳌。” 原来是他!赢天正缓缓坐正了身体,眼前出现的是一张虬髯横飞的脸,一双精光四射的双眼,粗大的骨骼,粗壮的四肢,还有因为长期骑马导致的双腿微微有些罗圈,走路时,腿张得很开,以至于那身辅政大臣特有的朱红朝服穿在他身上也显得异样的怪异。 十八声开道锣,赢天正冷冷的笑,这是皇亲贵冑,或是亲王才能够享受到的特殊荣耀,想必那仪仗也相当的壮观吧,这定不是皇上或太后给予佘鳌的特权。 轿子进了宫,才想起今日是每月例行的停朝日,所有大臣,包括铺政大臣都必须到迎阳宫静思已过,轻轻顿了顿足,轿子果然转了个方向(,如欲知后事如何,。章节更多,!) 第二章 第七节 计中计(下) 微明,赢家大院里已然人声鼎沸,赢家大少爷的太个月,上京的所有有名望的大夫都曾到赢家把脉,所有人对于赢少夫人的晚产始终束手无策,那孩子如同贪恋着母腹的温暖,不肯离开,怀胎十一月而不分娩,据史书记载,若非大闲之人,便是大恶之徒,当今天子圣明,那么,赢少夫人所怀的,便逃不脱祸胎的嫌。 一清早,赢少夫人便开始阵痛,产婆们陆续进入内堂,男子们侯在院内,因为赢少夫人是头胎生产,而且,又如此的诡异,当朝宰辅赢天正难道没有上朝,而是候在阶下,面沉如水,似乎心无旁骛,而心里却翻江倒海,因此胎,朝中议论纷纷,当面虽奉承为吉兆,私下却不知如何腹诽? 朝中多事,当朝天子年幼,先帝驾崩时,曾经指定了四位辅政大臣,协助天子理政,初时,四位辅政大臣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加之初年,有内宫阉逆为乱,这十数年,谁不是屏住呼吸办事,谁敢错失一步,偏偏这个时候……。 “老爷,皇上派内监前来慰问。” 内监?这个时候派人来,不是慰问,而是探视到底生的是什么吧!如果是一个男孩儿,要如何处置呢? “阿仲,”转身唤来长子赢仲,和善的看着一脸焦急的他,“皇上派的人到了,我出去应酬几句,你就呆在这儿吧!” “是。” 此时,屋里已乱成一团,也许是胎位不正,孩子的一条腿卡住了,产婆们手忙脚乱,一盆一盆的热水抬进屋,无数的人声中,赢郑氏只觉得肚里的孩子正悄悄的睁开眼睛,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还真是顽皮。 时已近正午,还没有出生,父亲也没有回来,赢仲紧皱着眉头,在庭院里来回的踱步,想分解烦躁的心情,他的官职低微,虽然不用驻朝理事,可是朝中地风言风语却不绝于耳,父亲在朝中德高望重,渐为四大辅臣之,可是另一位领着军功的辅政大臣却有暗中结党营私的端倪,明里一片和气,暗中却……。 想得出神,屋里突然传出亮的哭声,赢仲兴奋的转过头,哭声这般响亮,应该是一个男孩吧,快步走到阶下,候了片刻,已有产婆抱着襁褓掀开帘子走了出来,“恭喜少爷,喜添千金。” 女孩儿吗?赢仲心下微微不悦。兄弟三人。二弟已有两子。就连三弟也新添了一子。偏偏自己。却是长女。 产婆将襁褓送到眼前。白白胖胖地婴儿。刚生下来。已有一头秀丽地头。黑亮亮地。长长地凤目紧闭。娇嫩地小手握在一个小小地拳头。如同在奋争什么一般。这般美丽而倔强。不知怎地。第一眼便爱上了她。 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轻轻地拍了拍襁褓。只觉得孩子地头轻轻转动。那双美丽地眼睛似乎在瞬间睁开。冲自己甜甜地一笑。美丽得惊心动魄。忍不住对候在一旁地人炫耀。“看。看。她对我笑了。我女儿对我笑了。” 说得好骄傲。产婆许是司空见惯了。只是平常地一笑。伸出手。将孩子接了过去。“对不起。少爷。这孩子啊。太娇嫩了。可不能就这么让她呆在屋外。而且。她还没睁开眼睛。怎么会对您笑呢?” “真地。真地。她对我笑了。”赢仲恋恋不舍地跟在产婆身后。直到帘子隔断了视线仍然不甘心地说。“她真地笑。很漂亮。很漂亮……。” 得到消息地赢天正飞步跑了回来。“阿仲。怎么样?” “爹,是个女儿,长得真漂亮,刚刚生下来,就冲我笑,”对跟在赢天正身后的人视而不见,只是兴奋的想把一切都告诉父亲,那个女儿,是怎样的美丽。 直到赢天正越过赢仲,赢仲才现跟在他身 长眉美髯,目朗唇秀,头顶高高的挽髻,一身湛千丝地拂尘,一见赢仲,微微含笑一揖手,“赢兄。” 站在面前的道人并不熟识,印象中,曾经见过一、两面,刚要行礼,父亲已抱着襁褓快步走了回来,“徐兄,请。” 那道人眯着眼睛看了很久,神色间很是诧异,随后揖手道:“赢大人,此刻孩儿眉目幼稚,现在相面,许会出错,如赢大人有兴趣,半年之后,贫道再造访赢府如何?” 夜深了,喧嚷了一天地赢府终于平静,赢仲强忍着内心的兴奋,快步穿行在长廊间,准备到书房向赢天正行礼后再赶回去看女儿一眼。 整个赢府中最安静地角落,种了从卫国高价买回安楚的金丝竹,绿影婆娑,走进院门,迎面是一个椭圆形的花坛,新换的月季初绽了蓓蕾,压低了脚步垂手站在书房外,恭声叩门,“父亲……。” “仲儿?进来吧!” 走进书房,除正对庭院的窗子那边墙没有书架,其他三面墙壁旁边都摆放了紫檀木的书架,上面整整齐齐的堆放着从各国购回的书和少量的古玩,同样是紫檀木的书桌,却显然很整洁,只有一摞宣纸放在他的右手旁边,显然,赢天正今夜没有看书。 “父亲……。” “仲儿,你来看。”一边说,赢天正一边将右手边的宣纸缓缓展开,上面用小楷极认真的写着几个名字,“我想了半日,觉得这几个名字还不错,你选一个。” 微微觉得感激,没有人比赢仲了解赢天正的日常作息,更何况很快就是太后的万寿节,他的事务繁忙,平日里连睡觉的时间都不足够,今天是太后开恩,下令停朝一日,以示对赢家的恩宠,原以为父亲会处理一些平日里积累的事务,没想到他竟然……。 “我觉得嫣然不错,”赢天正提起朱砂笔轻轻的在宣纸上轻轻画了一个圈,“赢嫣然,仲儿,你觉得如何?” “我也觉着这个名字很好,即朗朗上口,又不流于俗套。” “嗯,”赢天正放下笔,若有所思的看着赢仲,看了很久,直看得赢仲浑身都不自在,“仲儿,那孩子……。” 赢仲聚精会神的凝视着赢天正,猜测他要说的话,可是赢天正却突然停顿了,有些出神的凝视着灯火,赢仲不敢打断他的深思,只得垂手而立,两父子默默的相对,一室寂静,只有风吹动竹叶出的沙沙声。 “仲儿,”赢天正突然开口,赢仲情不自禁的颤抖了一下,移过视线,毕恭毕敬的等候赢天正再次开口,“你知道那个道士吗?” “这……,似乎见过,不过……。” “你能记住曾经见过他,已经很不错了,”赢天正神秘一笑,“他叫徐正风。” 徐正风?难道是传说中的那个术士,周游列国,传闻精通推背图,能够依靠面相就推测出人一生的命运?这人一向行踪飘浮,神龙见不见尾,等闲难得见一面,为什么他突然会出现在赢家?与父亲又似乎相当的熟络? “是精通推背图的徐正风吗?” “对,就是他,你知道今天他到这里做什么吗?”赢天正显得有些神秘,他起身走到窗边,探出身子向外张望,然后缓缓关闭了窗户,“仲儿,你知道他今天来做什么吗?” 突然灵光一闪,“难道是皇上派他……,是因为嫣然十一个月才出世吗?” “十一月出世,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赢天正压低了声音,忍不住的兴奋,“一月前,他正好游历到安楚,本想停留两日便离开,可是(,如欲知后事如何章节更多,!) 第三章 第一节 尔虞我诈(上) 微明,赢家大院里已然人声鼎沸,赢家大少爷的太太个月,上京的所有有名望的大夫都曾到赢家把脉,所有人对于赢少夫人的晚产始终束手无策,那孩子如同贪恋着母腹的温暖,不肯离开,怀胎十一月而不分娩,据史书记载,若非大闲之人,便是大恶之徒,当今天子圣明,那么,赢少夫人所怀的,便逃不脱祸胎的嫌。 一清早,赢少夫人便开始阵痛,产婆们陆续进入内堂,男子们侯在院内,因为赢少夫人是头胎生产,而且,又如此的诡异,当朝宰辅赢天正难道没有上朝,而是候在阶下,面沉如水,似乎心无旁骛,而心里却翻江倒海,因此胎,朝中议论纷纷,当面虽奉承为吉兆,私下却不知如何腹诽? 朝中多事,当朝天子年幼,先帝驾崩时,曾经指定了四位辅政大臣,协助天子理政,初时,四位辅政大臣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加之初年,有内宫阉逆为乱,这十数年,谁不是屏住呼吸办事,谁敢错失一步,偏偏这个时候……。 “老爷,皇上派内监前来慰问。” 内监?这个时候派人来,不是慰问,而是探视到底生的是什么吧!如果是一个男孩儿,要如何处置呢? “阿仲,”转身唤来长子赢仲,和善的看着一脸焦急的他,“皇上派的人到了,我出去应酬几句,你就呆在这儿吧!” “是。” 此时,屋里已乱成一团,也许是胎位不正,孩子的一条腿卡住了,产婆们手忙脚乱,一盆一盆的热水抬进屋,无数的人声中,赢郑氏只觉得肚里的孩子正悄悄的睁开眼睛,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还真是顽皮。 时已近正午,还没有出生,父亲也没有回来,赢仲紧皱着眉头,在庭院里来回的踱步,想分解烦躁的心情,他地官职低微,虽然不用驻朝理事,可是朝中的风言风语却不绝于耳,父亲在朝中德高望重,渐为四大辅臣之,可是另一位领着军功的辅政大臣却有暗中结党营私的端倪,明里一片和气,暗中却……。 想得出神,屋里突然传出嘹亮的哭声,赢仲兴奋的转过头,哭声这般响亮,应该是一个男孩吧,快步走到阶下,候了片刻,已有产婆抱着襁褓掀开帘子走了出来,“恭喜少爷,喜添千金。” 女孩儿吗?赢仲心下微微不悦。兄弟三人。二弟已有两子。就连三弟也新添了一子。偏偏自己。却是长女。 产婆将襁褓送到眼前。白白胖胖地婴儿。刚生下来。已有一头秀丽地头。黑亮亮地。长长地凤目紧闭。娇嫩地小手握在一个小小地拳头。如同在奋争什么一般。这般美丽而倔强。不知怎地。第一眼便爱上了她。 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轻轻地拍了拍襁褓。只觉得孩子地头轻轻转动。那双美丽地眼睛似乎在瞬间睁开。冲自己甜甜地一笑。美丽得惊心动魄。忍不住对候在一旁地人炫耀。“看。看。她对我笑了。我女儿对我笑了。” 说骄傲。产婆许是司空见惯了。只是平常地一笑。伸出手。将孩子接了过去。“对不起。少爷。这孩子啊。太娇嫩了。可不能就这么让她呆在屋外。而且。她还没睁开眼睛。怎么会对您笑呢?” “真地。真地。她对我笑了。”赢仲恋恋不舍地跟在产婆身后。直到帘子隔断了视线仍然不甘心地说。“她真地笑。很漂亮。很漂亮……。” 得到消息地赢天正飞步跑了回来。“阿仲。怎么样?” “爹,是个女儿,长得真漂亮,刚刚生下来,就冲我笑,”对跟在赢天正身后的人视而不见,只是兴奋的想把一切都告诉父亲,那个女儿,是怎样的美丽。 直到赢天正越过赢仲,赢仲才现跟在他身后地人,长眉美髯,目朗唇秀,头顶高高的挽髻,一身湛蓝地道袍,千丝的拂尘,一见赢仲,微微含笑一揖手,“赢兄。” 站在面前的道人并不熟识,印象中,曾经见过一、两面,刚要行礼,父亲已抱着襁褓快步走了回来,“徐兄,请。” 那道人眯着眼睛看了很久,神色间很是诧异,随后揖手道:“赢大人,此刻孩儿眉目幼稚,现在相面,许会出错,如赢大人有兴趣,半年之后,贫道再造访赢府如何?” 夜深了,喧嚷了一天的赢府终于平静,赢仲强忍着内心的兴奋,快步穿行在长廊间,准备到书房向赢天正行礼后再赶回去看女儿一眼。 整个赢府中最安静地角落,种了从卫国高价买回安楚的金丝竹,绿影婆娑,走进院门,迎面是一个椭圆形地花坛,新换的月季初绽了蓓蕾,压低了脚步垂手站在书房外,恭声叩门,“父亲……。” “仲儿?进来吧!” 走进书房,除正对庭院地窗子那边墙没有书架,其他三面墙壁旁边都摆放了紫檀木的书架,上面整整齐齐地堆放着从各国购回的书和少量的古玩,同样是紫檀木的书桌,却显然很整洁,只有一摞宣纸放在他的右手旁边,显然,赢天正今夜没有看书。 “父亲……。” “仲儿,你来看。”一边说,赢天正一边将右手边的宣纸缓缓展开,上面用小楷极认真的写着几个名字,“我想了半日,觉得这几个名字还不错,你选一个。” 微微觉得感激,没有人比赢仲了解赢天正的日常作息,更何况很快就是太后的万寿节,他的事务繁忙,平日里连睡觉的时间都不足够,今天是太后开恩,下令停朝一日,以示对赢家的恩宠,原以为父亲会处理一些平日里积累的事务,没想到他竟然……。 “我觉得嫣然不错,”赢天正提起朱砂笔轻轻的在宣纸上轻轻画了一个圈,“赢嫣然,仲儿,你觉得如何?” “我也觉着这个名字很好,即朗朗上口,又不流于俗套。” “嗯,”赢天正放下笔,若有所思的看着赢仲,看了很久,直看得赢仲浑身都不自在,“仲儿,那孩子……。” 赢仲聚精会神的凝着赢天正,猜测他要说的话,可是赢天正却突然停顿了,有些出神的凝视着灯火,赢仲不敢打断他的深思,只得垂手而立,两父子默默的相对,一室寂静,只有风吹动绣叶出的沙沙声。 “仲儿,”赢天正突然开口,赢仲情不自禁的颤抖了一下,移过视线,毕恭毕敬的等候赢天正再次开口,“你知道那个道士吗?” “这……,似乎见过,不过……。” “你能记住曾经见过他,已经很不错了,”赢天正神秘一笑,(,如欲知后事如何章节更多,!) 第三章 第二节 尔虞我诈(中) 明,赢家大院里已然人声鼎沸,赢家大少爷的太个月,上京的所有有名望的大夫都曾到赢家把脉,所有人对于赢少夫人的晚产始终束手无策,那孩子如同贪恋着母腹的温暖,不肯离开,怀胎十一月而不分娩,据史书记载,若非大闲之人,便是大恶之徒,当今天子圣明,那么,赢少夫人所怀的,便逃不脱祸胎的嫌。 一清早,赢少夫人便开始阵痛,产婆们陆续进入内堂,男子们侯在院内,因为赢少夫人是头胎生产,而且,又如此的诡异,当朝宰辅赢天正难道没有上朝,而是候在阶下,面沉如水,似乎心无旁骛,而心里却翻江倒海,因此胎,朝中议论纷纷,当面虽奉承为吉兆,私下却不知如何腹诽? 朝中多事,当朝天子年幼,先帝驾崩时,曾经指定了四位辅政大臣,协助天子理政,初时,四位辅政大臣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加之初年,有内宫阉逆为乱,这十数年,谁不是屏住呼吸办事,谁敢错失一步,偏偏这个时候……。 “老爷,皇上派内监前来慰问。” 内监?这个时候派人来,不是慰问,而是探视到底生的是什么吧!如果是一个男孩儿,要如何处置呢? “阿仲,”转身唤来长子赢仲,和善的看着一脸焦急的他,“皇上派的人到了,我出去应酬几句,你就呆在这儿吧!” “是。” 此时,屋里已乱成一团,也许是胎位不正,孩子的一条腿卡住了,产婆们手忙脚乱,一盆一盆地热水抬进屋,无数地人声中,赢郑氏只觉得肚里的孩子正悄悄的睁开眼睛,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还真是顽皮。 时已近正午,还没有出生,父亲也没有回来,赢仲紧皱着眉头,在庭院里来回的踱步,想分解烦躁的心情,他的官职低微,虽然不用驻朝理事,可是朝中的风言风语却不绝于耳,父亲在朝中德高望重,渐为四大辅臣之,可是另一位领着军功的辅政大臣却有暗中结党营私的端倪,明里一片和气,暗中却……。 想得出神。屋里突然传出嘹亮地哭声。赢仲兴奋地转过头。哭声这般响亮。应该是一个男孩吧。快步走到阶下。候了片刻。已有产婆抱着襁褓掀开帘子走了出来。“恭喜少爷。喜添千金。” 女孩儿吗?赢仲心下微微不悦。兄弟三人。二弟已有两子。就连三弟也新添了一子。偏偏自己。却是长女。 产婆将襁褓送到眼前。白白胖胖地婴儿。刚生下来。已有一头秀丽地头。黑亮亮地。长长地凤目紧闭。娇嫩地小手握在一个小小地拳头。如同在奋争什么一般。这般美丽而倔强。不知怎地。第一眼便爱上了她。 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轻轻地拍了拍襁褓。只觉得孩子地头轻轻转动。那双美丽地眼睛似乎在瞬间睁开。冲自己甜甜地一笑。美丽得惊心动魄。忍不住对候在一旁地人炫耀。“看。看。她对我笑了。我女儿对我笑了。” 说得好骄傲。产婆许是司空见惯了。只是平常地一笑。伸出手。将孩子接了过去。“对不起。少爷。这孩子啊。太娇嫩了。可不能就这么让她呆在屋外。而且。她还没睁开眼睛。怎么会对您笑呢?” “真地。真地。她对我笑了。”赢仲恋恋不舍地跟在产婆身后。直到帘子隔断了视线仍然不甘心地说。“她真地笑。很漂亮。很漂亮……。” 得到消息的赢天正飞步跑了回来, ,怎么样?” “爹,是个女儿,长得真漂亮,刚刚生下来,就冲我笑,”对跟在赢天正身后的人视而不见,只是兴奋的想把一切都告诉父亲,那个女儿,是怎样的美丽。 直到赢天正越过赢仲,赢仲才现跟在他身后的人,长眉美髯,目朗唇秀,头顶高高的挽髻,一身湛蓝的道袍,千丝的拂尘,一见赢仲,微微含笑一揖手,“赢兄。” 站在面前的道人并不熟识,印象中,曾经见过一、两面,刚要行礼,父亲已抱着襁褓快步走了回来,“徐兄,请。” 那道人眯着眼睛看了很久,神色间很是诧异,随后揖手道:“赢大人,此刻孩儿眉目幼稚,现在相面,许会出错,如赢大人有兴趣,半年之后,贫道再造访赢府如何?” 夜深了,喧嚷了一天的赢府终于平静,赢仲强忍着内心的兴奋,快步穿行在长廊间,准备到书房向赢天正行礼后再赶回去看女儿一眼。 整个赢府中最安静的角落,种了从卫国高价买回安楚的金丝竹,绿影婆娑,走进院门,迎面是一个椭圆形的花坛,新换的月季初绽了蓓蕾,压低了脚步垂手站在书房外,恭声叩门,“父亲……。” “仲儿?进来吧!” 走进书房,除正对庭院的窗子那边墙没有书架,其他三面墙壁旁边都摆放了紫檀木的书架,上面整整齐齐的堆放着从各国购回的书和少量的古玩,同样是紫檀木的书桌,却显然很整洁,只有一摞宣纸放在他的右手旁边,显然,赢天正今夜没有看书。 “父亲……。” “仲儿,你来看。”一边说,赢天正一边将右手边的宣纸缓缓展开,上面用小楷极认真的写着几个名字,“我想了半日,觉得这几个名字还不错,你选一个。” 微微觉得感激,没有人比赢仲了解赢天正的日常作息,更何况很快就是太后的万寿节,他的事务繁忙,平日里连睡觉的时间都不足够,今天是太后开恩,下令停朝一日,以示对赢家的恩宠,原以为父亲会处理一些平日里积累的事务,没想到他竟然……。 “我觉得嫣然不错,”赢天正提起朱砂笔轻轻的在宣纸上轻轻画了一个圈,“赢嫣然,仲儿,你觉得如何?” “我也觉着这个名字很好,即朗朗上口,又不流于俗套。” “嗯,”赢天正放下笔,若有所思的看着赢仲,看了很久,直看得赢仲浑身都不自在,“仲儿,那孩子……。” 赢仲聚精会神的凝视着赢天正,猜测他要说的话,可是赢天正却突然停顿了,有些出神的凝视着灯火,赢仲不敢打断他的深思,只得垂手而立,两父子默默的相对,一室寂静,只有风吹动竹叶出的沙沙声。 “仲儿,”赢天正突然开口,赢仲情不自禁的颤抖了一下,移过视线,毕恭毕敬的等候赢天正再次开口,“你知道那个道士吗?” “这……,似乎见过,不过……。” “你能记住曾经见过他,已经很不错了,”赢天正神秘一笑,“他叫徐正风。” 徐正风?难道是传说中的那个术士,周游列国,传闻精通推背图,能够依靠面相就推测出人一生的命运?这人一向行踪飘浮,神龙见不见尾,等闲难得见一面,为什么他突然会出现在赢家?与父(,如欲知后事如何章节更多,!) 第三章 第三节 尔虞我诈(下) 微明,赢家大院里已然人声鼎沸,赢家大少爷的太个月,上京的所有有名望的大夫都曾到赢家把脉,所有人对于赢少夫人的晚产始终束手无策,那孩子如同贪恋着母腹的温暖,不肯离开,怀胎十一月而不分娩,据史书记载,若非大闲之人,便是大恶之徒,当今天子圣明,那么,赢少夫人所怀的,便逃不脱祸胎的嫌。 一清早,赢少夫人便开始阵痛,产婆们陆续进入内堂,男子们侯在院内,因为赢少夫人是头胎生产,而且,又如此的诡异,当朝宰辅赢天正难道没有上朝,而是候在阶下,面沉如水,似乎心无旁骛,而心里却翻江倒海,因此胎,朝中议论纷纷,当面虽奉承为吉兆,私下却不知如何腹诽? 朝中多事,当朝天子年幼,先帝驾崩时,曾经指定了四位辅政大臣,协助天子理政,初时,四位辅政大臣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加之初年,有内宫阉逆为乱,这十数年,谁不是屏住呼吸办事,谁敢错失一步,偏偏这个时候……。 “老爷,皇上派内监前来慰问。” 内监?这个时候派人来,不是慰问,而是探视到底生的是什么吧!如果是一个男孩儿,要如何处置呢? “阿仲,”转身唤来子赢仲,和善的看着一脸焦急的他,“皇上派的人到了,我出去应酬几句,你就呆在这儿吧!” “是。” 此时,屋里已乱成一团,也是胎位不正,孩子的一条腿卡住了,产婆们手忙脚乱,一盆一盆的热水抬进屋,无数的人声中,赢郑氏只觉得肚里的孩子正悄悄的睁开眼睛,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还真是顽皮。 时已近正没有出生,父亲也没有回来,赢仲紧皱着眉头,在庭院里来回的踱步,想分解烦躁的心情,他的官职低微,虽然不用驻朝理事,可是朝中的风言风语却不绝于耳,父亲在朝中德高望重,渐为四大辅臣之可是另一位领着军功的辅政大臣却有暗中结党营私的端倪,明里一片和气,暗中却……。 想得出神,屋里突然传出亮的哭,赢仲兴奋的转过头,哭声这般响亮,应该是一个男孩吧步走到阶下,候了片刻,已有产婆抱着襁褓掀开帘子走了出来,“恭喜少爷,喜添千金。” 孩儿吗?赢仲心下微微不悦。兄弟三人。二弟已有两子。就连三弟也新添了一子。偏偏自己是长女。 产婆将襁褓送到眼前。白胖胖地婴儿。刚生下来。已有一头秀丽地头。黑亮亮地。长长地凤目紧闭。娇嫩地小手握在一个小小地拳头同在奋争什么一般。这般美丽而倔强。不知怎地。第一眼便爱上了她。 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轻轻拍了拍襁褓只觉得孩子地头轻轻转动。那双美丽地眼睛似乎在瞬间睁开冲自己甜甜地一笑。美丽得惊心动魄不住对候在一旁地人炫耀。“看看。她对我笑了。我女儿对我笑了。” 说骄傲。产婆许是司空见惯了。只是平常地一笑。伸出手。将孩子接了过去。“对不起。少爷。这孩子啊。太娇嫩了。可不能就这么让她呆在屋外。而且。她还没睁开眼睛。怎么会对您笑呢?” “真地。真地。她对我笑了。”赢仲恋恋不舍地跟在产婆身后。直到帘子隔断了视线仍然不甘心地说。“她真地笑。很漂亮。很漂亮……。” 得到消息地赢天正飞步跑了回来。“阿仲。怎么样?” “爹,是个女儿,长得真漂亮,刚刚生下来,就冲我笑,”对跟在赢天正身后的人视而不见,只是兴奋的想把一切都告诉父亲,那个女儿,是怎样的美丽。 直到赢天正越过赢仲,赢仲才现跟在他身后的人,长眉美髯,目朗唇秀,头顶高高的挽髻,一身湛蓝的道袍,千丝的拂尘,一见赢仲,微微含笑一揖手,“赢兄。” 站在面前的道人并不熟识,印象中,曾经见过一、两面,刚要行礼,父亲已抱着襁褓快步走了回来,“徐兄,请。” 那道人眯着眼睛看了很久,神色间很是诧异,随后揖手道:“赢大人,此刻孩儿眉目幼稚,现在相面,许会出错,如赢大人有兴趣,半年之后,贫道再造访赢府如何?” 夜深了,喧嚷了一天的赢府终于平静,赢仲强忍着内心的兴奋,快步穿行在长廊间,准备到书房向赢天正行礼后再赶回去看女儿一眼。 整个赢府中最安静的角落,种了从卫国高价买回安楚的金丝竹,绿影 走进院门,迎面是一个椭圆形的花坛,新换的月季初,压低了脚步垂手站在书房外,恭声叩门,“父亲……。” “仲儿?进来吧!” 走进书房,除正对庭院的窗子那边墙没有书架,其他三面墙壁旁边都摆放了紫檀木的书架,上面整整齐齐的堆放着从各国购回的书和少量的古玩,同样是紫檀木的书桌,却显然很整洁,只有一摞宣纸放在他的右手旁边,显然,赢天正今夜没有看书。 “父亲……。” “仲儿,你来看。”一边说,赢天正一边将右手边的宣纸缓缓展开,上面用小楷极认真的写着几个名字,“我想了半日,觉得这几个名字还不错,你选一个。” 微微觉得感激,有人比赢仲了解赢天正的日常作息,更何况很快就是太后的万寿节,他的事务繁忙,平日里连睡觉的时间都不足够,今天是太后开恩,下令停朝一日,以示对赢家的恩宠,原以为父亲会处理一些平日里积累的事务,没想到他竟然……。 “我觉得嫣然不错,”赢天正起朱砂笔轻轻的在宣纸上轻轻画了一个圈,“赢嫣然,仲儿,你觉得如何?” “我也觉着个名字很好,即朗朗上口,又不流于俗套。” “嗯,”赢天正放下笔,若有所思的看着仲,看了很久,直看得赢仲浑身都不自在,“仲儿,那孩子……。” 聚精会神的凝视着赢天正,猜测他要说的话,可是赢天正却突然停顿了,有些出神的凝视着灯火,赢仲不敢打断他的深思,只得垂手而立,两父子默默的相对,一室寂静,只有风吹动竹叶出的沙沙声。 “仲儿,”赢天正突然开口,仲情不自禁的颤抖了一下,移过视线,毕恭毕敬的等候赢天正再次开口,“你知道那个道士吗?” “这……,似乎见过,不过……。” “你能记住曾经见过他,已经错了,”赢天正神秘一笑,“他叫徐正风。” 徐正风?难道是传说中的那个术士,周游列国,传闻精通推背图,能够依靠面相就推测出人一生的命运?这人一向行踪飘浮,神龙见不见尾,等闲难得见一面,为什么他突然会出现在赢家?与父亲又似乎相当的熟络? “是精通推背图的徐正风吗?” “对,就是他,你知道今天他到这里做什么吗?”赢天正显得有些神秘,他起身走到窗边,探出身子向外张望,然后缓缓关闭了窗户,“仲儿,你知道他今天来做什么吗?” 突然灵光一闪,“难道是皇上派他……,是因为嫣然十一个月才出世吗?” “十一月出世,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赢天正压低了声音,忍不住的兴奋,“一月前,他正好游历到安楚,本想停留两日便离开,可是他说他夜观星相,觉得星相突然生异,就留下了,今日他看到赢府上空红光闪过,便赶来了,我想,他所说的贵人,便是嫣然。” 嫣然?好奇怪,一个初生的女孩儿,能是什么贵人? 也许是天降祥瑞吧,嫣然出生的第二天,久旱的帝都就迎来了一场透雨,从三更开始,直到天明,一年多来,帝都河水终于没过了虹桥的第二节桥基,一夜之间,帝都似乎恢复了生机,就连帝都河堤边懒洋洋了一年的垂柳,也恢复了生机,在清晨的风中轻轻舒展着长长的丝绦。 因为兴奋,几乎一夜未眠,赢天正坐在轿中,几乎就要睡了过去,朦胧间,似乎已经上朝,却听前方锣响,惊骇得瞪大眼睛,许是听见轿中的声响,管家体贴的问,“老爷,怎么了?” “前方是谁?” “是佘鳌。” 原来是他!赢天正缓缓坐正了身体,眼前出现的是一张虬髯横飞的脸,一双精光四射的双眼,粗大的骨骼,粗壮的四肢,还有因为长期骑马导致的双腿微微有些罗圈,走路时,腿张得很开,以至于那身辅政大臣特有的朱红朝服穿在他身上也显得异样的怪异。 十八声开道锣,赢天正冷冷的笑,这是皇亲贵冑,或是亲王才能够享受到的特殊荣耀,想必那仪仗也相当的壮观吧,这定不是皇上或太后给予佘鳌的特权。 轿子进了宫,才想起今日是每月例行的停朝日,所有大臣,包括铺政大臣都必须到迎阳宫静思已过,轻轻顿了顿足,轿子果然(,如欲知后事如何章节更多,!) 第三章 第四节 平静(上) 微明,赢家大院里已然人声鼎沸,赢家大少爷的太太个月,上京的所有有名望的大夫都曾到赢家把脉,所有人对于赢少夫人的晚产始终束手无策,那孩子如同贪恋着母腹的温暖,不肯离开,怀胎十一月而不分娩,据史书记载,若非大闲之人,便是大恶之徒,当今天子圣明,那么,赢少夫人所怀的,便逃不脱祸胎的嫌。 一清早,赢少夫人便开始阵痛,产婆们陆续进入内堂,男子们侯在院内,因为赢少夫人是头胎生产,而且,又如此的诡异,当朝宰辅赢天正难道没有上朝,而是候在阶下,面沉如水,似乎心无旁骛,而心里却翻江倒海,因此胎,朝中议论纷纷,当面虽奉承为吉兆,私下却不知如何腹诽? 朝中多事,当朝天子年幼,先帝驾崩时,曾经指定了四位辅政大臣,协助天子理政,初时,四位辅政大臣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加之初年,有内宫阉逆为乱,这十数年,谁不是屏住呼吸办事,谁敢错失一步,偏偏这个时候……。 “老爷,皇上派内监前来慰问。” 内监?这个时候派人来,不是慰问,而是探视到底生的是什么吧!如果是一个男孩儿,要如何处置呢? “阿仲,”转身唤来子赢仲,和善的看着一脸焦急的他,“皇上派的人到了,我出去应酬几句,你就呆在这儿吧!” “是。” 此时里已乱成一团,也是胎位不正,孩子的一条腿卡住了,产婆们手忙脚乱,一盆一盆的热水抬进屋数的人声中,赢郑氏只觉得肚里的孩子正悄悄的睁开眼睛,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还真是顽皮。 时已近正午,没有出生,父亲也没有回来,赢仲紧皱着眉头,在庭院里来回的踱步,想分解烦躁的心情,他的官职低微虽然不用驻朝理事,可是朝中的风言风语却不绝于耳,父亲在朝中德高望重,渐为四大辅臣之可是另一位领着军功的辅政大臣却有暗中结党营私的端倪,明里一片和气中却……。 想得出神,屋里突然传:嘹亮的哭声,赢仲兴奋的转过头,哭声这般响亮,应该是一个男孩吧,快步走到阶下了片刻,已有产婆抱着襁褓掀开帘子走了出来“恭喜少爷,喜添千金。” 女儿吗?赢仲心下微微不悦弟三人。二弟已有两子连三弟也新添了一子。偏偏自己。却是长女。 产婆将襁褓到眼前。白白胖胖地婴儿。刚生下来。已有一头秀丽地头。黑亮亮地。长长地凤目紧闭。娇嫩地小手握在一个小小地拳头。如同在奋争什么一般。这般美丽而倔强。不知怎地。第一眼便爱上了她。 小心翼翼~过孩子。轻轻地拍了拍襁褓。只觉得孩子地头轻轻转动。那双美丽地眼睛似乎在瞬间睁开。冲自己甜甜地一笑。美丽得惊心动魄。忍不住对候在一旁地人炫耀。“看。看。她对我笑了。我女儿对我笑了。” 说骄傲。产婆许是司空见惯了。只是平常地一笑。伸出手。将孩子接了过去。“对不起。少爷。这孩子啊。太娇嫩了。可不能就这么让她呆在屋外。而且。她还没睁开眼睛。怎么会对您笑呢?” “真地。真地。她对我笑了。”赢仲恋恋不舍地跟在产婆身后。直到帘子隔断了视线仍然不甘心地说。“她真地笑。很漂亮。很漂亮……。” 得到消息地赢天正飞步跑了回来。“阿仲。怎么样?” “爹,是个女儿,长得真漂亮,刚刚生下来,就冲我笑,”对跟在赢天正身后的人视而不见,只是兴奋的想把一切都告诉父亲,那个女儿,是怎样的美丽。 直到赢天正越过赢仲,赢仲才现跟在他身后的人,长眉美髯,目朗唇秀,头顶高高的挽髻,一身湛蓝的道袍,千丝的拂尘,一见赢仲,微微含笑一揖手,“赢兄。” 站在面前的道人并不熟识,印象中,曾经见过一、两面,刚要行礼,父亲已抱着襁褓快步走了回来,“徐兄,请。” 那道人眯着眼睛看了很久,神色间很是诧异,随后揖手道:“赢大人,此刻孩儿眉目幼稚,现在相面,许会出错,如赢大人有兴趣,半年之后,贫道再造访赢府如何?” 夜深了,喧嚷了一天的赢府终于平静,赢仲强忍着内心的兴奋,快步穿行在长廊间,准备到书房向赢天正行礼后再赶回去看女儿一眼。 整个赢府中最安静的角落,种了从卫国高价买回安楚的金丝竹,绿影婆娑,走进院门,迎面是一个椭圆形的花坛,新换的月季 蓓蕾,压低了脚步垂手站在书房外,恭声叩门,“亲……。” “仲儿?进来吧!” 走进书房,除正对庭院的窗子那边墙没有书架,其他三面墙壁旁边都摆放了紫檀木的书架,上面整整齐齐的堆放着从各国购回的书和少量的古玩,同样是紫檀木的书桌,却显然很整洁,只有一摞宣纸放在他的右手旁边,显然,赢天正今夜没有看书。 “父亲……。” “仲儿,你来看。”一边说,赢天正一边将右手边的宣纸缓缓展开,上面用小楷极认真的写着几个名字,“我想了半日,觉得这几个名字还不错,你选一个。” 微微觉得感激,有人比赢仲了解赢天正的日常作息,更何况很快就是太后的万寿节,他的事务繁忙,平日里连睡觉的时间都不足够,今天是太后开恩,下令停朝一日,以示对赢家的恩宠,原以为父亲会处理一些平日里积累的事务,没想到他竟然……。 “我觉得嫣然不错,”赢天正起朱砂笔轻轻的在宣纸上轻轻画了一个圈,“赢嫣然,仲儿,你觉得如何?” “我也觉着这字很好,即朗朗上口,又不流于俗套。” “嗯,”赢天正放下笔,若有思的看着赢仲,看了很久,直看得赢仲浑身都不自在,“仲儿,那孩子……。” 赢聚精会神的凝着赢天正,猜测他要说的话,可是赢天正却突然停顿了,有些出神的凝视着灯火,赢仲不敢打断他的深思,只得垂手而立,两父子默默的相对,一室寂静,只有风吹动竹叶出的沙沙声。 “仲儿,”赢天正然开口,赢仲情不自禁的颤抖了一下,移过视线,毕恭毕敬的等候赢天正再次开口,“你知道那个道士吗?” “这……,似乎见,不过……。” “你能记住曾经见过他,已经很不错了,”赢天正神秘一笑,“他叫徐正风。” 徐正风?难道是传说中的那个术士,周游列国,传闻精通推背图,能够依靠面相就推测出人一生的命运?这人一向行踪飘浮,神龙见不见尾,等闲难得见一面,为什么他突然会出现在赢家?与父亲又似乎相当的熟络? “是精通推背图的徐正风吗?” “对,就是他,你知道今天他到这里做什么吗?”赢天正显得有些神秘,他起身走到窗边,探出身子向外张望,然后缓缓关闭了窗户,“仲儿,你知道他今天来做什么吗?” 突然灵光一闪,“难道是皇上派他……,是因为嫣然十一个月才出世吗?” “十一月出世,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赢天正压低了声音,忍不住的兴奋,“一月前,他正好游历到安楚,本想停留两日便离开,可是他说他夜观星相,觉得星相突然生异,就留下了,今日他看到赢府上空红光闪过,便赶来了,我想,他所说的贵人,便是嫣然。” 嫣然?好奇怪,一个初生的女孩儿,能是什么贵人? 也许是天降祥瑞吧,嫣然出生的第二天,久旱的帝都就迎来了一场透雨,从三更开始,直到天明,一年多来,帝都河水终于没过了虹桥的第二节桥基,一夜之间,帝都似乎恢复了生机,就连帝都河堤边懒洋洋了一年的垂柳,也恢复了生机,在清晨的风中轻轻舒展着长长的丝绦。 因为兴奋,几乎一夜未眠,赢天正坐在轿中,几乎就要睡了过去,朦胧间,似乎已经上朝,却听前方锣响,惊骇得瞪大眼睛,许是听见轿中的声响,管家体贴的问,“老爷,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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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已近午没有出生,父亲也没有回来,赢仲紧皱着眉头在庭院里来回的踱步,想分解烦躁的心情的官职低微,虽然不用驻朝理事,可是朝中的风言风语却不绝于耳,父亲在朝中德高望重,渐为四大辅臣之首,可是另一位领着军功的辅政大臣却有暗中结党营私的端倪,明里一片和气,暗中却……。 想得出神里突然传出嘹亮的哭声,仲兴奋的转过头,哭声这般响亮,应该是一个男孩吧,快步走到阶下,候了片刻有产婆抱着襁褓掀开帘子走了出来,“恭喜少爷,喜添千金。” 女孩儿吗?赢心下微微不悦。兄弟三人。二弟已有两子连三弟也新添了一子。偏偏自己。却是长女。 产婆将襁褓送到眼前白胖地婴儿。刚生下来已有一头秀丽地头发。黑亮亮地长长地凤目紧闭。娇嫩地小手握在一个小小地拳头。如同在奋争什么一般。这般美丽而倔强。不知怎地。第一眼便爱上了她。 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轻地拍了拍襁褓。只觉得孩子地头轻轻转动。那双美丽地眼睛似乎在瞬间睁开。冲自己甜甜地一笑。美丽得惊心动魄。忍不住对候在一旁地人炫耀。“看。看。她对我笑了。我女儿对我笑了。” 说骄傲。产婆许是司空见惯了。只是平常地一笑。伸出手。将孩子接了过去。“对不起。少爷。这孩子啊。太娇嫩了。可不能就这么让她呆在屋外。而且。她还没睁开眼睛。怎么会对您笑呢?” “真地。真地。她对我笑了。”赢仲恋恋不舍地跟在产婆身后。直到帘子隔断了视线仍然不甘心地说。“她真地笑。很漂亮。很漂亮……。” 得到消息地赢天正飞步跑了回来。“阿仲。怎么样?” “爹,是个女儿,长得真漂亮,刚刚生下来,就冲我笑,”对跟在赢天正身后的人视而不见,只是兴奋的想把一切都告诉父亲,那个女儿,是怎样的美丽。 直到赢天正越过赢仲,赢仲才发现跟在他身后的人,长眉美髯,目朗唇秀,头顶高高的挽髻,一身湛蓝的道袍,千丝的拂尘,一见赢仲,微微含笑一揖手,“赢兄。” 站在面前的道人并不熟识,印象中,曾经见过一、两面,刚要行礼,父亲已抱着襁褓快步走了回来,“徐兄,请。” 那道人眯着眼睛看了很久,神色间很是诧异,随后揖手道:“赢大人,此刻孩儿眉目幼稚,现在相面,许会出错,如赢大人有兴趣,半年之后,贫道再造访赢府如何?” 夜深了,喧嚷了一天的赢府终于平静,赢仲强忍着内心的兴奋,快步穿行在长廊间,准备到书房向赢天正行礼后再赶回去看女儿一眼。 整个赢府中最安静的角落,种了从卫国高价买回安楚的金丝竹,绿影婆娑,走进院门,迎面是一个椭圆 坛,新换的月季初绽了蓓蕾,压低了脚步垂手站在声叩门,“父亲……。” “仲儿?进来吧!” 走进书房,除正对庭院的窗子那边墙没有书架,其他三面墙壁旁边都摆放了紫檀木的书架,上面整整齐齐的堆放着从各国购回的书和少量的古玩,同样是紫檀木的书桌,却显然很整洁,只有一摞宣纸放在他的右手旁边,显然,赢天正今夜没有看书。 “父亲……。” “仲儿,你来看。”一边说,赢天正一边将右手边的宣纸缓缓展开,上面用小楷极认真的写着几个名字,“我想了半日,觉得这几个名字还不错,你选一个。” 微微觉得感激,有人比赢仲了解赢天正的日常作息,更何况很快就是太后的万寿节,他的事务繁忙,平日里连睡觉的时间都不足够,今天是太后开恩,下令停朝一日,以示对赢家的恩宠,原以为父亲会处理一些平日里积累的事务,没想到他竟然……。 “我觉得嫣然不错,”赢天正提朱砂笔轻轻的在宣纸上轻轻画了一个圈,“赢嫣然,仲儿,你觉得如何?” “我也觉这个名字很好,即朗朗上口,又不流于俗套。” “嗯,”赢天正放下笔,若有所思的看着赢,看了很久,直看得赢仲浑身都不自在,“仲儿,那孩子……。” 赢仲聚精会的凝视着赢天正,猜测他要说的话,可是赢天正却突然停顿了,有些出神的凝视着灯火,赢仲不敢打断他的深思,只得垂手而立,两父子默默的相对,一室寂静,只有风吹动竹叶发出的沙沙声。 “仲儿,”赢天正突然开口,赢不自禁的颤抖了一下,移过视线,毕恭毕敬的等候赢天正再次开口,“你知道那个道士吗?” “这……,似乎见过,不过……。” “你能记住曾经见过他,经很不错了,”赢天正神秘一笑,“他叫徐正风。” 徐正风?难道是传说中的那个术士,周游列国,传闻精通推背图,能够依靠面相就推测出人一生的命运?这人一向行踪飘浮,神龙见首不见尾,等闲难得见一面,为什么他突然会出现在赢家?与父亲又似乎相当的熟络? “是精通推背图的徐正风吗?” “对,就是他,你知道今天他到这里做什么吗?”赢天正显得有些神秘,他起身走到窗边,探出身子向外张望,然后缓缓关闭了窗户,“仲儿,你知道他今天来做什么吗?” 突然灵光一闪,“难道是皇上派他……,是因为嫣然十一个月才出世吗?” “十一月出世,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赢天正压低了声音,忍不住的兴奋,“一月前,他正好游历到安楚,本想停留两日便离开,可是他说他夜观星相,觉得星相突然生异,就留下了,今日他看到赢府上空红光闪过,便赶来了,我想,他所说的贵人,便是嫣然。” 嫣然?好奇怪,一个初生的女孩儿,能是什么贵人? 也许是天降祥瑞吧,嫣然出生的第二天,久旱的帝都就迎来了一场透雨,从三更开始,直到天明,一年多来,帝都河水终于没过了虹桥的第二节桥基,一夜之间,帝都似乎恢复了生机,就连帝都河堤边懒洋洋了一年的垂柳,也恢复了生机,在清晨的风中轻轻舒展着长长的丝绦。 因为兴奋,几乎一夜未眠,赢天正坐在轿中,几乎就要睡了过去,朦胧间,似乎已经上朝,却听前方锣响,惊骇得瞪大眼睛,许是听见轿中的声响,管家体贴的问,“老爷,怎么了?” “前方是谁?” “是佘鳌。” 原来是他!赢天正缓缓坐正了身体,眼前出现的是一张虬髯横飞的脸,一双精光四射的双眼,粗大的骨骼,粗壮的四肢,还有因为长期骑马导致的双腿微微有些罗圈,走路时,腿张得很开,以至于那身辅政大臣特有的朱红朝服穿在他身上也显得异样的怪异。 十八声开道锣,赢天正冷冷的笑,这是皇亲贵胄,或者是亲王才能够享受到的特殊荣耀,想必那仪仗也相当的壮观吧,这定不是皇上或者太后给予佘鳌的特权。 轿子进了宫,才想起今日是每月例行的停朝日,所有大臣,包括铺政大臣都必须到迎阳宫静思已过,轻轻顿了顿足,轿子果然转了个方向,刚走出数步,就听太监的声音在轿帘外响起,“是赢宰铺(,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三章 第五节 平静(下) 风阵阵,带来山腰阳泉暖暖的气息,楚韵歌仰头看~路,满面的汗,楚韵远用汗巾拭着额上不停流下的汗水,不知此时龙皇和月帝是否已经上山,今日晨间便接到消息,如果小弟猜测,龙皇与月帝连夜赶路,比预想的早了半日到达阳泉山,幸好早已将山上的人撤下,否则一切的安排都白费了。 一路上,依稀可以看见影子们留下的暗号,这些记号除了影子楼的人,旁的人只会觉得那些是无用的石块,小弟走得很快,楚韵远用尽浑身的力量才能跟随在他身后,想必他是急着要见赢嫣然,否则他大病初愈,怎会有力量攀山? 越向上走,越靠近阳泉就越热,可是走到玉竹林,所有的热气似乎都消失了一般,遍体清凉,楚韵远大吁一口气,楚韵歌也停下了脚步,他抬起手细细的察看良久,“二哥,龙皇和嫣然已经到阳泉了。” 慢步走上听绣楼,居高临下,阳泉的一切都纳入眼中,数件大小不一的行李放在地上,负着月帝的龙皇走得很快,转眼就到了阳泉旁,月帝的脸已经微微发青,眉间紧锁着黑气,即使身着重裘,也冷得浑身发抖,龙皇帮她脱下外面的貂裘和羽衣,抱着她慢慢走进泉水中,然后将她放在泉水里,平静的泉水立刻如同煮沸了一般不停翻涌。 冷,仍然冷,一丝一丝的寒气如同从骨头里向外冒然坐在泉水中,感觉不到一丝泉水的温度,从姬问风满头的大汗她也明白,这泉水一定滚烫,问风从腰间抽出匕首,只觉得寒光闪过,他已经割破中太极箭的旧伤。 黑色的血慢慢出得很慢,姬问风轻轻的将泉水捧到伤口上,一点一点的将那些黑血冲清,鲁小鲁说得不错,才短短半个时辰,阳泉便将太极箭迫到伤口附近这些混合了太极箭的坏血流尽嫣然便会痊愈。 渐渐的,似乎没有那么冷手指感到了泉水的温度然微笑着仰起脸,对满面关切的姬问风淡然一笑,目光转过,泉水边有一幢用竹子搭建而成的简陋竹屋未完工,四面透风,看竹子的切口,应该是新近搭成的,竹屋里空空如也,看来是有人想在这里居住因为自己和问风的缘故,被强迫着离开了这里。 黑血越流越问风心急如焚,但是伤口四周渐渐的发青胀了起来,血却停住了问风这才想起,鲁小鱼曾经提起过,浸泡三日,每日一个时辰,这样才能将太极箭全数消尽,看样子,今日只化去了三成的太极箭,再留在泉水里,也没有效果,他伸手抱起嫣然,快步走进竹屋。 和外面看见的一般模样,竹屋里无一物,幸好还算干净,姬问风扶着嫣然靠墙而坐,然后返身将行李一趟又一趟的送进竹屋,随后他不停的解开行李,抽出包行李的布,系在竹屋上,挡住四面来的风,但是透过布的缝隙,仍然可以清晰的看见竹屋里所发生的一切,虽然龙皇挡住了月帝,但从他的动作可以推测出,他在帮月帝更换衣服。 目光偷偷滑过身侧,小弟:紧的握着拳头,虽然面无表情,但是整个人显得异样的紧张,楚韵远下意识的垂下了目光,待他的呼吸均匀了,这才抬起眼,此时,龙皇已经换好了衣服走出了竹屋,在竹屋外找了几块大石垒成一圈,想是准备烧水。 “二。我让他们留下地东西呢?”楚韵歌地语气极为不悦。转过头。他地面色几如月帝般淡淡地青。“为什么绣屋里什么都没有?” “……。”楚韵远不敢回视。目光快速扫过阳泉四周。“是我告诉他们。不要将东西放置得太显眼。以免引起龙皇地怀。但是……。” 就在此时。嫣然慢慢地走出了竹屋。和适才相较。她眉宇间地黑气已经消散了许多。她走到龙皇身边。龙皇立刻伸手扶着她坐了下来。从远处看去。她如同一块在阳光下闪烁着青色光辉地玄冰。她虚弱得甚至连嘴唇都是惨白地。 看着她楚楚可怜、弱不胜衣地模样。即使心里充满了对她地仇恨和恐惧。仍然忍不住涌起一股想要保护她地冲动。她那么地柔弱、那么地惹人怜爱。即使她是杀人如麻地恶魔。想到要伤害她。也觉得那是一种罪恶。一种不可饶恕地罪恶。 “让他们立刻把东西送过去。”楚韵歌地嘴唇微。目光是深刻地疼痛。仿佛他正在经受此刻赢嫣然“就说是我送给嫣然地。他们会收下地。” “可是……。”楚韵远抬起头,“小弟,若此时去,龙皇就会知道我们……。” “难道你觉得他们到现在还没有发现埋伏在山下的人吗?”楚韵歌发怒了,他紧握的拳头告诉楚韵远他是怎样的愤怒,“你看见了吗?那间绣屋四面透风,难道就让嫣然住在那间破屋里?” 犹豫片刻,正要转身,却看见姬问风满面笑意的从竹屋拉出两个狭长的竹条箱,不由松了一口气,原来他们把东西藏在了竹屋下,怪不得站在这里什么都看不见。 用竹条箱里的工具,龙皇很快就砍了一些柔软的竹枝,他坐在月帝,笑容可掬的和月帝聊天,双手快速的将那些绣枝编成几块狭长的篱笆,然后他起身将蒙在竹屋四周的布取下,将那些布系在篱笆上,再一块一块的系在竹屋上,那些没有削去竹叶的篱笆看上去生机勃勃,与旁边的竹林相辉映,宛若融为了一体。 随后,龙皇又发了那股从山顶引至山腰的泉水,看着他欣喜的脸,楚韵远不由猜想,他是否知道为了这股泉水,影子楼的影子们付出了怎样的艰辛?他不会知道,赢嫣然当然永远也不会知道小弟今日为她所做的一切。 天色渐暗,龙皇和月帝坐火堆旁,月帝靠在龙皇怀中,他们一同仰望着夜空,看他们的神情,应该是在回想过往的种种,那些快乐的、悲哀的、充满着希望的一切,此时看过去,他们只是世间最最平凡、最最普通的一对夫妇。 美吧!此情此,美得令人心碎,夜空幽深、繁星点点、山风阵阵、绣林婆娑、竹涛悠扬,月帝靠在龙皇怀中似乎已沉沉睡去,火光映在她面上,仿佛上等的胭脂,伪装了一切的苍白,只余下虚假的娇艳,异样的迷人……。 在山上住了六日,几乎忘记了一,每日里与清风明月相伴,倾听着如潮的竹涛声,看着龙皇负着月帝到阳泉驱除体内剩余的太极箭,许是因为中箭时日太久,月帝的血直到第五日下午才转红,那个征兆也意味着两日后,目前的平静将被暴力击碎。 随着时日渐过,月帝的身日渐痊愈后,她的身影开始出现在阳泉的各处,清晨的时分,她会背着龙皇有柔软的竹枝编成的竹篓与龙皇执着手,踏着第一缕阳光走进竹林,随后会在冉冉退去的晨雾中步出,绣篓里满载着在夏日沐浴着朝露破土而出的竹笋,在边越,有无数的玉绣林,但只有围绕着阳泉的这片竹林才在夏天出笋,且在朝露散尽后,绣笋便会**,这些鲜味异常的绣笋在月帝手中切成丝、切成片、剁成块,制成各种各样的美味儿,有的时候,食物的香味儿随风而来,在馋涎欲滴的同时,又以月帝的小儿女情态觉得惊讶。 月很爱笑,娇笑、媚笑、莞尔一笑、嫣然而笑、回眸微笑、璨然甜笑,林林种种、不一而足,每一种笑在她面上都将女子的媚惑诠释得淋漓尽致,她似乎天生就是因为美丽而出生,她天生就是为引诱男子而出生,她的一举一动都那么优美、雅致,当她坐在泉边梳洗之时,那娴静的姿态令人入迷、当她轻盈的行走在阳泉边缘里,那蔓妙身姿令人入迷、当她长久的注视龙皇,关注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之时,她妩媚的神态令人入迷,这般的迷人,越来越迷人,却渐渐的令楚韵远觉得恐惧,恐惧得只想远离她,因为靠近得越近,就发现她的身周似乎有太多太多的陷阱,明的、暗的、半明半暗的,要靠近她,需要无比的勇气、需要无比的智慧,还有无尽的牺牲。 尔,目光也会恋恋不舍的离开月帝,关注自己身边这六日来,一直沉默不语的楚韵歌,他总是若有所思,目光不停的流连在龙皇和月帝身上,他仿佛在窥视他们的世界一般小心翼翼,他的每一个眼神、每一次微笑都令楚韵远觉得恐惧,因为他投入的神情令楚韵远觉得他正冉冉离自己而去,他的目的地正是龙皇与月帝的领地。 不知不觉间,天色尽墨,第六日也将过去,在明日晨曦微露之时,平静了六日的阳泉将会沸腾,楚韵歌突然转过身,开口说了这六日以来第一句话,“二哥,传令下去,明日傍晚阻杀龙皇……。” www.kenwen.com 第三章 第六节 阻杀(上) 微明,赢家大院里已然人声鼎沸,赢家大少爷的太个月,上京的所有有名望的大夫都曾到赢家把脉,所有人对于赢少夫人的晚产始终束手无策,那孩子如同贪恋着母腹的温暖,不肯离开,怀胎十一月而不分娩,据史书记载,若非大闲之人,便是大恶之徒,当今天子圣明,那么,赢少夫人所怀的,便逃不脱祸胎的嫌。 一清早,赢少夫人便开始阵痛,产婆们陆续进入内堂,男子们侯在院内,因为赢少夫人是头胎生产,而且,又如此的诡异,当朝宰辅赢天正难道没有上朝,而是候在阶下,面沉如水,似乎心无旁骛,而心里却翻江倒海,因此胎,朝中议论纷纷,当面虽奉承为吉兆,私下却不知如何腹诽? 朝中多事,当朝天子年幼,先帝驾崩时,曾经指定了四位辅政大臣,协助天子理政,初时,四位辅政大臣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加之初年,有内宫阉逆为乱,这十数年,谁不是屏住呼吸办事,谁敢错失一步,偏偏这个时候……。 “老爷,皇上派内监前来慰问。” 内监?这个时候派人来,不是慰问,而是探视到底生的是什么吧!如果是一个男孩儿,要如何处置呢? “阿仲,”转身唤来子赢仲,和善的看着一脸焦急的他,“皇上派的人到了,我出去应酬几句,你就呆在这儿吧!” “是。” 此时里已乱成一团,也是胎位不正,孩子的一条腿卡住了,产婆们手忙脚乱盆一盆的热水抬进屋,无数的人声中,赢郑氏只觉得肚里的孩子正悄悄的睁开眼睛,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还真是顽皮。 时已近正午,没有出生亲也没有回来,赢仲紧皱着眉头,在庭院里来回的踱步分解烦躁的心情,他的官职低微,虽然不用驻朝理事,可是朝中的风言风语却不绝于耳亲在朝中德高望重,渐为四大辅臣之首,可是另一位领着军功的辅政大臣却有暗中结党营私的端倪,明里一片和气,暗中却……。 想得出神,屋里突然传出嘹亮的声赢仲兴奋的转过头,哭声这般响亮该是一个男孩吧,快步走到阶下了片刻,已有产婆抱着襁褓掀开帘子走了出来“恭喜少爷,喜添千金。” 女孩儿吗?赢仲心下微:不悦。兄弟三人。二弟已有两子。就连三弟也新添了一子。偏偏自己。却是长女。 产婆将襁褓送到眼前。白白胖胖地婴。刚生下来。已有一头秀丽地头发。黑亮亮地。长长地凤目紧闭。娇嫩地小手握在一个小小地拳头。如同在奋争什么一般。这般美丽而倔强。不知怎地。第一眼便爱上了她。 小心翼地接过孩子。轻轻地拍了拍襁褓。只觉得孩子地头轻轻转动。那双美丽地眼睛似乎在瞬间睁开。冲自己甜甜地一笑。美丽得惊心动魄。忍不住对候在一旁地人炫耀。“看。看。她对我笑了。我女儿对我笑了。” 说骄傲。产婆许是司空见惯了。只是平常地一笑。伸出手。将孩子接了过去。“对不起。少爷。这孩子啊。太娇嫩了。可不能就这么让她呆在屋外。而且。她还没睁开眼睛。怎么会对您笑呢?” “真地。真地。她对我笑了。”赢仲恋恋不舍地跟在产婆身后。直到帘子隔断了视线仍然不甘心地说。“她真地笑。很漂亮。很漂亮……。” 得到消息地赢天正飞步跑了回来。“阿仲。怎么样?” “爹,是个女儿,长得真漂亮,刚刚生下来,就冲我笑,”对跟在赢天正身后的人视而不见,只是兴奋的想把一切都告诉父亲,那个女儿,是怎样的美丽。 直到赢天正越过赢仲,赢仲才发现跟在他身后的人,长眉美髯,目朗唇秀,头顶高高的挽髻,一身湛蓝的道袍,千丝的拂尘,一见赢仲,微微含笑一揖手,“赢兄。” 站在面前的道人并不熟识,印象中,曾经见过一、两面,刚要行礼,父亲已抱着襁褓快步走了回来,“徐兄,请。” 那道人眯着眼睛看了很久,神色间很是诧异,随后揖手道:“赢大人,此刻孩儿眉目幼稚,现在相面,许会出错,如赢大人有兴趣,半年之后,贫道再造访赢府如何?” 夜深了,喧嚷了一天的赢府终于平静,赢仲强忍着内心的兴奋,快步穿行在长廊间,准备到书房向赢天正行礼后再赶回去看女儿一眼。 整个赢府中最安静的角落,种了从卫国高价买回安楚的金丝竹,绿影婆娑,走进院门,迎面是一个椭圆形的花坛,新换的月季初绽 ,压低了脚步垂手站在书房外,恭声叩门,“父亲” “仲儿?进来吧!” 走进书房,除正对庭院的窗子那边墙没有书架,其他三面墙壁旁边都摆放了紫檀木的书架,上面整整齐齐的堆放着从各国购回的书和少量的古玩,同样是紫檀木的书桌,却显然很整洁,只有一摞宣纸放在他的右手旁边,显然,赢天正今夜没有看书。 “父亲……。” “仲儿,你来看。”一边说,赢天正一边将右手边的宣纸缓缓展开,上面用小楷极认真的写着几个名字,“我想了半日,觉得这几个名字还不错,你选一个。” 微微觉得感激,有人比赢仲了解赢天正的日常作息,更何况很快就是太后的万寿节,他的事务繁忙,平日里连睡觉的时间都不足够,今天是太后开恩,下令停朝一日,以示对赢家的恩宠,原以为父亲会处理一些平日里积累的事务,没想到他竟然……。 “我觉得嫣然不错,”赢天正起朱砂笔轻轻的在宣纸上轻轻画了一个圈,“赢嫣然,仲儿,你觉得如何?” “我也觉着这字很好,即朗朗上口,又不流于俗套。” “嗯,”赢天正放下笔,若有所思的看赢仲,看了很久,直看得赢仲浑身都不自在,“仲儿,那孩子……。” 赢仲聚精会神的凝赢天正,猜测他要说的话,可是赢天正却突然停顿了,有些出神的凝视着灯火,赢仲不敢打断他的深思,只得垂手而立,两父子默默的相对,一室寂静,只有风吹动竹叶发出的沙沙声。 “仲儿,”赢天正突然开口,赢仲情不自禁颤抖了一下,移过视线,毕恭毕敬的等候赢天正再次开口,“你知道那个道士吗?” “这……,似见过,不过……。” “你能记住曾经见过他,已经很不错了,”赢天正神秘一笑,“他叫徐正风。” 徐正风?难道是传说中的那个术士,周游列国,传闻精通推背图,能够依靠面相就推测出人一生的命运?这人一向行踪飘浮,神龙见首不见尾,等闲难得见一面,为什么他突然会出现在赢家?与父亲又似乎相当的熟络? “是精通推背图的徐正风吗?” “对,就是他,你知道今天他到这里做什么吗?”赢天正显得有些神秘,他起身走到窗边,探出身子向外张望,然后缓缓关闭了窗户,“仲儿,你知道他今天来做什么吗?” 突然灵光一闪,“难道是皇上派他……,是因为嫣然十一个月才出世吗?” “十一月出世,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赢天正压低了声音,忍不住的兴奋,“一月前,他正好游历到安楚,本想停留两日便离开,可是他说他夜观星相,觉得星相突然生异,就留下了,今日他看到赢府上空红光闪过,便赶来了,我想,他所说的贵人,便是嫣然。” 嫣然?好奇怪,一个初生的女孩儿,能是什么贵人? 也许是天降祥瑞吧,嫣然出生的第二天,久旱的帝都就迎来了一场透雨,从三更开始,直到天明,一年多来,帝都河水终于没过了虹桥的第二节桥基,一夜之间,帝都似乎恢复了生机,就连帝都河堤边懒洋洋了一年的垂柳,也恢复了生机,在清晨的风中轻轻舒展着长长的丝绦。 因为兴奋,几乎一夜未眠,赢天正坐在轿中,几乎就要睡了过去,朦胧间,似乎已经上朝,却听前方锣响,惊骇得瞪大眼睛,许是听见轿中的声响,管家体贴的问,“老爷,怎么了?” “前方是谁?” “是佘鳌。” 原来是他!赢天正缓缓坐正了身体,眼前出现的是一张虬髯横飞的脸,一双精光四射的双眼,粗大的骨骼,粗壮的四肢,还有因为长期骑马导致的双腿微微有些罗圈,走路时,腿张得很开,以至于那身辅政大臣特有的朱红朝服穿在他身上也显得异样的怪异。 十八声开道锣,赢天正冷冷的笑,这是皇亲贵冑,或者是亲王才能够享受到的特殊荣耀,想必那仪仗也相当的壮观吧,这定不是皇上或者太后给予佘鳌的特权。 轿子进了宫,才想起今日是每月例行的停朝日,所有大臣,包括铺政大臣都必须到迎阳宫静思已过,轻轻顿了顿足,轿子果然转了个方向,刚走出数步,就听太监的声音在轿帘外响起,“是赢宰铺吗?” 似乎是太后的人,快速的整理着衣着,,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www.kenwen.com 第三章 第七节 阻杀(下) 微明,赢家大院里已然人声鼎沸,赢家大少爷的太月,上京的所有有名望的大夫都曾到赢家把脉,所有人对于赢少夫人的晚产始终束手无策,那孩子如同贪恋着母腹的温暖,不肯离开,怀胎十一月而不分娩,据史书记载,若非大闲之人,便是大恶之徒,当今天子圣明,那么,赢少夫人所怀的,便逃不脱祸胎的嫌。 一清早,赢少夫人便开始阵痛,产婆们陆续进入内堂,男子们侯在院内,因为赢少夫人是头胎生产,而且,又如此的诡异,当朝宰辅赢天正难道没有上朝,而是候在阶下,面沉如水,似乎心无旁骛,而心里却翻江倒海,因此胎,朝中议论纷纷,当面虽奉承为吉兆,私下却不知如何腹诽? 朝中多事,当朝天子年幼,先帝驾崩时,曾经指定了四位辅政大臣,协助天子理政,初时,四位辅政大臣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加之初年,有内宫阉逆为乱,这十数年,谁不是屏住呼吸办事,谁敢错失一步,偏偏这个时候……。 “老爷,皇上派内监前来慰问。” 内监?这个时候派人来,不是慰问,而是探视到底生的是什么吧!如果是一个男孩儿,要如何处置呢? “阿仲,”转身唤来子赢仲,和善的看着一脸焦急的他,“皇上派的人到了,我出去应酬几句,你就呆在这儿吧!” “是。” 此时,屋里已乱成一团,也是胎位不正,孩子的一条腿卡住了,产婆们手忙脚乱,一盆一盆的热水抬进屋,无数的人声中,赢郑氏只觉得肚里的孩子正悄悄的睁开眼睛,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真是顽皮。 时已近正午,没有出生,父亲也没有回来,赢仲紧皱着眉头,在庭院里来回的踱步分解烦躁的心情,他的官职低微,虽然不用驻朝理事,可是朝中的风言风语却不绝于耳,父亲在朝中德高望重为四大辅臣之首,可是另一位领着军功的辅政大臣却有暗中结党营私的端倪,明里一片和气中却……。 想得出神,屋里突然传出亮的声,赢仲兴奋的转过头,哭声这般响亮该是一个男孩吧,快步走到阶下,候了片刻,已有产婆抱着襁褓掀开帘子走了出来,“恭喜少爷,喜添千金。” 女孩儿吗?赢仲心下微:不悦兄弟三人。二弟已有两子连三弟也新添了一子。偏偏自己是长女。 产婆将襁褓?*窖矍啊0着值赜ざ丈吕础r延幸煌沸憷龅赝贩1:诹亮恋亍3こさ胤锬拷舯铡=磕鄣匦∈治赵谝桓鲂⌒〉厝贰h缤诜苷裁匆话恪u獍忝览龆笄俊2恢醯亍5谝谎郾惆狭怂?br/> 心翼翼地接过孩子。轻轻地拍了拍襁褓。只觉得孩子地头轻轻转动。那双美丽地眼睛似乎在瞬间睁开。冲自己甜甜地一笑。美丽得惊心动魄。忍不住对候在一旁地人炫耀。“看。看。她对我笑了。我女儿对我笑了。” 说骄傲。产婆许是司空见惯了。只是平常地一笑。伸出手。将孩子接了过去。“对不起。少爷。这孩子啊。太娇嫩了。可不能就这么让她呆在屋外。而且。她还没睁开眼睛。怎么会对您笑呢?” “真地。真地。她对我笑了。”赢仲恋恋不舍地跟在产婆身后。直到帘子隔断了视线仍然不甘心地说。“她真地笑。很漂亮。很漂亮……。” 得到消息地赢天正飞步跑了回来。“阿仲。怎么样?” “爹,是个女儿,长得真漂亮,刚刚生下来,就冲我笑,”对跟在赢天正身后的人视而不见,只是兴奋的想把一切都告诉父亲,那个女儿,是怎样的美丽。 直到赢天正越过赢仲,赢仲才发现跟在他身后的人,长眉美髯,目朗唇秀,头顶高高的挽髻,一身湛蓝的道袍,千丝的拂尘,一见赢仲,微微含笑一揖手,“赢兄。” 站在面前的道人并不熟识,印象中,曾经见过一、两面,刚要行礼,父亲已抱着襁褓快步走了回来,“徐兄,请。” 那道人眯着眼睛看了很久,神色间很是诧异,随后揖手道:“赢大人,此刻孩儿眉目幼稚,现在相面,许会出错,如赢大人有兴趣,半年之后,贫道再造访赢府如何?” 夜深了,喧嚷了一天的赢府终于平静,赢仲强忍着内心的兴奋,快步穿行在长廊间,准备到书房向赢天正行礼后再赶回去看女儿一眼。 整个赢府中最安静的角落,种了从卫国高价买回安楚的金丝竹,绿影婆娑,走进院门,迎面是一个椭圆形的花坛,新换的月季初绽了蓓蕾,压低了脚步垂手站在书房外,恭声叩门,“父亲……。” “仲儿?进来吧!” 走 ,除正对庭院的窗子那边墙没有书架,其他三面墙壁了紫檀木的书架,上面整整齐齐的堆放着从各国购回的书和少量的古玩,同样是紫檀木的书桌,却显然很整洁,只有一摞宣纸放在他的右手旁边,显然,赢天正今夜没有看书。 “父亲……。” “仲儿,你来看。”一边说,赢天正一边将右手边的宣纸缓缓展开,上面用小楷极认真的写着几个名字,“我想了半日,觉得这几个名字还不错,你选一个。” 微微觉得感激,没有人比赢仲了解赢天正的日常作息,更何况很快就是太后的万寿节,他的事务繁忙,平日里连睡觉的时间都不足够,今天是太后开恩,下令停朝一日,以示对赢家的恩宠,原以为父亲会处理一些平日里积累的事务,没想到他竟然……。 “我觉得嫣然不错,”赢天正提起朱砂笔轻轻的在宣纸上轻轻画了一个圈,“赢嫣然,仲儿,你觉得如何?” “我也觉着这个字很好,即朗朗上口,又不流于俗套。” “嗯,”赢天正放下笔,若有所的看着赢仲,看了很久,直看得赢仲浑身都不自在,“仲儿,那孩子……。” 赢仲聚精会的凝着赢天正,猜测他要说的话,可是赢天正却突然停顿了,有些出神的凝视着灯火,赢仲不敢打断他的深思,只得垂手而立,两父子默默的相对,一室寂静,只有风吹动竹叶发出的沙沙声。 “仲儿,”赢天正突然开口,赢仲情不:禁的颤抖了一下,移过视线,毕恭毕敬的等候赢天正再次开口,“你知道那个道士吗?” “这……,似乎见过,不过……。” “你能记住曾经见过他,经很不错了,”赢天正神秘一笑,“他叫徐正风。” 徐正风?难道是传说中的个术士,周游列国,传闻精通推背图,能够依靠面相就推测出人一生的命运?这人一向行踪飘浮,神龙见首不见尾,等闲难得见一面,为什么他突然会出现在赢家?与父亲又似乎相当的熟络? “~通推背图的徐正风吗?” “对,就是他,你知道今天他到这里做什么吗?”赢天正显得有些神秘,他起身走到窗边,探出身子向外张望,然后缓缓关闭了窗户,“仲儿,你知道他今天来做什么吗?” 突然灵光一闪,“难道是皇上派他……,是因为嫣然十一个月才出世吗?” “十一月出世,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赢天正压低了声音,忍不住的兴奋,“一月前,他正好游历到安楚,本想停留两日便离开,可是他说他夜观星相,觉得星相突然生异,就留下了,今日他看到赢府上空红光闪过,便赶来了,我想,他所说的贵人,便是嫣然。” 嫣然?好奇怪,一个初生的女孩儿,能是什么贵人? 也许是天降祥瑞吧,嫣然出生的第二天,久旱的帝都就迎来了一场透雨,从三更开始,直到天明,一年多来,帝都河水终于没过了虹桥的第二节桥基,一夜之间,帝都似乎恢复了生机,就连帝都河堤边懒洋洋了一年的垂柳,也恢复了生机,在清晨的风中轻轻舒展着长长的丝绦。 因为兴奋,几乎一夜未眠,赢天正坐在轿中,几乎就要睡了过去,朦胧间,似乎已经上朝,却听前方锣响,惊骇得瞪大眼睛,许是听见轿中的声响,管家体贴的问,“老爷,怎么了?” “前方是谁?” “是佘鳌。” 原来是他!赢天正缓缓坐正了身体,眼前出现的是一张虬髯横飞的脸,一双精光四射的双眼,粗大的骨骼,粗壮的四肢,还有因为长期骑马导致的双腿微微有些罗圈,走路时,腿张得很开,以至于那身辅政大臣特有的朱红朝服穿在他身上也显得异样的怪异。 十八声开道锣,赢天正冷冷的笑,这是皇亲贵冑,或者是亲王才能够享受到的特殊荣耀,想必那仪仗也相当的壮观吧,这定不是皇上或者太后给予佘鳌的特权。 轿子进了宫,才想起今日是每月例行的停朝日,所有大臣,包括铺政大臣都必须到迎阳宫静思已过,轻轻顿了顿足,轿子果然转了个方向,刚走出数步,就听太监的声音在轿帘外响起,“是赢宰铺吗?” 似乎是太后的人,快速的整理着衣着,轿帘已然掀起,出现的,正是太后身边的太监,一见他,就打了个千,“赢大人,太后等您有些时辰了,今日您不必去迎阳宫了。” 轿子又换了个方向,这一次,不是去太后寝宫,而是皇上的寝宫,难道出(,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四章 第一节 追杀(上) 微明,赢家大院里已然人声鼎沸,赢家大少爷的太太个月,上京的所有有名望的大夫都曾到赢家把脉,所有人对于赢少夫人的晚产始终束手无策,那孩子如同贪恋着母腹的温暖,不肯离开,怀胎十一月而不分娩,据史书记载,若非大闲之人,便是大恶之徒,当今天子圣明,那么,赢少夫人所怀的,便逃不脱祸胎的嫌。 一清早,赢少夫人便开始阵痛,产婆们陆续进入内堂,男子们侯在院内,因为赢少夫人是头胎生产,而且,又如此的诡异,当朝宰辅赢天正难道没有上朝,而是候在阶下,面沉如水,似乎心无旁骛,而心里却翻江倒海,因此胎,朝中议论纷纷,当面虽奉承为吉兆,私下却不知如何腹诽? 朝中多事,当朝天子年幼,先帝驾崩时,曾经指定了四位辅政大臣,协助天子理政,初时,四位辅政大臣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加之初年,有内宫阉逆为乱,这十数年,谁不是屏住呼吸办事,谁敢错失一步,偏偏这个时候……。 “老爷,皇上派内监前来慰问。” 内监?这个时候派人来,不是慰问,而是探视到底生的是什么吧!如果是一个男孩儿,要如何处置呢? “阿仲,”转身唤来子赢仲,和善的看着一脸焦急的他,“皇上派的人到了,我出去应酬几句,你就呆在这儿吧!” “是。” 此时,屋里已乱成一团,也是胎位不正,孩子的一条腿卡住了,产婆们手忙脚乱,一盆一盆的热水抬进屋,无数的人声中郑氏只觉得肚里的孩子正悄悄的睁开眼睛,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还真是顽皮。 时已近正午,没有出生,父亲也没有回来,赢仲紧皱着眉头,在庭院里来回的踱步,想分解烦躁的心情,他的官职低微虽然不用驻朝理事,可是朝中的风言风语却不绝于耳亲在朝中德高望重,渐为四大辅臣之首,可是另一位领着军功的辅政大臣却有暗中结党营私的端倪,明里一片和气,暗中却……。 想得出神里突然传:嘹亮的哭声,赢仲兴奋的转过头声这般响亮,应该是一个男孩吧,快步走到阶下,候了片刻,已有产婆抱着襁褓掀开帘子走了出来,“恭喜少爷添千金。” 女孩?赢仲心下微微不悦。兄弟三人弟已有两子。就连三弟也添了一子偏自己。却是长女。 产婆将襁送到眼前白白胖胖地婴儿。刚生下来。已有一头秀丽地头发。黑亮亮地。长长地凤目紧闭。娇嫩地小手握在一个小小地拳头。如同在奋争什么一般。这般美丽而倔强。不知怎地。第一眼便爱上了她。 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轻地拍了拍襁褓。只觉得孩子地头轻轻转动。那双美丽地眼睛似乎在瞬间睁开。冲自己甜甜地一笑。美丽得惊心动魄。忍不住对候在一旁地人炫耀。“看。看。她对我笑了。我女儿对我笑了。” 说骄傲。产婆许是司空见惯了。只是平常地一笑。伸出手。将孩子接了过去。“对不起。少爷。这孩子啊。太娇嫩了。可不能就这么让她呆在屋外。而且。她还没睁开眼睛。怎么会对您笑呢?” “真地。真地。她对我笑了。”赢仲恋恋不舍地跟在产婆身后。直到帘子隔断了视线仍然不甘心地说。“她真地笑。很漂亮。很漂亮……。” 得到消息地赢天正飞步跑了回来。“阿仲。怎么样?” “爹,是个女儿,长得真漂亮,刚刚生下来,就冲我笑,”对跟在赢天正身后的人视而不见,只是兴奋的想把一切都告诉父亲,那个女儿,是怎样的美丽。 直到赢天正越过赢仲,赢仲才发现跟在他身后的人,长眉美髯,目朗唇秀,头顶高高的挽髻,一身湛蓝的道袍,千丝的拂尘,一见赢仲,微微含笑一揖手,“赢兄。” 站在面前的道人并不熟识,印象中,曾经见过一、两面,刚要行礼,父亲已抱着襁褓快步走了回来,“徐兄,请。” 那道人眯着眼睛看了很久,神色间很是诧异,随后揖手道:“赢大人,此刻孩儿眉目幼稚,现在相面,许会出错,如赢大人有兴趣,半年之后,贫道再造访赢府如何?” 夜深了,喧嚷了一天的赢府终于平静,赢仲强忍着内心的兴奋,快步穿行在长廊间,准备到书房向赢天正行礼后再赶回去看女儿一眼。 整个赢府中最安静的角落,种了从卫国高价买回安楚的金丝竹,绿影婆娑,走进院门,迎面是一个椭圆形的花坛,新换的月季初绽了蓓蕾,压低了脚步垂手站在书房外,恭声叩门,“父亲……。” “仲儿?进来吧!” 走进书房, 庭院的窗子那边墙没有书架,其他三面墙壁旁边都木的书架,上面整整齐齐的堆放着从各国购回的书和少量的古玩,同样是紫檀木的书桌,却显然很整洁,只有一摞宣纸放在他的右手旁边,显然,赢天正今夜没有看书。 “父亲……。” “仲儿,你来看。”一边说,赢天正一边将右手边的宣纸缓缓展开,上面用小楷极认真的写着几个名字,“我想了半日,觉得这几个名字还不错,你选一个。” 微微觉得感激,没有人比赢仲了解赢天正的日常作息,更何况很快就是太后的万寿节,他的事务繁忙,平日里连睡觉的时间都不足够,今天是太后开恩,下令停朝一日,以示对赢家的恩宠,原以为父亲会处理一些平日里积累的事务,没想到他竟然……。 “我觉得嫣然不错,”赢天正提起朱砂笔轻轻的在宣纸上轻轻画了一个圈,“赢嫣然,仲儿,你觉得如何?” “我也觉着这个字很好,即朗朗上口,又不流于俗套。” “嗯,”赢天正放下笔,若有所的看着赢仲,看了很久,直看得赢仲浑身都不自在,“仲儿,那孩子……。” 赢仲聚精会的凝视着赢天正,猜测他要说的话,可是赢天正却突然停顿了,有些出神的凝视着灯火,赢仲不敢打断他的深思,只得垂手而立,两父子默默的相对,一室寂静,只有风吹动竹叶发出的沙沙声。 “仲儿,”赢天正突然开口,仲情不自禁的颤抖了一下,移过视线,毕恭毕敬的等候赢天正再次开口,“你知道那个道士吗?” “这……,似见过,不过……。” “你能记住经见过他,已经很不错了,”赢天正神秘一笑,“他叫徐正风。” 徐正风?难道是传说中的个术士,周游列国,传闻精通推背图,能够依靠面相就推测出人一生的命运?这人一向行踪飘浮,神龙见首不见尾,等闲难得见一面,为什么他突然会出现在赢家?与父亲又似乎相当的熟络? “是精通推背图的徐正风吗?” “对,就是他,你知道今天他到这里做什么吗?”赢天正显得有些神秘,他起身走到窗边,探出身子向外张望,然后缓缓关闭了窗户,“仲儿,你知道他今天来做什么吗?” 突然灵光一闪,“难道是皇上派他……,是因为嫣然十一个月才出世吗?” “十一月出世,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赢天正压低了声音,忍不住的兴奋,“一月前,他正好游历到安楚,本想停留两日便离开,可是他说他夜观星相,觉得星相突然生异,就留下了,今日他看到赢府上空红光闪过,便赶来了,我想,他所说的贵人,便是嫣然。” 嫣然?好奇怪,一个初生的女孩儿,能是什么贵人? 也许是天降祥瑞吧,嫣然出生的第二天,久旱的帝都就迎来了一场透雨,从三更开始,直到天明,一年多来,帝都河水终于没过了虹桥的第二节桥基,一夜之间,帝都似乎恢复了生机,就连帝都河堤边懒洋洋了一年的垂柳,也恢复了生机,在清晨的风中轻轻舒展着长长的丝绦。 因为兴奋,几乎一夜未眠,赢天正坐在轿中,几乎就要睡了过去,朦胧间,似乎已经上朝,却听前方锣响,惊骇得瞪大眼睛,许是听见轿中的声响,管家体贴的问,“老爷,怎么了?” “前方是谁?” “是佘鳌。” 原来是他!赢天正缓缓坐正了身体,眼前出现的是一张虬髯横飞的脸,一双精光四射的双眼,粗大的骨骼,粗壮的四肢,还有因为长期骑马导致的双腿微微有些罗圈,走路时,腿张得很开,以至于那身辅政大臣特有的朱红朝服穿在他身上也显得异样的怪异。 十八声开道锣,赢天正冷冷的笑,这是皇亲贵冑,或者是亲王才能够享受到的特殊荣耀,想必那仪仗也相当的壮观吧,这定不是皇上或者太后给予佘鳌的特权。 轿子进了宫,才想起今日是每月例行的停朝日,所有大臣,包括铺政大臣都必须到迎阳宫静思已过,轻轻顿了顿足,轿子果然转了个方向,刚走出数步,就听太监的声音在轿帘外响起,“是赢宰铺吗?” 似乎是太后的人,快速的整理着衣着,轿帘已然掀起,出现的,正是太后身边的太监,一见他,就打了个千,“赢大人,太后等您有些时辰了,今日您不必去迎阳宫了。” 轿子又换了个方向,这一次,不是去太后寝宫,而是皇上的寝宫,难道出什么事了吗?赢,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diancom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四章 第二节 追杀(中) 夜后,阳泉比白日更加的寂静,嫣然扶着姬问风穿无声的接近绣屋,地上的尸体已经被收敛,只余下满地的血腥和凌乱的竹枝,站在竹屋外,只觉四周静得可怕,但感觉不到危险,无声的走进竹屋,缓缓的坐在屋角,让姬问风枕着自己的腿,看他竭力的眨动着眼睛,不让自己入睡,温柔的笑着,捋着他有些凌乱的头发,“问风,睡吧,没关系,他们不可能发现我们的。” “嫣然,我只睡一会儿,只一会儿,”如同在下什么保证一般,姬问风几乎用尽自己浑身的力量许在这个承诺,话未说完,他已经陷入了沉睡。 看着他苍白的脸,嫣然轻轻的哼着轻柔的小曲儿,目光却不停的搜索着四周的一切动静,六国的人当中,最不敢小觑的便是楚韵歌,那个孩子一定猜到了自己会回到此处,指不定什么时候他就会突然出现在竹屋外……。 适才与燕启见面的那个身影再次浮现在眼前,如果自己没看错,那个人应该是鲁小鱼,除了她,不可能有人拿到那块绢巾,那块很小的时候,文敏送给自己从未被用过的绢巾,不知道为什么她要出卖自己和问风,但是这一路行来,那孩子沉重的心事如山一般压在她心头,想必她也痛苦吧! 夜深了,一日未进食,这才发现饥饿原来这般的难忍,竭力的想将心思转到他处,却忍不住的回想种种的美食,这样的结果令自己更加的饥渴难耐,不知屋后的那股泉水是否被污则……。 有轻微的脚步,相隔得不远,而且越来越近然轻轻将姬问风的头移开,让他舒适的平躺下来,然后她握着剑柄慢慢站起步走到屋边,却见一个矮小的身影,吃力的提着一个包裹当她从竹林的阴影中走到月光下,即使那张脸上涂了泥污,嫣然仍然认出来人是鲁小鱼。 鲁小鱼一见嫣然便兴奋加快了脚步,好容易移到近处放下包裹,伸袖拭着额上的汗,“主公,我终于找到你们了。” 走进竹屋坐,将包裹打开,包裹里有一个牛皮水袋和一包干粮看着食物,嫣然却没有一点儿食欲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相信此时瘫倒在地上的鲁小鱼。 “主公,我们暂时不能回七宝香车里已经被他们发现了,现在宁不凡驾着车四处乱跑是为了引开他们,”鲁小鱼喘息良久,这才挣扎着坐起,“独孤落日在和宁不凡相反的方向引开他们,我想了很多办法才混上山……。” 七宝香车被发现了?然皱眉看着鲁小鱼。“你曾经说过。云雾网撒上荧光粉之后便可隐形。无论怎样都不会被发现。为什么七宝香车……?” 山上地夜风微凉。相对而坐。济民地面色微微有些发白。楚韵歌突然觉得。他此刻满心都是后悔。他也许后悔不该投靠自己。他也许后悔不应该背叛了独孤落日。可是既然他已做出了选择。就不容他再后悔。 “鲁小鱼。地确就是鲁氏地传人。”唐济民声音低沉。仿佛要将一切和盘托出。“我五年前遇到鲁小鱼和她地爷爷。当时她爷爷病得很重。我看她们可怜。就将他们收留进了独孤家。还请了当时下唐最好地医师为她爷爷诊治。可是半年之后。老爷子还是去了。临去之前。他将那本开工开物传给了鲁小鱼。我想鲁小鱼应该是鲁家唯一地传人。因为鲁家地家规是传子不传女。如果她不是唯一地传人。她地爷爷是不可能将天工开物传给她地。” 微微一笑。这样地解释很合理。但唯一不合理地。是鲁小鱼为什么要将天工开物送给他?如果为了报救命之恩。那么鲁小鱼地爷爷在临终前授书地人。就不会是鲁小鱼。而是他了。而且鲁家地人将天工开物视若性命。鲁小鱼怎么可能轻易就将那本书交给他。想必其中必有曲折。直到现在。唐济民都不想说实话。 月光下。鲁小鱼地面色惨白得透明。她瞪大了眼睛。似乎回想起什么可怕地往事。嫣然不再逼她。伸手撕下一块干粮。却不放进口中。只是抬首对她微笑。“我是五年前遇到唐济民地。当时我和爷爷刚刚从外海回到下唐。爷爷病了。病得很重。他不停地咳血。爷爷说那是他年轻地时候留下地旧疾。是不可能痊愈了。他只想在死地时候。回到安楚去。 我们到长湖时。身上地盘缠用尽了。不要说请医用药。连客栈都住不上了。于是。我就到街上。开始地时候。我只想要些铜板。可是因为独孤家。长湖除了赏花会外。其余地日子都很冷清。我在街上来回不停地走。走了半日。都没有要到一个铜板。中午地时候。开始下雨。我又冷又饿。就缩在一个门廊下避雨。想等雨停了。再到街上碰碰运气。这个时候。我遇到了独孤少爷。 许是因为我蜷缩成一团,如同死去一般,所以独孤少爷才会关注到我,他问我是不是饿了?那个时候,我穿得又破又烂,面黄肌瘦,根本没有人愿意理睬我,突然有那么漂亮的一个大哥哥那般温柔的对我说话,我当时连一个字都说不出。 独孤少爷只道我是傻子,便给了我一锭银子,那锭银子足有十几两重,我当时只想着有银子就可以带爷爷到医馆去看病,连道谢都忘记了,直到跑了半条街,我才想起来,我跑回到他身边,他没有怪责我,还问我为什么那么急,我说我爷爷病了,有了银子,爷爷便能去医馆了。 然后独孤少爷就随我回了客栈,帮爷爷诊了脉,他当时什么都没说,只是吩咐客栈的人好好侍候我和爷爷夜的时候,他派人把我和爷爷接回了独孤家,他当时就告诉爷爷爷患的是痨病,不可能痊愈了,他如同想活下来得静养。 所以爷爷就留在了独孤家,直到那个时 才告诉我那本他视若性命的册子是天工开物,人就是豁出去性命也不能遗失的东西,因为那个东西是鲁家世代的人的心血和智慧,是鲁家在世间传奇的延续。 我记得爷爷将天工开物交给我的时候|郑重的跪在屋中,向着安楚的方向磕了十几个头,他说他不孝,不能带着天工开物回到安楚去,只能由我带回去,且到了我这一辈丁凋零,只有一个女孩子可以继承家业不得不违反家规将天工开物传给我,但是爷爷要我下了毒誓后有了孩子,男孩子必须姓鲁他继承天工开物。 当时我被吓坏了,但是平日慈祥的爷爷突然那般郑重,我隐隐觉得不妙,便老老实实的许了那个毒誓,爷爷才开始教我木工,也许我真的有鲁氏的血统吧,所以我学得很快,爷爷常常感叹的摸着我的头,说可惜了,当时我并不明白他那些感叹是什么意思,直到他去了,我才领悟过来,爷爷是遗憾我不是男子,不能将鲁家发扬光大。 我们一直住在独孤家,爷爷觉得歉意,便想帮独孤少爷做点儿事报答他的收留之恩,独孤少爷很敬佩爷爷的傲骨,他听爷爷说他是木工,便说想请爷爷帮他修筑一个湖心亭,工钱超出了下唐最高等级的工匠。 爷爷坚辞了工钱,说吃住都在独孤家,这些费用,就当做工钱,独孤少爷没有强求,他只命唐济民协助爷爷修筑那个湖心亭,这样,爷爷和我就认识了唐济民,当时,独孤少爷还不是那么信任他,他对独孤家也尽心尽力,为了挑选爷爷满意的木材,他几乎跑遍了长湖城的每一个角落,爷爷开始的时候很喜欢他,说这个人脚踏实地,是可信任的人。 我也不知道爷是怎么看穿唐济民的真面目的,在湖心亭将要完工的时候,爷爷的病加重了,幸好当时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余下的事便都交给了唐济民,爷爷放心不下,独孤少爷便命人用暖壶轿抬着爷爷让他在湖边监工,我记得湖心亭完工的那一天,所有人都很高兴,只有爷爷叹了一口气,他对我说,‘小鱼,你得记着,这世间最不可信的,便是唐济民。’ 湖心亭完工才七日,爷爷故去了,独孤少爷命唐济民安排了爷爷的后世,然后我就在独孤家住了下来,我不是独孤家的人,但是独孤少爷待我很好,他让我去私塾,跟随下唐最有名的竹娘学女红,他常常说,他没有兄弟姐妹,我是孤女,他会像照顾妹妹一样照顾我。 我在独孤家了三年快乐的日子,两年前,唐济民找到我,他说独孤少爷想离开下唐,有件事儿要我帮忙,我当时想,我和爷爷受了独孤少爷那么大的恩惠,无论帮他做什么,都是应该的,于是,我按照唐济民说的带着一封信去了一趟汶阳,当时我很高兴,我想终于为独孤少爷做了一点儿事,所以就留在汶阳玩了几日,待我回到长湖才知道,那封信原来是揭发独孤少爷窝藏了他的亲哥哥,在我回长湖的前一日,独孤少爷的亲哥哥被国君下令腰斩了。 没有人相信我说的话,他们都觉是我背叛了独孤少爷,于是我被赶出了独孤家,我想尽各种办法都无法见到独孤少爷,我不敢离开长湖,我怕唐济民会陷害独孤少爷,于是我躲在长湖城外的那个渔村,准备找机会去揭露唐济民的真面目。 半年前,唐济民突然:现在我面前,说当时他也是被人骗了,现在,独孤少爷因为亲人被杀的仇恨决定要造反,他要离开下唐,但需要我帮忙,开始的时候,我很怀,所以并没有立刻答应唐济民。 过了数日,唐济民又来了,这次,他带着独孤少爷的信,信很长,独孤少爷说他明白我是被人陷害的,所以他原谅我了,他想离开下唐,希望我能帮他,也许是被唐济民上次的欺骗骗怕了,所以我虽然很高兴,但我仍然没有答应帮他,唐济民很失望的走了。 随后,我进长湖城打听消息,但是知道孤家的人虽然多,但没有人能够真正了解内幕,谣言很多,我不知道获得的那些消息,那些是真,那些是假,于是我回到渔村,不知所措,直到唐济民再次找到我,这一次,他拿着独孤少爷的印鉴,我相信了他。 开始,唐济民说独孤少爷想要一辆可以很快离开下唐的马车,我想了两天才想到,这世间,没有比七宝香车更快的马车,于是,我找到唐济民,告诉他我有办法,但是我需要一些东西,他很神通广大,很快就找齐了材料,我开始动手做七宝香车,我不知道是不是唐济民有意让人透露那些对独孤少爷不利的消息给我,初时我告诉自己,没事,独孤少爷一定没事,但是不利的消息越来越多,我的心开始慌乱,我不知道找谁商量,这世间,除了爷爷、独孤少爷之外,我只认识唐济民。 唐济民说他可以帮独孤少爷,但是他怕我有异心,所以要我交出最珍贵的东西放在他那里做抵押,我最珍贵的,便是天工开物,但那比我的命还重要,我犹豫不决,唐济民很聪明,他没有逼我,我心乱如麻的等了几日,为了帮独孤少爷,我决定将天工开物交给唐济民。 可是我不敢全然的相信他,所以抽出了天工开物中最重要的那几页,唐济民并没有发现,他让我做好七宝香车后留在长湖城内候命,然后有一日,他说他找到可以让独孤少爷出长湖的办法了,但是必须利用几个人。” 明白了,唐济民要鲁小鱼利用的,便是自己和问风,嫣然微笑着伸手,拍了拍鲁小鱼不停颤抖的手,“小鱼,放心吧,天工开物,迟早会回到你手中的。” 第四章 第三节 追杀(下) 微明,赢家大院里已然人声鼎沸,赢家大少爷的太月,上京的所有有名望的大夫都曾到赢家把脉,所有人对于赢少夫人的晚产始终束手无策,那孩子如同贪恋着母腹的温暖,不肯离开,怀胎十一月而不分娩,据史书记载,若非大闲之人,便是大恶之徒,当今天子圣明,那么,赢少夫人所怀的,便逃不脱祸胎的嫌。 一清早,赢少夫人便开始阵痛,产婆们陆续进入内堂,男子们侯在院内,因为赢少夫人是头胎生产,而且,又如此的诡异,当朝宰辅赢天正难道没有上朝,而是候在阶下,面沉如水,似乎心无旁骛,而心里却翻江倒海,因此胎,朝中议论纷纷,当面虽奉承为吉兆,私下却不知如何腹诽? 朝中多事,当朝天子年幼,先帝驾崩时,曾经指定了四位辅政大臣,协助天子理政,初时,四位辅政大臣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加之初年,有内宫阉逆为乱,这十数年,谁不是屏住呼吸办事,谁敢错失一步,偏偏这个时候……。 “老爷,皇上派内监前来慰问。” 内监?这个时候派人来,不是慰问,而是探视到底生的是什么吧!如果是一个男孩儿,要如何处置呢? “阿仲,”转身唤来子赢仲,和善的看着一脸焦急的他,“皇上派的人到了,我出去应酬几句,你就呆在这儿吧!” “是。” 此时里已乱成一团,也是胎位不正,孩子的一条腿卡住了,产婆们手忙脚乱盆一盆的热水抬进屋,无数的人声中,赢郑氏只觉得肚里的孩子正悄悄的睁开眼睛,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还真是顽皮。 时已近正午,没有出生亲也没有回来,赢仲紧皱着眉头,在庭院里来回的踱步分解烦躁的心情,他的官职低微,虽然不用驻朝理事,可是朝中的风言风语却不绝于耳父亲在朝中德高望重,渐为四大辅臣之首,可是另一位领着军功的辅政大臣却有暗中结党营私的端倪,明里一片和气,暗中却……。 想得出神,屋里突然传出亮的声赢仲兴奋的转过头,哭声这般响亮该是一个男孩吧,快步走到阶下了片刻,已有产婆抱着襁褓掀开帘子走了出来“恭喜少爷,喜添千金。” 女孩儿吗?赢仲心下微:不悦。兄弟三人。二弟已有两子。就连三弟也新添了一子。偏偏自己。却是长女。 产婆将襁褓送到眼前。白白胖胖地婴。刚生下来。已有一头秀丽地头发。黑亮亮地。长长地凤目紧闭。娇嫩地小手握在一个小小地拳头。如同在奋争什么一般。这般美丽而倔强。不知怎地。第一眼便爱上了她。 小心翼地接过孩子。轻轻地拍了拍襁褓。只觉得孩子地头轻轻转动。那双美丽地眼睛似乎在瞬间睁开。冲自己甜甜地一笑。美丽得惊心动魄。忍不住对候在一旁地人炫耀。“看。看。她对我笑了。我女儿对我笑了。” 说骄傲。产婆许是司空见惯了。只是平常地一笑。伸出手。将孩子接了过去。“对不起。少爷。这孩子啊。太娇嫩了。可不能就这么让她呆在屋外。而且。她还没睁开眼睛。怎么会对您笑呢?” “真地。真地。她对我笑了。”赢仲恋恋不舍地跟在产婆身后。直到帘子隔断了视线仍然不甘心地说。“她真地笑。很漂亮。很漂亮……。” 得到消息地赢天正飞步跑了回来。“阿仲。怎么样?” “爹,是个女儿,长得真漂亮,刚刚生下来,就冲我笑,”对跟在赢天正身后的人视而不见,只是兴奋的想把一切都告诉父亲,那个女儿,是怎样的美丽。 直到赢天正越过赢仲,赢仲才发现跟在他身后的人,长眉美髯,目朗唇秀,头顶高高的挽髻,一身湛蓝的道袍,千丝的拂尘,一见赢仲,微微含笑一揖手,“赢兄。” 站在面前的道人并不熟识,印象中,曾经见过一、两面,刚要行礼,父亲已抱着襁褓快步走了回来,“徐兄,请。” 那道人眯着眼睛看了很久,神色间很是诧异,随后揖手道:“赢大人,此刻孩儿眉目幼稚,现在相面,许会出错,如赢大人有兴趣,半年之后,贫道再造访赢府如何?” 夜深了,喧嚷了一天的赢府终于平静,赢仲强忍着内心的兴奋,快步穿行在长廊间,准备到书房向赢天正行礼后再赶回去看女儿一眼。 整个赢府中最安静的角落,种了从卫国高价买回安楚的金丝竹,绿影婆娑,走进院门,迎 个椭圆形的花坛,新换的月季初绽了蓓蕾,压低了脚在书房外,恭声叩门,“父亲……。” “仲儿?进来吧!” 走进书房,除正对庭院的窗子那边墙没有书架,其他三面墙壁旁边都摆放了紫檀木的书架,上面整整齐齐的堆放着从各国购回的书和少量的古玩,同样是紫檀木的书桌,却显然很整洁,只有一摞宣纸放在他的右手旁边,显然,赢天正今夜没有看书。 “父亲……。” “仲儿,你来看。”一边说,赢天正一边将右手边的宣纸缓缓展开,上面用小楷极认真的写着几个名字,“我想了半日,觉得这几个名字还不错,你选一个。” 微微觉得感激,有人比赢仲了解赢天正的日常作息,更何况很快就是太后的万寿节,他的事务繁忙,平日里连睡觉的时间都不足够,今天是太后开恩,下令停朝一日,以示对赢家的恩宠,原以为父亲会处理一些平日里积累的事务,没想到他竟然……。 “我觉得嫣然不错,”赢天正起朱砂笔轻轻的在宣纸上轻轻画了一个圈,“赢嫣然,仲儿,你觉得如何?” “我也觉着这字很好,即朗朗上口,又不流于俗套。” “嗯,”赢天正放下笔,若有所思的看赢仲,看了很久,直看得赢仲浑身都不自在,“仲儿,那孩子……。” 赢仲聚精会神的凝赢天正,猜测他要说的话,可是赢天正却突然停顿了,有些出神的凝视着灯火,赢仲不敢打断他的深思,只得垂手而立,两父子默默的相对,一室寂静,只有风吹动绣叶发出的沙沙声。 “仲儿,”赢天正突然开口,赢仲情不自禁颤抖了一下,移过视线,毕恭毕敬的等候赢天正再次开口,“你知道那个道士吗?” “这……,似见过,不过……。” “你能记住曾经见过他,已经很不错了,”赢天正神秘一笑,“他叫徐正风。” 徐正风?难道是传说中的那个术士,周游列国,传闻精通推背图,能够依靠面相就推测出人一生的命运?这人一向行踪飘浮,神龙见首不见尾,等闲难得见一面,为什么他突然会出现在赢家?与父亲又似乎相当的熟络? “是精通推背图的徐正风吗?” “对,就是他,你知道今天他到这里做什么吗?”赢天正显得有些神秘,他起身走到窗边,探出身子向外张望,然后缓缓关闭了窗户,“仲儿,你知道他今天来做什么吗?” 突然灵光一闪,“难道是皇上派他……,是因为嫣然十一个月才出世吗?” “十一月出世,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赢天正压低了声音,忍不住的兴奋,“一月前,他正好游历到安楚,本想停留两日便离开,可是他说他夜观星相,觉得星相突然生异,就留下了,今日他看到赢府上空红光闪过,便赶来了,我想,他所说的贵人,便是嫣然。” 嫣然?好奇怪,一个初生的女孩儿,能是什么贵人? 也许是天降祥瑞吧,嫣然出生的第二天,久旱的帝都就迎来了一场透雨,从三更开始,直到天明,一年多来,帝都河水终于没过了虹桥的第二节桥基,一夜之间,帝都似乎恢复了生机,就连帝都河堤边懒洋洋了一年的垂柳,也恢复了生机,在清晨的风中轻轻舒展着长长的丝绦。 因为兴奋,几乎一夜未眠,赢天正坐在轿中,几乎就要睡了过去,朦胧间,似乎已经上朝,却听前方锣响,惊骇得瞪大眼睛,许是听见轿中的声响,管家体贴的问,“老爷,怎么了?” “前方是谁?” “是佘鳌。” 原来是他!赢天正缓缓坐正了身体,眼前出现的是一张虬髯横飞的脸,一双精光四射的双眼,粗大的骨骼,粗壮的四肢,还有因为长期骑马导致的双腿微微有些罗圈,走路时,腿张得很开,以至于那身辅政大臣特有的朱红朝服穿在他身上也显得异样的怪异。 十八声开道锣,赢天正冷冷的笑,这是皇亲贵冑,或者是亲王才能够享受到的特殊荣耀,想必那仪仗也相当的壮观吧,这定不是皇上或者太后给予佘鳌的特权。 轿子进了宫,才想起今日是每月例行的停朝日,所有大臣,包括铺政大臣都必须到迎阳宫静思已过,轻轻顿了顿足,轿子果然转了个方向,刚走出数步,就听太监的声音,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idiancom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www.kenwen.com 第四章 第四节 人质 微明,赢家大院里已然人声鼎沸,赢家大少爷的太月,上京的所有有名望的大夫都曾到赢家把脉,所有人对于赢少夫人的晚产始终束手无策,那孩子如同贪恋着母腹的温暖,不肯离开,怀胎十一月而不分娩,据史书记载,若非大闲之人,便是大恶之徒,当今天子圣明,那么,赢少夫人所怀的,便逃不脱祸胎的嫌疑。 一清早,赢少夫人便开始阵痛,产婆们陆续进入内堂,男子们侯在院内,因为赢少夫人是头胎生产,而且,又如此的诡异,当朝宰辅赢天正难道没有上朝,而是候在阶下,面沉如水,似乎心无旁骛,而心里却翻江倒海,因此胎,朝中议论纷纷,当面虽奉承为吉兆,私下却不知如何腹诽? 朝中多事,当朝天子年幼,先帝驾崩时,曾经指定了四位辅政大臣,协助天子理政,初时,四位辅政大臣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加之初年,有内宫阉逆为乱,这十数年,谁不是屏住呼吸办事,谁敢错失一步,偏偏这个时候……。 “老爷,皇上派内监前来慰问。” 内监?这个时候派人来,不是慰问,而是探视到底生的是什么吧!如果是一个男孩儿,要如何处置呢? “阿仲,”转身唤来子赢仲,和善的看着一脸焦急的他,“皇上派的人到了,我出去应酬几句,你就呆在这儿吧!” “是。” 此时,屋里已乱成一团,也是胎位不正,孩子的一条腿卡住了,产婆们手忙脚乱,一盆一盆的热水抬进屋,无数的人声中,赢郑氏只觉得肚里的孩子正悄悄的睁开眼睛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还真是顽皮。 时已近正午,没有出生,父亲也没有回来赢仲紧皱着眉头,在庭院里来回的踱步,想分解烦躁的心情的官职低微,虽然不用驻朝理事,可是朝中的风言风语却不绝于耳,父亲在朝中德高望重,渐为四大辅臣之首,可是另一位领着军功的辅政大臣却有暗中结党营私的端倪,明里一片和气,暗中却……。 :_得出神里突然传出亮地哭声。赢仲兴奋地转过头。哭声这般响亮。应该是一个男孩吧。快步走到阶下。候了片刻。已有产婆抱着襁褓掀开帘子走了出来。“恭喜少爷添千金。” 女儿吗?赢仲心下微微不悦。兄弟三人。二弟已有两子。就连三弟也新添了一子。偏偏自己是长女。 产婆将襁褓送到眼前。白白胖胖地婴刚生下来。已有一头秀丽地头发黑亮亮地。长长地凤目紧闭嫩地小手握在一个小小地拳头。如同在奋争什么一般。这般美丽而倔强。不知怎地。第一眼便爱上了她。 小心翼翼地过孩子。轻轻地拍了拍襁褓。只觉得孩子地头轻轻转动。那双美丽地眼睛似乎在瞬间睁开。冲自己甜甜地一笑。美丽得惊心动魄。忍不住对候在一旁地人炫耀。“看。看。她对我笑了。我女儿对我笑了。” 说骄傲。产婆许是司空见惯了。只是平常地一笑。伸出手。将孩子接了过去。“对不起。少爷。这孩子啊。太娇嫩了。可不能就这么让她呆在屋外。而且。她还没睁开眼睛。怎么会对您笑呢?” “真地。真地。她对我笑了。”赢仲恋恋不舍地跟在产婆身后。直到帘子隔断了视线仍然不甘心地说。“她真地笑。很漂亮。很漂亮……。” 得到消息的赢天正飞步跑了回来,“阿仲,怎么样?” “爹,是个女儿,长得真漂亮,刚刚生下来,就冲我笑,”对跟在赢天正身后的人视而不见,只是兴奋的想把一切都告诉父亲,那个女儿,是怎样的美丽。 直到赢天正越过赢仲,赢仲才发现跟在他身后的人,长眉美髯,目朗唇秀,头顶高高的挽髻,一身湛蓝的道袍,千丝的拂尘,一见赢仲,微微含笑一揖手,“赢兄。” 站在面前的道人并不熟识,印象中,曾经见过一、两面,刚要行礼,父亲已抱着襁褓快步走了回来,“徐兄,请。” 那道人眯着眼睛看了很久,神色间很是诧异,随后揖手道:“赢大人,此刻孩儿眉目幼稚,现在相面,许会出错,如赢大人有兴趣,半年之后,贫道再造访赢府如何?” 夜深了,喧嚷了一天的赢府终于平静,赢仲强忍着内心的兴奋,快步穿行在长廊间,准备到书房向赢天正行礼后再赶回去看女儿一眼。 府中最安静的角落,种了从卫国高价买回安楚的金婆娑,走进院门,迎面是一个椭圆形的花坛,新换的月季初绽了蓓蕾,压低了脚步垂手站在书房外,恭声叩门,“父亲……。” “仲儿?进来吧!” 走进书房,除正对庭院的窗子那边墙没有书架,其他三面墙壁旁边都摆放了紫檀木的书架,上面整整齐齐的堆放着从各国购回的书和少量的古玩,同样是紫檀木的书桌,却显然很整洁,只有一摞宣纸放在他的右手旁边,显然,赢天正今夜没有看书。 “父亲……。” “仲儿,你来看。”一边说,赢天正一边将右手边的宣纸缓缓展开,上面用小楷极认真的写着几个名字,“我想了半日,觉得这几个名字还不错,你选一个。” 微微觉得感激,有人比赢仲了解赢天正的日常作息,更何况很快就是太后的万寿节,他的事务繁忙,平日里连睡觉的时间都不足够,今天是太后开恩,下令停朝一日,以示对赢家的恩宠,原以为父亲会处理一些平日里积累的事务,没想到他竟然……。 “我觉得嫣然不错,”赢天正起朱砂笔轻轻的在宣纸上轻轻画了一个圈,“赢嫣然,仲儿,你觉得如何?” “我也觉着这字很好,即朗朗上口,又不流于俗套。” “,”赢天正放下笔,若有所思的看着赢仲,看了很久,直看得赢仲浑身都不自在,“仲儿,那孩子……。” 赢聚精会神的凝着赢天正,猜测他要说的话,可是赢天正却突然停顿了,有些出神的凝视着灯火,赢仲不敢打断他的深思,只得垂手而立,两父子默默的相对,一室寂静,只有风吹动竹叶发出的沙沙声。 “仲儿,”赢天正突然开口,赢仲情不自禁颤抖了一下,移过视线,毕恭毕敬的等候赢天正再次开口,“你知道那个道士吗?” “这……,似乎见过,过……。” “你能记住曾经见过他,已经很不错了,”赢天正神秘一笑,“他叫徐正风。” 徐正风?难道是传说中的那个术士,周游列国,传闻精通推背图,能够依靠面相就推测出人一生的命运?这人一向行踪飘浮,神龙见首不见尾,等闲难得见一面,为什么他突然会出现在赢家?与父亲又似乎相当的熟络? “是精通推背图的徐正风吗?” “对,就是他,你知道今天他到这里做什么吗?”赢天正显得有些神秘,他起身走到窗边,探出身子向外张望,然后缓缓关闭了窗户,“仲儿,你知道他今天来做什么吗?” 突然灵光一闪,“难道是皇上派他……,是因为嫣然十一个月才出世吗?” “十一月出世,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赢天正压低了声音,忍不住的兴奋,“一月前,他正好游历到安楚,本想停留两日便离开,可是他说他夜观星相,觉得星相突然生异,就留下了,今日他看到赢府上空红光闪过,便赶来了,我想,他所说的贵人,便是嫣然。” 嫣然?好奇怪,一个初生的女孩儿,能是什么贵人? 也许是天降祥瑞吧,嫣然出生的第二天,久旱的帝都就迎来了一场透雨,从三更开始,直到天明,一年多来,帝都河水终于没过了虹桥的第二节桥基,一夜之间,帝都似乎恢复了生机,就连帝都河堤边懒洋洋了一年的垂柳,也恢复了生机,在清晨的风中轻轻舒展着长长的丝绦。 因为兴奋,几乎一夜未眠,赢天正坐在轿中,几乎就要睡了过去,朦胧间,似乎已经上朝,却听前方锣响,惊骇得瞪大眼睛,许是听见轿中的声响,管家体贴的问,“老爷,怎么了?” “前方是谁?” “是佘鳌。” 原来是他!赢天正缓缓坐正了身体,眼前出现的是一张虬髯横飞的脸,一双精光四射的双眼,粗大的骨骼,粗壮的四肢,还有因为长期骑马导致的双腿微微有些罗圈,走路时,腿张得很开,以至于那身辅政大臣特有的朱红朝服穿在他身上也显得异样的怪异。 十八声开道锣,赢天正冷冷的笑,这是皇亲贵冑,或者是亲王才能够享受到的特殊荣耀,想必那仪仗也相当的壮观吧,这定不是皇上或者太后给予佘鳌的特权。,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idiancom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四章 第五节 随风而逝(上) 色渐暗,姬问风在预定的时辰之后清醒,感觉上,他弱,甚至疲惫得连话都不说,用了点心和水,他仍然显得萎靡不堪,嫣然对他耳语良久,他缓缓点头,似乎已经接受了嫣然的建议,此时,天已过正午。 用过影子们放在阳泉边的午餐,一时间竟然有些手足无措,只觉得空茫,第一次对将要生的一切没有算计和把握,如同一只巨大的手,阻断了四面八方,只余下前方的一缕阳光引领着自己前行,那种空虚和无力,令楚韵歌只觉得想逃。 好容易才沉静了纷乱的心,转过头,嫣然已然收拾好一切,包括她的感情,此时的她,没有一丝的额外情感,她的内心似乎处于一种绝对静止的状态当中,她感应不到外界的一切压力,唯有的,只有她将要达成的目标。 这样的嫣然是陌生而又迷人的,和从前印象中的全然不同,她不再娇媚、她不再软弱,而是变成了另一个美得如同流转着光晕的、闪烁着锋利光芒的女子,她偶尔仰头看着竹屋外的天空,眼眸被竹叶苍翠的绿印得同水滴一般微微泛蓝,那一瞬间,只觉得那眼神便代表着无尽的杀戮,明明知道那里是苦海,却不顾一切的想要沉迷其中。 相处得越久,越觉得她是迷一般的女子,她摒弃了一切如水的温柔,她的绝决甚至令龙皇都闭上了双眸,不忍再看,这一刻,她如同走到了绝境的幼兽,竭尽全力的想要挣脱一切的束缚,眼泪情不自禁的涌进了眼眶,若自己能够,那怕身入地狱也会换给她一丝的安宁。 心,痛得如同就迸裂一般忍着眼泪将一切的痛都速度的掩埋,却不知道埋得太快、埋得太急,那道伤反而不容易愈合,留在心底,表面无迹可寻慢慢的,一点一点的裂开,那条裂缝细若牛毛,却痛得令人生无可恋。 忍不住握紧了拳头,恨吗?果这世间没有一个叫燕启的人然永远是印象中那个抱着将要老死肥猫的美丽女孩,泛着玫瑰般色泽的双眸轻轻闪动,如同不停拍打着翅膀的蝴蝶静谧的阳光中,缓缓的自眼前飞过……。 眼前白色的偻在午后的阳光中如同羽毛一般轻扬,嫣然轻盈的步出绣屋,她间的宝石闪闪光一刻,似乎回到了从前,楚韵歌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嫣然其实很怕,”姬问风突然睁开睛,“她从小就是这样,她如果觉得害怕会假装没事,其实她需要人给她信心。” 惊愕的看着姬问风时正在微笑,再没有从前身为龙皇时犀利的锋芒“我知道你一直很喜欢嫣然,从你愿意亲涉险地我便知道你如我一般的爱着她为她感到高兴,因为我一直担心如果有一天,有那么一天我不在了,这世上没有人如我一般的爱她,除了我之外,嫣然再没有其他的亲人了。” 说完。姬问风再次缓缓闭眼睛。再没有说一句话。楚韵歌已从最初地惊愕中慢慢恢复。也许这一次地病痛令他有了一些不祥地预感。心突然急速地跳动。如果他不……。不敢再细想。强行收回地思绪。心却越跳越快。 镇定了心神。这才现不知什么时候。嫣然已经回到了竹屋。正低声与姬问风交谈。她和姬问风地神情很严肃。许是感应到他地目光。嫣然回过身。对他微微一笑。然后缓步走到他面前。“我们即刻就要出了。问风太虚弱了。他无法保护你。所以你只能和我一块儿。咱们必须在那些杀手们现咱们之前离开阳泉山。待我们踏上七宝香车。影子们便可以接你离开。” 大喜过望。可是面上却不能表露。微微地点了点头。却不知嫣然是否已经从自己颤抖地身体现了自己地秘密。“没关系。我会保护你地。” 看着她地背影。楚韵歌无奈地笑着。此时。嫣然和那个女孩子已经将姬问风扶了起来。嫣然转对自己示意。楚韵歌负手走出竹屋。侯在绣屋外地影子们不敢上前。只得后退数步。楚韵歌眨了眨眼睛。让他们阻止其他杀手地到来。呆愣片刻。才有影子飞身消失在竹林中。楚韵歌微微放下心来。举步向索道地方向走去。 站在崖边。只觉得山间云气不停向上翻涌。悄悄伸头向下张望。只觉得一条黑线从云气中穿出斜着向上延伸。看得久了。只觉得头晕目眩。若非后退数步。几 坐在地上,嫣然皱眉看了看那条黑线,转头看了看后满面忧色的举目张望。 心下忐忑,待行到索道的顶端,因有自己的严令,索道并没有完工,所以索道的铁链只是简单的钉紧在崖壁上,几个新制的绣篮放在索道下方,楚韵歌只觉得心头一紧,难道嫣然想乘坐这些绣篮沿着索道滑到山下?这世间没有什么绳索能够承载如此的重量,还未到半山,绣篮就会落入山谷之中。 不及询问,嫣然和那个女孩子已经快步上前,将几串细的铁链从一个绣篮中拖出,然后吃力的将铁链搭在索道上,然后将竹篮与细的铁链相连,楚韵歌虽然觉得过于冒险,不过铁链应该能够坚持到山下,即使到不了山下,至少也比用其他的绳索要安全一些。 快步上前,帮她们系好另一个竹篮,嫣然将姬问风扶进竹篮中,让他坐下,然后示意那个女孩子坐进竹篮中,待他们坐好,嫣然和楚韵歌同时用力,将绣篮推下,竹篮沿着索道飞速的下滑,转瞬便消失在在之中。 手中撑着竹竿,待嫣然在竹篮中坐定,用竹竿在崖上用力的一撑,绣篮晃荡着离开悬崖,忙将竹竿扔下悬崖,慢慢坐下,面对着嫣然,她坐在上,不停的抬眼向外张望,楚韵歌知道她在云气中寻找姬问风的踪迹,想必那个绣篮里的姬问风,也在向上张望。 微微觉得嫉妒,当嫣然垂下眼,他已是满面笑容,“嫣然,咱们从这里滑到山下,至少需要半个时辰,这个半个时辰,燕启一定会现我们的踪迹,想必我们此时得好好儿的想一想怎么能安全的落地?” “他们已经现了,”嫣然扬一笑,“问风他们的竹篮比咱们的快,宁不凡和独孤落日已经侯在山下……。” 已经侯在山?楚韵歌心中一动,明白了,应该早就明白的,其实嫣然早已筹谋好了一切,她一步一步的引自己进入了圈套,她要自己作人质,是因为影子们因为自己一定会投鼠忌器,甚至会出手保护自己,自己当然也不能让她受到伤害,这样的欺骗,本应该觉得愤怒,但面对着她,自己除了怜爱,便再无其他。 一边说,嫣然一边伸手从身后拿:了一副银色的小弓箭,伸手递给楚韵歌,“这叫疾风弩,你不会武功,用这样的弩箭最合适,只要对准目标,扣动弦下的机关,弩箭就会射出。” 接过疾风弩,入手极轻,手轻轻拨了拨机关,机关极灵活,也许这是鲁氏的传人为嫣然所制的防身之物,她交给自己,那么……。 “你不用担心,”嫣然淡雅的着,她又转凝视着被云气封锁的山谷,那一瞥,蕴藏了太多的楚韵歌看不懂、看不穿的内容,然后她收回视线,手再次从身后抽出,她手中,是一柄绿鞘的剑,凶煞之气迎面而来,眼角快速跳动,“我拿了问风的蔷薇剑,这柄剑虽然在我手中出不了鞘,但是凶煞之气仍然留存……。” 着那柄剑,看了许久才收回视线,垂下眼帘,“嫣然,这柄剑上凝了太多前世龙皇的冤魂,我听过一个传言,凡是统领过龙鳞黑甲的人,会永远被束缚在这柄剑中,不能转世……。” 话说到一半便顿住了,楚韵歌知道自己的这番话会令嫣然如何的震惊,忍不住抬起头,却见一丝笑从她面上快速的闪过,心电闪动,难道她不相信?以嫣然的智慧,这些怪力乱神之说实在难以……。 “我知道,”嫣然将蔷薇剑收回,只觉适才蔷薇剑出现带来的压力顿时小了,“这个传说自一开始我和问风便听说了,你知道吗?历代的龙皇最多只能驱动一半的龙鳞黑甲,龙头从未被驱动过,但是问风却驱动了所有的龙鳞黑甲,这就意味着,问风将是末代的龙皇,龙鳞黑甲的苏醒是来为他送葬。” 不解的盯着她,嫣然淡然的笑着,那笑容虽然灿烂,却有掩饰不了的悲哀,“夏衍月曾经说过,我和问风的出生,是为了终结末世,我们的命运早已注定,只能任由命运摆布,我初时不相信,但是渐渐的,我现也许那个家伙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那你……。” “我常常这么想,我和问风会很快的老去,在我们年华渐渐老去的那段时日,我们可以相携着坐在屋前,一起看夕阳落日,过去的一切,就如烟、如灰一般转瞬即逝……。” 第四章 第六节 随风而逝(中) 微明,赢家大院里已然人声鼎沸,赢家大少爷的太个月,上京的所有有名望的大夫都曾到赢家把脉,所有人对于赢少夫人的晚产始终束手无策,那孩子如同贪恋着母腹的温暖,不肯离开,怀胎十一月而不分娩,据史书记载,若非大闲之人,便是大恶之徒,当今天子圣明,那么,赢少夫人所怀的,便逃不脱祸胎的嫌。 一清早,赢少夫人便开始阵痛,产婆们陆续进入内堂,男子们侯在院内,因为赢少夫人是头胎生产,而且,又如此的诡异,当朝宰辅赢天正难道没有上朝,而是候在阶下,面沉如水,似乎心无旁骛,而心里却翻江倒海,因此胎,朝中议论纷纷,当面虽奉承为吉兆,私下却不知如何腹诽? 朝中多事,当朝天子年幼,先帝驾崩时,曾经指定了四位辅政大臣,协助天子理政,初时,四位辅政大臣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加之初年,有内宫阉逆为乱,这十数年,谁不是屏住呼吸办事,谁敢错失一步,偏偏这个时候……。 “老爷,皇上派内监前来慰问。” 内监?这个时候派人来,不是慰问,而是探视到底生的是什么吧!如果是一个男孩儿,要如何处置呢? “阿仲,”转身唤来子赢仲,和善的看着一脸焦急的他,“皇上派的人到了,我出去应酬几句,你就呆在这儿吧!” “是。” 此时,屋里已乱成一团,也是胎位不正,孩子的一条腿卡住了,产婆们手忙脚乱,一盆一盆的热水抬进屋,无数的人声中,赢郑氏只觉得肚里的孩子正悄悄的睁开眼睛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还真是顽皮。 时已近正午,没有出生,父亲也没有回来仲紧皱着眉头,在庭院里来回的踱步,想分解烦躁的心情的官职低微,虽然不用驻朝理事,可是朝中的风言风语却不绝于耳,父亲在朝中德高望重,渐为四大辅臣之,可是另一位领着军功的辅政大臣却有暗中结党营私的端倪,明里一片和气,暗中却……。 :_得出神里突然传出嘹亮的哭声,赢仲兴奋的转过头,哭声这般响亮,应该是一个男孩吧,快步走到阶下,候了片刻,已有产婆抱着襁褓掀开帘子走了出来,“恭喜少爷添千金。” 女儿吗?赢仲心下微微不悦。兄弟三人。二弟已有两子。就连三弟也新添了一子。偏偏自己是长女。 产婆将襁褓送到眼前。白白胖胖地婴刚生下来。已有一头秀丽地头亮亮地。长长地凤目紧闭嫩地小手握在一个小小地拳头。如同在奋争什么一般。这般美丽而倔强。不知怎地。第一眼便爱上了她。 小心翼翼地过孩子。轻轻地拍了拍襁褓。只觉得孩子地头轻轻转动。那双美丽地眼睛似乎在瞬间睁开。冲自己甜甜地一笑。美丽得惊心动魄。忍不住对候在一旁地人炫耀。“看。看。她对我笑了。我女儿对我笑了。” 说骄傲。产婆许是司空见惯了。只是平常地一笑。伸出手。将孩子接了过去。“对不起。少爷。这孩子啊。太娇嫩了。可不能就这么让她呆在屋外。而且。她还没睁开眼睛。怎么会对您笑呢?” “真地。真地。她对我笑了。”赢仲恋恋不舍地跟在产婆身后。直到帘子隔断了视线仍然不甘心地说。“她真地笑。很漂亮。很漂亮……。” 得到消息地赢天正飞步跑了回来。“阿仲。怎么样?” “爹,是个女儿,长得真漂亮,刚刚生下来,就冲我笑,”对跟在赢天正身后的人视而不见,只是兴奋的想把一切都告诉父亲,那个女儿,是怎样的美丽。 直到赢天正越过赢仲,赢仲才现跟在他身后的人,长眉美髯,目朗唇秀,头顶高高的挽髻,一身湛蓝的道袍,千丝的拂尘,一见赢仲,微微含笑一揖手,“赢兄。” 站在面前的道人并不熟识,印象中,曾经见过一、两面,刚要行礼,父亲已抱着襁褓快步走了回来,“徐兄,请。” 那道人眯着眼睛看了很久,神色间很是诧异,随后揖手道:“赢大人,此刻孩儿眉目幼稚,现在相面,许会出错,如赢大人有兴趣,半年之后,贫道再造访赢府如何?” 夜深了,喧嚷了一天的赢府终于平静,赢仲强忍着内心的兴奋,快步穿行在长廊间,准备到书房向赢天正行礼后再赶回去看女儿一眼。 整个赢府中最安静的角落,种了从卫国高 安楚的金丝竹,绿影婆娑,走进院门,迎面是一个椭坛,新换的月季初绽了蓓蕾,压低了脚步垂手站在书房外,恭声叩门,“父亲……。” “仲儿?进来吧!” 走进书房,除正对庭院的窗子那边墙没有书架,其他三面墙壁旁边都摆放了紫檀木的书架,上面整整齐齐的堆放着从各国购回的书和少量的古玩,同样是紫檀木的书桌,却显然很整洁,只有一摞宣纸放在他的右手旁边,显然,赢天正今夜没有看书。 “父亲……。” “仲儿,你来看。”一边说,赢天正一边将右手边的宣纸缓缓展开,上面用小楷极认真的写着几个名字,“我想了半日,觉得这几个名字还不错,你选一个。” 微微觉得感激,有人比赢仲了解赢天正的日常作息,更何况很快就是太后的万寿节,他的事务繁忙,平日里连睡觉的时间都不足够,今天是太后开恩,下令停朝一日,以示对赢家的恩宠,原以为父亲会处理一些平日里积累的事务,没想到他竟然……。 “我觉得嫣然不错,”赢天正起朱砂笔轻轻的在宣纸上轻轻画了一个圈,“赢嫣然,仲儿,你觉得何?” “我也觉着这字很好,即朗朗上口,又不流于俗套。” “,”赢天正放下笔,若有所思的看着赢仲,看了很久,直看得赢仲浑身都不自在,“仲儿,那孩子……。” 赢聚精会神的凝视着赢天正,猜测他要说的话,可是赢天正却突然停顿了,有些出神的凝视着灯火,赢仲不敢打断他的深思,只得垂手而立,两父子默默的相对,一室寂静,只有风吹动竹叶出的沙沙声。 “仲儿,”赢天正突然开口,赢仲情不自禁颤抖了一下,移过视线,毕恭毕敬的等候赢天正再次开口,“你知道那个道士吗?” “这……,似乎见过,过……。” “你能记住曾经见过他,已经很不错了,”赢天正神秘一笑,“他叫徐正风。” 徐正风?难道是传说中的那个术士,周游列国,传闻精通推背图,能够依靠面相就推测出人一生的命运?这人一向行踪飘浮,神龙见不见尾,等闲难得见一面,为什么他突然会出现在赢家?与父亲又似乎相当的熟络? “是精通推背图的徐正风吗?” “对,就是他,你知道今天他到这里做什么吗?”赢天正显得有些神秘,他起身走到窗边,探出身子向外张望,然后缓缓关闭了窗户,“仲儿,你知道他今天来做什么吗?” 突然灵光一闪,“难道是皇上派他……,是因为嫣然十一个月才出世吗?” “十一月出世,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赢天正压低了声音,忍不住的兴奋,“一月前,他正好游历到安楚,本想停留两日便离开,可是他说他夜观星相,觉得星相突然生异,就留下了,今日他看到赢府上空红光闪过,便赶来了,我想,他所说的贵人,便是嫣然。” 嫣然?好奇怪,一个初生的女孩儿,能是什么贵人? 也许是天降祥瑞吧,嫣然出生的第二天,久旱的帝都就迎来了一场透雨,从三更开始,直到天明,一年多来,帝都河水终于没过了虹桥的第二节桥基,一夜之间,帝都似乎恢复了生机,就连帝都河堤边懒洋洋了一年的垂柳,也恢复了生机,在清晨的风中轻轻舒展着长长的丝绦。 因为兴奋,几乎一夜未眠,赢天正坐在轿中,几乎就要睡了过去,朦胧间,似乎已经上朝,却听前方锣响,惊骇得瞪大眼睛,许是听见轿中的声响,管家体贴的问,“老爷,怎么了?” “前方是谁?” “是佘鳌。” 原来是他!赢天正缓缓坐正了身体,眼前出现的是一张虬髯横飞的脸,一双精光四射的双眼,粗大的骨骼,粗壮的四肢,还有因为长期骑马导致的双腿微微有些罗圈,走路时,腿张得很开,以至于那身辅政大臣特有的朱红朝服穿在他身上也显得异样的怪异。 十八声开道锣,赢天正冷冷的笑,这是皇亲贵冑,或是亲王才能够享受到的特殊荣耀,想必那仪仗也相当的壮观吧,这定不是皇上或太后给予佘鳌的特权。 轿子进了宫,才想起今日是每月例行的停朝日,所有大臣,包括铺政大(,如欲知后事如何。章节更多,!) 第四章 第七节 随风而逝(下) 微明,赢家大院里已然人声鼎沸,赢家大少爷的太个月,上京的所有有名望的大夫都曾到赢家把脉,所有人对于赢少夫人的晚产始终束手无策,那孩子如同贪恋着母腹的温暖,不肯离开,怀胎十一月而不分娩,据史书记载,若非大闲之人,便是大恶之徒,当今天子圣明,那么,赢少夫人所怀的,便逃不脱祸胎的嫌。 一清早,赢少夫人便开始阵痛,产婆们陆续进入内堂,男子们侯在院内,因为赢少夫人是头胎生产,而且,又如此的诡异,当朝宰辅赢天正难道没有上朝,而是候在阶下,面沉如水,似乎心无旁骛,而心里却翻江倒海,因此胎,朝中议论纷纷,当面虽奉承为吉兆,私下却不知如何腹诽? 朝中多事,当朝天子年幼,先帝驾崩时,曾经指定了四位辅政大臣,协助天子理政,初时,四位辅政大臣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加之初年,有内宫阉逆为乱,这十数年,谁不是屏住呼吸办事,谁敢错失一步,偏偏这个时候……。 “老爷,皇上派内监前来慰问。” 内监?这个时候派人来,不是慰问,而是探视到底生的是什么吧!如果是一个男孩儿,要如何处置呢? “阿仲,”转身唤来子赢仲,和善的看着一脸焦急的他,“皇上派的人到了,我出去应酬几句,你就呆在这儿吧!” “是。” 此时里已乱成一团,也是胎位不正,孩子的一条腿卡住了,产婆们手忙脚乱,一盆一盆的热水抬进屋,无数的人声中,赢郑氏只觉得肚里的孩子正悄悄的睁开眼睛,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还真是顽皮。 时已近正午,没有出生父亲也没有回来,赢仲紧皱着眉头,在庭院里来回的踱步,想分解烦躁的心情,他的官职低微,虽然不用驻朝理事可是朝中的风言风语却不绝于耳,父亲在朝中德高望重,渐为四大辅臣之首,可是另一位领着军功的辅政大臣却有暗中结党营私的端倪,明里一片和气,暗中却……。 想得出神,屋突然传出嘹亮的哭声,赢仲兴奋的转过头,哭声这般响亮,应该是一个男孩吧步走到阶下,候了片刻,已有产婆抱着襁褓掀开帘子走了出来,“恭喜少爷,喜添千金。” 女孩儿吗?赢仲心下微:不悦。兄弟三人。二弟已有两子。就连三弟也添了一子。偏偏自己。却是长女。 产婆将襁送到眼前白白胖胖地婴儿。刚生下来。已有一头秀丽地头发。黑亮亮地。长长地凤目紧闭嫩地小手握在一个小小地拳头。如同在奋争什么一般般美丽而倔强。不知怎地第一眼便爱上了她。 小心翼翼地接孩子。轻轻地拍了拍襁褓只觉得孩子地头轻轻转动。那双美丽地眼睛似乎在瞬间睁开。冲自己甜甜地一笑。美丽得惊心动魄。忍不住对候在一旁地人炫耀。“看。看。她对我笑了。我女儿对我笑了。” 说得好骄傲。产婆许是司空见惯了。只是平常地一笑。伸出手。将孩子接了过去。“对不起。少爷。这孩子啊。太娇嫩了。可不能就这么让她呆在屋外。而且。她还没睁开眼睛。怎么会对您笑呢?” “真地。真地。她对我笑了。”赢仲恋恋不舍地跟在产婆身后。直到帘子隔断了视线仍然不甘心地说。“她真地笑。很漂亮。很漂亮……。” 得到消息地赢天正飞步跑了回来。“阿仲。怎么样?” “爹,是个女儿,长得真漂亮,刚刚生下来,就冲我笑,”对跟在赢天正身后的人视而不见,只是兴奋的想把一切都告诉父亲,那个女儿,是怎样的美丽。 直到赢天正越过赢仲,赢仲才发现跟在他身后的人,长眉美髯,目朗唇秀,头顶高高的挽髻,一身湛蓝的道袍,千丝的拂尘,一见赢仲,微微含笑一揖手,“赢兄。” 站在面前的道人并不熟识,印象中,曾经见过一、两面,刚要行礼,父亲已抱着襁褓快步走了回来,“徐兄,请。” 那道人眯着眼睛看了很久,神色间很是诧异,随后揖手道:“赢大人,此刻孩儿眉目幼稚,现在相面,许会出错,如赢大人有兴趣,半年之后,贫道再造访赢府如何?” 夜深了,喧嚷了一天的赢府终于平静,赢仲强忍着内心的兴奋,快步穿行在长廊间,准备到书房向赢天正行礼后再赶回去看女儿一眼。 整个赢府中最安静的角落,种了从卫国高价买回安楚的金丝竹,绿影婆娑,走进院门,迎面是一个椭圆形的花坛,新换的月季初绽了蓓蕾,压低了脚步垂手站在书房外,恭声叩门,“父亲……。” “仲儿?进来吧!” 走进书房,除正对庭院的窗子那边墙没有书架,其他三面墙壁旁边都摆放了紫檀木的书架,上面整整齐齐的堆放着从各国购回的书和少量的古玩,同样是紫檀木的书桌,却显然很整洁,只有一摞宣纸放在他的右手旁边,显然,赢天正今夜没有看书。 “父亲……。” “仲儿,你来看。”一边说,赢天正一边将右手边的宣纸缓缓展开,上面用小楷极认真的写着几个名字,“我想了半日,觉得这几个名字还不错,你选一个。” 微微觉得感激,没有人比赢仲了解赢天正的日常作息,更何况很快就是太后的万寿节,他的事务繁忙,平日里连睡觉的时间都不足够,今天是太后开恩,下令停朝一日,以示对赢家的恩宠,原以为父亲会处理一些平日里积累的事务,没想到他竟然……。 “我觉得嫣然不错,”赢天正提起朱砂笔轻轻的在宣纸上轻轻画了一个圈,“赢嫣然,仲儿,你觉得如何?” “我也觉着这个字很好,即朗朗上口,又不流于俗套。” “嗯,”赢天正放下笔,若有所的看着赢仲,看了很久,直看得赢仲浑身都不自在,“仲儿,那孩子……。” 赢仲聚精会的凝视着赢天正,猜测他要说的话,可是赢天正却突然停顿了,有些出神的凝视着灯火,赢仲不敢打断他的深思,只得垂手而立,两父子默默的相对,一室寂静,只有风吹动竹叶发出的沙沙声。 “仲儿,”赢天正然开口,赢仲情不自禁的颤抖了一下,移过视线,毕恭毕敬的等候赢天正再次开口,“你知道那个道士吗?” “这……,似乎见过,不过……。” “你能记住曾经见过他,经很不错了,”赢天正神秘一笑,“他叫徐正风。” 徐正风?难是传说中的那个术士,周游列国,传闻精通推背图,能够依靠面相就推测出人一生的命运?这人一向行踪飘浮,神龙见首不见尾,等闲难得见一面,为什么他突然会出现在赢家?与父亲又似乎相当的熟络? “是精通推背图徐正风吗?” “对,就是他,你知道今天他到这里做什么吗?”赢天正显得有些神秘,他起身走到窗边,探出身子向外张望,然后缓缓关闭了窗户,“仲儿,你知道他今天来做什么吗?” 突然灵光一闪,“难道是皇上派他……,是因为嫣然十一个月才出世吗?” “十一月出世,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赢天正压低了声音,忍不住的兴奋,“一月前,他正好游历到安楚,本想停留两日便离开,可是他说他夜观星相,觉得星相突然生异,就留下了,今日他看到赢府上空红光闪过,便赶来了,我想,他所说的贵人,便是嫣然。” 嫣然?好奇怪,一个初生的女孩儿,能是什么贵人? 也许是天降祥瑞吧,嫣然出生的第二天,久旱的帝都就迎来了一场透雨,从三更开始,直到天明,一年多来,帝都河水终于没过了虹桥的第二节桥基,一夜之间,帝都似乎恢复了生机,就连帝都河堤边懒洋洋了一年的垂柳,也恢复了生机,在清晨的风中轻轻舒展着长长的丝绦。 因为兴奋,几乎一夜未眠,赢天正坐在轿中,几乎就要睡了过去,朦胧间,似乎已经上朝,却听前方锣响,惊骇得瞪大眼睛,许是听见轿中的声响,管家体贴的问,“老爷,怎么了?” “前方是谁?” “是佘鳌。” 原来是他!赢天正缓缓坐正了身体,眼前出现的是一张虬髯横飞的脸,一双精光四射的双眼,粗大的骨骼,粗壮的四肢,还有因为长期骑马导致的双腿微微有些罗圈,走路时,腿张得很开,以至于那身辅政大臣特有的朱红朝服穿在他身上也显得异样的怪异。 十八声开道锣,赢天正冷冷的笑,这是皇亲贵胄,或者是亲王才能够享受到的特殊荣耀,想必那仪仗也相当的壮观吧,这定不是皇上或者太后给予佘鳌的特权。 轿子进了宫,才想起今日是每月例行的停朝日,所有大臣,包括铺政大臣都必须到迎阳宫静思已过,轻轻顿了顿足,轿子果然转了个方向,刚走出数步,就听太监的声音在轿帘外响起,“是赢宰铺吗?” 似乎是太后的人,快速的整理着衣着,轿帘已然掀起,出现的,正是太后身边的太监,一见他,就打了个千,“赢大人,太后等您有些时辰了,今日您不必去迎阳宫了。” 轿子又换了个方向,这一次,不是去太后寝宫,而(,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www.kenwen.com 第五章 第一节 禅位(上) 一次日落总觉得特别的凄凉,坐在宫门前向西边张望空总是燃烧着通红如血的云,红得那么的刺目,总是无奈的闭上眼,可是那红还是穿透了眼帘,从眼眸,一直燃烧到内心深处,炙烈的火焰将整个心田烧成一片焦土,万劫不复。 无论多深沉的夜,总会从最香甜的梦中惊醒,随后便是冰冷的黑,如同寒冬时从破裂的冰面堕入水中,漆黑冰冷的水一点一点的漫过脖颈,无论如何挣扎,脚下都是无底的深渊,直挣扎得满头的汗,却没有岸,唯有一点点的光亮在心中闪耀,那是焦土上唯一的一点温暖。 “皇上,”总在最困苦的时候被人从恶梦之中唤醒,相依相偎,说话的人总是柔声细语,一如从前,“皇上,你又做梦了吗?” 柔腻的绢巾滑过额头,想要拂去一切的悲哀与恐惧,可是唯一能拂走的,只有额头的冷汗,“不用怕,你听,小若在笑,他真的在笑。” 笑吗?应该在笑,黑暗中,似乎看见他幼胖的小脸,盛满了甜蜜的笑,他张着胖胖的手臂,自幽长的走廊那一端欢快的跑了过来,眨着透明的双眸,樱红的嘴唇微微张开,“父皇,抱,抱,抱抱小若。” 眼泪禁不住流来,“不忘,你知道吗?小若自幼便不喜欢哭,他才出生的时候,产婆提着他的腿,拍了拍,他没有哭,反而笑了,他们说他是灾星……。” 这番话,听姬无尘说过无遍他心里,小若仍然鲜灵的活着他会笑、会撒娇、会用嗲嗲的声音叫他父皇,他至今不敢相信小若已经去了,他一直都在人世寻找小若的踪影,即使在东宫面对着小若,他仍然觉得小若不在那里。 灾星?是小若:生前夏衍月道出的这个预言,它就像一根刺扎在无尘的心里,令他日日夜夜的疼痛不堪同一剂慢性的毒药,不着痕迹的侵蚀着他的神智,他怨天尤人,觉得小若的死就是因为那个预言可是小若自出生始,他、嫣然和问风那般的爱他,爱到刻骨铭心、爱到恨不能将心都倾给他,这异样的爱都是一切灾难的开始,否则,怎会那十万人怎会伏尸荒野、血流飘橹?嫣然兴兵造反及了多少的无辜,这是何等的凶煞? “不是怎么可能是灾星,他聪俐地善良,”商不忘伸手轻轻抚着姬无尘冰冷的面颊长的手指感应着面颊上每一次的震动,他的心随着那震动而痉挛,他柔声抚慰着,“你忘了,小若连蚂蚁都害怕,他怎么可能是灾星?如果小若是灾星,这世间所有的人都是灾星。” “当然,小若不是,”姬无尘声的否认,仿佛慢说了一会儿,小若便真的会变成灾星,“小若一直很乖,他有的时候玩得高兴了,便不肯睡,嫣然凶他,他就悄悄的跑到我身后,拉着我的衣襟,‘父皇,再让小若玩一会儿,一会儿,只要一会儿。’……” 静夜里。听着他捏嗓子模仿小若嗲嗲地说话。商不忘只觉异样地感动。眼泪禁不住也随之滴落。强忍住悲声。“无尘。总有一天咱们都要到小若哪里去。这个时候。就让他好好儿地玩吧。他一定很快乐地……。” “不会。不会。”姬无尘固执地摇着头。“没我、没有嫣然。小若不会快乐地。他会孤单。他出去玩得久了。就找不到回家地路了。” 是啊!小地时候曾经听父亲说过。如果离开家离得远了。就会忘记回家地路。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要离家太远。可是无论走得多么远。自己都不会忘记回家地路。因为这世间没有自己地家。 “不会。永远也不会。无尘。小若无论跑到什么地方去玩。他都会记得回家。因为家里有你。有嫣然。有他爱着地人。他怎么可能忘记回家?”姬无尘仰起头。不让眼泪落下。“你还记得吗?问风回来地那一天。他和问风玩得那么高兴。玩得几乎都要忘记嫣然了。最终他还是回来了。” “是啊!”姬无尘缓缓地闭上眼睛。“我记得。小若永远不会离开我地。不忘。你若想哭。就尽情地哭吧。小地时候。娘曾经对我说过。无尘。你若想哭。就哭吧。但是。你不要当着仇人地面哭。你若要哭。就仰头看着天吧。这样。眼泪就不会流下来。” 原来他也听过。这是父王曾经说过地话。当时。他站在城墙上。向上京地方向张望。他面上是深刻地悲哀。他对自己说。“不忘。你记住。当你想哭地时候。不要当着仇人地面。若你真地要哭。那么就仰头看看天吧。这样。眼泪就不会流下来。” 即使真的睡了,他的面上仍然凝着恐惧,从小若死的那一天开始,这恐惧就从未消失过,他究竟在怕什么?他早已风雨飘摇的江山?还是死亡呢?抑或是问风和嫣然? 刚刚才闭上眼睛,又从恶梦中惊醒,“不忘,问风和嫣然回来了吗?” “还没有,”商不忘微微的笑着,“他们刚刚离开阳泉山,细作传来的消息说楚韵歌已经派人送他们出边越的国境,他们应该没有危险了。” “不忘,我还记得娘曾经说过,若是一个人杀人杀得太多,就会迷失,你说问风杀了那么多的人,他会不会已经忘记了自己是谁?”姬无尘瞪大眼睛,喃喃道:“不忘,小的时候,问风很善良,他最听我的话,无论我说什么,他都会相信,当他变成龙皇之后,他渐渐的变了,除了嫣然,他谁都不相信,他杀的人越多,就变得越多,上次我去山,我几乎已经认不出那就是问风……。” 何止是他?不仅仅是问风,嫣然也在变,一点一点,不着痕迹的变,再像山那个活泼可爱的小女孩,变得不再像赢嫣然,而是另外一个人,另外一个除了姬问风之外,没有人认识的人! 第五章 第二节 禅位(中) 微明,赢家大院里已然人声鼎沸,赢家大少爷的太太个月,上京的所有有名望的大夫都曾到赢家把脉,所有人对于赢少夫人的晚产始终束手无策,那孩子如同贪恋着母腹的温暖,不肯离开,怀胎十一月而不分娩,据史书记载,若非大闲之人,便是大恶之徒,当今天子圣明,那么,赢少夫人所怀的,便逃不脱祸胎的嫌。 一清早,赢少夫人便开始阵痛,产婆们陆续进入内堂,男子们侯在院内,因为赢少夫人是头胎生产,而且,又如此的诡异,当朝宰辅赢天正难道没有上朝,而是候在阶下,面沉如水,似乎心无旁骛,而心里却翻江倒海,因此胎,朝中议论纷纷,当面虽奉承为吉兆,私下却不知如何腹诽? 朝中多事,当朝天子年幼,先帝驾崩时,曾经指定了四位辅政大臣,协助天子理政,初时,四位辅政大臣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加之初年,有内宫阉逆为乱,这十数年,谁不是屏住呼吸办事,谁敢错失一步,偏偏这个时候……。 “老爷,皇上派内监前来慰问。” 内监?这个时候派人来,不是慰问,而是探视到底生的是什么吧!如果是一个男孩儿,要如何处置呢? “阿仲,”转身唤来子赢仲,和善的看着一脸焦急的他,“皇上派的人到了,我出去应酬几句,你就呆在这儿吧!” “是。” 此时,屋里已乱成一团,也是胎位不正,孩子的一条腿卡住了,产婆们手忙脚乱,一盆一盆的热水抬进屋,无数的人声中,赢郑氏只觉得肚里的孩子正悄悄的睁开眼睛,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还真是顽皮。 时已近正没有出生,父亲也没有回来,赢仲紧皱着眉头,在庭院里来回的踱步,想分解烦躁的心情,他的官职低微,虽然不用驻朝理事,可是朝中的风言风语却不绝于耳,父亲在朝中德高望重,渐为四大辅臣之可是另一位领着军功的辅政大臣却有暗中结党营私的端倪,明里一片和气,暗中却……。 想得出神。屋里突然传出嘹亮地哭。赢仲兴奋地转过头。哭声这般响亮。应该是一个男孩吧步走到阶下。候了片刻。已有产婆抱着襁褓掀开帘子走了出来。“恭喜少爷。喜添千金。” 孩儿吗?赢仲心下微微不悦。兄弟三人。二弟已有两子。就连三弟也新添了一子。偏偏自己是长女。 产婆将襁褓送到眼前。白胖胖地婴儿。刚生下来。已有一头秀丽地头。黑亮亮地。长长地凤目紧闭。娇嫩地小手握在一个小小地拳头同在奋争什么一般。这般美丽而倔强。不知怎地。第一眼便爱上了她。 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轻轻拍了拍襁褓只觉得孩子地头轻轻转动。那双美丽地眼睛似乎在瞬间睁开冲自己甜甜地一笑。美丽得惊心动魄不住对候在一旁地人炫耀。“看。她对我笑了。我女儿对我笑了。” 说得好骄傲。产婆许是司空见惯了。只是平常地一笑。伸出手。将孩子接了过去。“对不起。少爷。这孩子啊。太娇嫩了。可不能就这么让她呆在屋外。而且。她还没睁开眼睛。怎么会对您笑呢?” “真地。真地。她对我笑了。”赢仲恋恋不舍地跟在产婆身后。直到帘子隔断了视线仍然不甘心地说。“她真地笑。很漂亮。很漂亮……。” 得到消息的赢天正飞步跑了回来,“阿仲,怎么样?” “爹,是个女儿,长得真漂亮,刚刚生下来,就冲我笑,”对跟在赢天正身后的人视而不见,只是兴奋的想把一切都告诉父亲,那个女儿,是怎样的美丽。 直到赢天正越过赢仲,赢仲才现跟在他身后的人,长眉美髯,目朗唇秀,头顶高高的挽髻,一身湛蓝的道袍,千丝的拂尘,一见赢仲,微微含笑一揖手,“赢兄。” 站在面前的道人并不熟识,印象中,曾经见过一、两面,刚要行礼,父亲已抱着襁褓快步走了回来,“徐兄,请。” 那道人眯着眼睛看了很久,神色间很是诧异,随后揖手道:“赢大人,此刻孩儿眉目幼稚,现在相面,许会出错,如赢大人有兴趣,半年之后,贫道再造访赢府如何?” 夜深了,喧嚷了一天的赢府终于平静,赢仲强忍着内心的兴奋,快步穿行在长廊间,准备到书房向赢天正行礼后再赶回去看女儿一眼。 整个赢府中最安静的角落,种了从卫国高价买回安楚的金丝竹,绿影婆娑,走进院门,迎面是一个椭圆形的花坛,新换的月季初绽了蓓蕾,压低了脚步垂手站在书房外,恭声叩门,“父亲……。” “仲儿?进来吧!” 走进书房,除正对庭院的窗子那边墙没有书架,其他三面墙壁旁边都摆放了紫檀木的书架,上面整整齐齐的堆放着从各国购回的书和少量的古玩,同样是紫檀木的书桌,却显然很整洁,只有一摞宣纸放在他的右手旁边,显然,赢天正今夜没有。 “父亲……。” “仲儿,你来看。”一边说,赢天正一边将右手边的宣纸缓缓展开,上面用小楷极认真的写着几个名字,“我想了半日,觉得这几个名字还不错,你选一个。” 微微觉得感激,没有人比赢仲了解赢天正的日常作息,更何况很快就是太后的万寿节,他的事务繁忙,平日里连睡觉的时间都不足够,今天是太后开恩,下令停朝一日,以示对赢家的恩宠,原以为父亲会处理一些平日里积累的事务,没想到他竟然……。 “我觉得嫣然不错,”赢天正提起朱砂笔轻轻的在宣纸上轻轻画了一个圈,“赢嫣然,仲儿,你觉得如何?” “我也觉着这个名字很好,即朗朗上口,又不流于俗套。” “嗯,”赢天正放下笔,若有所思的看着赢仲,看了很久,直看得赢仲浑身都不自在,“仲儿,那孩子……。” 赢仲聚精会神的凝着赢天正,猜测他要说的话,可是赢天正却突然停顿了,有些出神的凝视着灯火,赢仲不敢打断他的深思,只得垂手而立,两父子默默的相对,一室寂静 第五章 第三节 禅位(下) 明,赢家大院里已然人声鼎沸,赢家大少爷的太月,上京的所有有名望的大夫都曾到赢家把脉,所有人对于赢少夫人的晚产始终束手无策,那孩子如同贪恋着母腹的温暖,不肯离开,怀胎十一月而不分娩,据史书记载,若非大闲之人,便是大恶之徒,当今天子圣明,那么,赢少夫人所怀的,便逃不脱祸胎的嫌。 一清早,赢少夫人便开始阵痛,产婆们陆续进入内堂,男子们侯在院内,因为赢少夫人是头胎生产,而且,又如此的诡异,当朝宰辅赢天正难道没有上朝,而是候在阶下,面沉如水,似乎心无旁骛,而心里却翻江倒海,因此胎,朝中议论纷纷,当面虽奉承为吉兆,私下却不知如何腹诽? 朝中多事,当朝天子年幼,先帝驾崩时,曾经指定了四位辅政大臣,协助天子理政,初时,四位辅政大臣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加之初年,有内宫阉逆为乱,这十数年,谁不是屏住呼吸办事,谁敢错失一步,偏偏这个时候……。 “老爷,皇上派内监前来慰问。” 内监?这个时候派人来,不是慰问,而是探视到底生的是什么吧!如果是一个男孩儿,要如何处置呢? “阿仲,”转身唤来子赢仲,和善的看着一脸焦急的他,“皇上派的人到了,我出去应酬几句,你就呆在这儿吧!” “是。” 此时,屋里已乱成一团,也是胎位不正,孩子的一条腿卡住了产婆们手忙脚乱,一盆一盆的热水抬进屋,无数的人声中郑氏只觉得肚里的孩子正悄悄的睁开眼睛,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还真是顽皮。 时已近正午没有出生,父亲也没有回来,赢仲紧皱着眉头在庭院里来回的踱步,想分解烦躁的心情,他的官职低微,虽然不用驻朝理事可是朝中的风言风语却不绝于耳,父亲在朝中德高望重,渐为四大辅臣之,可是另一位领着军功的辅政大臣却有暗中结党营私的端倪,明里一片和气,暗中却……。 想得出神里突然传出嘹亮的声,赢仲兴奋的转过头声这般响亮,应该是一个男孩吧步走到阶下,候了片刻有产婆抱着襁褓掀开帘子走了出来,“恭喜少爷,喜添千金。” 女孩儿吗?赢仲心下:微不悦。兄弟三人。二弟已有两子。就连三弟也添了一子。偏偏自己。却是长女。 产婆将襁褓送到眼前。白白胖地婴儿。刚生下来。已有一头秀丽地头。黑亮亮地。长长地凤目紧闭。娇嫩地小手握在一个小小地拳头。如同在奋争什么一般。这般美丽而倔强。不知怎地。第一眼便爱上了她。 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轻轻地拍了拍褓。只觉得孩子地头轻轻转动。那双美丽地眼睛似乎在瞬间睁开。冲自己甜甜地一笑。美丽得惊心动魄。忍不住对候在一旁地人炫耀。“看。看。她对我笑了。我女儿对我笑了。” 说骄傲。产婆许是司空见惯了。只是平常地一笑。伸出手。将孩子接了过去。“对不起。少爷。这孩子啊。太娇嫩了。可不能就这么让她呆在屋外。而且。她还没睁开眼睛。怎么会对您笑呢?” “真地。真地。她对我笑了。”赢仲恋恋不舍地跟在产婆身后。直到帘子隔断了视线仍然不甘心地说。“她真地笑。很漂亮。很漂亮……。” 得到消息地赢天正飞步跑了回来。“阿仲。怎么样?” “爹,是个女儿,长得真漂亮,刚刚生下来,就冲我笑,”对跟在赢天正身后的人视而不见,只是兴奋的想把一切都告诉父亲,那个女儿,是怎样的美丽。 直到赢天正越过赢仲,赢仲才现跟在他身后的人,长眉美髯,目朗唇秀,头顶高高的挽髻,一身湛蓝的道袍,千丝的拂尘,一见赢仲,微微含笑一揖手,“赢兄。” 站在面前的道人并不熟识,印象中,曾经见过一、两面,刚要行礼,父亲已抱着襁褓快步走了回来,“徐兄,请。” 那道人眯着眼睛看了很久,神色间很是诧异,随后揖手道:“赢大人,此刻孩儿眉目幼稚,现在相面,许会出错,如赢大人有兴趣,半年之后,贫道再造访赢府如何?” 夜深了,喧嚷了一天的赢府终于平静,赢仲强忍着内心的兴奋,快步穿行在长廊间,准备到书房向赢天正行礼后再赶回去看女儿一眼。 整个赢府中最安静的角落,种了从卫国高价买回安楚的金丝竹,绿影婆娑,走进院门,迎面是一个椭圆形的花坛,新换的月季初绽了蓓蕾,压低了脚步垂手站在书房外,恭声叩门,“父亲……。” “仲儿?进来吧!” 走进书房,除正对庭院的窗子那边墙没有书架,其他三面墙壁旁边都摆放了紫檀木的书架,上面整整齐齐的堆放着从各国购回的书和少量的古玩,同样是紫檀木的书桌,却显然很整洁,只有一摞宣纸放在他的右手旁边,显然,赢天正今夜没有看书。 “父亲……。” “仲儿,你来看。”一边说,赢天正一边将右手边的宣纸缓缓展开,上面用小楷极认真的写着几个名字,“我想了半日,觉得这几个名字还不错,你选一个。” 微微觉得感激,没有人比赢仲了解赢天正的日常作息,更何况很快就是太后的万寿节,他的事务繁忙,平日里连睡觉的时间都不足够,今天是太后开恩,下令停朝一日,以示对赢家的恩宠,原以为父亲会处理一些平日里积累的事务,没想到他竟然……。 “我觉得嫣然不错,”赢天正提起朱砂笔轻轻的在宣纸上轻轻画了一个圈,“赢嫣然,仲儿,你觉得如何?” “我也觉着这个名字很好,即朗朗上口,又不流于俗套。” “嗯,”赢天正放下笔,若有所思的看着赢仲,看了很久,直看得赢仲浑身都不自在,“仲儿,那孩子……。” 赢仲聚精会神的凝视着赢天正,猜测他要说的话,可是赢天正却突然停顿了,有些出神的凝视着灯火,赢仲不敢打断他的深思,只(,如欲知后事如何。idia,章节更多,!) 第五章 第四节 挂冠 微明,赢家大院里已然人声鼎沸,赢家大少爷的太太个月,上京的所有有名望的大夫都曾到赢家把脉,所有人对于赢少夫人的晚产始终束手无策,那孩子如同贪恋着母腹的温暖,不肯离开,怀胎十一月而不分娩,据史书记载,若非大闲之人,便是大恶之徒,当今天子圣明,那么,赢少夫人所怀的,便逃不脱祸胎的嫌。 一清早,赢少夫人便开始阵痛,产婆们陆续进入内堂,男子们侯在院内,因为赢少夫人是头胎生产,而且,又如此的诡异,当朝宰辅赢天正难道没有上朝,而是候在阶下,面沉如水,似乎心无旁骛,而心里却翻江倒海,因此胎,朝中议论纷纷,当面虽奉承为吉兆,私下却不知如何腹诽? 朝中多事,当朝天子年幼,先帝驾崩时,曾经指定了四位辅政大臣,协助天子理政,初时,四位辅政大臣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加之初年,有内宫阉逆为乱,这十数年,谁不是屏住呼吸办事,谁敢错失一步,偏偏这个时候……。 “老爷,皇上派内监前来慰问。” 内监?这个时候派人来,不是慰问,而是探视到底生的是什么吧!如果是一个男孩儿,要如何处置呢? “阿仲,”转身唤来子赢仲,和善的看着一脸焦急的他,“皇上派的人到了,我出去应酬几句,你就呆在这儿吧!” “是。” 此时,屋里已乱成一团是胎位不正,孩子的一条腿卡住了,产婆们手忙脚乱,一盆一盆的热水抬进屋,无数的人声中,赢郑氏只觉得肚里的孩子正悄悄的睁开眼睛,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还真是顽皮。 时已近正午,没有出生,父亲也没有回来赢仲紧皱着眉头在庭院里来回的踱步,想分解烦躁的心情,他的官职低微,虽然不用驻朝理事,可是朝中的风言风语却不绝于耳亲在朝中德高望重,渐为四大辅臣之是另一位领着军功的辅政大臣却有暗中结党营私的端倪,明里一片和气,暗中却……。 想得出神。屋里突然传:嘹亮地哭声。赢仲兴奋地转过头。哭声这般响亮该是一个男孩吧。快步走到阶下了片刻。已有产婆抱着襁褓掀开帘子走了出来“恭喜少爷。喜添千金。” 女儿吗?赢仲心下微微不悦兄弟三人。二弟已有两子。就连三弟也添了一子。偏偏自己。却是长女。 产婆将襁褓送到眼前。白白胖胖地儿。刚生下来。已有一头秀丽地头。黑亮亮地。长长地凤目紧闭。娇嫩地小手握在一个小小地拳头。如同在奋争什么一般。这般美丽而倔强。不知怎地。第一眼便爱上了她。 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轻轻拍了拍襁褓。只觉得孩子地头轻轻转动。那双美丽地眼睛似乎在瞬间睁开。冲自己甜甜地一笑。美丽得惊心动魄。忍不住对候在一旁地人炫耀。“看。看。她对我笑了。我女儿对我笑了。” 说骄傲。产婆许是司空见惯了。只是平常地一笑。伸出手。将孩子接了过去。“对不起。少爷。这孩子啊。太娇嫩了。可不能就这么让她呆在屋外。而且。她还没睁开眼睛。怎么会对您笑呢?” “真地。真地。她对我笑了。”赢仲恋恋不舍地跟在产婆身后。直到帘子隔断了视线仍然不甘心地说。“她真地笑。很漂亮。很漂亮……。” 得到消息的赢天正飞步跑了回来,“阿仲,怎么样?” “爹,是个女儿,长得真漂亮,刚刚生下来,就冲我笑,”对跟在赢天正身后的人视而不见,只是兴奋的想把一切都告诉父亲,那个女儿,是怎样的美丽。 直到赢天正越过赢仲,赢仲才现跟在他身后的人,长眉美髯,目朗唇秀,头顶高高的挽髻,一身湛蓝的道袍,千丝的拂尘,一见赢仲,微微含笑一揖手,“赢兄。” 站在面前的道人并不熟识,印象中,曾经见过一、两面,刚要行礼,父亲已抱着襁褓快步走了回来,“徐兄,请。” 那道人眯着眼睛看了很久,神色间很是诧异,随后揖手道:“赢大人,此刻孩儿眉目幼稚,现在相面,许会出错,如赢大人有兴趣,半年之后,贫道再造访赢府如何?” 夜深了,喧嚷了一天的赢府终于平静,赢仲强忍着内心的兴奋,快步穿行在长廊间,准备到书房向赢天正行礼后再赶回去看女儿一眼。 整个赢府中最安静的角落,种了从卫国高价买回安楚的金丝绣,绿影婆娑,走进院门,迎面是一个椭圆形的花坛,新换的月季初绽了蓓蕾,压低了脚步垂手站在书房外,恭声叩门,“父亲……。” “ 进来吧!” 走进书房,除正对庭院的窗子那边墙没有书架,其他三面墙壁旁边都摆放了紫檀木的书架,上面整整齐齐的堆放着从各国购回的书和少量的古玩,同样是紫檀木的书桌,却显然很整洁,只有一摞宣纸放在他的右手旁边,显然,赢天正今夜没有。 “父亲……。” “仲儿,你来看。”一边说,赢天正一边将右手边的宣纸缓缓展开,上面用小楷极认真的写着几个名字,“我想了半日,觉得这几个名字还不错,你选一个。” 微微觉得感激,没有人比赢仲了解赢天正的日常作息,更何况很快就是太后的万寿节,他的事务繁忙,平日里连睡觉的时间都不足够,今天是太后开恩,下令停朝一日,以示对赢家的恩宠,原以为父亲会处理一些平日里积累的事务,没想到他竟然……。 “我觉得嫣然不,”赢天正提起朱砂笔轻轻的在宣纸上轻轻画了一个圈,“赢嫣然,仲儿,你觉得如何?” “我也觉着这个名字很好,朗朗上口,又不流于俗套。” “嗯,”赢天正放笔,若有所思的看着赢仲,看了很久,直看得赢仲浑身都不自在,“仲儿,那孩子……。” 赢仲聚精会神的凝赢天正,猜测他要说的话,可是赢天正却突然停顿了,有些出神的凝视着灯火,赢仲不敢打断他的深思,只得垂手而立,两父子默默的相对,一室寂静,只有风吹动竹叶出的沙沙声。 “仲,”赢天正突然开口,赢仲情不自禁的颤抖了一下,移过视线,毕恭毕敬的等候赢天正再次开口,“你知道那个道士吗?” “这……,似乎见过,不过……。” “你能记住曾经见过他,已经很不错”赢天正神秘一笑,“他叫徐正风。” 徐正风?难道是传说中的那术士,周游列国,传闻精通推背图,能够依靠面相就推测出人一生的命运?这人一向行踪飘浮,神龙见不见尾,等闲难得见一面,为什么他突然会出现在赢家?与父亲又似乎相当的熟络? “是精通推背图的徐正风吗?” “对,就是他,你知道今天他到这里做什么吗?”赢天正显得有些神秘,他起身走到窗边,探出身子向外张望,然后缓缓关闭了窗户,“仲儿,你知道他今天来做什么吗?” 突然灵光一闪,“难道是皇上派他……,是因为嫣然十一个月才出世吗?” “十一月出世,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赢天正压低了声音,忍不住的兴奋,“一月前,他正好游历到安楚,本想停留两日便离开,可是他说他夜观星相,觉得星相突然生异,就留下了,今日他看到赢府上空红光闪过,便赶来了,我想,他所说的贵人,便是嫣然。” 嫣然?好奇怪,一个初生的女孩儿,能是什么贵人? 也许是天降祥瑞吧,嫣然出生的第二天,久旱的帝都就迎来了一场透雨,从三更开始,直到天明,一年多来,帝都河水终于没过了虹桥的第二节桥基,一夜之间,帝都似乎恢复了生机,就连帝都河堤边懒洋洋了一年的垂柳,也恢复了生机,在清晨的风中轻轻舒展着长长的丝绦。 因为兴奋,几乎一夜未眠,赢天正坐在轿中,几乎就要睡了过去,朦胧间,似乎已经上朝,却听前方锣响,惊骇得瞪大眼睛,许是听见轿中的声响,管家体贴的问,“老爷,怎么了?” “前方是谁?” “是佘鳌。” 原来是他!赢天正缓缓坐正了身体,眼前出现的是一张虬髯横飞的脸,一双精光四射的双眼,粗大的骨骼,粗壮的四肢,还有因为长期骑马导致的双腿微微有些罗圈,走路时,腿张得很开,以至于那身辅政大臣特有的朱红朝服穿在他身上也显得异样的怪异。 十八声开道锣,赢天正冷冷的笑,这是皇亲贵冑,或是亲王才能够享受到的特殊荣耀,想必那仪仗也相当的壮观吧,这定不是皇上或太后给予佘鳌的特权。 轿子进了宫,才想起今日是每月例行的停朝日,所有大臣,包括铺政大臣都必须到迎阳宫静思已过,轻轻顿了顿足,轿子果然转了个方向,刚走出数步,就听太监的声音在轿帘外响起,“是赢宰铺吗?” 似乎是太后的人,快速的整理着衣着,轿帘已然掀起,出现的,正是太后身边的太监,一见他,就打了个千,“赢大人,太后等您有些时辰了,今日您不必去迎阳宫了。” 轿子又换了个 第五章 第五节 投桃报李 明,赢家大院里已然人声鼎沸,赢家大少爷的太个月,上京的所有有名望的大夫都曾到赢家把脉,所有人对于赢少夫人的晚产始终束手无策,那孩子如同贪恋着母腹的温暖,不肯离开,怀胎十一月而不分娩,据史书记载,若非大闲之人,便是大恶之徒,当今天子圣明,那么,赢少夫人所怀的,便逃不脱祸胎的嫌疑。 一清早,赢少夫人便开始阵痛,产婆们陆续进入内堂,男子们侯在院内,因为赢少夫人是头胎生产,而且,又如此的诡异,当朝宰辅赢天正难道没有上朝,而是候在阶下,面沉如水,似乎心无旁骛,而心里却翻江倒海,因此胎,朝中议论纷纷,当面虽奉承为吉兆,私下却不知如何腹诽? 朝中多事,当朝天子年幼,先帝驾崩时,曾经指定了四位辅政大臣,协助天子理政,初时,四位辅政大臣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加之初年,有内宫阉逆为乱,这十数年,谁不是屏住呼吸办事,谁敢错失一步,偏偏这个时候……。 “老爷,皇上派内监前来慰问。” 内监?这个时候派人来,不是慰问,而是探视到底生的是什么吧!如果是一个男孩儿,要如何处置呢? “阿仲,”转身唤来子赢仲,和善的看着一脸焦急的他,“皇上派的人到了,我出去应酬几句,你就呆在这儿吧!” “是。” 此时,屋里已乱成一团,也是胎位不正,孩子的一条腿卡住了,产婆们手忙脚乱,一盆一盆的热水抬进屋,无数的人声中,赢郑氏只觉得肚里的孩子正悄悄的睁开眼睛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真是顽皮。 时已近正午,没有出生,父亲也没有回来,赢仲紧皱着眉头在庭院里来回的踱步,想分解烦躁的心情,他的官职低微虽然不用驻朝理事,可是朝中的风言风语却不绝于耳,父亲在朝中德高望重,渐为四大辅臣之可是另一位领着军功的辅政大臣却有暗中结党营私的端倪,明里一片和气,暗中却……。 想得出神,屋里突然传出嘹亮的声,赢仲兴奋的转过头,哭声这般响亮该是一个男孩吧,快步走到阶下了片刻,已有产婆抱着襁褓掀开帘子走了出来“恭喜少爷,喜添千金。” 女孩儿吗?赢仲心下微:不悦弟三人。二弟已有两子。就连三弟也新添了一子。偏偏自己。却是长女。 产将襁褓送到眼前。白白胖胖地婴儿。刚生下来。已有一头秀丽地头。黑亮亮地。长长地凤目紧闭。娇嫩地小手握在一个小小地拳头。如同在奋争什么一般。这般美丽而倔强。不知怎地。第一眼便爱上了她。 小心翼地接过孩子。轻轻地拍了拍襁褓。只觉得孩子地头轻轻转动。那双美丽地眼睛似乎在瞬间睁开。冲自己甜甜地一笑。美丽得惊心动魄。忍不住对候在一旁地人炫耀。“看。看。她对我笑了。我女儿对我笑了。” 说骄傲。产婆许是司空见惯了。只是平常地一笑。伸出手。将孩子接了过去。“对不起。少爷。这孩子啊。太娇嫩了。可不能就这么让她呆在屋外。而且。她还没睁开眼睛。怎么会对您笑呢?” “真地。真地。她对我笑了。”赢仲恋恋不舍地跟在产婆身后。直到帘子隔断了视线仍然不甘心地说。“她真地笑。很漂亮。很漂亮……。” 得到消息地赢天正飞步跑了回来。“阿仲。怎么样?” “爹,是个女儿,长得真漂亮,刚刚生下来,就冲我笑,”对跟在赢天正身后的人视而不见,只是兴奋的想把一切都告诉父亲,那个女儿,是怎样的美丽。 直到赢天正越过赢仲,赢仲才现跟在他身后的人,长眉美髯,目朗唇秀,头顶高高的挽髻,一身湛蓝的道袍,千丝的拂尘,一见赢仲,微微含笑一揖手,“赢兄。” 站在面前的道人并不熟识,印象中,曾经见过一、两面,刚要行礼,父亲已抱着襁褓快步走了回来,“徐兄,请。” 那道人眯着眼睛看了很久,神色间很是诧异,随后揖手道:“赢大人,此刻孩儿眉目幼稚,现在相面,许会出错,如赢大人有兴趣,半年之后,贫道再造访赢府如何?” 夜深了,喧嚷了一天的赢府终于平静,赢仲强忍着内心的兴奋,快步穿行在长廊间,准备到书房向赢天正行礼后再赶回去看女儿一眼。 整个赢府中最安静的角落,种了从卫国高价买回安楚的金丝竹,绿影婆娑,走进院门,迎面是一个椭圆形的花坛,新换的月季初绽了蓓蕾,压低了脚步垂手站在书房外,恭声叩门, ……。” “仲儿?进来吧!” 走进书房,除正对庭院的窗子那边墙没有书架,其他三面墙壁旁边都摆放了紫檀木的书架,上面整整齐齐的堆放着从各国购回的书和少量的古玩,同样是紫檀木的书桌,却显然很整洁,只有一摞宣纸放在他的右手旁边,显然,赢天正今夜没有。 “父亲……。” “仲儿,你来看。”一边说,赢天正一边将右手边的宣纸缓缓展开,上面用小楷极认真的写着几个名字,“我想了半日,觉得这几个名字还不错,你选一个。” 微微觉得感激,有人比赢仲了解赢天正的日常作息,更何况很快就是太后的万寿节,他的事务繁忙,平日里连睡觉的时间都不足够,今天是太后开恩,下令停朝一日,以示对赢家的恩宠,原以为父亲会处理一些平日里积累的事务,没想到他竟然……。 “我觉得嫣然不错,”赢天正起朱砂笔轻轻的在宣纸上轻轻画了一个圈,“赢嫣然,仲儿,你觉得如何?” “我也觉着这字很好,即朗朗上口,又不流于俗套。” “嗯,”赢天正放下笔,若有所思的看赢仲,看了很久,直看得赢仲浑身都不自在,“仲儿,那孩子……。” 赢仲聚精会神的凝视赢天正,猜测他要说的话,可是赢天正却突然停顿了,有些出神的凝视着灯火,赢仲不敢打断他的深思,只得垂手而立,两父子默默的相对,一室寂静,只有风吹动竹叶出的沙沙声。 “仲,”赢天正突然开口,赢仲情不自禁的颤抖了一下,移过视线,毕恭毕敬的等候赢天正再次开口,“你知道那个道士吗?” “这……,似乎过,不过……。” “你能记住曾经见过他,已经很不错了,”赢天正神秘一笑,“他叫徐正风。” 徐正风?难道是传说中的那个术士,周游列国,传闻精通推背图,能够依靠面相就推测出人一生的命运?这人一向行踪飘浮,神龙见不见尾,等闲难得见一面,为什么他突然会出现在赢家?与父亲又似乎相当的熟络? “是精通推背图的徐正风吗?” “对,就是他,你知道今天他到这里做什么吗?”赢天正显得有些神秘,他起身走到窗边,探出身子向外张望,然后缓缓关闭了窗户,“仲儿,你知道他今天来做什么吗?” 突然灵光一闪,“难道是皇上派他……,是因为嫣然十一个月才出世吗?” “十一月出世,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赢天正压低了声音,忍不住的兴奋,“一月前,他正好游历到安楚,本想停留两日便离开,可是他说他夜观星相,觉得星相突然生异,就留下了,今日他看到赢府上空红光闪过,便赶来了,我想,他所说的贵人,便是嫣然。” 嫣然?好奇怪,一个初生的女孩儿,能是什么贵人? 也许是天降祥瑞吧,嫣然出生的第二天,久旱的帝都就迎来了一场透雨,从三更开始,直到天明,一年多来,帝都河水终于没过了虹桥的第二节桥基,一夜之间,帝都似乎恢复了生机,就连帝都河堤边懒洋洋了一年的垂柳,也恢复了生机,在清晨的风中轻轻舒展着长长的丝绦。 因为兴奋,几乎一夜未眠,赢天正坐在轿中,几乎就要睡了过去,朦胧间,似乎已经上朝,却听前方锣响,惊骇得瞪大眼睛,许是听见轿中的声响,管家体贴的问,“老爷,怎么了?” “前方是谁?” “是佘鳌。” 原来是他!赢天正缓缓坐正了身体,眼前出现的是一张虬髯横飞的脸,一双精光四射的双眼,粗大的骨骼,粗壮的四肢,还有因为长期骑马导致的双腿微微有些罗圈,走路时,腿张得很开,以至于那身辅政大臣特有的朱红朝服穿在他身上也显得异样的怪异。 十八声开道锣,赢天正冷冷的笑,这是皇亲贵胄,或是亲王才能够享受到的特殊荣耀,想必那仪仗也相当的壮观吧,这定不是皇上或太后给予佘鳌的特权。 轿子进了宫,才想起今日是每月例行的停朝日,所有大臣,包括铺政大臣都必须到迎阳宫静思已过,轻轻顿了顿足,轿子果然转了个方向,刚走出数步,就听太监的声音在轿帘外响起,“是赢宰铺吗?” 似乎是太后的人,快速的整理着衣着,轿帘已然掀起,出现的,正是太后身边的太监,一见他,就打了个千,“赢大人,太后等您有些时辰 第五章 第六节 私心 微明,赢家大院里已然人声鼎沸,赢家大少爷的太个月,上京的所有有名望的大夫都曾到赢家把脉,所有人对于赢少夫人的晚产始终束手无策,那孩子如同贪恋着母腹的温暖,不肯离开,怀胎十一月而不分娩,据史书记载,若非大闲之人,便是大恶之徒,当今天子圣明,那么,赢少夫人所怀的,便逃不脱祸胎的嫌。 一清早,赢少夫人便开始阵痛,产婆们陆续进入内堂,男子们侯在院内,因为赢少夫人是头胎生产,而且,又如此的诡异,当朝宰辅赢天正难道没有上朝,而是候在阶下,面沉如水,似乎心无旁骛,而心里却翻江倒海,因此胎,朝中议论纷纷,当面虽奉承为吉兆,私下却不知如何腹诽? 朝中多事,当朝天子年幼,先帝驾崩时,曾经指定了四位辅政大臣,协助天子理政,初时,四位辅政大臣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加之初年,有内宫阉逆为乱,这十数年,谁不是屏住呼吸办事,谁敢错失一步,偏偏这个时候……。 “老爷,皇上派内监前来慰问。” 内监?这个时候派人来,不是慰问,而是探视到底生的是什么吧!如果是一个男孩儿,要如何处置呢? “阿仲,”转身唤来子赢仲,和善的看着一脸焦急的他,“皇上派的人到了,我出去应酬几句,你就呆在这儿吧!” “是。” 此时,屋里已乱成一团,也是胎位不正,孩子的一条腿卡住了,产婆们手忙脚乱,一盆一盆的热水抬进屋,无数的人声中,赢郑氏只觉得肚里的孩子正悄悄的睁开眼睛,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还真是顽皮。 时已近正没有出生,父亲也没有回来,赢仲紧皱着眉头,在庭院里来回的踱步,想分解烦躁的心情,他的官职低微,虽然不用驻朝理事,可是朝中的风言风语却不绝于耳,父亲在朝中德高望重,渐为四大辅臣之可是另一位领着军功的辅政大臣却有暗中结党营私的端倪,明里一片和气,暗中却……。 想得出神,屋里突然传出亮的哭,赢仲兴奋的转过头,哭声这般响亮,应该是一个男孩吧步走到阶下,候了片刻,已有产婆抱着襁褓掀开帘子走了出来,“恭喜少爷,喜添千金。” 孩儿吗?赢仲心下微微不悦。兄弟三人。二弟已有两子。就连三弟也新添了一子。偏偏自己是长女。 产婆将襁褓送到眼前。白胖胖地婴儿。刚生下来。已有一头秀丽地头。黑亮亮地。长长地凤目紧闭。娇嫩地小手握在一个小小地拳头同在奋争什么一般。这般美丽而倔强。不知怎地。第一眼便爱上了她。 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轻轻拍了拍襁褓只觉得孩子地头轻轻转动。那双美丽地眼睛似乎在瞬间睁开冲自己甜甜地一笑。美丽得惊心动魄不住对候在一旁地人炫耀。“看。她对我笑了。我女儿对我笑了。” 说骄傲。产婆许是司空见惯了。只是平常地一笑。伸出手。将孩子接了过去。“对不起。少爷。这孩子啊。太娇嫩了。可不能就这么让她呆在屋外。而且。她还没睁开眼睛。怎么会对您笑呢?” “真地。真地。她对我笑了。”赢仲恋恋不舍地跟在产婆身后。直到帘子隔断了视线仍然不甘心地说。“她真地笑。很漂亮。很漂亮……。” 得到消息地赢天正飞步跑了回来。“阿仲。怎么样?” “爹,是个女儿,长得真漂亮,刚刚生下来,就冲我笑,”对跟在赢天正身后的人视而不见,只是兴奋的想把一切都告诉父亲,那个女儿,是怎样的美丽。 直到赢天正越过赢仲,赢仲才现跟在他身后的人,长眉美髯,目朗唇秀,头顶高高的挽髻,一身湛蓝的道袍,千丝的拂尘,一见赢仲,微微含笑一揖手,“赢兄。” 站在面前的道人并不熟识,印象中,曾经见过一、两面,刚要行礼,父亲已抱着襁褓快步走了回来,“徐兄,请。” 那道人眯着眼睛看了很久,神色间很是诧异,随后揖手道:“赢大人,此刻孩儿眉目幼稚,现在相面,许会出错,如赢大人有兴趣,半年之后,贫道再造访赢府如何?” 夜深了,喧嚷了一天的赢府终于平静,赢仲强忍着内心的兴奋,快步穿行在长廊间,准备到书房向赢天正行礼后再赶回去看女儿一眼。 整个赢府中最安静的角落,种了从卫国高价买回安楚的金丝竹,绿影婆娑,走进院门,迎面是一个椭圆形的花坛,新换的月季初 蕾,压低了脚步垂手站在书房外,恭声叩门,“父亲 “仲儿?进来吧!” 走进书房,除正对庭院的窗子那边墙没有书架,其他三面墙壁旁边都摆放了紫檀木的书架,上面整整齐齐的堆放着从各国购回的书和少量的古玩,同样是紫檀木的书桌,却显然很整洁,只有一摞宣纸放在他的右手旁边,显然,赢天正今夜没有。 “父亲……。” “仲儿,你来看。”一边说,赢天正一边将右手边的宣纸缓缓展开,上面用小楷极认真的写着几个名字,“我想了半日,觉得这几个名字还不错,你选一个。” 微微觉得感激,有人比赢仲了解赢天正的日常作息,更何况很快就是太后的万寿节,他的事务繁忙,平日里连睡觉的时间都不足够,今天是太后开恩,下令停朝一日,以示对赢家的恩宠,原以为父亲会处理一些平日里积累的事务,没想到他竟然……。 “我觉得嫣然不错,”赢天正起朱砂笔轻轻的在宣纸上轻轻画了一个圈,“赢嫣然,仲儿,你觉得如何?” “我也觉着个名字很好,即朗朗上口,又不流于俗套。” “嗯,”赢天正放下笔,若有所思的看着仲,看了很久,直看得赢仲浑身都不自在,“仲儿,那孩子……。” 聚精会神的凝着赢天正,猜测他要说的话,可是赢天正却突然停顿了,有些出神的凝视着灯火,赢仲不敢打断他的深思,只得垂手而立,两父子默默的相对,一室寂静,只有风吹动绣叶出的沙沙声。 “仲儿,”赢天正突然开口,情不自禁的颤抖了一下,移过视线,毕恭毕敬的等候赢天正再次开口,“你知道那个道士吗?” “这……,似乎见过,不过……。” “你能记住曾经见过他,已经错了,”赢天正神秘一笑,“他叫徐正风。” 徐正风?难道是传说中的那个术士,周游列国,传闻精通推背图,能够依靠面相就推测出人一生的命运?这人一向行踪飘浮,神龙见不见尾,等闲难得见一面,为什么他突然会出现在赢家?与父亲又似乎相当的熟络? “是精通推背图的徐正风吗?” “对,就是他,你知道今天他到这里做什么吗?”赢天正显得有些神秘,他起身走到窗边,探出身子向外张望,然后缓缓关闭了窗户,“仲儿,你知道他今天来做什么吗?” 突然灵光一闪,“难道是皇上派他……,是因为嫣然十一个月才出世吗?” “十一月出世,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赢天正压低了声音,忍不住的兴奋,“一月前,他正好游历到安楚,本想停留两日便离开,可是他说他夜观星相,觉得星相突然生异,就留下了,今日他看到赢府上空红光闪过,便赶来了,我想,他所说的贵人,便是嫣然。” 嫣然?好奇怪,一个初生的女孩儿,能是什么贵人? 也许是天降祥瑞吧,嫣然出生的第二天,久旱的帝都就迎来了一场透雨,从三更开始,直到天明,一年多来,帝都河水终于没过了虹桥的第二节桥基,一夜之间,帝都似乎恢复了生机,就连帝都河堤边懒洋洋了一年的垂柳,也恢复了生机,在清晨的风中轻轻舒展着长长的丝绦。 因为兴奋,几乎一夜未眠,赢天正坐在轿中,几乎就要睡了过去,朦胧间,似乎已经上朝,却听前方锣响,惊骇得瞪大眼睛,许是听见轿中的声响,管家体贴的问,“老爷,怎么了?” “前方是谁?” “是佘鳌。” 原来是他!赢天正缓缓坐正了身体,眼前出现的是一张虬髯横飞的脸,一双精光四射的双眼,粗大的骨骼,粗壮的四肢,还有因为长期骑马导致的双腿微微有些罗圈,走路时,腿张得很开,以至于那身辅政大臣特有的朱红朝服穿在他身上也显得异样的怪异。 十八声开道锣,赢天正冷冷的笑,这是皇亲贵冑,或是亲王才能够享受到的特殊荣耀,想必那仪仗也相当的壮观吧,这定不是皇上或太后给予佘鳌的特权。 轿子进了宫,才想起今日是每月例行的停朝日,所有大臣,包括铺政大臣都必须到迎阳 宫静思已过,轻轻顿了顿足,轿子果然转了个方向,刚走出数步,就听太监的声音在轿帘外 响起,“是赢宰铺吗?” 似乎是太后的人 第五章 第七节 突变 微明,赢家大院里已然人声鼎沸,赢家大少爷的太月,上京的所有有名望的大夫都曾到赢家把脉,所有人对于赢少夫人的晚产始终束手无策,那孩子如同贪恋着母腹的温暖,不肯离开,怀胎十一月而不分娩,据史书记载,若非大闲之人,便是大恶之徒,当今天子圣明,那么,赢少夫人所怀的,便逃不脱祸胎的嫌。超快/ 一清早,赢少夫人便开始阵痛,产婆们陆续进入内堂,男子们侯在院内,因为赢少夫人是头胎生产,而且,又如此的诡异,当朝宰辅赢天正难道没有上朝,而是候在阶下,面沉如水,似乎心无旁骛,而心里却翻江倒海,因此胎,朝中议论纷纷,当面虽奉承为吉兆,私下却不知如何腹诽? 朝中多事,当朝天子年幼,先帝驾崩时,曾经指定了四位辅政大臣,协助天子理政,初时,四位辅政大臣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加之初年,有内宫阉逆为乱,这十数年,谁不是屏住呼吸办事,谁敢错失一步,偏偏这个时候……。 “老爷,皇上派内监前来慰问。” 内监?这个时候派人来,不是慰问,而是探视到底生的是什么吧!如果是一个男孩儿,要如何处置呢? “阿仲,”转身唤来子赢仲,和善的看着一脸焦急的他,“皇上派的人到了,我出去应酬几句,你就呆在这儿吧!” “是。” 此时里已乱成一团,也是胎位不正,孩子的一条腿卡住了,产婆们手忙脚乱,一盆一盆的热水抬进屋,无数的人声中,赢郑氏只觉得肚里的孩子正悄悄的睁开眼睛,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还真是顽皮。 时已近正午,没有出生亲也没有回来,赢仲紧皱着眉头,在庭院里来回的踱步,想分解烦躁的心情,他的官职低微,虽然不用驻朝理事可是朝中的风言风语却不绝于耳,父亲在朝中德高望重,渐为四大辅臣之,可是另一位领着军功的辅政大臣却有暗中结党营私的端倪,明里一片和气,暗中却……。 想得出神,屋突然传出嘹亮的哭声,赢仲兴奋的转过头,哭声这般响亮,应该是一个男孩吧步走到阶下,候了片刻,已有产婆抱着襁褓掀开帘子走了出来,“恭喜少爷,喜添千金。” 女孩儿吗?赢仲心下微:不悦。兄弟三人。二弟已有两子。就连三弟也新添了一子。偏偏自己。却是长女。 产婆将襁送到眼前白白胖胖地婴儿。刚生下来。已有一头秀丽地头。黑亮亮地。长长地凤目紧闭嫩地小手握在一个小小地拳头。如同在奋争什么一般般美丽而倔强。不知怎地第一眼便爱上了她。 小心翼翼地接孩子。轻轻地拍了拍襁褓只觉得孩子地头轻轻转动。那双美丽地眼睛似乎在瞬间睁开。冲自己甜甜地一笑。美丽得惊心动魄。忍不住对候在一旁地人炫耀。“看。看。她对我笑了。我女儿对我笑了。” 说骄傲。产婆许是司空见惯了。只是平常地一笑。伸出手。将孩子接了过去。“对不起。少爷。这孩子啊。太娇嫩了。可不能就这么让她呆在屋外。而且。她还没睁开眼睛。怎么会对您笑呢?” “真地。真地。她对我笑了。”赢仲恋恋不舍地跟在产婆身后。直到帘子隔断了视线仍然不甘心地说。“她真地笑。很漂亮。很漂亮……。” 得到消息地赢天正飞步跑了回来。“阿仲。怎么样?” “爹,是个女儿,长得真漂亮,刚刚生下来,就冲我笑,”对跟在赢天正身后的人视而不见,只是兴奋的想把一切都告诉父亲,那个女儿,是怎样的美丽。 直到赢天正越过赢仲,赢仲才现跟在他身后的人,长眉美髯,目朗唇秀,头顶高高的挽髻,一身湛蓝的道袍,千丝的拂尘,一见赢仲,微微含笑一揖手,“赢兄。” 站在面前的道人并不熟识,印象中,曾经见过一、两面,刚要行礼,父亲已抱着襁褓快步走了回来,“徐兄,请。” 那道人眯着眼睛看了很久,神色间很是诧异,随后揖手道:“赢大人,此刻孩儿眉目幼稚,现在相面,许会出错,如赢大人有兴趣,半年之后,贫道再造访赢府如何?” 夜深了,喧嚷了一天的赢府终于平静,赢仲强忍着内心的兴奋,快步穿行在长廊间,准备到书房向赢天正行礼后再赶回去看女儿一眼。 整个赢府中最安静的角落,种了从卫国高价买回安楚的金丝竹,绿影婆娑,走进院门,迎面是一个椭圆形的花坛,新换的月季初绽了蓓蕾,压低了脚步垂手站在书房外,恭声叩门,“父亲……。” “仲儿?进来吧!” 走进书房,除正对庭院的窗子那边墙没有书架,其他三面墙壁旁边都摆放了紫檀木的书架,上面整整齐齐的堆放着从各国购回的书和少量的古玩,同样是紫檀木的书桌,却显然很整洁,只有一摞宣纸放在他的右手旁边,显然,赢天正今夜没有。 “父亲……。” “仲儿,你来看。”一边说,赢天正一边将右手边的宣纸缓缓展开,上面用小楷极认真的写着几个名字,“我想了半日,觉得这几个名字还不错,你选一个。” 微微觉得感激,没有人比赢仲了解赢天正的日常作息,更何况很快就是太后的万寿节,他的事务繁忙,平日里连睡觉的时间都不足够,今天是太后开恩,下令停朝一日,以示对赢家的恩宠,原以为父亲会处理一些平日里积累的事务,没想到他竟然……。 “我觉得嫣然不错,”赢天正提起朱砂笔轻轻的在宣纸上轻轻画了一个圈,“赢嫣然,仲儿,你觉得如何?” “我也觉着这个名字很好,即朗朗上口,又不流于俗套。” “嗯,”赢天正放下笔,若有所思的看着赢仲,看了很久,直看得赢仲浑身都不自在,“仲儿,那孩子……。” 赢仲聚精会神的凝视着赢天正,猜测他要说的话,可是赢天正却突然停顿了,有些出神的凝视着灯火,赢仲不敢打断他的深思,只得垂手而立,两父子默默的相对,一室寂静,只有风吹动竹叶出的沙沙声。 “仲儿,”赢天正突然开口,赢仲情不自禁的颤抖了一下,移过视线,毕恭毕敬的等 第六章 第一节 龙隐(上) 微明,赢家大院里已然人声鼎沸,赢家大少爷的太太个月,上京的所有有名望的大夫都曾到赢家把脉,所有人对于赢少夫人的晚产始终束手无策,那孩子如同贪恋着母腹的温暖,不肯离开,怀胎十一月而不分娩,据史书记载,若非大闲之人,便是大恶之徒,当今天子圣明,那么,赢少夫人所怀的,便逃不脱祸胎的嫌。 一清早,赢少夫人便开始阵痛,产婆们陆续进入内堂,男子们侯在院内,因为赢少夫人是头胎生产,而且,又如此的诡异,当朝宰辅赢天正难道没有上朝,而是候在阶下,面沉如水,似乎心无旁骛,而心里却翻江倒海,因此胎,朝中议论纷纷,当面虽奉承为吉兆,私下却不知如何腹诽? 朝中多事,当朝天子年幼,先帝驾崩时,曾经指定了四位辅政大臣,协助天子理政,初时,四位辅政大臣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加之初年,有内宫阉逆为乱,这十数年,谁不是屏住呼吸办事,谁敢错失一步,偏偏这个时候……。 “老爷,皇上派内监前来慰问。” 内监?这个时候派人来,不是慰问,而是探视到底生的是什么吧!如果是一个男孩儿,要如何处置呢? “阿仲,”转身唤来子赢仲,和善的看着一脸焦急的他,“皇上派的人到了,我出去应酬几句,你就呆在这儿吧!” “是。” 此时,屋里已乱成一团,也是胎位不正,孩子的一条腿卡住了,产婆们手忙脚乱,一盆一盆的热水抬进屋,无数的人声中,赢郑氏只觉得肚里的孩子正悄悄的睁开眼睛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还真是顽皮。 时已近正,还没有出生,父亲也没有回来,赢仲紧皱着眉头在庭院里来回的踱步,想分解烦躁的心情,他的官职低微,虽然不用驻朝理事,可是朝中的风言风语却不绝于耳,父亲在朝中德高望重为四大辅臣之,可是另一位领着军功的辅政大臣却有暗中结党营私的端倪,明里一片和气,暗中却……。 想得出神,屋里突然传出嘹亮的声赢仲兴奋的转过头,哭声这般响亮,应该是一个男孩吧,快步走到阶下,候了片刻,已有产婆抱着襁褓掀开帘子走了出来,“恭喜少爷添千金。” 孩儿吗?赢仲心下微微不悦。兄弟三人。二弟已有两子。就连三弟也添了一子。偏偏自己是长女。 产婆将襁褓送眼前。白白胖胖地婴儿刚生下来。已有一头秀丽地头亮亮地。长长地凤目紧闭嫩地小手握在一个小小地拳头。如同在奋争什么一般。这般美丽而倔强。不知怎地。第一眼便爱上了她。 小心翼地接过孩子。轻轻地拍了拍襁褓。只觉得孩子地头轻轻转动。那双美丽地眼睛似乎在瞬间睁开。冲自己甜甜地一笑。美丽得惊心动魄。忍不住对候在一旁地人炫耀。“看。看。她对我笑了。我女儿对我笑了。” 说骄傲。产婆许是司空见惯了。只是平常地一笑。伸出手。将孩子接了过去。“对不起。少爷。这孩子啊。太娇嫩了。可不能就这么让她呆在屋外。而且。她还没睁开眼睛。怎么会对您笑呢?” “真地。真地。她对我笑了。”赢仲恋恋不舍地跟在产婆身后。直到帘子隔断了视线仍然不甘心地说。“她真地笑。很漂亮。很漂亮……。” 得到消息地赢天正飞步跑了回来。“阿仲。怎么样?” “爹,是个女儿,长得真漂亮,刚刚生下来,就冲我笑,”对跟在赢天正身后的人视而不见,只是兴奋的想把一切都告诉父亲,那个女儿,是怎样的美丽。 直到赢天正越过赢仲,赢仲才现跟在他身后的人,长眉美髯,目朗唇秀,头顶高高的挽髻,一身湛蓝的道袍,千丝的拂尘,一见赢仲,微微含笑一揖手,“赢兄。” 站在面前的道人并不熟识,印象中,曾经见过一、两面,刚要行礼,父亲已抱着襁褓快步走了回来,“徐兄,请。” 那道人眯着眼睛看了很久,神色间很是诧异,随后揖手道:“赢大人,此刻孩儿眉目幼稚,现在相面,许会出错,如赢大人有兴趣,半年之后,贫道再造访赢府如何?” 夜深了,喧嚷了一天的赢府终于平静,赢仲强忍着内心的兴奋,快步穿行在长廊间,准备到书房向赢天正行礼后再赶回去看女儿一眼。 整个赢府中最安静的角落,种了从卫国高价买回安楚的金丝绣,绿影婆娑,走进院门,迎面是一个椭圆形的花坛,新换的月季初绽了蓓蕾,压低了脚步垂手站在书房外,恭声叩门,“父亲……。” “仲儿?进来吧!” 走进书房,除正对庭院的窗子那边墙没有书架,其他三面墙壁旁边都摆放了紫檀木的书架,上面整整齐齐的堆放着从各国购回的书和少量的古玩,同样是紫檀木的书桌,却显然很整洁,只有一摞宣纸放在他的右手旁边,显然,赢天正今夜没有。 “父亲……。” “仲儿,你来看。”一边说,赢天正一边将右手边的宣纸缓缓展开,上面用小楷极认真的写着几个名字,“我想了半日,觉得这几个名字还不错,你选一个。” 微微觉得感激,没有人比赢仲了解赢天正的日常作息,更何况很快就是太后的万寿节,他的事务繁忙,平日里连睡觉的时间都不足够,今天是太后开恩,下令停朝一日,以示对赢家的恩宠,原以为父亲会处理一些平日里积累的事务,没想到他竟然……。 “我觉得嫣然不错,”赢天正提起朱砂笔轻轻的在宣纸上轻轻画了一个圈,“赢嫣然,仲儿,你觉得如何?” “我也觉着这个名字很好,即朗朗上口,又不流于俗套。” “嗯,”赢天正放下笔,若有所思的看着赢仲,看了很久,直看得赢仲浑身都不自在,“仲儿,那孩子……。” 赢仲聚精会神的凝视着赢天正,猜测他要说的话,可是赢天正却突然停顿了,有些出神的凝视着灯火,赢仲不敢打断他的深思,只得垂手而立,两父子默默的相对,一室寂 第六章 第二节 龙隐(中) 微明,赢家大院里已然人声鼎沸,赢家大少爷的太个月,上京的所有有名望的大夫都曾到赢家把脉,所有人对于赢少夫人的晚产始终束手无策,那孩子如同贪恋着母腹的温暖,不肯离开,怀胎十一月而不分娩,据史书记载,若非大闲之人,便是大恶之徒,当今天子圣明,那么,赢少夫人所怀的,便逃不脱祸胎的嫌疑。 一清早,赢少夫人便开始阵痛,产婆们陆续进入内堂,男子们侯在院内,因为赢少夫人是头胎生产,而且,又如此的诡异,当朝宰辅赢天正难道没有上朝,而是候在阶下,面沉如水,似乎心无旁骛,而心里却翻江倒海,因此胎,朝中议论纷纷,当面虽奉承为吉兆,私下却不知如何腹诽? 朝中多事,当朝天子年幼,先帝驾崩时,曾经指定了四位辅政大臣,协助天子理政,初时,四位辅政大臣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加之初年,有内宫阉逆为乱,这十数年,谁不是屏住呼吸办事,谁敢错失一步,偏偏这个时候……。 “老爷,皇上派内监前来慰问。” 内监?这个时候派人来,不是慰问,而是探视到底生的是什么吧!如果是一个男孩儿,要如何处置呢? “阿仲,”转身唤来子赢仲,和善的看着一脸焦急的他,“皇上派的人到了,我出去应酬几句,你就呆在这儿吧!” “是。” 此时,屋里已乱成一团,也是胎位不正,孩子的一条腿卡住了婆们手忙脚乱,一盆一盆的热水抬进屋,无数的人声中,赢郑氏只觉得肚里的孩子正悄悄的睁开眼睛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真是顽皮。 时已近正午,没有出生,父亲也没有回来,赢仲紧皱着眉头,在庭院里来回的踱步分解烦躁的心情,他的官职低微虽然不用驻朝理事,可是朝中的风言风语却不绝于耳,父亲在朝中德高望重,渐为四大辅臣之首,可是另一位领着军功的辅政大臣却有暗中结党营私的端倪,明里一片和气中却……。 想得出神,屋里突然传:嘹亮的哭声仲兴奋的转过头,哭声这般响亮该是一个男孩吧,快步走到阶下了片刻,已有产婆抱着襁褓掀开帘子走了出来,“恭喜少爷,喜添千金。” 女儿吗?赢仲心下微微不悦。兄弟三人。二弟已有两子。就连三弟也新添了一子。偏偏自己。却是长女。 产婆将襁褓送到眼前。白白胖地婴儿。刚生下来。已有一头秀丽地头发。黑亮亮地。长长地凤目紧闭。娇嫩地小手握在一个小小地拳头。如同在奋争什么一般。这般美丽而倔强。不知怎地。第一眼便爱上了她。 小翼翼地接过孩子。轻轻地拍了拍襁褓。只觉得孩子地头轻轻转动。那双美丽地眼睛似乎在瞬间睁开。冲自己甜甜地一笑。美丽得惊心动魄。忍不住对候在一旁地人炫耀。“看。看。她对我笑了。我女儿对我笑了。” 说骄傲。产婆许是司空见惯了。只是平常地一笑。伸出手。将孩子接了过去。“对不起。少爷。这孩子啊。太娇嫩了。可不能就这么让她呆在屋外。而且。她还没睁开眼睛。怎么会对您笑呢?” “真地。真地。她对我笑了。”赢仲恋恋不舍地跟在产婆身后。直到帘子隔断了视线仍然不甘心地说。“她真地笑。很漂亮。很漂亮……。” 得到消息的赢天正飞步跑了回来,“阿仲,怎么样?” “爹,是个女儿,长得真漂亮,刚刚生下来,就冲我笑,”对跟在赢天正身后的人视而不见,只是兴奋的想把一切都告诉父亲,那个女儿,是怎样的美丽。 直到赢天正越过赢仲,赢仲才发现跟在他身后的人,长眉美髯,目朗唇秀,头顶高高的挽髻,一身湛蓝的道袍,千丝的拂尘,一见赢仲,微微含笑一揖手,“赢兄。” 站在面前的道人并不熟识,印象中,曾经见过一、两面,刚要行礼,父亲已抱着襁褓快步走了回来,“徐兄,请。” 那道人眯着眼睛看了很久,神色间很是诧异,随后揖手道:“赢大人,此刻孩儿眉目幼稚,现在相面,许会出错,如赢大人有兴趣,半年之后,贫道再造访赢府如何?” 夜深了,喧嚷了一天的赢府终于平静,赢仲强忍着内心的兴奋,快步穿行在长廊间,准备到书房向赢天正行礼后再赶回去看女儿一眼。 整个赢府中最安静的角落,种 国高价买回安楚的金丝绣,绿影婆娑,走进院门,圆形的花坛,新换的月季初绽了蓓蕾,压低了脚步垂手站在书房外,恭声叩门,“父亲……。” “仲儿?进来吧!” 走进书房,除正对庭院的窗子那边墙没有书架,其他三面墙壁旁边都摆放了紫檀木的书架,上面整整齐齐的堆放着从各国购回的书和少量的古玩,同样是紫檀木的书桌,却显然很整洁,只有一摞宣纸放在他的右手旁边,显然,赢天正今夜没有看书。 “父亲……。” “仲儿,你来看。”一边说,赢天正一边将右手边的宣纸缓缓展开,上面用小楷极认真的写着几个名字,“我想了半日,觉得这几个名字还不错,你选一个。” 微微觉得感激,有人比赢仲了解赢天正的日常作息,更何况很快就是太后的万寿节,他的事务繁忙,平日里连睡觉的时间都不足够,今天是太后开恩,下令停朝一日,以示对赢家的恩宠,原以为父亲会处理一些平日里积累的事务,没想到他竟然……。 “我觉得嫣然不错,”赢天正起朱砂笔轻轻的在宣纸上轻轻画了一个圈,“赢嫣然,仲儿,你觉得如何?” “我也觉着这字很好,即朗朗上口,又不流于俗套。” “嗯,”赢天正放下笔,若有思的看着赢仲,看了很久,直看得赢仲浑身都不自在,“仲儿,那孩子……。” 赢聚精会神的凝视着赢天正,猜测他要说的话,可是赢天正却突然停顿了,有些出神的凝视着灯火,赢仲不敢打断他的深思,只得垂手而立,两父子默默的相对,一室寂静,只有风吹动竹叶发出的沙沙声。 “仲儿,”赢天正突然开口,赢仲不自禁的颤抖了一下,移过视线,毕恭毕敬的等候赢天正再次开口,“你知道那个道士吗?” “这……,乎见过,不过……。” “你能记住曾经见过他,已经很不错了,”赢天正神秘一笑,“他叫徐正风。” 徐正风?难道是传说中的那个术士,周游列国,传闻精通推背图,能够依靠面相就推测出人一生的命运?这人一向行踪飘浮,神龙见首不见尾,等闲难得见一面,为什么他突然会出现在赢家?与父亲又似乎相当的熟络? “是精通推背图的徐正风吗?” “对,就是他,你知道今天他到这里做什么吗?”赢天正显得有些神秘,他起身走到窗边,探出身子向外张望,然后缓缓关闭了窗户,“仲儿,你知道他今天来做什么吗?” 突然灵光一闪,“难道是皇上派他……,是因为嫣然十一个月才出世吗?” “十一月出世,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赢天正压低了声音,忍不住的兴奋,“一月前,他正好游历到安楚,本想停留两日便离开,可是他说他夜观星相,觉得星相突然生异,就留下了,今日他看到赢府上空红光闪过,便赶来了,我想,他所说的贵人,便是嫣然。” 嫣然?好奇怪,一个初生的女孩儿,能是什么贵人? 也许是天降祥瑞吧,嫣然出生的第二天,久旱的帝都就迎来了一场透雨,从三更开始,直到天明,一年多来,帝都河水终于没过了虹桥的第二节桥基,一夜之间,帝都似乎恢复了生机,就连帝都河堤边懒洋洋了一年的垂柳,也恢复了生机,在清晨的风中轻轻舒展着长长的丝绦。 因为兴奋,几乎一夜未眠,赢天正坐在轿中,几乎就要睡了过去,朦胧间,似乎已经上朝,却听前方锣响,惊骇得瞪大眼睛,许是听见轿中的声响,管家体贴的问,“老爷,怎么了?” “前方是谁?” “是佘鳌。” 原来是他!赢天正缓缓坐正了身体,眼前出现的是一张虬髯横飞的脸,一双精光四射的双眼,粗大的骨骼,粗壮的四肢,还有因为长期骑马导致的双腿微微有些罗圈,走路时,腿张得很开,以至于那身辅政大臣特有的朱红朝服穿在他身上也显得异样的怪异。 十八声开道锣,赢天正冷冷的笑,这是皇亲贵冑,或者是亲王才能够享受到的特殊荣耀,想必那仪仗也相当的壮观吧,这定不是皇上或者太后给予佘鳌的特权。 轿子进了宫,才想起今日是每月例行的停朝日,所(,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六章 第三节 龙隐(下) 微明,赢家大院里已然人声鼎沸,赢家大少爷的太个月,京的所有有名望的大夫都曾到赢家把脉,所有人对于赢少夫人的晚产始终束手无策,那孩子如同贪恋着母腹的温暖,不肯离开,怀胎十一月而不分娩,据史记载,若非大闲之人,便是大恶之徒,当今天子圣明,那么,赢少夫人所怀的,便逃不脱祸胎的嫌。 一清早,赢少夫人便开始阵痛,产婆们陆续进入内堂,男子们侯在院内,因为赢少夫人是头胎生产,而且,又如此的诡异,当朝宰辅赢天正难道没有朝,而是候在阶下,面沉如水,似乎心无旁骛,而心里却翻江倒海,因此胎,朝中议论纷纷,当面虽奉承为吉兆,私下却不知如何腹诽? 朝中多事,当朝天子年幼,先帝驾崩时,曾经指定了四位辅政大臣,协助天子理政,初时,四位辅政大臣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加之初年,有内宫阉逆为乱,这十数年,谁不是屏住呼吸办事,谁敢错失一步,偏偏这个时候……。 “老爷,皇派内监前来慰问。” 内监?这个时候派人来,不是慰问,而是探视到底生的是什么!如果是一个男孩儿,要如何处置呢? “阿仲,”转身唤来子赢仲,和善的看着一脸焦急的他,“皇派的人到了,我出去应酬几句,你就呆在这儿!” “是。” 此时,屋里已乱成一团,也是胎位不正,孩子的一条腿卡住了,产婆们手忙脚乱,一盆一盆的热水抬进屋,无数的人声中郑氏只觉得肚里的孩子正悄悄的睁开眼睛,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还真是顽皮。 时已近正午,没有出生,父亲也没有回来,赢仲紧皱着眉头,在庭院里来回的踱步,想分解烦躁的心情,他的官职低微虽然不用驻朝理事,可是朝中的风言风语却不绝于耳亲在朝中德高望重,渐为四大辅臣之首,可是另一位领着军功的辅政大臣却有暗中结党营私的端倪,明里一片和气,暗中却……。 想得出神里突然传:嘹亮的哭声,赢仲兴奋的转过头声这般响亮,应该是一个男孩,快步走到阶下,候了片刻,已有产婆抱着襁褓掀开帘子走了出来,“恭喜少爷添千金。” 女孩吗?赢仲心下微微不悦。兄弟三人二弟已有两子。就连三弟也新添了一子偏自己。却是长女。 产婆将襁送到眼前白白胖胖地婴儿。刚生下来。已有一头秀丽地头发。黑亮亮地。长长地凤目紧闭。娇嫩地小手握在一个小小地拳头。如同在奋争什么一般。这般美丽而倔强。不知怎地。第一眼便爱了她。 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轻地拍了拍襁褓。只觉得孩子地头轻轻转动。那双美丽地眼睛似乎在瞬间睁开。冲自己甜甜地一笑。美丽得惊心动魄。忍不住对候在一旁地人炫耀。“看。看。她对我笑了。我女儿对我笑了。” 说骄傲。产婆许是司空见惯了。只是平常地一笑。伸出手。将孩子接了过去。“对不起。少爷。这孩子啊。太娇嫩了。可不能就这么让她呆在屋外。而且。她还没睁开眼睛。怎么会对您笑呢?” “真地。真地。她对我笑了。”赢仲恋恋不舍地跟在产婆身后。直到帘子隔断了视线仍然不甘心地说。“她真地笑。很漂亮。很漂亮……。” 得到消息地赢天正飞步跑了回来。“阿仲。怎么样?” “爹,是个女儿,长得真漂亮,刚刚生下来,就冲我笑,”对跟在赢天正身后的人视而不见,只是兴奋的想把一切都告诉父亲,那个女儿,是怎样的美丽。 直到赢天正越过赢仲,赢仲才发现跟在他身后的人,长眉美髯,目朗唇秀,头顶高高的挽髻,一身湛蓝的道袍,千丝的拂尘,一见赢仲,微微含笑一揖手,“赢兄。” 站在面前的道人并不熟识,印象中,曾经见过一、两面,刚要行礼,父亲已抱着襁褓快步走了回来,“徐兄,请。” 那道人眯着眼睛看了很久,神色间很是诧异,随后揖手道:“赢大人,此刻孩儿眉目幼稚,现在相面,许会出错,如赢大人有兴趣,半年之后,贫道再造访赢府如何?” 夜深了,喧嚷了一天的赢府终于平静,赢仲强忍着内心的兴奋,快步穿行在长廊间,准备到房向赢天正行礼后再赶回去看女儿一眼。 整个赢府中最安静的角落,种了从卫国高价买回安楚的金丝竹,绿影婆娑,走进院门,迎面是一个椭圆形的花坛,新换的 了蓓蕾,压低了脚步垂手站在房外,恭声叩门,亲……。” “仲儿?进来!” 走进房,除正对庭院的窗子那边墙没有架,其他三面墙壁旁边都摆放了紫檀木的架,面整整齐齐的堆放着从各国购回的和少量的古玩,同样是紫檀木的桌,却显然很整洁,只有一摞宣纸放在他的右手旁边,显然,赢天正今夜没有。 “父亲……。” “仲儿,你来看。”一边说,赢天正一边将右手边的宣纸缓缓展开,面用小楷极认真的写着几个名字,“我想了半日,觉得这几个名字还不错,你选一个。” 微微觉得感激,有人比赢仲了解赢天正的日常作息,更何况很快就是太后的万寿节,他的事务繁忙,平日里连睡觉的时间都不足够,今天是太后开恩,下令停朝一日,以示对赢家的恩宠,原以为父亲会处理一些平日里积累的事务,没想到他竟然……。 “我觉得嫣然不错,”赢天正起朱砂笔轻轻的在宣纸轻轻画了一个圈,“赢嫣然,仲儿,你觉得如何?” “我也觉着这字很好,即朗朗口,又不流于俗套。” “嗯,”赢天正放下笔,若有思的看着赢仲,看了很久,直看得赢仲浑身都不自在,“仲儿,那孩子……。” 赢仲会神的凝视着赢天正,猜测他要说的话,可是赢天正却突然停顿了,有些出神的凝视着灯火,赢仲不敢打断他的深思,只得垂手而立,两父子默默的相对,一室寂静,只有风吹动绣叶发出的沙沙声。 “仲儿,”赢天突然开口,赢仲情不自禁的颤抖了一下,移过视线,毕恭毕敬的等候赢天正再次开口,“你知道那个道士吗?” “这……,似乎见过,不过……。” “你能记住曾经见过他,已很不错了,”赢天正神秘一笑,“他叫徐正风。” 徐正风?难道是传说中的那个术士,周游列国,传闻精通推背图,能够依靠面相就推测出人一生的命运?这人一向行踪飘浮,神龙见首不见尾,等闲难得见一面,为什么他突然会出现在赢家?与父亲又似乎相当的熟络? “是精通推背图的徐正风吗?” “对,就是他,你知道今天他到这里做什么吗?”赢天正显得有些神秘,他起身走到窗边,探出身子向外张望,然后缓缓关闭了窗户,“仲儿,你知道他今天来做什么吗?” 突然灵光一闪,“难道是皇派他……,是因为嫣然十一个月才出世吗?” “十一月出世,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赢天正压低了声音,忍不住的兴奋,“一月前,他正好游历到安楚,本想停留两日便离开,可是他说他夜观星相,觉得星相突然生异,就留下了,今日他看到赢府空红光闪过,便赶来了,我想,他所说的贵人,便是嫣然。” 嫣然?好奇怪,一个初生的女孩儿,能是什么贵人? 也许是天降祥瑞,嫣然出生的第二天,久旱的帝都就迎来了一场透雨,从三更开始,直到天明,一年多来,帝都河水终于没过了虹桥的第二节桥基,一夜之间,帝都似乎恢复了生机,就连帝都河堤边懒洋洋了一年的垂柳,也恢复了生机,在清晨的风中轻轻舒展着长长的丝绦。 因为兴奋,几乎一夜未眠,赢天正坐在轿中,几乎就要睡了过去,朦胧间,似乎已经朝,却听前方锣响,惊骇得瞪大眼睛,许是听见轿中的声响,管家体贴的问,“老爷,怎么了?” “前方是谁?” “是佘鳌。” 原来是他!赢天正缓缓坐正了身体,眼前出现的是一张虬髯横飞的脸,一双精光四射的双眼,粗大的骨骼,粗壮的四肢,还有因为长期骑马导致的双腿微微有些罗圈,走路时,腿张得很开,以至于那身辅政大臣特有的朱红朝服穿在他身也显得异样的怪异。 十八声开道锣,赢天正冷冷的笑,这是皇亲贵冑,或者是亲王才能够享受到的特殊荣耀,想必那仪仗也相当的壮观,这定不是皇或者太后给予佘鳌的特权。 轿子进了宫,才想起今日是每月例行的停朝日,所有大臣,包括铺政大臣都必须到迎阳宫静思已过,轻轻顿了顿足,轿子果然转了个方向,刚走出数步,就听太监的声音在轿帘外 响起,“是赢宰铺吗?” 似乎是太 第六章 第四节 招贤(上) 微明,赢家大院里已然人声鼎沸,赢家大少爷的太月,京的所有有名望的大夫都曾到赢家把脉,所有人对于赢少夫人的晚产始终束手无策,那孩子如同贪恋着母腹的温暖,不肯离开,怀胎十一月而不分娩,据史记载,若非大闲之人,便是大恶之徒,当今天子圣明,那么,赢少夫人所怀的,便逃不脱祸胎的嫌。```超`速`首`发 一清早,赢少夫人便开始阵痛,产婆们陆续进入内堂,男子们侯在院内,因为赢少夫人是头胎生产,而且,又如此的诡异,当朝宰辅赢天正难道没有朝,而是候在阶下,面沉如水,似乎心无旁骛,而心里却翻江倒海,因此胎,朝中议论纷纷,当面虽奉承为吉兆,私下却不知如何腹诽? 朝中多事,当朝天子年幼,先帝驾崩时,曾经指定了四位辅政大臣,协助天子理政,初时,四位辅政大臣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加之初年,有内宫阉逆为乱,这十数年,谁不是屏住呼吸办事,谁敢错失一步,偏偏这个时候……。 “老爷,皇派内监前来慰问。” 内监?这个时候派人来,不是慰问,而是探视到底生的是什么!如果是一个男孩儿,要如何处置呢? “阿仲,”转身唤来子赢仲,和善的看着一脸焦急的他,“皇派的人到了,我出去应酬几句,你就呆在这儿!” “是。” 此时,屋里已乱成一团是胎位不正子的一条腿卡住了,产婆们手忙脚乱,一盆一盆的热水抬进屋,无数的人声中,赢郑氏只觉得肚里的孩子正悄悄的睁开眼睛,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还真是顽皮。 时已近正午,没有出生,父亲也没有回来,赢仲紧皱着眉头在庭院里来回的踱步,想分解烦躁的心情,他的官职低微,虽然不用驻朝理事可是朝中的风言风语却不绝于耳,父亲在朝中德高望重为四大辅臣之,可是另一位领着军功的辅政大臣却有暗中结党营私的端倪,明里一片和气,暗中却……。 想得出神,屋里突然传:嘹亮的哭声,赢仲兴奋的转过头声这般响亮,应该是一个男孩步走到阶下,候了片刻有产婆抱着襁褓掀开帘子走了出来,“恭喜少爷添千金。” 女儿吗?赢仲心下微微不悦。兄弟三人。二弟已有两子。就连三弟也新添了一子。偏偏自己。却是长女。 产婆襁褓送到眼前。白白胖胖地婴儿。刚生下来。已有一头秀丽地头。黑亮亮地。长长地凤目紧闭。娇嫩地小手握在一个小小地拳头。如同在奋争什么一般。这般美丽而倔强。不知怎地。第一眼便爱了她。 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轻轻地拍襁褓。只觉得孩子地头轻轻转动。那双美丽地眼睛似乎在瞬间睁开。冲自己甜甜地一笑。美丽得惊心动魄。忍不住对候在一旁地人炫耀。“看。看。她对我笑了。我女儿对我笑了。” 说骄傲。产婆许是司空见惯了。只是平常地一笑。伸出手。将孩子接了过去。“对不起。少爷。这孩子啊。太娇嫩了。可不能就这么让她呆在屋外。而且。她还没睁开眼睛。怎么会对您笑呢?” “真地。真地。她对我笑了。”赢仲恋恋不舍地跟在产婆身后。直到帘子隔断了视线仍然不甘心地说。“她真地笑。很漂亮。很漂亮……。” 得到消息地赢天正飞步跑了回来。“阿仲。怎么样?” “爹,是个女儿,长得真漂亮,刚刚生下来,就冲我笑,”对跟在赢天正身后的人视而不见,只是兴奋的想把一切都告诉父亲,那个女儿,是怎样的美丽。 直到赢天正越过赢仲,赢仲才现跟在他身后的人,长眉美髯,目朗唇秀,头顶高高的挽髻,一身湛蓝的道袍,千丝的拂尘,一见赢仲,微微含笑一揖手,“赢兄。” 站在面前的道人并不熟识,印象中,曾经见过一、两面,刚要行礼,父亲已抱着襁褓快步走了回来,“徐兄,请。” 那道人眯着眼睛看了很久,神色间很是诧异,随后揖手道:“赢大人,此刻孩儿眉目幼稚,现在相面,许会出错,如赢大人有兴趣,半年之后,贫道再造访赢府如何?” 夜深了,喧嚷了一天的赢府终于平静,赢仲强忍着内心的兴奋,快步穿行在长廊间,准备到房向赢天正行礼后再赶回去看女儿一眼。 整个赢府中最安静的角落,种了从卫国高价买回安楚的金丝竹 婆娑,走进院门,迎面是一个椭圆形的花坛,新换的了蓓蕾,压低了脚步垂手站在房外,恭声叩门,“父亲……。” “仲儿?进来!” 走进房,除正对庭院的窗子那边墙没有架,其他三面墙壁旁边都摆放了紫檀木的架,面整整齐齐的堆放着从各国购回的和少量的古玩,同样是紫檀木的桌,却显然很整洁,只有一摞宣纸放在他的右手旁边,显然,赢天正今夜没有。 “父亲……。” “仲儿,你来看。”一边说,赢天正一边将右手边的宣纸缓缓展开,面用小楷极认真的写着几个名字,“我想了半日,觉得这几个名字还不错,你选一个。” 微微觉得感激,有人比赢仲了解赢天正的日常作息,更何况很快就是太后的万寿节,他的事务繁忙,平日里连睡觉的时间都不足够,今天是太后开恩,下令停朝一日,以示对赢家的恩宠,原以为父亲会处理一些平日里积累的事务,没想到他竟然……。 “我觉得嫣然不错,”赢天正起朱砂笔轻轻的在宣纸轻轻画了一个圈,“赢嫣然,仲儿,你觉得如何?” “我也觉着这字很好,即朗朗口,又不流于俗套。” “嗯,”赢天正放下笔,若有思的看着赢仲,看了很久,直看得赢仲浑身都不自在,“仲儿,那孩子……。” 赢聚精会神的凝视着赢天正,猜测他要说的话,可是赢天正却突然停顿了,有些出神的凝视着灯火,赢仲不敢打断他的深思,只得垂手而立,两父子默默的相对,一室寂静,只有风吹动竹叶出的沙沙声。 “仲儿,”天正突然开口,赢仲情不自禁的颤抖了一下,移过视线,毕恭毕敬的等候赢天正再次开口,“你知道那个道士吗?” “这……,似乎见过,不过……。” “你能记住曾经见过他,已经很不了,”赢天正神秘一笑,“他叫徐正风。” 徐正风?难道是传说中的那个术士,周游列国,传闻精通推背图,能够依靠面相就推测出人一生的命运?这人一向行踪飘浮,神龙见不见尾,等闲难得见一面,为什么他突然会出现在赢家?与父亲又似乎相当的熟络? “是精通推背图的徐正风吗?” “对,就是他,你知道今天他到这里做什么吗?”赢天正显得有些神秘,他起身走到窗边,探出身子向外张望,然后缓缓关闭了窗户,“仲儿,你知道他今天来做什么吗?” 突然灵光一闪,“难道是皇派他……,是因为嫣然十一个月才出世吗?” “十一月出世,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赢天正压低了声音,忍不住的兴奋,“一月前,他正好游历到安楚,本想停留两日便离开,可是他说他夜观星相,觉得星相突然生异,就留下了,今日他看到赢府空红光闪过,便赶来了,我想,他所说的贵人,便是嫣然。” 嫣然?好奇怪,一个初生的女孩儿,能是什么贵人? 也许是天降祥瑞,嫣然出生的第二天,久旱的帝都就迎来了一场透雨,从三更开始,直到天明,一年多来,帝都河水终于没过了虹桥的第二节桥基,一夜之间,帝都似乎恢复了生机,就连帝都河堤边懒洋洋了一年的垂柳,也恢复了生机,在清晨的风中轻轻舒展着长长的丝绦。 因为兴奋,几乎一夜未眠,赢天正坐在轿中,几乎就要睡了过去,朦胧间,似乎已经朝,却听前方锣响,惊骇得瞪大眼睛,许是听见轿中的声响,管家体贴的问,“老爷,怎么了?” “前方是谁?” “是佘鳌。” 原来是他!赢天正缓缓坐正了身体,眼前出现的是一张虬髯横飞的脸,一双精光四射的双眼,粗大的骨骼,粗壮的四肢,还有因为长期骑马导致的双腿微微有些罗圈,走路时,腿张得很开,以至于那身辅政大臣特有的朱红朝服穿在他身也显得异样的怪异。 十八声开道锣,赢天正冷冷的笑,这是皇亲贵胄,或是亲王才能够享受到的特殊荣耀,想必那仪仗也相当的壮观,这定不是皇或太后给予佘鳌的特权。 轿子进了宫,才想起今日是每月例行的停朝日,所有大臣,包括铺政大臣都必须到迎阳宫静思已过,轻轻顿了顿足 第六章 第五节 招贤(中) 微明,赢家大院里已然人声鼎沸,赢家大少爷的太一个月,京的所有有名望的大夫都曾到赢家把脉,所有人对于赢少夫人的晚产始终束手无策,那孩子如同贪恋着母腹的温暖,不肯离开,怀胎十一月而不分娩,据史记载,若非大闲之人,便是大恶之徒,当今天子圣明,那么,赢少夫人所怀的,便逃不脱祸胎的嫌---- 一清早,赢少夫人便开始阵痛,产婆们陆续进入内堂,男子们侯在院内,因为赢少夫人是头胎生产,而且,又如此的诡异,当朝宰辅赢天正难道没有朝,而是候在阶下,面沉如水,似乎心无旁骛,而心里却翻江倒海,因此胎,朝中议论纷纷,当面虽奉承为吉兆,私下却不知如何腹诽? 朝中多事,当朝天子年幼,先帝驾崩时,曾经指定了四位辅政大臣,协助天子理政,初时,四位辅政大臣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加之初年,有内宫阉逆为乱,这十数年,谁不是屏住呼吸办事,谁敢错失一步,偏偏这个时候……。 “老爷,皇派内监前来慰问。” 内监?这个时候派人来,不是慰问,而是探视到底生的是什么!如果是一个男孩儿,要如何处置呢? “阿仲,”转身唤来子赢仲,和善的看着一脸焦急的他,“皇派的人到了,我出去应酬几句,你就呆在这儿!” “是。” 此时,屋里已乱成一团,也是胎位不正,孩子的一条腿卡住了,产婆们手忙脚乱,一盆一盆的热水抬进屋,无数的人声中,赢郑氏只觉得肚里的孩子正悄悄的睁开眼睛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还真是顽皮。 时已近正,还没有出生,父亲也没有回来,赢仲紧皱着眉头庭院里来回的踱步,想分解烦躁的心情,他的官职低微,虽然不用驻朝理事,可是朝中的风言风语却不绝于耳,父亲在朝中德高望重为四大辅臣之,可是另一位领着军功的辅政大臣却有暗中结党营私的端倪,明里一片和气,暗中却……。 想得出神,屋里突然传出嘹亮的声仲兴奋的转过头,哭声这般响亮,应该是一个男孩,快步走到阶下,候了片刻,已有产婆抱着襁褓掀开帘子走了出来,“恭喜少爷添千金。” 孩儿吗?赢仲心下微微不悦。兄弟三人。二弟已有两子。就连三弟也新添了一子。偏偏自己是长女。 产婆将襁褓送眼前。白白胖胖地婴儿刚生下来。已有一头秀丽地头亮亮地。长长地凤目紧闭嫩地小手握在一个小小地拳头。如同在奋争什么一般。这般美丽而倔强。不知怎地。第一眼便爱了她。 小心翼地接过孩子。轻轻地拍了拍襁褓。只觉得孩子地头轻轻转动。那双美丽地眼睛似乎在瞬间睁开。冲自己甜甜地一笑。美丽得惊心动魄。忍不住对候在一旁地人炫耀。“看。看。她对我笑了。我女儿对我笑了。” 说骄傲。产婆许是司空见惯了。只是平常地一笑。伸出手。将孩子接了过去。“对不起。少爷。这孩子啊。太娇嫩了。可不能就这么让她呆在屋外。而且。她还没睁开眼睛。怎么会对您笑呢?” “真地。真地。她对我笑了。”赢仲恋恋不舍地跟在产婆身后。直到帘子隔断了视线仍然不甘心地说。“她真地笑。很漂亮。很漂亮……。” 得到消息地赢天正飞步跑了回来。“阿仲。怎么样?” “爹,是个女儿,长得真漂亮,刚刚生下来,就冲我笑,”对跟在赢天正身后的人视而不见,只是兴奋的想把一切都告诉父亲,那个女儿,是怎样的美丽。 直到赢天正越过赢仲,赢仲才现跟在他身后的人,长眉美髯,目朗唇秀,头顶高高的挽髻,一身湛蓝的道袍,千丝的拂尘,一见赢仲,微微含笑一揖手,“赢兄。” 站在面前的道人并不熟识,印象中,曾经见过一、两面,刚要行礼,父亲已抱着襁褓快步走了回来,“徐兄,请。” 那道人眯着眼睛看了很久,神色间很是诧异,随后揖手道:“赢大人,此刻孩儿眉目幼稚,现在相面,许会出错,如赢大人有兴趣,半年之后,贫道再造访赢府如何?” 夜深了,喧嚷了一天的赢府终于平静,赢仲强忍着内心的兴奋,快步穿行在长廊间,准备到房向赢天正行礼后再赶回去看女儿一眼。 整个赢府中最安静的角落,种了从卫国高价买回安楚的金丝竹,绿影婆娑,走进院门,迎面是一个椭圆形的花坛,新换的月季初绽了蓓蕾,压低了脚 站在房外,恭声叩门,“父亲……。” “仲儿?进来!” 走进房,除正对庭院的窗子那边墙没有架,其他三面墙壁旁边都摆放了紫檀木的架,面整整齐齐的堆放着从各国购回的和少量的古玩,同样是紫檀木的桌,却显然很整洁,只有一摞宣纸放在他的右手旁边,显然,赢天正今夜没有。 “父亲……。” “仲儿,你来看。”一边说,赢天正一边将右手边的宣纸缓缓展开,面用小楷极认真的写着几个名字,“我想了半日,觉得这几个名字还不错,你选一个。” 微微觉得感激,有人比赢仲了解赢天正的日常作息,更何况很快就是太后的万寿节,他的事务繁忙,平日里连睡觉的时间都不足够,今天是太后开恩,下令停朝一日,以示对赢家的恩宠,原以为父亲会处理一些平日里积累的事务,没想到他竟然……。 “我觉得嫣然不错,”赢天正起朱砂笔轻轻的在宣纸轻轻画了一个圈,“赢嫣然,仲儿,你觉得如何?” “我也觉着个名字很好,即朗朗口,又不流于俗套。” “嗯,”赢天正放下笔,若有所思的看赢仲,看了很久,直看得赢仲浑身都不自在,“仲儿,那孩子……。” 聚精会神的凝着赢天正,猜测他要说的话,可是赢天正却突然停顿了,有些出神的凝视着灯火,赢仲不敢打断他的深思,只得垂手而立,两父子默默的相对,一室寂静,只有风吹动竹叶出的沙沙声。 “仲儿,”赢天正突开口,赢仲情不自禁的颤抖了一下,移过视线,毕恭毕敬的等候赢天正再次开口,“你知道那个道士吗?” “这……,似乎过,不过……。” “你能记住曾经见过他,已经很不错了,”赢天正神秘一笑,“他叫徐正风。” 徐正风?难道是传说中的那个术士,周游列国,传闻精通推背图,能够依靠面相就推测出人一生的命运?这人一向行踪飘浮,神龙见不见尾,等闲难得见一面,为什么他突然会出现在赢家?与父亲又似乎相当的熟络? “是精通推背图的徐正风吗?” “对,就是他,你知道今天他到这里做什么吗?”赢天正显得有些神秘,他起身走到窗边,探出身子向外张望,然后缓缓关闭了窗户,“仲儿,你知道他今天来做什么吗?” 突然灵光一闪,“难道是皇派他……,是因为嫣然十一个月才出世吗?” “十一月出世,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赢天正压低了声音,忍不住的兴奋,“一月前,他正好游历到安楚,本想停留两日便离开,可是他说他夜观星相,觉得星相突然生异,就留下了,今日他看到赢府空红光闪过,便赶来了,我想,他所说的贵人,便是嫣然。” 嫣然?好奇怪,一个初生的女孩儿,能是什么贵人? 也许是天降祥瑞,嫣然出生的第二天,久旱的帝都就迎来了一场透雨,从三更开始,直到天明,一年多来,帝都河水终于没过了虹桥的第二节桥基,一夜之间,帝都似乎恢复了生机,就连帝都河堤边懒洋洋了一年的垂柳,也恢复了生机,在清晨的风中轻轻舒展着长长的丝绦。 因为兴奋,几乎一夜未眠,赢天正坐在轿中,几乎就要睡了过去,朦胧间,似乎已经朝,却听前方锣响,惊骇得瞪大眼睛,许是听见轿中的声响,管家体贴的问,“老爷,怎么了?” “前方是谁?” “是佘鳌。” 原来是他!赢天正缓缓坐正了身体,眼前出现的是一张虬髯横飞的脸,一双精光四射的双眼,粗大的骨骼,粗壮的四肢,还有因为长期骑马导致的双腿微微有些罗圈,走路时,腿张得很开,以至于那身辅政大臣特有的朱红朝服穿在他身也显得异样的怪异。 十八声开道锣,赢天正冷冷的笑,这是皇亲贵冑,或是亲王才能够享受到的特殊荣耀,想必那仪仗也相当的壮观,这定不是皇或太后给予佘鳌的特权。 轿子进了宫,才想起今日是每月例行的停朝日,所有大臣,包括铺政大臣都必须到迎阳宫静思已过,轻轻顿了顿足,轿子果然转了个方向,刚走出数步,就听太监的声音在轿帘外响起,“是赢宰铺吗?” 似乎是太后的人,快速的整理着衣着,轿帘已然掀起,出现的,正是太后 第六章 第六节 招贤(下) 于在落雪前回到了隐龙岭,果如楚韵歌所料,常璇~隐龙岭的第二日便回到了山上,住在后院,楚韵歌不便追问楚韵清是否让常璇玑去过校场,幸好上岭的当天傍晚便下了一场大雪,操练暂时停止了,改为由卫辉宗传授兵法。$-$ 楚韵远细细的追问家人,楚韵清的确带常璇玑去过两次校场,幸好龙飞机敏,立刻就下令地休息,就算常璇玑果真看过操练,所知的,也不会多。 上山后,趁着雪不大,再次将常璇玑和楚韵清的夫人送下了山,楚韵歌怕楚韵清与常璇玑接触过多,找了个借口将楚韵清留在山上,准备冷置一段时日,再与他细细剖析其中的厉害关系。 转眼便到了隆冬,雪一日大过一日,转眼便封了山,司马家的人始终没有出现,楚韵远心下惑,但楚韵歌每日里与龙飞和卫辉宗纸上谈兵,纵谈六国的局势,始终找不到机会与他详谈,楚韵远虽不相信楚韵歌的推断有错,但上山的路早在一月前便封冻了,即使司马家的人真的想上山,也必等到明年开春。 诸多的事需要忙碌,慢慢便将司马家的事置之脑后,冬至这一日,用过汤圆,楚韵远正要回房核算帐目,却被楚韵歌唤到了他屋。 因为怕冷,楚韵的房中摆放了一大四小五个火盆,分别放在屋中和屋子的四角,刚刚坐下,便浸出满头的汗,“二哥,我估算时日,司马家的人明后两日许就会上山,你命人留意一下。” 禁不住愣住了问道:“上?此刻上山的道路早已被冰封冻了,他们如何能上得山来?” “我也不知,”楚歌满面笑意,“如果他们不能上山,他们就不是司马家的人了,二哥,你吩咐人连夜打扫出静和淑院,待司马家的人上山后,安排他们住在哪里。” “是。” 楚韵远站起身准备,楚韵歌又将他唤住“二哥,大哥这几日如何?” 如何?韵远愣住了。这些时日繁忙不堪。早已将楚韵清忘至脑后。根本没有观察过他讷道:“不知道。这些时日我……。” “二哥韵轻轻摇了摇头。“我知道你没有关注过大哥。但是我关注过他。大哥这些时日。失魂落魄。每日里常到山门边张望心里清楚无法下山。但是他想下山与大嫂平日里相敬如宾。似朋友多过于夫妻:让他如此想下山地人。便只有一人。” “那如何是好?”楚韵远想到日自己地情形样子。大哥也把持不住要陷进常璇玑地陷阱之中。禁不住大急。“我去找他……。” “二哥。现在暂不宜惊动大哥。”楚韵歌紧皱着眉头。“待司马家地事了结之后。我亲自找他。” 忐忑不安地回到后院。召集了人将静院和淑院所有地家具、摆设尽数搬走。又命人烧水将两处院落清洗干净。再点燃屋内地火盆。烘烤至明早。所有地水渍消散后。便可入住。看着雪洞似地房间。楚韵远禁不住苦笑。传言中。司马家地人都有经天纬地之才。是宰相地不二人选。但是否真如传言一般。还是言过其实。也许明日早间便可见分晓。 回到屋中。略略地合眼。天已大明。楚韵远心中有事。挣扎着起身。梳洗过后便赶至楚韵歌地房中。走到他居住地庭院外。却见他穿戴整齐。急急地从院门走出。远远看见他。便招了招手。“二哥。快随我来。” 心中猛跳,难道出事了?走到楚韵歌近前,这才现他满面的兴奋,并肩而行,忍不住问道:“小弟,究竟生什么了?” “二哥,他们在山门边现了一些东西,如果我猜得不错,应是司马家的人到了。” 加快脚步到了山门边,那里已经围了一堆人,看见他们,忙分散开来,走到近前,原来是两个箩筐,左看右看,这两个箩筐都只是寻常挑土所用,没有什么异常,惑的转过身,楚韵歌面带微笑,眯着眼睛看了看下山的路,然后转过身,“二哥,咱们去凌烟崖看看吧。” 凌烟崖是隐龙岭最陡峭的山崖,直上直下,取名凌烟的用意是只有向上飘飞的烟才能到达顶端,如此的天险,平日里,连驻守的人都不曾有,难道今日司马家的人是从凌烟崖上山? 这般想着,脚下却加快了脚步,远远看过去,凌烟崖旁仍然是一马平川,覆 厚的雪,何曾有半个人影?心下一松,随后又是一紧家的人上不了山,这可如何是好? 走到凌烟崖旁,突然听见一阵悠扬的笛声,断断续续自山下飘来,心下大惊,这笛声不知如何吹出,竟然能到达山顶,就这笛声,司马家的人也不可小觑,初时对司马家的疑惑,此时早已烟消云散,只是屏息等候,看他们究竟如何上山,想到传说中司马家的人种种的神奇作为,禁不住有一丝莫明的兴奋和难耐的焦急。 笛声响过半柱香之后,眼前黑影闪动,两只大鸟自山下飞了上来,它们落地之后,扑打着翅膀,将崖边的雪拂开,露出坚硬的冻土,随后大鸟紧紧站立在一块,一动不动,接着,一只小小的黄鸟叼着一根丝线飞了上来,围着那两只大鸟绕了一圈,再闪电一般飞下了山,过了许久,只见丝线一点一点的移动,非常的缓慢,若非定晴细看,根本无法觉察出丝线的移动。 坐在暖幄之中,看着那两只大鸟,它们已一动不动的立在崖边一个时辰,此时,绕在它们身上的丝线已经换了四次,一次比一次粗,此时已有小指粗细,移动的速度明显快了很多,楚韵远抱着暖炉,仍然冷得抖,不由有些佩服训练这两只鸟儿的人。 再等了一个时辰,绕在那两只大鸟的绳子已有半臂粗细,此时,绳子已经不再移动,初时微微颤动,然后颤动的幅度渐大,楚韵远站起身子,本想到崖边张望,眼前红影一闪,一个瘦弱不堪,娇小玲珑的女孩子翻身上崖,她笑嘻嘻的伸手拍了拍两只大鸟,然后自身后取下一个包裹,那包裹里是手臂粗细的两枚铁环,那铁环上端是一个足以容纳两臂粗细的铁圈,铁圈下尖锐的铁钉,铁钉极长。 那女孩子在冻上查看片刻,便找准了位置,将铁环放在冻土上,返身自包裹中找出一块铁,不停的敲击铁环,她看似娇弱,便力极大,很快便将铁环钉入冻土之中。随后取下腰后系着的绳索,将绳索穿过铁环,扔到山下。 这一次,绳索在铁环中飞动,看样子绳索的一侧系了物,另一侧则用力的拉动,半柱香的功夫就将一个竹篮传上岸,那女孩子将竹篮中的东西搬出,再将竹篮扔下,这般重复数次,崖边放满了木块和铁柱。 那女孩子第次将竹篮扔下山后,只见绳索在铁环中慢慢移动,约有半个时辰才重返山崖,竹篮中却是一个男子,这个男子如初上山的女孩子一般瘦弱,他跳出绣篮之后,将钉环自冻土中起出,放在一旁。 此时,那女孩子已将前次自竹篮中拿出的事物分别摆放好,那男子在山崖另一侧重新扫出一块平地,然后便蹲下身子,只听叮叮的敲击声响,却看不到他在做什么,楚韵远心痒难耐,几次欲起身前去查看,均被楚韵歌挡了下来。 “二哥,”韵歌压低了声音,“是用绞盘绞。” 绞盘?楚韵恍然大悟,边越出海的海船上都装有绞盘,因为风帆极重,单凭人力无法收放自如,但装了绞盘,便可以借力使力,真真的厉害,不过三个时辰,楚韵歌的心情已自惑转化为佩服。 说话间,男子和女孩子已绞盘安装完毕,绞盘看上去并不大,但精巧异常,男子检查数遍之后,确认绞盘牢固可用,返身自竹篮中抱出一盘绳索,那绳索的另一头似乎在山下,小心翼翼、细致异常的将绳索缠到绞盘上,待他绞完,女孩子将竹篮提到绞盘边,在绳索的顶端系紧,再放入石块,慢慢放下山去。 看到此处,楚韵远已知司马家的人转眼便会上山,忍不住转过头,对楚韵歌笑了笑,“小弟,看来司马家的人果如传说中一般。” 楚韵歌没有即刻回应,只是淡然一笑,站起身,“二哥,龙飞和卫辉宗还在等我,我先回去了。” 楚韵歌走后,楚韵远又在岸边等了近一个时辰,司马家的人陆续上了山,初时是些粗使的婆子和侍女,直有数十人,随后便是一些精巧的器物,接着便是一些家具,来来回回,数十趟,忙个不停,楚韵远觉得自己的眼睛都被那些事物充满了,却久久不见一个看似主人模样的人上山,正不耐烦间,却见那些婆子和侍女站立在崖边,竹篮又一次被送上山来,这一次,走下竹篮的人却是一个身穿白色貂皮的女子,一见她,楚韵远便呆住了。 第六章 第七节 了无痕迹 微明,赢家大院里已然人声鼎沸,赢家大少爷的太太月,京的所有有名望的大夫都曾到赢家把脉,所有人对于赢少夫人的晚产始终束手无策,那孩子如同贪恋着母腹的温暖,不肯离开,怀胎十一月而不分娩,据史记载,若非大闲之人,便是大恶之徒,当今天子圣明,那么,赢少夫人所怀的,便逃不脱祸胎的嫌。```超`速`首`发 一清早,赢少夫人便开始阵痛,产婆们陆续进入内堂,男子们侯在院内,因为赢少夫人是头胎生产,而且,又如此的诡异,当朝宰辅赢天正难道没有朝,而是候在阶下,面沉如水,似乎心无旁骛,而心里却翻江倒海,因此胎,朝中议论纷纷,当面虽奉承为吉兆,私下却不知如何腹诽? 朝中多事,当朝天子年幼,先帝驾崩时,曾经指定了四位辅政大臣,协助天子理政,初时,四位辅政大臣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加之初年,有内宫阉逆为乱,这十数年,谁不是屏住呼吸办事,谁敢错失一步,偏偏这个时候……。 “老爷,皇派内监前来慰问。” 内监?这个时候派人来,不是慰问,而是探视到底生的是什么!如果是一个男孩儿,要如何处置呢? “阿仲,”转身唤来子赢仲,和善的看着一脸焦急的他,“皇派的人到了,我出去应酬几句,你就呆在这儿!” “是。” 此时,屋里已乱成一团,也许胎位不正,孩子的一条腿卡住了,产婆们手忙脚乱盆一盆的热水抬进屋,无数的人声中,赢郑氏只觉得肚里的孩子正悄悄的睁开眼睛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还真是顽皮。 时已近午没有出生,父亲也没有回来,赢仲紧皱着眉头,在庭院里来回的踱步,想分解烦躁的心情他的官职低微,虽然不用驻朝理事,可是朝中的风言风语却不绝于耳,父亲在朝中德高望重,渐为四大辅臣之,可是另一位领着军功的辅政大臣却有暗中结党营私的端倪里一片和气,暗中却……。 想得出神。屋里突然传出嘹亮地哭。赢仲兴奋地转过头。哭声这般响亮该是一个男孩。快步走到阶下。候了片刻有产婆抱着襁褓掀开帘子走了出来。“恭喜少爷添千金。” 女孩儿吗?赢仲心下微:不悦。兄弟三人弟已有两子。就连三弟也添了一子。偏偏自己。却是长女。 产婆将襁褓送到眼前。白白胖胖地儿。刚生下来。已有一头秀丽地头。黑亮亮地。长长地凤目紧闭。娇嫩地小手握在一个小小地拳头。如同在奋争什么一般。这般美丽而倔强。不知怎地。第一眼便爱了她。 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轻轻地了拍襁褓。只觉得孩子地头轻轻转动。那双美丽地眼睛似乎在瞬间睁开。冲自己甜甜地一笑。美丽得惊心动魄。忍不住对候在一旁地人炫耀。“看。看。她对我笑了。我女儿对我笑了。” 说骄傲。产婆许是司空见惯了。只是平常地一笑。伸出手。将孩子接了过去。“对不起。少爷。这孩子啊。太娇嫩了。可不能就这么让她呆在屋外。而且。她还没睁开眼睛。怎么会对您笑呢?” “真地。真地。她对我笑了。”赢仲恋恋不舍地跟在产婆身后。直到帘子隔断了视线仍然不甘心地说。“她真地笑。很漂亮。很漂亮……。” 得到消息的赢天正飞步跑了回来,“阿仲,怎么样?” “爹,是个女儿,长得真漂亮,刚刚生下来,就冲我笑,”对跟在赢天正身后的人视而不见,只是兴奋的想把一切都告诉父亲,那个女儿,是怎样的美丽。 直到赢天正越过赢仲,赢仲才现跟在他身后的人,长眉美髯,目朗唇秀,头顶高高的挽髻,一身湛蓝的道袍,千丝的拂尘,一见赢仲,微微含笑一揖手,“赢兄。” 站在面前的道人并不熟识,印象中,曾经见过一、两面,刚要行礼,父亲已抱着襁褓快步走了回来,“徐兄,请。” 那道人眯着眼睛看了很久,神色间很是诧异,随后揖手道:“赢大人,此刻孩儿眉目幼稚,现在相面,许会出错,如赢大人有兴趣,半年之后,贫道再造访赢府如何?” 夜深了,喧嚷了一天的赢府终于平静,赢仲强忍着内心的兴奋,快步穿行在长廊间,准备到房向赢天正行礼后再赶回去看女儿一眼。 整个赢府中最安静的角落,种了从卫国高价买回安楚的金丝 影婆娑,走进院门,迎面是一个椭圆形的花坛,新了蓓蕾,压低了脚步垂手站在房外,恭声叩门,“父亲……。” “仲儿?进来!” 走进房,除正对庭院的窗子那边墙没有架,其他三面墙壁旁边都摆放了紫檀木的架,面整整齐齐的堆放着从各国购回的和少量的古玩,同样是紫檀木的桌,却显然很整洁,只有一摞宣纸放在他的右手旁边,显然,赢天正今夜没有。 “父亲……。” “仲儿,你来看。”一边说,赢天正一边将右手边的宣纸缓缓展开,面用小楷极认真的写着几个名字,“我想了半日,觉得这几个名字还不错,你选一个。” 微微觉得感激,有人比赢仲了解赢天正的日常作息,更何况很快就是太后的万寿节,他的事务繁忙,平日里连睡觉的时间都不足够,今天是太后开恩,下令停朝一日,以示对赢家的恩宠,原以为父亲会处理一些平日里积累的事务,没想到他竟然……。 “我觉得嫣然不错,”赢天正提朱砂笔轻轻的在宣纸轻轻画了一个圈,“赢嫣然,仲儿,你觉得如何?” “我也觉这个名字很好,即朗朗口,又不流于俗套。” “嗯,”赢天正放下笔,若有所思的看着仲,看了很久,直看得赢仲浑身都不自在,“仲儿,那孩子……。” 赢仲聚精会神的凝视赢天正,猜测他要说的话,可是赢天正却突然停顿了,有些出神的凝视着灯火,赢仲不敢打断他的深思,只得垂手而立,两父子默默的相对,一室寂静,只有风吹动竹叶出的沙沙声。 “仲儿,”赢天正突然开口,赢仲情不自的颤抖了一下,移过视线,毕恭毕敬的等候赢天正再次开口,“你知道那个道士吗?” “这……,似乎见过,不过……。” “你能记住曾经见过他,已经很错了,”赢天正神秘一笑,“他叫徐正风。” 徐正风?难道是传说中的那个术士,周游列国,传闻精通推背图,能够依靠面相就推测出人一生的命运?这人一向行踪飘浮,神龙见不见尾,等闲难得见一面,为什么他突然会出现在赢家?与父亲又似乎相当的熟络? “是精通推背图的徐正风吗?” “对,就是他,你知道今天他到这里做什么吗?”赢天正显得有些神秘,他起身走到窗边,探出身子向外张望,然后缓缓关闭了窗户,“仲儿,你知道他今天来做什么吗?” 突然灵光一闪,“难道是皇派他……,是因为嫣然十一个月才出世吗?” “十一月出世,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赢天正压低了声音,忍不住的兴奋,“一月前,他正好游历到安楚,本想停留两日便离开,可是他说他夜观星相,觉得星相突然生异,就留下了,今日他看到赢府空红光闪过,便赶来了,我想,他所说的贵人,便是嫣然。” 嫣然?好奇怪,一个初生的女孩儿,能是什么贵人? 也许是天降祥瑞,嫣然出生的第二天,久旱的帝都就迎来了一场透雨,从三更开始,直到天明,一年多来,帝都河水终于没过了虹桥的第二节桥基,一夜之间,帝都似乎恢复了生机,就连帝都河堤边懒洋洋了一年的垂柳,也恢复了生机,在清晨的风中轻轻舒展着长长的丝绦。 因为兴奋,几乎一夜未眠,赢天正坐在轿中,几乎就要睡了过去,朦胧间,似乎已经朝,却听前方锣响,惊骇得瞪大眼睛,许是听见轿中的声响,管家体贴的问,“老爷,怎么了?” “前方是谁?” “是佘鳌。” 原来是他!赢天正缓缓坐正了身体,眼前出现的是一张虬髯横飞的脸,一双精光四射的双眼,粗大的骨骼,粗壮的四肢,还有因为长期骑马导致的双腿微微有些罗圈,走路时,腿张得很开,以至于那身辅政大臣特有的朱红朝服穿在他身也显得异样的怪异。 十八声开道锣,赢天正冷冷的笑,这是皇亲贵胄,或是亲王才能够享受到的特殊荣耀,想必那仪仗也相当的壮观,这定不是皇或太后给予佘鳌的特权。 轿子进了宫,才想起今日是每月例行的停朝日,所有大臣,包括铺政大臣都必须到迎阳宫静思已过,轻轻顿 第七章 第一节 洞悉 微明,赢家大院里已然人声鼎沸,赢家大少爷的太个月,上京的所有有名望的大夫都曾到赢家把脉,所有人对于赢少夫人的晚产始终束手无策,那孩子如同贪恋着母腹的温暖,不肯离开,怀胎十一月而不分娩,据史书记载,若非大闲之人,便是大恶之徒,当今天子圣明,那么,赢少夫人所怀的,便逃不脱祸胎的嫌疑。 一清早,赢少夫人便开始阵痛,产婆们陆续进入内堂,男子们侯在院内,因为赢少夫人是头胎生产,而且,又如此的诡异,当朝宰辅赢天正难道没有上朝,而是候在阶下,面沉如水,似乎心无旁骛,而心里却翻江倒海,因此胎,朝中议论纷纷,当面虽奉承为吉兆,私下却不知如何腹诽? 朝中多事,当朝天子年幼,先帝驾崩时,曾经指定了四位辅政大臣,协助天子理政,初时,四位辅政大臣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加之初年,有内宫阉逆为乱,这十数年,谁不是屏住呼吸办事,谁敢错失一步,偏偏这个时候……。 “老爷,皇上派内监前来慰问。” 内监?这个时候派人来,不是慰问,而是探视到底生的是什么吧!如果是一个男孩儿,要如何处置呢? “阿仲,”转身唤来子赢仲,和善的看着一脸焦急的他,“皇上派的人到了,我出去应酬几句,你就呆在这儿吧!” “是。” 此时,屋里已乱成一团,也是胎位不正,孩子的一条腿卡住了,产婆们手忙脚乱,一盆一盆的热水抬进屋无数的人声中,赢郑氏只觉得肚里的孩子正悄悄的睁开眼睛,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还真是顽皮。 时已近正午,没有出生,父亲也没有回来,赢仲紧皱着眉头在庭院里来回的踱步,想分解烦躁的心情,他的官职低微,虽然不用驻朝理事,可是朝中的风言风语却不绝于耳,父亲在朝中德高望重,渐为四大辅臣之首,可是另一位领着军功的辅政大臣却有暗中结党营私的端倪,明里一片和气,暗中却……。 想得出神里突然传:嘹亮的哭声,赢仲兴奋的转过头,哭声这般响亮,应该是一个男孩吧步走到阶下,候了片刻有产婆抱着襁褓掀开帘子走了出来,“恭喜少爷,喜添千金。” 女儿吗?赢仲心下微微不悦。兄弟三人。二弟已有两子。就连三弟也添了一子偏自己。却是长女。 产婆将襁褓送眼前白白胖胖地婴儿。刚生下来已有一头秀丽地头发。黑亮亮地长长地凤目紧闭。娇嫩地小手握在一个小小地拳头。如同在奋争什么一般。这般美丽而倔强。不知怎地。第一眼便爱上了她。 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轻轻地拍襁褓。只觉得孩子地头轻轻转动。那双美丽地眼睛似乎在瞬间睁开。冲自己甜甜地一笑。美丽得惊心动魄。忍不住对候在一旁地人炫耀。“看。看。她对我笑了。我女儿对我笑了。” 说骄傲。产婆许是司空见惯了。只是平常地一笑。伸出手。将孩子接了过去。“对不起。少爷。这孩子啊。太娇嫩了。可不能就这么让她呆在屋外。而且。她还没睁开眼睛。怎么会对您笑呢?” “真地。真地。她对我笑了。”赢仲恋恋不舍地跟在产婆身后。直到帘子隔断了视线仍然不甘心地说。“她真地笑。很漂亮。很漂亮……。” 得到消息地赢天正飞步跑了回来。“阿仲。怎么样?” “爹,是个女儿,长得真漂亮,刚刚生下来,就冲我笑,”对跟在赢天正身后的人视而不见,只是兴奋的想把一切都告诉父亲,那个女儿,是怎样的美丽。 直到赢天正越过赢仲,赢仲才发现跟在他身后的人,长眉美髯,目朗唇秀,头顶高高的挽髻,一身湛蓝的道袍,千丝的拂尘,一见赢仲,微微含笑一揖手,“赢兄。” 站在面前的道人并不熟识,印象中,曾经见过一、两面,刚要行礼,父亲已抱着襁褓快步走了回来,“徐兄,请。” 那道人眯着眼睛看了很久,神色间很是诧异,随后揖手道:“赢大人,此刻孩儿眉目幼稚,现在相面,许会出错,如赢大人有兴趣,半年之后,贫道再造访赢府如何?” 夜深了,喧嚷了一天的赢府终于平静,赢仲强忍着内心的兴奋,快步穿行在长廊间,准备到书房向赢天正行礼后再赶回去看女儿一眼。 整个赢府中最安静的角落,种了从卫国高价买回安楚的金丝竹,绿影婆娑,走进院门,迎面是一个椭圆形的花坛,新换的月季初绽了蓓蕾,压低了脚步垂手站在书房外,恭声叩门,“父亲……。” “仲儿?进来 走进书房,除正对庭院的窗子那边墙没有书架,其他三面墙壁旁边都摆放了紫檀木的书架,上面整整齐齐的堆放着从各国购回的书和少量的古玩,同样是紫檀木的书桌,却显然很整洁,只有一摞宣纸放在他的右手旁边,显然,赢天正今夜没有看书。 “父亲……。” “仲儿,你来看。”一边说,赢天正一边将右手边的宣纸缓缓展开,上面用小楷极认真的写着几个名字,“我想了半日,觉得这几个名字还不错,你选一个。” 微微觉得感激,没有人比赢仲了解赢天正的日常作息,更何况很快就是太后的万寿节,他的事务繁忙,平日里连睡觉的时间都不足够,今天是太后开恩,下令停朝一日,以示对赢家的恩宠,原以为父亲会处理一些平日里积累的事务,没想到他竟然……。 “我觉得嫣然不,”赢天正提起朱砂笔轻轻的在宣纸上轻轻画了一个圈,“赢嫣然,仲儿,你觉得如何?” “我也觉着这个名字很好,朗朗上口,又不流于俗套。” “嗯,”赢天正放笔,若有所思的看着赢仲,看了很久,直看得赢仲浑身都不自在,“仲儿,那孩子……。” 赢仲聚精会神的凝视赢天正,猜测他要说的话,可是赢天正却突然停顿了,有些出神的凝视着灯火,赢仲不敢打断他的深思,只得垂手而立,两父子默默的相对,一室寂静,只有风吹动竹叶发出的沙沙声。 “仲,”赢天正突然开口,赢仲情不自禁的颤抖了一下,移过视线,毕恭毕敬的等候赢天正再次开口,“你知道那个道士吗?” “这……,似乎见过,不……。” “你能记住曾经见过他,已经很不了,”赢天正神秘一笑,“他叫徐正风。” 徐正风?难道是传说中的那个术士,周游列国,传闻精通推背图,能够依靠面相就推测出人一生的命运?这人一向行踪飘浮,神龙见首不见尾,等闲难得见一面,为什么他突然会出现在赢家?与父亲又似乎相当的熟络? “是精通推背图的徐正风吗?” “对,就是他,你知道今天他到这里做什么吗?”赢天正显得有些神秘,他起身走到窗边,探出身子向外张望,然后缓缓关闭了窗户,“仲儿,你知道他今天来做什么吗?” 突然灵光一闪,“难道是皇上派他……,是因为嫣然十一个月才出世吗?” “十一月出世,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赢天正压低了声音,忍不住的兴奋,“一月前,他正好游历到安楚,本想停留两日便离开,可是他说他夜观星相,觉得星相突然生异,就留下了,今日他看到赢府上空红光闪过,便赶来了,我想,他所说的贵人,便是嫣然。” 嫣然?好奇怪,一个初生的女孩儿,能是什么贵人? 也许是天降祥瑞吧,嫣然出生的第二天,久旱的帝都就迎来了一场透雨,从三更开始,直到天明,一年多来,帝都河水终于没过了虹桥的第二节桥基,一夜之间,帝都似乎恢复了生机,就连帝都河堤边懒洋洋了一年的垂柳,也恢复了生机,在清晨的风中轻轻舒展着长长的丝绦。 因为兴奋,几乎一夜未眠,赢天正坐在轿中,几乎就要睡了过去,朦胧间,似乎已经上朝,却听前方锣响,惊骇得瞪大眼睛,许是听见轿中的声响,管家体贴的问,“老爷,怎么了?” “前方是谁?” “是佘鳌。” 原来是他!赢天正缓缓坐正了身体,眼前出现的是一张虬髯横飞的脸,一双精光四射的双眼,粗大的骨骼,粗壮的四肢,还有因为长期骑马导致的双腿微微有些罗圈,走路时,腿张得很开,以至于那身辅政大臣特有的朱红朝服穿在他身上也显得异样的怪异。 十八声开道锣,赢天正冷冷的笑,这是皇亲贵胄,或者是亲王才能够享受到的特殊荣耀,想必那仪仗也相当的壮观吧,这定不是皇上或者太后给予佘鳌的特权。 轿子进了宫,才想起今日是每月例行的停朝日,所有大臣,包括铺政大臣都必须到迎阳宫静思已过,轻轻顿了顿足,轿子果然转了个方向,刚走出数步,就听太监的声音在轿帘外响起,“是赢宰铺吗?” 似乎是太后的人,快速的整理着衣着,轿帘已然掀起,出现的,正是太后身边的太监,一见他,就打了个千,“赢大人,太后等您有些时辰了,今日您不必去迎阳宫了。” 轿子又换了个方向,这一次,不是去,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www.kenwen.com 第七章 第二节 恶魔 微明,赢家大院里已然人声鼎沸,赢家大少爷的太个月,京的所有有名望的大夫都曾到赢家把脉,所有人对于赢少夫人的晚产始终束手无策,那孩子如同贪恋着母腹的温暖,不肯离开,怀胎十一月而不分娩,据史记载,若非大闲之人,便是大恶之徒,当今天子圣明,那么,赢少夫人所怀的,便逃不脱祸胎的嫌。,。,首。发 一清早,赢少夫人便开始阵痛,产婆们陆续进入内堂,男子们侯在院内,因为赢少夫人是头胎生产,而且,又如此的诡异,当朝宰辅赢天正难道没有朝,而是候在阶下,面沉如水,似乎心无旁骛,而心里却翻江倒海,因此胎,朝中议论纷纷,当面虽奉承为吉兆,私下却不知如何腹诽? 朝中多事,当朝天子年幼,先帝驾崩时,曾经指定了四位辅政大臣,协助天子理政,初时,四位辅政大臣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加之初年,有内宫阉逆为乱,这十数年,谁不是屏住呼吸办事,谁敢错失一步,偏偏这个时候……。 “老爷,皇派内监前来慰问。” 内监?这个时候派人来,不是慰问,而是探视到底生的是什么!如果是一个男孩儿,要如何处置呢? “阿仲,”转身唤来子赢仲,和善的看着一脸焦急的他,“皇派的人到了,我出去应酬几句,你就呆在这儿!” “是。” 此时,屋里已乱成一团,也是胎位不正,孩子的一条腿卡住了,产婆们手忙脚乱,一盆一盆的热水抬进屋,无数的人声中,赢郑氏只觉得肚里的孩子正悄悄的睁开眼睛,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真是顽皮。 时已近正午,没有出生,父亲也没有回来,赢仲紧皱着眉头,在庭院里来回的踱步,想分解烦躁的心情,他的官职低微,虽然不用驻朝理事可是朝中的风言风语却不绝于耳,父亲在朝中德高望重为四大辅臣之,可是另一位领着军功的辅政大臣却有暗中结党营私的端倪,明里一片和气,暗中却……。 想得出神,屋里突然传:嘹亮的哭声仲兴奋的转过头,哭声这般响亮该是一个男孩,快步走到阶下,候了片刻,已有产婆抱着襁褓掀开帘子走了出来,“恭喜少爷,喜添千金。” 女孩吗?赢仲心下微微不悦弟三人。二弟已有两子连三弟也添了一子。偏偏自己是长女。 产婆将襁送到眼前。白白胖胖地婴儿刚生下来。已有一头秀丽地头。黑亮亮地。长长地凤目紧闭。娇嫩地小手握在一个小小地拳头。如同在奋争什么一般。这般美丽而倔强。不知怎地。第一眼便爱了她。 小心翼地接过孩子。轻轻地拍了拍襁褓。只觉得孩子地头轻轻转动。那双美丽地眼睛似乎在瞬间睁开。冲自己甜甜地一笑。美丽得惊心动魄。忍不住对候在一旁地人炫耀。“看。看。她对我笑了。我女儿对我笑了。” 说骄傲。产婆许是司空见惯了。只是平常地一笑。伸出手。将孩子接了过去。“对不起。少爷。这孩子啊。太娇嫩了。可不能就这么让她呆在屋外。而且。她还没睁开眼睛。怎么会对您笑呢?” “真地。真地。她对我笑了。”赢仲恋恋不舍地跟在产婆身后。直到帘子隔断了视线仍然不甘心地说。“她真地笑。很漂亮。很漂亮……。” 得到消息地赢天正飞步跑了回来。“阿仲。怎么样?” “爹,是个女儿,长得真漂亮,刚刚生下来,就冲我笑,”对跟在赢天正身后的人视而不见,只是兴奋的想把一切都告诉父亲,那个女儿,是怎样的美丽。 直到赢天正越过赢仲,赢仲才现跟在他身后的人,长眉美髯,目朗唇秀,头顶高高的挽髻,一身湛蓝的道袍,千丝的拂尘,一见赢仲,微微含笑一揖手,“赢兄。” 站在面前的道人并不熟识,印象中,曾经见过一、两面,刚要行礼,父亲已抱着襁褓快步走了回来,“徐兄,请。” 那道人眯着眼睛看了很久,神色间很是诧异,随后揖手道:“赢大人,此刻孩儿眉目幼稚,现在相面,许会出错,如赢大人有兴趣,半年之后,贫道再造访赢府如何?” 夜深了,喧嚷了一天的赢府终于平静,赢仲强忍着内心的兴奋,快步穿行在长廊间,准备到房向赢天正行礼后再赶回去看女儿一眼。 整个赢府中最安静的角落,种了从卫国高价买回安楚的金丝竹,绿影婆娑,走进院门,迎面是一个椭圆形的花坛,新换的月季初绽了蓓蕾, 脚步垂手站在房外,恭声叩门,“父亲……。” “仲儿?进来!” 走进房,除正对庭院的窗子那边墙没有架,其他三面墙壁旁边都摆放了紫檀木的架,面整整齐齐的堆放着从各国购回的和少量的古玩,同样是紫檀木的桌,却显然很整洁,只有一摞宣纸放在他的右手旁边,显然,赢天正今夜没有。 “父亲……。” “仲儿,你来看。”一边说,赢天正一边将右手边的宣纸缓缓展开,面用小楷极认真的写着几个名字,“我想了半日,觉得这几个名字还不错,你选一个。” 微微觉得感激,有人比赢仲了解赢天正的日常作息,更何况很快就是太后的万寿节,他的事务繁忙,平日里连睡觉的时间都不足够,今天是太后开恩,下令停朝一日,以示对赢家的恩宠,原以为父亲会处理一些平日里积累的事务,没想到他竟然……。 “我觉得嫣然不错,”赢天正起朱砂笔轻轻的在宣纸轻轻画了一个圈,“赢嫣然,仲儿,你觉得如何?” “我也觉着这字很好,即朗朗口,又不流于俗套。” “嗯,”赢天正放下笔,若有思的看着赢仲,看了很久,直看得赢仲浑身都不自在,“仲儿,那孩子……。” 赢仲会神的凝视着赢天正,猜测他要说的话,可是赢天正却突然停顿了,有些出神的凝视着灯火,赢仲不敢打断他的深思,只得垂手而立,两父子默默的相对,一室寂静,只有风吹动绣叶出的沙沙声。 “仲儿,”赢天突然开口,赢仲情不自禁的颤抖了一下,移过视线,毕恭毕敬的等候赢天正再次开口,“你知道那个道士吗?” “这……,似见过,不过……。” “你能记住曾经见过他,已经很不错了,”赢天正神秘一笑,“他叫徐正风。” 徐正风?难道是传说中的那个术士,周游列国,传闻精通推背图,能够依靠面相就推测出人一生的命运?这人一向行踪飘浮,神龙见不见尾,等闲难得见一面,为什么他突然会出现在赢家?与父亲又似乎相当的熟络? “是精通推背图的徐正风吗?” “对,就是他,你知道今天他到这里做什么吗?”赢天正显得有些神秘,他起身走到窗边,探出身子向外张望,然后缓缓关闭了窗户,“仲儿,你知道他今天来做什么吗?” 突然灵光一闪,“难道是皇派他……,是因为嫣然十一个月才出世吗?” “十一月出世,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赢天正压低了声音,忍不住的兴奋,“一月前,他正好游历到安楚,本想停留两日便离开,可是他说他夜观星相,觉得星相突然生异,就留下了,今日他看到赢府空红光闪过,便赶来了,我想,他所说的贵人,便是嫣然。” 嫣然?好奇怪,一个初生的女孩儿,能是什么贵人? 也许是天降祥瑞,嫣然出生的第二天,久旱的帝都就迎来了一场透雨,从三更开始,直到天明,一年多来,帝都河水终于没过了虹桥的第二节桥基,一夜之间,帝都似乎恢复了生机,就连帝都河堤边懒洋洋了一年的垂柳,也恢复了生机,在清晨的风中轻轻舒展着长长的丝绦。 因为兴奋,几乎一夜未眠,赢天正坐在轿中,几乎就要睡了过去,朦胧间,似乎已经朝,却听前方锣响,惊骇得瞪大眼睛,许是听见轿中的声响,管家体贴的问,“老爷,怎么了?” “前方是谁?” “是佘鳌。” 原来是他!赢天正缓缓坐正了身体,眼前出现的是一张虬髯横飞的脸,一双精光四射的双眼,粗大的骨骼,粗壮的四肢,还有因为长期骑马导致的双腿微微有些罗圈,走路时,腿张得很开,以至于那身辅政大臣特有的朱红朝服穿在他身也显得异样的怪异。 十八声开道锣,赢天正冷冷的笑,这是皇亲贵冑,或是亲王才能够享受到的特殊荣耀, 想必那仪仗也相当的壮观,这定不是皇或太后给予佘鳌的特权。 轿子进了宫,才想起今日是每月例行的停朝日,所有大臣,包括铺政大臣都必须到迎阳 宫静思已过,轻轻顿了顿足,轿子果然转了个方向,刚走出数步,就听太监的声音在轿帘外 响起,“是赢宰铺吗?” 似乎是太后的人,快速的整 第七章 第三节 抢劫(上) 微明,赢家大院里已然人声鼎沸,赢家大少爷的太月,京的所有有名望的大夫都曾到赢家把脉,所有人对于赢少夫人的晚产始终束手无策,那孩子如同贪恋着母腹的温暖,不肯离开,怀胎十一月而不分娩,据史记载,若非大闲之人,便是大恶之徒,当今天子圣明,那么,赢少夫人所怀的,便逃不脱祸胎的嫌。这本 一清早,赢少夫人便开始阵痛,产婆们陆续进入内堂,男子们侯在院内,因为赢少夫人是头胎生产,而且,又如此的诡异,当朝宰辅赢天正难道没有朝,而是候在阶下,面沉如水,似乎心无旁骛,而心里却翻江倒海,因此胎,朝中议论纷纷,当面虽奉承为吉兆,私下却不知如何腹诽? 朝中多事,当朝天子年幼,先帝驾崩时,曾经指定了四位辅政大臣,协助天子理政,初时,四位辅政大臣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加之初年,有内宫阉逆为乱,这十数年,谁不是屏住呼吸办事,谁敢错失一步,偏偏这个时候……。 “老爷,皇派内监前来慰问。” 内监?这个时候派人来,不是慰问,而是探视到底生的是什么!如果是一个男孩儿,要如何处置呢? “阿仲,”转身唤来子赢仲,和善的看着一脸焦急的他,“皇派的人到了,我出去应酬几句,你就呆在这儿!” “是。” 此时,屋里已乱成一团,也是胎位不正,孩子的一条腿卡住了产婆们手忙脚乱,一盆一盆的热水抬进屋,无数的人声中,赢郑氏只觉得肚里的孩子正悄悄的睁开眼睛,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还真是顽皮。 时已近正,还没有出生亲也没有回来,赢仲紧皱着眉头,在庭院里来回的踱步分解烦躁的心情,他的官职低微,虽然不用驻朝理事,可是朝中的风言风语却不绝于耳,父亲在朝中德高望重,渐为四大辅臣之,可是另一位领着军功的辅政大臣却有暗中结党营私的端倪里一片和气,暗中却……。 想得出神,屋里突然传出嘹亮的哭声,仲兴奋的转过头,哭声这般响亮,应该是一个男孩,快步走到阶下,候了片刻已有产婆抱着襁褓掀开帘子走了出来,“恭喜少爷,喜添千金。” 女孩儿吗?赢仲心下微微不悦。兄弟人。二弟已有两子连三弟也新添了一子。偏偏自己是长女。 产婆襁褓送到眼前。白白胖胖地婴儿刚生下来。已有一头秀丽地头亮亮地。长长地凤目紧闭。娇嫩地小手握在一个小小地拳头。如同在奋争什么一般。这般美丽而倔强。不知怎地。第一眼便爱了她。 小心翼翼地接过子。轻轻地拍了拍襁褓。只觉得孩子地头轻轻转动。那双美丽地眼睛似乎在瞬间睁开。冲自己甜甜地一笑。美丽得惊心动魄。忍不住对候在一旁地人炫耀。“看。看。她对我笑了。我女儿对我笑了。” 说骄傲。产婆许是司空见惯了。只是平常地一笑。伸出手。将孩子接了过去。“对不起。少爷。这孩子啊。太娇嫩了。可不能就这么让她呆在屋外。而且。她还没睁开眼睛。怎么会对您笑呢?” “真地。真地。她对我笑了。”赢仲恋恋不舍地跟在产婆身后。直到帘子隔断了视线仍然不甘心地说。“她真地笑。很漂亮。很漂亮……。” 得到消息地赢天正飞步跑了回来。“阿仲。怎么样?” “爹,是个女儿,长得真漂亮,刚刚生下来,就冲我笑,”对跟在赢天正身后的人视而不见,只是兴奋的想把一切都告诉父亲,那个女儿,是怎样的美丽。 直到赢天正越过赢仲,赢仲才现跟在他身后的人,长眉美髯,目朗唇秀,头顶高高的挽髻,一身湛蓝的道袍,千丝的拂尘,一见赢仲,微微含笑一揖手,“赢兄。” 站在面前的道人并不熟识,印象中,曾经见过一、两面,刚要行礼,父亲已抱着襁褓快步走了回来,“徐兄,请。” 那道人眯着眼睛看了很久,神色间很是诧异,随后揖手道:“赢大人,此刻孩儿眉目幼稚,现在相面,许会出错,如赢大人有兴趣,半年之后,贫道再造访赢府如何?” 夜深了,喧嚷了一天的赢府终于平静,赢仲强忍着内心的兴奋,快步穿行在长廊间,准备到房向赢天正行礼后再赶回去看女儿一眼。 整个赢府中最安静的角落,种了从卫国高价买回安楚的金丝竹,绿影婆娑,走进院门,迎面是一个椭圆形的花坛,新换的月季初绽了蓓蕾,压低了脚步垂手站在房外,恭声叩门,“” “仲儿?进来!” 走进房,除正对庭院的窗子那边墙没有架,其他三面墙壁旁边都摆放了紫檀木的架,面整整齐齐的堆放着从各国购回的和少量的古玩,同样是紫檀木的桌,却显然很整洁,只有一摞宣纸放在他的右手旁边,显然,赢天正今夜没有。 “父亲……。” “仲儿,你来看。”一边说,赢天正一边将右手边的宣纸缓缓展开,面用小楷极认真的写着几个名字,“我想了半日,觉得这几个名字还不错,你选一个。” 微微觉得感激,有人比赢仲了解赢天正的日常作息,更何况很快就是太后的万寿节,他的事务繁忙,平日里连睡觉的时间都不足够,今天是太后开恩,下令停朝一日,以示对赢家的恩宠,原以为父亲会处理一些平日里积累的事务,没想到他竟然……。 “我觉得嫣然不错,”赢天正起朱砂笔轻轻的在宣纸轻轻画了一个圈,“赢嫣然,仲儿,你觉得何?” “我也觉着个名字很好,即朗朗口,又不流于俗套。” “嗯,”赢天正放下笔,若有所思的看着赢,看了很久,直看得赢仲浑身都不自在,“仲儿,那孩子……。” 赢仲聚精会神的凝视着赢天正,猜他要说的话,可是赢天正却突然停顿了,有些出神的凝视着灯火,赢仲不敢打断他的深思,只得垂手而立,两父子默默的相对,一室寂静,只有风吹动竹叶出的沙沙声。 “仲儿,”天正突然开口,赢仲情不自禁的颤抖了一下,移过视线,毕恭毕敬的等候赢天正再次开口,“你知道那个道士吗?” “这……,似乎见过,不过……。” “你能记住曾经见,已经很不错了,”赢天正神秘一笑,“他叫徐正风。” 徐正风?难道是传说中的那个术士,周游列国,传闻精通推背图,能够依靠面相就推测出人一生的命运?这人一向行踪飘浮,神龙见不见尾,等闲难得见一面,为什么他突然会出现在赢家?与父亲又似乎相当的熟络? “是精通推背图的徐正风吗?” “对,就是他,你知道今天他到这里做什么吗?”赢天正显得有些神秘,他起身走到窗边,探出身子向外张望,然后缓缓关闭了窗户,“仲儿,你知道他今天来做什么吗?” 突然灵光一闪,“难道是皇派他……,是因为嫣然十一个月才出世吗?” “十一月出世,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赢天正压低了声音,忍不住的兴奋,“一月前,他正好游历到安楚,本想停留两日便离开,可是他说他夜观星相,觉得星相突然生异,就留下了,今日他看到赢府空红光闪过,便赶来了,我想,他所说的贵人,便是嫣然。” 嫣然?好奇怪,一个初生的女孩儿,能是什么贵人? 也许是天降祥瑞,嫣然出生的第二天,久旱的帝都就迎来了一场透雨,从三更开始,直到天明,一年多来,帝都河水终于没过了虹桥的第二节桥基,一夜之间,帝都似乎恢复了生机,就连帝都河堤边懒洋洋了一年的垂柳,也恢复了生机,在清晨的风中轻轻舒展着长长的丝绦。 因为兴奋,几乎一夜未眠,赢天正坐在轿中,几乎就要睡了过去,朦胧间,似乎已经朝,却听前方锣响,惊骇得瞪大眼睛,许是听见轿中的声响,管家体贴的问,“老爷,怎么了?” “前方是谁?” “是佘鳌。” 原来是他!赢天正缓缓坐正了身体,眼前出现的是一张虬髯横飞的脸,一双精光四射的双眼,粗大的骨骼,粗壮的四肢,还有因为长期骑马导致的双腿微微有些罗圈,走路时,腿张得很开,以至于那身辅政大臣特有的朱红朝服穿在他身也显得异样的怪异。 十八声开道锣,赢天正冷冷的笑,这是皇亲贵冑,或是亲王才能够享受到的特殊荣耀,想必那仪仗也相当的壮观,这定不是皇或太后给予佘鳌的特权。 轿子进了宫,才想起今日是每月例行的停朝日,所有大臣,包括铺政大臣都必须到迎阳宫静思已过,轻轻顿了顿足,轿子果然转了个方向,刚走出数步,就听太监的声音在轿帘外响起,“是赢宰铺吗?” 似乎是太后的人,快速的整理着衣着,轿帘已然掀起,出现的,正是太后身边的太监,一见他,就打了个千,“赢大人,太后等您有些时辰了 第七章 第四节 抢劫(中) 明,赢家大院里已然人声鼎沸,赢家大少爷的太个月,京的所有有名望的大夫都曾到赢家把脉,所有人对于赢少夫人的晚产始终束手无策,那孩子如同贪恋着母腹的温暖,不肯离开,怀胎十一月而不分娩,据史记载,若非大闲之人,便是大恶之徒,当今天子圣明,那么,赢少夫人所怀的,便逃不脱祸胎的嫌. 一清早,赢少夫人便开始阵痛,产婆们陆续进入内堂,男子们侯在院内,因为赢少夫人是头胎生产,而且,又如此的诡异,当朝宰辅赢天正难道没有朝,而是候在阶下,面沉如水,似乎心无旁骛,而心里却翻江倒海,因此胎,朝中议论纷纷,当面虽奉承为吉兆,私下却不知如何腹诽? 朝中多事,当朝天子年幼,先帝驾崩时,曾经指定了四位辅政大臣,协助天子理政,初时,四位辅政大臣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加之初年,有内宫阉逆为乱,这十数年,谁不是屏住呼吸办事,谁敢错失一步,偏偏这个时候……。 “老爷,皇派内监前来慰问。” 内监?这个时候派人来,不是慰问,而是探视到底生的是什么!如果是一个男孩儿,要如何处置呢? “阿仲,”转身唤来子赢仲,和善的看着一脸焦急的他,“皇派的人到了,我出去应酬几句,你就呆在这儿!” “是。” 此时,屋里已乱成一团,也是胎位不正,孩子的一条腿卡住了,产婆们手忙脚乱,一盆一盆的热水抬进屋,无数的人声中,赢郑氏只觉得肚里的孩子正悄悄的睁开眼睛,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真是顽皮。 时已近正午,没有出生,父亲也没有回来,赢仲紧皱着眉头,在庭院里来回的踱步分解烦躁的心情,他的官职低微,虽然不用驻朝理事,可是朝中的风言风语却不绝于耳,父亲在朝中德高望重为四大辅臣之,可是另一位领着军功的辅政大臣却有暗中结党营私的端倪,明里一片和气暗中却……。 想得出神,屋里突然传出嘹亮的声,赢仲兴奋的转过头,哭声这般响亮该是一个男孩,快步走到阶下,候了片刻,已有产婆抱着襁褓掀开帘子走了出来,“恭喜少爷,喜添千金。” 女孩儿吗?赢仲心下微:不悦弟三人。二弟已有两子连三弟也添了一子。偏偏自己是长女。 产婆将襁褓送到眼前。白胖地婴儿刚生下来。已有一头秀丽地头。黑亮亮地。长长地凤目紧闭。娇嫩地小手握在一个小小地拳头。如同在奋争什么一般。这般美丽而倔强。不知怎地。第一眼便爱了她。 心翼翼地接过孩子。轻轻地拍了拍襁褓。只觉得孩子地头轻轻转动。那双美丽地眼睛似乎在瞬间睁开。冲自己甜甜地一笑。美丽得惊心动魄。忍不住对候在一旁地人炫耀。“看。看。她对我笑了。我女儿对我笑了。” 说得好骄傲。产婆许是司空见惯了。只是平常地一笑。伸出手。将孩子接了过去。“对不起。少爷。这孩子啊。太娇嫩了。可不能就这么让她呆在屋外。而且。她还没睁开眼睛。怎么会对您笑呢?” “真地。真地。她对我笑了。”赢仲恋恋不舍地跟在产婆身后。直到帘子隔断了视线仍然不甘心地说。“她真地笑。很漂亮。很漂亮……。” 得到消息地赢天正飞步跑了回来。“阿仲。怎么样?” “爹,是个女儿,长得真漂亮,刚刚生下来,就冲我笑,”对跟在赢天正身后的人视而不见,只是兴奋的想把一切都告诉父亲,那个女儿,是怎样的美丽。 直到赢天正越过赢仲,赢仲才现跟在他身后的人,长眉美髯,目朗唇秀,头顶高高的挽髻,一身湛蓝的道袍,千丝的拂尘,一见赢仲,微微含笑一揖手,“赢兄。” 站在面前的道人并不熟识,印象中,曾经见过一、两面,刚要行礼,父亲已抱着襁褓快步走了回来,“徐兄,请。” 那道人眯着眼睛看了很久,神色间很是诧异,随后揖手道:“赢大人,此刻孩儿眉目幼稚,现在相面,许会出错,如赢大人有兴趣,半年之后,贫道再造访赢府如何?” 夜深了,喧嚷了一天的赢府终于平静,赢仲强忍着内心的兴奋,快步穿行在长廊间,准备到房向赢天正行礼后再赶回去看女儿一眼。 整个赢府中最安静的角落,种了从卫国高价买回安楚的金丝竹,绿影婆娑,走进院门,迎面是一个椭圆形的花坛,新换的月季初绽了蓓 低了脚步垂手站在房外,恭声叩门,“父亲……。 “仲儿?进来!” 走进房,除正对庭院的窗子那边墙没有架,其他三面墙壁旁边都摆放了紫檀木的架,面整整齐齐的堆放着从各国购回的和少量的古玩,同样是紫檀木的桌,却显然很整洁,只有一摞宣纸放在他的右手旁边,显然,赢天正今夜没有。 “父亲……。” “仲儿,你来看。”一边说,赢天正一边将右手边的宣纸缓缓展开,面用小楷极认真的写着几个名字,“我想了半日,觉得这几个名字还不错,你选一个。” 微微觉得感激,有人比赢仲了解赢天正的日常作息,更何况很快就是太后的万寿节,他的事务繁忙,平日里连睡觉的时间都不足够,今天是太后开恩,下令停朝一日,以示对赢家的恩宠,原以为父亲会处理一些平日里积累的事务,没想到他竟然……。 “我觉得嫣然不错,”赢天正起朱砂笔轻轻的在宣纸轻轻画了一个圈,“赢嫣然,仲儿,你觉得如何?” “我也觉着这字很好,即朗朗口,又不流于俗套。” “嗯,”赢天正放下笔,若有所思的看赢仲,看了很久,直看得赢仲浑身都不自在,“仲儿,那孩子……。” 赢仲聚精会神的凝赢天正,猜测他要说的话,可是赢天正却突然停顿了,有些出神的凝视着灯火,赢仲不敢打断他的深思,只得垂手而立,两父子默默的相对,一室寂静,只有风吹动竹叶出的沙沙声。 “仲儿,”赢天正突然开口,赢情不自禁的颤抖了一下,移过视线,毕恭毕敬的等候赢天正再次开口,“你知道那个道士吗?” “……,似乎见过,不过……。” “你能记住曾经见过他,已经很不错了,”赢天正神秘一笑,“他叫徐正风。” 徐正风?难道是传说中的那个术士,周游列国,传闻精通推背图,能够依靠面相就推测出人一生的命运?这人一向行踪飘浮,神龙见不见尾,等闲难得见一面,为什么他突然会出现在赢家?与父亲又似乎相当的熟络? “是精通推背图的徐正风吗?” “对,就是他,你知道今天他到这里做什么吗?”赢天正显得有些神秘,他起身走到窗边,探出身子向外张望,然后缓缓关闭了窗户,“仲儿,你知道他今天来做什么吗?” 突然灵光一闪,“难道是皇派他……,是因为嫣然十一个月才出世吗?” “十一月出世,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赢天正压低了声音,忍不住的兴奋,“一月前,他正好游历到安楚,本想停留两日便离开,可是他说他夜观星相,觉得星相突然生异,就留下了,今日他看到赢府空红光闪过,便赶来了,我想,他所说的贵人,便是嫣然。” 嫣然?好奇怪,一个初生的女孩儿,能是什么贵人? 也许是天降祥瑞,嫣然出生的第二天,久旱的帝都就迎来了一场透雨,从三更开始,直到天明,一年多来,帝都河水终于没过了虹桥的第二节桥基,一夜之间,帝都似乎恢复了生机,就连帝都河堤边懒洋洋了一年的垂柳,也恢复了生机,在清晨的风中轻轻舒展着长长的丝绦。 因为兴奋,几乎一夜未眠,赢天正坐在轿中,几乎就要睡了过去,朦胧间,似乎已经朝,却听前方锣响,惊骇得瞪大眼睛,许是听见轿中的声响,管家体贴的问,“老爷,怎么了?” “前方是谁?” “是佘鳌。” 原来是他!赢天正缓缓坐正了身体,眼前出现的是一张虬髯横飞的脸,一双精光四射的双眼,粗大的骨骼,粗壮的四肢,还有因为长期骑马导致的双腿微微有些罗圈,走路时,腿张得很开,以至于那身辅政大臣特有的朱红朝服穿在他身也显得异样的怪异。 十八声开道锣,赢天正冷冷的笑,这是皇亲贵胄,或是亲王才能够享受到的特殊荣耀,想必那仪仗也相当的壮观,这定不是皇或太后给予佘鳌的特权。 轿子进了宫,才想起今日是每月例行的停朝日,所有大臣,包括铺政大臣都必须到迎阳宫静思已过,轻轻顿了顿足,轿子果然转了个方向,刚走出数步,就听太监的声音在轿帘外响起,“是赢宰铺吗?” 似乎是太后的人,快速的整理着衣着,轿帘已然 第七章 第五节 抢劫(下) 微明,赢家大院里已然人声鼎沸,赢家大少爷的太月,上京的所有有名望的大夫都曾到赢家把脉,所有人对于赢少夫人的晚产始终束手无策,那孩子如同贪恋着母腹的温暖,不肯离开,怀胎十一月而不分娩,据史书记载,若非大闲之人,便是大恶之徒,当今天子圣明,那么,赢少夫人所怀的,便逃不脱祸胎的嫌。zhe 一清早,赢少夫人便开始阵痛,产婆们陆续进入内堂,男子们侯在院内,因为赢少夫人是头胎生产,而且,又如此的诡异,当朝宰辅赢天正难道没有上朝,而是候在阶下,面沉如水,似乎心无旁骛,而心里却翻江倒海,因此胎,朝中议论纷纷,当面虽奉承为吉兆,私下却不知如何腹诽? 朝中多事,当朝天子年幼,先帝驾崩时,曾经指定了四位辅政大臣,协助天子理政,初时,四位辅政大臣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加之初年,有内宫阉逆为乱,这十数年,谁不是屏住呼吸办事,谁敢错失一步,偏偏这个时候……。 “老爷,皇上派内监前来慰问。” 内监?这个时候派人来,不是慰问,而是探视到底生的是什么吧!如果是一个男孩儿,要如何处置呢? “阿仲,”转身唤来子赢仲,和善的看着一脸焦急的他,“皇上派的人到了,我出去应酬几句,你就呆在这儿吧!” “是。” 此时里已乱成一团,也许是胎位不正,孩子的一条腿卡住了,产婆们手忙脚乱,一盆一盆的热水抬进屋,无数的人声中郑氏只觉得肚里的孩子正悄悄的睁开眼睛,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还真是顽皮。 时已正午,还没有出生,父亲也没有回来,赢仲紧皱着眉头,在庭院里来回的踱步,想分解烦躁的心情,他的官职低微,虽然不用驻朝理事可是朝中的风言风语却不绝于耳,父亲在朝中德高望重,渐为四大辅臣之首,可是另一位领着军功的辅政大臣却有暗中结党营私的端倪,明里一片和气,暗中却……。 想得出神,里突然传出亮的哭声,赢仲兴奋的转过头,哭声这般响亮该是一个男孩吧,快步走到阶下,候了片刻,已有产婆抱着襁褓掀开帘子走了出来,“恭喜少爷,喜添千金。” 女孩儿吗?赢仲心下微:不悦。兄弟三人。二弟已有两子。就连三弟也新添了一子。偏偏自己是长女。 产婆将襁褓送到眼前。白白胖胖地婴儿。刚生下来已有一头秀丽地头发。黑亮亮地长长地凤目紧闭。娇嫩地小手握在一个小小地拳头同在奋争什么一般。这般美丽而倔强知怎地。第一眼便爱上了她。 小心翼翼地接孩子。轻轻地拍了拍襁褓。只觉得孩子地头轻轻转动。那双美丽地眼睛似乎在瞬间睁开。冲自己甜甜地一笑。美丽得惊心动魄。忍不住对候在一旁地人炫耀。“看。看。她对我笑了。我女儿对我笑了。” 说得好骄傲。产婆许是司空见惯了。只是平常地一笑。伸出手。将孩子接了过去。“对不起。少爷。这孩子啊。太娇嫩了。可不能就这么让她呆在屋外。而且。她还没睁开眼睛。怎么会对您笑呢?” “真地。真地。她对我笑了。”赢仲恋恋不舍地跟在产婆身后。直到帘子隔断了视线仍然不甘心地说。“她真地笑。很漂亮。很漂亮……。” 得到消息地赢天正飞步跑了回来。“阿仲。怎么样?” “爹,是个女儿,长得真漂亮,刚刚生下来,就冲我笑,”对跟在赢天正身后的人视而不见,只是兴奋的想把一切都告诉父亲,那个女儿,是怎样的美丽。 直到赢天正越过赢仲,赢仲才发现跟在他身后的人,长眉美髯,目朗唇秀,头顶高高的挽髻,一身湛蓝的道袍,千丝的拂尘,一见赢仲,微微含笑一揖手,“赢兄。” 站在面前的道人并不熟识,印象中,曾经见过一、两面,刚要行礼,父亲已抱着襁褓快步走了回来,“徐兄,请。” 那道人眯着眼睛看了很久,神色间很是诧异,随后揖手道:“赢大人,此刻孩儿眉目幼稚,现在相面,许会出错,如赢大人有兴趣,半年之后,贫道再造访赢府如何?” 夜深了,喧嚷了一天的赢府终于平静,赢仲强忍着内心的兴奋,快步穿行在长廊间,准备到书房向赢天正行礼后再赶回去看女儿一眼。 整个赢府中最安静的角落,种了从卫国高价买回安楚的金丝竹,绿影婆娑,走进院门,迎面是一个椭圆形的花坛,新换的月季初绽了蓓蕾, 脚步垂手站在书房外,恭声叩门,“父亲……。” “仲儿?进来吧!” 走进书房,除正对庭院的窗子那边墙没有书架,其他三面墙壁旁边都摆放了紫檀木的书架,上面整整齐齐的堆放着从各国购回的书和少量的古玩,同样是紫檀木的书桌,却显然很整洁,只有一摞宣纸放在他的右手旁边,显然,赢天正今夜没有看书。 “父亲……。” “仲儿,你来看。”一边说,赢天正将右手边的宣纸缓缓展开,上面用小楷极认真的写着几个名字,“我想了半日,觉得这几个名字还不错,你选一个。” 微微觉得感激,没有人比仲了解赢天正的日常作息,更何况很快就是太后的万寿节,他的事务繁忙,平日里连睡觉的时间都不足够,今天是太后开恩,下令停朝一日,以示对赢家的恩宠,原以为父亲会处理一些平日里积累的事务,没想到他竟然……。 “我觉嫣然不错,”赢天正提起朱砂笔轻轻的在宣纸上轻轻画了一个圈,“赢嫣然,仲儿,你觉得如何?” “我也觉着个名字很好,即朗朗上口,又不流于俗套。” “嗯,”赢天正放下笔,若有思的看着赢仲,看了很久,直看得赢仲浑身都不自在,“仲儿,那孩子……。” 赢仲聚精会神的凝着赢天正,猜测他要说的话,可是赢天正却突然停顿了,有些出神的凝视着灯火,赢仲不敢打断他的深思,只得垂手而立,两父子默默的相对,一室寂静,只有风吹动竹叶发出的沙沙声。 “仲儿,”赢天正突开口,赢仲情不自禁的颤抖了一下,移过视线,毕恭毕敬的等候赢天正再次开口,“你知道那个道士吗?” “这……,似乎见过,不过……。” “你能记住曾经见过他,已经很不错了,”赢天正神秘一笑,“他叫徐正风。” 徐正风?难道是传说中的那个术士,周游列国,传闻精通推背图,能够依靠面相就推测出人一生的命运?这人一向行踪飘浮,神龙见首不见尾,等闲难得见一面,为什么他突然会出现在赢家?与父亲又似乎相当的熟络? “是精通推背图的徐正风吗?” “对,就是他,你知道今天他到这里做什么吗?”赢天正显得有些神秘,他起身走到窗边,探出身子向外张望,然后缓缓关闭了窗户,“仲儿,你知道他今天来做什么吗?” 突然灵光一闪,“难道是皇上派他……,是因为嫣然十一个月才出世吗?” “十一月出世,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赢天正压低了声音,忍不住的兴奋,“一月前,他正好游历到安楚,本想停留两日便离开,可是他说他夜观星相,觉得星相突然生异,就留下了,今日他看到赢府上空红光闪过,便赶来了,我想,他所说的贵人,便是嫣然。” 嫣然?好奇怪,一个初生的女孩儿,能是什么贵人? 也许是天降祥瑞吧,嫣然出生的第二天,久旱的帝都就迎来了一场透雨,从三更开始,直到天明,一年多来,帝都河水终于没过了虹桥的第二节桥基,一夜之间,帝都似乎恢复了生机,就连帝都河堤边懒洋洋了一年的垂柳,也恢复了生机,在清晨的风中轻轻舒展着长长的丝绦。 因为兴奋,几乎一夜未眠,赢天正坐在轿中,几乎就要睡了过去,朦胧间,似乎已经上朝,却听前方锣响,惊骇得瞪大眼睛,许是听见轿中的声响,管家体贴的问,“老爷,怎么了?” “前方是谁?” “是佘鳌。” 原来是他!赢天正缓缓坐正了身体,眼前出现的是一张虬髯横飞的脸,一双精光四射的双眼,粗大的骨骼,粗壮的四肢,还有因为长期骑马导致的双腿微微有些罗圈,走路时,腿张得很开,以至于那身辅政大臣特有的朱红朝服穿在他身上也显得异样的怪异。 十八声开道锣,赢天正冷冷的笑,这是皇亲贵冑,或者是亲王才能够享受到的特殊荣耀,想必那仪仗也相当的壮观吧,这定不是皇上或者太后给予佘鳌的特权。 轿子进了宫,才想起今日是每月例行的停朝日,所有大臣,包括铺政大臣都必须到迎阳宫静思已过,轻轻顿了顿足,轿子果然转了个方向,刚走出数步,就听太监的声音在轿帘外响起,“是赢宰铺吗?” 似乎是太后的人,快速的整理着衣着,轿帘已然掀起,出,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idia,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七章 第六节 拍卖 微明,赢家大院里已然人声鼎沸,赢家大少爷的太个月,京的所有有名望的大夫都曾到赢家把脉,所有人对于赢少夫人的晚产始终束手无策,那孩子如同贪恋着母腹的温暖,不肯离开,怀胎十一月而不分娩,据史记载,若非大闲之人,便是大恶之徒,当今天子圣明,那么,赢少夫人所怀的,便逃不脱祸胎的嫌---- 一清早,赢少夫人便开始阵痛,产婆们陆续进入内堂,男子们侯在院内,因为赢少夫人是头胎生产,而且,又如此的诡异,当朝宰辅赢天正难道没有朝,而是候在阶下,面沉如水,似乎心无旁骛,而心里却翻江倒海,因此胎,朝中议论纷纷,当面虽奉承为吉兆,私下却不知如何腹诽? 朝中多事,当朝天子年幼,先帝驾崩时,曾经指定了四位辅政大臣,协助天子理政,初时,四位辅政大臣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加之初年,有内宫阉逆为乱,这十数年,谁不是屏住呼吸办事,谁敢错失一步,偏偏这个时候……。 “老爷,皇派内监前来慰问。” 内监?这个时候派人来,不是慰问,而是探视到底生的是什么!如果是一个男孩儿,要如何处置呢? “阿仲,”转身唤来子赢仲,和善的看着一脸焦急的他,“皇派的人到了,我出去应酬几句,你就呆在这儿!” “是。” 此时,屋里已乱成一团,也许胎位不正,孩子的一条腿卡住了,产婆们手忙脚乱盆一盆的热水抬进屋,无数的人声中,赢郑氏只觉得肚里的孩子正悄悄的睁开眼睛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还真是顽皮。 时已近正午没有出生,父亲也没有回来,赢仲紧皱着眉头,在庭院里来回的踱步,想分解烦躁的心情的官职低微,虽然不用驻朝理事,可是朝中的风言风语却不绝于耳,父亲在朝中德高望重,渐为四大辅臣之,可是另一位领着军功的辅政大臣却有暗中结党营私的端倪里一片和气,暗中却……。 想得出神,屋里突然传出亮的哭,赢仲兴奋的转过头,哭声这般响亮该是一个男孩,快步走到阶下,候了片刻有产婆抱着襁褓掀开帘子走了出来,“恭喜少爷添千金。” 女孩儿吗?赢仲心下微微不悦。兄弟三人二弟已有两子。就连三弟也添了一子。偏偏自己。却是长女。 产婆将襁褓送到眼前。白白胖胖地儿。刚生下来。已有一头秀丽地头。黑亮亮地。长长地凤目紧闭。娇嫩地小手握在一个小小地拳头。如同在奋争什么一般。这般美丽而倔强。不知怎地。第一眼便爱了她。 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轻轻地了拍襁褓。只觉得孩子地头轻轻转动。那双美丽地眼睛似乎在瞬间睁开。冲自己甜甜地一笑。美丽得惊心动魄。忍不住对候在一旁地人炫耀。“看。看。她对我笑了。我女儿对我笑了。” 说骄傲。产婆许是司空见惯了。只是平常地一笑。伸出手。将孩子接了过去。“对不起。少爷。这孩子啊。太娇嫩了。可不能就这么让她呆在屋外。而且。她还没睁开眼睛。怎么会对您笑呢?” “真地。真地。她对我笑了。”赢仲恋恋不舍地跟在产婆身后。直到帘子隔断了视线仍然不甘心地说。“她真地笑。很漂亮。很漂亮……。” 得到消息地赢天正飞步跑了回来。“阿仲。怎么样?” “爹,是个女儿,长得真漂亮,刚刚生下来,就冲我笑,”对跟在赢天正身后的人视而不见,只是兴奋的想把一切都告诉父亲,那个女儿,是怎样的美丽。 直到赢天正越过赢仲,赢仲才现跟在他身后的人,长眉美髯,目朗唇秀,头顶高高的挽髻,一身湛蓝的道袍,千丝的拂尘,一见赢仲,微微含笑一揖手,“赢兄。” 站在面前的道人并不熟识,印象中,曾经见过一、两面,刚要行礼,父亲已抱着襁褓快步走了回来,“徐兄,请。” 那道人眯着眼睛看了很久,神色间很是诧异,随后揖手道:“赢大人,此刻孩儿眉目幼稚,现在相面,许会出错,如赢大人有兴趣,半年之后,贫道再造访赢府如何?” 夜深了,喧嚷了一天的赢府终于平静,赢仲强忍着内心的兴奋,快步穿行在长廊间,准备到房向赢天正行礼后再赶回去看女儿一眼。 整个赢府中最安静的角落,种了从卫国高价买回安楚的金丝竹,绿影婆 进院门,迎面是一个椭圆形的花坛,新换的月季初压低了脚步垂手站在房外,恭声叩门,“父亲……。” “仲儿?进来!” 走进房,除正对庭院的窗子那边墙没有架,其他三面墙壁旁边都摆放了紫檀木的架,面整整齐齐的堆放着从各国购回的和少量的古玩,同样是紫檀木的桌,却显然很整洁,只有一摞宣纸放在他的右手旁边,显然,赢天正今夜没有。 “父亲……。” “仲儿,你来看。”一边说,赢天正一边将右手边的宣纸缓缓展开,面用小楷极认真的写着几个名字,“我想了半日,觉得这几个名字还不错,你选一个。” 微微觉得感激,有人比赢仲了解赢天正的日常作息,更何况很快就是太后的万寿节,他的事务繁忙,平日里连睡觉的时间都不足够,今天是太后开恩,下令停朝一日,以示对赢家的恩宠,原以为父亲会处理一些平日里积累的事务,没想到他竟然……。 “我觉得嫣然不错,”赢天正提朱砂笔轻轻的在宣纸轻轻画了一个圈,“赢嫣然,仲儿,你觉得如何?” “我也觉这个名字很好,即朗朗口,又不流于俗套。” “嗯,”赢天正放下笔,若有所思的看着仲,看了很久,直看得赢仲浑身都不自在,“仲儿,那孩子……。” 赢仲聚精会神的凝视赢天正,猜测他要说的话,可是赢天正却突然停顿了,有些出神的凝视着灯火,赢仲不敢打断他的深思,只得垂手而立,两父子默默的相对,一室寂静,只有风吹动绣叶出的沙沙声。 “仲儿,”赢天正突然开口,赢仲情不自的颤抖了一下,移过视线,毕恭毕敬的等候赢天正再次开口,“你知道那个道士吗?” “这……,似乎见过,不过……。” “你能记住曾经见过他,已经很错了,”赢天正神秘一笑,“他叫徐正风。” 徐正风?难道是传说中的那个术士,周游列国,传闻精通推背图,能够依靠面相就推测出人一生的命运?这人一向行踪飘浮,神龙见不见尾,等闲难得见一面,为什么他突然会出现在赢家?与父亲又似乎相当的熟络? “是精通推背图的徐正风吗?” “对,就是他,你知道今天他到这里做什么吗?”赢天正显得有些神秘,他起身走到窗边,探出身子向外张望,然后缓缓关闭了窗户,“仲儿,你知道他今天来做什么吗?” 突然灵光一闪,“难道是皇派他……,是因为嫣然十一个月才出世吗?” “十一月出世,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赢天正压低了声音,忍不住的兴奋,“一月前,他正好游历到安楚,本想停留两日便离开,可是他说他夜观星相,觉得星相突然生异,就留下了,今日他看到赢府空红光闪过,便赶来了,我想,他所说的贵人,便是嫣然。” 嫣然?好奇怪,一个初生的女孩儿,能是什么贵人? 也许是天降祥瑞,嫣然出生的第二天,久旱的帝都就迎来了一场透雨,从三更开始,直到天明,一年多来,帝都河水终于没过了虹桥的第二节桥基,一夜之间,帝都似乎恢复了生机,就连帝都河堤边懒洋洋了一年的垂柳,也恢复了生机,在清晨的风中轻轻舒展着长长的丝绦。 因为兴奋,几乎一夜未眠,赢天正坐在轿中,几乎就要睡了过去,朦胧间,似乎已经朝,却听前方锣响,惊骇得瞪大眼睛,许是听见轿中的声响,管家体贴的问,“老爷,怎么了?” “前方是谁?” “是佘鳌。” 原来是他!赢天正缓缓坐正了身体,眼前出现的是一张虬髯横飞的脸,一双精光四射的双眼,粗大的骨骼,粗壮的四肢,还有因为长期骑马导致的双腿微微有些罗圈,走路时,腿张得很开,以至于那身辅政大臣特有的朱红朝服穿在他身也显得异样的怪异。 十八声开道锣,赢天正冷冷的笑,这是皇亲贵冑,或是亲王才能够享受到的特殊荣耀,想必那仪仗也相当的壮观,这定不是皇或太后给予佘鳌的特权。 轿子进了宫,才想起今日是每月例行的停朝日,所有大臣,包括铺政大臣都必须到迎阳宫静思已过,轻轻顿了顿足,轿子果然转了 第七章 第七节 局 众人一齐回头查看声音的来源,连嫣然、独孤落日和宁不凡都诧异的转过头,在离开帝都时,已明确的说过此行不需要额外的人手,难道是问风……? 可是说话的人并未在人群中出现,嫣然转过头,心情复杂的看了看那支红羽飞箭,在军中,只有遇到紧急事宜时才会出红羽箭,为什么这等小事竟会射出红羽前?但细细看去,那支羽箭的确是军中所用,这事定有蹊跷,低头微一沉吟,却听身边有人压低了声音,“赢兄,此事如此诡异,想是另有蹊跷!” 微微一笑,再次左顾右盼,却见燕启站在俞佩渝身边,没有一丝异动,目光不停在人群中游走,想也是在寻找声音的来源,和四周的人一般模样,微微侧过头,堪堪避过他的目光,心念电转,若是问风派出的人,此时定然已经现身,想必这是一个局吧! “主公,”独孤落日突然道:“我觉.得此事有异,无论集宝斋的声誉如何重要,想那俞佩渝是何等圆滑之一,即使心中再愤怒,也不至于当面顶撞燕启,适才最高的叫价不过百万两银子,他一开口便出了一千万两,似乎是有意为之。” “原来龙皇也不过是一只缩头.龟!”燕启嚣张的仰天大笑,“既然做了,又不敢认……。” 握紧了拳头,嫣然和四周的人一般1ou出会心的笑,.此时若1ou出破绽,就算加上楚韵歌,也不可能轻易的离开燕卫,这庭院中虽然人头济济,看来看去,除了燕启和那几个兵丁外再无其他的威胁,但暗中想必早已被人控制,而且总觉得有一双看不见的眼睛在人群中四处游走,这双眼睛,如同隐藏的毒蛇,比明处的眼睛更加的危险。 一时间,庭院里四面八方都冒起了黑烟,众人乱.成一团,燕启大声吼叫,想要稳定情势,但众人迫于火势,纷纷想夺路而逃,令场中更加的混乱,楚韵歌见势,起身拉着嫣然,正要向人多的地方跑,宁不凡从黑烟中冒出,“这边,快到这边来。” 一根绳索自墙上垂下,独孤落日回身对楚韵歌点了点头,“主公,我背你上去。” 宁不凡站在墙头,见所有人都已爬上,伸手将绳索拉了上来,盘在手臂上,沉声道:“这里都被包围了,咱们得躲一躲,前面有一个阁楼。” 楚韵远跃起后,这才现空中原来有一根透明的丝线,他伸手抓紧,双腿轻轻一蹬,那根线猛的向下一沉,未等他省过神来,已然滑进阁楼中,待楚韵清滑进阁楼,宁不凡悄无声息的掩好窗户。 嫣然和楚韵歌吸进了黑烟,只觉得头晕脑涨,独孤落日拖下长衣铺在地下,楚韵远和司马寒烟分别着楚韵歌和嫣然坐下,待他们坐定,独孤落日这才板着脸转过身,“这些黑烟是什么?” 一时间无言,独孤落日、宁不凡和楚韵远站在另一侧的窗边向下张望,此时院中的黑烟已渐渐消散,各处都有吸入迷烟倒地的人,燕启面上蒙了一块粉红的绢巾,无头苍蝇一般在庭院中四处走动,不时伸脚将倒在地上的人翻转,似是查看那人的真实身份。 过了半个时辰,俞家的人被尽数拉到庭院中,俞佩渝虽然换了衣袍,面上红紫青肿,显得狼狈至极,燕启阴沉着脸在俞家的人前来回走动,俞家的人显出噤若寒蝉的样子,燕启伸手将俞佩渝推倒在地,一个老妇人越众而出,伸手将俞佩渝扶起,然后平静的转过身,对燕启说了一句话,然后又平静的回到人群中。 看着宁不凡从怀里掏出一个木盒,里面是两只奇形怪状的虫,宁不凡小心翼翼的捏着一只,扔到窗外,那只虫闪电一般便消失在阳光下,很快,庭院中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只不过那声音极小,也极沉闷,仿佛是在水底说话一般。 “燕大人,”俞佩渝声音很小,显得有气无力,“我只说现了龙皇所用之物,并没有说过龙皇出现在上林,更何况,那出戏是你要求我……。” 听着燕启的声音,嫣然和楚韵歌互视一眼,他们都明白,俞家人今日是在劫难逃,想必燕启早已对集宝斋的珍奇觊觎良久,如此的良机怎可能错过?突然觉得身周泛起一阵寒气,这种寒气再熟悉不过,嫣然抬头四顾,微微一笑。 “哼,你长他人气焰,灭自己威风,就一点,也该灭族,”燕启咬牙切齿,“来人,抄家,俞家的人一个不留。” 那孩子不停的挣扎,伸出幼胖的手臂,尖声哭叫,“娘,娘……。” 不及出言阻止,宁不凡已经伸出左手推开窗户,右手持着弩箭,大喝道:“放下孩子!” 看着燕启大摇大摆的走到阁楼下,“你是谁?龙皇的人吗?” 不及说话,只听弓弦声响,宁不凡手中的弩箭已然射出,燕启为了躲避弩箭,几乎跌坐在地上,面红耳赤的仰头大喝道:“来人,放火,烧死他们。” 他的话音才落,几股黑烟自阁楼激射进庭院中,待黑烟凝聚成形,众人惊恐的大叫着向后退,随后四散逃避。!~! 第八章 第一节 收帐 看着庭院里乱成一团,数百个人面对着两个龙鳞黑甲唯一的反应是逃,却不是想如何团结一致,共同对敌,楚韵歌紧皱着眉,也许这世间的人对龙鳞黑甲的恐惧已经根深蒂固,这种感觉已是一种梦魇,挥之不去。 屠杀很快就结束了,除了俞家的人,燕启带来的所有人都横尸当场,前一个时辰还是人声鼎沸,珍宝的光华闪烁得令人的眼睛都会迷失,后一个时辰除了鲜血便是尸体,嫣然慢慢的踏着一地的鲜血走到俞佩渝面前,“你说过,那个布袋你出一千万两银子,银子呢?” 盯着那老妇人看了许久,嫣然缓缓转过身,她明白俞家的银子定然早已被燕启敲诈殆尽,就是杀了他们,也拿不到一两银子,燕启?冷冷的笑着,燕卫国还有别燕启更富有的人吗?没有!无论如何,这一次上林之行不能白来。 “嫣然,”楚韵歌快步迎上前去,“.这可是燕卫国的国都,单凭两个龙鳞黑甲……。” 鲜红的盔甲,如同将要流下鲜.血一般的艳丽,嫣然骑着由头至尾漆黑得闪闪亮的马儿,她身后有两个龙鳞黑甲,包括独孤落日和宁不凡之内的十七个士兵,可是她的神情如同统领了千军万马的将军。 急促的马蹄声惊碎了上林的平静,街道两旁空无.一人,不由觉得奇怪,这里是燕卫国的国都,事关国体,夏侯至即使再宠信燕启,也不可能将燕卫国的颜面抛至脑后,但是大街上空无一人,感觉上是怕了嫣然一般。 的确有一个阴.谋,他们想活捉自己!嫣然淡然一笑,她转头看了看楚韵歌,适才有一个机会他可以全身而退,没想到他会选择留下,不由有些感激,心中下定决心,这个人情迟早要还给他。 话音未落,燕府四周出现了无数的兵丁,他们手中持着强弩,对准以嫣然为的数十人,却听一阵笑来自燕府的墙头,嫣然傲然转过头,却是燕启陪着一个身材高大的年青男子,那男子身穿黄袍,头戴金冠,相距得远了,看不清眉目,只觉得气势迫人,看样子,应该就是燕卫国的国君夏侯至。 “我到此处不是为了和一个陌生人叙两国虚假的友情的,”嫣然灿然一笑,缓缓抬起手,用手中的马鞭指着燕启,“我到此处,是收回贵国的燕启燕将军欠我的一千万两银子,夏侯国君,你应该知道这天下间欠债了旁人的钱就得还,如果想要赖帐,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难道夏侯国君大动干戈就是为了阻止嫣然收帐吗?若传将出去,燕卫国的重臣欠债不还,燕卫国的国君非旦不讲理,还助纣为虐,这燕卫国不就是人们口中常说的强盗国家吗?” 一时语塞,夏侯至停顿片刻,才重又展颜道:“月帝至我国不过数日,燕启将军与月帝素未谋面,何来债务之说?” “既然布袋还在你们手中,燕启就不算购下,”夏侯至面上的笑容微一凝滞,“而且一千万两银子购一个布袋,传出去,想必人家都会觉得安楚国做的是强盗生意。” “我,我当时是说一钱银子……。”燕启话未说完,余下的话便被夏侯至凶狠的眼神逼了回去,他低下头,噤若寒蝉。 “夏侯国君既然早就动了无名之兵,咱们又怎么可能怪你,”独孤落日冷笑着拍马后退,“主公,咱们可是第一次见到这般无耻的国君。” “月帝,话已到此,朕就不多言了,”夏侯至面容恢复了阴鸷,狠狠的挥手,如同要将适才的怒气挥霍一空,“放箭。” 看得清夏侯至面色惨白,燕启更是颤抖得如同筛糠一般,几乎连站都站不稳,嫣然一摆头,站在左侧的龙鳞黑甲大步上前一步站定,宁不凡大喝一声,“燕启,快还银子,咱们没那许多的时日与你在此干耗。” “来人,”夏侯至没有再说话,只是挥了挥手,“尽数拿下,必要时革杀勿论。” 眼看身周打得热闹,嫣然却悠闲得如同是在观望风景,对站在前方的龙鳞黑甲道:“去收银子,少一钱都不行。” 还未至龙鳞黑甲身边,燕启已被龙鳞黑甲一脚踢下了院墙,众人投鼠忌器,呆立原地,面面相觑,嫣然淡然一笑,“夏侯国君,这一次,你们可以还银子了吗?对了,我忘记告诉你了,那一千万两银子是本金,咱们如此的大动干戈,当然得收些利息,这样好了,就算一百万两金子吧!” 第八章 第二节 檀沟之会(shang) 回到隐龙岭已是春末,在龙飞和关辉宗的主持下,一切都进行得井井有条,司马家的家人已经6续召到了隐龙岭,与他们见过之后,楚韵歌心下稍安,每每回想起在上林所生的一切,都忍不住笑个不停,想必夏侯至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吃这样大的亏,一千万两银子加一百万两金子,无论嫣然想做什么,都必定能够所偿所愿。 平静的过了一个月,楚韵歌只觉得奇怪,计算时日,龙皇应该继续挥军南下,下一个灭国的,将是下唐,为什么他迟迟不动? 终于在夏至那一日,龙皇起兵,挥军南下,七日之内连下两城,楚韵歌才放下心来,事后想一想,只觉得好笑,这天下间所有人都希望龙皇能够罢兵,偏偏自己却期待着龙皇起兵,若让旁人知道,指不定会觉得自己是疯子。 常常看着地图上红线向前.移动,度相当的惊人,早已听说过下唐国有一种秘密的武器叫铁甲车,那是一种改良过的战车,车子整体包裹着铁皮,兵枪难入,而且车上装了机簧,转动自如,来去如风,除了推车的人之外,十数个兵丁站在车内,自投掷洞向外投掷雷火弹,杀伤力极大,在交战的初期,铁甲车的确阻止了龙皇进攻的脚步,军队死伤无数,不过短短的数日之后,龙皇便找到了破解铁甲车的方法,令人瞠目结舌的方法。 的确是个天才,若是自己,也没.有把握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找到破解铁甲车的方法,想来也是可笑,下唐国似乎将宝尽数押到了铁甲车上,所以铁甲车被破之后,几乎没有任何的还手之力,连像样的防守都没有办法组织,龙皇灭三淼国用了九个半月,看样子,灭下唐国不需要那么长的时间。 要解决居处的问题并不难,待春暖后在向阳的山.坡修筑更多的庭院即可,但粮食的问题却迫在眉睫,左思右想,最好的办法是屯田,将隐龙岭后的荒山开垦成良田,既解决了粮食的紧缺,又分而居之,加强了隐龙岭的防卫,一举两得。 展开信函,只有.四个字,下唐已灭,缓缓的放下信函,楚韵歌转身走到皇舆图下,出神的凝视着地图上各个国家的分界线,此时安楚的版图已经扩张到原来七国的三分之一,余下升若国和韩坤国灭国只是时间的问题,原下唐国与原三淼国呈一字形,所以龙皇出兵后,先取下三淼,其次便是下唐,但下唐呈扇形,与升若和韩坤国相连,升若与韩坤又与燕卫国相邻,以龙皇目前的军力,绝对有实力同时与升若和韩坤国交战,但从嫣然的燕卫之行推断,安楚国库紧张,单靠嫣然带回去的那些银子,应不足以支撑再次大战,下唐国虽小,但土地肥沃,丰产丰富,国库充盈,也许能够支撑大战所需。 为何这般短的时间就出两只信鸽?难道前线有变?楚韵歌面色微变,快步上前接过信筒,信函上只有一行字,龙皇出函邀升若、韩坤国至檀沟共商大计。 檀沟?众人一同转身,看着皇舆图上那边隔离了下唐与升右和韩坤国的檀沟,许久,龙飞才轻声道:“龙皇邀两国国君会面的目的是什么?他不是想让他们将国土拱手相让吧!” 静候良久,再无人开言,楚韵清突然迟疑道:“也许龙皇只是想和他们订下一个短暂的和平条约,两年内动两场大战,再次大战,对安楚的国力实是一个挑战。” “我……,”楚韵清涨红了脸,踌躇不决,足有半柱香的功夫,他才抬起头,“是璇玑告诉我的,她说安楚是小国,国力本不强盛,因为龙皇有了龙鳞黑甲,才有一统**的气势,但即使有了龙鳞黑甲,打仗还是离不了银子,安楚没有银子,因为以月帝的个性,若非真的到了紧要关头,需要银子,她绝对不会离开安楚的太子到燕卫国,而且去年安楚天灾频频,治河、赈灾都需要银子,国库早已枯竭,取下下唐已是强弩之末,他们至少需要一至二年的时间修养生息。” “不是,”楚韵清的脸此时红得如同将要滴血一般,“小弟,其实璇玑真的是无处容身才投靠咱们的,因为小时候的事,月帝不喜欢她,她不能回安楚,而且她的身份被揭穿之后,她也不能再留在陈家,这天下间,能够让她容身的,就只有咱们了,你千万不要赶走她。” “其实璇玑和龙皇、月帝也算是青梅竹马,一同在麈山长大,小的时候月帝很丑,丑到令人目不忍睹的地步,所以龙皇才上麈山时,很快就喜欢上了璇玑,与她形影不离,月帝便被冷落了,”楚韵清小心翼翼的察看着楚韵歌的神色,似乎害怕自己说错话会令他雷霆震怒,从而连累了常璇玑,“这般过了两年,龙皇和月帝掉进山谷之中,月帝不知用了什么计谋,令自己中毒,却令龙皇觉得她是舍了自己的性命去救他,所以龙皇又回到了月帝身边,但月帝从此再不喜欢璇玑,后来璇玑领命嫁到陈家作为龙皇的细作,陈家的大公子懦弱怕事,一旦有事便以打她作为泄,直到她遇到二弟,然后……,然后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小弟,月帝的为人你不了解,她大情大性,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连龙皇都阻止不了她,”楚韵清一字一句的将常璇玑对嫣然的评价说出,“璇玑抢了龙皇,即使最终失败了,月帝也不会原谅她,龙皇将她送到边越,名义上是让她充任细作,实际上保护她,但龙皇绝对不是为了爱她,只是璇玑的母亲是龙皇的师傅,他不想月帝负上恶名。”!~! 第八章 第三节 檀沟之会(中一) 如果不是亲耳听到,没有人会相信原来亲密无间的龙皇和月帝竟然会有如此的罅隙,其间的细节不足为外人道,但细细想来,月帝独自造反,战火席卷了安楚南部,龙皇初时在麈山袖手旁观,随后又与月帝月亮湖决战,大战的细节被安楚封锁得密不透风,但感觉上,龙皇似乎赢得也不光彩。 过了良久,楚韵歌淡然一笑,“大哥,若是如此,就让常璇玑与大嫂同住吧!” 刚刚低下头,却听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然后停在门外,“三少爷,有人上山了,在山门外,说要见你。” “请他们进来!”楚韵歌侧头想.了想,站起身,“我亲自去迎。” “侯青云,”楚韵歌突然站定,转过.身,看了看楚韵清,“大哥,你立刻命人去烧热水,升暖炉,他们一定都冻僵了,二哥,我不去了,你命几个身体健壮的人将他们抬起屋中。” 坐在火炉,侯青云惨白青的面色终于有了一丝.浅红,看着楚韵歌,他微微一笑,楚韵歌明白他早已了解韩坤国很快就会落入龙皇的手中,灭国是迟早之事,他此时上山,只是为了推迟灭国的时间,其实他应该清楚,自己也不是龙皇的对手,血肉之躯,怎么能与鬼神之兵对敌? 放下碗,侯青云.点了点头,叹息道:“的确是为了这个目的,楚兄弟,龙皇的大军目前就是檀沟北侧,越过檀沟,就是韩坤和升若,我虽然明知无幸,我虽然明知韩坤灭国只是时间的问题,但我总想……。” 不待侯青云说话,楚韵歌已快步走出房门,回到书房,他正要吩咐人收拾行李,司马寒烟无声无息的推开了房门,又是不宣而入,楚韵歌皱了皱眉头,“寒烟,有何事?” “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楚韵歌低头收拾案几上的书函,他在心里有些烦司马寒烟,“如果你没有其他的事,我有事……。” 不想再说什么,这个女子和嫣然一样的冰雪聪明,但是她最令人讨厌的,也就是她的聪明,适才猜到侯青云上山时,就已经明白龙皇下一个要灭的国家是升若,所谓的檀沟之会不过是为了拖延时日,以便嫣然为他筹到足够的银两以驱兵攻打升若,至于韩坤国……。 “那又如何?”楚韵歌放下手中的书函,“五年之内,七国必灭,谁先谁后又有什么关系?” “我是去见嫣然,”楚韵歌也冷笑了,“我就是有私心,那又如何?与你何干?你说我无耻,我无耻在什么地方?” 阴沉了脸,不再理睬她,司马寒烟上前一步,“怎么,被我说中心事了吧!你不高兴,是因为我说的是真话,你既然不愿意听,那今后我不会再说,我只是告诉你,赢嫣然永不会喜欢你!她喜欢的,永远是龙皇。” “你只知道嫣然阴险,你只知道嫣然设计,你想过没有,嫣然那个时候才几岁,在麈山上,除了龙皇之外,她没有其他的亲人,她活得多么悲惨,你知不知道,你明不明白,”楚韵歌勃然大怒,将手中的书册扔在地上,“大哥说嫣然受了很重的伤,一个才几岁的孩子,她能有什么心机,她懂得伤害自己去博取别人的怜爱?你自己是女孩子,你却觉得她可怕,我不觉得,我只觉得她可怜。” “谢谢,”楚韵歌淡然一笑,蹲下身慢慢拾起书册,没想到抬起头,司马寒烟却仍站在门边,“还有什么事吗?” 看着司马家的人彻夜搭好的下山的索道,侯青云叹为观止,当他与楚韵歌坐进铺着貂裘的竹篮中时,他转头看了看站在楚韵远身边的司马寒烟,“这位姑娘秀外慧中,应是良配,楚兄弟……。” “可是我看她注视你的眼神……,”看着楚韵歌淡笑的脸,侯青云识趣的转移了话题,“已有马车侯在山下,虽然不比七宝香车舒适,但上车即可饱睡,我这半年以来,从未好好儿的睡过觉。” 在空中几乎被冻僵了,到山下时,全身几乎都被冻僵了,狼狈的爬出竹篮,侯青云的人才迎上前来,勉强站定了身子,一个暖壶塞了过来,紧紧抱在怀里,好容易才缓过神来,转过身,却见侯青云满面诧异,满眼的惊骇。 说完,吴成转身轻轻挥了挥手,几个随从打份的人捧着两个木盘走上前来,木盘上一领黑色的狐裘,一领银色的狐裘,“这两个皮裘是主人特意交待我带来的,供两位在途中御寒。” “谢谢吴兄弟,”侯青云很快从震惊和恐惧中清醒过来,“不知吴兄弟的主人是谁?” 吴成恭敬的施了一礼,“我家主人就是当今安楚皇帝的皇后----月帝。” 坐在马车中,看着龙飞和侯青云的下属被吴成很客气的送上了另外一辆马车,楚韵歌转过头,对侯青云淡然一笑,“侯兄,在月帝的保护下,咱们的确能够好好儿的安睡了。” “楚兄弟,”侯青云沉默了很久,突然抬对楚韵歌微微一笑,“檀沟说不出有什么奇秀的风景,但沟内也算风景秀丽,界时,我陪楚兄弟好好儿的游玩游玩。” 与他相视一笑,“侯兄,其实有的东西想透了,就那么回事儿,什么是国?有家才有国,没有了国,还有家,那也算一种幸运。”!~! 第八章 第四节 檀沟之会(中二) 一路与侯青云闲谈,自他口中得知了自己离开之后赢台所生的一切,不由庆幸自己尽早抽身,如果陷入那个泥潭之中,既要应付继善,又要应龙皇,最后还得提防这些即使到了生死关头,也不忘记自己利益的国君,若果真如此,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好好的为自己筹谋、打算。 本想和他细细谈论弃国之后的种种计划,可是侯青云自第一日过后,高谈阔论,始终不肯再提及弃国之事,独处的时候楚韵歌仔细想了想,知道侯青云还在犹豫,也许在他现都的一切努力都被嫣然算计在内时,他觉得亡国已是必然,所以激愤之下,说了那番话,事后静心细想,定然是懊悔了,也犹豫了。 再过一日,便到檀沟了,侯青云与楚韵歌相坐对奕,棋行四手,侯青云突然笑道:“楚兄弟,继善想必此时非常后悔当日许你辞官,边越国内频频出事,听闻去岁庆州蝗灾,灾民涌进汴仓,继善雷霆震怒,连杀了十八名赈灾不利的官员,又开仓赈灾,但情况并未得到好转,一场大雪过后,许多的灾民冻死街头,汴仓城哭声震天,许多汴仓的居民看灾民可怜,将自己家的被褥和粮食捐出给灾民过冬,仍是如此,还是不断有灾民冻饿而死,汴仓的百姓说汴仓真真称得上是人间地狱。” 惨白了脸,放下手中的棋子,“.侯兄,今岁稻谷应该大熟,那些百姓,只要有饭吃,有衣穿就能安静的活下去。” 冷静的放下手中的棋子,楚韵.歌抬眸微笑,“他会后悔的。” “楚兄弟,”侯青云放下掌中最后一枚棋子,“继善已是.强弩之末了,他坚持不了多久,很快,也许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来求你了。” 低下头,侯青云微微一笑,“果真没棋了。” 下马车,果然看到嫣然,她盛妆站在华盖下,这许多年来,楚韵歌第一次看到嫣然这般精心的打扮,这一刻,只觉得虚假,面前只是一个极美的假人,不是从前自己记忆里那个活生生的,清丽可人的女子。 “侯王爷想必已经猜到了嫣然的目的,”嫣然微微一笑,看着她灵动的双眸,楚韵歌缓缓吐出一口气,还是嫣然啊!“既然你猜到了,我就不多说了,侯王爷是聪明人,如何选择你心里应该有数,嫣然性子急躁,等不及要听侯王爷的答复。” 冷眼看去,侯青云有些紧张,他放在桌下的手不停的颤抖,但是他的眼神却异样的坚定,嫣然收敛了笑容,转眸看着停在外面的马车,长途跋涉,马车上沾满了灰尘,按照自己的命令,他们在途中并没有停歇,侯青云和楚韵歌的一举一动和一言一行吴成都报给了自己,从字里行间,可以推测出侯青云已有弃国的想法,本想激他一下,但现在看来,难到是自己太过于焦急? “是,”楚韵歌捧起面前的茶杯,笑吟吟道:“在下听闻檀沟风景秀丽,之前曾对侯兄提起过,适逢他到檀沟公干,侯兄想起当日对我的承诺,所以特意邀我到檀沟一游。” 在自己的注视下,侯青云越加的不安,如同一根崩得越来越紧的弦,也许再加一点儿外力,那根弦就会断成碎片,嫣然转过头,看了看独孤落日,独孤落日立刻上前一步,满面笑容的施了一礼,“侯王爷,侯国君已经到了,咱们已经安排好了一切,若您无其他的事儿,不如立刻赶过去和他相见?” “侯兄,”楚韵歌伸手拉着侯青云的衣袖,“此时天色尚早,此地风景尚美,咱们不如和嫣然在此饮茶聊天。” 眯着眼睛看着侯青云,此时,他已镇定了许多,连眼神都坚定了,嫣然轻轻点了点头,独孤落日敛袖坐了下来,轻声道:“侯王爷,您有什么话儿,就说吧,咱们在这儿听着。” 好一着反客为主,楚韵歌要探自己的底,嫣然怒极而笑,她突然站起身,对侯青云和楚韵歌款款一笑,“落日,你和他们谈吧!我还有事儿要先回去了。” “听你话里的意思,韩坤国必灭了?”嫣然走后,侯青云恢复了正常,他傲然的与独孤落日对视,“如果我们誓死不降呢?如果我们……。” 好一番动听的劝降之辞,侯青云环视着空上简陋的茶棚,和世间所有的茶棚别无二致,烧得漆黑的茶壶放在石块垒起的灶,晒干的柴木燃烧出明亮的火,那种温暖甚至能够触碰,那种温暖甚至能够让他暂时忘记灭国的恐惧。 “宰相大人,”楚韵歌沉默片刻,缓声道:“咱们现在谈论的是一个国家,不是某种东西,所以我们相信宰相大人一定会以十二分的诚信与咱们谈判。” 第八章 第五节 檀沟之会(下) 风吹过,激起满湖的涟漪,长在水边的水草在风中不停的起伏,风吹草低,依稀看得见甸子里星星点点紫色的野花,披着五颜六色羽毛衣的野鸟悠闲的在草丛间踱步,远处有住在沟边的猎户割下的长草,晒成润白色,在湖边堆成草垛,如同一朵朵巨大的,正在盛放的花。 湖里不时有银色的鱼如箭一般在水中激射而过,嫣然紧皱着眉,心烦意乱的在湖边来回踱步,鲁小鱼抱着靖芷和鬼医满面笑容的迎上前来,“主人,小皇子服了药,已经睡了。” 许久没有听到答案,嫣然转过身,矮胖的鬼医负手而立,两鬓微微白,不知不觉间,一向保养得当的鬼医也衰老了,他眨着眼睛,看着湖里青翠的浮萍,若有所思的眼神令嫣然觉得他心中有一些难以启齿的话语在挣扎、在犹豫。 说完,嫣然猛的转过身,盯着.鬼医黑胖的脸,“鬼医,你擅长解梦,你说这个梦象征什么?” 心中的不祥渐渐弥漫开来,嫣.然转过身,怔怔的看着湖水一波一波的荡上湖岸,“鬼医,我赦你无罪,你说吧!” “娘娘,如您所说,那只鸟儿羽衣华美,象征着娘娘一.个美好的愿望,”鬼医上前一步,垂压低了声音,“脚有利爪,说明实现这个愿望存有障碍,那只鸟儿凭空消失,说明娘娘的愿望无法实现。” 看她走了两步,.鬼医立在原地,大声道:“娘娘,臣还有话要说。” 如同雷击一般,嫣然摇晃数下,然后才面色惨白的转过身,“你说什么?” 虽然心里厌恶着夏衍月,但此时,嫣然对他说的话早已深信不疑,灭不了六国?嫣然虽然盯着鬼医,眼前却一片空白,这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就是一片空白,心里空荡荡的,只有一个念头不断不断的在心里重复,强压下去,又猛的浮上心头。 恐惧得不敢再说下去,嫣然觉得自己即使有那样的念头,也是一种罪恶,也是一种不祥,所以她不敢开口,害怕一开口,那种不祥就会变成现实。 心下微安,嫣然沿着湖岸走向七宝香车,每一步她都觉得那么的艰难,湖水浸湿了湖岸,泥土和湖水温柔得如同柔软的床榻,只想扑倒下去,长久的酣睡过去,不知为什么,觉得那么的累,累得不想动,不想再想下去,这一刻只想回到问风身边,让他握着自己手,感受着他的温暖,自己便会有无穷的勇气。 失神的再次站定脚步,鬼医身上的药味儿冲鼻而来,“娘娘,自一年前,象征着楚韵歌的主星突然光芒四射,而且有越来越亮的趋势。” 主星光芒四射?主星光芒四射!嫣然坐在车中,看着酣睡的靖芷,慢慢的握紧拳头,也许是自己的心太软了,有的人明知不能留还留下!为了问风,什么人不能杀?什么人还要留?没有人,任何人都能杀!任何人都不能留! “不行,”嫣然冷了脸,“侯青云和侯宇轩绝对不能离开韩坤国,皇上会下诏册封侯宇轩为韩坤侯,全权管理韩坤州。” “主公,”话未说完,宁不凡站在车窗下,“司马寒烟带了一队人到了茶棚,他们全副武装……。” “不凡,不要理她们,你帮我盯紧楚韵歌,不要让他离开你的视线。” 第八章 第六节 反目(上) 棚外的阳光映得来路异常耀目,旁边的野花开得姹紫嫣红,不时有肥得流油的野兔从草丛间蹿出,蹲坐在路上,呆头呆脑的左顾右盼,看上去一片盎然的生机,楚韵歌慢慢走出茶棚,侯在棚外的下人满面笑的迎上前来,楚韵歌轻轻摇了摇手,独自走到路边向下张望。 道路下是一条清澈的水沟,水沟边的水草长得很茂盛,显得有些杂乱,楚韵歌来回走了几步,他只觉得心异常的沉重,刚才嫣然的神情他看得很清楚,在嫣然眼中,他已然是一个陌生人了。 “小弟,你在做什么?”楚韵远站在水沟边,凝神观察着楚韵歌,他只觉得自从赶上他们之后,楚韵歌变得有些陌生了,他似乎想将昨日的一切隔绝在脑后,永远不去触碰。 听到他的问题,楚韵远不由.吃了一惊,他抬眼打量着楚韵歌,“小弟,你说什么?” 安然坐在他们对面,侯青云轻.轻拍了拍侯宇轩的手,“宇轩,大哥会种花,种树,待咱们离开平河,咱们在金鳞河边买座庭院……。” 含笑送走了独孤落日,楚韵远回身看着侯氏兄弟,.他们的面色渐渐恢复了正常,而楚韵歌坐在桌旁,眼神散乱,显得心绪不宁,楚韵远不敢多问,沉默的在他身边坐下,只听他急促的呼吸声不断传来,忍不住轻声道:“小弟……。” “这……,”楚韵远有些.忐忑不安的回身看了看坐在一旁的司马寒烟,她此时冷凝了面孔,看不出喜怒,“寒烟说你有危险,月帝一见你,就会下定决心要杀你……。” “楚韵歌,”司马寒烟轻声道:“你不能怪她,稍微懂一点星相的人都知道,你的主星正在闪闪光,你将是龙皇最大的威胁,她要将这种威胁降到最低,她要将所有的威胁都为龙皇清除……。” 恋恋不舍的眨了眨眼睛,眼前一片层层叠叠向上弥漫的云气,她站在自己面前,衣襟当风、秀如云、明眸似火,她辫上的宝石即使在云气之中,也闪烁着璀璨的光芒,那是怎样的绝色,即使在最危险的时刻,她仍然满面带笑,她腕间的伤口不知是否已经愈合,她的心里,是否还留着阳泉山同共患难的记忆? “小弟,月帝来了。” 此刻的嫣然,满面的轻笑,连独孤落日都不相信初时下定决心要下楚韵歌的人是她,“侯国君,侯王爷,楚大人,皇上知道消息后很高兴,他特意命我代他迎你们进沟,落日,马车准备好了吗?” “楚大人还不知道吧!”独孤落日微笑着,“就在半个时辰前,我们收到了边越国国君下给边越国国民的诏书,他已经重新封你为边越国的宰相,而且加封为万户侯。” “楚大人,”独孤落日满面谦和的笑,这一刻,他待楚韵歌的态度是尊敬的,是一个宰相与另一个宰相之间交谈应有的态度,“檀沟这里之所以四季如春,是因为沟内长年流淌着温泉,此时沟外冰天雪地,冰封千里,但沟内仍然草丛苁蓉,一片生机勃勃,主公一向不喜欢冬天,所以她特意挑选在檀沟与各国会晤,不知楚大人可喜欢此处?” 怪不得主公会将他视为对龙皇最大的威胁,他实在太聪明、太敏锐了,他从主公和自己待他的态度就猜到了升若国拒绝了龙皇的提议,那就意味着开战,那就意味着其他国家的旁观对安楚至关重要。 说着,独孤落日突然诡异的转过头,看了看楚韵歌,“你知道吗?你应该感谢周淳模的愚蠢,否则,无论你们带了多少人,你的鲜血将会滋养着檀沟的花草,让它们年年鲜艳如血。” 没想到直到此时,他想的竟然不是自己的安危,独孤落日眯着眼睛,负着双手,和楚韵歌一样,凝视着远处的天空,“主公其实是一个很傻的女人,这一辈子,她没有什么其他的要求,她唯一的渴望就是自己的丈夫和孩子好,为了自己的丈夫和孩子,她做什么都可以。” “我的意思是劝你知难而退,”独孤落日悠闲的转过身,拉长身子伸了两个懒腰,“主公是不会喜欢你的,除了皇上之外,她不会喜欢任何一个人,对于她这样的女子而言,她最初爱的,将会是她最终爱的,她绝对不会改变的。” “是,”独孤落日毫不讳言,“我这一生中,除了钱财最喜欢的便是美女,主公是这世间罕见的美女,我如何会不喜欢?但是我对她最大的感觉不是喜欢,而是恐惧,你明白吗?恐惧!” “不是,”独孤落日收敛了笑容,沉静的摇了摇头,“不是,我对她觉得恐惧,是因为在她的心里住着一个魔鬼,凡是她的愿望不能达成,那个魔鬼就会令她也变成魔鬼,她会将这世间变成地狱。”!~! 第八章 第七节 反目(下) 离檀沟越远,就越冷,道路上堆满了雪,马车行走不易,加之两旁的树上落满了雪,积雪将树枝压低,令得行路越加的艰难,仆从们手提着木板,不时下车将积雪推开,马车中的火炉不分昼夜,时刻都在熊熊燃烧,即使如此,也觉得身坠冰窟,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自离开檀沟,独孤落日所说的话就不停回响在耳边,一遍又一遍,每一遍都令自己有不同的感受,楚韵歌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嫣然心中的魔鬼,看到它在嫣然心中熊熊燃烧,看到它令嫣然痛苦不堪。 在车上花费了近一个月的时光,终于回到了汴仓,远远看见汴仓的城门,楚韵歌命人将车停在官道的尾端,他坐在车架上,久久的注视着汴仓新近修补的城门,那是灾民们抱着粗木撞击出大洞之后仓促之间修补而成的,连漆都没补上,城门口的青砖缝中,还留有隐隐的血迹,不知道是灾民的多,还是守城的官兵。 守城的兵丁很快将他到来.的消息传进了宫中,很快,继善派来的人便迎出了城门,满面尴尬的笑,他们站在车旁,奉迎了两句,楚韵歌一动不动,始终保持着沉默,那些人的声音渐渐低落,垂手站在车旁,不知所措。 其实楚韵远也不明白为什么.楚韵歌迟迟不肯进城,当继善派来请他回汴仓的人赶到檀沟,将继善亲笔的信函交给他的时候,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淡然一笑,然后就举火将那封信函点燃,支腮看它快的化为灰烬。 “皇上想请宰相大人尽快入宫,”那人满面的笑,“目前.灾民还盘踞在东城……。” “二哥,你放心吧!他们不会怎么样的,”楚韵歌嘴角.1ou出一丝淡笑,“他们只是想吃饱饭而已。” 走到东城,无数衣甲鲜明的军士将东城团团围住,如临大敌的模样,一见楚韵歌,领军的将军忙小跑着迎上前来,“大人,我们……。” 军士们面面相觑,将军站在椅后,忐忑不安的弯腰询问,“大人,如果把栅栏移开,他们……。” 见他动怒,将军立时挥着手,“移开栅栏,将栅栏移开。” 借来的大锅放在石块垒成的灶台上,军士们分别负责加火和搅粥,不停有汴仓的百姓背着米粮前来,楚韵远指挥他们将米粮放在一旁,那位负责防守东城的将军指挥着军士将那些虚弱的老人扶出人群,将最先熬好的粥塞进他们手中,直忙得满头大汗。 抬看着皇宫,楚韵歌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那么的陌生,他想自己再见到继善的时候应该说什么?应该做什么?可是想不到,却什么都想不到,他突然觉得愤怒,异样的愤怒,他几乎是紧握着拳头走进了御书房。 “楚爱卿快请平身,”即使低垂着头,楚韵歌也听出继善语气中压抑不了的愤怒,不由冷冷一笑,“来人,赐坐。” “楚卿在接到朕的信函之后,日夜兼程赶回汴仓,朕心甚慰,”继善面上的笑容突然一滞,随后又展颜道:“楚卿一到汴仓,立刻就赶到东城,朕……。” 感觉上,继善觉得很诧异,他也许觉得自己还在留恋宰相这个职位吧!不,也许是袁维朗,他也许对继善迟迟不封他为宰相感到不满,他觉得继善心里对自己还有一丝希望,所以他要将这丝希望扼杀干净,以免留有后患。 “皇上,”楚韵歌微笑如仪,如同这般天大的难事只要轻轻挥一挥手就能解决一般,“灾民的数量的确众多,草民在东城细细看,不少的灾民是拖家带口,带着他们所有的财产到了汴仓,我想赈灾并不能治本,只能治标,所以草民想了一个办法……。” 强压着冷笑,楚韵歌一脸平静,“皇上,草民想,这些灾民若是在家乡还有一条生计,他们是绝对不会背井离乡的,所以我想赈灾不如疏导,边越的人口南多北少,北面的几个州地广人稀,因此,草民觉得,拿出比赈灾少很多的钱就可以解决灾民的问题。” “楚卿,国库是有些银子,不过……,”继善犹豫了一会儿,“你也知道,一旦用兵,国库的大门一开,便会如泄洪一般,一不可收拾,所以……。” “皇上,汴仓有很多的富户,因为灾民聚集在东市,他们无法开铺做生意,所以,只要皇上向他们开口,他们一定愿意慷慨解囊,”楚韵歌微微一笑,“皇上要做的,只不过是下一道诏书,另外,皇上,草民离家日久,想尽早回去,若皇上无其他事需要草民锦上添花,草民想就此离开汴仓。” “楚先生当然归心似箭,”袁维朗抬起头,面上的笑容如同刀刻一般深刻,“皇上,微臣接到线报,说隐龙岭上果然藏龙卧虎,不时有健壮的男丁上前投靠楚先生,目前隐龙岭已经无法容纳那么多的人,所以正在开垦荒山,楚先生说过自己只是一介草民,微臣想问,一介草民真的需要那么多的护院吗?”!~! 第九章 第一节 反戈一击 一时间御书房寂静无声,楚韵歌微笑不语,继善假装矜持,微仰着头,目光却在楚韵歌面上来回扫视,袁维朗兴奋得满面红光,目光灼热得几乎将要燃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楚韵歌,似乎害怕漏过他说的每一个字。 沉默了片刻,楚韵歌淡然道:“值此乱世,总希望能有一些力量保护自己的家人,隐龙岭地处穷山恶水之地,盗风之盛,实为边越之冠,那些上山的人,也只不过是为了正正当当、体体面面的活下去,皇上,袁大人,假如是你们生活在那样的一个地方,我想上隐龙岭的人不会比草民的人少吧!” “楚先生,既然隐龙岭地处穷山恶水,又盗抢成风,以楚先生的智慧和身价,为何不离开隐龙岭?”袁维朗虽然在笑,但笑容中却有隐藏不了恐惧与犹豫,“为何楚先生一定要居于隐龙岭?而且隐龙岭天高地远,皇权难已到达,正便于另有图谋。” “草民能有什么样的图谋,”楚.韵歌安然坐在椅中,面不改色,“草民的父亲到隐龙岭不久,便因故身亡,家中再无主事之人,草民幸得兄弟信任,主持家务,草民一家上下共七十三口,其中有四十七口为女眷,剩余的三十三口,年不过十岁的有一十一口,年老体弱者,九口,剩余的精壮男丁不过十三口,十三口要照顾这么一大家子的人,着实力有不逮,因此,草民不得不广招家人,以策安全。” “袁大人此言差矣,”楚韵歌针锋.相对道:“假若大哥是边越第一武将,为何他离开边越之后,边越军中波澜不惊,事实证明有他,无他对边越毫无任何影响,他甚至没有任何的威慑之力,敢问袁大人可听说草民一家在居隐龙岭不远之处遭人截杀,当时大哥也在,若非有人施以援手,草民一家早就葬身荒野……。” 这般的步步紧逼,事又涉及当日的截杀,直到现在,.自己都不知道派出截杀的人是谁,楚韵歌目光闪动,心下猜测此事定与他二人有关,静心细细查看继善和他的神情,总觉得袁维朗的兴奋不太寻常,而继善却显得很惊愕,显然并不知情,楚韵歌眨了眨眼睛,微微一笑,“是谁中途截杀草民,草民可不知道,草民唯一知晓的是那些人训练有素,早有准备,施以援手的,是韩坤国的侯青云侯王爷,他听闻草民辞官,感念相识一场,特意赶到隐龙岭与草民话别,没承想竟然救了草民一家,也算是天道昭昭,庇佑好人。” “当然是天道昭昭,”楚韵歌傲然道:“草民虽然愚顿,.但草民也知道忠君报国,草民任边越宰相十一年,在任上自问从未出过大错,袁大人既然说草民做了亏心之事,还望袁大人指教?若果真有负边越百姓之事,那么草民自愿以死谢罪。” “楚先生强令沿海渔民内迁五里,”袁维朗冷了面孔,大义凛然道:“沿海的渔民不能打渔,便是断了渔民的生计,他们以何为生?” 一时语塞,袁维朗垂下头,楚韵歌明白适才的争执只是一个开始,眯了眼睛,心下却不停的转念,此时,袁维朗已抬,眼中的光芒锋利如刀,“楚先生,当日你竟然离开边越宰相之位,不知实情之人,还觉得先生高义,甘愿抛弃高位重权,放歌山林,但明白事理之人却觉得先生无比的虚假,边越外有龙皇,对六国虎视眈眈,烽烟四起,边越国内,天灾频频,百姓流离失所,在这等内忧外患之时,先生辞去相位,难道不是负了边越的百姓吗?” 等候良久,楚韵歌始终沉默不语,继善心下一喜,转嘉许的看了看袁维朗,但一见袁维朗的脸,他又觉得讨厌,袁维朗心机颇深、阴险狡诈,无论如何楚韵歌待他有提携之恩,他今日为了相位步步紧逼,恨不能将其置之死地,如此的寡情薄义,此人断不能重用,暗暗下定决心,待除去楚韵歌,定然要随意找个罪名将他配边关。 “袁大人可真是心急,”楚韵歌冷冷一笑,“草民一言不,本意是想让皇上好好儿的想一想适才袁大人所说的话,袁大人如此的急不可待,想必是怕皇上想出袁大人话里的破绽吧!” 其二,袁大人说草民离任之后,边越天灾频频,百姓流离失所,草民再敢问一句皇上,在草民任边越宰相之时,边越是否有天灾?皇上当然清楚,边越境内有数条大江横跨境内,治河的银子如同流水,每一年不是魏河决堤,就是梅河泛滥,在草民任上,每一载都会生一至两次天灾,既然草民在任上也有天灾,那么草民离任之后的天灾,与草民又有何关系?难道袁大人话里的意思,是指草民引起的这些天灾?” 铁青了脸,继善干咳一声,“袁给朗,你在此喋喋不休、咄咄逼人,大失朝庭体统,楚卿在任十一年,边越国的百姓安居乐业,夜不闭户,路不拾遗,楚卿劳苦功高,他的御任对于朕而言,是莫大的损失,楚卿,此刻边越果真是内忧外患,极需楚卿重回朝堂助朕一臂之力,楚卿,你意下如何?” 看着楚韵歌悠闲的走出宫门,楚韵远焦急万分的迎上前去,“小弟……。” 第九章 第二节 提亲 昼夜兼程,不敢行官道,只能顺小道而行,一路上各各杯弓蛇影、风声鹤唳的事儿层出不穷,楚韵歌只觉得自己疲惫不堪,从下山始,直到离开汴仓,楚韵歌觉得自己如同逃难一般的狼狈,唯一庆幸的是再过三日,便能回到隐龙岭,在隐龙岭上,至少暂时是安全的。 这日午时到了太平镇,楚韵歌见楚韵远和司马寒烟已经疲累不堪,自己也如同一根崩紧的弦,需得适当的休整,暗暗计算时日,即使继善当即就后悔,派人前来追杀,至少还有两日的路程才能赶到,当即决定在太平镇休息半日,入夜后再赶路。 左右无事,楚韵远和司马寒烟似乎还有沉睡,带了一个家人,随着街市而行,行至东市,却见一个偌大的书铺,楚韵歌心下暗喜,没承想太平镇一个小小的市镇,竟然有这般大的一家书铺,走进书铺,只觉满怀的书香。 翻看了数页,楚韵歌命家人.付了银子,转身便要离开,那店铺的掌柜笑嘻嘻的迎上前来,“这位公子,这册书本店只有一本,放在那儿已经许久了,我原想卖不出去,没想到这位公子竟然慧眼识珠。” “这位掌柜,您如何知道我还未.成亲?”楚韵歌不由觉得奇怪,以自己的年纪,十成中早有八成成亲,从外表上看,却不知他是如何分辨出的?“您是如何看出的?” 原来如此,适才自己进店铺时,一见左侧的书册封.面,是一个体态妖娆,满面涨红的女子,只觉得心跳加,不敢细看,忙到了右侧,这掌柜年纪虽老,但竟能细查如此,真真的了不起。 轻轻的眨了眨.眼睛,楚韵歌走到柜台前,压低了声音,“掌柜,在下想问,这闺房之乐果真重要?” 后退一步,楚韵歌侧头看了看那位笑着不停点头的掌柜,然后转过身,走到左侧书架前,眯着眼睛,“掌柜的何不推荐几本精品给在下?” 沿着原路向回走,适才来时,东市人头济济,不过在书铺耽搁了半个时辰,东市突然冷清得门可罗雀,不少的店铺甚至关闭了店门,想必这些人都去那位富千金抛绣球的牌楼了吧,这世上如此的贪恋富贵,楚韵歌皱了皱眉,只觉得满心厌恶。 挤出人群,快步走到连接东市和西市的中心大街前,楚韵歌停下脚步整理衣冠,不妨一乘小轿快沿着中心大街而来,楚韵歌听到脚步声响,抬看了看,再垂抚平衣襟上最后一丝皱纹,“走吧!” 马车摇摇晃晃,全神贯注于书册中的故事,越看越觉得疑窦丛生,书中的一切情节,连细节都那么真实,这册书一定是与龙皇和嫣然有关的人所写,传闻中姬无尘禅让帝位给龙皇之后,便于商不忘离开了安楚,看这册书中的内容,写这册书的人,不是姬无尘就是商不忘。 正冥想间,却听车旁传来喧嚣之声,楚韵歌面色大变,难道继善派来的追兵如此之快便已赶到?忍不住伸手揭开车帘,却是一队身穿绸缎的陌生人,那些人将马车团团围住,只是阻住马车的去路,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心下奇怪,只是转念猜想这些人所来为何? “回老爷,在车中。” 这可是奇峰突起了,这一路二哥都在自己左右,何时与这胖子结的亲,可真真的奇怪,正要开口询问,却听一个极美的声音在车下轻斥道:“爹,错了,不是他。” 慌忙打断他,楚韵歌起身道:“这位老丈,在下从未见过你,也未见过你家小姐,此次实乃初次见面,不知老丈所为何事?” 敛了脸上的笑,“二哥,送这位老丈下车,这位老丈,咱们素不相识,在下与您无话可说。” “在下没什么了不起,”楚韵歌冷若冰霜,“二哥,还不送客?” 行至深夜,均平安无事,进了山之后,众人弃车骑马,楚韵远见楚韵歌心情稍好,压低了声音询问那胖子的来历,却被楚韵歌两个可怕的眼神逼了回来,待天色微明,楚韵歌突然命人改变了行走的路线,竟然是绕了远道。 “二哥,那个胖子还会再赶来的,咱们人太多,很容易就被找到,”楚韵歌冷然一笑,“咱们分成三队,每队从不同的地方回去,那胖子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找到咱们。” “小弟……。” 走到楚韵清面前,只听他呼唤一声,正要应,却听远处马蹄声响,回过头,一队人飞驰而来,领先的,正是孙慈。 沉了面,看着孙慈疾驰到近前,然后飞身下马,“贤婿,我终于找到你了,既然你已到家,正好与我商量你与小女成亲之事。” “孙先生,”楚韵歌冷若冰霜,“在下与孙先生素昧平生,对孙先生的千金毫无兴趣,孙先生这般苦苦相逼,传将出去,不是天下间第一笑话儿吗?” “贤婿此言差矣,”孙慈丝毫不以为忤,“这婚姻一事,讲的是父母之全,媒妁之言,我代表了小女的父母,媒人我也带来了,小女很快……。” “孙先生,”楚韵歌暴怒,“在下现在明确告诉你,在下,永远不会娶你的女儿,不管你太平镇的富,还是旁的什么人,无论你的女儿美若天仙,还是丑若夜叉,在下都不会娶你的女儿。你请回吧!否则,别怪在下对你不客气。”!~! 第九章 第三节 拒绝 一时间冷了场,孙慈有些茫然不知不措,他不停的眨着眼睛,显得有些不安,而楚韵歌则铁青了脸,拂袖越过楚韵清,大步走进上山的软轿中,轻轻顿了顿足,轿夫矮下身子将轿子抬起,举步前行。 “且慢,”孙慈高声大喝,中气十足,竟引得山峦间回声阵阵,楚韵歌心头震,“小哥儿,我还有话要说。” “这位小哥儿,你适才说即使孙某的女儿美若天仙,你也不会动心?”孙慈显得有些恼怒,“既然小哥儿有这样的自信,那么就请你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看看孙某的女儿,若你果真不喜欢,那么孙某无话可说。” “孙先生,”楚韵歌轻声叹息,“既.然你一定要在下见过令千金,那么在下就在此等候,见过令千金之后,就请孙先生尽早回去。” “小哥儿,”孙慈的声音将楚韵歌.自万里之外的安楚麈山唤回了隐龙岭,他如梦初醒一般的抬起头,却听孙慈语气中含着不加掩饰的骄傲,“小哥儿,请出来吧。” 微笑着转过身,“孙先生,令千金在下已看过,的确风.姿楚楚,在下形貌简朴,配不上孙先生的千金,还望孙先生另觅……。” 那女子袅袅娜娜的走了过来,举止还算优雅得.体,一见便知是大家闺秀,待她走到近前,楚韵歌身后一片赞叹之声,那女子满头漆黑的秀,如同如练的月光,柳眉大眼,一双明眸如同点漆,璀璨若星,挺直而小巧的琼鼻,小巧玲珑的樱唇,如同含雪的玫瑰。 轻咳一声,镇定自若的转过身,看着孙慈,“孙先生,令千金在下已见过,的确美若天仙,不过在下还是那句话,在下高攀不起,来人,送孙先生回去。” “是,”楚韵歌心下已觉不耐,“孙先生若有他事,在下就不阻挠先生了,告辞。” “不娶,”楚韵歌大怒,“这天下间怎会有人强逼着人娶自己的女儿?传将出去,于孙小姐的名声有碍。” 楚家的人一拥而上,将楚韵歌护送上另一顶软轿,轿夫抬起轿子,飞快的踏上山路,转眼间便消失在山道上。 “孙先生,”司马寒烟敛袖行了一礼,“在下姓司马,是你适才见过的那位公子的下人,适才公子已经说过,孙小姐貌若天仙,他之所以不动心,是因为我家公子心有所属,所以即使再是红粉佳人,在他眼中也不谛于一具行尸走肉。” 孙慈面上风云涌动,显是在极力压抑内心的愤怒,楚韵远怕他暴起伤人,慢慢走到司马寒烟身后,手按剑柄,目不转睛的盯着孙慈。 站在司马寒烟身后,看不到她的神情,但她久久没有说话,楚韵远正想上前一步,却听司马寒烟轻声道:“孙小姐想知道公子的心上人,不是想杀掉那位姑娘吧!” 心下一凛,这女孩子说话的声音软中带涩,妩媚动人,语气中也听不出凶恶之意,但说话时毫不犹豫,令人觉得她既然想杀那个女子,就必定要办到。 “我?”孙小姐得意的笑,那妩媚的笑容令楚韵远心神一荡,忙镇定了心神,暗恨自己,涨红了脸,后退一步,躲开了孙小姐,“姐姐请说,只要你说出来,这天下间的女子,没有我不敢动的。” 如同一声闷雷,震得孙慈和孙小姐面色大变,孙慈眯着眼睛,看了司马寒烟许久,“你是说他喜欢的,是龙皇的皇后,月帝赢嫣然?” 说完,司马寒烟转身走向软轿,楚韵远快步跟上,仰头望去,天色渐暗,山路已渐渐消失,再不能耽搁,否则便只能在山下过夜,这般想着,待看着司马寒烟上了软轿,举步走身另一顶软轿,却听孙慈在身后道:“这位公子,我想问,适才那位小哥儿,可是边越的前宰相,楚韵歌,楚大人。” 说完,楚韵远举步上了轿子,不曾想孙慈却大步上前,挡在轿前,“这位公子,我想上山拜见楚大人,还望公子引见。” “不,不,”孙慈连连摇头,“在下绝对不会再逼迫楚大人,在下另有他事要见楚大人,你们听着,我要上山一趟,静儿,包括你在内,侯在山下,不许上山,公子可放心了吧,我只身上山,想必公子不会再有什么疑异了吧!” 心下犹豫,抬眼细看,孙慈满面诚恳,他前倨后恭,目光中满是跃跃,怎样也无法猜到他要见小弟的目的,但是他敢只身上山,想必也不会有什么恶意,只要不是再纠缠于亲事,小弟也应该不厌恶他。 “孙先生就请与我们一同上山吧,”楚韵远后退一步,伸手xian起轿帘,“孙先生请上轿,山路崎岖难行,孙先生切勿东张西望,免得惊吓了自己。” “放心,”孙慈坐进轿中,“在下绝对不会东张西望,探看上山的路径。” 知他误会了自己的用意,楚韵远也不解释,恭敬的放下帐帘,再亲手从帐顶拉下暖帘,“孙先生,上山需要一个时辰,咱们在半山会用一次茶点。” 说完,楚韵远后退一步,对轿夫点了点头。!~! 第九章 第四节 说客(shang) 软轿沿着山道行进,快若疾风,这几个轿夫显然是训练有素,以这般的度,若非轿子一味的向上倾斜,真真的以为是在平地上行进,孙慈闭着眼睛,并不xian帘向外张望,心中只是想着见到楚韵歌之后,应该如何沟通? 想到自己频频的惹恼楚韵歌,孙慈不由有些担忧,他此次到九州,本就是为了寻觅人才,第一站便是边越,才踏入边越站内,便听说了楚韵歌的大名,也听说了他的经历,早起了招揽之心,可别为了无聊的事伤了和气。 这样的女子,真真的令人闻之生畏,偏偏这位俊秀得如同女子一般的楚韵歌楚先生如此的心仪,难道他喜欢的,竟然是貌若天仙,又心若豺狼的女子?如果真如此,那么他必定不是凡人。 初时下轿,未经防备,没想到.轿前竟然是一片竖冰,若非楚韵远伸手相扶,几乎就要跌倒在地,被楚韵远伸手扶进茶棚坐下,一口热茶饮下,这才惊魂稍定,定目四顾,这间茶棚修筑得很精致,桃花板的墙,墨迹斑斑,写了许多风雅的诗词,但墙上蒙着青纱,那青纱却不附着于墙上,显是在保护墙上的诗词,适才在轿中,虽然有火炉,但脚几乎冻僵了,但进茶棚才半盏茶的功夫,浑身便温暖如春,低头细看,地上的青砖似乎冒着热气,想是热源是在地下。 “孙先生请随我来,”楚韵远察言.观色已知他的心思,初初上山时,已将他要上山之事通报给楚韵歌,下轿前已获得了回应,楚韵歌已应允让他上山,既然如此,看看供热之处,也耽误不了多少时日,甚至可以给楚韵歌赢得一些准备的时辰。 地道很整洁,看得出是经常清扫,洒了水,拐角的地.方摆放着花盆,里面栽种着青翠的小树,地道并不长,很快便走进了一间宽敞的石室中,石室内堆满了精炭,一个奇怪的装置正不停的转动,却不知作何用处,奇怪的是,这里燃烧着火炭,却没有灰尘。 “两位继续吧!咱们只是随意来看看。” 走出暗门,外间是一个小小的平台,堆满了雪,山风吹过,只觉得头晕目眩,几乎要跌倒下去,待站稳了脚步,放眼望去,满目均是晶莹剔透冰壁,山崖本就陡峭,张牙舞爪的冰壁更令山崖增添了一种慑人的威势。 后半程的路途比前半程长了许多,孙慈劳累了一天,摇晃间竟然假寐了过去,待清醒过来,已身在室内,躺在满是皮毛的床榻之上,火炉中粗大的木柴燃烧得通红,两个装束简朴而整洁的侍女一见他睁开了眼睛,满面堆笑,捧着金盆和绢巾站立两旁,另两个与她们同样装束的侍女捧着他的衣服走上前来,“孙爷,请更衣。” 穿行在庭院之中,只觉得这庭院虽然雅致,但隐隐有一种尊贵的气息,令人觉得舒适,孙慈微笑着在侍女的引导下走进前厅,楚韵歌坐在上,楚韵远坐在他左侧,还有一个眉目依稀与楚韵远相似,却有些粗俗的男子从在楚韵歌右侧,楚韵歌凝着眉,不知在想什么。 “孙先生无需多礼,”不待孙慈行礼,楚韵歌已然含笑起身,“孙先生请坐。” “孙先生过奖了,”楚韵歌淡然一笑,“只不过孙先生才从方外到此,即使听闻了楚某区区小名,也不会如雷贯耳吧?” 没想到他竟然如此的豪爽,楚韵歌心中对他的厌恶也略有消减,“孙先生,您伪装是太平镇的富,举止作派都非常的富贵,与九州的一般的富贾别无二致,但是你有两个破绽,其一,你说你是太平镇的富,太平镇我虽只去过一次,但太平镇地处贫瘠之地,民贫地薄,但凡贫穷之地,即使是富,想必也非常的吝啬,而你却出手豪阔,银子花得如同流水一般,也不觉心痛,这个破绽告诉我,你不是太平镇的人,你的身份只是借来的。” 微微一笑,看着他涨红的脸,“第一个破绽虽然说明你的身份不是太平镇富,但第二个破绽却出卖了你的身份。” 凝眉沉思片刻,将各人的言行举止,衣着穿戴细细想了一遍,仍无半丝的端倪,不由怀疑楚韵歌是在故意诈自己,心中沉吟,面上却维持着笑容,将心情掩饰得滴水不漏,连楚韵歌都觉得佩服。 “相传与琼海一水之隔有一个海岛,那海岛从不曾臣服于中土十七州,岛上有一国,名为朝鹿,相传朝鹿国民风彪悍,以武为尊,”楚韵歌并没有立刻回应孙慈,只是凝视着面前的火烛,如同神驰天外一般喃喃道:“相言朝鹿国的祖先是从海中上岸的人鱼,所以他们的国徽就是一条手持分海叉的人鱼。” 如同电闪一般,这才想到,马车框上的确有一个小小的徽标,那是朝鹿国的骄傲,寻常的人只会将它当成一个装饰,没想到竟然让他识破了。!~! 第九章 第五节 说客(下) 愣怔片刻,孙慈仰天大笑,“好一个楚韵歌,边越的皇帝不任用你,真是一个昏君。” 淡然一笑,楚韵歌并不回应,他知道自己猜对了这个胖子的身份,只不过朝鹿国的国王突然出现在此,他的目的令人生疑,难道他一个小小的岛国,也在觊觎中土锦绣河山,意图染指? 条案上摆满了精致的青瓷碗碟,孙慈大感兴趣,那些点心做得着实精致,或晶莹雪白、或通体碧绿、或五颜六色,形状也各有不同,“没想到中土的人即使用点心也这么精致、小巧,咱们在海岛之上,粗生粗长,从未见过这般有趣的点心。” “好,真是好,”用尽所有的点心,.孙慈连尽了两碗茶,“连茶水也不凡,楚先生,说朝鹿是一个国家那可是夸大了,其实朝鹿就是一个海岛,岛上有七州,沿海都以捕渔为生,只有内6才种植稻米,生活虽然过得苦,但自给自足,也不亦乐乎,咱们别的东西没有,但是海中的东西却应有尽有,尤其是你们中土人喜欢的珍珠。” 听到此,不由肃然起敬,小小的.一个岛国,竟然也能如此的体会百姓的辛苦,楚韵歌起身对孙慈一礼,“皇上体谅百姓的疾苦如此,朝鹿的百姓有福,楚韵歌敬佩。” “楚某何德何能,竟令百姓如此挂念……。” 没想到这个家伙一张口,还是想要结亲,楚韵远.害怕楚韵歌怒,忐忑不安的转过头,楚韵歌很平静,平静得面无表情,他只是凝视着孙慈,似乎在等候他再次开口,孙慈微微一笑,“我的女儿今年十六岁,容色也算上乘,楚先生与我女儿年貌相当……。” 长叹一声,那幽怨的语气简直不像孙慈这样粗豪的汉子所能出的,“楚先生,在下的女儿对楚先生一见倾心……。” “楚先生,”孙慈淡然一笑,“若你不愿,在下绝不强逼,只不过我的女儿对楚先生一往情深,楚先生难道……。” 一时间冷了场,众人均不说话,孙慈凝视楚韵歌良久,见他眼中仍然冒着怒火,知道提亲一事此生再不可提起,只不过可惜了,无论从那个方面来看,他都应是焰儿的良配,可惜他不喜焰儿,否则,自己此次中土之行即可结束。 面无表情的听孙慈低声诉说,楚韵歌怒极反而平静下来,细细想来,想必也是他迫不得已吧!那个女子如此泼辣,又视人命如草芥,不要说一个小小的国家,就算是边越的皇帝让给自己,自己也绝对不会愿意。 没想到楚韵歌如此绝决,孙慈一时间愣住了,他没想到自己以一个国家为聘礼都无法打动他,甚至宣称娶不到月帝便孤独一生,看样子,这件事已经绝不可挽回,孙慈惨白了脸,眨了眨眼睛,“既然如此,在下便道出此来中土的第二个目的。” “朝鹿国四面环水,与大6隔海相望,那一条海,本是一道天然的屏障,所以朝鹿国从未卷入中土的斗争之中,百姓们也算安居乐业,”孙慈缓缓道:“但是朝鹿国孤悬海外,也有弊端,据史书记载,百余年前,朝鹿国所处的海面突然冒出黑烟,随后朝鹿国所有的国土如同在波涛之中一般滚动,房屋倒塌,树木连根拨起,震动过后,朝鹿国有三成的国民死伤,过后的十数年,朝鹿国都在一片哀伤中渡过,至今,我们都不知道那场震动是因何生的,所以我们猜想,应该是海神对我们过渡捕鱼觉得愤怒,为了平息海神的愤怒,我们开始禁渔,夏秋两季让海鱼繁衍生息,冬春两秋捕鱼,这样,终于平息了大海的愤怒,海神再未怒过。 静静的听完,过程中,楚韵歌始终没有说话,待孙慈的道完,楚韵歌淡然道:“皇上,贵国共有多少人口?” 从这几组数字楚韵歌就判定这人一定是个好国君,他对自己的百姓了若指掌,当然也会知道他们的生计如何,楚韵歌凝视孙慈良久,“很抱歉,我也不知道如何让海神平息他的愤怒,我想这一次,海神是想抛弃你们了。大哥,麻烦你派人到我的书房把永州志拿过来。” 翻看着永州志,孙慈的面色越来越白,直至惨白如死,他颤抖着,几乎无法合上书册,楚韵歌微微一笑,“皇上,虽然无法阻止海神毁灭朝鹿,不过,中土地大物博,何不将朝鹿的国民迁至中土?” “皇上担忧的是,”楚韵歌微微一笑,“我让你们迁到中土,不是让你们投靠任何一个国家,皇上,在边越国东侧,有一块广袤的大地,因为去那里的道路被森林覆盖,林中多毒蛇猛兽,又有雾幛,人迹罕见,要容纳二十七万人,并非难事,而且那里既靠海,又靠6地,只要能吃苦,要养活你的国民,并非难事。”!~! 第九章 第六节 青山处处埋忠骨 在隐龙岭居住数日,每日与楚韵歌商谈治国之道,心中大为叹服,这位年轻人志向远大,心有抱负,来日绝对不是池中之物,想必他也看不上自己那小小的国家,早将招亲一事抛之脑后,只恨不能将治国数十年来的疑惑与他一一道尽。 这日清晨,与他踏雪观望山景,只觉得崇山峻岭,瑰丽难言,正心旷神怡间,楚韵远慌慌张张的跑上崖来,想是跑得急了,满头的大汗,一脸的青肿,不知在途中摔了多少跤,看他惶急的模样,连楚韵歌都觉得诧异。 “小……,小……,小……,”楚韵远颤抖得如同筛糠,一直说不出话来,连楚韵歌都惊骇莫明,究竟生了何事令他如此惊惶失措,好容易楚韵远才挣扎出声,“小弟,龙皇归天了……。” “小弟,我们刚刚接到报告,龙皇七日前在攻打升若国国都时突然坠马,回到营中,半夜就……,”虽已至冬末,但楚韵远仍然满头的大汗,“他留下遗诏……。” 她歇斯底里的吼叫着,凄厉.的声音在山谷中回响,她紧拉着楚韵远,力气大得连楚韵清都无法将她拉开,“你说啊!你说啊!谁坠马?是谁?” “常姑娘,”楚韵远好容易才镇定.下来,“我们刚刚收到消息,龙皇,龙皇七日前坠马,他……。” 没有人阻止她,几乎所有人都被这个消息震惊得.呆住了,常璇玑哭了半晌,突然顿住,“你适才说问风有道遗诏,他说什么?” 宣扰了一夜,天明时,小芷才睡去,嫣然靠坐在榻.边,勉强睡了一会儿,独孤落日进帐时,看她伏在床榻上,披头散,狼狈不堪,若非亲眼看到,谁会相信面前这个女子就是威震天下的月帝? 一个机伶从梦中清醒,亲自出战?昨夜小芷这般的痛哭,也许是什么不祥的征兆吧!嫣然随意取过玉梳,整理着纷乱的头,“我去见他,为何休战了几日,今日却要出战?” 走出大帐,问风正大步而来,看见他,嫣然的笑自然涌出,待姬问风来到近前,他伸手将扶风拉下,“嫣然,早晨风大,为何不多穿一些?” “嫣然,”姬问风飞身上马,“待我取下广隘城,咱们就在此安定几年,待小芷长大,咱们再取下边越和燕卫国。” “放心吧!”姬问风弯下腰,伸手拍了拍嫣然的面颊,“不会出事的。” “独日!”嫣然厉声的呼唤独孤落日,惊叫着小芷连哭都停顿了,独孤落日跑进帐中,嫣然将小芷塞进他怀里,“抱走,立刻抱走,不要让我再看到他,不要让我再听到他的哭声,至少今天不要。” 温存过后,姬问风疲惫的躺在嫣然身边,他面上浮出奇怪的笑,嫣然支腮看着他面上的笑容,“你在笑什么?” 的确如此,想到小芷的哭声,嫣然也觉得心有余悸,她不明白一个孩子为何能够整夜不停的哭泣,不,不是整夜,是昼夜不停的哭泣,有的时候,真想让那哭声停歇,哪怕是用整个天下来换,只为能安静一会儿,也罢,就交给落日吧!没有小芷的干扰,问风也能睡个安稳的觉,他要打仗,需要充足的体力。 心放下一半,愉快的命人准备早膳,走到独孤落日的帐外,却听到小芷凄厉的哭声和独孤落日疲惫的轻语,嫣然忍住笑,xian起开帐帘,“落日……。” 伸手抱过小芷,他仍然在哭,看着那张哭得连泪都干涸的脸,嫣然无奈道:“落日,命鬼医前来。” “有,但臣不敢说,”鬼医毕恭毕敬,“我想娘娘也不会采用。” “臣自酿有一种米酒,味道清淡,几乎没有酒味儿,如我们这般大的人只需饮下一碗,便可沉睡两个时辰,”鬼医抬眼看了看嫣然,“以小皇子的体质,只需半口便可让他安然沉睡两个时辰。” “臣在配制米酒之时,是作为疗伤时镇痛之用,数十年以来,没有什么坏处,”鬼医坦然道:“只不过小皇子这般幼小,不适应饮酒……。” “落日,你去陪鬼医把米酒取来,”嫣然抬目看了看独孤落日,“再取一把干的木勺来。” 饮下米酒,小芷果然沉沉睡去,看着他削瘦的脸,嫣然长出一口气,“鬼医,你且说说为什么小皇子昼夜不停的痛哭?” “娘娘,小皇子身体太弱了,而征战之途,过于劳累,”鬼医摇了摇头,叹息道:“臣以为,小皇子必须在适宜之处好好安歇,这样,身体才能强健。” “你说他身体羸弱,这一年来,多少的珍奇补品让他服下,却如同石大海,没有半分起色,”嫣然满面焦急,“究竟怎样他才能……。” “娘娘,臣还是认为小皇子需要安定的成长……。” “这话儿你对皇上说过?”嫣然想到姬问风对自己说起的话,皱眉道:“你对他说过?” “没有,”鬼医摇了摇头,“臣这月余来,未见过皇上。” 抱着小芷回到帐中,姬问风面前堆着高高的奏章,他手中的朱笔书写如飞,听到声响,抬起头来,“小芷睡了?” “是啊!”嫣然走进内帐,轻轻将小芷放在小榻上,盖好锦被,走出内帐,“我让鬼医开了两服药,他睡了。” 坐在案几旁,慢慢帮他把奏章整理好,将批阅过的放在一旁,然后打开未批阅的,分类放好,两人配合默契,案几上如小山一般的奏章很快就批阅完了,正要命太监进来,姬问风突然伸手按住嫣然的手,“嫣然,你还记得麈山吗?再过半月,麈山上漫天遍野都是野花,咱们有多久没有回去了?” 心头一震,泪水也随之滑落,恐惧的瞪大了眼睛,姬问风温和的笑,伸头拭去她面上的泪水,“傻瓜,怎么了?我适才看到麈山镇的奏章,心中偶有所感罢了,怎么了?” 这般的不祥,那种不祥铺天盖地而来,天地之间没有一丝转换的余地,只觉得前途茫茫,如同一叶小舟飘浮在苦海之上,看不到边际,“问风,你是不是有什么……。” “傻瓜,我怎么可能抛下你,我这一生、来生、永生都不会抛下你,我会永远永远的和你在一起。”!~! 第九章 第七节 马革何需裹尸还 抱着小芷站在山岗,夕阳将要西沉,晚霞将大地映得一片血红,岗下的营地已升起晚餐的炊烟,无数的军士抱着柴木自营外谈笑着走进营门,虽然停战已近半月,幸好士气没有低落,但是这场仗再这么打下去,迟早士气会被耗尽,疲兵必败,难道广隘城是想依靠充足的粮草储备这么耗下去吗?不,不行,这场仗必须很快结束。 “主公,”站在嫣然身后的独孤落日轻声道:“广隘城今日与昨日不同。” “主公,”独孤落日眯着眼睛,神情严肃,“燕卫国的援军到了,今日城墙上守卫的军士多了五成。” 走下山岗,回到营中,宁不凡.正满头大汗的寻找嫣然,一见她,快飞步跑了过去,“主公,广隘城派人来送降表,主公请你进主帐。” 夏衍月?嫣然握紧拳头,小若死.后,自己疯一般的找他,要他死!要他为他的预言死!可是这个阴险狡诈的家伙却跑得无影无踪,下唐国破,他没有出现,没想到他竟然投靠了升若国?这个混蛋! 姬问风微笑着将降表递给嫣然,嫣然一字一句的.读完,再沉默的将降表放回案几上,从她的神情,姬问风已猜到她的心思,“你们只带来了降表,粮草、兵马、银库的名册呢?” 啪,一声轻响,姬问风将降表掷在地上,“滚。” “滚,没有那些名册,你们永远不要再出现。” “问风,”姬问风站在帐中,微笑着看着她,嫣然走到他面前,“你应该看出他们是诈降,如果我们……。” 穿着鲜艳的盔甲,随在问风马后,左边是独孤落日,前方两马的距离是宁不凡和吴广,他们会保护问风,确保今日的攻城之战顺利开展,嫣然微微放下心来,抬远望,广隘城灰色的城墙越来越近,甚至能够看到墙砖缝隙间的青苔,也许今日,不会过明天日落,广隘城就将纳入安楚的版图了。 问风呢?嫣然极目在烟雾中寻找,却看不到姬问风血红的披风,她拍马向前,恐惧得热泪盈眶,连呼唤的声音都在颤抖,“问风,问风……。” 追上乌云盖雪,果然是问风,他浑身鲜血淋漓,左脚缠在马蹬中,被马拖着向前走,抱着他,无助、彷徨得一如小时候,自己一个人在麈山上面对被大雪封闭的山路,“问风,问风……。” “主公,”独孤落日浑身鲜血,不时的滴落,“这边,出路在这边。” 跑出烟雾,独孤落日疯了一般的随后冲出,“主公……。” “嫣然,”风一般的冲到床榻前,姬问风满面伤痕的脸带着竭力挣扎出的微笑,“嫣然,我想单独和你呆一会儿。” 泪水立涌了出来,嫣然看不清一切,唯独看清了他眼中的抱歉和不舍,“三日前,龙鳞黑甲已经告诉我了,我将殒于广隘城外。” “嫣然,我是姬问风,是个普通的人,不是神,不可能不老不死,你也一样,”姬问风温柔的看着嫣然面上的泪,“这一次,我不会走得太远的,嫣然,无论我去了哪里,我都会等着你,属于我们的幸福,不在这凡尘俗世,无论我在哪里,你都在我心里。” “嫣然,我去陪小若了,他一个人太孤单了,”问风的笑容仿佛在告诉嫣然,小若果真在等他,那么诚挚、那么坚定,几乎令嫣然相信小若就在他附近,“嫣然,从他出生开始,我从没有陪过他,嫣然,我得去陪他。” 一众大臣跪在床榻边,他们不敢抬头,他们似乎听到月帝绝望的无声哭泣,他们听见姬问风用虚弱的声音传下遗诏:“朕,安楚的皇帝在此传下遗诏……。” 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的孙慈转过身,“龙皇没有坟墓?” “是,”楚韵远不停的擦拭永远也无法擦拭干净的冷汗,“龙皇临终的遗命是青山处处埋忠骨,马革何需裹尸还,在他薨后,龙鳞黑甲就带走了他,应该是在空中皇城中,传言龙鳞黑甲取走了继善的水晶棺,他们应该将龙皇放置在水晶棺内,与前太子姬靖若一同长眠。” “是吗?”孙慈扬起眉,“他的皇位呢?他传给了谁?那个一岁的孩子?” 听到这个问题,楚韵远张大口,数次都没有出声音,楚韵歌木然的转过头,盯着楚韵远,终于,他颤抖着摇了摇头,“不,龙皇传位给月帝,他的遗诏是立月帝为安楚的皇帝。” 一阵疯狂的笑声自地上转来,众人一齐转过身,常璇玑笑得连面上的肌肉都扭曲了,她抬起面,“问风,你疯了吗?你竟然把皇位传给赢嫣然,她会将这世间变成地狱的,当皇权在她手中,她会将这世间变成地狱!” 未及众人回过神来,常璇玑冲到悬崖边,飞身跃下,待众人赶到崖边,只看见一袭红衣飘飘荡荡向山谷底端堕落,楚韵歌苍白着脸转过身,“她说得不错,嫣然会将她的悲伤化为仇恨,广隘城,甚至是燕卫国的半壁江山都会化为地狱。” 《中州纪安楚志》 夏十日,帝薨于广隘,诏令后继位,史称胭脂王朝!~! 第一章 第一节 鬼军 大雨接连下了三日,如同要将广隘淹没,看着不远处龙皇的军营升起的葬旗,夏衍月会心的微笑,等了这许多年,终于等到龙皇归天的一日,很快,这天下就将是自己的了! 耳边传来燕启嚣张的笑声,夏衍月冷笑着弯起了嘴角,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粗鲁而无知,正是自己需要利用的工具,待利用燕卫国的军队将月帝覆灭后,很快就能复国了,然后登基为帝,与燕卫、边越三分天下。 负手走下城墙,燕启腆着肚子走上前来,“夏衍月,皇上三日后将派人前来宣旨,将东隘城及东隘城以西直至成安,封为你的领地。” 与燕启并肩走回官邸,远远.看见周淳模和一众的妻儿将无数的财富搬上大车,看样子准备天明就逃出城去,这个愚蠢的家伙,为了些许的钱财就想离弃自己的国家,真真的可耻,如果是自己……。 “我不知道,”夏衍月郁闷的抬起.头,凝视着乌云密布的天空,自半月前,所有的星相都被乌云遮蔽,根本无法获知天相预兆,“这几日,天空的云越加的厚重,连一星半点儿的星光都没有,半个月前,星相的运转只显示了龙皇的归天……。” 鲜血混合着雨水迅的流走,很快,半数的守军伏.尸在地,龙鳞黑甲几乎见人就杀,燕启和夏衍月拖了主将的战甲,混在士兵之中,一步一步的退到城的深处。 然后,他动了,很.缓慢,慢得几乎看不到他是如何跳下那匹披着黑甲的战马,他手中持着一枝长枪,被雨水洗净了枪上的血渍,它如此的雪亮,如同刚刚开刃,从未沾染过鲜血一般,虽然在雨中看不清它闪烁的寒光,但却能感到它的凛冽寒气。 周淳模!被钉在城门上的竟然是周淳模,他就像一个田间的稻草人一般垂落着四肢和头颅,那枝枪仍在颤动,出嗡嗡的声响,鲜血急的滴落,还未落地,便被雨水冲淡,落到地上的,只是淡得几无颜色的水。 长枪第二次出手,直取人群中的一个人,那个人没有出任何声响就被挑到半空中,龙头黑甲冷酷的将他挑着在空中转了一圈,枪尖上的那个人始终没有出任何声响,龙头黑甲手腕微动,那个人如同流星一般的飞出,跌落在城门前的车马道上。 “赢嫣然,原来是你,”被踏在脚下的人语气高傲得如同他是主宰者一般,“你知不知道你穿着这身盔甲就像一个鬼一样……” 踏在身上脚下的重量越来越重,夏衍月沉重的喘息着,口中仍然尖刻,“我知道你为什么疯,你的儿子死了!现在,你的丈夫也死了!只剩下你了,只剩下你了,你这个天煞孤星!你出生的时候,天空所有的星星都退……。” 痛,痛得浑身的骨头都断裂了一般,痛得几乎不能呼吸了,夏衍月竭力的张大口,目光扫过,只看见燕启满面恐惧的不停后退,这个混蛋,也许很快他就能逃拖,继续过着他花天酒地、骄奢淫逸的生活。 踏在身上的重量立时轻了一半,夏衍月知道燕启很快就会像起丧家之犬一般四处逃窜,那怕是追到天边,赢嫣然也不会放过他,他得意的笑着,随着笑意,血如泉水般涌出,“我自己没有孩子,我也并不喜欢孩子,但是如太子一般的孩子,我想只要是人,对他只有怜爱吧!真正能够下决心想要他死的,只有陌生人,可是陌生人为什么想要他死呢?因为他想成为六国盟军的统帅,因为他想取代楚韵歌,因为只要杀死他的孩子,才能让龙皇回师……。” 慢慢的取下面甲,清冷的月光中她的脸美得不像凡间的人,虽然满怀恐惧,燕启仍然禁不住为她的容貌颠倒,他觉得自己浑身的骨头都酥软了,他一点一点的瘫软在地,如同死狗一般躺在泥水和血水之间,透过无数颤抖的腿,他看见被踏成肉酱的夏衍月,死!这般鲜活、这般生动!原来这就是死! 下完命令的女子越出盔甲,她白色的烟罗在迷离的夜色中如同一个永会醒的迷梦,只有她间系着代表服丧的白色烟罗提醒着燕启,她的命令将会被执行,自己无论逃到何处,都会被安楚的杀手找到! 看着嫣然独自走出城,独孤落日沉默的迎上前去,她满面的泪,“落日,我向天誓,这是我最后一次哭。” 第一章 第二节 使命 邯阳最美的时候,便是每天的黄昏,站在归雪楼上看着云湖的烟波伴着晚霞渐渐沉落在夕阳的余辉之中,卷起的竹帘垂落下金色的丝绦,窗台上摆放着一盆小小的、盛放的白花,茶水碧绿、幽香,热气腾腾的点心放在红漆的木盘之中,倾听着云湖的波涛,缓缓的放下一枚又一枚棋子,这是怎样幸福的生活。 看着月光下,姬无尘精致的眉眼,商不忘觉得就这是人生终极的幸福,与自己所爱的人相携一生,不要再管什么国事、不要再忧心皇位的得失、不要再恐惧什么风云变幻,一切都不用考虑,只需要知道明天会有多少的客人光顾,只需要知道枕边的人,明天同样会躺在自己身边,那就是最大的幸福,拥有了这样的幸福,即使不是皇帝、即使没有江山,那又如何? 邯阳城的商贾闲来无事,最感兴趣的便是归雪楼的老板究竟是谁,是那个漂亮而冷漠,镇日坐在栏杆旁眺望云湖的年青男子,那是还个笑容可掬,殷勤待客的清秀男子,无论是他们中的谁,那他们一定不是普通人,在皇上定都邯阳之前,这里虽然是九州最富饶的城池之一,但是鱼龙混杂,他们的存在本就是一种奇迹。 “你们知道吗?”一个商贾放下.酒杯,透过酒杯的杯壁他甚至能看清自己手指的指纹,“皇上三月前在广隘城下旨诛杀燕启,献上尸体者,赏黄金万两,活捉者,赏万户侯……。” “你们知道为什么皇上会出那么重的赏格吗?” 看着姬无尘站起身,快步走进自己的房间,商不忘.知道他此时在做什么,他一定找出那把藏匿了许久,从前代表皇权的长剑,他一定会找一块磨石,将它打磨得吹毛断,然后他会天涯海角的去找燕启,直到亲手将他斩杀。 马车疾驰出邯阳的城门,姬无尘眯缝着眼睛,“不.忘,你知道吗?这是我的使命,我唯一的使命,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我也要杀死燕启……。” “这世间没有人比无尘更关心小若,”嫣然转过身,慢慢的越过独孤落日,“除了无尘,这世间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杀掉燕启,连我也不例外。” 在雨声中,他听见龙皇低哑的声音徐徐道:“朕,安楚的皇帝在此传下遗诏,皇后赢嫣然……。” 可是当龙头穿过雨幕,出现在她面前,然后伸长手臂,要她穿上那副盔甲去毁灭广隘城时,他知道命运将不可再逆转,她注定会领导着这个国家走向新的纪元,即使如此,便没有什么可恐惧的,一切都不再恐惧。 走下城楼,鬼医负着药箱侯城楼上,不过短短的数月,他满头的黑已经染霜,独孤落日知道他仍在为龙皇的去世而自责,他觉得自己能够治好龙皇,看着他急消瘦的脸,独孤落日似乎看到他跪在地上,涕泪交加的求嫣然惩治他,几乎所有人都觉得他在欲盖弥彰,他想装出一副可怜的模样令皇上原谅他的无能,可是皇上却觉得他的一切都出真心。 当时鬼医五体投地,他哭得就像一个孩子,当天晚上,他就离开了大营,他说要寻找千年的何乌合成一味药来救治皇子,所以他不知道,皇上用怎样的方式泄了她的悲哀与愤怒,那是广隘城七十万人的生命和鲜血。 这是数月来的第十宗,再如此下去,安楚的江山很快……。 “皇上,无需为这此仓夫俗吏伤神,大军很快就能将那些叛乱镇压下去……。” 她的脸仍然没有任何表情,甚至眼眸中都没有任何神情,但她的语气告诉独孤落日,她一定会做到,所以独孤落日微笑道:“皇上,那您施政后的第一道政令是什么?” “皇上,听您所言,似乎已有定论……。” 如此的细致,不知在她心中筹谋了多久,独孤落日对她展颜而笑,龙皇并没有看错人,这世间除了她之外,没有人再适合安楚的皇位,她虽然是一个女子,但目光和胆识并不逊于男子,甚至比男子更胜一筹。 《中州纪安楚志》女帝登基三月,诏令均田。!~! 第一章 第三节 书中自有黄金屋(上) 均田的诏令已出半年,各地反抗的浪潮在安居乐业的引诱和武力打压之下,自初时的频密渐渐变得疏落,只偶尔听闻某地将有民变,但实际上,那些传言很快就被微风吹散,连一点儿痕迹都未曾落下。 在均田诏令出的同时,嫣然也同时下令各地官衙采买耕种用具和种籽,以待来年低价出售,如此一来,虽然国家花费巨大,但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迅的稳定民心,只要有饭吃,老百姓们就会安心过日子,虽然心里仍然会对女子是皇帝充满疑惑,但随着生活的逐渐安定,他们会觉得即使女子做了皇帝,对他们的生计也没有影响,渐渐的,就会接受这个事实。 清晰的记得嫣然在接到叶台的奏章之后,如释重负的神情,独孤落日知道,虽然嫣然口中不肯服输,但是心里却明白,战祸一旦开始,没有了龙鳞黑甲,想要轻易的战胜燕卫国和边越国这两个强大国家的联军并非易事,而且此时内乱未平,想要攘外,必须先安定国内。 似乎数日未曾睡过一般,此.刻的嫣然憔悴而疲惫,她放下手中的参汤,伸指拈起放在那堆奏章上第一本,快的看了一遍,“漕运又出问题了?朕记得前年问风还下过旨,要求疏通漕运。” “朕真的忘记了,”嫣然细细的看.完独孤落日代自己批的朱批,点了点头,在批示上画了一个圈,放到自己右手边,“落日,一会儿这些事处理完了,你去看看小芷吧,他说有数日都未见你,有些想念,而且你说要带他去市集,他可期待了许久。” 看到最后一封奏章,嫣然顿住了,她看了许久,迟迟.没有放下,独孤落日等了半晌,嫣然抬起头,“落日,为什么这封册封各地官吏的奏章上没有注明这些官员是经过何种的考核与选拔,最终定下是他们的?这般最基础的官员,他们关系着民生,必须是信得过,又能够为民做事的。” 将奏章放到一.旁,嫣然侧头想了想,“这些都是替换前一任官员的,下诏延长前一任官员的任期一年,选拔新任官员的事不急,朕总觉得采用贵族推荐的方式有些不妥,贵族们高高在上,如何知道民生疾苦,但是如何挑选适合的人选,朕也没有更好的方法,此事暂且放一放。” “不,”嫣然摇了摇头,“小芷有些着凉,待他好转,再带他一同出宫吧,再过几日便是下元节,我想那时城里一定热闹非凡,小芷会高兴的。” 走在人流之中,听他们相互之间热情的寒喧,或者带着一丝笑意和商贾讨价还价,一切都那么的新奇,小芷瞪大眼睛,注视着这些陌生的人,他仿佛被眼前的一切吸引了,连陌生人都不觉得恐惧,反而回视着那些不停注视着他的路人。 “看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处?”敞开的院门里传来女子尖锐的叫声,随后无数的书册从院门中扔出,几乎尽数扔在嫣然身上,随后院内传来两声惊叫,一个中年的女子快步走出院门,“对不住,扔到你身上了吗?” 嫣然微微一笑,举步跟在她身后进了庭院,一个年青的男子涨红了脸,正收拾满地的书卷,许是看到嫣然好奇的神情,那中年女子笑道:“是我儿子,他就喜欢看书,可是这世道,不学一门营生怎么活得下去,看书能看出金银来?” 没想到这女子如此好客,嫣然微笑着谢过,那女子忙帮着那年青男子收拾满地的书册,细心的将书册上的灰尘吹去,一本一本的放好,一边忙碌,一边笑,“这孩子啊,看书都看得痴迷了,尽说些大道理,刚才他说朝庭年年花费大批的银子疏浚河道,却始终解决不了漕运的难题,是朝庭无能……。” “为什么漕运的河道一年之中只通数月?”那男子将书册放好,扬了扬眉,“其实漕运的河道年年都在疏浚,治河的银子用去了许多,官员们也是费尽心机想要确保漕运畅通,但年年疏浚,桃花汛和秋汛一过,河道照样堵塞,除了河岸过高之外,那条河的河水水源日渐枯竭,河水将要干涸,再怎么疏浚,再无法根除,最好的办法,便是另开运河……。” 粗糙的图上画着细致的地形,那男子神采飞扬,伸手指着那张图上画着波形的地方,“这位兄台请看,这里是海河,这里是新河,当年为了连通海河和新河,修筑了通义渠,你再往北看,这是邯阳,但向南看,是元州,元州是稻米北上必经之地,而且各稻米产区的稻米通过6路可源源不断的送到元州,但从元州北上,却需要经过水路,原来的水路是从元州上船,经小萨河到广义,上岸之后,走一日的6路到漕运河,再沿漕运河北上,兄台,其实不必如此,只需将小萨河的河道向前挖掘,便可与海河相通,而邯阳之侧是流生河,只需将流生河与新河连通,元州便可直通邯阳,南北贯通,不仅仅是米粮,而且南北的货物可以互通……。” “花费颇巨?其实不然,”那男子摇了摇头,“其实只要皇上一声令下,诏告天下想要开挖运河,南北贯通,不少的商贾都会为了此举出钱出力,谁不想减少行商的风险,谁不想多赚一些银两,这天下人,都想着南北贯通,可惜啊!满朝的文武,没有人想到……。” “能人智士?”那男子冷笑一声,“谁都知道朝中当官的都是由贵族推荐,那些贵族有多少的子嗣?还不是谁给的银钱多,就推荐谁,只足了天下间真正有才干之士,边越国有一个论诗会,可是真正能够拖颖而出的,只有一个袁维朗,安楚的皇帝,何时才能走出朝堂,真正的看到这天下的英才。”!~! 第一章 第四节 书中自有黄金屋(中) 回到宫中,嫣然的心情显然很好,独孤落日待她令福安送小芷回了东宫,他知道她定然会与自己讨论适才那个男子的狂妄之言……。 虽已是仲秋,但御花园的荷花仍然开得如火如荼,泛舟湖上,湖风阵阵,只觉得心旷神怡,嫣然凝神看着书中的图册,那正是适才那男子所说的河道分布图,独孤落日侧过头,看着一众的宫女划着快艇在荷叶丛中穿梭,采摘莲蓬,笑声阵阵,那些年轻的女孩子,虽然容貌不算倾国倾城,但是那种青春的气息也令人无比的舒适。 “皇上,您是否觉得适才那男子所言可行?”独孤落日饮了一口茶,“在查看过河道分布图之后,您觉得他的想法还可行吗?” “落日,其实朕并没有看懂河.道分布图,”嫣然微微一笑,经过了长时间伤害之后,她终于再次学会了微笑,不过,她的笑容不比冬天的阳光更加的温暖,那只是一种意识上的笑,她令人觉得她在笑,可是她的眼神却那么的平静、那么的冷漠,“我想工部的人应该简化它,至少能让朕看懂这些河道是从什么地方开始,又到什么地方结束。” 凝神察看良久,嫣然疑惑的抬.,“落日,为什么官道在这一段会中断得这么多?难道官道并没有贯通?” 知道他在认真看那张河道分布图,嫣然微笑不语,.数年的相处,她实在太了解面前这个男子的傲骨,唐济民带给他的伤害还远未被消除,那种痛还留在他心底的深处,本能上,他在防御一切可能带给他的再次伤害。 他比自己想像.中更加快捷的领悟了自己的用意,嫣然伸手拍了拍独孤落日冰冷的手,然后缓缓起身,走到船舷旁,“落日,你说咱们现在最缺少的是什么?” “朕适才细细的想过,那个男子说得不错,国家没有银子,但是商贾手中有,如何能让他们心甘情愿的拿出银子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嫣然轻轻蹙了蹙眉,“你应该知道,挖掘通河道会影响许多的人利益,其中涉及太多,任一方面处理不当,都会有无法估算的巨大损失,这件事却又不能不办,落日,此事由你主导,朝中的官员任由你调度,但是,银子需要你自己筹措。” “还有一件事,朕想和你商量,”嫣然轻轻眨了眨眼睛,她知道最困难的时候到来了,但是又无法避免,“落日,朕想在全国举行大试,从民间征召一些有才干之士充任各地的地方官……。” 在船舱中坐下,嫣然淡然道:“落日,朕知道有的东西对于有的人来说是一种骄傲,永远无法抛弃的骄傲,我们需要保持这骄傲,但是绝对不是固守,你应该知道我的身世,我在谋反之前曾经想过,赢家一直都是安楚的贵族,即使遭受了大难,我是否应该保持一个贵族沉默的骄傲,可是最终,那骄傲只留在了我的心里,落日,这世间最大的痛苦不是死,而是生不如死,你知道日日夜夜的都在受煎熬是什么滋味儿吗?那种滋味会告诉你什么是人间地狱,没有人能帮你,只能自己走,或者是爬,一步一步,即使血肉模糊,也必须出来,而以往的一切,只能成为你走出一切的障碍。” 还是沉默,嫣然没有再开口,只是慢慢翻看着新近呈上来的奏章,那些被延长了任期的官员上了形形**的奏章,有明目张胆的抗议、有隐晦的愤怒、有怒不可扼的斥骂,从这些奏章中,唯一能够看到的是自私,他们只想到了自己,却没有想到朝庭的需要。 “皇上,我一直在想您看到这些奏章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从您的眼神中我看到了憎恶,我想他们很快就会从人间消失,”独孤落日的微笑告诉嫣然,他又一次的把那种伤害沉淀了下去,“在大试之后。” “我怎么面对,我怎么面对,”独孤落日一跃而起,“你知道有多痛吗?我睡不着觉,我不敢睡,我只要一睡着,就会看见我的家人,看见唐济民,我什么都没有,没有家人、没有财富、甚至没有我自己,我唯一有的,只有一个姓氏和贵族的身份……。” 说完,嫣然昂走出船舱,在出舱的前一刻,她停住了,“落日,我不需要你立刻就能明白,但是我想你好好儿的想一想何去何从,无论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支持你,但是,落日,我们两个人都是幸存者,赢嫣然能做到的,为什么独孤落日做不到?”!~! 第一章 第五节 书中自有黄金屋(下) 接连过了半个月,独孤落日正常的上下朝,完全没有再提及下元节那日所生的一切,嫣然知道他心里的坎还没有过,也不逼他,反正大试无论迟早,都要举行,如果他实在过不了自己的那一关,只能让叶台来做,相对而言,自己更信任他。 过了下元节,一日冷似一日,下令女红坊制做冬衣,和从前的无数道命令一样,能简则简,自己是女子,最大的好处是无需面对后宫的纷争,除了宫女和太监,就只有自己、小芷和福安,偶尔觉得那么的孤单,偌大的宫殿,只有三个人……。 “是吗?”嫣然扬起了眉,不知什么时候,小芷也成了落日的知音,“那小芷喜欢什么颜色?” “落日舅舅什么时候对小芷.说的那番话?”嫣然将冬衣折好,细细的寻思如何将青色的衣料换成白色,满面的微笑,“小芷什么时候见的落日舅舅。” 挣扎着挤出一丝笑容,“这么奇.怪的问题小芷怎么答的?” 第一场雪来得就极大,整个邯阳都陷落在雪中,早.朝时,众臣忧心忡忡,害怕大雪会带来又一次的灾害,除了极少数人之外,没有人知道安楚的国库已经空匮到囊中羞涩的地步,坐在龙椅上平静得如一泓秋水的皇帝比他们任何一个人更加忧心大雪带来的灾害。 早知道他们会.同意,只不过独孤落日并没有道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开挖河渠所需的银两来自何处?他和自己一样明白,国库根本出不出一两银子来支撑开挖河渠,可是嫣然只是平静的展开笑脸,一言不。 待独孤落日说完,嫣然笑容可掬的环视着朝中众臣,“众位爱卿对独狐爱卿所奏可有补充?” “既然众卿再无补充,那此事就如此定了,”嫣然敛了笑容,“朕会下旨,召令天下间所有的人民众为挖掘河渠出一份力。” 心中一震,嫣然不知道独孤落日究竟做了何种决定,但从他在朝堂之上提出,而非与从前一般与自己协商确定后再提出推断,也许他做的选择与自己的期望背道而驰,只觉得面上的笑容已有些勉强,“何事令爱卿如此纠结?” 心下大悦,嫣然只觉得自己面上的笑容如同春风拂过的大地正慢慢的解冻,不防一个苍老的声音如鼎钟一般在丹墀下响起,“皇上,臣坚决反正独孤宰相提议。” “皇上,”未及再次开言,另一个大臣跪了出来,“臣也认为应该按照祖宗的规定行事,布衣白丁乃平民百姓,他们如何知晓柄权?如何懂得造福苍生?臣附议朱大人所言。” “皇上,臣附议。” “皇上,臣坚决反对……。” 许是因为嫣然的平静,众大臣悲愤的声音渐渐平息,嫣然环顾众人,微笑不语,独孤落日抬对嫣然微微一笑,“皇上,臣坚持认为朝庭的用人制度需要改变,如果继续沿用贵族推荐官员的制度,那么最容易出现的,便是结党营私,原来的各国贵族出于自己的目的推荐所谓的自己人担任关键的职务,很快,新朝便会出现党争,甚至比之前更加的惨烈,新朝立国未久,有多少人能够忘记自己从前的国家?谁能保证他们已经全然忘记?朱大人,你能保证吗?” 说完,嫣然再次微笑的环视众人,她目光所及之处,众人纷纷垂下头颅,嫣然静侯片刻,她知道战争还未结束,表面的平静昭示着潜藏的抗争会越加的激烈,既然他们不开口,即就视为默认吧! 在众人惊愕的注视下,独孤落日不解的跪在丹墀下,“独孤落日,自先皇统一四国,废除了不少的封国,同时立下铁规,安楚不册封异姓王,朕无法违背先皇的旨意,但是朕将赐你最高的荣誉,朕将亲自下诏,册封你为太子太傅,享一千户食邑……。” 从一众大臣羡慕的眼神中,嫣然似乎听到独孤落日心中寒冰融化的声音,她微微一笑,她知道,在他和叶台的扶助下,安楚将逐渐的走出困境,最终统一**,小芷将成为天下的霸主! 坐在酒楼中,耳听得考生们的赞美,嫣然转对独孤落日和宁不凡微笑,宁不凡心无旁鹜,而独孤落日则轻轻摇了摇头,“皇……,这些考生是否将大试想得太过简单了,毕竟是国家选拔人才,如此散漫的对待,何出好的成绩?只寄希望于大试一途,孤注一掷,不知落榜之后,有多少人会流落异乡!” 第一章 第六节 大试(上) 环顾酒楼中因为兴奋而满面红光的考生,嫣然突然觉得有些不祥,她第一次觉得这次大试举行得过于仓促,很多准备工作都没有完成,很的意外也许需要提前设想,她转头,独孤落日沉着脸,他显然也想到了,他眼中变幻莫测的神情告诉嫣然,自己没有想到的那个意外的后果会非常的严重。 “皇上,不用担心,”宁不凡压低了声音,“不过是读书人,皇城的守军已经足够让他们安静的离开邯阳。” 的确如此,朝中的那些大臣们一定伸长了脖颈,等待着这个新政的失败,嫣然眯起眼睛,注视着一众的考生,他们似乎将一切都想得太过于简单了,嫣然起身,举步下楼,独孤落日和宁不凡紧随其后,“皇上,前日有人送了一块太湖石给微臣,皇上是否到微臣的府邸去观赏一番?” “好啊!我想能让小鱼看上眼.的东西,一定不凡吧!”微笑着举步走进马车,宁不凡飞身跃到车夫的座位上,“不凡,你和小鱼也该成亲了,朕想帮你们挑个日子……。” 一路的闲谈,转眼到了宁不凡.的府邸,新近赏赐的府邸,修筑得简单而高雅,府门不像其他官员的府邸那般张扬,灰沉沉的,显得内敛而朴素,宁不凡跳下马车,“皇上,下来吧,太湖石在后院。” “这……。” 坐在桌旁,宁不凡伸手在墙壁上轻轻敲击,很快.就有茶水和点心沿着暗道送了过来,香气扑鼻,嫣然伸手握着一个茶杯,看着独孤落日,短短的路程,他似乎已有对策,“皇上,此次大试我们本想录用一百七十一名地方官员,但此刻涌入邯阳的布衣考生已近三千,从他们对大试的狂热程度来看,一旦落榜,将会因为过度失望而生骚乱,这是必然的,我们此刻需要做的,是决定镇压,还是取消大试。” 在心里,其实是偏向于宁不凡的选择,嫣然对自己的过失觉得厌恶,她希望用一种更简单的方法解决问题,可是她心里也明白,镇压过后,会有更多的意外,那就意味再一次的内乱,而且比从前严重得多,那就意味着去岁的均田制全然的失败。 “皇上,其实我的心里是赞同宁不凡的,但是我觉得如果真的用**,会有更坏的结果,”独孤落日缓声道:“其一,朝中的大臣们,那些前朝的遗臣会趁机作乱,其二,那些布衣们,那微弱的前途之火突然熄灭,他们的失望恐怕会爆成燎原之势。” “落日,大试的规则是如何制定的?”嫣然蹙了蹙眉,“你细细的说一遍。” “落日,”嫣然摇了摇头,“够了,朕听清楚了,此时到大考还有月余,但邯阳已有三千考生,到真的大考之时,朕想会过五千人,一百七十四个席位于他们而言只是杯水车薪,是朕的错,朕令他们将一切想得太过简单了,落日、不凡,朕想能不能有一个办法,不用镇压,也能让那些不合资质的考生知难而退。” “小的时候,每完成一个阶段的学习,先生们都会进行一些小试,确定我们已经掌握了,才会进行下一阶段的学习,”想到麈山,嫣然心中一痛,急急的将那种心痛扼制在初始阶段,面上却浮出带着疼痛的笑,“所以,朕想在大试一前,根据考生所在的州举行一次初试,初试合格的考生才能参加大试,初试在半个月之后举行,落日,初试的地点由你和不凡选定……。” 这的确是一个难题,嫣然紧皱着眉头,一时间石室内沉静下来,宁不凡用了两块点心,突然笑道:“我有一个法子不知道行不行?” “不俗曾经对我说过,他说读书人最最虚荣,凡事都想要争抢,尤其是能够证实他们的才华,”宁不凡眼中放光,“既然不能以朝庭的名义进行初试,那么咱们何不想个法子,以非官方的名义进行初选?” 当然可行!而且连进行初试的人选自己都已经挑好了! 一千两白银等闲事小,但是能够在大试之前,在众人面前显示自己的才华,能够从人群之中拖颖而出,虽然及不上殿试面君的殊荣,至少也能睥睨同侪,所以众人都存一较高下的念头,相约着分别去了听风楼和凌云阁。 与之相反,凌云阁却人声鼎沸,凌云阁的上联写在洒金的红笺纸上,墨迹未干,上书:堤柳垂丝钓闲月,这个对子似乎不难,但是要对出其中的意境却非易事,众人议论纷纷,却始终寻不出最佳的对子。 守在城门边,出城的仕子逐日增加,宁不凡知道这些都是知难而退的人,但人数却不如预期,而且进城的仕子,远比出城的多。 见那女人穿戴干净,管事的略一沉吟,正要将她安排至厨房打杂,不防站在她身边的女孩子眨眼看着那幅白绫,目光冷竣异常,“下联应对,洲边系舟浪打舟舟摇洲未摇。” 第一章 第七节 大试(下) 守在城门边,不等天色尽黑,已有无数背着行囊的仕子匆匆出城,宁不凡微笑着放下竹帘,回对坐在桌旁的嫣然点了点头,看着她1ou出释重负的神情,宁不凡也觉得压在自己心头的大石突然消失。 坐在她身边,独孤落日正细心向她解释修正后的科举的形式,“经过协商,科举将分为四级,第一级为院试,分别在各府各县举行,由各州的学政负责,限童生参考,三年之内举行两次,中者称为生员,生员可参加秋闱,在各州的州府举行,由礼部派官员负责,中者称为举人,举人可参加春闱,春闱在会试次年的三月在邯阳的贡院举行,由皇上的钦差大臣为主考人,中者称为贡士,会试的前三名可参加殿试,由皇上在金殿上出题,中者称为进士,头名称为状元,次名为榜眼,殿试的第三名为探花。” 闲话数句,眼看天色渐晚,出了酒楼,嫣然正要举步,却见一群仕子背着行囊沿着大街走向城门,看人数不下二十人,待他们走得近了,听他们交谈的声音,似乎来自同一个地方,看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城门,嫣然微笑着踏上马车,没想到那个计策如此有效,不出十日,邯阳城中只会余下对自己的才华有绝对自信的仕子,他们心高气傲,在落榜之后,只会奋图强,以待来年。 从缕花的车窗向外张望,跟.随在车后的人仍然鬼鬼祟祟的藏身于阴暗的角落,一种不祥慢慢的在心头弥漫开来,即使计策真的有效,那些隐藏在暗处的爬虫们可不会让自己如此轻易的渡过这个难关,更何况自己的决定令他们丧失了巨大的利益。 大试终于来临了,临时将官房.征用为贡院,在大试前一日才修葺完毕,考生们几乎是踏着灰尘的味道走进属于自己的那个小小的格子之中,他们将在格子里渡过三日,在完成三个科目的考试之后,他们需等候十五日才能看到最终的成绩。 第三日的傍晚,考生们疲惫的离开了贡院,礼部的.官员送走最后一名考生,一同返身查看了封锁试卷的房屋,确保一切无误,重重的锁闭了贡院,这才一同离开,连日的劳累,他们也觉得精疲力竭,能够早早儿的上床歇息,也是一种幸福。 安静的听完奏.报,嫣然转头看着跪在地上的礼部官员,他们在瑟瑟抖,若非他们之间的距离足够的近,他们的恐惧几乎令他们瘫倒在地,试卷在礼部被焚尽,以皇上对大试的重视,这样的罪过足够诛灭九族。 感激得几乎涕泪交加,吏部尚书突然上前一步,“皇上,虽然是意外,礼部官员仍然犯有失职之罪,臣请皇上严加惩处。” “皇上,”威武将军秦如德声如洪钟,“试卷被焚尽,朝庭无法放榜,失信于那些考生,进而是失信于民,臣觉得皇上应该诛杀礼部官员,以示朝庭对考生的歉意,由于没有试卷,朝庭无法确定考生的成绩,所以一次大试应该作废,而甄选官员却迫在眉睫,多数的官员任期已满,并应做迁升,皇上下旨延长他们的任期一年,已招致极大的怨言,当务之急是恢复贵族推荐官员的旧制……。” “独孤大人,”右宰相夏日收冷冷一笑,“您可真是居庙堂之高,远离江湖,所以您听不到那些地方官员们的抱怨之声,长久下去,地方官员们的愤怒无法平息,国家会混乱的。” “独孤大人在此雄辩滔滔,若让您到那些穷乡僻壤担忧地方官员,想必您也会觉得度日如年,”另一大臣冷冷道:“您可知道那些地方官员是如何渡过任期的吗?您这一生都没有到过那些地方吧!穷山恶水啊!” “是啊……。”半数的大臣们拉长了声音,附和那几位大臣对独孤落日的嘲讽,“独孤大人,您知道安楚最远的县是何处?您知道安楚最贫苦的县是那个?您知道……。” “好了,”嫣然轻声斥责,朝堂之上立时鸦雀无声,嫣然环视众人,“朕听到你们说的话了,朕也知道你们是出于帮助朝庭渡过难关的目的,但是朕想,大试在一场小小的火灾之后就取消,那就成为天下间最大的笑话,所以,朕绝对不会恢复旧制,至于众卿口中那些满腹怨言的地方官员们,朕给他们一个月书写辞官表,如果既不愿意辞官,又不愿意继续留任的,一律就地免职,永不叙用。” “你们不用担心,”嫣然轻轻击了击掌,宁不凡和十数个军士应声而入,礼部的官员们一见他们手中提着箱子,就出一声惊叫,“这些都是试卷,昨夜朕心血来潮,命宁不凡到礼部练兵,正好遇到几个宵小,可惜,宁不凡出手太重,将那些贼人尽数杀死后,只来得及将试卷救出,贡院却失陷于火中,既然试卷没有损失,大试的成绩将如期公布,众位臣恭觉得如何?” 展看着手中的试卷,嫣然满意的连连点头,她甚至已经提前挑选了几个特别优秀的人,她放下试卷,面上的笑意更盛,“落日,朕很满意这一次大试……。” “落日,有的事很急,但要缓办,”嫣然微微一笑,“你应该知道,那些人的关系网遍布了整个安楚,要连根拔起非常的艰难,所以,这件事需要慢慢的进行,一点一点的清除他们的根须,直到他们的根须尽除,这样,才容易铲除。” “放心吧!”嫣然信心百倍的绽开笑容,“一年,一年之内,宇内升平,你来看看这份试卷,朕觉得这个人可堪大用。” 第二章 第一节 抛弃(上) 又是春日,漫山遍野的山花竞相开放,春雨朦胧,梨花飘香,坐在新修的观景阁中,手指滑过古琴的琴弦,听裂冰一般的琴声惊破山间的寂寞,在山中,四季的更替特别明显,时日如飞,转眼又是一年。 如同与世隔绝一般,感觉上山下的一切都那般的陌生,即使山下真的天翻地覆,苍海桑田,也仿佛是另一个世界,与已无关,唯一知晓的,便是春风吹开山花、夏日烤暖山林、秋风染黄树叶、冬雪掩盖山峦。 “小弟,”转过身,不知不觉间,楚韵远也变了,骸下出现了柔软的胡须,目光中多了一分坚定,“安楚出事了。” “二哥,你说是有人传出的消.息?”眨着眼睛,恨不能将一切细节都询问清楚,“嫣然定然知晓这个消息泄1ou之后会引什么样的骚乱,所以消息一定是极秘密的,知道这个消息的人,不会多……。” 不是秘密?楚韵歌惊愕的扬起.眉,不是秘密!嫣然事先是否已然觉察到帷幕后的阴谋,所以……,但若已然知晓,为何仕子们还要暴动? “是,”楚韵远点了点头,“月帝闻讯后大怒,立刻令宁不.凡率皇城的守军镇压暴动,凡是反抗者,格杀勿论,宁不凡在军中有名的煞神,仕子们死伤无数,余下的仕子被围困在校场,月帝当日便驱动去了校场,那些仕子们好傲的骨头,见了月帝竟然不跪拜,月帝下令内侍以藤条击之,不少的仕子被打碎膝盖……。” “待皇城的守军.控制了局势,月帝站在校场的点将台之上,命内侍手持试卷,在校场边缘围在一圈,仕子们知道受骗,痛哭流涕,并五体投地向月帝认罪,”楚韵远突然扬起眉,“就在这个时候,月帝命独孤落日公布中榜的名单,并且当场出题,在校场举行了殿试,钦点了状元、榜眼和探花……。” “没有,”楚韵远语气中突然带了一丝敬佩,“听闻每一份试卷之上,都有月帝的御笔朱批,而且每一条评语都一针见血,令那些仕子们心服口服,在暴动结束的第二日,月帝下旨安抚邯阳的百姓,同时下旨,那些被击碎了膝盖,又没有中榜的仕子由朝庭终生侍养。” “细作的信函中并没有提及,只是说安楚国内的局势已恢复了平静,各州各府已开始准备春耕,而且第一批任命的官员已经启程,一月之内,那些新近被录用的官员就将到任,”敏感的觉察到楚韵远语明显加快,抬起眼,果然看见司马寒烟的身影,“而且第二道关于科举的圣旨已经出,详细规定了县、州、吏部会试至殿试的步骤……。” “寒烟,今日来得这般早,”楚韵歌总是尽量殷勤的对待面前这个总令他觉得厌恶的女子,他觉得她不像一个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她只是一个用冰雪雕塑成的塑像,“可是有事?” 对这个国家早已没了兴趣,无论边越是兴、是衰,从感情上,自己已经完全抛弃了它,尤其是袁维朗,自己掘了他、提携了他,他最终却以怨报德,几乎限自己于死地,而继善呢?自己为了边越,几乎是鞠躬尽瘁,而他却将自己视为一枚用过即要丢弃的棋子,这样寡恩薄义的君臣,这样寡恩薄义的国家,要他何用? “我为何要知道?”楚韵歌淡然一笑,他走到窗边,向下俯望,整个隐龙岭都映入眼帘,四千人,谁会想到隐龙岭上隐藏了四千名精兵强将,而且这个数目正在不断的扩大,三年,只要三年,自己就能取下边越国,而这个秘密,目前只能自己保有,“难道我再一次的自投罗网,任人宰割吗?” “不,并不无聊,”司马寒烟轻声道:“因为边越正准备与燕卫国联军向安楚动攻击,你应该知道以安楚此时的国力,根本无力支撑。” “我觉得是你高估了安楚的军力,”司马寒烟始终如一的坚持着她令楚韵歌厌恶的特质,“在龙皇离去之后,安楚丧失了最基本的保障,你和那两位国君一样的清楚,安楚国的国库空匮,他们甚至需要百姓出钱来开挖运河,战争就是银子,没有银子,再强的军力也无法获胜。” 最需要的时候?司马寒烟的眼眸中分明写着这样的疑惑,她不了解嫣然,她也不会知道嫣然掷之死地而后生的决心和勇气,对于一个女子而言,敢当皇帝本就是越了常人的勇敢,更何况,她是安楚的皇帝,她高瞻远瞩、她运筹帷幄、她登基后的每一道新政都在昭示她的决心与她的魄力,这样的女子,岂是她能理解! 真不敢相信继善会如此的幼稚,他觉得自己在经历了种种委屈之后,还会回到朝堂,死心塌地的为他卖命? “为什么不愿意?”楚韵歌冷然一笑,“隐龙岭是边越的国土,咱们还是边越的子民,既然皇上有旨,为什么我们连那道圣旨都不愿意看?” 久久没有说话的楚韵远绽出一个僵硬的笑容,“为什么继善不用他的皇位来召唤你呢?他觉得咱们离开朝庭的这几年,是白白的渡过的吗?” 第二章 第二节 抛弃(中) 想了一整夜,楚韵歌都不明白司马寒烟所说的那句话的意思,他觉得以自己对继善的了解,他根本不可能提出什么诱人的条件吸引自己回去担任边越国的宰相,更何况现在的宰相是袁维朗,袁维朗虽然人品欠佳,但施政方面却无大的过失,他不可能以莫须有的罪名将他免职,或者效仿安楚,设立两位宰相,左宰相主内政,右宰相主外交。 辗转了一夜,天微明,楚韵歌便起身梳洗,他决意派人下山去了解更多的消息,刚用青盐漱了口,就只有人在屋外轻声道:“三少爷,孙先生来了。” 急急的梳洗完毕,赶到书房里,孙慈伏在案几上,似乎朦胧了过去,听见脚步声,他抬起头,一年前的胖脸已经削瘦得两颊凹陷了下去,满目的红丝,“楚兄弟,咱们已经上岸了,听说你有难,我带着三千人急急的赶来……。” “我只听说你大难临头,未及.细细打问便赶到此处,看到你无恙,我便放心了,”孙慈放松了心情,疲惫得连眼睛都无法睁开,口中喃喃道:“连续十数日赶路,我可困得紧了,那三千人还在山下待命!” 越想越觉得寒心,好厉害的一.记杀招,一方面,继善作出求贤若渴的模样,在边越国内四处散播寻找自己的诏令,令边越国的人觉得他对自己仍然寄以厚望,而另一方面,他又散播谣言,当朝鹿的大军出现在边越,出现在隐龙岭,那便有了谋反的证据,那个时候,再派大军镇压,一则师出有名,二则是自己负了他,天下人唾弃的,是自己。 缓缓点了点头,却一直不作声,心念转动,这一次的.危险来得如此突然,自己竟然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看样子,无论自己如何的韬光养晦,在继善心里,自己也比嫣然更加危险,是必须除之而后快的眼中钉! “小弟,为什么孙先生会突然……。” 用过晚餐,楚韵歌信步到了观景阁,这座楼阁修筑在隐龙岭最陡峭的山崖边,对面是一挂瀑布,水声轰隆,如同千万的战车一起驰动,楼阁边的几株野花开得如火如荼,心烦意乱的楚韵歌静坐在阁边,观赏着渐渐沉入夜雾之中的高山峦,纷乱的心渐渐平息下来。 没有答案,始终找不到答案,楚韵歌觉得自己真的很可耻,难道就因为嫣然小的时候容貌奇丑所以心中就生了厌恶之感?后两岁余,稀而黄,貌丑如夜叉!也许正是如此,所以龙皇的背弃才令嫣然更加的痛苦吧! 静夜里,阁外的脚步声异常的清晰,听脚步声,应该是两个男子,一个女子,若无意外,定然是孙慈、二哥和司马寒烟,这里是自己最后的一片静土,没想到还是被他们打破了。 微笑着展阅那篇檄文,应该是出自于袁维朗的手笔,写得极有文采,不由轻声念出,“楚氏毒蛇一般的心肠,凶残成性,这种人为天神凡人所痛恨,为天地所不容。 朕继善是边越的皇帝,是先皇的长子,奉行的是先帝留下的训示,承受着本朝的优厚恩典。宋微子为故国的覆灭而悲哀,确实是有他的原因的;桓谭为失去爵禄而流泪,难道是毫无道理的吗! 南至偏远的朝鹿,北到中原的三河,铁骑成群,战车相连。海陵的粟米多得酵变红,仓库里的储存真是无穷无尽;大江之滨旌旗飘扬,安定边越的伟大功业还会是遥远的吗! 勿勿的看了一遍,楚韵歌微笑着放下那篇檄文,“写得真不错,如此的文才,如此的人才,可惜了……。” “我知道,”楚韵歌淡然一笑,“既然如此,咱们除了迎战之外,还能有其他的选择吗?” “二哥,你放心吧,这场仗打不起来,”楚韵歌回身看了看放在里间床榻上的书册,目光有些迷茫,“继善绝对不可能将边境的兵力回撤至隐龙岭,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他一定是疯了。” 正如楚韵歌适才所说的,继善不敢将军队撤回国内,一方面,他必须防备安楚的进攻,另一方面,他必须防备燕卫国的侵袭,在这样的时刻,不要说挥军南下,他根本不敢动用一兵一卒,毕竟以隐龙岭此时的实力,只能算癣介之疾,而燕卫国和安楚才是心腹大患。” 微笑着回过身,楚韵远果然满面涨红,目中却闪烁着狂热的光芒,司马寒烟沉着面容,甚至没有回视他的意思,“楚韵歌,其实继善这样做,有两个目的,第一个,让你变成边越人见人厌之徒,另外一个,就是你乖乖的回到朝庭,继续为他效力……。” 第二章 第三节 抛弃(下) 圣旨出去已经半个月,没有一点儿动静,平静得令继善心焦,他觉得自己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他不相信楚韵歌领悟不了自己圣旨中的意思,他那么的聪明剔透,也许自己当初错了,当初自己不应该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袁维朗这个小人身上,自己当初真是蠢,觉得夏衍月看穿天相,龙皇将要殡天,天下大安就觉得可以弃用楚韵歌,没想到楚韵歌离开之后,灾祸频频,自己焦头烂额,袁维朗无所适从,直到现在,他还不明白作为一个宰相应该做的事,真真的令人失望,他还偏偏觉得自己了不起。 “皇上,夜深了……。” “没有,”太监们的声音压得很低,“隐龙岭至今寂静无声,宰相大人似乎并没有收到皇上的圣旨……。” 口中这般说,继善连自己都不相信楚韵歌会怕自己,他不到汴仓来,是已经看不出那个宰相的位置了,朕是边越的皇帝,他就是隐龙岭的皇帝,在隐龙岭上,他想做什么都可以,为什么要到汴仓来受罪? 再过了两日,隐龙岭仍然没有一.点儿动静,继善犹豫了一夜,终于在天明时分,决意隐龙岭一行! 这日到了隐龙岭下,下山都是田地,傍晚时分,农人.们坐在田地,喝着水,相互间大声交谈,说的,都是收成如何,如此的粗俗,令继善觉得无比的厌恶,只不知隐龙岭上可是相同的光景,他想不出楚韵歌变成一个种田的农夫是何等的模样? 接到禀报,楚韵歌扬眉对孙慈和楚韵远淡然一.笑,“继善还是忍不住来了,二哥,我要亲自下山去迎他,你命人准备准备,他毕竟是边越的皇帝,咱们可不能失礼。” 堆起满面笑容转过身,一见楚韵歌,继善愣住了,没想到数年不见,楚韵歌已经变成了一个俊美的青年,在他的映象中,楚韵歌永远是那个站在丹墀下面色苍白的瘦弱少年,没想到他竟然变成了一个如此俊美的青年。 “是,”楚韵歌站起身,和从前一样,他仍然很瘦弱,但已经长得很高大,比继善高了一个头,“皇上,此地不便谈话,请皇上移步到山上一述。” 走了约有一个时辰,轿子才停住,楚韵歌在轿外轻声道:“皇上,请下轿。” 迈步走进院中,院里种了几株花树,风灯也很雅致,一个极美的女子站在廊下,眉目如同结了冰,继善一见他,便机伶伶打了一个寒颤,这个女子难道是楚韵歌的夫人?疑惑的转过身,楚韵歌微微一笑,“那位是司马姑娘,她暂时住在山上。” “皇上远道而来,一定是饥渴难耐,就在这里用些点心吧!”楚韵歌躬着身子,将继善引进屋中,“山居简陋,没有像样的菜肴,只有些乡间的小菜,皇上尝尝。” 连用了两碗饭,酒漕的鹿肉,还有素炒的野菜,都很美味,没想到在这样偏僻的山间,竟然有如此的美味,连饮了两杯茶,继善满意的坐在楚韵歌的书房,环视着那些雅致的陈设,他突然很羡慕楚韵歌的生活,也许就因为放歌山野,时日过得悠闲而舒适,他才会放弃回到朝庭,重新投身到权力的争斗之中。 “皇上,”楚韵歌满面的笑,“夜已深了,草民已命人为皇上安排了居住,待明日草民陪皇上……。” “皇上,”楚韵歌璀然一笑,“草民久居山野,已经惰于世事,这一生,只想风花雪月,在隐龙岭安然渡过,这天上是兴、是亡是草民再无干系。” “皇上,”楚韵歌摇了摇头,“草民累了,从前龙皇在时,草民为了阻龙皇于国门之外,已经耗尽了心力,但任凭草民如同的智计百出,也无法阻止龙皇横扫天下,皇上,请恕草民直言之罪,短短时日,月帝的才华展1ou无遗,当运河贯南北之后,想要调动兵马轻而易举,当国库充盈之后,月帝必定会完成龙皇未完成的遗愿,您知道草民喜欢月帝,草民是不可能做她的敌人的,只怕到时,草民会误国误民,成为边越的罪人。” “既然如此,那朕也不勉强,”继善的笑脸至少在此刻是真诚的,“朕着实累了,不知楚卿安排朕在何处歇息?” 辗转良久,继善突然想到这世间唯一能够打动楚韵歌的人,只有赢嫣然了,如果自己下旨,命楚韵歌为钦差大臣,与安楚签定盟约,五年之内互不攻击,能够见到赢嫣然,他一定愿意,心意一决,继善决定压在心头的大石陡然被搬走了,连呼吸都畅快了! 坐在马车,第一件事就是拆开了红色的锦囊,默默的看完,继善忍不住伸头向隐龙岭张望,那个男子,现在要以男人称呼他了,他明明有满腹的才华,却为了一已私利抛弃了自己,抛弃了边越,但是他仍然帮自己除去了心腹大患,自己究竟应该感谢他,还是痛恨他呢? 第二章 第四节 相逢 转眼到了夏日,朝庭的消息一日紧似一日的传来,继善回去之后,果然按照自己的锦囊开始整治朝纲,袁维朗因小事被贬,继善任命朝中老臣担任宰相一职,朝风逐渐得到改善,部份的事务渐渐走上了正轨,很久没有举办的赛诗会重又开幕。 “小弟,今年的赛诗很隆重,听闻继善广请函,甚至广及燕卫及安楚,”楚韵远满面笑意,“我想一定盛况空前吧!” 一路上都在猜测他去参加赛诗会的目的,难道他认为赢嫣然也会去吗?可是这个猜测只能深深的埋在心里,不能宣于口,不仅仅是因为他不会回应,而且司马寒烟也随行,她对这个问题的关注肯定过自己。 这般的气势,果然是他,楚韵.歌大喜,站在栏杆前,却见一楼房间的客人已被店小二哭丧着脸请了出去,很快,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走了进来,独孤落日,只要他出现,嫣然一定会来,自己猜得不错。 “没关系,那位客人是在下的朋.友,”楚韵歌从怀里掏出名贴,交给店小二,“小二哥,请你跑一趟,把这个交给楼下的客人。” “独孤兄,请进吧!”楚韵歌向旁移动一步,“正是在下。” 这世间有聪明的人,但如独孤落日这般聪明的.人,却很少了,所以他才会是安楚的宰相,也才是嫣然的心腹,其实嫣然并不相信太多的人,屈指可数的只有眼前的这位独孤落日和楼下的宁不凡。 “放心吧!”独孤落日起身,“主公一向很欣赏你,对于她而言,你也算是一个老朋友了,主公的朋友不多,能够和她聊聊天的,就更少了。” 淡雅的香味儿令人觉得温暖,楚韵歌心中一热,几乎要落下泪来,很快,嫣然在独孤落日的陪伴下出现在房门边,她和自己映象中完全一样,数年的时光,没有改变她一丝一毫,她仍然如同带着自己从阳泉山上飘然下山时一般模样。 团团的坐在桌边,看嫣然低声和那个孩子交谈,随后,他坐在独孤落日怀里,蜷缩在他怀里,沉沉的睡去,直到此时,嫣然才转过头,对楚韵歌淡然一笑,“没想到竟在这里遇到。” 看着她扬一笑,眼神淡然,“你想告诉……,开挖运河其实有更好的办法筹到银子,无需那般大动干戈?” “其实挖掘运河目前面临着困境,”嫣然紧皱着眉头,“民间能够筹集的银子毕竟有限,为了安定国内的局势,我已下旨免去了大部份地区两年的贡税,去岁中原蝗祸,虽然提前有了准备,但所收藏的稻米只有两成,税银勉强能够维持一年的运营,而且今年还不能出现大的灾祸……。” “其实银子并不难筹集,”楚韵歌轻声笑道:“我记得下唐的国库中有无数的珍宝,只要拿出一半,就足够支持一年的运河……。” “当然不能让他们现,”楚韵歌压低了声音,“嫣然,影子楼的影子们身手不凡,要到藏宝库去取一些珍宝并非难事,地下钱庄的银子一向充沛,而且不能见光,那些附庸风雅的暴户,对那些珍宝的喜爱足以让他们花费大笔的银子。” 看着嫣然眼中如释重负的神情,楚韵歌只觉得面前的女子那般的可怜,她也许是这世上最穷困的皇帝,她空有一腔雄心壮志,却受银子所困,“如果开挖运河急需,这些佣金可以先付一半,一年之后,再付另一半,当然必须付利息。” 果然不出所料,楚韵歌伸手提壶,帮她斟了一杯新茶,“这一应的用具都是我从隐龙岭上带来的,嫣然与独孤兄长居北方,一定没有尝过南方的云雾茶……。” 看嫣然抱着小芷,楚韵歌突然觉得嫣然似乎正在不着痕迹的老去,这种感觉令他热泪盈眶,不得不连连的眨眼,将已经涌进眼眶的泪水逼了回去,再抬,已是满面笑容,那蜷缩在嫣然怀里的孩子,裂开鲜红的嘴唇,“皇娘,独孤师傅,这位叔叔是谁?” 那孩子雪脸上涌出一朵笑,极美,在很小的时候,在龙鳞黑甲第一次出征之时,在那片青翠的竹林中,自己曾经在嫣然的面上看到这样美丽的笑,冰雪一般的透彻,带着异样的诱惑,“皇娘,今天夜里小芷和独孤师傅睡好吗?昨天夜里的故事没有讲完。” 冷眼看着独孤落日熟练的将手中的糕点掰成碎块,然后一点一点的喂进那孩子口中,动作与嫣然配合得默契,默契得令楚韵歌心中的杀意不停的翻涌,几乎无法压抑。!~! 第二章 第五节 罅隙(上) 连日赶路,每日里与嫣然细细交谈,一点一点的将安楚面临的难题破解,初时,独孤落日会陪伴在旁,渐渐的,就只有嫣然和自己,楚韵歌知道那是嫣然将自己的策略告诉独孤落日,他正在将那些策略一一化为命令传回安楚。 傍晚时分,恋恋不舍的回到自己的车上,迎面看到的,却是司马寒烟结冰的脸,楚韵歌看着她,突然觉得无比的疲惫,疲惫得不想说话,不想再面对这样一个冷冰冰的人。 “我知道,”楚韵歌平静的走到椅中坐下,“如果没有其他的事,请回吧!” “你明知道赢嫣然在利用,你还要……。” “你真是无可救药,你觉得你还能.被赢嫣然利用多久,”司马寒烟微微的笑了,“你应该看出来,独孤落日对你的出现非常的不满,他的为人你比我更清楚,他若恨你……。” 沉默,司马寒烟眼中闪烁着被伤害后的痛苦,楚韵.歌却觉得一阵释然,这个女人真真的讨厌,她难道觉得自己伤害别人是别人罪有应得,而别人伤害她却是罪大恶极? 她当然不会明白,楚韵歌冷冷的扬起眉,看着紧.闭的车门,厌恶的回过头,这个浅薄的女人如何能够知道自己下一步棋应该如何走?利用与被利用是一种相当微妙的关系,她永远也不会自己今日为来日埋下了怎样的伏笔! “皇上,”抱着小芷的独孤落日小心翼翼的走到小床边,将他慢慢放在床榻上,再轻轻的拉好屏风,微笑着回过身,“小芷睡着了,圣旨已经下,今日可以好好的歇息……。” 坐在她对面,敛了眉眼,伸手提起茶壶,轻轻晃动,“茶水凉了……。” “不是,”独孤落日放下茶壶,甚至没有一丝的犹豫便应了,说完,他抬对嫣然灿然一笑,“不是,我觉得你不是。” “皇上,这世上没有谁能够无师自通,龙皇不能,你也不能,”独孤落日摇了摇头,“我知道楚韵歌指点江山令你对自己产生了怀疑,皇上,他在宰相的位置上积累了十余年,才有今日的游刃有余,你掌管安楚的江山才两年,有许多的事,需要慢慢的积累,无论经验,无论才智,你现在虽然不是一个好皇帝,总有一日你会是,只要咱们足够的努力,一定会令安楚一步一步的走上复兴之路。” 禁不住在心里判断她此刻所说的是否是真心话?看着她的笑容,永远看不透她目光中隐藏的秘密,她太聪明,也太善于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也许是她小的时候特有的经历让她形成的自我保护吧! 这就是他深深藏匿着的痛苦和自卑吧!嫣然伸手握着独孤落日的手,盯着他的眼睛,“落日,你记住,没有落孤落日,赢嫣然虽然是皇帝,但是赢嫣然不会是一个好皇帝,这句话朕只说一遍,绝对不会重复,你觉得你所有的一切都是别人给予的,但是,如果没有你自己的努力,你什么都得不到。” 看着独孤落日走下马车,楚韵歌平静的转过身,坐回小几旁,慢慢写下今日所生的一切,也许自己老了吧!很多的事情生之后,便会很快的忘记,尤其是与嫣然有关的事,通过这些记录,自己能够找到一条更加接近她的道路,只要努力,就会越来越近。 很可怜吧!那个男人如此的不自信,真真的可怜,从这一点来说,嫣然是永远不可能喜欢他的,嫣然喜欢的,永远是充满了自信的男子,她之所以喜欢龙皇,是因为龙皇能够给予她无比的勇气和信心,连自己都不能相信的男子,如何能走进嫣然的心里?想到这里,不由为自己初时对独孤落日的嫉妒觉得可笑,伸手将适才合拢了书册打开,提笔将前日的记录画去。 放下笔,拉开车门,却见司马寒烟快步的走向嫣然的马车,愣怔片刻之后,猛的想到她的目的,不由大惊失色,快步的冲下马车,不及跑到嫣然的马车旁,只听见司马寒烟站在马车下,大声喝道:“赢嫣然,你出来,我有话要说……。” 这个讨厌的女人!楚韵歌满头大汗的赶到马车旁,“嫣……。” “赢嫣然……。” 从未有过这般的不安,忐忑的坐在她对面,却久久不能开口说话,“司马姑娘,你到此处,必定是为了楚韵歌吧!” “是,”终于挣扎着说出话来,“他喜欢的人,是你。” 这是两个女人之间的对话吧!无关权势,无关地位,嫣然浅笑着转过头,屏风内的小芷仍在酣睡,“很小的时候我便知道了,他第一次在竹林中与我相遇的时候,我便知道他喜欢我,他也许是我见过最执着的人,这许久的时日,都没有放弃,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和他,是同一类人,司马姑娘,我们这样的人,只要喜欢一个人,便是一生一世,不可能改变,没有什么能改变。”!~! 第二章 第六节 罅隙(中) 很快便到了赛诗会的东夕城,从各地赶来的才子们济济一堂,看人头涌动的街头,仿佛回到了邯城大试前夕,小芷兴奋得不肯离开车窗,他坐在独孤落日膝上,瞪大眼睛看着满街的人,他们因为兴奋而满面潮红,他们满街奔走。 “皇娘,”小芷转过头,目光闪烁不定,“我们可以和他们一块儿玩吗?” 看着小芷满眼放光,嫣然不由觉得有些心酸,对于小芷而言,很少能有这样的机会可以游玩,他平日在宫中,必须应付夫子交待下来的沉重功课,有的时候,连夜晚都得看书,如果他是寻常百姓家的孩子,也许镇日里可以大街小巷的玩耍,天真自由,充满了童趣,难得出一次远门,就让他好好的玩耍吧! 抬眼看了看沉默不语的独.孤落日,“好吧!女眷住后院,其他人就住前院……。” “小芷,”伸指从玉石的罐中挑出.雪脂,这是用东海的珍珠加一种特殊的油脂和香料制成的香脂,抹在面上,可以确保面容娇艳,“着急了吧,现在是正午,街上来来往往都是用餐的人,很多好玩的店铺还没有开张,待咱们梳洗过后,用完午餐,街上的店铺尽数开张了,那个时候,才是最好玩的。” 看着铜镜中嫣然浮起的笑,福安伸手行了礼,“是,奴.才这就去安排。” “让他进来吧,”待侍女cha好最好一根钗,嫣然站.起身,冲小芷伸出手,“落日,今天下午,你好好儿的休息吧,司马寒烟很有趣,我想你一定会喜欢她的。” 漫步在人群中,倾听着他们谈论此次的赛诗会,听来听去,听到的无外乎就是如何借助赛诗会获得与他们才华相匹配的声名,或者是从此飞黄腾达,如同安楚那些贫困的仕子一般飞上枝头,成为朝堂的官员。 轻轻的叩了叩房门,很快便听到了脚步声,独孤落日后退一步,面上凝上笑容,垂手而立,香风扑面,司马寒烟站在门边,诧异的凝视着独孤落日,目光却如同结了冰,被触到的地方,只觉得异样的冷。 看她沉默的侧过身,独孤落日敛袖施礼,举步进了司马寒烟的房间,目光所及之处,只觉得异样的干净,甚至连缝隙间都清洗得纤尘不染,家具的漆面光可鉴人,瓷器洗得雪亮,她与他人同时入住客栈,没想到短短的一个时辰,房间竟然可以做到如此的洁净! “有什么话?”没有茶水,没有寒喧,这般的直截了当,面对她,仿佛面对着一块不会融化的玄冰,令人觉得不安和寒冷,“快些说吧!” 说完,独孤落日不再开口,他只是微笑着凝视司马寒烟冰冷的脸,他不知道自己的笑容能够维持多久,他觉得自己像一个孩子,正和其他的孩子玩捉迷藏的游戏,自己藏得很好,却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会来找寻自己。 “皇上想请姑娘放弃,”独孤落日不着痕迹的长出了一口气,他微笑着更换了坐姿,避免视线与她直接接触,虽然她长得很美,可是无论怎样与她对视,都不是一种舒适的感觉,“同时,皇上想问姑娘楚先生在隐龙岭是否正韬光养晦?” “她以什么样的身份让我放弃?”司马寒烟似乎有些愤怒,初时话音微微的颤抖,即使恢复了镇定,也让人感到她内心的激荡,“她如何能代表楚韵歌?” “而且想交换一个她感兴趣的问题的答案?”司马寒烟迅的恢复,快得令独孤落日怀疑嫣然是否猜对了她的心思,“你可以回去告诉你的皇上,或者说你的主公,我永远不会回应她关于楚韵歌的问题。” “皇上,”独孤落日坐在屏风外,“臣却有些担忧,楚韵远毕竟与楚韵歌是兄弟,他即使再喜欢司马寒烟,也不可能为了一个女子就背叛自己的姓氏,咱们这般做,是否太过于冒险?” “皇上,”独孤落日轻声道:“你不觉得司马寒烟很可怜吗?她只是不懂如何与人打交道?她也许并不是故意想要冒犯你。” 看着她面上的笑,独孤落日明白一切都不会改变,苦苦的笑着,也许并不是因为司马寒烟的趾高气扬吧!仅仅是一个女人对另一个女人的虚荣吧!她是世间最美的女子,她当然明白,但她仍然会为其他女子的容貌感到嫉妒,她即使明明知道一个男子对他倾心的爱恋,她明明并不喜欢那个男子,可她偏偏还是不希望有人分薄了那男子的倾慕。 会心的相视一笑,嫣然长身而起,“落日,你觉得楚韵歌此时已经猜到朕的用意了吗?如果真的猜到了,他会做何选择?” 如果那片刻的时光能够无限的延长,永远的停留在那一刹那那有多好!因为在那短暂的时光里,自己忘记了独孤落日并没有跟随而至,他定然是领了嫣然的旨意以一个无聊的借口去激怒司马寒烟,嫣然的心思自己明白,她不可能忍受司马寒烟的无礼,她一定会想办法让司马寒烟学会尊重。 尊重?对于司马寒烟而言,那是他人对她的敬意,而她却无需尊重他人,自己的忍耐也到了极限,既然如此,自己为什么要违背嫣然的意旨?!~! 第二章 第七节 罅隙(下) 赛诗会和想像中一般无聊,坐在白色的帐幔之后,凝视着那些自负才学过人的才子,呈上的诗没有半点儿的新意,男装的嫣然看了几,只觉无聊,急急的赶到此处,原是想在赛诗会上挑选几个饱学的才子,没想到竟然这般的令人失望。 “主公,”独孤落日苦着脸,翻看着手中的写了诗的棉纸,“这些陈词滥调,看得臣眼睛都累了,不如咱们回去吧!” 翻看了两页,楚韵歌满面笑意的走了进来,对嫣然点头示意,随后坐在她的左手边的锦凳上,放下手中的棉纸,“这一界赛诗会的诗都不是太好……。” 微笑着摇了摇头,独孤落日.好奇的盯着楚韵歌拿出一张棉纸,“嫣然,这是新近收到的消息,他们现燕启了。” 嫣然凝神看完那张棉纸,然后.面无表情的将棉纸交给独孤落日,“朕想也许应该帮他们尽快找到燕启……。” 沉默的转过头,嫣然许久没有说话,独孤落日知道.这是她接受一个本不愿意接受事实的前兆,小心翼翼的将那张棉纸折好,塞进袖中,这张棉纸上的记载,可以浓缩成一条线索传递给那些密探,这样,获得他们的消息也不会如此时那般艰难。 立刻就明白自.己说错了话,嫣然并不认为姬无尘的执着是心结,因为她和姬无尘一样爱着那个孩子,同样的刻骨铭心,楚韵歌心念急转,只在想如何的弥补自己的过失,瞬间便有了决定,沉静了面容,待嫣然说完,楚韵歌轻轻点了点头,长长的叹息着,“嫣然,也许你和龙皇都不如姬无尘一般爱小若,他将小若视为他的性命……。” 展开一张新的棉纸,挡住自己的视线,这个家伙真是自己所遇到过最聪明的人,他很快就现自己的过失,并且立刻就能弥补过失,真真的厉害。 “好啊!”楚韵歌无奈的转过头,目光中满是无法压抑的愤怒,“二哥,你陪她回客栈去,我再留一会儿。” 将要走出会场,却听台上一阵锣响,难道今日的诗魁已经出炉?禁不住停下了脚步,一个须皆白的老者走上台,沉默不语的挂上一轴没有解开的卷轴,然后转身走下台,那幅卷轴应该是今日的诗魁,赛诗会已持续三日,今日的诗魁是最早出炉的,想必这诗是众望所归,不由涌起了一丝兴致,就近找了一个空位坐下。 果然是好诗,楚韵远正想伸颈察看这诗出自何人之手,却见司马寒烟突然起身,飞快的跑出了会场,愣怔之后,楚韵远快步追了出去,远远的看见司马寒烟跑进了马车,她似乎在哭,楚韵远犹豫着慢慢走近马车,果然,她完全没有压抑自己的哭声,她哭得很伤心,哭得就像一个丢了最心爱东西的孩子。 “楚韵远,”司马寒烟没有转身,坐直了身子,从她的动作推测,她在擦拭眼泪,很仔细,很小心,“我知道你们都讨厌我……。” “只有你,”司马寒烟转过身,面上已没有一滴的眼泪,“只有你,楚韵远,我知道这世上只有你……。” 幸福来得如此突然,楚韵远只觉得眩晕,眩晕得无法控制,几乎就要跌倒在地,好容易才站定,却听她低声道:“你若不愿意……。” 应酬着四周或善意、或嫉妒、或憎恶的寒暄,楚韵歌伴着嫣然走出会场,待围在身边的众人四散而去,家人满面喜色的迎上前来,“三少爷,司马姑娘适才应允了二爷的求亲,他们回去之后,就要成亲了。” “皇上,你留意到今日楚家的家人说楚韵远将与司马寒烟成亲时的神情了吗?”独孤落日将批阅过的奏章收回木盒中,再细心的用蜡封好口,再盖上金漆印鉴,“你觉得楚韵歌会因此觉得不悦吗?” “你说呢?”嫣然转身看了看小芷,“朕想听听你的意见。” 妙计吗?嫣然轻吁了一口气,她突然觉得边越的皇帝真是蠢,他怎会任由这样一个人才回归山野,埋没他的才华? 的确如此,只不过令嫣然有些不悦的是,她觉得自己显然被楚韵歌利用了,他知道司马寒烟倨傲的态度会激怒自己,而自己最有效打击司马寒烟的方法显然是再三的提醒她他并不喜欢她,甚至是讨厌,一重一重的将压力加诸给司马寒烟,最终迫使她屈服,自己完全没有任何知觉的就被他利用了,真真的恼火! 即使如此,被人利用的愤怒仍然在心里一点一点的蔓延,那是星星之火,却将会燃成燎原之势!!~! 第三章 第一节 追踪(上) 天初明之时,便隐约觉得身边的人起身,随后传来梳洗的声响,商不忘睁开眼睛,挑开帐帘,姬无尘已然用青盐漱了口,正用面巾净面,正要起身,却听他压低了声音,“不忘,你再睡一会吧!” 躺倒之后,听到庭院里传来破风之声,那是姬无尘在练习刺杀之术,自离开邯阳,这是他每日必做的功课,他将一切都想象成燕启的头颅,一剑一剑的斩将下去,眼前似乎鲜血四溢,然后燕启的头颅滚落尘埃,那是多么的快意! 因为连续数月在山野里追踪,已经很久没有这般舒适的躺在床榻上休息过了,商不忘翻身瞪着帐顶,暗色的花纹繁杂得令人眼花缭乱,自半年前始,无论自己和无尘到哪里,总有人安排好一切,住宿、饮食,还有燕启的行踪,从办事的手法来看,不是嫣然,总觉得奇怪,这世间除了嫣然之外,还有谁能这般的关注无尘?能这般的期待无尘能够手刃燕启? 以一个女子而言,嫣然算了.不起了吧!她所做的一切,连男子都觉得瞠目结舌,连续两界的大试,安楚的基础官员几乎已尽数更换为民间的才子,他们因为深谙百姓的疾苦,所以上任之后,一切都以百姓的福祉为中心,与从前那些依靠贿赂贵族获取官位,而横征暴敛的人不同,极得百姓的爱戴,虽然百姓们口中不赞扬嫣然,但想必心里也在逐渐的接受这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女皇帝吧! “不忘,”冥想间,姬无尘走进了房.间,声音充满了朝气,就像清晨鲜活的市声一般,“咱们也该整理整理须了……。” “客倌,请坐,”和其他的商贾一样,剃头师傅也是满面.的笑,殷勤的扫了扫木凳,眼睛在他们面上轻轻一转,含笑道:“是整理须吗?” 剃光?剃头师傅.惊愕的瞪大眼睛,所谓的身体肤,受之父母,一般的人,只是略略的修理须,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客人,可是看他的神情,似乎并不像说笑,剃头师傅转过身,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商不忘,他默默的点了点头。 足足用了一盏茶的时光才清理完胡须,剃头师傅将剃下的胡须包在粗布中交给商不忘,商不忘亲自动手拧了一块绢巾,细细的擦拭着姬无尘光滑的下颌,再从袖中拿出拿出一个石头的瓶子,揭开瓶子的盖子,一般馨香迅弥漫开来,剃头师傅惊愕的转过身,却见姬无尘伸手从瓶子里抹了一块凝脂般的香膏抹在下颌上。 姬无尘坐在门边的凳上看着剃头师傅全神贯注的为商不忘整理须,两个商贾模样的男子走进小铺,剃头师傅放下剪刀,对他施了一礼,“二位,请稍侯。” 如此的无聊,嫣然是不可能喜欢如独孤落日那般阴沉的男子,可是从铜镜中看去,姬无尘已变了面色,在他心里,嫣然永远是他曾经的妻子,即使只是名义上的,他也不许旁人如此的诋毁她,因为诋毁了她,小若会伤心!会生气! “这就是区别,”那个商贾显得非常的兴奋,“无论皇上到何处,左宰相都随侍左右……。” 许是注意到商不忘的视线,那两个商贾的声音压得很小,暗中松了一口气,此时,剃头师傅拧了一块热绢巾,对商不忘善意的笑着,商不忘会意的闭上眼睛,感到薄薄的绢巾覆在面上带来的热气,舒适的长出了一口气,却听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 满意的打量着镜中的自己,剃去胡须之后,自己也显得年轻了许多,“客倌,请拭面。” 惊恐得浑身的寒毛都竖立起来,商不忘知道姬无尘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会作何反应,不及转身,使听到身后的巨响,和呼痛的声音,待商不忘转过身,姬无尘已迅猛的将那两个商贾打倒在地,同时已经抽出了袖中的藏剑,商不忘见势不好,飞身上前抓住他的手,“算了,只是……。” “影子楼,”商不忘镇定的自袖中取出两张银票,“拿着这两张银票,赶快离开此处吧!那两个商贾来时,是正午,街上的人不多,看到他们进来的人更少,而且影子楼的杀手处理尸体很有效,暂时不会有人怀疑你,但是还是快些走吧,不要让人找到你。” “无尘,”商不忘对闷闷不乐的姬无尘淡然一笑,“过几日是小若的生辰,你想好要送他什么礼物吗?” 听他滔滔不绝的讲述着那匹马儿,商不忘只觉得眼眶热,似乎将要流下泪来,可怜的无尘,在从前孤寂的岁月里,除了小若,没有人爱过他吧!!~! 第三章 第二节 追踪(中) 自赛诗会回来后的数月,隐龙岭都笼罩在奇怪的氛围之中,不知何种原因,楚韵歌心情一直处于低潮期,他连续数日拒不见人,一个人呆在书房中,连楚韵远都无法进入,直到楚韵远与司马寒烟成亲,他才出了书房,即使满面的笑,却怎样也隐藏不了他内心重重的心事。 隐龙岭洋溢着难得的喜气,自汴仓到隐龙岭的这几年,众人都觉得自己如同是丧家之犬,虽然能够保全性命,但前途却是一片灰暗,直到这场婚礼,似乎吹散了隐龙岭上一切的阴霾,几乎所有人面上都洋溢着欣喜若狂的神情。 转身看着书房里悬挂着的画像,每一幅都是凭着自己的记忆描绘出的,远不如她本人美丽,虽然如此,仍然常常的看得痴了过去,眼前是嫣然浅笑着走向自己的场景,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 “二嫂,”楚韵歌面上浮出一丝笑,“吉时快……。” 说完,司马寒烟转过身,高昂着头,.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开,她究竟是来示威?还是来昭示自己的失败?楚韵歌冷笑着关上房门,为了摆拖她,自己真是煞费苦心,但是自己绝对不会因为她而利用嫣然,那只是一个误会,但嫣然偏偏就误会了,自己随后写给她的几封信,完全没有任何的回应,甚至包括自己对运河开挖的几项建议,一项都没有被采纳,那昭示着嫣然的恼怒。 “小弟,”楚韵清兴奋的声音在庭院中便响起,“小弟,吉.时到了。” 坐在厅中,满面笑容的看着穿着大红喜服的楚.韵远紧张的在喜娘的唱贺声中木然的行着交拜之礼,此时的二哥,竟然有些手足无措,想到他的苦恋,不由有些心酸,也许楚家的人之中,只有大哥是幸福的……。 许是饮醉了吧,楚韵歌快步走到楚韵清身边,清冷的月光下,他面上是两条细细的泪痕,没想到他竟然在哭?是喜极而涕吗?也许不是,他颤抖的眼角昭示他内心的悲哀,猛然间觉得,这些年来,自己很少关注这位喜怒形于色的大哥,自己忘记了,他的心里,也会有悲哀。 “小弟,”楚韵清借着拭汗的瞬间,拭去了面上的泪水,“适才喝得多了,怕你大嫂责怪,便坐在此时散散酒气,没承想竟然睡了过去。” 回过,却见楚韵清满脸的茫然,“怎么了?” 静静的听他讲完常璇玑的回忆,那么的生动,仿佛一切就生在眼前,那个女子至死都爱着龙皇吧!只可惜这世间有嫣然,她也许是世上唯一击败过嫣然的女子,那是她的骄傲,也是她一生的不幸。 “是啊!”楚韵清面上浮出童真的笑,纯粹得没有一丝杂质,“那个时候,最欢喜的,便是陪着娘在夜里泛舟湖上,夜风吹拂,娘轻轻的吟唱着童谣,可惜,娘走得太早了。” “大哥,”楚韵歌自胸里抽出绢巾放进楚韵清手中,柔声道:“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从前只觉得她很可恶,也很讨厌,但她也是一个可怜人吧!与嫣然为敌,那得需要怎样的勇气? 也许大哥在心里很恨嫣然吧,如果不是她,常璇玑过得不会这般痛苦,但是一切都是被注定的,无论是她,还是嫣然,都是被注定的。 相视一笑,只觉得纷乱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并肩而坐,仰头看着夜空,看了许久,楚韵清突然道:“小弟,其实我一直有一个心愿,我想再去一次安楚,带着璇玑一同去,将璇玑葬在她娘亲的身边,这样,璇玑就不会觉得孤单……。” “皇上,”独孤落日将熟悉的信封放在龙案上,“楚韵歌又来信了,这一次,他希望皇上应允楚韵清送常璇玑的遗骨回麈山安葬。” “落日,你觉得如何?” “落日,”嫣然轻声打断独孤落日,“朕明白你的心思,不过我允许楚韵清送常璇玑回来,不是因为他对小若有恩,而是为了师傅,你代朕回封信给楚韵歌,告诉他朕谢谢他对无尘和不商的照应,朕会为楚韵清的到来安排好一切。” 第三章 第三节 追踪(下) 自隐龙岭启程,昼夜兼程,终于在璇玑的生日前赶到了安楚,果若月帝信中所言一般,安楚的人非常的客气和殷勤,自进入安楚国内,便有传人负责陪护,将一切都安排得极为妥当,甚至感觉不到是在异国,仿佛就在家中。 到麈山之时,已经是初秋,漫山的树由绿转红,山风阵阵,树林在风中起舞,或绿或黄或红的颜色如同流淌的阳光,楚韵清立定脚步,抬看着上山的小道,传闻中,麈山曾经遭遇过一场大火,几乎被焚毁,此刻看来,森木郁郁葱葱,山泉清澈透明,鸟语欢腾,与璇玑描述的,竟然是同一番景象。 走进草亭,却见便衣的月帝,她坐在亭子面向悬崖的一边,目光凝敛,神情专注,仿佛隐入回忆之中,正要上前行礼,却听一个优雅的声音在左侧响起,“皇上,楚先生已到。” “草民楚韵清见过安楚皇帝.陛下,”放下牙白瓷瓮,楚韵清跪下行了大礼,这是临行前,楚韵歌再三交待的礼仪,“草民从隐龙岭带了一些薄礼……。” 珍重的将瓷瓮抱在怀里,起身.垂手而立,静侯了片刻,她并没有再开口,楚韵清低声道:“璇玑在隐龙岭时,时时提起麈山的美景,她说麈山最美的时候是深秋,漫山的树叶被秋霜染红,还有……。” 那段岁月对于龙皇、月帝和璇玑而言,都是刻骨铭.心的吧!楚韵清低声道:“皇上,在璇玑口中,也很怀念麈山的岁月,草民有一个问题斗胆询问皇上,请皇上看在死去的人份上,能够说实话。” “是,”楚韵清的心.急的跳动,两耳嗡嗡作响,血行上涌,满面涨红,“皇上,这个问题是草民代璇玑问的,她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龙皇陛下会突然改变?” 一直都没有找到,我们走到一个山洞里,准备休息片刻就回宿处,没想到在那个山洞里,遇到了两条诡异的怪蛇……。” 目光扫过瓷瓮,嫣然面上浮出诡异的笑容,那笑容里含着一丝悲愤、含着一丝厌恶、还有一丝释然,“我们回到宿处的那天晚上,问风去瀑布边帮朕找配药的药材,朕迷迷糊糊的觉得有人进了房间,当朕睁开眼睛时,璇玑站在床前,她很激动的责问朕,是不是设计欺骗了问风,无论朕怎么解释,她都不肯相信,激愤之下,她用手中的火烛点燃了朕的头,若不是问风及时回来,朕也许已经死了。” 若非亲耳听到她讲述的这段往事,谁又会相信常璇玑几乎杀死她呢?而且这段往事如此的沉痛,在她的讲述中,条理分明,完全不像谎言,从这番往事推断,之所以龙皇会放弃常璇玑,完全是因为她对嫣然的伤害,那样的伤害,完全不可饶恕。 “是问风藏起来的,”嫣然有些悲伤的转过身,“那些脚印间隔很大,我走出房间的时候,现榕树树干上的雪已清扫干净,我想,问风一定是用绳子吊着雪儿,一直走出了庭院,问风也许将雪儿藏到了某处,可是雪儿自己跑了,后来问风看我太过伤心,就找了一只和雪儿一模一样的小猫送给我……。” “落日,其实我看穿问风的计谋之后很高兴,”嫣然有些凄楚的笑了,“问风那么做,是为了重新赢回我的信任,我与问风,就是光明与黑暗,谁都离不了谁,雪儿是问风感情的证明,看到它,就像看到了问风的心,我如何能不珍惜?” 将瓷瓮放进挖开的坑中,楚韵清用手将土慢慢推进坑中,璇玑,你回家了!这里是麈山,旁边是你的母亲,你们终可以重逢了,你终可以再次注视着红蜻蜓在夕阳的余辉中快乐的飞翔,一切一如从前,一切一如龙皇和月帝没有上山之前。 眺望着站在坟旁的楚韵清,独孤落日觉得那个男子的背影里凝结着深重的悲哀,他也许真的在爱着那个疯狂的女人吧!转过身,嫣然坐在同一个位置,面容沉静的看着远处的山峦,独孤落日走到她身后,“皇上,其实你不必如此详细的讲述那段往事的……。” “皇上,臣在想你小的时候是不是真的很丑,”独孤落日裂嘴而笑,“丑到令人恐惧和厌恶……。” 沉默了片刻,独孤落日笑道:“但是龙皇陛下回到皇上身边上,皇上仍然很丑,所以龙皇陛下是真的……。” 微笑着垂下头,她面上仍然有一丝怅然,“那是当然的,这世间的人都是爱美恶丑,但是在臣等心里,皇上永远都是美的,待皇上老了,鸡皮鹤,在同样垂垂老矣的臣心里,皇上仍然美若天仙!” 这是暗示吗?她在暗示也许会将皇位提早传给太子?!~! 第三章 第四节 决裂 仲秋节过后终于回了隐龙岭,楚韵清觉得自己如同死过一次重又回归人间,在麈山上居住的那三日,仿佛生在前世,鲜明而又虚假,无论璇玑,无论龙皇,无论月帝,都只是自己漫长的梦中一个一个的过客,梦醒了,一切便都又结束了。 山居的岁月异样的孤寂,楚韵清常常坐在最高的悬崖之上,仰望着天空,深秋的天空如同水洗一般的苍翠,这里没有麈山上升流直下的瀑布,没有成群的红蜻蜓在夕阳的余辉中飞翔,或许,在夏夜,也没有飞舞的流萤……。 “嗯,”重重的点了点头,楚韵清转头看着天边燃烧着的晚霞,“一切都很顺利,我在麈山见到了月帝,她命人助我安葬了璇玑。” 许久没有回应,楚韵歌仰头.喝了一口,和他一般注视着对面的山峦,夕阳渐渐下沉,余辉一点一点的收缩,很快,也许只是眨眼之间,黑暗就会降临大地,并肩而坐,悠闲得一如乡间的少年。 能令大哥如此感慨的,一定不.是一个寻常的故事,也许是嫣然悲惨的过去让他产生了怜悯,伸手再倒了一杯酒,迎风饮下,静心听他喃喃的讲述着那段往事,凄凉得仿佛此时掠过山野的风。 坐在灯下,久久没有展开那张棉纸,究竟小的时候,.嫣然是什么模样?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丑,也许真的丑得可怕吧!那么的丑,是一种悲哀,一种可以令人痛不欲生的悲哀! 郑重的折好第.一张棉纸,再展开第二张,棉纸上还是那个孩子,她的脸漆黑,一半的脸上满是脓疱,头皮裸1ou,可以想到当日的伤势极为严重,受伤后的嫣然那是何种的凄惨,眼泪一滴一滴的落下,迅的洇湿了棉纸,化开了纸上的墨迹。 屈指算来,自己给继善的那几个锦囊已经用尽,在大雪封山前,继善的使臣必会再上隐龙岭,这一次,继善必定会许给自己更多的承诺,若条件适合,自己必须要重新出山! “请他上来,”转过身,“继善的使臣提前来,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朝中又出大事生,继善无法控制,第二种,继善渡过了难关,想到了他遭受的屈辱,特意来向我示威。我想第二种可能性大一些。” 心下已经确定继善派他来的目的,心下略有不耐,面上却仍然维持着笑,待他感叹完毕,楚韵歌礼貌的对使臣笑道:“不知皇上此次派贵使来所为何事?” 果然不出所料,楚韵歌淡然一笑,自一年前,隐龙镇早已是自己在山下的点,隐龙镇上早已没有平民百姓,看样子继善并不了解隐龙镇的实际情况,所以想一个借口特地来警告自己,看样子继善对自己完全是存了利用之心,如此的反复无常,想必自己回到朝庭又不会有太大的展。 “大人真是爱民如子,”使臣嘴角牵动,却没有1ou出笑,“皇上派下臣来是告诫大人,若再有类似的扰民事件,皇上将不得不下严令处罚大人了。” “嗯,”来使点了点头,“皇上觉得大人开垦耕田,只是因为隐龙岭上的人太多了,粮食入不敷出,皇上想减轻大人的负担,再加之最近皇上准备修葺新的宫殿,想要征召一些健壮的劳力,皇上说,会按照最高级劳力付给报酬。” “大人对皇上真是忠心,”来使面上1ou出冰冷的笑,“那么我就去歇息了,三日后,我要启程回汴仓,那些劳力,我要一同带回汴仓。” “咱们在隐龙岭已经隐居数年了,我相信一切都已经成熟,”楚韵歌的声音虽轻,但屋内的寂静却令他的声音显得无比的大,“你们都应该听说皇上派了特使上岭,那位来使是带着皇上的旨意前来的,目的是为了警告我们,他既然已经现了,我们何必再躲躲藏藏?皇上既然要见你们,那么你们就去汴仓与见个面吧!” 三日眨眼即过,看样子,使臣在隐龙岭上度日如年,幸好在第三日的清晨,一众的劳工在岭下集合,看他们的神情与装束,就是普通的劳工,不知道皇上为什么如此的忌惮? “你们准备好了吗?”微笑着这般询问,不让他们看出自己一丝的不安,楚韵歌相信自己隐藏得很好,因为龙飞和关辉宗完全没有一丝异样,“三年的时间?你们觉得足够了吗?” “我相信你们,”楚韵歌平静的向前一步,“没有了你们,我就像没有了双手,不过我相信你们会帮我把这双手无限的延长,直到真正掌控了整个边越为止,我要以边越为基点,最终将我们的梦想在整个中州点燃。” 看着马队越走越远,楚韵歌伸手在空中轻轻一挥,当他收回手,只觉得满把的希望,也许真的需要置之死地,才能够从灰烬里重生。从这一点来说,自己应该感谢继善,是他的决裂给了自己这样的勇气,也许为了这一点的恩典,自己应该在获得整个天下时,饶他一命。!~! 第三章 第五节 勇气(上) 一切都在改变,包括自己,继善觉得自己老了,亲自掌政已经四年,只觉得无比的累,累得几乎无法呼吸,想到那些纷繁的事务,继善觉得自己的勇气在一点一点的流失,他偶尔会想,当年楚韵歌是怎样十数年如一日的全神贯注于国事的?难道他与自己真的不同? 一年前楚韵歌将所有开垦耕田的劳工派到汴仓之后,一切似乎都平静了,可是却平静得令自己恐惧,似乎楚韵歌有什么不可预料的下一步行动,这比能够看到的威胁更加的危险,也许自己应该派人到隐龙岭去潜伏,去了解他的一举一动。 穿着龙袍坐在上方,俯视着朝堂里的所有人,目光仍然下意识的向楚韵歌曾经站立的位置移动,如果他还在这里,自己的负担是不是会轻很多? 汇合?夏侯至是觉得安楚的威胁越来越可怕了,那个女人的确很厉害,短短的数年,安楚由贫困变得富足,她甚至想到了驻兵屯田的方式,边境上都是军队,他们自给自足,一方面确保了边境的安全,另一方面又确保又能够有充足的粮食供应,真真的聪明。 朝中有谁能够代替自己去燕卫.国?能够为边越争取到最大利益的,也许只有楚韵歌了,他会代替边越去燕卫吗?如果自己将那些劳工遣回隐龙岭,他应该能够感到自己的诚意吧!头痛欲裂,继善无神的坐在龙椅之上,眼前满满都是人,却没有人能够真正的帮助自己。 “朕……。”要说什么呢?要告诉他们自.己选好的人是楚韵歌?也许他们会觉得欣喜,在他们心里,也觉得那个男子是无可替代的,“朕已有决定,但朕还得细细的筹谋,待朕下定决心,就会出诏令。” 究竟如何才能说服楚韵歌出使燕卫呢?左思右想.都没有一个妥善的方法,也许是自己一年前太过于绝情了吧!但是谁都不能保证他没有异心,的确,没有谁能够确保他毫无异心,如果他效忠的是赢嫣然,他是否也会觊觎她的皇位呢? 不,一个隐龙镇.是无法满足楚韵歌的,还是将那个郡封给他吧,失去一个郡比失去整个国家……,可是那个女人真的会兴兵吗?她不是龙皇,没有龙鳞黑甲,她真的会……。 “朕已经有了决定,”继善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内回响,他觉得那声音大得令人觉得恐惧,“朕决意召楚韵歌为特使出使燕卫……。” “皇上,臣以为楚韵歌已经回归山野,许久没有接触政事,也许并不适合担任此职,”站出来的人,是一年前以特使身份到隐龙岭去的刘维阳,在带回那些劳工后,他被晋升为兵部侍郎,这一年来,在军队的建设方面成绩斐然,也算得一个人才,不过与楚韵歌比,却差得远,“而且他在隐龙岭过得逍遥自在,不一定愿意重回朝庭。” “皇上,臣附议曹大人所言,”又有大臣站出,跪在刘维阳身边,“夏侯至野心勃勃,他一直想要在各国的联盟之时占取上风,自从燕启离开之后,夏侯至启用了陈昭为主帅,军力得到了飞的提升,目前我国的军力虽然有一定展,但与燕卫国存有一定的差距。” “朕已经细细想过,”待他们的议论声停歇,继善抬起头环视了众人一眼,“朕已经决意命楚韵歌为使臣,圣旨朕将亲自书写。” “朕明白,”继善在心里深深的叹息,面上却1ou出淡然的笑,“朕会封楚韵歌为异姓王,并将整个泗尘郡分封给楚韵歌。” 消息从各种隐密的渠道传来,潜伏进军的人,有九成已经成了下级的军官,另外一成擢升为中级军官,度比自己预想的快很多,如果一切顺利,也许只需要两年就能控制一部份的军队。 “小弟,”楚韵远站在门边,“还有一封密信。” “嗯,”楚韵远抬腿走进房门,“继善要封你为王,同时,将泗尘郡封给你。” “小弟,这一次你会出山吗?”楚韵远显得心事重重,“你相信继善真的会……。” 沉默了片刻,楚韵远压低了声音,“寒烟说你要借这个机会去安楚……。” 是吗?他静心等待了五年,就是这个原因吗?他留给她足够的时间去怀念龙皇?也许也是为了让自己学习怎样做月帝的男人吧!自从无意间现了他藏在枕下的春宫图,便知道他为了那个目的,一直在摸索,等待一切成熟,一年前,在继善带走所有的人之前,他就想出山了,可是那一次他却失败了,看样子,他真的会离开了,去月帝身边。 “是,”那个女人总是那么讨厌,即使在成亲之后,也令人极度的厌恶,“我会离开,但是一切都会继续,二哥,一切都会继续的。” 将宣读后的圣旨放在他高举的双手中,从他面上看到了应该看到欣喜若狂,可是决觉得那欣喜那么的虚假,他似乎隐藏喜悦的真正目的,“楚王爷,不知您何时可以动身去汴仓呢?” “刘大人,”楚韵歌强压下心里的厌恶,对刘维阳淡然一笑,“很抱歉,在下还有些家事需要处理,如果刘大人急的话,可以先行回汴仓。” 如此的倨傲,感觉上,与一年前相比,他似乎变了一个人,他的眼神中有一种可以抛弃一切的决心,那是一种令人恐惧的决心。!~! 第三章 第六节 勇气(中) 回到汴仓之后,继善连续召楚韵歌进宫商谈国事,千头万绪,楚韵歌用了半个月的时光才大致了解了目前的朝政策状况,同时,他也了解了燕卫**力为何在短短两年时光就得到飞提升的原因,夏侯至在燕启失踪后,任用了原来的威武将军陈昭为大元帅,陈昭上任后,立刻在军中实行了大试制度,每半年举行一次大试,根据大试的成绩对官员进行升迁或者免职,第一次大试之后,原有的军官近七成都被免除了职务,而新的官员从普通的士兵中擢升,原来低迷的士气突然高涨,随后陈昭又改制了一些原来陈旧的制度,很快便赢得了士兵们的拥戴。 看来嫣然所推行的大试制度的确有效,也许应该与继善协商在边越的军中也实行大试制度,这样一来,可以加自己安cha在军队中人员的升迁。 这日下朝后,楚韵歌决意找继善谈一谈自己对于在军中推行大试制度的设想,没想到才走到后宫门口,就见刘维阳陪着继善走进了御书房,楚韵歌在宫墙后站立片刻,微笑着走近侯在御书房外的太监,“烦劳公公通传一声……。” 一个时辰?楚韵歌微笑着致.谢,转身走到宫墙后,刘维阳是兵部侍郎,最近边越完全没有用兵的迹象,继善频频的召刘维阳所为何事?难道他故态复萌,又想暗中对付自己? “我们协商了之后决意由我陪.着你,”楚韵清显然是连夜赶路,所以累得连眼睛都无法睁开,“我和二弟觉得你一个人在朝中太过孤单了。” 这是一个局吗?楚韵歌缓缓放下奏章,他不能不将.继善频频的召刘维阳议事与这封奏章联系在一块儿,难道他们已经现自己在军中安cha内应了吗?但细细回想自己回到朝中之后所生的一切,完全没有任何的征兆,而且所有的一切都进行得相当隐密,不可能这么快就会被现,那么这封奏章又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被提出呢? “皇上,臣最近.现朝中大臣对燕卫国实施的军中升迁制度所带来的益处议论纷纷,甚至也有人认为边越应该沿用同样的制度以振奋军心,臣认为边越绝对不能实施同样的制度,”刘维阳一开口便震惊了所有人,“臣之所以如此建议,主要原因是燕卫国实施之后,已逐步显1ou出负面影响。” “楚大人,您对臣的建议意下如何?”心中一紧,这样的提议应该待继善有示下之后再由朝臣商议,刘维阳一启始便要自己表态大违常规,抬眼看了看继善,他仍然面无表情,“楚大人,臣想您应该有好的建议吧!” “爱卿,这事儿朕已经知道了,”继善的声音有气无力,“那封奏章,三个月前兵部就呈上来了,朕一直举棋不定……。” “皇上,臣初回朝堂,许多的事务还未完全厘清,燕卫国究竟在军中推行大试制度带来什么样的弊端和益处臣完全不知,所以不知做何选择,”楚韵歌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更何况此事牵涉的太多,需要从长计议,因此这件事臣建议暂时搁置。” “皇上,”刘维阳声如洪钟,“皇上,臣觉得此事……。” 走出宫门,正要上轿,却听刘维阳大声唤着自己,“楚大人,楚大人……。” 分宾主坐下,楚韵歌已隐约猜到他请自己喝酒的目的,却不道破,只是满面笑意的凝视着他,刘维阳很镇静的将酒壶放进暖酒罐中,回头对楚韵歌淡然一笑,“黄酒是这家酒楼的招牌酒,酒性过凉,需得温过之后才能饮用。” 酒味清淡,饮下后,一股异香在口中盘旋,楚韵歌微微一笑,正在放下酒杯,却听刘维阳轻笑道:“楚大人,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你要回朝庭?你应该知道皇上的性子,即使你回来,也许被利用完之后,皇上又会以莫须有的罪名再将你贬回隐龙岭。” 这般的滴水不漏,怪不得他屹立朝庭十数年,刘维阳淡然一笑,“楚大人忠心耿耿,着实令在下佩服,请。” 这般的咄咄逼人,真真的奇怪,数年过去,自己在朝庭建立的那一切早就随风而去,此时的自己真的就是继善手中的一枚棋子,根本无法左右继善的决定,他如此的在意自己的看法,难道是继善派他来的吗? “我的想法?我现在没有想法,”楚韵歌喝完最后一口酒,放下酒杯,“我现在没有想法,初初回到朝庭,我已有些不太习惯,许多的事我还不清楚,所以在了解前因后果之前,我不可能对任何事有想法。” 注视着小轿越走越远,继善沉默的回过身,神情异样复杂,刘维阳恭敬的站在一旁,“皇上,您看楚韵歌……。” “皇上,那您还是要派他去燕卫吗?”刘维阳小心翼翼的问,他一向觉得自己能够猜到继善的心事,这一次却令人觉得迷茫。 “皇上,”刘维阳突然轻声道:“也许这一次过后,皇上再也请不动他了。”!~! 第三章 第七节 勇气(下) 含笑看着楚韵歌率领着一众的副使浩浩荡荡的离开汴仓,即使在离开前一刻,楚韵歌都未对军队的升迁制度做出任何的建议或者评价,也许刘维阳说得对,楚韵歌心里已经对自己起了防备之心,但自己对他的态度不是说明了他的价值吗?在最危急的时刻,自己想到的,总是他,但是他潜藏着的威胁却令人恐惧,难道不应该防备他吗? 无耻吗?真的有些无耻,楚韵歌这般想着继善,他以为自己是什么?一个利用完即可丢弃的工具?真真的可笑,继善以为同一个计谋可以一次又一次的施用在自己身上?这次过后,自己想必再也不会与继善相见了吧! 燕启?三年了,没想到他竟然能够逃拖三年,姬无尘也真真好的耐性,他用三年的时光磨一把刀,一点一点,将刀锋磨得锋利无比,吹毛断,待燕启领受之后,他一定万分后悔自己这三年的逃逸,因为那是拉长了痛苦。 “还有两百人,”楚韵清压低了声音,“你想动他们?” 不,不,为了确保万无一失,那些人.一定不能召回,一定要等到他们平安的将姬无尘送回邯阳,这样才算功德圆满,这样,嫣然才能够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 轻轻摇了摇手指,继善目前已.经无足轻重,虽然自己没有对那份奏章表意见,但继善看到燕卫国的军力强盛,他一定会沿用燕卫国的方法,也就是说,自己对继善而言,也无足轻重。 的确会,自己这一次去燕卫,就是为了促成他们兴.兵攻打安楚,只有在嫣然最需要自己的时候出现,自己才能顺理成章的去安楚,也许那个讨厌的女人又猜到了吧!不过没关系,她不能改变什么,自己要做的,谁都不可能改变。 “不是,”楚韵歌抬.眼看着楚韵清,“不是,怎么可能?这边一切的事我都安排妥当了,我难道不能有自己的事处理吗?” “去见嫣然,”楚韵歌伸手拿起一册书,扬了扬眉,“我就是去见嫣然。” 因为她说的话很快就会被应验,所以楚韵清从未怀疑过她的猜测,可是这一次她似乎猜错了,究竟错在哪里呢? 立刻下令停下,写了一封信给继善,想必继善收到这封信之后会勃然大怒吧!他的回信一定无比的尖刻,他一定会怒骂自己无能,既然如此,扬眉一笑,趁着墨还未干,提笔又写了第二封信。 “小弟,继善在信中说什么?”放完信鸽的楚韵清一脸疑惑的看着不知在写什么的楚韵歌,“咱们要不要回击?” 送下山?楚韵清愣住了,“小弟,这可比咱们预期的早半年,究竟生什么了?” 又过了数日,继善的密信和隐龙岭的消息同时传到,楚韵歌先看了隐龙岭来的消息,最后一批人已经如约下了山,楚韵远目前在做善后,按照楚韵歌的安排,他们很快就会离开隐龙岭,待继善现自己的计谋,隐龙岭早就人去岭空了。 在边境上停留了一天,使臣队这才进入燕卫境内,早已得到消息的夏侯至派来的人殷勤的迎了上来,“楚大人,皇上一听是您带队,立刻就派咱们前来迎接。” 故人?除了燕启和夏侯至,自己在燕卫国还有故人吗?缓缓拉开那个精致异常的木匣的盖子,木匣中躺着一本边角都尽数翻卷的册子,天工开物!楚韵歌眼角微跳,他已明白那位想见自己的故人是谁----唐济民。 瞬间便下定了决心,微笑着点了点头,那官员眉开眼笑,想是得了唐济民的不少好处,“楚大人稍侯,在下立刻安排。” “楚大人,”与从前一样,唐济民一如继往的谦恭,他的衣着却不着痕迹的改变了,变得更符合他的身份,看样子他此时正是春风得意,看来是第二种可能了,“请坐,咱们已经有许多年未见了。” 没想到此人虽然野心勃勃,但数年过去,完全没有任何的改变,一样的笨,这般说,他是夏侯至的特使,想要离间自己,怪不得夏侯至要安排一天,就是为了促成他完成这个任务吧!这君臣两人真真的可笑至极。 “难到楚大人真的对边越的君主忠心耿耿吗?”唐济民灿然一笑,“边越的国君视楚大人为可以利用的工具,频频的施恩,事后又频频的……,如此反复无常,楚大人难到真的一点儿都不介意?” “唐先生,人与人是不同的,”想到他来和自己谈忠心,楚韵歌中觉得异样的恶心,“我主的行事的确令楚某有些不悦,不过为了国家,什么样的私仇不能放下?” 看着这张漂亮的脸,在笑容背后,隐藏着的东西那么的遥远,完全无法猜测他的真实想法,唐济民知道自己输了,他恭敬的凝视着夏侯至的笑脸,“这个楚韵歌,越来越厉害了,难怪继善为了求他,不惜裂土封王。”!~! 第四章 第一节 心战 马车行至城门外便停住了,从车窗看过去,夏侯至似乎亲自来迎,楚韵歌心下一惊,他不明白在这样并不危急的时刻,夏侯至何需给予自己如此的礼遇?难道他想说服自己改籍燕卫?想法刚刚涌出,便想强行压下,如果真是这样,自己这一次会相当的麻烦。 整肃了衣冠,微笑步下马车,夏侯至已快步迎上前来,一见他,楚韵歌忙后退三步,长身施了一礼,“臣楚韵歌见过夏侯国君。” 这般高声的寒喧着,夏侯至似乎有意让人看到自己与他相谈甚欢,想必这个场景很快便会传回边越,一旦结盟中出现了什么波折,继善定会认为自己没有尽全力,心下定然不满,即使自己回到边越,也会受继善的责备,夏侯至行事如此缜密,比继善真真的厉害得太多。 又是出一般的礼遇,却又.不能推辞,楚韵歌满面淡然的笑,跟随在夏侯至身后上了御辇,坐在比夏侯至略低的锦凳上,听夏侯至感叹道:“自漉台一别,朕还道从此再也见不到楚卿,朕日前听闻安楚的来使竟然是楚卿,不由大喜过望,一来老友重逢,朕与楚卿可以把酒话当年,二来结盟之事,除了楚卿之外,谁又能真正的掌控全局呢?” 这般的平静,甚至连眼睛都像.冰封的湖面,所有的一切一览无余,却又尽隐心底,能够将自己的心事隐藏得滴水不漏的人,只有他,他甚至比从前更加的善于隐藏,夏侯至籍着仰头大笑将尴尬化于无形,再垂下,又是另一种笑容,“楚卿远来乍到,想必已疲累不堪了,朕已命人为楚卿安排了宿处,楚卿好好歇息,顺便也观赏观赏大梁的风光,三日后,朕再与楚卿详谈联盟一事如何?” 安排的宿处竟然是燕启从前的府邸,打扫得很干.净,总觉得夏侯至在暗示什么,但一切表现得如此的明显,又令楚韵歌觉得自己在什么地方出错了,夏侯至阴沉狡诈,即使真的有什么期待,也不可能表1ou得如此明显,其中定有隐情。 口中应着,楚韵清眼睛却盯着他沾了茶水在案.几上写的几个字,会意的转身出门,楚韵歌大袖轻拂,将案几上的茶水抹去,事到如今,只有冒险启用大梁的影子了。 屋里没有燃灯,.只有手中的玉佩出柔和的光,跪在最黑暗的角落的影子缓缓的道出大梁生的大事,原来燕启失踪之后,夏侯至甚至没有派人寻找,似乎想完全的放弃他,传言燕启的妹妹为此大哭大闹,随后被夏侯至贬至冷宫,燕启在军中的势力迅的崩溃,军队出现了短暂的混乱,随后夏侯至便任命陈昭为大元帅,陈昭上任后三天,就推出了大试,迅的稳定了军心……。 至于自己出使燕卫的消息,月前就已传到了燕卫,初时大梁非常的平静,直到最近几日异样的忙碌,燕启的府邸空置良久,夏侯至本要赐给陈昭,就在陈昭要入住前一日,他突然转变了主意,将这个府邸当做了边越使臣的宿处。 也许是自己多心了,夏侯至也许真的很看重这一次与边越的联合,毕竟安楚的国力渐盛,数年前席卷四国的余威还令所有人心有余悸,夏侯至不可能没有觉察到大运河贯通之后,安楚的国力有了瞩目的改变,早有一年前,嫣然就再没有通过自己出售那些国家的国宝换取银子,看样子,安楚的国库已经足够充盈。 在以大试挑选各县官员成功之后,嫣然难道不会将那成功的经验推广至军中,从那些蛛丝马迹推断,安楚军队的壮大从没有一天停止过,以嫣然的性子,她必定会完成龙皇当年没有完成的事业,否则,安楚军中的消息不可能完全没有。 第二日用过早餐,夏侯至派来的官员已候在府外,在安楚的使臣队游览大梁时随时听候差遣,在自己的行程中,并没有游览大梁这一项,夏侯至这般安排,定然是有什么深意。 也许是夏侯至刻意安排的吧!在汴仓那两个月,自己也曾去察看过市井民生,汴仓城没有太大的变化,虽然也有从他国逃到汴仓的商贾,但并不多,也许只有一两成,他们的选择显示,他们对燕卫国更有信心,从这一点看来,边越已经输给了燕卫。 展信粗略了看了看,最后一批人已经下山,他们在隐龙岭上已经按照吩咐准备好了一切,只待自己一声令下便会离开隐龙岭,将信在烛上点燃,看着它化为灰烬,“大哥,告诉二哥,咱们一离开大梁,就让他们立刻下岭。” “是吗?”楚韵歌轻轻摇了摇头,似乎想让自己清醒过来,“他要做什么?” 楚韵清走后,楚韵歌立刻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睡至中夜,突然清醒过来,想到楚韵清临走前说的话,伸手从枕下抽出天工开物,从入手的手感推测,这本书应该不是摹本,接到这本书时没有细想,此时细细想来,唐济民找自己定然有事。 意识清明,沉下心,觉得一切都贯通了,他们的目的就是要自己乱,既然已经明白了,那么送到手的东西为什么不要?伸手翻开天工开物的封面,第一页便是七宝香车的制法……。 “皇上,”唐济民轻轻的弯了弯腰,异样的恭敬,“臣却觉得楚韵歌此时已然醒悟,说不定此时正要誊抄天工开物。”!~! 第四章 第二节 争锋 与边越国气势恢弘的皇宫相比,燕卫国的皇宫显得有些吝啬气,但建筑紧凑实用,除了那些昭显威严的飞檐画壁,这里几乎没有其他额外的装饰,燕卫的官员似乎注意到楚韵歌诧异的神情,轻声解释这种建筑风格自燕卫开国便一直沿用下来,老祖宗的训示是不能在多余的地方花费一钱银子。 这般实用的训示,想必当初燕卫国开国的皇帝也是雄心勃勃吧,微微一笑,不知嫣然在那捉襟见肘的几年里,会不会也有这样的训示?随即立刻否定,不会,应该不会,嫣然喜欢的,都是精致而且昂贵的,不敢再想,只要想到嫣然为了银子而忧愁,就觉得心痛。 “回国君,大梁比臣心中所想的更加繁华,”楚韵歌彬彬有礼的微微一笑,“物品丰富,想必其他的城镇无法望其项背。” “谢国君厚爱,不过楚韵歌身.负我国国君重托,在达成联盟意向之后,需得立刻回国向国君禀报,”楚韵歌满面的遗憾,“国君,为了尽快达成协议,咱们是否言归正转?” “楚大人,官下是燕卫的三军大.元帅陈昭,”陈昭出列,躬身行了一礼,“此次联合一事,由下官与楚大人相商。” “夏侯国君的设想与我国国君不谋而合,”楚韵歌扬.眉淡笑,眉底云淡风清,仿佛并非在谈判,只是朋友交心,“楚某窃想陈帅真正想与楚某商谈是,是联军如何组建吧!” 两个侍从抬着.一卷桑皮纸蹑手蹑脚的走到夏侯至面前,垂行礼,然后缓缓的将那卷桑皮纸展开,桑皮纸上以碗大的字写着边越和燕卫两国的军力对比,分析得头头是道,看样子是花费了一番心血,陈昭起身对夏侯至行了礼,缓步走到桑皮纸前,“楚大人,此为边越及我国的军力对比,请楚大人细览。” 不过片刻,陈昭已轻声提示,“楚大人,要不咱们逐条来看?” 涨了脸,陈昭尴尬得无法回应,夏侯至轻咳一声,“楚卿,陈昭只是有些心急了,陈昭,你道所有人都如你一般一目十行吗?这是何等重要之事,牵涉到两国的合作,楚卿需要细细的商量,休得打扰。” 能屈能伸,此人不可小觑,楚韵歌忙起身对陈昭回了一礼,“陈帅无需多礼,在下一定尽快给陈帅一个回复。” 心念百转,始终找不到应对之法,眼看无法再拖延,楚韵歌微微扬起眉,“陈帅,在下已经看完,不知陈帅……。” “陈帅,”楚韵歌突然起身,“于这一点,在下有一个疑问。” “在这张纸上,贵国的军队人数明显高于边越,在下细细的算过,贵国的军队足足两倍于边越,如果这样,是否贵国在联军中的人数也应该高于边越?”楚韵歌笑容可掬,他知道自己完全没有把握,唯今之计只能扰乱他们预先的安排,“也要两倍于边越?” “好啊,既然如此,我赞同,请陈帅继续。” 身后的议论声越加的明显,楚韵歌回身,目光扫过,副使们纷纷垂下,不敢再开言,楚韵歌回过身,仍然保持着笑容,“陈帅请继续。” 陈昭滔滔不绝的说了半个时辰,听上去感觉边越国的军队已处于他的麾下,由他调遣一般,最后,他微笑如仪,“楚大人,由于边越国没有三军的统帅,因此,两国联军的统帅建议由我……。” 那一刻,陈昭眼中恶狼一般的神情一闪而过,但他仍然轻施一礼,“楚大人请说。” “楚大人!” “楚卿,既然是谈判,咱们就得一条一条的慢慢谈,适才陈昭只是道出了我国的建议,楚卿何不将边越的建议道出,”夏侯至和颜悦色,“再仔细看一看双方有没有共同点。” “楚大人,自龙皇出世之后,这个世道的道理就改变了,”陈昭的语气突然变得倨傲而又无礼,“一切都由力量决定胜负,安楚如是,贵国与我国也如是,下官窃想,当安楚真的兴兵再战时,楚大人和贵国的国君一定会后悔今日拒绝了我国的建议。” “是吗?”楚韵歌面上浮现出讥讽的笑容,“我记得当日六国联军之时,陈帅没有在军中,因此有些奇怪,不知陈帅何时上过战场,是否真的与龙皇有过交锋,如果有,想必陈帅一定得自信满满,觉得没有了龙鳞黑甲,安楚的女皇帝麾下的兵将一定不堪一击,但是不知陈帅是否对宁不凡和阿奴有一点儿映象,在攻占下唐国时,宁不凡和阿奴与龙皇兵两路,宁不凡兵锋直指西路,所向披靡,每一座城池,他几乎都屠尽了。” “既然安楚的兵力如此之盛?那么咱们更加应该联合,”陈昭冷冷一笑,“不然亡国不远。” “不远吗?”楚韵歌得意洋洋的笑了,“陈帅忘记了燕卫国是边越与安楚的屏障吧,一旦战事开启,先被安楚攻击的是燕卫,没有了龙鳞黑甲,而且燕卫国又地域广阔,想必月帝要取下燕卫,至少要花费五年七载,既然合作需要靠力量决定,那么咱们就等个一年两载,待边越国的军力与燕卫相当的时候,再与贵国商谈联军事宜吧。”!~! 第四章 第三节 全胜 继善的笑声震彻整个朝堂,几乎连站在门外的卫兵都能感受到他此刻的欣喜,一众的朝臣无声的注视着自己的国君像小孩子一般抚掌大笑,他甚至笑出了眼泪,他想必极度快乐吧,因为在千里之外,那位了不起的大人在谈判中取得了辉煌的胜利。 许久没有如此畅快了,继善甚至能够想到当夏侯至听完楚韵歌说完那句话时铁青的面色,真真的畅快,只有他才能化弱势为优势吧!他如何想到在夏侯至面前说出待月帝的攻击令燕卫的军力与边越同等时再进行谈判?聪明!真真的聪明! “微弱的胜利?”继善摇了摇头,“爱卿还不了解楚卿,朕相信他将会取得全胜,不过为了给楚卿必胜的信心,朕会立刻下旨在军中举行大试,以从普通士兵中挑选优秀人才以加强我军实力,爱卿,大试是否已经准备妥当?” “嗯,如此最好,”继善扬了扬眉,“.今日朕的诏书就将到达军中,想必各位爱卿已经做好准备……。” 苦思了两日,最终列出了三个.选择,以飞鸽传回边越,三日后,终于收到了继善的回复,他选择了其中一个,当然也是楚韵歌最希望他选择的那一个。 行了礼,安然正坐,夏侯至和陈昭这几日憔悴了许.多,想必他们日以继夜的想要找出一个能够再次占据上风的方法,不知这一次,他们又会采取何种的策略? 这次使用的是.斗转星移吧!楚韵歌暗中一笑,恭敬的起身对夏侯至行了一礼,“国君,经过几日的沉淀,臣相信双方已经获得了足够的冷静来商谈联军一事,臣为数日前的失礼向国君致歉,至于联军一事,臣数日前已聆听过陈帅的建议,臣觉得只需做少许修改,双方就能达成一致。” 站起身的陈昭显得有些无奈,他照常向夏侯至长施一礼,微笑着转身对楚韵歌躬身一礼,“楚大人,我国的第一条建议是双方派遣同样人数的军队组成联军。” “可以,”夏侯至冲陈昭点了点头,“仿照从前六国联军的兵力配备即可。” 待陈昭讲述完毕,楚韵歌眨了眨眼睛,“国君、陈帅,三日前我国传来消息,边越已经开始进行大试并组建军校,因此,我国建议燕卫派遣的军官可以至边越军校授课,用以提升我**队实力,当然,燕卫军官至军校任课期间,可以任意调动军校的学生。” 沉寂片刻,夏侯至勉强笑道:“这条建议暂时搁置吧!待边越的军校成功组建之后,再细细商谈。” “最后一条,”陈昭满头大汗,许是过多的交谈令他有些虚弱,“两国联军大元帅的人选……。” 万没有想到他竟然轻易就让出了大元帅的宝座,本以为他会举荐自己,一时间,夏侯至有些瞠目结舌,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应对,足有香头的时辰,他才省过神来,“朕原属意楚卿……。” 意下如何?当然是皆大欢喜,这本就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夏侯至面上终于1ou出一丝笑容,在他开口之前,楚韵歌突然道:“国君,其实在边越与燕卫的对比中,边越的确处于下风,但臣认为,为了确保安全,国君应该选择与边越联军。” 每一句都钻进了继善的心里,他觉得自己全神贯注的在倾听楚韵歌的分析,这样的合情合理,与自己的种种推测不谋而合。 说到此处,楚韵歌突然顿住,他缓缓的伸出双手,自案几上取了一柄银勺和一枝筷子,“国君,这柄银勺是燕卫,而筷子是边越,放在一块儿,您觉得能够合作吗?” 消息当日就被飞鸽自大梁带回汴仓,继善久久的注视着那卷棉纸,久得刘维阳都觉得诧异,当继善抬起眼眸,刘维阳从他眼中看到了某种无法明言的改变,“爱卿,朕在想楚韵歌是如何在处处下风之中取得如此的胜利?” 第四章 第四节 血洗(一) 自边越和燕卫要进行联军的消息传回安楚,嫣然立刻召叶台、独孤落日、宁不凡、吴成和阿奴进宫议事,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这个消息来得太过于突然,毕竟大运河才贯通数月,燕卫和边越做出如此迅的反应,想必已经觉得了威胁。 待楚韵歌作为边越的使臣出使燕卫的消息传来时,几乎所有人都明白他们的联军将会很快组成,然后遍布整条国境线,巨大的边境图挂在御书房,嫣然静静的听他们讨论如何加强边境的防卫,心里却在猜测继善重新任用楚韵歌的目的,他难道又想以楚韵歌为帅大举进攻安楚? “皇上,”独孤落日轻声将嫣然自冥想中唤醒,“皇上,您对这样的防卫意下如何?” 众人一同跪下行礼,然后退出了御书房,嫣然也不传召侍女,伸手将冠冕取下放在案几上,这顶金冠是新近制的,为了追求华丽,镶嵌了过多的宝石和翠玉,戴在头上,沉重得几乎压弯了自己的脖颈。 “落日,你说什么时候安楚才不会.为银子愁?”嫣然伸手轻轻拨弄着那顶金冠,“如果可能,朕真想把这顶金冠也换成银子以充实国库。” “落日,朕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那些银子,朕一直没.有找到,”嫣然有些疑惑的回过头,“朕当日细细的研究过所有的线索,几乎所有的线索都指向那银银子在安都城内,可是朕在安都城内现的每一条线索总是从中就中断,那笔银子朕一直都没有找到,所以朕有些后悔当日斩杀了黄家所有人……。” 的确如此,只不过自己当年只差将安都翻个个.儿,难道将所有人都迁出安都,然后再下令掘地三尺,直至找到那批银子为止?如果这传出去,将是一个可能遗臭万年的笑话,但是独孤落日此时提出,那么想必他已经有了对策,或者线索。 “没有,”独孤落日.的回答令嫣然有些失望,“但是臣觉得,如果皇上能够将线索一条一条的列出,再传宁不凡到此,也许我们能够找到一丝端倪。” 好像在走迷宫一般,那些线索混成一团,完全看不出有什么联系,三人讨论了近一个时辰,完全没有任何结果,嫣然不由觉得这是在浪费时光,虽然那巨大的财富对于自己而言,那相当于整个国家两年的税收,有了它们,就能解燃眉之急。 的确如此,自己当年在找到这些线索的时候就已经有这样的感觉,没想到在数年后,自己竟然又犯了同样的错误,可是看着同样失望的独孤落日和宁不凡,嫣然微微一笑,正准备谴他们回府歇息,宁不凡突然道:“皇上,也许从地图上能够看出一些端倪。” 颓然的看着满地散乱的纸,独孤落日瞪大眼睛盯着地图,似乎想从地图上找到宝藏的所在,“究竟错在什么地方?臣总觉得那个宝藏并不远,甚至伸手可及,偏偏……。” 边越和燕卫的谈判进行得似乎并不顺利,但心总是悬在半空,从没想到过安楚的命运竟然会被那两个国家左右,那些线索仍然放在御书房,在批阅奏章之后,总是将它们按照不同的顺序排列,然后再从地图上寻找蛛丝马迹,十数日过去,仍然没有任何进展,嫣然不由有些绝望,难道那个宝藏一开始便不存在? “皇上,燕卫和边越都在军队中推行了大试,”叶台忧心忡忡,“如果他们的军力进一步加强,对我国是一个极大的威胁。” “皇上,”看着户部侍郎出列,也许又是什么噩耗吧!“皇上,目前祖庙的修葺已近完工,不过前期拨给的银子已然耗尽,据臣下推算,至少还需要四十万两银子才能……。” “皇上,原定的确是对祖庙进行修葺,但是开工后现祖庙实已经千疮百孔,所以只能重建,”户部侍郎颤抖得就像秋风中的树叶,“重建所耗费的银两……。” 户部侍郎求救一般的转头看了看独孤落日,独孤落日出得出列,“皇上,当日户部奏章中的确提及祖庙需要重建,臣派人到祖庙去查看过,祖庙被蚁虫所蛀,所以重建势在必行,臣当日命户部核算过重建所需的银两,因与修葺相差无几,所以臣当日曾请示皇上。” “皇上,为了加固祖庙,工部增加了木材的用量,修建祖庙的木材都是自北方山区运送至邯阳的,”户部侍郎满头的大汗,“那些商贾说木材在运河贯通之前就已经送到了邯阳,虽然户部几经交涉,但那些商贾拒不……。” “皇上,”户部侍郎战战兢兢,“如果祖庙停工,那么耗费的银子更加难以计数。” “皇上,如果这般,恐会激起民变,”众大臣战战兢兢的模样令嫣然怒不可扼,“臣等还是觉得……。” 听到宁不凡的名字,大臣们纷纷垂下头,过了良久,嫣然怒气渐平,正准备退朝,却听工部侍郎轻声道:“皇上,臣斗胆请皇上三思,那些商贾掌握着邯阳的命脉,如果……。” “臣请皇上三思。” 看着朝中跪倒一地的大臣,嫣然紧紧握着拳头,“三思?什么三思?宁不凡,你听到朕的旨意没有,一个时辰后,将那些商贾吊在午门,朕就是要这样商贾明白,朕是什么样人?朕要他们做的事,他们胆敢不做,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死!朕看他们是要命,还是要银子。”!~! 第四章 第五节 血洗(二) 众大臣站在午门前,看着那些商贾被吊在木桩上,他们忐忑不安,不知这些商贾能够坚持多少时日,宁不凡亲自坐镇,前锋营的军士全副武装,也许在这些商贾被带到午门时,前锋营已经控制了整个邯阳。 商贾们被吊在木桩上,仍然很倨傲,他们甚至敢张口怒斥皇上,但在几记掌掴之后,他们学会了沉默,日渐西斜,始终没有商贾的家人送银来赎人,此事若僵持下去,不知皇上如何下台,从前国家全仗着这些巨贾,他们全都有敌国之富,有足够的资本与国家对抗。 “叶台,朕有的是耐性,”嫣然放下手中的朱笔,“朕要敲山震虎,这些商贾坐有万千家产,竟敢持财与朝庭对抗,他们还道是前朝,朝庭为了他们手中的银子,在某些事上就得委曲求全?朕就不相信,他们能够坚持到明天日落。” 与一众的大臣不同,宁不凡.始终平静,他只是冷酷的执行着皇上的诏令,前锋营守卫午门的士兵每一个时辰更换,尽忠尽职的守卫着午门,那些商贾自昨日午间便水米不进,此时垂头丧气,早没了初时的傲气。 第二日早朝,嫣然绝口不提那.一众的商贾,大臣们如履薄冰,整个早朝就在大臣们战战兢兢中渡过,将要下朝时,前锋营的传令兵传来消息,仍然没有商贾的家人赎银,但商贾们已然无法坚持。 诏令久久的回响在午门上空,那些商贾们不能置.信的瞪大眼睛,乱葬岗?自己究竟犯了什么样的王法要被如此的对待? 随着第一个商.贾被赎出,前来赎人的商贾家人站满了午门,他们不敢哭,即使见了那些商贾悲惨的模样,也不敢高声尖叫,午门前一片死寂,只有偶尔算盘的声响划破那片凝固了的寂静。 “是,前锋营的人还未撤出城,”宁不凡目中锐光闪动,“皇上,要他们……。” 城西的浣香阁灯火通明,丝竹檀板的声音和着男女调笑的声音越过高高的围墙,扰得四周的人心痒难耐,而浣香阁水阁子却与它处不同,镇夜的悄无声息,若非灯火辉煌,而且通往水阁的九曲桥被几个带剑的男子守住,还真以为水阁里无人。 “你们都说一说这一次损失了多少的银两?”说话的,是坐在上的商业协会会长,他沉着脸,显得极不悦,一向商贾都是由商业协会管理,包括与朝庭的生意往来都是商业协会在负责,这一次皇帝整治这些商贾,完全没有给商业协会留一点儿颜面,“损失的银两,由商业协会在年终的获利中补偿。” “这口气我着实咽不下去,”一个商贾重击面前的案几,声音虽大,却没有什么力道,案几上的杯碟只震动数下,“咱们也许越退缩,她就越得意,咱们得想个法子让她明白没有咱们商业协会的支持,她的皇位也坐不稳。” “是啊……。” 水阁里充满了愤怒的附和声,会长不着痕迹的笑了,很快那个女人就知道和从前的那些国君一样唯商业协会马是瞻。 “你说什么?”嫣然的眼睛突然瞪大,“商贾交纳的税金竟然是由商业协会决定?” “谁给商业协会这样的权力?”嫣然咄咄逼人,“盐、铁、矿为何由商业协会掌握?” 怪不得无论自己做多少的事,国库都无法充盈,原来是这些奸商把持着税金,怪不得那些商贾的气焰那么嚣张,更何气的是,朝庭的命脉竟然被商贾把持,绝对不能容忍。 “皇上,这些都是前朝的旧制,”独孤落日很平静,“如果咱们要改变,需得……。” “皇上,目前所有的财富都集中在商业协会手中,商业协会手中有银子,要动他们不是那么容易,”独孤落日见嫣然如此愤怒,不由有些瑟缩,“是不是……?” 这件事非常的棘手,若解决不好,就会xian起全国的暴乱,但嫣然如此的固执,独孤落日不敢多说,他知道叶台会劝阻她,如此急的事,更应该缓办。 “皇上,”叶台小心翼翼,“臣能够理解皇上的愤怒,不过盐铁及矿产自古便被商贾把持,要收回来,不是那么容易……。” “如果容易,朕不会找你和不凡,”从嫣然眼中的光叶台就明白她已经下定决心,而且她召自己和宁不凡,想必为了此事,她决意要动用军队,“朕已经想过,这件事办得要快,快刀斩乱麻,在暴动没有形成之前,就扼杀在摇篮之中。” “皇上……。” “朕知道你要说什么?”嫣然断然打断叶台,“你听清楚,朕是要收回本就属于朕的东西,朕不会出一钱银子给那些奸商。” 垂头丧气的走出宫门,宁不凡突然顿住,“宰相大人,我知道你为什么想阻止皇上收盐铁矿为国内的决心,但是你仔细想一想,咱们的军队本就在屯田,而且一些百姓迁到了边境,军力过剩,皇上要养那么多的军队并不容易……。” 明白了,其实她已经将一切都想得通透了,这件事,的确要快刀斩乱麻,趁着刀下去,伤口还没有流血的时候将伤口包扎起来,“宁将军,既然皇上已经下了圣旨,请到在下的府中商谈如何完成这个任务如何?”!~! 第四章 第六节 血洗(三) 密令下传后,嫣然没有循例离开御书房,她目光凛凛的盯着地图,心中似乎有千军万马在奔腾,独孤落日有些不安,他觉得此次针对商贾的行动有些过于急切了,毕竟,一个行动需要详细的计划才能获得最佳的结果,一旦商业协会鼓动商贾们暴动,其危害比那些军人xian起的暴动更加的可怕。 “落日,如果朕要对商业协会下手,你觉得最好的方法是什么?”回过身,嫣然的目光不知什么时候已从地图转移到独孤落日身上,“朕觉得也许天衣无缝的暗杀比直接由朕下令诛杀更加有效。” “落日,朕想你写封密信给楚韵歌,”嫣然站起身,缓缓走到案几前,面上的笑容如雪后的梅花,艳丽却清冷,“这个时候,朕需要与此事没有关系的人出手相助。” “你放心吧,”嫣然加快脚步迎.向小芷,“楚韵歌是聪明人,在真正稳固他的位置之前,楚韵歌是不会拒绝与朕合作的,在影子楼完成任务之后,他们会来时一样,悄无声息的离开安楚,没有人知道他们从何而来,也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身份。” 缓缓竖起一个手指,轻轻摇了.摇,楚韵清会意的转过,极目四顾,这是大梁城西的小银湖,也是大梁城有名的胭脂之地,此时船已行至湖心,湖面开阔,花船来来往往,船娘们的声音如同刚刚在胭脂里打了滚,带着一丝暧昧的绯红,混在各色丝弦出的声响中,直叫人要沉迷其中。 商业协会?楚韵清微微有些吃惊,他不明白楚韵歌言所.何指,商业协会只与那些商贾们相干,为何月帝要对商业协会动手? “大人,楚大人,”听.声音,似乎是副使谭迁,楚韵歌立时将密信藏进袖中,谭迁已跑进船舱,“大人,您果然在此处,今日收到消息,安楚的皇帝下令将盐、铁和各类矿产收归国有,七日前,所有的盐矿、铁矿和各类的矿产都由军队接收,皇上召您立刻归国,商议要事。” “大哥,”睁开眼睛,楚韵歌此时面无表情,感觉上他已下定决心,“放出飞虎,命令影子楼所有的人到邯阳汇合,听从嫣然的调遣。”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楚韵歌摇了摇头,伸手轻抚着古琴,琴声激烈而高亢,掩盖了车中的声响,“继善要我立刻回去的目的就是想效仿嫣然将盐铁收归国有,在他达成目的之前,是不可能对我下手的,嫣然与我合作,她算准了我也有事求她相帮,这样的合作,对双方而言都有极大的利益。” “大哥,你看我是不是老了?”楚韵歌突然捧着铜镜,凝目细看自己的面容,“不知不觉间,我竟然这般老了。” 二十?自己下月就已经二十了,再细细的看一看镜中的自己,眉目仍然鲜妍明媚,一如十六、七岁的少年,可是自己的眼睛却那么的苍老,老得就像六、七十岁的老者,恐惧的放下铜镜,“大哥,昨夜我梦见爹了,他笑得好高兴……。” “没什么,只是有些感慨,”楚韵歌扬眉淡笑,“大哥,你还记不记得小的时候,爹在朝中受了委屈,回到家中闭门痛哭那天?” “我一直不知道爹是不是真的卷入了那个谋反……。” 这件事,他从未对自己提起过,现在细细想来,也许先皇并没有抓到爹谋反的实证,所以……。 此刻听来,小弟如此轻易的便说服了先皇,想必当时的情势比自己能够想到的要危急百倍吧,楚韵歌抬眼笑道:“一切都过去之后,我对爹说,当皇帝其实很容易,只要会用人就行,大哥,嫣然越来越像一个皇帝了,一年,我给自己一年的时间,在这一年里,无论花费什么样的代价,我都要去安楚,晚了,嫣然就再也不会需要我了。” 影子楼的杀手是在军队进入盐铁矿半月后到达的邯阳,时间虽然紧迫了一些,但是要对付商业协会的人却足够了,没有召宁不凡,只是带着独孤落日便衣出了宫,为了不引人注目,独孤落日的衣饰难得的简朴。 铁青着脸,独孤落日仰头饮下一杯酒,“皇上,请不要取笑臣,臣也是遵照皇上的旨意行事,否则,臣宁愿去见龙皇陛下,也不会穿这样的衣饰。” “皇上,”独孤落日起身,“臣只有一个心愿请皇上帮忙达成。” “臣只希望皇上今后不要再让臣穿这样的衣饰,”独孤落日苦着脸,“这般的难看,连一点配饰都没有,臣简直不敢相信,臣这一生中,竟然会穿上这样的衣服。” 许久没有做过手工,生疏了许多,剪开铜钱串,取下两个铜钱,然后用红丝线结在一块儿,将红线绞了一个活结,“拿着,这个就当做朕给你的补偿吧!” 戴在腕间,落孤落日皱眉看了半晌,抱怨道:“这么小,如果不把袖子捋上去,看都无法看到……。” 正说话间,却听身后一声轻响,转过头,两个黑衣蒙面的男子已经站在门后,他们的面巾上用白漆写着壹和6。 眼角微微跳动,影子楼果然名不虚传。!~! 第四章 第七节 血洗(四) 影子们很安静,他们沉默的听完嫣然的计划,然后一同行礼,转身就要离去,嫣然伸出手,“请留步,朕有话想问你们?” “皇上,咱们只负责杀人,不负责回答问题。”影子们的眼神很淡漠,他们无礼的语气令独孤落日大怒。 沉默片刻,壹号影子道:“谢皇上关心,主人身体康健。” 这一次的沉默比上一次长了许多,壹号影子转过身,“总共来了三百人,影子楼总计八百人,其余的五百人分成两队,一队保护姬无尘和商不忘,另一队寻找燕启的下落,咱们这三百人,本是保护主人,汴仓有许多的人想主人死。” 如来时一般,影子们一晃便消失.了,相对静坐,嫣然面上的笑容缓缓沉寂,然后收敛,“落日,你说燕启逃了几年了?他怎么那么能逃?朕派的人找不到他,影子楼的人找不到他,甚至连不忘也找不到他,你说,究竟怎样才能杀掉他!” “皇上,燕启从小是奴隶,他最擅长的,就是逃命,”独孤.落日放下手中的酒杯,“这数年来,商不忘应该学会了如何找到他,臣想,很快,皇上就能得到他陈尸荒野的消息。” 今年的雪季来得真早,将轿子放在梅园外,待轿.中的人走进梅园,轿夫才轻轻的揉揉冻僵了的双手,转过身,这才现各式各样的轿子,看样子数量真不少,不由心下奇怪,这些富商巨贾们在这这大冷的天儿,不留在家里享福,跑到这荒郊野外做什么? 走进浮香厅,厅中的人已经议论得如火如荼,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坐下,刚伸袖抹去额上的汗,就听有人拖长了声音,“黄世宗来了吗?” “原来你在哪儿,”会长的语气相当的不悦,“我还道黄家财大气粗,不把咱们商业协会放在眼里。” 看他如此恭敬,会长这才作罢,黄世宗找位置坐下,满面和气的笑,心里却异样的不快,初时加入商业协会是因为他们能够保护商贾们的利益,可是近年来,商业协会的势力越来越大,非旦要分去巨额的利润,甚至对自己的生意也是指手画脚,横加指责,俨然生意是商业协会的一般。 “黄世宗,”随着会长目光转过,忙堆出一脸的笑,“我想听听你的建议,皇帝将盐铁矿收归国有,明显是断了咱们的生路,黄家的盐矿不也被收过去了吗?听闻你非旦没有阻止,反而主动将所有的帐目都交了出来。” 在一片嘲笑声中,黄世宗涨红了脸,欺人太甚,现在的商业协会早已失去了曾经的作用,只是吸取利润的吸血虫,这样,自己何必还留在商业协会中。 谁都没有想到他竟然说出这样一番话,屋里几乎所有人都惊呆了,半晌,会长大怒,猛的将手中的酒杯掷向他,黄世宗灵巧的避开,“你,你大逆不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施政清明?她是要断了咱们的活路。” 没有人再说话,会长呆立片刻,缓缓坐下,“我明白了,你是心痛那点儿会费啊!” 众人议论纷纷,显然黄世宗的话给了他们巨大的冲击,也许那些话,有的商贾已经想到,只是不敢开口而已,此时有人说出,只觉得心里无比的痛快,暗暗为黄世宗叫好,会长闭上眼睛,面上满是不屑的笑,但他心里却无比的紧张,商业协会的帐从未有人追问过,今日不把这黄世宗压下,今后商业协会再想收银子,可就真的困难了。 “6会长,”黄世宗涨红了脸,“在下当然知道朝庭的税金是多少,是我当年行商利润的两成,而商业协会却告诉我是三成半,加上商业协会的会费,我一年要给商业协会五成的利润,五成!就为了养活你们这群驻虫,是我们养活了你们,你们竟然恬不知耻。” 说完,黄世宗拂袖转身,高昂着头走出大厅,深吸一口气,这梅花的香味儿真是怡人,待明日到户部交纳了税金,就带着家眷到此处赏梅吧! 只听见破空的轻响,众人未及转身,只觉得眼前一花,商业协会会长的头颅突然自颈中掉落,血从颈中涌出,未及惊呼,一个黑衣人如同鬼魅一般的出现在商业协会副会长身后,他手中执着如同琴弦一般纤细的线,只见他的手轻轻一拉,副会长的头颅也滚落在地。 这就是自己出动影子楼的目的,没有人知道杀手是自己派出的,他们只会以为是盐铁矿收归国有后,商贾们对商业协会不作为的愤怒,没有了商业协会,商贾们就群龙无,嫣然对独孤落日淡然一笑,“落日,把那个怒斥商业协会会长的商贾带到宫中,朕对他的见解很感兴趣。”!~! 第五章 第一节 复仇 户部的官员们算盘打得飞快,品着有些粗劣的点心,喝着温热的茶,黄世宗只觉得自己的心安定得就像落到了土地上,只要一阵雨水,就能芽一般。 笑眯眯的放下茶杯,再取一块点心,从未想过竟然能够品尝到官府的点心,连尽了两块,突听脚步声响,户部的税官满面笑,“黄兄,您今岁的税金已经算好了,您来核对一下数目。” “没算少,”税官的笑容就像春天阳光的那么温暖,“咱们在核计银子的时候查算过,您卖给修建祖庙的木材都是按照市价算的,所以木材的税金得按照市价来估算,您再细细看一遍,在这里画过名,咱们就清算银子。” “黄兄,”是个陌生而又优雅的.声音,转过身,一个高大的年青人笑容可掬的走了过来,他的眼睛细长,面容说不出的美丽,“在下的主人想见一见黄兄?” 来人笑而不答,只是后退一步,.伸手拉开了身后暖轿的轿帘,黄世宗注意到他手腕间那根红色腕带上两枚金铜钱,小巧而精致,钱面上刻有铭纹,这等的罕见,可真是有价无市的宝物,不由对他的身份产生了怀疑,拱手对他长施一礼,弯腰坐进暖轿中,这个要见自己的人,难道是户部的官员?他要询问自己为什么主动到户部缴税? 是城中最大的归雪楼,虽然没有老板,但归雪楼的.生意却很红火,今日许是因为太冷了,所以和其他的酒楼一样门可落雀,那年青人当前走进大门,“黄兄,您的下人可到偏厢用些酒菜。” 一进房门黄世.宗便愣住了,偌大的房间,仅放了一张圆桌,一个垂着的女子坐在上,她凝视着身边的孩子,那孩子六、七岁的模样,长得玉雪可爱,正文雅的用着那女子手上拈着的点心,坐在女子右的,是个皮肤黝黑、粗眉大眼的年青人,他伸长手脚,坐得极懒散,黄世宗一眼看见他左腕上有一条与那年青人同样的腕带。 年青人快步越过黄世宗,伸手抱起那个孩子,那女子随之抬起头,对那年青人微微一笑,一见她的面容,黄世宗如同被雷击中一般浑身颤抖,从未见过这般美貌的女子,黄世宗觉得自己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她的美丽,看着她璀璨的明眸,他神魂颠倒,不能自己。 直到坐下,这才现适才那个粗眉大眼的男子此时如同一只豹子般紧盯着自己,那目中的凶光令他心悸不已,一时间,汗若雨下。 果然是为此事,黄世宗心里涌着一种强烈的冲动,他想要讨好这个女子,他想这个女子长久的如此刻般的注视着他,“是,其实我一直觉得商业协会不应与皇上为敌,咱们商贾应该感谢皇上贯通运河,这样,才实现了南北通货,只要货物流通了,咱们商贾才有利可图。” “是,咱们都是皇上的子民,理应为皇上效力……。” “我也不想看见,”宁不凡不满的扫了独孤落日一眼,“你巴巴儿的把这个人叫到这里,扫了咱们赏雪的兴致。” 眼看宁不凡涨红了脸,独孤落日幸灾乐祸,“太子,可不能这般说,宁不凡的兴致可广泛了,他喜欢的,就是坐在椅子上呆,神驰千里。” 雪,从未见过这般大的雪花,每一片都大得几乎如同磨一般,抱着长刀与无尘并肩而行,小道结了冰,若非那些陌生人送的两双靴子,几乎寸步难行,那两双棉靴上捆着三条皮革的带子,带子上有铁制的小钩,就是那些小钩能让自己和无尘在冰上行走。 “不忘,他在外面,”姬无尘如同一个经验老道的猎人,他飞快的抽出长刀,“他就在外面,我感到他来了,这一次,咱们比他快。” 来了,如同老鼠一般的声音,一个雍肿的身影连爬带滚的出现在小径上,姬无尘缓缓的向后退,这数年来,这是第三次这般近的看到他的身影,这一次,他再也跑不掉了。 虽然受到火的诱惑,但他仍然在踌躇,太久了,这个人对于逃命有一种天然的洞察力,远看着不忘缓缓走出,姬无尘挥着长刀从树后跳出,大喝一声,“燕启……。” 挥舞着长刀冲了过去,燕启似乎呆住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商不忘大吼道:“无尘,小心……。” 举刀冲了上去,商不忘不着痕迹的退出了缠斗,仇恨令姬无尘如同疯一般,他一着都想要置燕启于死地,燕启虽然力大,但渐渐的落了下风,怕燕启再放出暗器,商不忘紧盯着燕启的手脚,袖箭绞紧了机簧。 燕启的惨叫声很快便被吞没了,鲜血淋漓的姬无尘从地上跃起,伸臂高呼,流出的眼泪瞬间便结了冰,“小若,爹为你报了仇了,爹为你报了仇了。” 山谷中仍能听到姬无尘的呼喊,商不忘抱着拖力的姬无尘,终于……。 “不忘,”姬无尘突然睁开眼睛,“我听到小若的笑声了,他再不会哭了,我想回去了,回归雪楼去。”!~! 第五章 第二节 开端 回到邯阳,满城的桃花尽开,城中一片绯红,清晨的晨雾冉冉退去,姬无尘素白的长袍,须整洁,他面上云淡风清,不时对商不忘绽开一个淡淡的笑。 “不忘,听说嫣然改制了,咱们今后得到户部交银子了,”姬无尘举目凝视着越来越近的归雪楼,面上浮出回家的欣慰,“你算过没有,咱们去年得交多少的税银?” 沉默的走进雅座,一个女子背对着门坐在窗下,她似乎自在打算盘,出啪啪的声响,姬无尘站立片刻,缓缓上前,“嫣然,你什么时候会打算盘了?” 一边说,嫣然一边起身,走到.姬无尘身边,两人同时伸手与对方紧紧拥抱在一块儿,姬无尘轻声道:“我已杀了燕启。” 并肩坐在归雪楼二楼的平台上,.春风吹动桃花,绯红的花瓣曼妙的飞舞,姬无尘白衣飘飘,他神态安详而平和,“嫣然,你还记不记得当日你哭着对我说问风不理睬你,我对你说过的话。” 伸手为她斟满酒,姬无尘轻声道:“嫣然,今日去了,就.不要再回来,但你需记得,无论今后生了什么,你可以到这里找到一个避风港,我和不忘都会在这里。” 无穷尽的折磨吗?将奏章放在案几上,独孤落日.后退两步,“皇上,臣一直想问你,归雪楼的老板是什么人?” 在朝庭,获得安.楚的消息比隐龙岭快得多,嫣然的改制显得了极大的成功,税银就像流水一般的流入安楚的国库,商业协会被铲除之后,抄出的银子也能令嫣然不再为银子愁,两批影子都是在三月中旬回到的汴仓,带回的消息令人鼓舞,一切都恢复了正常,每日里为边越变法的事而忙碌,为了避嫌,两国联军的事务基本不再过问,一日一日的计算着时日,一个月、两个月,他们究竟能够忍耐多少个月? 的确已经制好了,二十七辆,每一辆后拖着一个圆圆的巨大木桶,如果用来装酒,应该至少可以装十桶,二十七辆应该足够了。 “很快你就明白了,”楚韵歌平静的走出那个隐蔽的山洞,风带来山上阳泉特有的味道,楚韵歌微微一笑,“大哥,我要你做的准备,你准备好了吗?” 回到府中,正准备再细细的研究嫣然出的改法诏令,也许不用更改,直接沿用即可,边越的商业协会不用动用影子楼,继善会比嫣然狠得多! 果然来了,楚韵歌坐在车中,只觉得心花怒放,他告诫自己一定要冷静,不能让继善看出端倪,冷静!深深的吸气,再慢慢的吐出,冷静!可是这喜悦来得这般突然,心就像擂鼓一般的跳动,怎样也无法冷静下来。 “楚卿,”继善看着他通红的脸、满头的大汗有些诧异,“你怎么……?” “燥热就好,”继善放下心来,“燥热就好,楚卿,夏侯至写了一封信给朕,他想动两国联军与安楚一战,试探安楚的国力。” 一时间沉寂下来,继善沉默良久,“是啊,朕心里一直在想,那个女人为什么能够想到这个办法?为什么朕从前一直都想不到?” 又是长久的沉默,继善轻声道:“朕明白,朕明白的,楚卿,这一次,朕觉得可以一战,朕听闻,中过一次太极箭,只要太极箭射出,它就能准确的射中曾经中过太极箭的人,当年楚卿派人用太极箭射伤过那个女人,这一次,她只要再受伤,安楚就完了。” “朕知道,”继善面上浮出一个得意的笑,“夏侯至在信中说,几经失败,唐济民终于制出了太极箭,楚卿,这一次,朕要你去前线,只有你才能压制陈昭,朕可不能让夏侯至窃取胜利。” “放心,楚卿放心,”继善扬起眉,“朕明白,听闻楚韵远的妻子将要生产,他无需陪你去,至于隐龙岭,楚韵清可楚卿打理,有什么需要的,朕一定帮忙。” 车队风驰电掣般的踏着清晨的晨曦离开了汴仓,在十五日之内赶到边境,与候在那里的两国联军汇合之后,将动对安楚的攻击,楚韵歌坐在车中,满面的笑,此时继善正按照自己的建议实施变法吧!自己再回汴仓时,国库里的银子将会堆积如山。 “大人,”连日的赶路,楚韵歌觉得自己浑身的骨头都松了,站在地上,似乎仍然坐在车中般摇摇晃晃,“大人,陈帅请您立刻进主帐议事。” 这般的急迫,难道出了什么预想不到的波折?楚韵歌跟随在传令兵之后进了主帐,满帐的戎装的将军,一见他,便垂行礼,坐在帅位上的陈昭岿然不动,目光冷厉,“楚大人,原定十五日的路程,为何竟然走了十七日?军情如火,难道大人不知道吗?” 没想到自己一来,陈昭就给了自己一个下马威,自己很快便要离开,本不应为这些鸡虫之争的小事动怒,不过自己此刻还是边越的臣子,戏还得做足,“陈帅难道不知道楚某一介文臣,手无缚鸡之力,十七日赶到边境已经是极限,如果陈帅如在下来不是为了商讨军情,而是为了给在下一个下马威,那么恕在下身体不适,先行告辞了。” 连行礼都免了,傲然转过身,举步就要离开主帐,陈昭在身后几乎是怒吼,“安楚的皇帝亲征了,二十万大军,日前已经到了边境……。” “是吗?”楚韵歌转过身,笑得意味深长,“陈帅知道的,不比在下少,想必在下不用提醒陈帅了吧!想必动用太极箭,是夏侯国君的诏令,这场仗陈帅一定会旗开得胜,何必又在此惺惺作态呢?” 走出主帐,正是晚霞满天,注视着对面空旷的原野,禁不住绽开一个灿烂的笑。!~! 第五章 第三节 投靠 许是因为日以继夜的赶路,头才落枕,便已沉沉的睡了过去,滤清了梦境,睡得十分香甜,一觉竟然睡到傍晚,梳洗过后,刚刚坐定,就有人通报,边越的将军们一起求见。 他们定是来抱怨陈昭的,从陈昭今日待自己的态度推测,便知他在军中是如何的跋扈,当然对边越的将官们也不会有好的颜色。 满面含笑的听他们泄内心的不满,眼睛在帐中飞的扫视,关辉宗手扶腰刀,威风凛凛,感到自己的目光,他面上微微1ou出一丝笑,又迅的转过身,如同在查看敌情一般,满意的收回视线,关辉宗能进入此帐,说明他在军中至少已升到中级军官,看来军中的大试果然能够帮助自己提前达成愿望。 “各位将军,”楚韵歌起身团团.作了个揖,“各位心中的苦楚在下已经明了,明日在下进主帐之时,定然为各位将军讨回个公道。” “各位将军,”楚韵歌摇了摇头,“来.日方长,总不便大家都与他破了脸,明日各位将军请安心上坐,尽量一句话都不要说,待在下为各位将军讨回公道。” “楚大人,”陈昭的语气依然傲慢,记忆里他谦恭的声.音早已远去,连半点儿痕迹都未留下,“既然你已经知道了咱们要动用太极箭,那你说说想法吧!咱们怎样才能用太极箭射伤月帝?” 没想到他竟然.这般回应,陈昭只觉得受了轻视,满面涨红,一众的边越将军只觉得满心畅快,过了半晌,陈昭大声道:“本帅是问你,怎样才能射伤月帝?” 张口结舌,许久说不出话来,陈昭面上如同打翻了颜料铺,时红时青,隐隐又泛着绿光,看来极为恼怒,不过又抓不到楚韵歌的把柄,一口气憋在胸口,吐也不是,咽也不是。 怎样打?是啊!怎样打才对自己最有利?楚韵歌扬眉淡笑,“陈帅,在下只是一介文臣,这兵刀之事,还是请在座的各位将军各抒已见,在下初来,许多的情形还不了解,所以想多了解了解情况。” 没想到嫣然来得这般快,为了取得这场胜利,她一定会想方设法的获得战的胜利,出于鼓舞士气的目的,她定然战就会出战。 “陈帅,”楚韵歌皱了眉,“在下认为咱们在战就必须动用太极箭,否则将再无机会。” “对,”楚韵歌很肯定的点了点头,“而且只要月帝一1ou面,太极箭就必须射出,宁不凡为了护月帝回营,他会不顾一切……。” 来了,果然来了,一如都如楚韵歌所言,月帝果然亲自出征,她穿着那副天下闻名的红如鲜血的盔甲,身后旌旗招展,宁不凡和吴成全副盔甲跟随在她身后,手微微的抬高,过一会儿,再过一会儿她就进入射程范围了。 片刻,不,也许只是眨眼之间,安楚的军队起了一阵骚动,随后,吴成护着月帝向后退,宁不凡却带队向前冲,眨眼之间,安楚的军队如同红色的潮水,按照楚韵歌的吩咐,下令即刻撤军,强弓手射出的羽箭遍布整个天空,很快,安楚的军队便退回了大营。 “大帅,”传令兵的声音异样的小,“楚大人一个时辰前离开了大营,在临走前,他留下了两封信,一封是给您的,另一封是呈给安楚的国君,已经着人送出了。” 整个大营死气沉沉,宁不凡铁青着脸,万没有想到对方如此的卑鄙,甚至没有现那只太极箭是如何出,皇上便中箭了,与上次中箭一般模样,皇上冷得浑身颤抖,面上如同结了冰一般,阳泉距此千万里,即使有龙鳞黑甲,一月之内也无法赶到边越,难道真的是天亡安楚? 是吗?皇上中箭的消息被控制得相当严格,除了自己、叶台、吴成和阿奴,还有侍候皇上的人再无他人知道,难道这人是从……? 凤凰木的浴桶注满了阳泉的水,嫣然坐在浴桶中,只觉得身上的寒意一点一点的消解,伤口飞的流出黑色的血液,也许是中箭未久便浸在阳泉之中,所以黑血很快便转红,鬼医悬丝诊脉,“皇上,这次太极箭的威力不及上次,所以皇上再浸泡一次阳泉的水便可痊愈。” “皇上,”楚韵歌淡然施礼,“在下代表边越至大梁与燕卫协商联军一事中,唐济民送了一本书给在下,在下看了那本书,便知他们一定动用太极箭。” “是,在下离开边越大营时,便再未想过要回去,”楚韵歌很坦然,“在下想皇上应该知道如何安置在下,所以,此事就由皇上做主吧!” 颓然的将信掷在案几上,继善觉得自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楚韵歌!边越的异姓王,竟然临阵出走,投靠了安楚,这是梦吗?这一定是梦吧!!~! 第五章 第四节 心愿 果如楚韵歌所料,边越和燕卫的盟军在他离开之后立刻便撤军了,宁不凡悻悻的看着空旷的原野,恼怒得握紧拳头,那些家伙真是不堪一战,还未交战便逃逸无踪,作为一个军人,只能用无耻来形容。 退军在嫣然浸泡完第二次阳泉水后第三日开始,除了嫣然和宁不凡之外,似乎没有人喜欢楚韵歌,看到他,他们总是远远的避开,或者垂下,一言不的站在一旁,那是一种崇高的孤单,连楚韵清都觉得异样的尴尬。 “皇上,”楚韵歌伸手指着户部,“目前要商贾到户部交纳税银,虽然银子可以直接进入国库,但是于那些偏远地域的小商贾而言则有所不便,因此,户部应该再在各州各县设立税官的职位,邯阳的商贾,或者总部在邯阳的商号税银直接到户部交纳,但其他的商贾,则由各州各县的税官征收……。” 因为伤势,行进的度并不.快,独孤落日每日将重要的奏章以八百里加急送至七宝香车,嫣然会召叶台和楚韵歌一同商议后再回复,偶尔,她也会将奏章交给楚韵歌和叶台,让他们带回自己的车中,帮助自己回复。 叶台和吴成走后,嫣然只觉得.心绪不宁,她将楚韵歌召上七宝香车,“楚卿,你觉得此次庆州民变,最根本的原因是什么?” 也许是吧!那伤口割得太快,血还未涌出,伤口便被.掩住了,血只能一点一点的洇出,伤口痊愈得更加缓慢,不由有些后悔,“楚卿,你有什么办法可以防患于未然吗?” 连想了两日,却.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重新组织商业协会,但是这样的组织与之前的商业协会不同,这一次的商业协会会长由朝庭直接任命,他的荣辱与利益均与朝庭休戚相关,这样,才能真正的控制局面。 看他踏进七宝香车,站在车门边的宫女伸手拉紧车门,缓缓后退至三丈之外,看他这般焦急,想必是得了皇上的宣召,有要事与他相商。 这辆七宝香车是经过改装的,宽敞而又功能齐全,嫣然一般是在左面的房间接见他,可是此时,左侧的门虚掩着,空无一人,难道她在休息吗? 走进门,返门掩上,楚韵歌只觉得浑身的血都涌到了头上,脑袋嗡嗡作响,眼前微微黑,浑身软,他不得不背靠着门,深深的吸气,不知过了多久,这才略微平静下来。 幽幽的香味儿透过薄薄的夏被,说不出的暧昧与诱惑,骨肉停匀的手臂隐落在纷乱的黑之中,从敞开的薄如蝉翼一般的灰色绸袍的衣襟看得到她白如羊脂美玉一般的肌肤,还有贲起的胸膛,目光贪婪的向下移动,隐隐看见樱红的贲起。 手颤抖着伸出,帷幕在身后落下,眼前黑暗得看不到前方,只有她曼妙的身体,腿软得无法站立,缓缓坐下,手却仍然向前伸出,指尖触到嫣然的手臂,如同摸到一粒火炭,手指瞬间燃烧起来,燃烧得浑身无力,只有她才是力量的来源。 嘴唇落下,她的嘴唇那般柔软、那般甜mi,真如同一个柔软的陷阱,即使万劫不复,也心甘情愿的沉沦。 男子如同一只幼小的兽,动作温柔,却又充满了侵略性,理智上想要拒绝,但身体却背叛了理智,这男子的味道有许久没有感受到了,嫣然明白在心底里自己渴求这样的温柔,在无数个永夜,回想着问风的温存而辗转难眠,但是理智却强行压抑着这样的渴求,除了问风自己再不能接受其他的男子,可是这样的诱惑……。 在见到楚韵歌的第一眼,独孤落日便断定他与嫣然之间一定生了什么,可是他满面笑意,一言不,嫣然从独孤落日眼中现了他的诧异,但她很镇定,她明白独孤落日能够理解自己,她唯一担心的,是宁不凡知道自己与楚韵歌的关系之后,会作何反应。 仰颈饮完酒,宁不凡将酒杯放在案几上,诧异的看了看独孤落日,似乎有些奇怪一向与自己不睦的他为何突然邀请自己饮酒。 宁不凡伸手轻轻触着酒杯,似乎在沉思,过了良久,他抬眼看了看独孤落日,“我觉得除了龙皇之外,这世间只有他能与皇上相配。” 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失落,独孤落日伸手拈起酒杯,籍着仰颈饮酒的瞬间,将面上的表情一一扫除,放下酒杯时,已是满面的笑容,“宁不凡,我想皇上其实很担心你对此事的看法,既然你如此开通,皇上也可……。” 扬眉一笑,独孤落日伸手为自己斟了一杯酒,“我也猜不透他的想法……。” 第五章 第五节 仇恨 接连数日,独孤落日都在想宁不凡所说的话,他觉得宁不凡话里有所指,可是宁不凡说完那句话之后,再没有开口,一旦他下定决心,就是嫣然也无法让他开口,独孤落日只好自己猜测,可是一直找不到答案,他只好放弃。 叶台很快就从庆州回来了,他带回的消息与楚韵歌的猜测一模一样,果然是商业协会的残余势力作恶,虽然只是很小范围的民变,但想必这样的星星之火,如果不加以导引,很快就会形成燎原之势。 犹豫数日之后,嫣然将叶台、独孤落日、宁不凡召进宫中,在回到邯阳那一日,嫣然便下旨册封楚韵歌为太子太傅,特旨住在东宫,所以当三人赶到御书房时,楚韵歌已然在座,他似乎刚刚坐下,气息还未平定,一见三人,便微笑着起身,点头行礼。 面面相觑,宁不凡率先开口,“.皇上,臣认为还是以武力解决是上策,若以抚为主,皇上的威严将会受到置疑,只有将那些鼠类打得抱头鼠蹿,这样才能威服四方。” “叶大人,您的建议……。” “皇上,臣也一直犹豫不定,”独孤落日紧皱着眉,他刻.意的避开楚韵歌的目光,他觉得那个人如同洞察了这屋里所有人的心事一般,“其实臣比的建议偏向于宁不凡,臣觉得如果一味的怀柔,将不能……。” “楚卿,你的建议呢?”嫣然目光中充满了犹豫,“朕想.听听你的建议。” “皇上,自道上得知庆州叛乱的消息,臣一直就在思索这个问题,想要寻找一个最好的解决之道,”楚韵歌起身行礼,转身对宁不凡淡然一笑,“臣觉得宁大人的想法很有道理,但是臣觉得安楚立国之后,一直处于战乱之中,百姓难得有一日的平静,但皇上登基之后,一直致力于为民造福,如果为了极少数人再xian战端,受苦的是百姓,因此,臣的建议是以抚为主,以武力威服为辅。” 清晰的看见独孤落日面上的神情,楚韵歌知道他其实也偏向于叶台,但为了避免自己与宁不凡生冲突,他选择了支持宁不凡,因为他明白,自己能够说服宁不凡,真真的狡猾,这位独孤落日才是安楚朝中最奸滑的商贾吧,但是他对嫣然的忠心除了宁不凡之外,无人可比,既然是为了嫣然,那么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可饶恕的吧! “你在想什么?”不知什么时候,嫣然醒了,她慵懒的凝视着楚韵歌,眯着眼睛,神情就像一只猫一般的妩媚,“在想怎么才能平息那些叛乱吗?” “犹豫吗?”嫣然微微一笑,“你不是觉得落日是最好的人选吗?他不会去的,落日不会离开的,你不了解落日,他骨子里的属于贵族的骄傲永远都不能遗忘,我已经委屈过他一次,不能再委屈他第二次。” “嫣然,”伸手轻轻抚着嫣然流水一般的黑,“也许通过商贾自己管理自己呢?” “如果能让他们自己管理自己,许是一个最好的方法,”嫣然轻轻眨了眨眼睛,“我有一个人选,但是我想你亲自去见见他,那个人是一条毒蛇,他也许能够帮我们……。” “是您要见我吗?”黄世宗好奇的看着面前俊秀的男子,他的笑容令人如沐春风,瞬间便令人心生好感,“我似乎并不认识您。” 话音刚落,楚韵歌突然觉得面前的男子突然变了,一种说不出的变化,他似乎充满了一种不能言喻的期待,他似乎这一生的期待都凝结于此一般,他的目光、他的每一寸肌肤都在全神贯注的倾听,“皇上想要……。” 失落却不失望,黄世宗转眼便1ou出笑容,“皇上想要我出任商业协会的会长,为何皇上不亲自来见我呢?皇上应该知道,想要连根拔除商业协会的残余势力,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我并不知道你是谁?我如何能够相信你呢?” “黄先生,皇上虽然有此意向,但黄先生并非唯一人选,”楚韵歌轻轻的挥开手中的扇子,面上满是毫不在意的笑容,“如果黄先生想要拒绝,那么在下就告辞了。” 的确并不过份,但当楚韵歌转过身,他却改变了主意,因为他看到了黄世宗眼中刻骨的仇恨,仅仅只一面,因为自己告诉他不能再见嫣然,他便对自己如此的仇恨,看着他眼底的怨毒,楚韵歌觉得自己浑身冷,这个男人,比毒蛇还要恶毒吧!也许嫣然看中的,正是他的恶毒。 第五章 第六节 醒悟 这一年的雪季来得晚,几乎到了冬月底才下雪,一场大雪过后,邯阳城陷落在雪中,天黑得早,除了少数的店铺,其余的店铺早早儿的关了铺门,按照惯例,掌柜的会命伙计们烫几壶老酒,整治几盘小菜,相对小酌,也算是一种幸福。 听风从棉纸糊的窗外呼啸而过,屋里燃着熊熊的火炉,商不忘和姬无尘并肩而坐,手中的算盘啪啪作响,大运河贯通之后,邯阳越加的繁荣,伙计们喝了酒,早早和的歇下了,得趁机算出今年的收益,然后趁早放伙计们回家过年的银子。 互视一眼,姬无尘缓缓点了点头,在这样的天气里来的人,定然是嫣然,也许她又有什么棘手的事需要帮忙了吧! 相对而坐,姬无尘小心翼翼.的提壶倒水,准备烹茶,不是转看着坐在独孤落日怀里的小芷,他面上渐渐浸出一片胭红,这孩子的相貌与问风小时一模一样。 “是,”嫣然慈爱的抚着小芷柔润.的皮肤,看他缓缓的绽开笑颜,这才放心的抬凝视着姬无尘和商不忘,“正是为了商业协会之事,无尘、不忘,我想请你们加入商业协会……。” 说着,姬无尘放下酒杯,伸手将嫣然的手放在自己.心口,“你感到了吗?这里的温暖,嫣然,从前,我的心是冷到,直到有了小若,它就像一个小小的火苗,一直一直都在温暖着我,无论从前,无论现在,在我的余生,他都将在这里,现在,我不是为了权力而活,而是为了小若、不忘和我自己而活。” 明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仍然忍不住想要来,嫣然觉得自己老了,在心里,自己越来越依恋于姬无尘和商不忘带给自己从前的回忆,也许只能依靠黄世宗了吗?在必要的时候,将他除掉。 满桌的小菜,满目的翠绿,是冬日里难得的菜肴,碧梗粥熬得很稠,浓香扑鼻,执着小勺,看小芷满面的笑容,他甚至可以容忍让商不忘抱着他,然后由姬无尘执勺喂他,也许这就是缘份吧!血的缘份! “嗯,”轻声应着,“难道你不觉得他就是一条毒蛇吗?” “影子楼吗?”嫣然轻声回应,“他们在什么地方?” 连续七日的大雪,终于在大雪过后放晴,将宫里煮的羊肉羹赏赐给叶台、独孤落日、宁不凡和楚韵歌,自下诏重新组建商业协会,并且册封黄世宗为商业协会的会长,总理商业协会的一应事务,一切突然都平静了,平静得令嫣然更加的心悸,也许这平静之后的隐藏更加不可测的危险。 “我知道,”独孤落日隐藏在手中的奏章之后,“皇上不可能出席的……。” 沉默了许久,独孤落日既没有开口,也没有放下奏章,楚韵歌知道他在犹豫,也不强逼,只是微笑着注视着他,过了许久,独孤落日放下奏章,“楚大人是想我去告诉皇上,她应该去商业协会吗?为何楚大人自己不去呢?” “因为楚大人不想逼迫皇上,你觉得去商业协会是应该的,”独孤落日轻蔑的扬起眉,“所以你觉得皇上应该去?我却不觉得,我觉得皇上不应该去,皇上讨厌黄世宗,她是不得以才恢复了商业协会,既然要皇上如此委曲求全,那么,咱们干脆就不要恢复商业协会,直接用军队去灭掉那些商贾,咱们怕什么?当年陪着龙皇东征西战的时候,杀了多少的人,人命在咱们手里算什么?真正重要的,不是这江山,是皇上过得舒心。” “既然如此,那么就放弃吧!”楚韵歌微笑着将商业协会的奏章放到一旁,再抬时,却看见独孤落日衣袖垂落后,1ou出腕间用红线系着的两个金钱,“落日,这对金钱是……。” 这平淡的话语,如同尖厉的刀,一刀一刀的刻在楚韵歌心上,他不停的问自己,江山重要?还是嫣然重要?每一次他都觉得嫣然重要,可是为什么自己会做出与情感截然相反的选择呢?难道在潜意识中,江山重于嫣然? 薄薄的信纸,写满了小小的字,二哥真恨不能将一切都详细道出,一切都进展顺利,边越的军队改制之后,自己安cha进军队的人迅的得到了升迁,有七成的人升至了低级或中级军官,龙飞和关辉宗已升为高级军官,也许得到边越比自己预想得要快吧! 没想到自己的离开会导致两国关系的破裂,也许是一件好事吧,当自己去获取边越之时,夏侯至一定会坐视不理吧。 “不,”楚韵歌几乎是立刻便否决了楚韵清的设想,“我要留在这里。” “我的确是想成为边越的君主,”楚韵歌有些疑惑的抬起眼眸,“大哥,我不仅仅成为边越的君主,我还想成为边越和燕卫的君主,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配得上嫣然,她是皇帝,我要成为她的丈夫,我也必须是皇帝,这样,我才有与她成亲的资格。” 成亲吗?在说出这句话之后,楚韵歌突然恍然大悟,原来自己一直想要的,一直孜孜不倦追求的,便是与她以同等的身份成为夫妻!!~! 第五章 第七节 怨恨 冬去春来,邯阳城再一次桃红柳绿,许是因为嫣然喜欢桃花的缘故,邯阳城的人在自己的家门口都会种植一棵桃树,每年的春季,邯阳便会成为一个绯红的梦境,绚丽得令人害怕惊醒美梦一般不敢睁开眼睛。 总商业协会在邯阳成立之后,黄世宗依靠之前的人脉迅的建立起完整的商业协会体系,只不过,现在的商业协会听命于户部,税金由户部决意,运营商业协会的银钱由户部调拨,商贾们无需再交纳从前的会费,但是能够很快的获取朝庭下的政令或者朝庭布各地急缺货物的消息,商贾们对加入商业协会很踊跃,原来忧患的危机,慢慢的消失了。 庆贺吗?嫣然微蹙了眉,她知道独孤落日的用意,但是现在国库略有些余银,如果大肆的铺张……。 犹豫片刻,嫣然抬一笑,“此.事待不凡进宫之后再议吧!” “当然可以,”独孤落日高高的扬.起眉,似乎对宁不凡对烟火的执着有些卑夷,“不仅仅可以放烟火,那天夜里,宫中可以开夜市,邯阳城取消宵禁,百姓们可以……。” 小芷?宁不凡这个家伙还真真的有些粗中有细,看.嫣然的神情,果然有些动摇了,这世上没有什么理由比小芷更加的充分,果然,她垂想了片刻,便点应了,“好吧,那么就下诏吧!但一切从简,除太子和必要的事物外,不许多花一两银子。” 到了汉正街,楚.韵歌下了车,与楚韵清并肩走进金铺,一见他,掌柜的胖脸上堆满了笑,“楚公子,您来了,正好咱们进一了批珠宝,连我都还没仔细看过,您请进内堂。” 果然比之前的好了许多,但是仍然庸俗不堪,楚韵歌替楚韵清挑了两件送给他的夫人,心中愁思难解,看样子,自己得另想办法……。 黄会长?是黄世宗吧!他虽然被邀请参加嫣然的生辰庆典,但他一个小小的商业协会会长,无品无级,连大殿都不能进,他也没有资格可以进献礼物,难道礼部的官员在出邀请时没有告诉他这个定规? 一时间,隔壁尽是附和之言,楚韵歌皱了皱眉,转对站在一旁有些尴尬的掌柜微微一笑,轻声道:“隔壁是黄世宗会长吗?” 镇国之宝?坐到车上,楚韵歌一直在记忆中寻找那枝红珊瑚的映象,似乎真有那么一枝红珊瑚,通体是鲜艳而均匀的红,如同新鲜的血液,质地极密,完全没有孔隙,而且雕工精美,真真是罕见,那枝珊瑚买得了七百万两银子,不知道黄世宗是以多少的银两购得,他为了再见嫣然一面,真真的一掷千金,若非他现在还有些许的用处,理应将他铲除。 管家话未落尽,便看见孙慈大步走了过来,面上的笑容刚刚浮起,他已大声道:“楚兄弟,你的这位管家一直不肯让咱们进门。” “我一听说你到了安楚,立刻便启程来了,”梳洗过后,孙慈仍然满面疲惫,“这支钗本是送给安楚皇帝的礼物,若楚兄弟找不到礼物,就赠予你了,我还有一套云霞罗裙,就作为觐见的礼物吧!” 一切都那么完美,所有人都觉得异样的喜悦,这场盛宴最终的结局是皆大欢喜,站在嫣然身后,注视着宫女们摆设的小铺子,售卖着那些宫女自己做那些华丽却又能无用的玩艺儿,所有人都满面笑容,甚至连衣甲鲜明的巡城金吾都带着灿烂的笑,好一派繁华盛世的景象。 便是什么?便是那个女人的情人,他们都不敢言,坐在昏暗的车中,黄世宗阴冷的目光紧紧盯着放在对座的锦盒,那盒中,是自己以一千五百万两银子购得的红珊瑚,本是要献给那个女人,以换得见她一面的机会,可是礼部的人表面客气,其实满含着不屑的拒绝,“黄会长,您看,献给皇上的礼物实在太多,连库房都放不下了,要不您先拿回去,待咱们说与皇上,她若喜欢,咱们再派人去您府上取?” “会长,”礼部的官员笑容可掬,心里却着实有些厌恶面前这个男子,他难道不明白,无论他的礼物多么的珍贵,皇上也根本不会召见他吗?“您看,皇上的生辰一过,便下了严旨,禁止官员和百姓再送礼物进宫,您虽然是好意,但是可不能让咱们丢了饭碗不是?” 厌恶吗?紧紧的握着拳头,自己为了她耗费了多少的精力与心血,她竟然厌恶自己?想到独孤落日和楚韵歌的俊美,他恨恨的咬着牙,咬得那般紧,咬得出血了,他都不知道。!~! 第六章 第一节 欺骗 商业协会果然起到了预期的效果,在商业协会成立后两年,安楚的税收已经过前五年的总和,国库充盈,大运河贯通后,后续的水利工程逐步开工,不仅仅解决了沿河庄稼的灌溉问题,也同时缓解了两河流域的汛情,假以时日,国力将会得到进一步的加强。 一切都在改善,美中不足的是叶台在视察河工之时感染了风寒,一病不起,虽然嫣然下严令御医救治,但叶台的病情却越加严重,初时还能下地行走,随着病日重,竟然连床都不能下。 “皇上,”独孤落日满面的寒霜,眼中也隐隐闪烁着悲痛,“叶大人病入膏肓,不久将要……,臣认为是时候皇上亲自去探病了。” 小小的院落清扫得很干净,.隐隐看得见石缝间残留的清水,院中两棵花树开得欣欣向荣,望之令人心喜,走进垂落的竹帘,一股药香扑面而来,许是因为半放的竹帘,屋内光线很充足,看得见阳光中纷飞的灰尘,向内望去,花梨木的床榻垂着半幅青色的帐帘,另半幅帐帘被木制的帐钩挂在半空,叶台面色蜡黄的闭着眼睛。 过了许久,叶台缓缓睁开眼睛,.一见嫣然,挣扎着想要坐起身,嫣然伸手将他按住,“叶台,躺着吧,咱们说说话儿,许久没有见你了。” “是吗?”嫣然强压着悲伤,“走了许久,你一定饿了吧,用.点朕带来的燕窝粥……。” 多久了?记不清.了,似乎问风第一次带龙鳞黑甲便认识他了,久得连自己都忘记有多少年了,唯一记得的,是跟随在他身边的叶盈,长长的睫毛,笑的时候,左边面颊上有一道狭长的笑窝,仿佛盛满了甜mi的笑意。 “皇上,”叶台突然抬高了声音,声音清澈如昔,刹那间,他似乎恢复了往日的神采,“臣有话想与皇上说。” 身份?嫣然茫然的笑着,叶台是什么身份呢?问风似乎从未提起过,自己也从未问过,他似乎凭空便出现了,没有任何的缘由,此刻听他道来,似乎他的身份隐藏着莫大的秘密,细细想来,自他跟随着问风始,便忠心耿耿,从未有过半点儿悖逆,淡然一笑,“叶台,朕只知道你的身份是安楚的宰相,是朕的臣子,于其他的,若你不愿说,朕不会逼你。” 静静的听叶台讲述,这段往事也许压在他心里太久太久,今日听他道出,如同在一块一块的搬开压在心头的大石一般畅快,静静的聆听,看他干涸的双眸突然焕出异样的神采,不由一阵难过,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回光返照吧! 这是一种痛苦吧!一种无法对人言的痛苦,嫣然伸手轻轻拍了拍叶台削瘦的肩,“叶台,其实当日你将自己的身份告诉问风,他仍然会接纳你的。” 异样的震惊,从不知道问风竟然为了自己竟要自戕,叶台察言观色,知道嫣然心里的惊异,淡然一笑,“皇上一定不知道吧,当日龙皇隐居在麈山时,夜夜与龙头在瀑布旁观察天相,若星相显示皇上归天,想必龙皇已不在人世,臣从未见过如龙皇那般痴情之人,皇上,你许是这天下间最幸福的女子。” 叶盈?不是他的妹妹吗?曾听人提起过,叶盈喜欢问风,当日在麈山时,曾经诱惑过问风,被问风拒绝后,羞愧而死,此时叶台提及,难道要以叶盈为例,证实问风有多爱自己吗?但听闻叶盈是叶台唯一的亲人,这般伤心之事,不提也罢。 嫣然微笑着,正要转身再替他盛一碗燕窝粥,却听叶台长长的叹息着,“皇上,叶盈不是臣的妹妹,而是臣的妻子……。” 惨然一笑,“臣说叶盈并非臣的妹妹,而是臣的妻子。” “皇上,”叶台微微一笑,“臣初时的确怨恨过盈儿,不过,臣渐渐的想明白了,若臣是女子,想必也会爱上龙皇吧!” “皇上,”叶台微微一笑,“这个秘密,压在臣的心里太久太久了,臣总想找人诉说,可是盈儿死后,臣再无亲人,能在临死前道出,也算了却了平生的一件憾事吧!” “是啊!”叶台面上的神采在渐渐消失,他的呼吸重又开始急促,“是啊!臣真的很怕!” 一抹奇异的神采闪烁在叶台眼中,他欣慰的闭上眼睛,嫣然似乎听到他轻声说谢谢,可是细细听去,他似乎根本没有开口。!~! 第六章 第二节 临朝 满目的绯红,一夜的春雨过后,邯阳城的桃花再又一次在春风中开放,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到安楚四年了,这四年的时光眨眼即过,细细的想来,却是自己人生中最幸福的四年,真希望这样的岁月永远都不要结束。 “小弟,”楚韵清放出飞虎,满面的淡笑,“明日皇上要去麈山吗?” “偶尔会吧!”已在安楚再次成亲的楚韵清很淡然,于他而言,与大嫂的婚姻只是出于两个大家族利益的结合,“但是我很想孩子们,一别四年,不知他们还能不能记起我?” 进了宫,径直去了御书房,嫣.然果然在,她正细阅着手中的奏章,听到声响,微微抬,对自己淡然一笑,心中一片祥和,自相识始,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无论何时看到她,自己的心总是觉得如同浸泡在温水中一般的舒适,想到要和她分离,心总是痛得如同撕裂了一般无法忍受。 沉默着接过奏章,细细的查看,.总觉得心中一阵疑惑,微微扬起眉,抬凝视着嫣然,“嫣然,我觉得有些不安,这数年来,从各地上报的奏章都昭示着安楚境内风调雨顺,但我的心里总觉得不安,怎会如此的平静?” 十一岁的姬靖芷长得很高大,长眉圆目,几乎与姬.问风一般模样,只不过,他比姬问风健壮了许多,他很沉静的凝视着嫣然翻看他的课业,眼中满满都是依恋,在嫣然的羽翼下,他是一个永远也无法长大的孩子,善良而又敏感,他本能的抗拒着自己,尽管在嫣然心里,自己永远也不可能及上他的位置。 秀气的长眉微微扬起,“孩儿领命。” “你说我是不是老了?”听她缓缓的话语如同月光一般流淌,这句话,似乎自己在数年前曾经问过大哥,为何嫣然会突然提出这样的问题?难道随着时光的流逝,嫣然觉得自己的容颜改变了吗?可是在自己眼中,她一如初见般美丽,“今日看着小芷,我觉得自己老了。” 淡紫色的鲛绡在镜中如同迷梦一般,长长的黑闪烁着宝石融化一般的光芒,她如同孩子一般的眯着眼睛,眼角浮出细细的皱纹,楚韵歌微笑着伸出手,轻轻的抚着她的秀,声音轻柔而低沉,如同回音一般,“嫣然,咱们都会老,可是老有什么可怕?我陪着你啊!永远在你身边,与你一同白苍苍,与你一同鸡皮鹤,老?有什么可怕?” “皇上,”独孤落日关怀的凝视着疲惫的嫣然,“臣觉得你似乎非常的疲倦,一会儿的祭天仪式是否让太子代劳?” 躺在床榻上,疲倦的闭上双眸,一会儿,自己只睡一会儿,可是再睁眼时,已是深夜,没有得到传召,楚韵歌今日并未进宫,挣扎着起身,却听贴身侍女的声音轻轻在帷幕后响起,“皇上,独孤宰相还未出宫,正在寝宫外候旨,您是否要见他?” 看他缓缓回过,满面笑容,然后灵活的起身,长身伸了一个懒腰,“皇上,臣还没有用晚膳。” 沉默的捋起衣袖,将手放在锦垫上,独孤落日凝神静气,足过了一柱香的时光,他才缓缓收回了手,“皇上,臣未饱。” 身孕?嫣然似乎吃了一惊,她面上浮出一丝疑惑,她显然不相信自己会和除姬问风之外的男子孕育孩儿,在她的心里,仍然爱着那个早已归天的龙皇吧!直到此时,无论派出多少人,都无法找到龙鳞黑甲将龙皇、小若和云中宫移到了何处,因此,在嫣然心中,姬问风只是去了一个遥远之处,她迟早会再次与他相遇,她从未想过姬问风已经离开了他。 “落日,”嫣然疑惑的眨着眼睛,“你真的诊断清楚了吗?不会出错吗?” 获知消息之后,楚韵歌几乎兴奋得手足无措,他呆呆的站在殿中,虽然面上是灿烂的笑,但眼泪却不停的流下,看他如此的欣喜,连独孤落日都为他觉得喜悦,是啊!喜悦! “嗯,”兴奋的点了点头,小芷伸出手,“娘,小芷会有弟弟吗?会有一个很可爱的弟弟?” “不,”小芷穿好衣袍,屏息凝视着嫣然的小腹,“小芷觉得是弟弟,一定是弟弟。” 宁不凡还未回来,大臣们讨论了春耕,待一切议定,嫣然满面微笑着环视着众人,“朕有一个消息想在亲自对众卿道出。” 第六章 第三节 灾劫 自皇上按照惯例到行宫消暑之后,朝政几乎由两位宰相与太子共同决断,每隔三日,楚韵歌便会带着一些重要的奏章到行宫请示皇上的示下,再将皇上批示带回朝中,再出圣旨诏示天下,时日一日一日的过去,皇上始终没有从行宫回邯阳,许是因为今年夏天特别的炎热吧,连续一月,滴水未下,幸得大运河贯通后,灌溉系统的完善令运河两旁的田地能够得到充足的浇灌,虽是如此,楚韵歌与独孤落日每日里仍然为旱灾忙得焦头烂额。 若如叶台在生时设有三名宰相,许那两位宰相不会如此繁忙吧,但自叶宰相逝去之后,那个位置便一直悬空,三年了,看样子皇上是想以这样的方式来纪念那位为了安楚鞠躬尽瘁的叶大人,他毕竟是龙皇朝中留下的旧臣,是鼎定安楚江山的功臣。 宁不凡的密奏放在密奏匣中,嫣然又一次的将那份奏章取出,这份奏报黄世宗通过商业协会操纵地方事务的奏章,只有楚韵歌和独孤落日看过,想必他们已在想法为自己分忧解愁吧!只不不知他们是如何处置那个毒蛇般的男子。 凝视着他平静的神情,嫣然.突然觉得自己并不了解面前这个男子,五年前,他毫无征兆的出现在自己身边,然后默默的帮助自己稳定安楚的江山,若没有他,安楚如何能在短短的数年间便有如此的展,有这般感慨的,不仅仅是自己,朝中的大臣们对他也是心悦臣服吧! 入秋后,旱情仍未得到缓解,关.中晴空万里,因为缺水,土地干涸,在烈日的照耀下,热气自裂缝中升腾而出,将天地变成一个蒸笼。 小若!挣扎着便要扑过去,一恍眼,却回到了寝宫,小.若满面的甜笑,手中抱着一个小小的孩儿,“娘,我回来了……。” 回来了!挣扎着.伸出手想要抱他,却扑了一个空,灯火辉煌,帐幔轻轻的摆动,楚韵歌满面的关怀,“嫣然,做梦了吗?” 痛!痛得满头大汗,产婆们忙忙碌碌,“皇上,好了,就快好了。” 抱着初生的婴儿,楚韵歌如同傻子一般,激动的坐在床边,连大气都不敢喘,只是轻声道:“嫣然,是男孩儿……。” “嫣然,你想好名字了吗?” 倾盆的大雨连续下了三日,关中的大旱终于得到了缓解,但一切尽如预期一般,旱灾导致了许多地区绝收,虽然早有准备,但只能是杯水车薪,万般无奈,嫣然只得下旨各地的商业协会筹措银两,开办粥厂,赈济灾民。 前来迎接的小芷小小脸板得紧紧的,他如一个成年人般皱着眉,“娘,各地要银子的奏章如同雪片一般……。” 说完,小芷从颈间拉出那条无尘送给自己,自己又送给他的长命锁,小心翼翼的放在襁褓中,“小沅,我是哥哥,我是小沅的哥哥!” “朕已经收到各地告急的奏章,”嫣然的声音如同梦魇一般的凄凉,“朕决意再下拨赈灾的银子,由户部核算之后出。” “朕知道,”嫣然轻轻的点了点头,“朕知道,因此,朕已经决意自今日始,宫中的供给除了太子和安王之外,一律减半……。” “朕决心已下,”嫣然轻声的打断他们的劝阻,“包括膳食在内,宫中的一应用度减半。” 户部回响着算盘拨动的声响,楚韵歌和独孤落日并肩坐在内堂,沉默的翻看着外间算好后呈进来的帐本,看完最后一本,独孤落日抬看了看楚韵歌,“银子的缺口这般大,许得动用国库的存银了。” “大人,”户部的官员站在内堂和外厅的小门边,轻轻的咳嗽一声,独孤落日和楚韵歌立时顿住,齐齐转过身,“咱们已经算过了,邯阳城的富户们捐出的粮食可供一州渡过灾劫……。” “楚大人,有人求见,”户部另一的官员出现门外,“大人,是黄世宗。” 握紧了拳头,“让他在外厅侯着,我们即刻出去。” 起身整肃了衣冠,与独孤落日并肩而出,黄世宗一脸谦恭的笑,“两位大人,小人刚刚才从江州回来,即刻便听说了皇上为了赈济灾民减少了宫中的开支,小人深为感动,小人有一个法子可以帮助朝庭赈济灾民,特到户部献计。” 沉默片刻,楚韵歌抬微微一笑,“黄会长有何良策?” “楚大人,”这语气里有一种令人极为不悦的排斥,楚韵歌不由猜测他是否知道了自己与嫣然的关系,所以他的语气才这般的微妙,“商业协会为了扩大经营,本预计明年春天修葺一些急待修葺的房屋,若朝庭能下旨命健壮的灾民为商业协会的劳力,商业协会愿意以粮食支付他们的酬劳,而且一个劳力可以领取两份的粮食,体弱的妇孺,可以烧水做饭,同样可以领取一份的粮食……。” “是吗?”嫣然仰头看着跳动的火烛,“朕不知道,这场天灾与启用黄世宗相较,那一个危害更惨重!”!~! 第六章 第四节 归去 冬去春来,在第一次春收之后,灾情终于缓解了,那些离乡背井的灾民们回到家乡,开始播种,细细想来,如果没有商业协会的援手,也许这场灾难造成的后果会更加严重,为表彰商业协会在灾难中所做出的贡献,嫣然特意将商业协会的一众人召进宫中,赏赐了几件宝贝,同时赏了一个没有实权的官职给黄世宗,皆大欢喜。 “小沅,”小芷手中捏着一个拨浪鼓,出绵绵的声响,“小沅……。” “皇上,”福安抱着小沅,“时候不早了,太子该回东宫了。” 华灯初上,楚韵歌刚回到府中,楚韵清便健步如飞的奔到他身边,“小弟,边越有消息,这一次,咱们必须要回去了。” 早朝过后,递了牌子,嫣然很快便.如自己去了御书房,姬靖芷坐在她身边,正听她讲述一封奏章,看见自己,他轻轻点头示意,楚韵歌对他微微一笑,缓缓跪下行礼。 孩子的笑声随风而来,满院的姹紫嫣红,嫣然凝眉.看着桌上的棋盘,心无旁鹜,想到要离开,心不由一阵酸痛,低声道:“皇上,臣有事要奏。” 看完信,嫣然有些诧异的凝视着楚韵歌,“我不明白。” “韵歌,你要回去.我绝对不会阻止你,”嫣然淡然一笑,目前安楚的国力还不足以支持征战边越和燕卫,楚韵歌是一个难得的人才,若他成为边越和燕卫的国君,至少安楚没有外忧,“你需要帮助吗?” 心下微觉感动,他所做的这些,都是为了自己吧!嫣然淡笑着转过头,看着兴奋得满面通红的小芷拉着按照天工开物做出的飞鹞车迅的奔跑,小沅高兴得手舞足蹈,“好啊!我等你三年,三年之后,我会让位给小芷……。” 抱着小沅站在窗前,明月渐渐西沉,此时,楚韵歌已经出城了吧!有七宝香车,从安楚赶到汴仓只需要一个月,三年?短短的三年时光,他真的能够取下燕卫吗? 听小沅哇哇的叫着,虽然听不懂他的意思,想必他也觉得高兴吧!三年?嫣然在心里默默的重复,三年之后自己也应该去见问风了吧! “刘维阳目前已经控制了兵部、吏部和工部,只有户部还是咱们的人,”楚韵远皱着眉,五年不见,他面上已有若隐若现的皱纹,两鬓星星点点的白,但是神情坚定,有一种能够决断大事的气质,“我们觉得刘维阳似乎已经感应到我们的力量,所以近来他突然停止了大试。” “嗯,”龙飞也成熟了,两鬓已经完全变白,但眼中的风云之色比之前更加的显著,“大人放心,一切都准备好了,只待大人主持大局了。” “小弟,”楚韵远站在楚韵歌身边,衣襟当风,看上去意气风,“我听大哥说你在边越已有孩儿……。” 雪青色的绢巾入手略重,质重上乘,绢巾上画着抱着孩子的赢嫣然,那孩子满面的甜笑,玉雪可爱,从容貌上看,有七成与赢嫣然相似,美丽惊人,赢嫣然的容貌越加的美艳,秀如云、明眸如火……。 “她问我是否需要帮助,”想到嫣然,楚韵歌有些惆怅,“我应承过她,三年之后到安楚去求亲,二哥,三年!现在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了,我必须在半年之内掌握边越,我不能失信于嫣然,能和嫣然成亲,是我最大的追求与幸福。” 半个月后,楚韵清终于回到了汴仓,时隔五年,一家人终于可以再次坐在一块儿,大哥身边是他在安楚的夫人,大嫂并未生气,想必她早已猜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吧!二哥也有了孩子,那个三岁的孩子如同司马寒烟一般的冷漠,对于一切都显得异样的淡漠。 一切安排就绪,只待七日后共襄盛举,楚韵歌很早便回到房中,他要将这些时日所生的一切都告诉嫣然,然后告诫独孤落日注意黄世宗的动静,如果可能,最好不着痕迹的杀掉此人,必要的时候,可以动用影子楼。 “相公,坐吧!”司马寒烟的声音依然冰冷,不带一丝感情,“翰汶已然睡了,我知道你道你有事想问我。” 可怕吗?的确吧!总觉得他的眼神坚定得接近于冷酷,这是他的决心吧!他对自己的妻子和儿子的承诺,他必在三年之内到安楚去向赢嫣然求亲,然后立他的儿子为太子,这样的决心,一如自己保护他们母子的一般。 “小弟在回来之前给了赢嫣然一个承诺,他在三年之内会到安楚去向赢嫣然求亲……。” “求亲?”司马寒烟面上突然浮出一丝笑,“难怪他获取边越和燕卫的江山,他想以平等的身份去迎娶赢嫣然吧!真真的伟大,相公,我想你和你大哥为了他的心愿一定会鞠躬尽瘁吧!” 听懂了她话语里的讥讽,楚韵远沉默了许久,“寒烟,你不会明白的,当你看到一个人花费了他一生中七成的岁月来追寻一个女子,你不可能不为他感动,更何况,那个人是我的弟弟,无论如何,我都会帮助他达成他的心愿。”!~! 第六章 第五节 怀疑 不知为什么,起势的时日越近。楚韵歌就觉得心里越不安,他长久的坐在湖边,凝眉细想自己是否有什么没有考虑周全,在起义之前,也许应该先除掉刘维阳,他在朝中,权势熏天,甚至能够更改继善的圣旨,但是在取得军权之后,要除掉他似乎更加的容易。 这般左思右想,心烦意乱,直到起势前三日,仍然心绪烦乱,这日一早,楚韵歌刚刚在湖边坐定,楚韵清就慌慌张张的寻了过来,“小弟,朝中出事了,但消息并不确切,似乎是继善将对刘维阳动手了,具体的时日还不知道。” 继善的行动对自己的起势会有何影响?楚韵歌紧张的估算着后果,继善对刘维阳动手,意味着汴仓将要草木皆兵,自己要想一举控制汴仓并不那么容易,如果自己帮继善除掉刘给阳呢?刘维阳感到自己势力的存在,那么是否意味着继善同样已经现了这股潜在的势力,如果继善真的觉察到自己的势力,他不可能不做任何的反应,也许这次只是他和刘维阳诱捕自己的一个局,自己如果贸然行动,也许会引起未知的结果。 “小弟,”楚韵远无声的站在楚韵歌身后,“如果继善真的对刘维阳动手,我们应该如何应对?” “是咱们安排在朝中的眼线,”楚韵远声音很低沉,“这五年,朝中所有的动向都是他传来的,应该没有问题。” “二哥,坐下吧!”楚韵歌转身看着湖面,紧张的思索着自己的疑问,“这几年,除了你给我的消息之外,边越还有其他的事情生吗?” “什么事?”皱着眉,心中极为不悦,这样的事为什么二哥会和司马寒烟讨论,那个女人过于自信,往往会有偏颇,“很严重吗?” 心中一紧,楚韵歌瞪大眼睛,“既然刘维阳没有去东阳城,他去什么地方了?真相是怎样的?” 感觉那么的怪异,继善没有后嗣是举国皆知之事,为何刘维阳要特地去东坪?东坪虽然是边越最大的州,但是历史上并没有闻名的美女,刘维阳不去河中,却特地去东坪?如果二哥没有关注这样明显的漏洞,那么司马寒烟一定会关注,楚韵歌扬起眉,“二哥,你还隐瞒了什么?” “胡说!荒谬!”楚韵歌大怒。他猛的站起身,“二哥,这样的解释你怎么能相信,这件事你没有再追查下去吗?而且这件事这般怪异,为什么你不告诉我?” 正要说话,楚韵远突然抬起,直视着楚韵歌,目光中有一丝哀求,“小弟,那个人一直很可靠,从前传回来的消息完全无误,而且我也不相信寒烟会害我们,她毕竟是我的妻子,而翰汶的娘。” 这件事在自己脑中不停的纠结、膨胀,究竟真相如何呢?自己也不愿意怀疑司马寒烟,因为在二哥心里,那个女人也许就是整个世界,她对于二哥的意义相对于嫣然于自己,但是司马寒烟这般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等了一柱香,司马寒烟才抱着翰汶赶来,看她的神情,似乎已经猜到自己要追问她的问题,从二哥的眼神来看,他并没有告诉她实情,她能够猜中,想必那件事定然有蹊跷,而且她非常的聪明,楚韵歌不由告诫自己询问时,一定要小心谨慎。 靠在司马寒烟的翰汶瞪着澄澈的双眸,他显然刚刚才睡醒,按照惯例他应该到书房读书,所以当他现自己并非置身于书房,面上便浮出一丝疑惑,他好奇的凝视着楚韵歌,眼中渐渐浮出一丝恐惧。 沉默的点了点头,楚韵歌从身侧的香袋中取出一块香糕交给楚韵远,“翰汶,小舅舅的孩子下个月就一岁了,他最喜欢这样的香糕,翰汶尝尝?” “是啊!”楚韵歌微微一笑,坐直身子,眼睛盯着司马寒烟,“二弟,你陪翰汶到湖边玩耍如何?” 清晰的看见楚韵远瞪大了眼睛,他似乎完全没有想到司马寒烟会欺骗自己,司马寒烟伸手接过翰汶,冷冷道:“刘维阳到东坪是为了找我,继善想到了司马家的势力,他想要我们重新出山,当年我的先祖就是隐藏在东坪,直到我的爷爷那一辈我们才迁离东坪。” “小舅舅,”翰汶突然张开手臂,“抱,抱。” 待司马寒烟抱着翰汶离去,楚韵远满面的轻快,如同放下心中的大石一般,“小弟,咱们应如何应对?” 阳光透过油纸伞落到肌肤上仍然炙烈,楚韵歌恍若不觉,他觉得司马寒烟并未道出全部的实话,她定然有所隐瞒,而且她隐瞒的,是最关键的东西,但是她不开口,自己也不能用强,她知道二哥是如何的爱她,这个女人!想得恼火,禁不住握紧了拳头。!~! 第六章 第六节 抛弃(上) 水声淙淙,风吹过竹林。出清幽的声响,无论什么时候,阳泉山总是那么幽静,执着翰汶的手,慢慢走近那个竹屋,因为修葺,竹屋已非嫣然当日至此疗伤的简陋形状,而是一个精致的竹屋,竹子做成的家具在月光下闪烁着淡淡的光华。 坐在竹屋中,细心用铁钳将焙干的橄榄核放进红泥碳炉暗红的炭火之上,最后放上粗陶的茶壶,这才放下手中的一应用具,对坐在自己身边的翰汶淡然一笑,“小汶,喜欢香茶吗?这是小舅舅从安楚带回来的,茶里有花瓣,茶香和花香混合,非常的爽口。” “还在山脚,”楚韵歌凝神注视着火色,拈起扇子轻轻的扇动,“一会儿就会上山,小汶渴了吗?” “我是要去安楚,但不会很快,”水滚了,楚韵歌用竹钳拈起杯子放在烫水洗净,放了两朵花在杯中,再冲入滚水,“好了,这一杯茶是小汶的,不过要等水凉了之后才能饮用。” 看他用小小的手捧着茶杯,一点一点的将杯中的水吸进口中,心中一片温暖。不知嫣然此时带着小沅在做什么,此时嫣然应该已经批阅完奏章,正带着小沅和姬靖芷在御花园散步,也许独孤落日或者宁不凡陪在他们身边,小沅一向很喜欢他们……。 “嗯,”楚韵歌点了点头,“二哥,你陪小汶说会儿话吧。” “二哥,”他突然开口,手中的香糕微微一抖,抬时,他满面的笑容,“你说继善此时在做什么?” “小汶,”楚韵歌突然提高声音,“你经常和娘出去玩耍吗?” 心突然一紧,楚韵远不敢注视楚韵歌的神情,低垂着头,看着小汶头顶的红绳轻轻晃动,“娘常常带小汶去茶楼喝茶,孔叔叔会带很美味的点心给小汶。” 长久的没有回应,楚韵远甚至没有抬,楚韵歌心觉不妙,但不便追问,只好伸出手,借着清洗茶具的忙碌掩饰自己的不安和疑惑,孔叔叔?司马寒烟的几个属下自己都很熟悉,记忆中并无人姓孔,二哥如此避忌,想必此人的身份定有……。 内线?收卖?楚韵歌大惊失色,如果此人可以用银钱收卖,那么其他人当然也可以用同样的方法令他出卖已方的消息,楚韵远低声道:“这一次寒烟为了获取消息,花费了很多的心血,最终。那人要了关中的两州作为他的封地……。” “二哥,此人是什么身份?”楚韵歌的声音很低沉,几如耳语,“你们查证过吗?” 无人知晓?楚韵歌觉得自己恍然大悟,他放下手中的茶壶,“二哥,你们受骗了,这个人,定然是刘维阳安排的,刘维阳背后,当然就是继善……。” “小弟,你是说在我们才到汴仓,就已经被继善现了吗?”楚韵远面上有明显的疑惑之色,甚至连声音都充满了怀疑,“继善怎么可能容忍我们……。” 看着楚韵远平静的脸和闪烁不定的眼睛,楚韵歌知道他仍然怀疑自己的猜测,淡然笑道:“二哥,若你要取得敌人的信任你会怎样做?” “五年?只要能够达成目的,五年算得了什么?”楚韵歌微笑着将再次滚开的水倒进茶杯中,再伸手将茶杯移到小汶触不到的角落,“二哥,你还是不了解继善,他对我的防范远远过防范燕卫和安楚,我不在边越时,那枚棋子也许无关紧要,可是我一旦回到边越,那枚棋子就是刺入我们身体的利剑,你想一想,如果继善真的要对刘维阳动手,这五年之中有多少的机会,为什么他偏偏要等到我回到边越之后呢?” 看他的神情,并不是因为自己的怀疑而愤怒,他只是在为司马寒烟付出的心血而遗憾,真不明白那个女人什么地方吸引了二哥,让他如此的沉迷,“那么当你们真的开始相信孔祥之时,是否他传递来的消息与你们不相信他的时候有了微妙的区别?那些消息虽然是真的,但是重要性却降低了,尤其是那些非常关键,涉及到内政或者军队事务的。” “小汶想见小沅吗?”楚韵歌从怀里取出绢巾,小心翼翼的展开,“你看,这就是小沅。” 柔声与小汶聊天,眼角的余光却不时扫过楚韵远,他面上的神情变幻莫测,隐隐带着一丝悲愤,“小弟,也许我们真的被继善利用了,但是我们要起势的消息,从未向外人透1ou过。” 第六章 第七节 抛弃(下) 阳泉山距离汴仓有半夜的车程。如果是七宝香车。半个时辰就能回到汴仓,可是楚韵歌满面悠闲的笑,完全没有要回汴仓的意思,楚韵远抱着昏昏欲睡的翰汶,口中轻轻的哼着小调,翰汶眨着眼睛,很快便陷入了酣睡。 “二哥,”楚韵歌微笑着为楚韵远斟了一杯茶,“把小汶放在软垫上吧,咱们许久没有聊过天儿,难得的清闲,月朗风清,咱们兄弟也说说心里话。” 相对而坐,楚韵歌对他微微一笑,用铁钳将橄榄核慢慢拨开,夜风吹来,带来阳泉灼热的水汽的味道,“二哥,其实我和大哥在安楚,比你在边越容易许多,你在这里需要面对太多太多的事,其实我真的很感谢你。” 是吗?许多司马家的关系!楚韵歌淡笑着垂下,楚韵远突然道:“小弟,你不会在顾忌寒烟吧!” “二哥,”楚韵歌凝视着他的双眸,许久没有说话,看着楚韵远惊恐的眼神,他不由觉得自己太过于残忍。但是有的事,提前做好准备再受到重创,也许伤害会更少一些,柔声道:“其实寒烟无论做什么,都是为了小汶,她仍然很爱小汶。” “二哥,”楚韵歌伸手拍了拍楚韵远的肩,压低了声音,“二哥,我在安楚的时候曾经得到过一个消息,那个消息不是你们传给我的,而是龙飞。” 不明白吗?抑或是刻意的不明白呢?楚韵歌在心里轻声叹息着,也许真相对于他而言,实在太过于残忍了,从接到龙飞那个含糊其词的消息,自己一直都在犹豫,也许是龙飞过于敏感了。也许情况并不像他想像得那么糟糕,而且当时自己心乱如麻,根本无暇细想,直到决定行动之前,直到看到司马寒烟注视翰汶的眼神之时,自己才想明白其中的症结。 “小弟,”楚韵远突然镇定了,他面上甚至带着一丝笑,“我不相信,没有证据的事,我永远也不会相信。” “小弟,”楚韵远疑惑的抬起,“这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写信的人如此的了解我们?难道是你留下监视我们的人吗?” 还未开言,楚韵远紧皱着眉,“难道是龙飞吗?最了解我们的,就是龙飞,一定是龙飞私自揣测的……。” “好。”楚韵远的声**不自禁的降低了,他回身看着翰汶,“小弟,如果是真的,你能原谅寒烟吗?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翰汶,如果是月帝,她会做何选择?” 沉默着,不防翰汶醒了,他揉着眼睛,“爹,抱抱。” 小沅?想到自己离开安楚那一夜,小沅如同感应到自己即将远离一般,他瞪着黑白分明的大眼,对自己绽开甜甜的笑,笑得胖胖的面颊上浮出两个小小的酒窝,如同在召唤着自己的回归一般。 小汶面上突然浮现出一丝疑惑,那丝疑惑在他稚气的面上显得那么的诡异,楚韵远轻轻的抚着他胖胖的小手,诧异的凝视着楚韵歌,“娘前日问小汶,如果她做错了事,小汶会不会原谅她?” “小汶说,如果爹原谅娘,小汶就原谅娘,”小汶笑得眯起了眼睛,伸手拍了拍楚韵远的手。“小汶最喜欢爹了,爹如果原谅娘,小汶就原谅娘。” “娘说如果爹不原谅她,她也无法原谅自己,”小汶一字一顿的重复着司马寒烟曾经说过的话,“娘说除了小汶之外,她最喜欢爹,所以如果小汶和爹都为她做的事生气了,她也不会原谅自己。” “没有,”楚韵远伸袖想要抹去怎样也抹不干的眼泪,“没有,只是灰落进了爹的眼中,所以爹落泪了。” 偌大的皇宫,从未感觉到这般的凄凉,继善坐在勤政宫九十一级台阶的顶端,抱着冠冕,仇恨的盯着快步而来的楚韵歌,他应该志得意满,他应该充满了胜利者特有的骄傲,他应该嘲笑自己,在大战初始,便被众臣所抛弃。 “楚韵歌,”继善将冠冕抛到楚韵歌脚下,“你此刻是否得意非凡?你是否觉得轻易的就控制了汴仓是朕的罪过?你是否……。” 待继善一气说完,楚韵歌轻声道:“其实抛弃你的不是大臣们,而是汴仓的百姓,当龙飞打出我的旗帜,城中的百姓纷纷响应,他们甚至帮助龙飞控制了各个府衙,我离开汴仓已经十年,汴仓的百姓仍然记得我,这是为什么?你应该明白吧!无论百姓,无论大臣,他们期待的都是一个富足的国家,一份安定的生活,你没有做到,所以被他们抛弃是顺理成章的。” 看着继善风云变幻的脸,刻骨的仇恨不时闪现,楚韵歌知道他这一生都会执着的恨着自己,可是没关系,对于自己的大业来说,这点点的仇恨不过是癣疥之疾。 “国君,前朝的龙兴之地是厌阳,”楚韵歌倨傲的转过身,俯视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下的汴仓城,“国君今后将在厌阳渡过富裕无忧的下半身,你永远也不会为了谁抛弃你而觉得痛苦,因为明日黄昏之时,整个边越都将属于我,与国君再半点儿关系。”!~! 第七章 第一节 恐慌 消息传来之时,距离楚韵歌夺取边越的政权已经一个月。安楚各地相当的平静,军队和百姓都没有过激的反应,尤其是百姓,他们几乎没有任何的反抗的便接受了这个事实,生活一如继往,从那些沉默的态度看来,似乎他们更欢迎楚韵歌。 迟迟没有楚韵歌登基的消息,边境也没有任何的消息,这样的沉默令夏侯至有些手足无措,他在心里不停的猜测楚韵歌的下一步动向,不知他是稳守边越的江山?还是对燕卫动攻击?如果是自己,选择应该是稳守边越的江山吧! 犹豫了许久,夏侯至终于将陈昭召进宫中。他觉得自己的疑惑,需要人分担,尤其是来自军队的强力支持,这样才能令自己心安。 “是,”看着他沉稳的神情,夏侯至觉得自己的心如同泡在温水中,慢慢的舒展开来,“朕想知道陈卿对楚韵歌的看法。” 原来他和自己一样,也觉得那么的不安,夏侯至皱起眉,是啊!军队。最恐怖的就是这一点,自楚韵歌去了安楚,夏侯至觉得自己最大的感觉是松了口气,他走了,边越会丧失了一半的攻击力,自己可以全神贯注于军队的展,没想到五年之后他的回归,竟然带来了这般大的压力,五年?他在安楚五年,仍然可以操控边越,那么他的触角是否已经探到了燕卫?这一点,谁都不敢保证。 声音颤抖得无法继续,夏侯至竭力的镇定心神,陈昭一直在犹豫,他一直没有回应,目光闪烁得令夏侯至心惊,“国君。臣觉得楚韵歌的势力不可能潜进燕卫,但是我们目前并不知道边越的军力展到什么地步,但是从他们三日就控制了海防看来,边越的军力在这五年之间有了飞跃,有一句话,臣不敢说。” “国君,”迟迟等不到夏侯至的回应,陈昭轻声道:“国君,臣怕边越会与我国交战,一旦战事开启,国君……。” 越说越紧张,夏侯至突然从龙椅上探出身子,面上浮出的青筋高高冒起,“陈卿,你说楚韵歌什么时候会动对燕卫的攻击。” 真真的左右为难,君臣相对,都觉得这个问题着实令人忧心,陈昭忧心忡忡,踌躇良久,这才抬注视着夏侯至,“国君,臣觉得咱们应该现在就做准备,在国境线上屯以重兵……。” “不,”陈昭有些激动。“臣是指与边越和安楚相接的国境线都需要做准备,以楚韵歌和月帝的关系,他们的兵借道安楚并非不可能……。” “朕觉得不会,”夏侯至刻意的提高了声调,“朕觉得不会,楚韵歌如果向赢嫣然借道,会令人觉得他在利用女人。” “怎样?”夏侯至瞪大眼睛,“陈昭,你说呢?” 稳妥为上!是啊!夏侯至慢慢的坐回龙椅中,此时必须稳妥,无论花费多大的代价,自己都必须保住夏侯家的江山,无需再多想了,此时自己必须要做出决定,而且是最正确的决定,这样才能保住夏侯家的江山。 突然出现?这般的突然,夏侯至惊骇莫明,到是陈昭立时便平静下来,“哥门关?楚韵歌果然向安楚借道。国君,是时候派出雁营了。” 雀跃的楚韵清并没注意到楚韵歌的沉默,“小弟,看来咱们可以很快就能回安楚去接小沅和月帝了。” 否则?否则结果就会与自己的预期背道而驰,一年半?如果楚韵歌在道出苦战即将开始之前,楚韵清一定会认为覆灭燕卫国不需要那么长的时日,可是听他亲口道出,众人才觉得也许目前所有的一切得来的太过于容易,所以令大家都产生了错觉,真正冷静的,只有楚韵歌而已。 “二哥,”楚韵歌淡淡扬起眉,眼底一片云淡风清,令人猜不透他此时的想法,“如果有一日二嫂有了危险,你如何应对呢?” “其实我有一个想法,”楚韵歌环视着屋内的众人,看他们精神一震,三双眼眸紧紧的追着自己,甚至连翰汶都瞪大了眼睛,“我一直觉得燕卫国外强中干,从燕启时代始,燕卫国的军力就弱得令人诧异,即使后来换了陈昭,实施了一系列改制,他们的军力有多少的提升还是未知之数,我虽然觉得苦将在即,但是心里总有一丝犹豫,也无法说服自己燕卫的军力有给夏侯至怎样的惊喜,因此,我想等下一战,就是庭山关战后,再做断言。” 第七章 第二节 等待 坐在廊下,看朝霞一点一点将天空染红。是近日难得的好天气,下了近半月的雨,今日终于放晴,庭中的花木受了雨水的滋润,在阳光下显得异样的娇艳,楚韵歌面无表情的看着朝阳一点一点爬高,当朝阳升到屋檐,庭山关的战役就会开始,自己只能在这里等待战役的结果,即使结果由飞虎传来,也要到明天清晨才能看到,这一战决定了自己能否在预定时间前去迎娶嫣然,没想到自己竟然不能亲临。 “小弟,”楚韵远压着脚步走到楚韵歌身后,他知道他一夜未睡,其实昨夜能够真正入睡的人就只有不明此时生了什么的翰汶,“早餐准备好了。” 消息?什么样的消息?楚韵远面无表情,他知道此时所有人的心情都异样紧张,以至于大家都有些语无伦次。“小弟,那些奏章都是一些大臣上奏希望你能尽快迁到宫中居住。” 用过早餐后,宫中将昨日和今日晨间收到奏章送到,楚韵歌命送奏章的太监将重要的奏章挑出,全神贯注的查看每一道奏章,其中有一道是关于安楚的,似乎在旱灾过后,安楚又了雪灾和水灾,但太子姬靖若处置得相当得当,无论是前期的准备,还是后期的赈灾都进行得有条不紊,甚至比自己在安楚之时还要妥当,这令楚韵歌觉得诧异,一个从未接触过政事的孩子,竟然有如此的能力?难道其间有什么隐情。 将写给嫣然的信撕成碎片,再提笔分别给宁不凡和独孤落日写了两封信,在写信封之时,他又犹豫了,如果安楚国内真的出现了什么变故,自己的信也许在中途就会被拦截,就叫影子楼的人转交吧!同时也要提醒他们,进出全局的警戒之中,必须确保嫣然的小沅的安全。 在处理各种关系之时,自己必须小心翼翼的从奏章的文字之中查看各种可能的蛛丝马迹,将一切的苗头扼杀在未成祸患之时,累!异样的累!处理完所有的奏章,只有一个感觉就是累,累得不想动,不想思考,唯一的愿望,便是彻底的休息与放松。 心烦意乱得连翰汶都觉得讨厌了,竭力的压抑着自己的心情,面上竭力的浮出淡淡的笑,伸手接过那只蚱蜢,看着用做眼睛的两颗小黑豆。闪亮如镜,如同小汶的眼眸,心中微微一动,面上的笑容荡漾开来,“小汶,是爹帮你编的吗?” 那甜美的呼唤令楚韵歌从梦中惊醒。在他睁开眼睛的一刹那,就只楚韵远惶急的声音在庭院里响起,“小弟,庭山关之战我们败了。” 在清晨的时候接到边越军队在庭山关失利的消息,独孤落日勿勿梳洗过后便赶进宫中,嫣然显然也接获了同样的消息,宁不凡已然在御书房中就坐,独孤落日沉声道:“皇上,边越的军队受阻庭山关,臣想楚韵歌对燕卫的进攻将会陷于苦战,在这样的时刻,我们是否应该出兵相助?” “皇上,”宁不凡显得有些心事重重,一直低垂着头,直到嫣然开口询问,他才抬起头,“臣觉得不妥,臣认为庭山关一战的结果并没有昭示双方军力,其一,陈昭知道庭山关一战对于边越意义非凡,他几乎是举全国之力防于一隅,而边越兵分两路,关辉宗一路直取庭山关,龙飞一路做为后援,从消息来看,关辉宗在龙飞未到庭山之时便已经动攻击,边越只有一半的兵力败于燕卫举国之兵应该是顺理成章,但是龙飞若赶在关辉宗动攻击之前便到庭山关与他合兵一处,结局是否仍然如此?目前鹿死谁手还不得而知,臣认为安楚不宜贸然出兵,其一,师出无名,其二,楚韵歌为了出奇兵,已从我国境内借道,若我国再出兵。那么这场战争就是边越与燕卫之战,而是边越、安楚两国与燕卫之战。” “皇上,”独孤落日压低了声音,“小沅五岁之时,便应该去他的封国……。” 连续数日,前方没有一点儿消息,无论庭山关战后已方的伤亡情况和双方的交战情况,都未有只言片语传回,总觉得这样的沉默在昭示着更大的战争,自己将临机决断的权力交给了关辉宗和龙飞,楚韵歌告诫自己出探知消息的信函。 “二哥,”正在批阅奏章的楚韵歌放下手中的朱砂笔,“嫣然绝对不会出兵为援的,因为她师出无名,二哥,小沅五岁的时候就要去他的封国,嫣然会以沉默来提醒我,对于这样的祖制,她无可奈何、自不由已,她以她的沉默告诉我,我还有三年的时光。” 沉默的伸出手指拈起朱砂罐,小心翼翼的倾到白玉端砚中,再倒入上好的白酒,看朱砂迅的化开,“小弟,如果庭山一战失利,我想亲自去前线……。” 话音刚落,只听急促的脚步如同夏天来的风雨,转瞬便到了房门前,楚韵清一脸的凝重,手攥成了拳头,“小弟,庭山有消息来了。” 第七章 第三节 虎符 一同抬起,楚韵歌面上浮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楚韵远凝视着楚韵清的神情,紧张得几乎无法握紧手中的瓷杯,颤抖着将瓷杯放在砚台旁,挣扎了许久都未出只言片语。 缓缓将已经被捏成一团的密信放在楚韵歌面前,“我们胜了。” 黄昏的邯阳异样的静谧,走出归雪楼,游玩了整日的小沅满面疲惫,他伏在独孤落日肩上,不停的眨着眼睛,嫣然柔声道:“小沅睡吧。待小沅睁开眼睛,咱们已回到家里。” “落日,”坐上车,嫣然满面笑意的看独孤落日小心的将小沅放在软垫上,眉目慈祥,“我真不敢相信你如此的喜爱小孩子。” 独孤落日并没有回应,与平日只要宁不凡一开口,他便要反唇相讥截然不同,独孤落日已是三个孩子的父亲,处事越加的成熟,于宁不凡仍然是少年心性不同,看他今日的模样,似乎也觉得有些疲惫,嫣然淡然一笑,并不作声。 异意?嫣然好奇的注视着独孤落日,“怎么了?他处事有什么不妥吗?” 奇怪吗?是啊!这般说起来,还真真的有些奇怪,他如同早就预期到那些天灾一般,如此妥当的处置,甚至各地州并没有灾情呈报,这实在太令人觉得奇怪,可是小芷是自己和问风的孩儿,他天生聪颖……。 沉默着转注视着宁不凡,他面上的笑容早已敛去,见自己的目光掠过,轻轻点了点头,“皇上,臣也有同感,这种越了年龄的成熟,不应该出现在小芷身上。” “朕知道了,”嫣然点了点头,“落日,此事就由你全权负责调查吧,朕会给你临机专断的权力,若有必要,我会让影子楼的影子帮你。” 转过身,只觉得心上如同压了一块巨石般难以喘息,若果真有人利用小芷,后果许会相当严重,自己对小芷保护得无微不至。最终造成的结果是他无法分辨真正待他好,还是通过利用他获得利益的人。 听着嫣然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字的吐出命令,独孤落日和宁不凡没有回应,只是扬了扬眉,互视一眼,自收到楚韵歌的信,他们暗中商量过几次,最终决定由独孤落日向嫣然提出,本以为要花费一番口舌才能说服她,却没想到如此的容易,也许她的心里早有疑惑,只不过不肯宣于口而已。 转眼半年过去,仍然没有一丝证据,不仅仅是独孤落日和宁不凡,连嫣然都觉得异样的烦躁。她常常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将小芷平日的举止一一在心里细细推测,想要从中找出一丝端倪,可是一切都那么正常,越是这般正常,越觉得恐惧,因为这说明隐藏在小芷身后的,不是一般的高手。 三个月?这般的迅?嫣然沉默着展开密信,细细的浏览了两遍,“落日,朕突然觉得有些恐惧,你说若边越挥军北上……。” 是吗?嫣然缓缓垂下双眸,目光在信纸上来回扫视,是自己太过多疑了吧!自从觉得有人藏匿在小芷之后,自己似乎越来越多疑,越来越无法全盘的信任旁人,可是看着这封信,心总是忐忑不安,楚韵歌!他得到了那么广袤的土地,他此时将广兵精,谁能肯定他没有觊觎安楚的江山? “适才下朝时,东宫有人传信召他去了,”独孤落日对她突然转换话题显得有些诧异,“不过现在他应该来了,近日兵部都没有什么大事生。” “皇上,”嫣然话音未落,就听福安在门外抬高了声音,“太子求见。” “宁不凡?”小芷面上凝着疑惑。“军中最近有人状告他,我已将他移交刑部……。” 等了近半个时辰,独孤落日满头大汗的跑了回来,“皇上,宁不凡没有到刑部,刑部的官员对此完全不知情。” 看上去小芷已经吓得呆住了,他跪在地上,一脸的茫然,“我真的是派东宫的卫兵将他送到……。” 看他瑟瑟抖的模样,嫣然心中的不安xian起滔天的巨浪,她从书案后走出,站在小芷面前,逼视着他,“虎符呢?” “我,”小芷好容易才说出话,“我交给旁人了。” “谁?” “黄世宗。” 直到此时,独孤落日才大惊失色,“皇上,现在必须请出龙符……。” “龙符我也给黄世宗了,”小芷恐惧的凝视着嫣然,“他说龙符和虎符雕工精美,想要……。” 啪!那声脆响过后,连嫣然自己都愣住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打小芷,自己竟然一掌将他掴倒在上,嘴角溢出血来,嫣然愤怒得不能自己,“你太蠢了,朕简直不敢相信你竟然是朕和龙皇的儿子,你知不知道虎符和龙符意味着什么?持有虎符和龙符的人,就能调动安楚所有的军队,他能够颠覆皇权,你懂不懂?” “娘,”小芷伏在地上,瑟缩成一团,“黄世宗一直很忠心,我不相信……。” “不相信?”嫣然飞脚将小芷踢到一旁,“到了现在你还这般蠢?忠心?你知不知道,他很快就要你的命了,只有你死了,朕死了,所有人死了他才能当上安楚的皇帝。” 颤抖着转过身,嫣然大口的喘息着,她伸出手,在空中轻轻一击,一个影子应声而出,“落日,影子楼的影子会随你一同去找不凡,现在除了皇城的护军,我们调动不了一兵一卒,现在距离不凡失踪已经一个时辰,他们很快就会动手,把小鱼和你的家人接到归雪楼。” 待独孤落日离开,嫣然这才转身看着仍然蜷缩在地上的小芷,她竭力的平静着自己,抑止自己再去击打他,“起来,马上随朕走。” 敬请支持新书《过秦楼》,谢谢!!~! 第七章 第四节 山崩 在归雪楼后的地窖里。晨昏难分,初时,小芷一直不肯相信黄世宗会背叛他,可是仅一夜之后,邯阳便生了暴乱,听着地面上震天的喊杀声,小芷面若土色,嫣然抱着小沅坐在角落,她始终一言不,只是盯着面前的玉玺。 两岁的小沅眨着乌黑的眼睛,盯着垂头丧气的小芷,他并不知道生了什么,自酣睡中被抱到此处,当他睁开眼睛时,没有哭闹,甚至没有任何异样,他只是不停的左顾右盼,镇定得连福安都觉得恐惧。 “吃饭吧!”商不忘换了一根蜡烛,地窖里闪烁着跳跃的光辉,“嫣然,独孤落日已经找到宁不凡了。” “情况不是太好,”商不忘声音很低沉,“他们对他动了大刑,左臂被斩断,右眼被剜……。” 一只小小的手轻轻的拍着自己的肩膀,小芷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胖胖的,带着温暖笑意的脸,他笑得1ou出了白白的、细细的牙齿,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雪亮的光芒,“哥哥,不哭,小沅疼你。” 猛的起身,却听黑暗中一个疲惫的声音缓缓传来,“小芷,不要白费力气了。安楚国内一乱,边越的军队很快就会进入安楚,半年,也许用不了半年,他们就能控制整个安楚,黄世宗得意不了多久,你现在出去只是送死,不仅仅送死,所有人都会陪葬。” 那只柔软的手,永远带着迷人的幽香,令他心中的痛苦渐渐的舒展,“小芷,是娘错了,你只适合做一个饱读诗书的大儒,是娘逼你要继承安楚的江山,娘平日对你关怀得太少,连你交了损友都不知道,自现在开始,你就安心读书吧,今后开一个书馆,传道授业许是你最大的功绩。” “放心吧,”嫣然轻轻持着他柔软的头。不停涌出的眼泪浸入间,濡湿了嫣然的手指,“放心吧,这个仇我一定会报,哪怕黄世宗真的当了皇帝,这个仇我也要为不凡报。” 丝竹的声音在暗夜里如怨如泣,独孤落日小心翼翼的揭开宁不凡伤口上的包裹布,本应是眼睛的地方1ou出一个黑黑的洞,轻轻将药粉抖落在他伤口四周,再用新布包裹好,左臂的伤口仍未愈合,抹净伤口的血水,将手中剩余的药粉尽数敷在伤口上。再重新包好,转眼已经一个多月了,平日除了照顾宁不凡,便是寻找嫣然的下落,但一直没有消息,真不知他们躲在了何处?深夜里去过归雪楼两次,那里大门紧闭,灰尘丈厚,许是早已无人居住了。 一手捧着温热的茶水,一手将他扶起,将茶杯放在他唇边,他一气饮完,“还要。” “没有,”从找到他开始,宁不凡连一滴眼泪都没有落过,独孤落日暗自猜测他的心思,却怎样也无法猜到,他完美的平静令独孤落日找不到一丝仇恨的影子,“我猜他们在归雪楼,但我去了两次,一直都找不到他们。” 轻轻的叩门声响起,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中年女子捧着一盘点心走了进来,“醒了吗?用点儿点心吧,壹号有消息传回来,他们已经找到皇上了。” “在归雪楼。” 到了归雪楼后的废墟,不知那些影子们隐藏在何处,他们突然出现。接过独孤落日和宁不凡的行头,快的向地上一指,除一人外,其余人如影子般消失,俯下身,缓缓揭开那块木板。 “主公,”看着宁不凡伏在嫣然膝上,哭得浑身抖动,独孤落日突然觉得自己明白了宁不凡对嫣然的感情,在宁不凡心里,嫣然就是他的亲人,除了宁不俗之外唯一的亲人,他追随着她,生死与共,在无数铁血峥嵘的岁月里,他已将她视为自己的亲人,“主公。” “不,”宁不凡倔强的拒绝,他仍然在哭,“是黄世宗,都是黄世宗。” “起来吧,”宁不凡将左边的衣袖轻轻从鲁小鱼怀里抽出,用右手将小芷从地上拉起,“你现在不是太子,我也不是大将军,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你当不了皇帝,你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你应该道歉的,不是我,是你娘……。” “我知道了,”待听完他们的遭遇,嫣然淡淡一笑,眼神疲惫,“不凡,我要你和落日去找楚韵歌,我想他已经提兵进了安楚,告诉他半年之内一定要到邯阳来。” “我们会去麈山,”嫣然微微一笑,“我们会在麈山等你们回来,不凡,我要你告诉楚韵歌,即使你没有了眼睛,没有了手,也仍然是大将军,无论生什么,你都是我的大将军。” 在询问过嫣然和小沅的近况后,楚韵歌神情复杂的扫视着宁不凡空空的衣袖,宁不凡神色淡然,“我向主公保证过,我仍然是大将军,所以……。” “我知道了,”楚韵歌微微一笑,“半年,嫣然给了我半年,所以,你必须带领我们在半年之内攻下邯阳。” 敬请支持新书《过秦楼》,谢谢!!~! 第七章 第五节 迫在眉睫 混出邯阳城已经一个月。渐渐的熟悉了山中的岁月,因为那脉温泉,山谷中终年如春,在影子楼的影子们清除了那个丹炉,又在各处洒满了蛇药,这才渐渐的安下心来,带着独孤落日和宁不凡的家人,在木屋后的瀑布边种植各色的花木以打时日。 孩子总是很容易便忘记伤害,每日里,小芷带着小沅、独孤落日的三个儿子和宁不凡的一儿一女在谷中玩耍,面上满满的微笑,嫣然将失去江山的痛深深的隐藏在心里,她不停的劝慰自己,失去的那一切,本就不应属于自己。 山岭上的雪线渐渐的退去,想必谷外也是春暖花开。漫山紫色的蜻蜓在夕阳下欢快的飞翔,每每想到从前与问风在山中把臂同游的岁月,总是觉得无比的温暖,刻骨的伤痛似乎也淡去了不少。 时日渐进,嫣然觉得自己几乎已经忘记世事,她常常坐在木屋外看着孩子们快乐的游戏,多快乐啊!在很久很久之前,自己也曾如他们一般快乐。 小若!嫣然觉得眼泪涌进眼眶,快步走到他身边,他已娇笑着扑进怀里,胖胖的小手带着幽幽的馨香和柔柔的温度,“娘,乖乖不哭,小若疼你。” 问风!在他怀里,嫣然尽情的恸哭,将一切的委屈与伤痛化为泪水,将一切的一切都尽情向他倾诉,所有的一切都不必再忍耐……。 累啊!这般的累,嫣然紧紧的抱着问风,他却化为片片的桃花,转瞬飞散,耳边还回响着他温柔的话语。 不见了?嫣然俯身将他抱起,“小沅,别急,哥哥到底去哪儿了?” 黄世宗?难道小芷去质问他了吗?这般笨,他难道不知道黄世宗只要一见他,便会杀掉他,急得满头冷汗,连声音都颤抖了,“小沅,你最后见到哥哥在哪里?” 不见了?顾不得影子的阻拦,嫣然快步走到小沅所指的之地,却听地上有微弱的呼叫声,“娘,娘,快跑,黄世宗来了……。” 从地洞爬出的小芷,不及拍打衣上的灰土,飞跑到嫣然身边,俯身抱起小沅,满面焦急,“娘,你和小沅快跑。我和影子们在这里阻拦,快跑啊!” “娘不要怕怕,”小沅拍着手,“我和哥哥保护娘,娘不要怕怕。” 看他们走进木屋,嫣然转过身,面上的笑容早已敛成寒霜,她注视着壹号影子,“你们习的是暗杀,不擅上阵搏杀,前些时日我让你们设置的陷阱可以阻挡他们一阵,就凭你们,不可能是宁不凡训练出军士的对手,我们要尽量将他们引开。” 返身进屋,换了一套男装,手持长刀,嫣然觉得朔风扑面,许久没有征战,此时握着长刀,竟然觉得热血沸腾,这一次,就让黄世宗知道月帝的刀锋有多么的冰冷。 那些狼狈不堪的军士终于进入了山谷,他们漫山遍野,前期进入庭院的军士只觉得莫明的压力,他们站得远远的,不敢再向前一步,黄世宗快的整肃完衣冠,得意洋洋的走出人群,“皇上,或者赢姑娘,咱们又见面了。” 黄世宗面上阵青阵红,目中凶光闪动,“赢姑娘,你以为就凭这些影子就能保你周全?如你这般的绝世美女,原不应舞枪弄刀,不如放下长刀,咱们好好谈谈。” “赢姑娘错了,”黄世宗绽出一个自诩潇洒的笑容,“咱们能谈的太多了,赢姑娘,此时安楚在我手中,只要我愿意,随时都可以登基为帝,如果赢姑娘愿意,我愿意以皇后之礼……。” “你!”黄世宗大怒,目中尽是凶光,“即使楚韵歌真的来了又如何?你也说了,一日!或者两日!你觉得你们这点儿人能够支持到他来吗?只要我一挥手,千军万马一拥而上,到时,你见不到我在刀锋下辗转哀号,我要你亲眼看着你的儿子被我一刀一刀的凌迟,看他们鲜血淋漓……。” 且战且退,影子们根本无法对敌,眨眼间便退到了木屋前,计算时日,小芷他们还未走到通道,心下大急,手中刀光大盛,刀花连连挽动,赶到近前的军士被劈成两半,其余的军士们一见血,如同疯一般的挥刀冲向嫣然。 又是感动,又是恐惧,又要抢步回到他们身边,却觉浑身一冷,两个龙鳞黑甲突然出现,返手便斩杀了数十个军士,有认出龙鳞黑甲的军士厉声惨叫,转身便逃。 敬请支持新书《过秦楼》,谢谢!(周四正常更新)!~! 第七章 第六节 归来 眨眼之间,突然出现的龙鳞黑甲便将漫山遍野的军士斩尽。黄世宗被突然出现的龙头斩成碎片,血的腥味儿笼罩着整个山谷,嫣然看着龙头从尸体中转过身,大步走向自己,与记忆相比,龙头似乎也变老了,原来漆黑亮的盔甲已有些微微泛白,只有头盔上那颗硕大的黑宝石仍然闪烁着冰冷凌厉的光芒。 “我们一直守护着主人,”龙头的声音径直透进嫣然心里,“主人在临去之前说过,要等你一同归去,我们会守候在你身旁,直到那一日到来。” 天色微明,便将小芷从睡梦中唤醒,细心的帮他穿好衣服,再整理好髻,柔声告诉他今后的路要怎样走,真恨不能将一切都尽数教导完成。在他用早餐之时,目光一一清点包裹中的事物,麈山藏宝室的地图、姬无尘送给自己的长命锁、自己为他做好的衣服,穿着自己头的锦囊……。 不敢去送他,甚至连目光都不敢移动,害怕自己只要再看到他,就会失去送走他的勇气,当他坐上马车,福安前来道别之时,嫣然对福安缓缓跪下,福安大惊,嫣然对他淡笑道:“福安,自今日始,小芷便托付给你了,我已经交待过他,让他像服侍父亲一样的服侍你,为你养老送终,福安,你的恩情,我无法报答……。” 走了,嫣然觉得自己的心空了一半,她知道姬无尘和商不忘会好好的教导小芷,让他平安快乐的长大,再没有尔虞我诈、再无需防患居心叵测之徒,小芷能够心无旁鹜的修习他所喜欢的一切,他定然能够获得世间最大的快乐与幸福。 “落日叔叔,不凡叔叔,”小沅看见站在楚韵歌身后的独孤落日和宁不凡,满面的惊喜,他伸开手臂跑了过来,径直越过楚韵歌,“落日叔叔抱抱。” 激动得几乎就要流下眼泪,楚韵歌伸出手,“小……。” 轻轻的抬脚,果然,一朵火焰鸢尾已被踏成碎片,满地鲜红的汁液,小沅呆呆的注视着一片的碎片良久。然后缓缓仰看了看光光的花杆,再垂看了看地上如同鲜血的碎片,楚韵歌见楚韵远惶恐得不知所措,上前一步,柔声道:“小沅,舅舅不是故意……。” 听到独孤落日充满警戒的声音,楚韵歌立时顿住,就在此时,他清晰的看见小沅抬起,眯着眼睛看着自己,那双眼中。充满了疑惑和明显可见的厌恶,然后他飞快的转过身,如飞一般的消失在远处。 走到嫣然的寝宫外,果然听见痛哭的声音,缓步走进寝宫的大门,再看见嫣然,只觉得那么的幸福,眼泪迅的弥漫开来,耳中只看见嫣然柔声道:“没关系啊!真的没关系,小沅再帮娘种一株火焰鸢尾,明年这个时候又会开花,娘最喜欢的,便是看着小沅帮娘种花的神情,小沅,这是爹,你不是一直都很想见他吗?” 究竟要如何才能挽回小沅的心呢?自己拥有天下,却不能拥有自己儿子的心吗?楚韵歌这般想着,沿着长廊快步走向寝宫,无论与嫣然分别多久,都觉得那么的思念,思念得牵肠牵肚。 定晴细看,跪在前的太监手捧着一只鸟儿的尸体,那只鸟儿的头已经被拧断,那只鸟儿应该是嫣然近来最喜欢的玩物,看样子是小沅有些愤恨,但是他怕嫣然怪责他,只好推委给自己,这些下人们不敢应承。 “平身吧!”微笑着走到小沅身边,“你们就按太子说的做,如果皇后娘娘怪责,就说这只鸟儿是朕无意间拧断了它的头颅。” “当然怕,”楚韵歌点了点头,“即使只是想一想,朕都觉得很害怕。” “因为朕知道小沅也害怕,”楚韵歌俯身抱起小沅,“朕是小沅的父亲,所有应该为小沅承担一切,无论小沅做错了什么,朕都会原谅小沅。” 感动得几乎落下泪来,许在小沅幼小的心中,娘的厌恶是世上最可怕的,可是自己能够冒着被娘厌恶的危险帮他,这样才获得了他的认可。 “好,”伸手握着小沅的手,“只要娘生气,爹一定进去救小沅。” 看小沅乖巧的伏在嫣然怀里,嫣然抚着他满头的黑,“小沅,你一定很讨厌那只分走了娘喜爱的小鸟儿吧!娘当初也做过同样的事。” 这件事曾在书册中看到,当日也曾为小鹧鸪死后嫣然的孤苦流过眼泪,没想到小鹧鸪竟然是嫣然自己杀死的,听她沉静若水的声音,想必在无数个永夜梦回,嫣然都觉得异样的懊悔吧,“可是娘这么做,并没有挽回那个的人,所以小沅你要记着,娘永远是爱你的,无论用什么样的方法,都无法分薄娘对你的爱,相对应的,你想要的东西,是你的,永远便是你的,不是你的,无论用什么样的方法都无法得到。” 尾声:人生若只如初见 天色微明,按照惯例。嫣然将在早市开前离开归雪楼,昨日是姬靖芷的生日,也是嫣然一年一度的大事,她每年的这一天,一定会到归雪楼为他庆贺生辰。 姬靖芷渐渐有了名气,他已是邯阳最有名的学者,这是嫣然最大的骄傲吧,他的每一点成就都令嫣然无比欣喜,不知道小沅的成熟会不会令嫣然如此欣喜?想到此,他垂看了看依偎在自己怀里酣睡的小沅,心中柔情涌动,他长得多像嫣然啊,他几乎与嫣然是一个模样刻印出来的,十三岁,正是自己在竹林遇到的嫣然。 朝阳初升,嫣然果然走出了归雪楼的侧门,太监们小步迎上前去,只见嫣然返过身,伸出手轻轻拉着姬靖芷的手。不知在小心告诫他什么,两人面上都是如同盛放的鲜花一般夺目的笑容。 “嗯,”嫣然璀璨的双眸带着阳光般的笑意,她垂在小沅端轻轻一吻,“小沅,睡吧,娘知道你等了一夜,乖乖的睡吧!” 沐浴更衣,穿上那件许久未穿的粉色烟罗长裙,再披上羽衣,细细打量着铜镜中的自己,明眸如火。肌肤若雪,一切都那么的完美,是时候去见问见和小若了。 走出宫门,独孤落日和宁不凡站在七宝香车旁,神情淡然,如同这又一次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远游,“主公,走吧!” 注视着天边最后一道虹冉冉褪去,司马寒烟转过身,平静的注视着泪流满面的楚韵歌,“龙皇和月帝一同离去了。” 又是春日,春天桃花开得最灿烂的日子,一众人坐在归雪楼下,俯视着满城的桃花,每年这个时刻,邯阳城便收敛了锋芒,温柔得如同陷落在一个不会清醒的梦境之中。 也许小沅永远也不会知道小弟有多爱他,楚韵远放下酒杯心中这般想。虽然自赢嫣然归天后半年,小弟册封了两个贵妃,但他的心里,自己的妻子永远是赢嫣然,她离开后留下的空白,都被小沅填满了,他用爱两个人的爱来爱着小沅,当小沅离开后,也许只有他身边的人才能感到他内心深信刻的痛楚。 恍惚间,突然听见楼下传来喧嚣的声响,似乎是市井之徒正在争执,一股淡淡的酒香扑鼻而来,“你车中的酒,我尽数买下了。” “不行,”一个清朗的声音带着一丝傲气,还有一丝倔强,听在耳中,如同裂冰一般的美妙,“这是我亲自酿的酒,要给我爹庆贺生辰……。” “不行?”一个粗壮的流氓伸手用力推搡张开双臂保护着那辆破烂不堪的推车的小沅,“谁说不行?老子要买,你不卖我也要。” 急得想转身去帮他,不防楚韵歌已经径直翻过栏杆,想是要跳下去,急忙伸手拉住他,“来人,去帮太子。” “爹,”惨胜的小沅鼻青面肿,他呵呵的笑着,丝毫不以为意,甚至要楚韵远放过那几个刚刚痛打了他的流氓,“我一直怕赶不及,幸好你们在这儿,否则我可真错过时辰了。” 亲自在归雪楼外放下桌椅,小沅从推车上不停的搬东西,锅、火炉、无数的瓶瓶罐罐,还有木柴,如小山一般的堆放在一旁,看他麻利的点火炒菜,动作娴熟得如同常年与锅灶打交道的厨子。 未及伸筷,小沅又返身跑到推车前,抱着一堆烟火,唤过侯在一旁的侍卫,将烟火一一分给他们,手脚并用,指天画地,似乎在安排他们摆放烟火的位置,待侍卫捧着烟火四处散开,小沅这才回到桌前,坐在楚韵歌身边,为他倒了一碗酒,“爹,小沅回来了,以后再也不会离开爹。” 满面微笑的看着小沅殷勤的为楚韵歌布菜斟酒,两年来,从未见过他有这般多的笑容,他注视着小沅不停跑动,指挥着爬上屋顶安放第二批烟火的侍卫,直忙得满头大汗,当他最后坐在楚韵歌身边时,伸手将楚韵歌面前的酒碗抬起,仰头饮尽,“爹,烟火也是我特意为你做的。” “我还去了漠阳,”小沅笑得1ou出白白的牙齿,他伸筷拈起素炒笋丝,“娘说过,当日是在漠阳城外的竹林遇到的爹,所以我去了,这笋子就是那竹林里的。” “爹,”小沅从颈中拉出一个锦囊,小心翼翼的取下,再郑重的放在楚韵歌手中,“这是娘走前放在我枕边的,我在漠阳的时候曾经打开过,我想爹一定会喜欢,因为这是娘的心意,小沅就将这做为礼物送给爹吧!” 夜风轻拂,在漫天烟火的映照下,楚韵歌泪流满面,这一刻,他如同再次回到漠阳,走进那静谧的竹林中,竹涛阵阵,竹叶上的1ou水缓慢的滴落,沿着那条小径便可到达空地,空地的边缘,那位身穿羽衣的女子抱着猫缓缓转过身,笑面如花……。 (全文完) 敬请关注新书《过秦楼》,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