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堂娇》 第一章 桃花镇(上) (全新版本) 大明松江府有一处所在名唤桃花镇出产极好的水蜜桃每到初春二三月间所谓万枝丹彩灼春融是也。十里桃花盛开时常有那附庸风雅的士子去吟诗做对就是浑身上下铜臭味的商人们也要借他几片桃花破破俗气将一二个小唱随三四个蔑片去走七八里路儿享那十里桃花的美景。 却说那桃花深处有一户王姓人家搬来才几个月光景小两口儿租隔壁秦老汉几亩地种棉花过活。白日里两个手牵着手下地到晚来家点一盏油灯男的读书、女的纺纱织布到二更烫两杯自家酿的酒吃了去睡极是恩爱。 这一天落大雨秦老汉无事过来寻王小哥说话见他桌上几本《论语》、《尚书》都翻烂了感叹道:“我家那两个孙子若得王小哥一半就好了。” 王小哥笑道:“老伯说哪里话。”他的浑家放下手里的木梭搬了个方凳到窗边请秦老汉坐了又去灶前吊罐里舀了一大瓢开水烫了两个茶碗送上两碗白水来。 秦老汉站起来接过笑道:“听说县衙门口贴了告示学道转眼就要来松江小哥为何不去考考。” 王小哥苦笑道:“才搬来不久衣食还不周全呢哪敢痴心妄想。” 秦老汉道:“小老儿痴长几岁也会看人面相。小老儿看小哥的面相却是大富大贵呢。小哥的文章也还过得何不下场走一番。就是考不上也不过误几天工罢了。” 王小哥有些意动捧着茶碗半日方道:“虽是这样说只怕人家攻我冒籍。” 秦老汉笑道:“这个小哥不必烦恼我家大女婿在县里做书办叫他与你做保山就是了。” 王小哥大喜拉浑家尚氏郑重与秦老汉作揖又叫她去淘米杀鸡。秦老汉道:“紧邻何必如此。”家去说了一声到底将了一尊酒过来。 尚氏下厨整治了一碗川炒鸡、一碟韭菜炒鸡蛋又冒雨去村头豆腐店买了几块豆腐干回来巧手煎炸几样菜秦老汉吃得赞不绝口大醉而去。 客人去了两口子方正经吃饭王小哥把自家碗里并不曾动过的几块鸡和几块豆腐干都夹到娘子碗里笑道:“老人家喜欢吸筷子夹菜这几块是我先夹出来的你吃吧。”把那几盘残羹挪到自家面前又笑道:“有秦老做保山我进了学再招几个学生也省得真真你日夜操劳。” 尚氏自灶台取来一碟咸菜笑道:“我若是图衣食富贵嫁你做甚?阿菲若不是我你也不得日夜做活辛苦。”把那几个剩菜盘子搬到灶台边的泔水桶里倾了丢在锅里回来又道:“亏你怎么吃得下去都是老人家的口水呢。” 王小哥晓得她的素爱洁净转口笑道:“若真是进了学还有花钱处咱们还有多少银子?” 尚氏道:“还有二十两整不曾动用不晓得够不够?” 王小哥叹息道:“省着些必是够了只怪我当初不晓得生活艰难胡花海用如今拖累你。” 尚氏笑道:“相公你又来既是要考还要抱抱佛脚儿明日天晴了你休下地只在家看书罢。” 王小哥哪里肯两口子抢着洗碗扫地烧猪食因天色还早王小哥替妻子把纺车移到门边自家也捧了本书读。第二日天晴依旧下地锄草只早晚苦读。 苍天不负有人心果然就教他进了学有那二十两银子打点学官和县太爷的礼人也不十分为难他。镇上那几个十多年都不得进学的老童生酸气冲天却怕秦老汉的女婿的权势不过在家跳脚背后骂几句罢了当面还要和王秀才称兄道弟。 还亏得秦老汉约了村里人集分子拢了约有十几千钱来贺他因他打算将来教几个小学生又替他两口子主张在桃花镇上典了几间房居住剩的几千钱买家什修屋顶随手都用尽了。 他那几间房外边有个大院子墙根还有几棵大树。秀才自然不好再租人家田种棉花收拾出一间大房摆了一张桌一把椅子秀才娘子当了耳上一对一点油的金丁香换了一方砚两块墨几竿笔王秀才取张纸写上“私塾”两个大字贴在门板上。不到一个月就招了七八个小学生无奈学生小束修不多两口儿反倒过的不如从前种田织布。 这一日清早起来王秀才扫地尚氏当后窗放了镜子梳头一边道:“阿菲自你进了学就不许我再纺纱织布我闲了这许多时候却是不惯呢。不如把织布机收拾出来也好补贴家用呢。” 王秀才摆手道:“从前那是没法子叫你日夜操劳。咱们苦这几日到年底学生们送了年礼来就好过了。” 尚氏微微点头梳洗过两口子吃了早饭秀才自去书房教孩子们秀才娘子央邻居来收拾织机藏在厨房隔壁的一间空屋又去旧主顾处赊来棉纱。过了十来日手里积了些钱割了两斤肉、沽了几斤酒来家叫相公去请秦老汉来吃酒。王秀才问她:“你又当了什么东西?” 尚氏笑道:“不曾不过替隔壁张家阿花姐织了几天布她分了我些工钱。” 王秀才道:“无钱谢秦老叔也罢了他晓得我家景况呢。下回休要这样操劳。” 尚氏还是点头待秦老汉来了数出几个钱来叫相公去买酱央秦老汉道:“自我家相公进了学就不许我做活。奴家晓得他是待我好只是我不做活家里过不得。如今又不用种地白日里不过一日二餐奴家却是闲得慌呢。就是街东头刘秀才那般有钱他家娘子女儿也要织布做活。还请秦老合我家相公说说叫我照往日做活就是。” 秦老汉果真席间就合王秀才说:“秀才娘子说在家也是闲织几指布换些零钱也好。妇人家多是好吃懒做你有这样贤惠的娘子禁她做甚?” 王秀才依了送到秦老汉回来抱怨娘子道:“实是舍不得你操劳为何还要央人来说?” 尚氏只是笑笑得王秀才吹熄了灯抱她入房。第二日早上两个高高兴兴起来王秀才就先把织布机搬到堂屋光亮处尚氏又照从前劳作到得年关居然还存了两三吊钱王秀才去买了个大瓮把钱换成碎银投进去泥封上留了小口笑道:“存到十两请你吃鸡。” 尚氏低头咬断线头把换了新面子的棉袍拍了拍笑道:“前几日阿花姐说过了年不织布了叫我合她一起织素绫极是有赚头的存十两却是容易可怜那只鸡了。” 过了年又有几个小学生来投正月里束修自然要丰厚些各家都送有一挂咸肉几条咸鱼尚氏算计了许久只留下一挂咸肉两条咸鱼那些礼物都托阿花拿到她娘家镇上转卖得来的钱投到瓮里。她自家又肯吃苦心思又灵巧织出来的素绫一匹要比人家的多卖五分银子。积够十两银子正是收丝的时候她就拿去收丝收得的丝并不卖给客人却是送到当铺里边把当的钱又去收。如此反复。等到大客人来时她小小十两本钱滚出七八担丝来除去利钱十两滚成三十多两。秋天收棉花又是这般当当到过年就有一百多两银子到手。 王秀才想买屋尚氏不肯道:“阿菲这些银子留着明年去外镇收丝怕不是又能滚出几百两来到那时再买大屋如何?” 王秀才想了想心里服气笑道:“我只会读几句死书论做生意实不如你呢。真真你怎么想就怎么作罢。” 尚氏叹息道:“当初实是我不懂得生活艰难带出来的数千金银都随手花去若是早些开窍也不叫你教书辛苦。” 王秀才也自后悔当初搂着娘子的细腰笑道:“换做才成亲的那年我两个可想得到我会教书你会织布?” 尚氏轻轻笑起来道:“其实这苦日子也有滋味。”因火盆上热的酒沸了推开相公提起酒壶又去厨下蒸锅里取菜到卧房两口子吃酒不提。 午后秦老汉亲自来请王秀才去吃酒。尚氏独自在家因是年下也不到隔壁去耍只掩着院门等相公来家依旧在堂屋织绫。 才织了寸把就听得有人在外头敲门问:“这里是王慕菲王秀才家?” 尚氏以为是人家送小学生来忙高声应道:“就是王先生吃酒去了大哥明日再来罢。” 外头静了半日才有一个熟悉妇人声音问:“真真?” 尚氏闺名真真也只自家丈夫无人时叫几声听得有人这样叫她手下抖得一抖外头一闯进一个珠玉满身的妇人来。头上是昭君套上身是一件石青刻丝灰鼠披风面容却和她有七八分相似一边抹泪一边笑道:“妹妹叫姐姐好找原来你在这里。” 尚氏忙接出来道:“姐姐……你是怎么寻来的?爹爹他可还生妹子的气?” 尚莺莺拉着妹子粗糙的手上下打量她妹子浑身上下都是粗布衫裙心痛道:“当初你姐夫做不来事叫你吃了这几年苦爹爹其实想你呢。不如跟姐姐家去罢。” 尚氏满心喜欢笑道:“这三四年无一日不想念爹爹和姐姐姐夫呢妹子就去叫阿菲回来同去见爹爹。” 尚莺莺却不回话在妹妹几间屋里转了转叹息道:“没想到你过的这样穷日子。” 尚氏低头看脚尖好半日才道:“妹子从前不懂事不晓得银钱得来不容易那半盒金珠都胡乱花费了。其实……自阿菲进了学后我们存了十两银妹子做了些小生意今年也挣了有一百两呢。” 尚莺莺看妹子还似从前心直口快捉住妹妹的手落泪道:“一二百银算什么如今却叫妹妹这样喜欢还是跟姐姐回去罢。那个王慕菲由他去罢。” 尚真真听姐姐意思是叫她弃了相公回家立时甩开姐姐的手道:“虽然这几年过的都是穷日子妹子合他真心换真心过的却是快活。爹爹若是认这个女婿就有真真这个女儿不然只当真真死了罢。” 尚莺莺劝道:“妹妹休要糊涂还是弃了他和姐姐回去罢。” 尚氏咬唇只是摇头。姐妹两个相持不下外头又走进来一个华服公子却是尚莺莺的夫婿李青书。李青书和真真对行礼毕方道:“方才我命人四下里访问都说王秀才待浑家极好的莺莺何必为难妹子呢。” 尚莺莺跺脚道:“这是我尚家事。”李青书也不合她争吵拖过妻子出门对送出来的小姨子道:“妹子休要伤心容姐夫回去劝劝她。必叫你合泰山大人合好。” 马车走几步又停下李青书跳下来递给小姨子一个小匣儿道:“这里有几锭金子你姐姐叫你将去零花罢。” 尚氏摇头不肯接李青书笑道:“几时改了性子?”因真真不肯接想了想用力丢进她家院子里掉头去了。 尚氏站在门口一直望着马车出镇才擦了眼泪回头从雪地里寻出那只匣儿回房里取根铜簪拨开里边除一把各色花样金裸子还有乃姐方才戴在手上的两个宝石金戒指两双金镶宝石镯子。尚氏把匣儿收起来随手搁到盐罐边。心里感激姐姐又想到老父又掉下泪来有心家去看看只舍不下相公。爹爹和姐姐不喜欢相公要她弃夫回家这些话自然不好合他说起是以晚上王慕菲回来她就不提姐姐来过。 晚间洗脚上床王秀才合尚氏商议:“真真我去年岁考只在四等府学里众生都说我中举没指望呢。今年我偏要挣口气。我早晚要读书张罗不到家里还是要寻个使女与你做活的好。” 尚氏摇头道:“一个使女也要好几两银还要张罗吃穿总要十两吧。挑水劈柴为妻做不动一日几个钱寻人来做就是。洒扫这些小事也不消日日做得。十两银的本钱能做许多事呢。” 王秀才沉默许久道:“却是为夫的不是叫娘子如今越的会过日子了。” 尚氏微笑道:“只要相公青云得意。奴家吃些苦算什么?” 王秀才心里感激执娘子的手道:“定当与娘子挣凤冠霞帔。” 真真想起那匣金珠几次要开口又不好提她姐姐说的那些话;要叫她说谎她又不是那样人忍在肚里难受在床上翻来翻去睡不着。滚到天明起来烧水做饭看到那个匣子越觉得拿在手里滚烫。就使砍柴草的砍刀在灶后挖了一尺深的坑把小匣埋起。王秀才心里装的都是论语尚书实不曾留心娘子异样。 却说镇上有一个富户要请王秀才去坐馆赶着还在过年一日清早来请他去吃酒。尚氏送相公出去就紧拴了院门回家。要趁这几日空闲做几件春衣。她在窗边飞针走线听得外边她爹爹的声音喊:“真真开门。” 第二章 桃花镇(中) 尚氏看见爹爹比前几年老了许多胡须都白了一大半就觉得眼睛酸酸的伸手想拭又怕爹爹看见红肿脱皮的手飞快缩回去笑道:“爹爹屋里坐。” 尚老爷走到厅里看见当中摆着一张织机条桌上只几个倒扣的茶碗一把灰扑扑鸡毛掸子卧在上头也自心酸。再进到卧房窗格子上贴的都是写过字的纸满眼都是旧家什只衣架子上几件男人的衣裳簇新不由伤心起来道:“痴儿这里如何住得人?随爹爹回去罢。” 尚氏轻声道:“过几日必和相公回去探望爹爹。” 提到王慕菲尚老爷就吹胡子瞪眼:“休要提他。”冲上去拎了那几件新衣裳道:“这个是什么?穷成这样也罢了他的俱是新衣裳年节下你还是旧衣。” 尚氏低头道:“女儿在家做活穿什么都使得阿菲男人家外头总要几分体面。” 尚老爷心疼女儿破口大骂:“狗屁!分明是不把你当正室。” 跟在后边的尚莺莺也看不过眼拉住妹子的胳膊道:“从来贫贱夫妻百事哀不如合我们回家去另寻门当户对的亲事。” 尚氏摇头道:“姐姐休说这些妹子嫁他从不曾后悔就是吃黄连也心甘情愿。” 尚老爷这几年牵挂女儿越多就越恨那个拐了他女儿的王慕菲原以为娇生惯养的女儿吃不得苦头自会回家没想到过了几年穷日子还不肯醒悟越的着恼分开两个女儿的手道:“总有你后悔的那一天休要回娘家哭。就当老夫没有生这个不晓事的女儿。莺莺咱们家去。” 气呼呼冲出几步又回头牵住大女儿的手大步出门。尚氏欲言又止眼泪汪汪送父亲和姐姐出门。门口还围了十来个看热闹的人见到尚氏就有大胆的问:“王师娘这是你家亲戚?” 隔壁的阿花姐跟着尚氏寸步不离问她:“那是你娘家?” 尚氏料得瞒不住微微点头道:“是我娘家。” 阿花教尚莺莺的满头珠翠晃花了眼睛摇头晃脑羡慕道:“原来你娘家这样有钱。”不小心撞倒一个板凳也顾不上拾起只追在她身后问:“怎地就叫你受穷?” 尚氏不好意思说自己是私奔的红着脸含糊道:“也有些嫁妆的只是都花费了。” 阿花因她脸色不好看辞了出来。妇人们天生都爱珠子玉石、绫罗绸缎见了尚莺莺的那样的华衣美服没有不爱的左右邻舍一连说了三四天就有风声传到王秀才耳里。 家去王秀才就问娘子:“真真你可是有事瞒我?” 尚氏想了想道:“那一日你出去吃酒爹爹和姐姐来过奴家不合争了几句惹恼了爹爹。” 王秀才跺脚道:“泰山大人肯来自是愿意与你和解就顺着他老人家的意思些儿也罢了。” 尚氏低眉扯衣角儿慢慢道:“却是奴家的不是。” 王秀才因她神情凄苦抚她的后背道:“也罢明日咱们买份礼去陪个不是。” 尚氏摇头不肯王慕菲再三的问她本是不惯说谎的人只得老实说:“爹爹依旧恼你要接我回家另嫁如何依得他老人家。” 王秀才呆了半日不言不语走到桌边取书看。尚氏不敢寻他说话自去厨下忙碌好半日捧出一碗火腿笋片汤、一碗煮豆腐、一碟咸鱼到桌上摆好碗筷请相公来吃饭。 王秀才默不作声坐在桌边使筷子拨饭米粒真真其实胸口也哽的紧夹了块豆腐咬在口里只觉得酸牙勉强咽下去偷看相公还在那里拨饭耍子心疼他道:“多少吃些。” 王秀才依言吞了两口白饭夹了片笋嚼着突然道:“怨不得你爹爹不喜我谁家肯把女儿嫁给一穷二白的穷小子待我金榜提名必叫泰山老大人回心转意。”夹了片火腿送到妻子唇边笑道:“多吃些虽然还穷到底也要把你多养些肉回娘家才好看相。” 分明是咸火腿尚氏却吃出甜味来因菜都凉了两个搬回厨下热过就在灶台边吃。尚氏想起那匣金珠丢下吃了一半的饭碗取柴刀刨开土跟王秀才道:“姐姐前些天来丢下几块金子与我奴家怕你着恼藏在此处若是你不喜欢将去还给姐姐罢。” 王秀才接过匣儿吹去尘土揭开来看时里边都是金子打就的精巧的锞子有的像莲实有的像石榴掂掂约有十几两。还有几样饰映着门外的雪光他只觉得耀眼之极想来也值不少银两。 尚氏接过来随手丢到放杂物的一张半桌上。王秀才忙拾起来道:“小心些丢了可怎么还给人家。”想了想又道:“你总说本钱不够饰咱们不动不如先拿这些金子做本钱或能像旧年得利咱们买几十亩水田衣食无忧不好?” 尚氏笑道:“相公所见极是。这几个镯子戒指收起来罢。”两个手牵着手儿到卧房擦去木匣上的浮灰把金子取出来寻块布包起那几样饰连匣儿一起藏到箱底。多了这十几两金子总能兑百余两银拢共二百多两的本钱什么生意做不得?两口子都过了二三年苦日子晓得银钱得来的不容易相对着笑了盏茶时间王秀才就揣着金子去换钱。 松江府本就富庶又是正月间城门内外挤了无数的人。王秀才挤了半日才挤进去寻了个钱铺摸出那包金子来要换。那伙计因和掌柜的合了气存心要坏生意合他说:“小店一两金只换得六两银不如去寻老凤祥这些金锞子打造的极精巧又是年节边上十换只怕他都肯。” 王慕菲信他收起出门问老凤祥原来是松江出名的饰店极大的三间门面里头挤满了人。王秀才等了许久才挤到柜前掏出那包金子问道:“这个贵店收不收?” 那伙计看他穿着穷酸胡乱看了一眼道:“咱们这是松江府头一号的大店不是什么破铜烂铁都收的劳驾客官出去左拐第三家门口挂个王家钱庄他家兑的都是上好黄边钱。” 王慕菲道:“钱庄铺子说你们收的支使我来这里卖。” 那伙计不耐烦道:“咱们这里只有卖的没有买的休要挡着我们做生意。”伸出两个胳膊一权王慕菲被推的倒退几步一块金子掉落滚了几尺远。王慕菲手忙脚乱蹲下来捡手里的金子又掉出一块来。 一双纤纤玉手拾起来送到他跟前。王秀才连忙接过道谢时才看清是位十五六岁的美丽少女一双笑起来弯得如同月牙一样的眼睛却有**分像他的妹子青娥由不得多看了两眼。 那个少女教他看的不大好意思牵着女伴避过一边。 王慕菲满心只想着换金子又不想合伙计争吵只得出门。长街上随便捡了个大门面进去那家却是掌柜的亲自接待他把这十几块金子都细细看过笑嘻嘻道:“与你一换七如何?” 王慕菲虽然不善营生方才人家说能十换如何肯七换摇头道:“十换不然我去寻别家。” 掌柜的看了又看不舍道:“最多八换。人家都只有六换呢老夫只爱他精致买下给孩子顽罢了。” 王慕菲猜想再到别家也不过如此就依他了。掌柜的取等子称了有十六两重就叫伙计从后边取出十二个十两的元宝来又称了八两碎银与他。王慕菲讨了个包袱包了十二锭元宝拴在棉衣里只揣着八两碎银满心欢喜欢出门头撞见方才拾金的那个少女进来就和她擦肩而过。 那个少女因是第二番见死死的看了他两眼到后边问伙计:“方才那个憨大来做什么?” 掌柜的托着那十几个金锞子进来笑道:“滴珠这个给你顽。” 滴珠跺脚道:“爹爹女儿改了名字叫湘莲。”翘着嘴走到门口又冲回来抢过金锞子进内院想到那个傻秀才呆呆的不知哪里得来这样稀罕东西一边把玩一边忍不住笑起来。 却说王慕菲一路所见尽是华衣美服的男女自家妻子终年一身布衣心里怜她好衣都舍不得穿一件忍不住到香露园花四两银买了两套顾绣衫裙喜滋滋捧着回家给娘子看。 尚氏从小什么好的没穿过?哪里把这样衣裳看在眼里何况她又一心要做人家自以为荆钗布裙才是贤妻翻了翻随手丢过一边问他:“换了多少银子来家?” 王慕菲心里有些失望。解下包袱把银子一锭一锭摆在桌上笑道:“一百二十八两。我花了四两给你买衣衫这里还有四两碎银。” 尚氏取了约一两重的一块那三两又推到他跟前笑道:“那些做本钱不好花费我取一两买米这些你收起罢。时常在外行走也要有几两银子在身上。” 王秀才想到旧年镇上几个秀才文会因每次都要五分银子的分子他不去人家都笑他。有这几两银也够一年和学里朋友来往就笑着收起。 尚氏只忙着把银元宝收进箱里子那个包顾绣衫裙的纸包丢在一边就甚扎王秀才的眼。秀才因娘子总不提等她收好银子就把那两件衣服摊在床上拉她来看笑道:“都说顾绣好你来瞧瞧。” 尚氏摸了摸料子笑道:“好却是好奴家一年能出几次门呢。可惜了好衣裳。” 王慕菲提起裙子替她比一比笑道:“这个上边绣的是什么花?缠成一团到是好看。” 尚氏呸他道:“什么缠成一团那是缠枝莲。” 王慕菲搔她胳肢窝两个笑成一团。尚氏缩到床上只推他道:“休闹。灶上还煮着一只野鸡呢。” 王秀才笑道:“休哄我你这样会过日子哪舍得买野鸡。”抽鼻子闻到真是鸡汤香爬起来道:“了不得太阳打西边出来。” 尚氏忙坐起来理头系衣带都收拾好了跑到门口笑道:“是阿花姐送来的她存了几两私房说今年我们贩丝她要入伙。” 王秀才笑起来好半日才道:“你答应她了?” 尚氏点头道:“总是紧邻她又常来帮我做活送她一场小富贵也罢了。” 王秀才道:“你不曾见识过穷人不晓得得寸进尺这四个字怎么写只怕好得了十两想百两呢。” 尚氏笑道:“相公休要小看妇道人家爹爹做生意奴家也从小看到大看必不叫咱家吃亏就是。” 王秀才不能说服娘子只得又捡起顾绣说话:“趁这几日小学生还没来我做家务你把新衣裳做起来罢。” 尚氏因他出门自家什么都不曾买却想到给自己买两身衣裳到底不好把衣料压到箱底果真去买了二两绵线来家裁剪半日整整缝了两天做成两套整齐衫裙捡了天蓝的那套穿在身上王秀才才真喜欢了。 正月二十私塾开学却无新学生来投还是那十一二个孩子。散了学王秀才回堂屋翻翻装束修的纸包叹气道:“这十来个人一人一年才几分银子三节再加一钱银子的礼物糊口都不易。” 尚氏笑道:“咱们也有二百多两银若是贩丝贩棉做的好明年就是二千两。也能买个小庄过活你愁什么呢。” 王秀才苦笑道:“挣钱养家本是男人份内事再吃苦受累都是应该到我家却反过来相公我心里不好受。” 尚氏忙笑道:“收丝时相公去罢奴家其实也不爱出门。” 王秀才道:“你要我去我自然要去只是赔本了不许恼我。” 尚氏看着他只是笑王秀才有些不好意思走出来要关院门却见上次吃酒的那个大户又使了人来请他说他家老爷立等王先生说话扯着他就走。 下面是广告时间好朋友的新书小心爱枪走火?呃总是记错是小心爱神走火都市异能的书作者入眼迷花书号:1o1o2o9写的比我多啦大家可以去看看。 第三章 桃花镇(下) 尚氏赶着送出一双厚靴子来王秀才扶着门框换了吩咐她道:“想来还是要请我到他家坐馆我去去就来。” 尚氏替他理了理衣领又递给站在边上不耐烦的管家十个钱笑道:“劳动都管买钟酒吃。” 那管家接过眉开眼笑引着王慕菲去了。尚氏到厨屋打了个转因盐和醋都没有了袖了几十个钱抱着醋瓶去前街。 虽然是二月道边还有薄雪若是不留神踩到低洼处就是一脚泥水。尚氏抱着醋瓶走到前街鞋袜都湿透了一个妇人认得她是师娘从铺子里出来拉她道:“王师娘进来烤烤火罢。” 尚氏不好和她在道上拉扯随她上台阶才上得两级已是印下两个脚印自己先羞红了脸道:“等着买盐做菜的改日再来说话。”先到盐店称了两斤盐又到隔壁打了半斤醋绕着方才那家回去。 却说那妇人家一个亲戚前后脚过来见到留在台阶上的一双小脚印留连许久问:“好一双尖尖乔乔小金莲这是谁家闺女?” 那妇人出来看了看拍腿笑道:“怪道王师娘上了两个台阶就逃了原来是怕留脚印。”取扫帚涮干净台阶请亲戚屋里坐。那亲戚还有些不舍问她:“王师娘生得如何?” 那妇人道:“我家小宝的师娘若说长相一个桃花镇再找不到第二个和她一般标致的只是人家是正经人你休去招惹。” 越是这般说那人越是挂在心里打个花狐哨推说别处吃酒慢慢拐过街角就合人打听镇上有个王先生住在哪里。有个小童与他指路:“王先生家在镇东桃根巷从巷口数第二棵柳树底下就是。” 那人高一脚低一脚踩着泥水寻到桃根巷家家门口种的都是杏树和李树寻了许久才在一家门看见两棵小柳树他整了整衣裳去敲门片刻出来一个少年妇人乌黑油亮的头使的一方葡萄紫销金缠枝莲的帕勒着越衬的脸雪一般白唇樱桃一样红未语先笑腮边就现出两朵梨涡来。那人霎时软了半边。 尚氏笑道:“王先生不在家呢若是有孩子来上学明日清早送来就使得。” 那人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尚氏因他一双眼睛盯牢自己不好意思起来掩上门道:“大哥回去罢。” 那人听到大哥两个字心就突突的跳起来不由自主道:“小娘子跟哥……”才说得几个字大门就擦着他鼻子尖合上紧接着咣当一声上了门拴把他臊得满脸通红。走到巷子口他还是不舍又转回来在王师娘门口走了两遭才依依不舍回去。打从那一日起就得了相思病睡梦里只叫:“王师娘大哥不回去。” 他又常去王师娘门口打转。日子一长他家娘子就觉得醋卖得便宜了揽了几大缸回家泼洒的四邻捂着鼻子到处说他家酸气冲天。小镇上一年也唱不了几出戏热心人传唱的到处都是。 王慕菲一日被一个小学生的老子请去吃酒席间小学生的舅舅是外镇人说起这样风流事体就仿佛亲眼所见还问他:“若是王先生这般俊秀的人去桃根巷的柳树下走一遭儿那小娘子必跟着你走。” 王先生勉强捏着酒杯坐在席上小学生的爹两个眼睛仿佛得了急惊风抽了左边抽右边偏舅老爷吃得几杯热酒魂灵都叫王师娘摄走了捏着小酒钟“滋”了一口笑道:“从来都说桃花镇里无美人改日必要去瞧瞧这位王师娘是不是仙女一般的人物。” 王慕菲腹内早烧起一把火叫他几钟酒浇下去差不多就要冒出来。主人家忠厚晓得王师娘虽然生的美貌其实贞静自家日日送儿子到学堂也常遇见并不是轻薄无行的妇人。此时如何好叫先生难过忙站起来拉舅老爷道:“三舅吃醉了我扶你房里睡去。”半扶半架哄他出去回来赔礼道:“我家这个妻弟为人糊涂先生休怪。” 王慕菲越的坐不住拱了拱手辞回家去一路上狐疑:“真真从没在我面前提过半句难道真做下什么事来?教全镇人看我笑话?” 回到家就没有好声气一边拍门一边道:“娘子拴什么门?” 尚氏本在厨屋里和阿花姐炸肉丸子不能就丢开手捞了丸子一路小跑出来王慕菲已经等了个不耐烦推开她冲进屋子四处查看并无人来过样子。寻到厨屋阿花姐正朝油锅里丢丸子他定了定神出来拉尚氏的手笑道:“这几日可有什么人来找我?” 尚氏想了半日才想起来笑道那一日你被刘大户请去吃酒有人说要送孩子上来学我叫他第二日再来的。等了这许多天也不见他来。” 王秀才出一口气笑道:“原来如此那个人却是叫你迷住了呢睡梦里都喊王师娘。” 尚氏心里并无绮念只道:“哪个耐烦管他才炸的丸子相公吃一碗?” 王秀才踏着门槛待进不进好半日才道:“也罢我吃几个罢。”抽身回到前边的学堂抽出一本时文卷子看。尚氏送过一只细瓷深碗里头大半碗热汤浮着几个肉丸子几个萝卜子还有焯过水的几根绿萝卜缨子上边架着一双黑漆镶银头的木筷子。这两样都不是家里常用的家什王慕菲越的留心拣了几个肉丸子吃了心里气闷随手搁在台子上在院子里散步随手开门要看门外两棵柳树劈头撞见一个男人站在对角张望看到他出来头一缩就回去了匆忙间王慕菲只看见他生的粗俗。这样猪狗一般的人物自是不放在王慕菲心上心里大石定定的落下他脸上就露出笑来。等阿花姐提着小半篮丸子出门就把酒席间听来的那些话当作笑话说给娘子听。 尚氏涨红了脸恼道:“不过说句把话怎么闹出这样事体。” 王秀才笑道:“我家娘子本来就生得美貌怨不得他颠狂呢。” 尚氏低头道:“你还得意这些话传开了奴家怎么做人!” 王秀才笑道:“前几日那个刘大户再三的请我去府里他大儿子家坐馆不如我去应了他。搬到府里去住再买个小婢支使。家里多个人自然少闲话。” 尚氏虽然心疼钱到底妇人家的名声要紧遂依他行事。王秀才就把这十来个小学生都转托给镇上另一位李先生自家先去刘大户家应承坐馆就便托他在府里买房那刘大户为着孙子尽心尽力替他在府城莫家巷寻得一间小院一扇红漆小门进去左右各有两间厢房当中一个天井种着一棵桂花树。南边三间正房房后还有几步地方搭了个葡萄架儿架边还有一口小井色色齐备。房主要价却低只要三十六两银刘大户又不是自己住不问他根底只说便宜屋舍俱牢固就替他垫了订金。王秀才自家看也觉得好又托刘家买了个十岁的丫头取名叫做小梅。刘家又送了两车家俱来王秀才择了日子两口儿搬来。第二日王秀才就到刘家去教书。尚氏带着小梅收拾这几间屋把东厢两间外间做客座里间做书房。只墙上空落落的不好看。尚氏从前做小姐的时候也学过琴棋书画就自己寻了几张纸画了几笔兰描了几朵梅再抄了几句诗。粘在脱了石灰的壁上正好遮丑。 忙了几日尚氏稍觉得满意拉相公来看王秀才道:“娘子好本事呢就这几幅字画也要不少钱吧?” 尚氏摇头道:“这是奴家胡乱画着玩的不然墙上那几处脱了石灰不好看相。” 王秀才笑道:“闺房里的东西却不好叫外人看见。咱们取下来贴卧房里罢。” 尚氏却是不曾想过这些忙依着他喷水都揭下来。王秀才随到街上使二钱银子问一个开字画店的时山人买了四幅山水回来补墙壁。 自此尚氏就留心不肯写字画画只一心操持家务。连那两件顾绣衣裳她觉得都是自己妆扮了惹来的祸事才要搬家都收拾起不肯再穿家常只几件青布衣几条马面裙平常到巷口杂货铺都带着小梅去。王秀才起先还怕娘子抛头露面又会招蜂引蝶在莫家巷住了个把月却无异样也就放下心来日日去刘家教他家几个童子读书不提。 松江地方风俗收茧那几日学堂都要放假要叫子弟们在家助忙。王慕菲得了空问娘子:“我还去桃花镇收丝如何?” 尚氏支开小梅取出银子道:“搬到府里来花去了四十多两相公取一百两去如何?把这几十两留个根本。” 王秀才道:“去年那样好赚为何不都把我去收丝。” 尚氏笑道:“天底下无只赚不赔的生意留些银子在手里心安呢若不是我当初苦留那二十两你进学哪里觅钱使用?” 王秀才虽然心里不以为然当着娇妻面前却不好说得挣钱要趁早的话。将着一百两银子再去桃花镇先到旧主人秦老汉家借了间屋。就到四乡去收丝。 奈秀才们肚子里若问诗书都有几句要找会做生意的十个里边也挑不出一个来。王秀才收丝验看都不会流水价收了十来担依着娘子的旧例送到当铺去当当铺里的朝奉看了不肯收道:“王先生这十来担都是一样只外头是好丝里边俱是陈年旧丝卖不出价钱的。” 王慕菲奇道:“旧年我娘子去收丝你们怎么不说?”再三的说人家都不肯只得把丝寄放在秦老汉家雇了个骗回家接娘子来看。尚氏扒开看看叹息道:“里头还夹着烂棉线碎石子人家如何肯当。也罢把好的拣出来当银子奴家再合你一道去收这些回家去拣拣织些绢自家做衣裳还使得。” 秦老汉叫一家大小都来帮忙拣出四担好丝挑到当铺当了王慕菲又和刘家告了半个月假两口子忙了十来天屯了二十多担丝等大客人来换了二百来两银子和七八担陈丝家去。 王秀才免不得叹息:“百无一用是书生哪我堂堂八尺男儿就不如你一个三络梳头两半截穿衣的妇人会趁生活。” 尚氏笑道:“我家没有兄弟从小儿我爹爹就手把手教我和姐姐做生意奴家只爱读书所以后来家事都是姐姐做主。若换了我姐姐在此必然不只这些出息。” 王秀才摇头道:“令姐哪里有你半分好凶巴巴的也只你那个姐夫当她是天仙。” 尚氏再把银子都看过了成色分几处藏好方道:“我姐姐只是性子直些其实最是心软。当年不是她赠我一匣金珠又故意丢钥匙在我房里我如何能跟你配夫妻?” 一番话说的王秀才消了气要讨爱妻喜欢走到樊家楼花一钱银子买了个灌糯米的猪肚教伙计切成片使细绳捆了荷叶包提回家。走回莫家巷口却叫他遇见上回换金子的那个少女。 暮春天气那女孩儿穿着藕色的小衫系着一条白纱裙袅袅经过头上簪了一排茉莉花经过处都有香气依稀有二三分当年初尚真真的影子。王秀才想起初遇真真微笑摇头怕猪肚子凉了不中吃快走几步抢到少女的前边进巷一溜烟跑回家。 姚滴珠时常把玩那几颗金子却是记得王秀才的。今日偶遇故意装作不识走过要看呆秀才会不会上来寻她说话谁知那人反抢到前边走进对面的一个红漆门她就留了心。第二日早起上学她父亲催她:“日头都出来了怎么还不去女学?” 滴珠只倚着门慢慢提鞋提了鞋又系衣带连两只胳膊上的镯子都理了一回才看到对门的呆秀才出门扭着着对门里笑说了几句满面春风去了。滴珠就不再磨蹭提着裙子一路小跑追上去经过那人时看他目不斜视的样子呆的好玩轻笑一声脚下却不肯停一阵轻风样跑过几条巷子才靠着墙喘气。想想方才自家也觉得好笑笑了几声突然觉得脸上烧回头看那秀才早不知哪里去了。 第四章 爱女之心(上) 尚老爷禁住大女儿莺莺不许她去寻小女儿其实自家一直挂念。这一日趁莺莺到夫家去了带了个傻小厮阿威去桃花镇。 六月天气炎热老人家又胖走到半道上解开衣襟脱去帽子里边的小衣都湿透了。汗流浃背寻到桃根巷女儿家大门敞开。尚老爷心道:“虽然天热真真必不会开着门午睡难道遭了贼?”爱女心切就墙边柴堆上抽了一根柴掂在手里悄悄进客座。 原来摆在当中的织机不见踪影倒是换了一堂新家具供桌上挂着一副寿星老儿左右贴着对联:“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尚老爷放缓脚步咳嗽了两声叫道:“真真?爹爹来望你来了。” 屋里出来一个老太太见拎着棍子的胖老头唬的在屋里乱叫叫出两个打着赤膊的儿子来要扭送尚老爷到地方尚老爷被捉住了问:“这里住的不是教书的王秀才?” 阿威抱着一抱衣服进来寻主人见到主人吃亏丢下衣服上来喊:“老爷二小姐和姑爷为何如此?”老太太口水四溅在那里叫四邻来捉肥贼他呀了一声又道:“怎么二小姐变老了?” 气得尚老爷百忙中还踢他一脚骂道:“糊涂你去问问邻居是不是二小姐搬走了?他们必有人认得我。” 亏得隔壁阿花姐有一双大脚听得这边有动静丢下木梭就跑来上前看这个胖老头有几分像王师娘地下几件衣服又都是绸子就猜到是王师娘娘家人劝道:“这是先头住在这里的王先生家亲戚呢?” 那老太太犹在院子里对着人指手划脚的骂她两个儿明白事理放开尚老爷做了个揖赔礼道:“实不知是王先生的亲戚得罪了。”尚老爷原是自家有错在先也拱手道:“原是老夫莽撞了多有得罪。” 阿花姐就引尚老爷到她家院子里杏树下坐。阿花姐的相公张老实从井里打了一桶凉水舀了两大海碗一碗递把尚老爷阿威就自取了另一碗咕咚咕咚几大口吃下抹一把汗咧嘴笑道:“俺家二小姐怎么几日不见连那么大儿子也生下来了?” 尚老爷一口凉水呛在嗓子眼咳嗽了半天踢阿威两脚骂他:“蠢才。休要乱说话。” 转过头来问张老实:“隔壁王秀才搬了?” 张老实道:“搬了有几个月了听说是搬到府里去教书就便在府里买房。” 尚老爷心猜必是大女儿暗地里资助急着回去问大女儿说了几句闲话丢下几钱银谢阿花姐。待他去了张阿花吐舌道:“原来王师娘真是有钱人家小姐老太爷随手就是三四钱银子赏我们。” 张老实道:“这事却奇了王秀才住在隔壁也有一年多王师娘娘家来过一回不久他们就搬家。这回又寻来哪有自家人不晓得自家人搬到何处的?再有人问起你休说他们搬到哪里去了。” 阿花姐笑道:“我卖她做什么?你以为我不晓得她住在莫家巷?她两口儿从不与亲眷来往必是私奔出来的。想是怕家人来寻才避到府里去的。” 却说尚老爷扑了空又受了惊再叫暑气一蒸回家就病倒了急召大女儿来家问她:“把真真又藏到哪里去了?叫她回家罢。” 尚莺莺叫老子问的没头脑好半日才道:“这一向事忙并没到桃花镇去看妹子爹爹为何这样说话?” 尚老爷道:“我昨日去找你妹子已是搬走了。想必是你不想我拆散她和那姓王的小子。把她们藏起来。” 尚莺莺听说妹子又走了心下也着忙急道:“女儿和爹一样不喜欢那姓王的臭小子藏他们做什么?” 尚老爷叹息道:“如今为父只要见见她去把她寻来。” 尚莺莺应了一声出来吩咐使女们好生守着回自己的院子里坐在窗下托腮想心思。使女搬了一大盆冰放在她身边又使了一把大扇扇凉风尚莺莺想不出妹子会躲在哪里取了一柄菱花小手镜在手里把玩突然珠帘摇晃她相公进来。李青书一边脱衣裳一边笑道:“这样暑天你倒会纳凉。含笑去切只西瓜来。热死人。”取了一把象牙骨的小折扇扇风又问:“方才我去看过老泰山中暑叫人刮刮痧也罢了怎么就那样没精打彩?” 尚莺莺也没精神好半日才道:“爹爹昨日去桃花镇看妹子妹子搬走了只当我藏的她叫我寻她来家呢。” 李青书用力扇了几下笑道:“老丈人也是脾气坏说到底妹子已是生米煮成熟饭就正经认下那个女婿如何?偏偏要拆散她们人家如何不躲了去。” 尚莺莺夺下扇子用力拍在案上怒道:“你晓得什么那王家……”眼睛横扫了屋子里的几个使女。尚家向来大小姐说话比老爷还算数一群丫头都低着头退出去她方道:“那王家什么来历?叫我放心把妹子嫁他?” 李青书道:“你妹子那死脑筋已是合他有了尾必不会再寻别人。他王家虽然穷些只叫他两口子分家出来有你这样的姐姐自然不吃亏的。” 尚莺莺舒展娥眉微笑道:“就怕不她要做上奉公婆下抚小姑做贤良淑德的好媳妇呢以她那性子天生就是让人欺负的。何况又是私奔更是叫人为难了王老太爷可不是善人。” 李青书叹道:“我倒是想起来那年去王家找妹子倒叫王老太爷追了我半条街。难道他两口子回王家了?我使人先桃花镇打听去。”等不及西瓜送上来重披衣裳出二门叫他贴身小厮阿牛来吩咐道:“去帐房支十两银子悄悄儿到桃花镇打听尚家二小姐下落。” 莺莺叫人把澡池子放了水又撒了一包香屑她也不等相公先脱了衣裳泡在凉水里纳凉水面上还浮着一个小木桶桶里盛着小半桶冰渣冰上铺着拳头大小的水蜜桃鸡蛋大小的青枣和红李。尚莺莺趴在一根大木头上握着一个桃子正咬的快乐。李青书进来使女替他宽去外衣掩上门出去。他因衣裳都湿透了索性就这样跳下池子划拉两下才把中衣扒掉。 莺莺皱鼻子嗔道:“洒我一脸都是水你使的谁去打听?” 李青书笑道:“自然是我家的阿牛你家的管家们出了门一个个比主人家还牛气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莺莺眯着眼笑起来道:“什么样的人都有用处呢谁家不养几条会咬人的狗?我爹爹只得两个女儿若没有些恶仆只怕就叫有心人生吃了。” 李青书道:“总是你有理桃子给我咬一口。”伸嘴在妻子的手上啃了一口还要再咬。 莺莺咬着桃子游到另一边他偏放着桶里的整桃不取非要合妻子争那小半个残桃。莺莺叫他缠的烦了把桃核丢给他另取了只桃咬过一口看他又追过来索性丢给他爬起来走到池子边上一个放了热水的半人高桧木澡盆里李青书吃了两个桃也爬到另一个盆里泡着问妻子:“你家老太爷怎么想的?这许多家产是要过继给侄儿还是给你姐妹平分?我家那些堂兄弟们指着这个在老奶奶面前说我有钱呢。” 莺莺微睁开眼笑道:“爹爹怎么想我们做儿女的哪里晓得若是你做女婿的孝顺分你一星半点也容易;若是你有二心半个钱也不会把我。” 李青书苦笑道:“我若是为钱为什么不娶沈百万家的表妹得沈家的绝户财?只是你在我家向来不把妯娌放在眼里都等着看你笑话呢。” 莺莺冷笑道:“我家生意我也掌管了好几年就是老太爷一文钱不与我变卖我的嫁妆也有一两万两什么生意做不得?叫我看她们脸色过活休想。”撑起上半身瞪着李青书道:“你那些堂兄弟打的什么主意打量我不知道?你若是跟他们混在一处我就先休了你。” 李青书叹气道:“又动气了不是?只怪咱们命不好有个一儿半女老祖宗跟前也说的响。如今又没有儿女你又不肯纳妾也怨不得人人看不惯咱们。” 提到生儿育女莺莺低头半日方道:“这却是我对你不住若是你想要有儿女抱一两个也罢了。想要纳妾却是不能。” 李青书忙跨到妻子澡盆里抱着她脸偎着脸笑道:“你不喜欢我就不纳。回头咱们看谁家的孩子好抱一个过来就是堂兄弟们必定抢着要把自家儿子过继给我们。” 莺莺回嗔作喜取手巾替夫君擦背两个相帮着穿好衣裳出去。粗使的婆子们进来倒水一个新来的叹道:“阿弥陀佛大小姐和姑爷洗个澡就得十几二十个人忙半日。这一大池子水够浇半晌地了。” 一个老人道:“这算什么从前二小姐在家放一池水不算还要倒几桶牛**进去呢。” 那个婆子念了半天佛道:“可惜了这样金贵东西天雷怎么不劈……” 管事的听见不好踢她一脚道:“休要胡说叫上头听见。咱们都要卷铺盖回去!” 过了两日李青书的小厮访的明白回府报与尚莺莺两口子知道:王秀才和二小姐搬到府里莫家巷居住王秀才每日早上去一个刘富户家教书中饭都不回来吃。将晚才回家。二小姐和一个使女小梅在家过活等闲不出门。王家仿佛也不晓得他家儿子回来并无半点动静。 莺莺听了良久都没有说话支开服侍的人和尚老爷商议了半天开了门父女二人都笑嘻嘻的。李青书再三的问莺莺一个字都不肯说。她问管家媳妇子借了几样衣服饰第二日妆扮好了只带着一个老仆骑一头走骡到莫家巷寻着妹子家敲门问:“王先生在家否?” 尚氏趁早上凉爽在院子里织绢听得姐姐的声音喜出望外来开门。莺莺冲妹子挤挤眼真真忙支使在边上的小梅道:“去后边把昨日买的那条鱼杀了剥了鱼皮剖去鱼骨。切出鱼片来我要待客呢。” 小梅愁眉苦脸到井边去莺莺只叫老仆牵着骡子出去转一两个时辰再来接她。牵着妹子的手道:“爹爹病着呢和我回家去瞧瞧?” 真真听说爹爹得病心里也急忙道:“我叫小梅去雇轿子去。” 莺莺微微笑道:“不急在这一时明日和王秀才一起去罢。” 真真喜极而泣笑道:“爹爹不恼我家相公了?” 莺莺点头道:“木已成舟难不成真叫你改嫁?只是劝着你家相公爹跟前放软和些。咱们就认他这个女婿。” 尚真真霎时仿佛脱去冬衣换上纱衫拉着姐姐的袖子只是嘻笑。莺莺推她道:“带姐姐瞧瞧你新房子。” 尚氏忙引着她先到西厢里间摆着几个架子几个青瓷描花大缸贮藏米面等物。靠墙还有几筐丝。一个纺车。外间搭着灶当窗案板上还摆着几把小白菜半箩紫茄子墙上几个钉子上腊肉也有咸鸭子也有。再到东厢、正房收拾的都还入眼。光景比过年时要好些儿。 莺莺心里算计了一番问她:“钱都用尽了?” 真真笑道:“大姐放心妹子换了金子做本钱收了两回丝如今也有三百多两在手。再过两个月再贩一次棉花就够买几顷地取租过活啦。” 莺莺笑道:“你贩丝我也听说过虽然有赚头却是太辛苦你有三百两的本钱姐姐替你指条路罢莫家巷巷口的那家杂货店亏了本要出脱你叫你家相公问问若是使得就接手下来那铺子的管事却是老实人你买下来不要过问年底自然有分红。” 真真问道:“那是咱们家的?” 莺莺笑道:“明日就姓李了再过几日就要跟你姓尚呢。你家相公爱使小性子休叫他明白底细。” 真真点头道:“他若知道必不肯受的。今年他去收丝吃了好些苦头实不是做生意的的。偏他进了学越的讲究起来倒不好再去收棉花。多谢姐姐替妹子想的周道。” 尚大小姐心里叹息妹子一往情深姐妹两个久别重逢又说了许多话吃过中饭尚莺莺才回家叫个管家把莫家巷口的大杂货铺买下拣了个忠心能干的管事过去。 却说真真好容易等王慕菲来家笑语央求他:“今日姐姐寻来说爹爹病重呢叫我合你回去看看也叫老人家喜欢喜欢。” 王慕菲迟疑道:“莫不是你姐姐又施计要赚你回家?” 真真恼了跺脚道:“你爹爹也不许你娶我难不成你爹爹病了我也不许你去看他么?” 王慕菲道:“我爹爹若是生病自是要去看望。只是你爹爹久有把你另嫁的心思指着叫你回家看望一把锁锁你在家却把我推出来何如?” 真真道:“怎会如此若照你这么说今天白日你不在家一顶小轿抬了我就去你又如何?” 第五章 爱女之心(下) 尚真真本来性子柔顺相公说一她不说二的。一头是恩爱夫妻一头是爹爹哪头她都放不下也不再和王慕菲再争论默默走到窗边借着一点天光给磨烂的袜子打补丁。补了几针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滴在袜子上。 王慕菲瞧见不忍走过去替她拭净搂着她的肩道:“原是我的不是明日早上我和刘家说一声中午来家吃过饭陪你回去罢。” 尚真真拭涕转笑道:“早些说不是好?偏要呕的人家哭了才松口。”手底下就快起来运针如飞补完了破袜又取出一双蒲鞋道:“上回你说才买的蒲鞋扎脚奴家使青夏布重滚了边又使棒槌捶了几回你再试试。”就在王慕菲脚边蹲下与他换鞋。 王慕菲伸脚看看又在地下来回走了几步笑道:“还是娘子手巧。”对娘子拱手做谢。 尚真真含笑回礼把他按回桌边笑道:“今儿炖了只老鸭子下挂面你吃?” 王慕菲道:“我去我去叫娘子受气了原该为夫赔罪。”除下新鞋交到娘子手里趿着双旧布鞋到厨下。 小梅守着小风炉正在用力煽风满头汗水混着炭灰在脸上淌成一道道灰黑的印子嘴边一圈乌青看到主人进来越卖力挥舞手里那把破扇扇得炉子里的灰都撒出来了。王慕菲忙道:“放下放下去洗把脸抹得跟花猫一样。” 小梅低着头贴着墙角出去。王慕菲寻了条围裙系上自橱里寻出两把挂面来又在案板底下寻到姜蒜等物下了三大碗挂面搁在桌子上到门口喊:“娘子吃饭了。” 正房里静悄悄的没动静王慕菲寻到后院。小梅蹲在井边洗脸尚真真吃力的从井里提一个柳条筐来王慕菲忙上前几步拎麻绳抱怨道:“又呈能一头跌到井里如何是好?”挤开真真提出一筐碧绿的西瓜。 真真抱起一个四五斤重的笑道:“这一筐五个还不到三十斤呢。” 王慕菲把筐又吊下井接过西瓜对慢吞吞洗脸的小梅道:“手脚快些儿面都糊了。” 真真推他道:“小梅叫她老子打怕了的咱们先去罢。”到厨屋取一大碗面架上筷子摆到门口的板凳上又从自己碗里拨面给王慕菲。 王慕菲又替她拨回去笑道:“又不是吃不起这几箸面何苦如此克己。”挑了几根面吃在嘴里又伸筷指着外头笑道:“多吃些明儿回娘家瘦了可不成。” 真真饭量本来不大教相公说的强撑着又吃了几筷实在吃不下放下那半碗王慕菲接过去几口就吃尽了捞过还晒在衣架上的两件中衣到后院洗澡。尚氏搬了张凉床到阶下一边吹过堂风一边折衣裳手指轻轻抚过王慕菲的每一件衣裳慢慢笑出声来。小梅丢下碗凑过来结结巴巴道:“小姐真好看。” 尚氏抚她的头顶柔声笑道:“真的?” 小梅用力点头道:“比我娘还好看。” 尚氏看看自己老姜一样粗糙的双手微微叹口气道:“若是遇到你娘我必将她买下与你团聚。” 小梅感激涕零爬到地下给尚真真磕了七八个头真真扶她起来道:“休欢喜的早了。”自此小梅待她极是忠诚。 却说第二日王慕菲果真和刘家说了中午回家尚真真早摆出一桌精致小菜和粥饼候他两口子吃完留小梅看家王慕菲取了把油伞挡太阳一手扶着妻子出门。 尚家是松江府里数得着的大布商尚老爷十数年积蓄除府城东南二里许有一个几顷地的小庄外只城里一处花园占地也有二三十亩自家住着前边的听松院一个鹤来院做客舍。大女儿莺莺虽是嫁把李家其实还是在松萝院住院的时候多。另有一间绿萝院是小女儿真真居所。尚老爷不爱买田置地最爱的是美酒佳肴养着七八个有名的厨子花钱如流水在两个女儿头上更是极舍得。所以惯得尚家两个小姐都是一副视金珠如粪土的豪侈性子房里陈设极是奢侈。 尚氏和相公走到大门早有自己绿萝院中的旧人来接原来的贴身大丫头拾翠领着回房去歇息。真真离家三四年她房里一草一木都还是旧时样子妆台上一面大玻璃镜依旧拭得透亮出走前夜跌成两半的牙梳镶了金拼成一块还搁在镜边尚氏一一抚过无限感慨。 王慕菲却是生平头一遭见识这样富贵华丽的闺房。雪白地毯足有半尺厚踩一脚软绵绵的。一个花梨木掐牙透雕的架子上摆着一座金碧辉煌的大钟。窗前还挂有一个鹦鹉架架上食水两个小罐子却是白玉的。看得他眼花缭乱生怕自己出错叫尚家人笑话拘谨得如木石般坐在桌前不敢动。 少时拾翠捧着一个雕漆海棠式的小盘上来头一碗茶奉给王慕菲尚真真随手接了第二碗吃了一口笑道:“这是今年的松萝?” 王慕菲吃了一口味极清咽下去好半日喉头还有清甜滋味再吃得几口入口又微苦转瞬就化为甘甜。正想问妻子为何一碗茶有两般滋味却见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进来打千儿道:“老爷请小姐过去说话。”又掉过头来给王慕菲行礼笑道:“此时不好就见二姑爷的还请姑爷稍候。” 真真看了看提心吊胆的相公两眼到底父女天性舍弃不下微微笑道:“爹爹就住在前边奴去去就来。” 尚真真一去房里几个服侍的都低着头悄悄儿退出去。王慕菲在中间客座枯坐了一会站起来走到西里间这边本是真真的书房两张一人多高的书架上磊的满满的俱是诗书只是此屋与东里间不同样样都是旧的墙上挂着一张灰扑扑的旧琴一个大画案上摆着极大一个旧磁笔筒如树林一般插着一大把用过的笔。边上一个镶龙纹的半新不旧盒子花样极精致王慕菲以为必是什么好东西揭开来看是一块旧瓦磨的砚叫人大失所望。又半截小指头长短一块黑墨横在砚上喷鼻的香。王慕菲看了半日觉得无趣偏东里间又奢华太过不敢进去只在厅前苦候直候到日影西斜方才那个拾翠才进来笑嘻嘻道:“老爷请二姑爷过去说话。” 王慕菲远远随着拾翠穿花分柳经过一道七折曲尺板桥一片松林里现出一间小院来门上挂着“听松”二字的匾额。院子里只摆着几个青瓷大莲纹缸缸里绿苔生得有寸厚俱是金鱼在里头嬉游。松荫把日头都挡在外头虽然外头暑气滚滚这里却凉风浸人。 一个穿着白夏布小褂青布裤的小厮候在阶下撩起帘子笑道:“二姑爷这边请。” 王慕菲的大姐虽是嫁把一个老财主到底没见识过这样排场心里慌头略低的迟了些压帘子的缀脚打在他胳膊上王慕菲定睛一看却是一块打磨的极光滑的美玉雕成小狮子滚绣球模样。这样的玉他老子也有一块命根子一般藏在箱子里年节时才拿出来擦拭把玩万想不到尚家竟奢侈至此。 进了屋又一个小厮上来笑道:“二姑爷我们老爷和二小姐在后边葡萄架下呢。请随我来。” 王慕菲小心随他转过一座大屏风到后院尚老爷家常穿件雷州葛的袍子坐在一张斑竹凉床上笑嘻嘻看着他的妻子打谱。 真真侧坐在下手正在一个碧玉棋坪上布子。见相公来了忙丢下手里的藤盒站起来笑道:“爹爹这是您二女婿慕菲。”退后几步拉王慕菲道:“快些儿给我爹爹行礼。” 王慕菲略有些迟疑尚老爷就有些不快板着脸道:“老夫受不起他的礼。” 尚真真推相公道:“快些儿。” 王慕菲勉强做了个揖还不曾起身尚老爷又不阴不阳道:“老夫娇养了十多年的女儿他不声不响赚了去难道当不得他几个头么。” 王慕菲变了脸色兀自忍受。尚真真看看爹爹又看看相公急得都要哭出来。尚老爷咳嗽了两声不紧不慢道:“我女儿也跟你过了几年苦日子虽然老夫有几两村银子替她赔嫁到底不曾明媒正娶。你家去叫亲家老爷择日来行礼下聘罢。”挥袖道:“送二姑爷出去。” 尚真真不由捏紧了相公的手央求道:“爹爹相公他为了我不肯和公公婆婆来住久矣。女儿已和他拜过天地哪消得再行礼下聘?” 尚老爷并不搭理女儿一双眼只狠狠瞪着王慕菲。王慕菲觉得妻子正在微微抖伸手揽她的腰大声道:“我和真真早已拜过天地泰山大人又何必再费事。难道要叫全松江府的人都晓得令爱和小生是私奔的么。” 尚老爷挥袖一个茶碗跌到地下摔成两半。老太爷站起来大声道:“难道你不是拐了我女儿私奔!此时又晓得廉耻了?若无明媒正娶我女儿算是什么?” 王慕菲朗声道:“小婿和令爱两情相悦虽然不曾禀明父母却不是无媒荀合有天上日头为媒哪里就丢人了!”气呼呼扯真真道:“令尊不认你呢咱们回去休要污了人家地方。” 尚真真扭头看了看盛怒的爹爹到底教王慕菲拉着出了尚府。两口子才到家尚家使了一个管家来说:“老爷有话三日为限若是二小姐肯回去二姑爷请媒来说还是照旧的女儿女婿自有赠嫁与二小姐。不然老爷只当少生了一个女儿。”说罢自去了。 王慕菲恼道:“难道我会为了你的赠嫁低头么!分明是晓得我穷人给不起彩礼要叫我知难而退。” 尚真真坐在床上默默弹泪小梅捧了一个瓦盆进来里边浮着两条旧手巾。王慕菲想到方才真真香闺里的富丽繁华越的心痛如刀绞取了手巾替娘子拭泪跪在她膝边举手誓道:“我王慕菲总有一天功成名就替娘子挣凤冠霞帔风光回娘家。” 尚真真哇的哭出声来抱着王慕菲道:“原是我拖累了你叫你吃了这几年苦都不曾和公公婆婆相见还叫你这样为难。” 王慕菲道:“只怪我没出息若早些进学中举你爹爹哪里会看轻我。真真休哭。等我明年中举再带你风风光光回娘家可使得?” 真真点头。小梅在厨下摆出一碟酱王瓜、一碟咸鱼又是一小锅稀饭来请他两口儿吃晚饭。王慕菲看着家里的家什不是粗陶的就是烂瓦的叹息良久喝了几口粥就到书房用功。尚真真想着明日姐姐还要来瞧她擦了泪收拾了房里动用的家什叫小梅去厨屋睡了在灯下缝补旧衣直到三更王慕菲做完了功课两个打了井水洗浴睡去。 天才亮王慕菲又起来苦读。候他出门尚莺莺骑着头小驴带着那个老仆来寻妹子。进了门除下青纱眼罩笑道:“昨日爹爹的话妹子可曾劝转了妹夫?” 尚氏摇头道:“他自和我成亲后再不曾见过爹娘如何央得公公婆婆去请媒人?这是爹爹故意为难相公呢。” 尚莺莺道:“如今爹爹一让再让极是不易叫他低头回去认个错儿求媒来说又有何难?奔者为妾呢。叫他寻媒来说也是为你天长地久。” 尚氏愁道:“平常也听相公提起过我家公公脾气古怪他离家时本是赌咒了的不中举做官必不肯回去此时一个小小秀才怎么好见面。那寻媒提亲的话越说不得了。” 尚莺莺冷笑道:“且再看罢。巷子口那家铺子已替你安排妥当。”从袖里抽出两张契纸和一枚小章给她又道:“且小心收好。已是和李二叔说定了一个月支十两银子与你零花年底分红另算。从此以后你就是瑞记杂货铺的东家。” 真真细看一张是她出三百两本钱的收契另一张却是按月支钱和分红的章程。 莺莺又道:“回头你当着人随便送几两银去和掌柜的李二叔说一声便了。”咬了咬唇在她额头上戳了一下骂她:“脂油糊了心诗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偏当他是块宝。” 真真却不恼提起相公双目亮含情脉脉笑道:“就是穷的只有一碗粥他也分半碗与我富又如何穷又如何?只要阿菲与我一心一意就是吃糠咽菜妹子也情愿。姐姐若是姐夫穷了你肯和他过穷日子否。” 尚莺莺叹息道:“这却不提我和他结缡也有五六载儿花女儿皆无若不是他们李家畏我们尚家有钱只怕早替他纳妾。你这几年有动静否?” 真真微微摇头道:“哪里那样容易。” 莺莺越失望扶着柱子愣了许久方道:“我先回去改日再来望你。” 尚氏送她出门回来收拾银子取了一个大食盒装了二百两合小梅抬到巷子的杂货铺果然换了她家的老管家李二叔做掌柜当着许多顾客的面收了她的银子改口称她东家要叫莫家巷的人都晓得王先生成了瑞记杂货铺的东家。 晚间王慕菲回家真真把那两张契纸与他看只说是自己访得瑞记铺子少本钱去一说就得入股。王慕菲虽有自家使那几百银子做生意的雄心却晓得论读书识字他娘子不如他要讲做生意赚银子十个王慕菲摆在一起比不得半个尚真真尽都依她安排。 真真其实心里也巴望相公肯向公公婆婆低头无奈过了三日之限王慕菲都无半点动静她也只得把心事收拾起。因有铺子按月支银她就想着办个小作坊和相公商议雇人在后院拾了两间披厦另做厨房。把西厢两间空出来就取出余下的几十两银租了两架织机叫王慕菲去板桥短工市雇了两个工人来又托李二叔去买丝。这些营生都是她从小看惯了的做兴起来一丝也不犯难哪消两三个月又添了两张织机。 王慕菲因家中男人出入不好再叫妻子抛头露面为难偏他岁考又是四等索性辞了馆在家中专心读书有事他也方便出来照管一二。尚氏得相公白日黑夜相守自然喜欢何况王慕菲大事小事从不自作主张和她有商有量又手中有钞家事兴旺有望神仙眷侣也不过如此。 尚莺莺来过一二回看妹子心宽体胖也有两三分喜欢他。就是尚老爷赌着一口气拉不下来脸看女儿听莺莺回家说起也道二女儿遇到这样的夫婿是傻人有傻福只等着二女婿中举那一日来家奉茶。 这一天王慕菲静极生动袖了一两银子要和几个学里朋友去桃花庵里诗会半道上遇见一个老头扯他下驴骂道:“臭小子逃走这几年都不肯回家望望你娘老子!” 第六章 初见公婆(上) 那老爹一头说一头伸手钳住王慕菲的耳朵。王慕菲狼狈下驴护着拧得通红的左耳告饶道:“爹爹实是儿子的错。” 路边一个大胡子想是和王老爹认得拨开看热闹的众人劝解道:“令郎也是衣冠人物这样教训不好看相有什么话家去说不得?”好说歹说王老爹才松手骂:“不晓得这个小畜生哪里偷来襕衫妆读书人快与我脱下这件青皮!!” 王慕菲把领口理正先冲胡子拱手做谢方慢慢道:“儿子进学也有两年只是还不曾中举所以无脸回去探望爹娘。” 王老爹听说儿子真的进了学心中喜欢脸上由不得浮出一点笑来拈着花白胡须道:“若果真是进学了也算你有些出息。” 那胡子凑趣道:“这样喜事也要大家做兴来贺少不得还要叨扰老哥几杯酒吃。” 王老爹好似他自家中举做了官一般昂然道:“少不得有几钟浊酒请胡兄。” 王慕菲看左右围上来瞧的又多了几人脸上烧轻轻道:“儿子和学里朋友约了今日文会散了再回芙蓉镇寻爹爹去。” 王老爹年纪虽然大了腿脚却敏捷看儿子又有躲的意思冲上来还要拧耳朵。王慕菲到底是年轻的小伙儿抬腿上驴扬鞭甩在驴屁股上那黑毛驴一蹬后蹄扬起的灰尘迷住王老爹的两眼。王老爹紧赶几步要上前黑驴早扬着蹄欢快地跑出半条街已是追不上了。 却说王慕菲绕了两条街出城回头看看老子没有追上来松了一口气照旧去桃花庵。席间学里朋友看他有些魂不守舍纷纷问他:“王兄有心事?” 王慕菲叹气道:“小生从小顽劣最不喜读书常叫家父母教训。前几年离家时赌咒不中举不回家。如今才晓得读书难哪方才路上遇到老父却是无脸回去无奈一别数年心里又放不下。” 一个唐秀才挥着折扇笑道:“这世上第一就是要敬父母你白身离家进学回家也是光宗耀祖的事体如何不好回去。若再把几两银子纳了监不日就是个官极是长脸的事有什么不好回去得?” 众人都摇头晃脑哄然叫妙道:“我辈文才风流论才学都是好的何苦像何呆子那样傻读还是纳监好。” 王慕菲盘算家里小作坊着实兴旺就是再考三五年不得中举也能积得四五百两银纳监。又是半道上遇见老子不回去只怕老头子闹起来更是难看忙笑:“那小弟就回家去。” 唐秀才斟了一杯酒递给他道:“去去下回就是王兄做东。” 王慕菲仰脖一饮而尽弃了杯拱手作别跨上他的小黑驴轻轻打了几鞭拐到通西南的大路上不过三四里路就是芙蓉镇他家就在镇外一个池塘边。 深秋天气池塘里只有几茎老荷一条小道上积满了半黄的柳叶门口的竹篱笆上还挂着几朵牵牛花花瓣皱成一团在秋风里抖。柴门上贴着的红春联上半截叫雨淋的白右边还能认得出是“春满乾坤福满门”王慕菲把驴拴在门口的桑树上才推开门屋里王老爹没好气的喊:“是谁?” 王慕菲忙让到门边站立恭恭敬敬道:“是儿子回来了。” 王老爹伸头看果真是儿子顺手取下门栓冲出来。王老婆子在后边抱住老头子的腰喊道:“死老头子不是你打他我儿怎么会跑出去这几年!”用力把老头子推倒抢到前边拉住王慕菲摸了脸又去掐他胳膊鼻涕眼泪一把一把甩出来口内只道:“我的儿吃了这许多苦才来家。” 王慕菲左右躲闪连声道:“娘儿子不曾少什么物件。” 王婆子摸了又摸好像真比从前胖些个松手笑道:“我儿哪里赚来这身读书人的衣裳。” 王慕菲跺脚道:“你儿子进学两三年了秀才又不是什么稀罕物儿谁耐烦妆他。” 王婆子拍他道:“狗一个秀才也值几百两银呢一年也少交好些赋税怎么不值钱!” 还是先前遇见的那个大胡子从屋里出来笑道:“世兄来家你们一家人好生说话老胡我约几个朋友明日来贺。”王老爹两口子送客人出去回来儿子早脱了外头大衣服坐在桌边捧着一只大海碗吃桂花酒酿圆子。 小女儿青娥倚着哥哥问长问短:“二哥你真是秀才?二哥嫂子生得如何?” 王慕菲一边吃一边笑着摇头。冷不防王老爹想起旧恨又冲上来扭他耳朵喝道:“尚家那个小贱人还和你在一处?” 王慕菲心下不快丢下碗站起来道:“真真与我拜过天地就是我王慕菲的妻子就是爹爹也不好叫她贱人。” 王老爹两个眼睛瞪得牛眼样大唾沫星子喷到儿子脸上大骂道:“我儿子教她哄骗私奔几年都不肯回家这样的没廉耻女人不是贱人是什么!” 王慕菲拿袖子挡着冷笑道:“若是不认这个媳妇就没有儿子。”站起来甩袖子要出门。慌得王婆子冲上来搂住儿子的腰青娥也扯住哥哥的袖子不肯放手。王慕菲动弹不得恨道:“放开我哪里又走了!” 王婆子冲王老爹脸上呸了一下骂道:“儿子好容易肯来家再叫你气跑了老娘跟你拼啦!” 王老爹避到墙边捡根长板凳坐下气呼呼道:“儿子是个秀才又有秦老爷那样的好姐夫对门好亲不在话下偏舍不得丢下那个小贱人……” 王慕菲听到贱人两个字拨脚又要走王老爹忙改口道:“尚家那个姑娘当初尚家出话来说只当没生这个女儿。你好容易挣个出身自当寻个好岳丈。听爹爹的话弃掉她另娶罢。” 王慕菲摇头道:“她不肯弃我回家重享富贵叫我弃她另娶猪狗一般的行径儿子做不出来?” 王老爹又要说话王婆子挡在当中道:“老头子且从长计较。儿子这几年在外也吃了许多苦明日搬回家来住就是。” 王慕菲心下略安摇头道:“我们在府里买有一所小院还有四架织机却不好搬回来住明日儿子再带媳妇回来探望爹娘真真极好爹娘见了必喜欢她的。” 王婆子冲青娥使眼色叫小女儿送儿子出门自家挡着王老爹道:“老头子你不曾听儿子说得明白?他二人如今正打得火热哪里分得开。且看看罢。”想了想又笑嘻嘻道:“打断骨头连着筋尚家听说比秦家女婿家还有钱呢又没有儿子将来那份家财还不叫我儿分一半去?” 王老头叹息道:“若果真如此也还罢了到底是私奔的不好见亲友。” 青娥笑嘻嘻回来掌中托着一两碎银递到爹爹跟前道:“二哥说把我买嘴吃。” 王老头抢下来数出二钱略迟了迟又拨回去一钱多只把几分碎银子还给青娥道:“这些爹娘收起留把你做嫁妆。” 青娥不敢争握着银子回自己房里。王老头看小女儿不在跟前方道:“这臭小子想是了财他向来撒漫使钱还要叫他搬回来一处住才好。” 王婆子也道:“随手就是一两银子叫妹子买嘴吃却是大手大脚拘束着好些。” 却说王慕菲回家正好几个织工散工小梅在院子里扫地真真取只小匾在膝上剥蒜看见相公回家一边站起来接一边笑道:“称了几斤肉晚上烧东坡肉你吃。” 王慕菲按她坐下挨着她坐了道:“今日出城时遇见爹爹叫我回家呢。” 真真手下停了停笑道:“那是公公不生你气了却是好事奴去买礼咱们明日回去奴也要见见公公婆婆呢。” 王慕菲沉默良久方微微点头道:“我去买罢你不晓得我爹娘喜欢什么。” 真真忙回房取了一包碎银子出来递把相公王慕菲掂掂却有七八两晓得娘子把家里的现银都拿出来了只取了一块二两多的又把纸包递回去笑道:“这些就够了都花费了咱们吃什么?” 真真强递王慕菲轻轻推开她走到门口又扭头嘱咐道:“咱们明日去还要托李二叔来照看你去说说罢。” 尚真真点头解下围裙出来。王慕菲早出了巷子口尚真真想追左右瞧瞧又有些不好意思拢了拢鬓边碎顺着墙根目不斜视走到瑞记铺子李二叔接到里间帐房就要叫小伙计奉茶。 尚真真坐在上头微微摇头道:“锅里还煮着肉呢明日我要随相公去乡下看望公公婆婆那几个织工还要李二叔照管一二。” 李二叔都依了真真又在铺子里挑出四方帕一双膝裤并二匣香粉二盒胭脂叫个小伙计提着篮子送回家。真真叫小梅接过篮子正在门口吩咐小伙计:“叫李二叔明日来吃早饭。”外边一群十四五岁的妙龄少女都提着小小的藤书箱一路嬉笑经过。嘴里说的不是诗词就是八股引得路人尽都注目。她们却昂着头看也不看。 尚真真看了心生羡慕笑道:“这几个女孩儿好自在。” 那小伙计扭头看了看笑道:“那个穿桃红夹袄的是对门姚老板家的闺女呢家里也有几贯钱钞。都花在这个独养女儿身上送她上松江府有名的女学不算还另请了柳山人教她学画画学下棋。这几日又找了个李乐工教弹月琴。人家都说这不是教闺女呢。” 尚氏越的好奇问道:“不是教闺女是教什么?” 小伙计吐舌头道:“娘娘不骂我就说又要会琴棋书画又要会吹拉弹唱都说人家行院里是这般教粉头的。” 尚氏低声啐道:“休胡说哪家千金小姐不学这些。”叫小梅取了块糕给他吩咐他道:“总是街坊以后休这般说话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脸上不好看。” 那小伙计咬着糕去了。尚氏看小梅还一脸向往的看着方才姚小姐过处笑道:“别的我教不了你识几个字却不难休看了。” 小梅笑嘻嘻道:“小姐教奴婢就学若能助小姐也省得小姐和姑爷夜夜算帐到三更天。” 尚氏摸摸她的头取树枝在地下画“小梅”两个字指着道:“这是你的名字呢小梅。你在这里画画罢。”又握着小梅的手教她写了几回。眼见天色暗下来尚氏心里担忧明日见公婆回房开箱寻出旧年做的几件好衣裳来想了又想拣出两身半新不旧的搭在衣架上好明日穿又在妆盒里挑挑捡捡决断不下用哪几件饰。 王慕菲拎着一个攒盒一坛酒来家看到妻子还坐在妆台前挑捡笑道:“你只家常打扮罢。我爹爹不喜奢华的。” 真真笑道:“丑媳妇头一回见公婆心里总有些不安。”举着两朵头花问:“那我只勒帕罢再插朵花儿粉的好还是紫的好?” 王慕菲笑道:“哪朵都使得。我爹爹脾气不大好若是说什么不中听的话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回了家打我一千下与你出气都使得。” 真真笑道:“奴家心里有数。”又从箱子底取出几个尺头合杂货铺里的零碎打成一个包袱。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王慕菲出去雇了辆车来尚真真把家事交给李二叔随着王慕菲出门。 一路上真真觉得手心出汗两脚软。就是王慕菲也有些心虚怕他家老太爷当面给他下不来。还好芙蓉镇不算远小半个时辰就到他家门口。恰巧王老爹在院子里指点几个长工做活看到儿子扶着一个年小妇人进来忙忙的打了长工哼了一声进房。 尚真真进不是退不是只看着王慕菲。王秀才把包袱送到妻子手上自己抱了那两样走在前头小声笑道:“无妨跟我到后边厅上去” 厅里老太爷和老太太高高端坐在两把椅子上青娥走到门口接过嫂子的包袱悄悄叫了声:“嫂子。”尚真真冲她笑了一笑。 王老爹狠狠的咳嗽起来青娥吓了一跳把包袱放到方桌上站到王婆子身后悄悄儿吐舌头。尚真真屏声静气站在公公婆婆跟前和王慕菲并排跪下给公公婆婆行礼。小两口三叩后直挺挺的跪了许久王老爹也不开口叫起只板着脸坐在上边吃茶。 王婆子心疼儿子开口道:“阿菲起来说话。” 王慕菲早跪得不耐烦爬起来就扶妻子。真真为难因婆婆并不曾叫她起来不好就站起来。王慕菲拉她又不好当着公婆面不顺着相公王慕菲哪里想得到妻子肚里有那些弯弯绕大力把她扯起来笑道:“青娥过来见过你嫂子。”又合真真道:“这是我家小妹大姐在府里不曾回来改日再见罢。”又解开包袱冲青娥招手儿把胭脂香粉推到小妹跟前笑道:“这是你嫂子给你的见面礼还有这块白绫是给你做袄的。” 青娥捧着几个精致的小瓷盒这个也爱那个也爱哪一个都舍不得放下。 王老爹看了有气冷冷的哼了一声从喜滋滋的女儿手里抢过脂粉丢到地下使脚踩了又踩骂道:“好好的女儿家学着涂脂抹粉做什么!” 青娥心痛尚真真尴尬王慕菲难为情。王婆子心里也觉得可惜怕老头子撕帕尺头忙上前把包袱拎回房出来叫青娥到厨下去做活。 王慕菲推真真道:“你跟妹子一起做活去。” 青娥忙拉着嫂子的手下去。王老爹吃了口茶就道:“穿得就跟镇上卖豆腐的差不多她真是尚家的二小姐?” 王慕菲道:“前几日她爹爹还唤我们去尚府叫我家央媒去提亲呢。” 第七章 初见公婆(下) 王老爹忙道:“这般说来是他求着要把女儿嫁你尚家的嫁妆若是不称心莫依他。” 王慕菲涨红了脸道:“我不希罕!我自己挣钱过日子不要人家的钱用。” 父子两个正争执不下外头老胡和一个高帽子白衣服的人手牵手进来笑道:“这是逐客么?” 王老爹忙站起来让他二人上座对儿子道:“这位胡大叔三十年前合我们是邻居乃是当世有名的豪侠。” 王慕菲忙站到下手行礼胡大叔笑道:“三十多年前的旧事提他做甚还是老哥有福气咱们琅琊郡几百年也没出过这样一个读书种子。”重重拍王慕菲的肩头道:“好好读书挣个官儿做也叫世人瞧瞧咱们琅琊山里头不只出傻蛋。” 王慕菲极是不安偷偷瞧那个白衣服的人那人咧嘴一笑道:“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王慕菲松口气做揖称:“世叔。”说了几句客套话借口端菜出来到厨下透气。 厨房里只有真真和他妹子两个人。青娥在灶后烧火真真挽着袖子在炒茄子。王慕菲看桌上还有几样菜舀瓢水浇手就切。青娥笑道:“二哥可是转了性子从前在家油瓶倒了都不扶的。” 真真微笑道:“如今他做饭可是比我做得好。” 王慕菲笑道:“那是真真你且到门口吹吹风就说这茄子你就没我烧的好吃。”推开娘子来掌勺就是一勺菜油浇下去茄子在锅里都漂起来他还觉得不够又是一勺。 真真本想说他却怕当着小姑扫了相公的面子只得由着他胡闹。 王婆子拎着一篮子剖开的鱼来家看锅里尽是油篮子都等不及放下先道:“盛两勺起来。菜油不要钱买哪。”两只眼睛看着真真推王慕菲道:“老娘养你几十年可曾叫你做过半点活?你这个不争气的!反给人家做牛做马。” 王慕菲只当听不见又挤到真真身边打下手王婆子过来打他的手道:“把攒盒送上去就在席上温酒罢。” 王慕菲不肯动到底叫真真把盒子按到他手上推出去。因都是琅琊郡的乡亲不须回避得少时王婆子捧着盘油煎鱼也到席上坐地几个人吃吃酒说说几十年的旧话。王老爹兴起自家走到院子梨花树下又刨出一坛好酒来叫儿子到镇上买了五斤新酒来掺着吃从早辰吃到后晌俱都吃的大醉。 王慕菲记挂妻子趁娘老子和客人都吃醉了逃席出来到后院。真真和青娥一人捧着碗稀饭正肩并肩坐在石磨上老远就听见两个女子清脆的笑声。 王慕菲轻手轻脚走到两人背后一人拍了一下。青娥跳起来道:“哥哥你又吓我。” 尚真真把手里的大半碗粥递过来笑道:“你吃了这一天的酒想来也饿了喝些粥罢。” 王慕菲就着尚真真手里喝了几口因青娥似笑非笑凑过来伸出左手揸在妹子脸上推她道:“看什么!”接过碗要喂妻子。 虽然他两口儿家常都是这般你喂我我喂你此刻当着小姑子面真真不好意思让开道:“阿菲秋天天黑的快我们几时家去?” 青娥年少自哥哥出走后连个说话的伴都没有哪里舍得这个性情温顺、好言好语的嫂子就去忙放下碗搂着真真撒娇道:“好嫂子今儿就在家里歇一夜我们好好说话。” 王慕莫看真真眉头微微皱起料定是自家爹娘有心为难她她嘴上不说到底心里不快活。忙拉开妹子道:“我们就住在府城莫家巷离的也不远随你哪一日想嫂嫂了来住几日都使得。看天阴阴的咱们先家去罢。”牵娘子的手就从后门出来吩咐关门的妹子道:“爹娘醒来说一声儿哥哥要收心读书到冬至节再回家望他们。” 走了几步真真回头看前后都无人伸手伸脚笑道:“难怪我姐姐说做人家媳妇不容易呢只这一日奴家就觉得辰光难捱。” 王慕菲轻轻握住尚氏的手柔声道:“我爹娘最是爱钱所以我姐姐嫁了几回都是有钱的老头子。娘子且忍耐几时到为夫中举做官那时大把的银子捧到他们跟前跟你就亲热了。” 尚真真心里比蜜还要甜轻轻啐了他一声指着山坡下的野菊花道:“这个晒干了做枕头最好。我们去摘些来吧。” 王慕菲有心抚慰妻子巴不得借此效劳。冲下山坡寻到一大蓬开得正好的连根拨起丢上山道。真真忙蹲下来捡好的花枝折下三五枝留做插瓶就把花朵都摘下来堆在道边一块方桌大小的白石上。两个人且笑且顽了小半个辰看够做两双枕头王慕菲脱下长衫把袖子都打了结装了大半袋黄花扛在肩上又取一枝插在娘子鬓边要拉着她的手走回家去。 真真不肯王慕菲道:“这有什么你我二人已是夫妻就是再亲热些儿别人也无话说。不过牵着手走几步路罢了。平常你难得出一回门不如咱们走回家去罢。” 尚真真原来住在小镇上时常出门到府里最远不过到两条街外的菜市买菜每每看见人家自在街上闲逛都羡慕相公这样说自是喜欢只是不肯牵他手偏要落后他几步。 王慕菲生性跳脱生怕人家不晓得他和娘子一路走几步就要回头道一声:“娘子小心休走丢了。”惹得路人尽掩口而笑都喝彩道:“好一双俊俏的小夫妻儿。”羞的尚真真都不敢抬头偏王慕菲极是得意但有人这般说话都要冲人家拱手作谢一路行到莫家巷口方老实几分从真真手里要过那大捧花笑道:“你不肯叫街坊们看见上前几步罢。” 真真嗯了一声。王慕菲脱了外衣一手持花一手拎着当布口袋用的长衫巷子里的孩子们看了都笑话他狼狈他也不恼。 却说姚滴珠散学约几个同是商人家女儿的同学到她家去吃点心恰好就在王慕菲身后两三丈处。 一个刘珍姐是家里开当铺的素来眼高于顶指着王慕菲的背影笑道:“这个人一身是花男不男女不女的却是好耍。” 姚滴珠仔细打量原来是那个呆子抿嘴笑道:“这个人极呆的。”冲上前几步拍他后背道:“呆子你这是做什么?” 王慕菲回头正撞上一双水汪汪的凤眼那双眼睛的主人马上涨红了脸轻轻啐了一口扭头跑开。王慕菲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闷闷追上娘子道:“我是呆子?” 尚氏横了他一眼笑道:“却有三分呆气谁家秀才脱了襕衫做口袋?还插一头的黄花在街上走?”伸手替他摘下头了几朵小花又道:“快些家去罢。”王慕菲笑着牵起娘子的手两人偎依着回家。 刘珍姐看前头二人恩爱忍不住又道:“这个呆秀才待他娘子却是好。” 姚滴珠因方才造次了羞答答低着头不觉手伸到腰间的小荷包里触到那几块金子心里越的对那秀才好奇。直到刘珍姐她们散去她还在想方才那个秀才生得又俊俏待娘子又温柔这样的男子不晓得自家有没有福气也遇到一个。正托着腮在卧房里想心思姚老板笑呵呵进来道:“女儿爹爹遇到从前一个好朋友叫我和他一道出海贩货呢。” 姚滴珠魂不守舍随口问道:“去哪里?” 姚老板想了许久方笑道:“到马刺甲贩香科去。听说有五十分的利还不止只要走得一遭就是泼天的富贵呢。” 过得几日姚老板就把钱铺变卖多年积蓄所得约有七八千两银子留下二百两给女儿压箱底又在一个开绸缎铺的朋友处入股八百两银其余的银子尽数买了磁器和茶叶从松江坐船到泉州再偷偷换船出洋。且不提他一路上景况如何。 只说姚小姐没了父亲管束和她那几个糊涂商人家的同学不是今日去看戏就是明日去庙里烧香。头几回只有女子同行渐渐就有表兄表弟追随。只不过两三个月功夫就定了例每五日在姚家一聚吟诗作对好不快活。渐渐松江府就传开:有个姚小姐吟诗作画无一不精生得又甚是美貌乃是当世才女。 ******** 眼看着已是腊八王慕菲怕真真再受娘老子的气一直不肯回家。王老爹叫想儿子的老伴念捣得坐不稳龙庭提着一个猪腿来看儿子。进了城北风吹的越的紧天色阴沉沉的好像要落雪老头儿虽然极会过日子却怕问路时人家笑话他不晓得自家儿子住在何处在怀里摸了又摸摸出几个大钱来雇了顶轿子到莫家巷口。 巷口有一家瑞记杂货铺子三开间的大门面极是兴旺。不时有人出入青布棉门帘里透着热气来王老爹才踏上台阶一个小伙计就挑帘子迎出来道:“老叔里边请小店干鲜果品俱备针头线脑兼全。” 王老爹进去一瞧除西边一间靠墙有架胡梯通楼上那两间齐齐的摆着八个大橱都是时兴的明水家俱式样使玻璃做的橱门里头摆着各色货物一眼就能看得到。就是那柜台也和寻常店家不同他家的柜台台面也是玻璃底下摆着精致川扇、济南头花和上好的瓷碗、新样的玻璃器皿。俱都光彩夺目。王老爹样样都爱看了半日手里猪腿坠手才想起来意问小伙计:“这莫家巷有个王慕菲王秀才家住在哪里?” 那小伙计听说是寻东家的手里提着猪腿想必是来送礼的越的恭敬起来重新打个千儿道:“敢问老丈可是王府亲戚?” 王老爹点点头那小伙计忙笑道:“小的带老丈去罢。”和李二叔打个招呼就在前边引路。 只耽误了这片刻功夫地下已积了薄薄一层雪小伙计缩着头在前边一路小跑留下一串脚印。走了一会指着一条岔出来的小巷道:“这里进去一个红门就是他家。”又替他敲门。 王家正因下雪尚真真带着小梅在厨下煮酒酿做点心王慕菲在客座听得有人敲门亲自来开。看到板着脸的老爹先就唬了一跳接过猪腿打小伙计道:“去搬坛子好花雕来再去学宫门口那家五荤铺买个九格攒盒记我们帐上。”看老子脸上微有些笑才敢请安问好引着到房里坐定提着猪腿到厨房跟娘子说:“爹来了。” 尚真真笑道:“现成的酒酿加两个荷包蛋你先捧去给爹点点心。奴就去菜市买菜去。” 王慕菲道:“是杂货铺小伙计送爹来的我叫那小猴儿买酒买攒盒去了。我爹吃酒爱的是各色干果子你收拾几个下酒菜来罢。” 真真点头忙忙的把手里收拾的鱼放下添火洗手。锅里下油除油炸花生米外又装出一高盘大壮瓜子、一高盘天目山的小核桃叫小梅去熟食店切了几十个钱的猪耳朵、卤鸭头。收拾四个盘子拿大托盘装了自家小心翼翼送到客座又进上一壶温的滚滚的黄酒。王老爹高高坐在上冷眼瞧这个尚真真低头殷勤服侍恭敬无比再看儿子笑嘻嘻眼巴巴望着他不好再摆出一副冷脸微点头道:“媳妇辛苦。” 王慕菲笑得两个嘴角都要贴到耳根。就是真真退出来半个时辰小梅犹问她:“小姐你笑什么?” 尚氏摸脸果真嘴角上翘笑道:“没有什么。”转过身还是在笑。 雪天路滑李二叔怕小伙计砸了酒亲自抱着一个十五斤的大花雕送来。王慕菲留他吃了两钟酒去了。王老爹就问:“这个老板却会做生意这样大雪天亲自来送货。” 王慕菲也是存心要在老子跟前显本事轻描淡写道:“他领着我家的本钱自然殷勤。” 王老爹不动声色捡了把瓜子在口里磕心里盘算那杂货铺子里尽是时兴稀罕之物再连三上三下的铺面少说也要二三千两银的本钱。这个臭小子当年离家身上一个大钱没有。想来都是那尚氏的私蓄难怪儿子对那妇人言听计从。想到此处就问儿子:“那你这个铺子一年红利多少?” 王慕菲笑道:“真真说今年生意极好且等过了年正月里那几日得闲再算。” 王老爹又道:“我看你西厢里也有几台织机可有赚头?” 王慕菲搔头道:“想是有吧多少却要问真真儿子要读书不耐烦管这些俗事。” 王老爹不再说话吃了几杯不肯再吃只道天黑了路不好走就要家去。王慕菲到卧房和娘子说知。真真忙开橱翻出给公公婆婆做的两件蓝底金寿字缎面皮袄儿给小姑子打的一双金手镯还有几双鞋脚。就要打成包袱。王慕菲拦她道:“且住爹爹叫我们回家过年你备的这几样礼物到那时再送罢。” 真真做难道:“总不好叫公公空手家去。” 王慕菲笑道:“前几日那一篓花笋干咱们这里少见叫爹爹捎回去又不费事又有面子。” 真真忙搭上胡梯到阁楼取下来却是两只篓子那一篓是山东大红枣。两口儿送到巷子口到底雇了辆车送王老爹家去。 却说王婆子接着吃醉了老头子问他:“你在儿子家吃的好酒!问得儿子何时回家否?” 王老爹大声道:“叫他过年回家呢我说这臭小子这么怕那个尚小姐原来作坊和杂货铺都在她手里。问我儿一年有多少红利他说什么?问真真!” 青娥拎着两只小篓子抿着嘴只是笑。王婆子一巴掌拍在小女儿后脑伤心道:“我吃尽苦头养大的儿哟怎么就叫那个小狐狸精迷的不认得自家爹娘。” 青娥丢掉两只篾篓抱着肚子靠在墙上笑的要死王老爹就觉得喉咙里痒得紧咳嗽一声紧过一声嗓子都要咳破王婆子才自醒悟拍着大脚数落他父女二人:“天这样冷法还站在外头吹风!”拎起两只篓子飞一般进屋举起剪子喀嚓两下剪断麻绳。王老爹扒开盖子里头还有一层草纸再扒开原来是一篓花笋干一篓大红枣。 王老爹越的着恼推翻两只篓子怒道:“不孝子年节边上拿这样不值钱的东西糊弄娘老子。” 满地下都是红通通的大红枣和雪片一样的笋干。青娥爱惜一枚枚拾起顺手纳一枚红枣到嘴里又取一枚送到王婆子嘴边笑道:“娘你尝尝可是好吃。” 王婆子吃了一个果然好吃肉厚甘甜还没有枣核。她再取一枚掐开原来这枣子挖去里头的核填上了不知道什么馅在里头。这枣子丢到口里极甜老太庆嘴上却不肯承认只道:“这些值得几何?分明是有了媳妇忘了娘。”手下把两只篓子重新拴好青娥还要抓一把王婆子打她的手道:“留着送你姐夫年礼也是咱们一家的脸面。” 青娥低头抱怨:“又说不值钱又说送年礼有脸。姐夫家那样有钱哪里看得上这几样东西。” 第八章 赏雪(上) 这一日王慕菲和学里朋友去梅花庵赏雪做诗。因过几日就要放年假尚真真要打点织工们的工钱并赏钱算了许久的帐只觉得脖酸眼疼放下算盘站在窗边揉眼睛。却见她姐姐披着一件大红猩猩毡的斗篷笑吟吟转过照壁踏雪而来小梅捧着一枝红梅在前边引路。 真真出来鼓掌笑道:“踏雪寻梅姐姐真是雅人。”小梅寻出一个旧磁瓶注清水供上那枝梅花送到真真日常坐卧的东间里窗下。 真真替姐姐解开带子尚莺莺一偏头现出一只押的点翠嵌宝大蝴蝶触角上两粒小指顶大小的雪白珍珠如同雨中荷叶上的水珠般跳个不停。 小梅吸气笑道:“大小姐真好看。”凑过了看又了看含着指头不舍得走。 真真轻轻弹她一下道:“什么好的快去煮茶来。” 尚莺莺从袖子里掏出一个五彩绣的荷包递给小梅笑道:“里边有香茶你扫庭中桂树上雪水去煮两碗好茶来这个荷包就赏你了。” 真真忙道谢推还在低头看荷包的小梅出去说她:“叫我惯坏了无人处随你怎么看都使得偏要当着人叫我没脸。” 莺莺笑道:“我却喜欢她憨倒比咱们家那几个人精强。小梅快去罢若是惹得你家小姐恼了小心我走了给你排头吃。” 小梅甜蜜蜜笑道:“我们小姐最是善从来不骂我的。”一边把玩荷包一边哼着小曲儿出去。 尚莺莺待她出去就掩上门真真会意带她到卧房后平常梳妆的小隔间里搬了个秋香色海棠坐墩与她笑道:“这里新装了面玻璃又亮又隔风姐姐这里坐。”又自家搬了个坐墩在窗的另一边。 尚莺莺看着自己的手指甲道:“爹爹说明年新来的那个侯税监是出了名的贪。所以打算把家里生意都收起横竖咱们家的银十辈子也花不完。妹子过了年且歇了小作坊罢。松江大户们都收手了只怕就要欺压到平民小户头上。” 真真道:“我也曾听织工来说问我家还要不要请帮工说是他家兄弟原来在苏州住自家也有织机派了差使才半年就赔个精光来投奔兄弟我还以为他哄我呢。” 尚莺莺道:“却是真的只怕咱们松江也有这一天呢。所以爹爹已把绸缎铺、作坊和货栈都变卖了。趁现在人多不知出手还有几分利妹子你也早做打算罢。”看尚真真微微点头又道:“爹爹只你我两个嫡亲的女儿又无房族兄弟过继早有打算把家财平分你我二人。只是打听得你婆家名声儿……” 尚真真笑道:“姐姐不必说妹子心里明白的阿菲的姐姐嫁过二三回回回都是与老财主做填房。爹爹想是怕分钱与我叫阿菲的姐姐卷去去可是?” 尚莺莺不好意思当着妹子的面说她婆家不是含糊点头道:“所以我和爹爹商量明里只说不认你和妹夫暗地里分做两分还是姐姐替你照管。” 真真忙谢道:“甚好姐姐比妹子能干其实我也不耐烦这些。只是阿菲不善经营读书一条路或许能出头。少不得**些心罢不然我无事读几卷经或是和姐姐说说话、看看书弹弹琴耍子不好?” 尚莺莺也晓得妹子和她志向不同笑道:“咱们亲姐妹这么客气做什么。此事只除你姐夫知道你家的小秀才面前休透了口风。只怕他有了钱就不肯上进呢。不如等他中了举再和他说。横竖你们小作坊一个月也能赚四五两银子再加上杂货铺红利养十几个人都够了。” 真真思量许久虽然瞒着相公不好奈何爹爹的意思也不好违不如装糊涂罢他不问就不说且等他金榜提名时再说破。因道:“爹爹和姐姐所见极是。妹子无事做了几双鞋姐姐替我捎给爹爹穿罢。”就打开柜子取出一个大红绸面子白棉布里子的包袱来里边两双千层底青缎面两片瓦的厚棉鞋又是一个小包包里两双小绣鞋一双绣着鹦鹉啄樱桃一双绣着喜上梅梢。 莺莺因她绣得极精致握在手里良久方道:“难为你这要费多少功夫呢又比不得从前你在家无事。下回休要再做无事歇歇不好呢看你倒比上回瘦了些。” 尚真真不好说是因为公婆不喜她日夜有所思才消瘦点头笑道:“下回姐姐来妹子烧几个家常菜孝敬罢。却不费功夫的” 尚莺莺因妹子不善生理又替她谋划:趁过年打几个织工就把织机托李二叔做卖掉。年底杂货铺要分二百两的红利不动连卖织机的钱添做本钱。明年依旧每个月支十两银子足够她两口儿加小梅吃穿用度。 真真都依了笑道:“虽然他如今人情渐多一个月有五两也足够了。只怕明年侥幸中举没有钱用。” 尚莺莺道:“中举了自然钱也有田也有。你不消操心的。”看窗外雪花如扯絮般连绵不绝窗上已积了厚厚一寸站起来道:“世上的公公婆婆没有不偏向自己家儿子的想必是心里怨你害他儿几年不着家你且把心放宽些罢。好在你们两口儿不靠公婆过日子年节上去望望就使得。待妹夫中了举你做了夫人想必就好了。” 尚真真甜甜的笑起来轻轻道:“相公也是这样说呢。”炭盆里的一块炭出噼叭的声音真真取火箸拨了一下冒出一股青烟。 尚莺莺微笑蝴蝶押上的那两颗珠子跳跃映着窗外的雪光越闪亮她挥着手里的帕子笑道:“有这几双鞋只怕爹爹明儿要背着我给你捎些什么来。” 小梅笑嘻嘻送上两碗茶真真看她已把那个荷包拴到腰上取茶时冲她挤挤眼小梅红着脸把荷包解下塞回袖子里。尚莺莺立饮一杯把包鞋的包袱拴在手上笑道:“我先回家去一遭儿再去李家这样天气不好叫他李家的管家们在外头久等。” 真真送她到巷口转身没走几步就滑了一跤。她怕相公天黑来家会滑倒就和小梅两个到厨下撮柴灰顶着风雪仔细撒在道上。撒了半日厨下灰尽。主仆两个灰头灰脑站在门口相对好笑。小梅脸上沾着厚厚一层灰再叫化了的雪水淋下一道黑一道白笑起来露出一口雪白的好牙齿。真真猜想自己也好不了多少正弯腰捡扫帚簸箕却听见一个男子的声音:“好脏的孩子。” 小梅看那起人都从她们撒过灰的道上经过极是不乐意上前牵小姐的衣袖。真真只是笑笑抬起身时正见一群男女走到对门其中一个穿古铜地织金团花长袄的极是眼熟。真真还要细看那群人都进了门只传来一阵哄笑这回听的分明就是她家相公。 尚氏因桃花镇上招惹了是非到府城格外谨慎。府城又比不得小镇上的妇女们喜欢串门所以真真也不晓得对门住着什么人。此番相公径直去了对门却有些叫她好奇把扫帚等物归置好又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只看到对门有几个管家拎着篮子出去其中一个就进了她家的杂货铺。真真马上回厨房洗脸换件干净衣服就到铺子去。 瑞记杂货铺正是生意最好的时候挤着一屋子的人。真真走进帐房叫小伙计取了一包干笋一包丝线来装做无意指着方才对门出来的那个管家道:“那是哪位财主府上的都管干果子一买就是好几两银子的?” 小伙计小三儿笑道:“就是小的和小姐说过的姚老爷家。”小猴儿压低声音道:“听说姚老爷贩洋货赚了许多钱捎来家。他家只有一个姚小姐没了大人管束极是肯花钱的。”伸头出去看姚家管家出去又笑道:“如今咱们松江府里都叫姚小姐是赛嫦娥说她虽是生在商人家却无半点铜臭气又有才又有美貌端的是个玉洁冰清的月宫仙子下凡呢。” 真真听说是这样的妙人儿心里大定使袖子掩着口笑好半日才道:“姑娘家有了这么个名声儿可怎么好找婆家?” 小三儿吐舌道:“小姐不知那赛嫦娥没有兄弟姐妹又无远支近族若是娶了她不是天上掉下一场大富贵么。怎么会无人娶她?若是姚小姐肯嫁只怕愿意娶的公子少爷能从松江府的东城门排到西城门呢。” 李二叔敲了小三儿一下喝道:“快去做事再这样胡说小心扣你工钱。”轻轻一脚把他踢出帐房对尚真真陪不是道:“这孩子有一分能说成十分休叫他哄着了。” 真真笑道:“不过随口说说罢。”站起来拎着纸包儿就要出去李二叔微摇了摇头真真便走到窗边看玻璃窗外一枝老梅。帐房知趣退出去。李二叔方道:“今年的红利共计九百八十一两扣除小姐支用的六十七两还有九百多。” 尚真真笑道:“哪来这许多?我们可是只出了二百两的本钱。” 李二叔笑道:“大小姐私下里添了一千前几日老爷背着大小姐又添了一千五。明年本钱足够二小姐不如把这几百两收起零花。” 真真思索良久摇头道:“家常用度哪用得这许多收在家里做什么?就是存到钱铺子里也有一分利钱还是添做本钱罢。只是明年七八月间相公若是中举却有不少花费。李二叔到六月能积下一千现银来就使得。” 李二叔应道:“有这三千多两的本钱老奴有本事明年翻成六千两。” 真真因无他事辞了李二叔回家。王慕菲已经坐在火盆边脱了靴子烤袜子看到娘子手里两个纸包笑道:“买了什么好东西包的这样严实?” 真真偏着头看他笑道:“是干笋和丝线。”高声唤小梅:“打盆热水泡两把笋。”又故意道:“今儿在铺子里听见说我们巷子里住着一位赛嫦娥的才女做得好诗。相公可晓得?” 王慕菲先是一呆再是大笑手里的袜子掉到火盆里。真真忙拾起已烧掉了半截焦臭难闻。忙丢到外边又开窗开门透气。王慕菲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拿大拇指擦了又擦笑道:“说的可是姚家小姐?” 尚真真有些心虚点了点头只说北风吹乱了桌上的绣线又站起来关门门窗。 王慕菲笑道:“我今日在梅花庵就遇见她了方才还到她家去过呢。什么做诗什么才子才女一群毛孩子胡闹罢了。” 真真取来一双新袜半跪下替相公穿上一边笑问:“这是怎么说的?李二叔也骂小三子信口胡诌来着。” 王慕菲摇头道:“咱们薛知府办的那个女学你知道的明德女学。” 真真笑道:“怎么不知我姐姐还去上过几天学嫌那里太苦没几天就来家后来才请的先生教我们。一转眼都有三四年了。” 王慕非叹息道:“自薛大人升了粮使那女学就不如从前严谨。女学生们反到一个比一个觉得自家有才。只姚家那小女孩儿是个异数虽然肚子里没什么墨水儿却写的一笔好字做的诗也还看得所以那些女学生们眼红不过都叫她是赛嫦娥。” 尚真真微微皱眉又笑道:“方才在店里看到姚家买了好几两银子的干果子呢想是要摆酒请客你怎么家来了?” 王慕菲笑道:“吃几杯酒罢了席间又要做诗做诗也罢了偏偏有位谢公子和位柳公子都是认字认半边的主儿还有人拍马叫好。我在那里做什么?不如来家和我的亲亲娘子吃几杯梯己烧酒。” 真真忙道:“那我去西厢放桌子有煨的稀烂的山药羊肉和糟的鸭掌奴再拌个萝卜丝咱们吃火锅罢。李二叔送了我们家一个山东出的铜火锅” 王慕菲略点点头眼看着真真如翠鸟掠过荷塘转眼投进西屋。他站起来走到窗边心里想的却是与自己家一巷之隔的姚家。 方才几个学里朋友起哄拥到姚家去耍。才进门就有一个大天井当中种着几株梅花晶莹积雪下微露猩红却是读书的好地方可惜一群不学无术的小姐公子们一进去就堆个雪人还插着鸡毛掸子大煞风景。想到此处不觉又摇起头来突然听见有人敲门一个女子的声音喊:“王秀才在家么?” 第九章 赏雪(下) 王慕菲听见娘子叫小梅忙道:“叫小梅帮你打下手罢我去开门。”披了件薄披风推开木门门外站着一个小丫头年纪十三四岁光景穿着大红遍地金比甲撑着一把苏样油纸伞笑起来红扑扑的脸蛋好像五月的桃子。 王慕菲想不起来她是哪家的侍儿正要开口问那婢子行礼递过一张梅红洒金单贴来笑道:“我们小姐说啦书房有一枝红梅初绽邀先生与二三知己赏雪小酌。” 王慕菲心里只想着娘子煨的烂羊肉哪肯和那些公子去席上把醋当茶吃笑回道:“舍下还有俗事一二脱不得身回去禀你家小姐只说王某心领。”拱拱手擦着这个小丫头的鼻尖儿把门重重头上。他嫌那张贴子碍事随手扔出去。一阵北风夹着雪花刮过贴子打了几个转飘到门底下的缝隙里只露出一个角来。 那小丫头何曾受过这样的冷遇低头愣了一会再推门恰好看见门下一角认得是她方才递出去的贴子恼的狠狠跺了大门一脚回去翘着嘴禀她家小姐道:“那个王秀才好不识好歹不肯来连贴子都掷到地下。” 姚小姐当着众朋友下不来台红着脸道:“王兄台谦谦君子怎会如此小桃红你休要胡说!想必是有什么事缠住了来不得。” 边上一个久对姚小姐有意的陈公子忙笑道:“在下再去请一遭若真是有事就罢了。”整了整帽子迈着四方步出去在门口打了个转就来说:“实是真有事。” 在坐的男女都哄然笑道:“多他一人不多少他一人不少。咱们先做诗要紧休要辜负了良辰美景。” 姚小姐虽然心里不快面上却笑嘻嘻道:“吩咐下去书房玻璃窗下摆两张桌儿再抵着窗摆上那张油粉大画案摆上我新得的那个象牙诗签筒子。” 酒至半酣时姚小姐有心推说去厨下看汤召小桃红回卧室掩了门问她:“真是扔了我家的请贴?” 小桃红指天赌咒道:“婢子若有半句假话叫老天爷雷劈我。亲见他把小姐的贴子掷下门下还露着半个角儿呢。” 姚小姐从小儿事事顺心这一二个月更是叫人捧的高高在上偏一个小秀才视她如无物如何不恼咬着银牙道:“瞧瞧去若真是这样看我明儿还理不理他!”从衣架上扯下一件披风胡乱搭在身上连帽子都没坎上。一阵风从夹道绕到前边。 正要开门小桃红道:“小姐听他家开门呢且避他一避。” 姚滴珠凑到门缝看。果然对面那扇红门吱呀一声推开几个织工模样的人出来后头王秀才吃的脸红红的牵着一个妇人送他们站在门口道:“各位辛苦。” 那个妇人轻轻靠着王秀才微微笑道:“明日还要请各位助半日忙所以中午备个便饭还请早些儿来。” 那几个都道东家辛苦回礼撑伞出巷。王秀才握着那妇人的手温存道:“娘子天气冷回去为夫烫两盏酒与你驱寒气。” 那妇人眼底眉间俱是笑意推他进去。姚小姐就看见她伸出穿了沉香色小小羊皮靴的小脚在那张贴子上踩上一脚留下一个小巧的印子。伴着关门的声音他两口子的笑声格外可恶。小桃红生怕她家小姐骂她扯谎开了门一溜烟跑出去从门下缝里抠出那张贴子递到小姐面前道:“喏就是这个。” 姚滴珠推开她的手骂道:“湿答答的小心淋到我身上。”怒气冲冲回卧房举起一个花瓶要砸。房里丫头媳妇子围上来要抢她却慢慢放下轻轻又放回供案笑道:“去厨房捡一碗红烧野鸡、一碗清蒸果子狸使那个新得的剔红小方盒先拿房里来。” 小桃红心里直打鼓看着小姐笑眯眯走到书桌前寻出锦盒里一张磨光的乌丝笺又寻了本书抄了几句话折成一个方胜儿递给她道:“你把盒子送去给王秀才。” 小桃红不敢做声接了在房里等盒子看小姐出门了方和守火盆的媳妇子道:“小姐的脾气越古怪了明明是恼了为何还要送两碗好菜与他?” 那媳妇子低头向火并不理会。小桃红闷了一会随手把方胜儿扔到盒子下边嘟喃道:“可惜了这个二两三钱七分银买来的好盒子。”缩着脖子捧到对门一边敲门一边喊:“王公子在家否?” 王慕菲和真真掇着张小桌在火盆边吃酒正得趣。听得又有人叫门真真就要起来王慕菲按下她道:“想来又是对门叫我去吃酒她家那些人无趣之至。叫小梅去罢若还是寻我只说我不在家就罢了。” 小梅有眼色不等小姐说话就跑出来门缝里看见一个衣裳华丽的小姑娘捧着盒子趾高气扬的问王公子小梅就道:“我家姑爷不在家。”再不肯开门。 小桃红怕回家叫小姐责骂只得装出笑来道:“姐姐这是我家小姐送给王公子的还请姐姐收起则个。” 小梅飞快的开门取了盒子又重重把门关上。小桃红在门外气得要死骂道:“你也不问问是谁家送的?丑丫头!” 小梅因男主人不肯见她料得罪她也无妨笑道:“丑丫头送的嘛。”故意把门拴拉开又重重拴一回巴答巴答踩着木屐回上房道:“对门送来的。” 真真抢在前头揭盒子一眼就看到碗缝里有个方胜儿口里笑道:“对门因你不肯去吃酒还要送两碗菜来却是多礼。”伸手去取碗顺手就把那个方胜儿捏到手里缩回袖里。又道:“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也要回她点什么才是个礼。奴家上回拣了些酥油泡螺再有上回得来的果馅椒盐金饼小梅快取两个碗来换了就拿他原碗回礼罢。” 王慕菲点点头夹了块烧鸡慢慢嚼指着那碗果子狸道:“小梅你拿去吃罢。” 真真推去装泡螺和饼走到卧房里边拆开那个方胜看上边写着:“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真真苦笑道:“只比螃蟹爬的略好些就敢叫才女果然极是有才。”将那张字纸团成一团丢到墙角的小火盆里取出十六个饼又倾出一盘泡螺。都用原盒装好才在妆盒里寻出一个贴子来裁下半截写了个谢贴落款只王门尚氏四个字吩咐小梅道:“送对过去。” 却说小梅送盒子到姚家媳妇子捧到席上说道:“对门回了两样点心来。” 姚小姐笑道:“快缀上来咱们瞧瞧王兄台在家都吃些什么好的。”挽了袖子亲自捧到桌上一样是什么她不认得另一样是饼下边还有半张旧贴子。她拾起来笑道:“还有回贴咦?王门尚氏这是嫂夫人写的?” 众人都笑道:“王兄可是穷的连个新贴子都寻不出来。”姚滴珠得意洋洋把这个看把那个看。 陈公子本是世家子弟这几年虽然穷了眼力还在取了那半截贴子细看半日笑道:“好大手笔这是澄心堂的玉版纸呢我家老爷子收着几张爱如珍宝。他家居然随手就裁半截回你可是看重你。”捏在手里半日又道:“这字也好风流雍容兼有之想来王夫人打小是当男子教养的。” 滴珠心里作酸抢过来道:“这样好东西我要藏起来的。” 陈公子拍拍头顶心脚底板都活动的人如何不知她心意忙夹了枚泡螺递到她的碟子里笑道:“这样东西虽然平常却要花心思拣须要领王兄的心意不是看重妹子他舍得回这个?” 滴珠奇道:“这个红红白白的是什么东西?入口就化了却是甜的紧。” 陈公子笑道:“这个是北方点心多是人家自做的南方却是稀罕。我们家房族众多也只一个表嫂会捡。” 众人都道稀罕各取了一两个尝了都说好吃就有冒失鬼道:“王秀才好福气呢似这般美味叫他日日享用难怪不肯和咱们一处吃酒。” 姚滴珠咬着嘴唇道:“我家没有这样好东西的。” 陈公子因她恼了忙笑道:“不是托你的福咱们哪里尝得着这个。”看席间并无可吃之物倒是那饼还有些意思取一个剖开笑道:“这是椒盐的你尝尝。我家厨子做的卖相却比它好若是你喜欢我叫他做几斤送你。” 滴珠尝了一口笑道:“只送我一人我可不承你情若是在座的都有赐我就下厨做碗面谢你。” 陈公子得意忙道:“都有都有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滴珠横了他一眼道:“说话要算数不然下回要罚你一个人做长诗。”果真离席到厨下吩咐厨子道:“用心做几碗面。”靠着火把那半截贴子看了又看纳闷道:“澄心堂是哪里的?哪里就那样金贵?”叫她家大管家上来吩咐道:“明日去澄心堂买几刀纸来。” 候面好了自取五彩小面碗盛过叫个媳妇子捧到席上。众人把她夸的如同七仙女下凡到底尽兴而散。 第二日滴珠还想写几句话捎一二碗菜与对门偏从泉州来了一个洋商说是在外洋遇到她老子捎了一箱吕宋的方物(土特产)与她混到中饭后辞去。她本是爱热闹的人乍一安静下来就觉得冷清无比。偏家人在老管家支使下忙着过年家里再无第二个闲人。姚小姐从卧房转到书房又从后院转到门房推开半扇门屏声静气看外头小小子们在雪地里放花炮。突然听得咣当一声却是对面开门王秀才换了身极出挑的衣裳才出来半个身子院中伸出一双纤纤素手替他理了理帽子紧了紧腰带。王秀才走出两步又回头贴着那妇人想是说什么笑话那妇人笑得花枝乱颤倚在门边看王秀才出了巷子才慢慢转过头来对着姚滴珠微微一笑施了个半礼。 滴珠才晓得人家早就看见她了红着脸愣在那里半日才想起来要回礼人家早紧紧闭了大门。小女孩家家的心性明明晓得自己不如别人偏不伏气要强压人一头。明明是自家的短处偏要当成*人家的错处。滴珠就是这般恨恨跺了几脚回来吩咐道:“都给我记住再不许对面的王秀才进门!” 话说真真和王慕菲商议明年要歇机房慕菲不肯笑道:“只怕是你姐姐忋人忧天若侯税监真是那样人咱们再歇不迟。”一力主张叫织工们过了初八就来上工。所以这一日织工们来只是收拾西厢房替主人家打扫庭院粉涮墙壁中午吃过饭领过主人家的赏钱都辞了去。王慕菲无事就去采买回家的礼物。 真真送他出门一眼瞧见对面半掩的门后有一个仿佛见过的少女盯着自家男人出神自然留心也猜是姚家那位赛嫦娥所以故意倚在门边瞧了一会看她并无半分闺秀的教养料她入不得自家相公的法眼。对她施了半礼微微一笑就把她丢到门外再不曾放在心上。 过了不久又有人敲门小梅开门却是一个不认得的老苍头押着一辆车来。等小梅请小姐出来几个小厮早把东西都搬到院中。真真认得那是她爹爹的心腹尚忠忙道:“还请忠叔到房里吃茶。” 尚忠先跪下给小姐磕了个头禀道:“大小姐有些须年货送与二小姐因为年下事忙叫老奴送来。还要赶着回去听差不敢领赐。”从怀里掏出礼单笑道:“还请小梅姐姐前边带路这几箱是小姐贴身使用的东西还是放到卧房里的好。”送进四只箱子又是一只小箱子把小梅的尚忠亲自替她拎到厨隔壁的耳房安置又看着车夫们把吃的搬到厨房用的搬到西厢空房一一替小姐归置妥当方辞去。 真真支开小梅开箱取看那四箱是俱替她新做的四季衣裳每个箱子角压有一锭五两重的金元宝。真真取了块旧手帕把四锭金子仔细包好放到妆盒底下想到爹爹的疼爱姐姐的爱护默默坐了许久方站起来取了一件新夹袄添在袄里把那四只箱子锁起礼单看了一遍压到妆盒最底下走到耳房敲门问小梅:“待做晚饭在房里做什么?” 小梅打开门压低的声音里都是快活指着她小床上那一堆笑道:“我的我的。我的新衣裳。还有一个妆盒。” 真真摸摸她的头顶微笑道:“这是我家旧例人人都是这样装扮的自然不好叫你例外。”拉小梅坐在床沿替她解开系头绳打散头又道:“这妆盒里各样头花都是一定的替你改梳个样子罢。”替她挽了双环开妆盒取了两朵头花一双耳坠一双银手镯笑道:“若是在我娘家你这样的一个月还有一吊钱零花可惜小姐是穷人给不起月钱。” 小梅笑道:“奴婢不要钱只要跟着小姐叫小梅吃糠都使得。” 真真又替她捡出两套衣棠来指着苹果绿比甲道:“这几日你穿这个罢正月换桃红的。这回不眼红人家穿的比你好了吧。” 小梅想起对门那个穿大红遍地金比甲的丫头呸道:“我眼红她做什么?主人家的脸都叫她丢光了谁家丫头送个东西到邻舍那样浪声浪气叫门?” 真真“啪”一声拍小梅一下吓她道:“休要说粗话再有下次叫姑爷拿荆条抽你。” 小梅吐舌头笑道:“不敢了。”快手快脚把衣服小心收起把妆盒放到窗台上问:“晚上吃什么?” 真真想了想笑道:“必有冬笋的咱们煨笋吃你使温水泡两片火腿。”两个系上围裙在厨房一边做活一边说笑不知不觉中风雪越的猛烈天色渐渐昏黑还不见王慕菲来家。 真真到门口看了两回担心道:“这样大雪天若是吃醉了半道上叫风吹着了可怎么处?”饭菜凉了又热一回主仆两个吃了些怕王慕菲吃醉了移到东厢使大火盆烧着两大壶热水就在窗下做针线等候。 但听见隔壁的狗吠真真都要开门瞧瞧小梅索性点了盏灯笼挂在门劝真真道:“婢子去前边杂货铺站站小姐拴了门等可使得。” 真真想了想笑道:“这样去平白叫人笑话你去厨下取两条鱼送到铺子里去。只说走累了要歇歇。若是姑爷还不回来你只叫小三儿送你来家到门口再吩咐看着些若是姑爷吃醉了就扶他回家。” 正说话间就听见外头人喊马嘶王慕菲大声喊:“娘子快开门爹娘来了。” 第十章 公公婆婆搬来住(上) 真真手忙脚乱拉开门只见外头站着四个抱着包袱的瑟瑟抖的雪人还有一辆大车车上堆着些箱笼之物。真真忙去接婆婆手里的包袱笑道:“娘媳妇来抱。” 王婆子不肯松手也不说话真真愣在那里进退不得。王慕菲看娘子面上有些下不来忙道:“那个重你抱不动的且去烧锅开水来。” 真真只得领着公公婆婆到客座搬出两张骨牌凳安到火盆边又拨了拨灰让公公婆婆道:“爹娘且先烤烤媳妇去烧些姜汤来。”走到灶后添柴就觉得眼睛酸酸的。 小梅跟过来抱怨道:“我帮着擦擦箱笼水渍老太爷骂我是小偷呢。” 真真叹气良久方道:“老太爷老奶奶虽然脾气都有些古怪。到底是长辈他们面前多放些小心。”整理出四碗姜汤叫小梅捧到客座自家在厨房又了一回呆。王慕菲寻来道:“这几日雪大家里草房都压塌了。只怕爹娘要在我们家长住呢。且把东西厢收拾出来给爹娘和妹子住罢。” 真真为难举着灯带相公到西厢看两间房一间摆着织机等物另一间摆着几筐年货并些杂物虽然还能搭个铺给公婆住到底有些不恭因道:“这样杂乱公公婆婆如何住得?不如把我们西屋里外两间收拾出来罢妹子叫她住外间如何?” 王慕菲迟疑道:“都挤在一处怎么好?和我爹爹在一间屋子里头我哪里睡得着。也罢我把这几架织机搬到柴房去。” 真真心疼他奔波一天道:“奴使小梅去铺子里叫两个伙计来搬罢。” 王慕菲摇头道:“叫人来搬多少总要把几文赏钱老人家过惯了节省日子看我们大手大脚花用又不知怎么说呢。还是我自家来罢。”回到房里换了一身旧衣连帽子都除去。不过一会功夫不只织机就是那些杂物都搬到小梅房里。两口儿再加上小梅三个人七手八脚搭出两张床铺来。真真抱来厚被褥小梅移过两个大火盆。王慕菲和妹子青娥把他家搬来的箱笼又移到西厢里足足忙了一个时辰。真真在后边收拾出一桌饭菜王家四口儿吃过了。青娥笑嘻嘻到厨房抢着做活。真真推她出来道:“小姑奶奶你是客哪有叫你做活的道理。” 青娥笑道:“哥哥嫂嫂的家不是妹子的家么。方才爹爹说了一家人分两处住不像乡居又甚是不便以后就和哥哥住在一块等嫂嫂生了小侄儿也好叫我娘照看。” 真真心里打个突请公婆搬来同住的话她也曾和相公提起只是相公一直不肯。如今公公打定主意要长住比不得从前两口儿独居自在想必相公极是不乐意。她随着小姑子走到西厢看到窗上映出三个人影他父子三人正聚在一处不不晓得说些什么。青娥推门进去屋里三人都停下真真因公婆面色不善相公也是一脸不快想了想笑道:“媳妇才想起来前些天替爹娘做了两件皮袍奴就去取来。”反手将门轻轻合上就听见婆婆压低嗓门说话。真真无心细听到房里开柜取出早就打好的两个包转到阶下套上木屐皮靴虽然厚咋一踏到寒冷的木屐里只冻得真真想跺脚。她咬着牙吧答吧答从院当中穿过到西屋廊下重重跺了跺脚里屋突然静得没有一丝声音。 真真推门门是拴上的。王慕菲一边开门一边笑道:“叫小梅送来也使得这样冷天进进出出小心着凉。” 真真就觉得鼻子痒侧过身打了个喷嚏。王婆子一边使黄铜火箸拨火一边慢慢说道:“想是冻着了快回房去焐一焐。” 真真忙拿袖子掩着嘴笑道:“那媳妇先退下。爹娘累了一天还请早些歇息。”回到自己房里脱了大衣服如释重负倒在床上外头雪花簌簌落到窗上隐约能分辨公公的粗嗓门和婆婆尖细声音。 桌上的一支白蜡烧到只剩一寸王慕菲才打着呵欠回来愁眉苦脸叹气道:“爹说要搬到城里来住呢。他哪里舍得买房必是要和咱们挤一处完了完了。” 真真一边替他宽衣一边安慰他道:“住在一处虽有许多不便到底是你亲爹娘。” 王慕菲苦笑道:“好不好住几日你就晓得了。明日我去大姐家里捎信。等大姐来了你且好好瞧瞧她是怎么对付爹娘的。”无意中看见房里多了四个箱子忙问:“这是你娘家搬来的?” 真真略点点头她爹爹送来的东西虽多却无半件是给王慕菲的所以她心里极是愧疚赔笑道:“爹爹上回见我穿的旧了些所以取了几件从前旧衣与我。还有几块上好尺头奴明日去寻几斤上好丝棉给妹子做件新袄罢。” 王慕菲看了看房里差不多都是这几个月从真真娘家搬来的好半日才道:“我爹娘最爱的是银子最恨的是花银子。咱们且把房里扎眼的东西归置起来休经了二老的眼平白叫他们说你。” 真真顿时觉得满腹的委屈都烟消云散兴高采烈取出一个白地绣红梅花的缎子挂在身上比给相公看“夫妻这个给妹子做件家常穿的褙子如何?奴用梅红压细边。” 灯下尚真真的笑脸格外娇艳王慕菲感念娇妻取下尺头放在一边搂着娘子笑道:“叫青娥自家做去。咱们做些正经事要紧。娘问我们什么时候养个孙子给她抱?你说说咱们什么时候给她抱孙子?” 王慕菲口里的热气一阵一阵喷到真真的耳垂。真真就觉得自己一寸一寸软下来贴着相公宽阔温暖的肩膀再也站不起来轻轻倒下去倒下去。王慕菲吹熄灯扯下帐子黄铜帐钩荡了许久也不肯歇。 王老爹咳嗽了一夜到了清早醒来推王婆子道:“老婆子起来烧水做饭。” 王婆子伸个懒腰笑道:“老头子你糊涂了有媳妇呢。” 王老爹披衣起来道:“叫青娥起来叫儿子收拾收拾东厢两间咱们搬那边住。这边原是他的作坊咱们住着作坊怎么办?。” 王婆子道:“若说住人谁家儿子媳妇住正房反叫娘老子住东厢的?” 王老爹叹气道:“你惯的好儿子何曾把爹娘放在眼里过?” 王婆子不快活。一边穿衣一边道:“素娥在秦家是当家太太不然咱们搬到她家去住罢。” 王老爹吐出一口浓痰喝道:“放屁谁家放着儿子家不住去投奔女儿的?”唧唧呱呱数落了老太太一早辰。 真真听了半日爬起来想去劝说王慕菲伸出胳膊搂住她用力把她拖回被卧里笑道:“爹娘无一日无一事不争几句的休要理会。昨晚上叫娘子劳累且再睡睡。” 真真用力挣脱相公道:“看情形公公婆婆都起来了我做媳妇的哪好意思再睡。”忙忙的光梳头净洗脸系上围裙去厨屋和小梅一起做活。少时青娥也来帮忙煎鱼烧鸡收拾出十来碗抬到客座请公公婆婆来吃饭。王老太爷对着满满一桌鸡鸭鱼内极是舍不得使筷子点了七八样对青娥道:“这几碗撤下哪里吃得下这许多。” 青娥看着嫂嫂只道:“这是哥哥嫂嫂的心意呢又是过年多几碗荤菜怕什么?” 王老婆子拿筷子敲碗清了清嗓子道:“过日子哪能这样奢侈细水长流才是正理叫你收起就收起哪有那么多怪话。说到你哥哥嫂嫂怎么你哥哥还没有来?” 真真小心捧了碗粥送到婆婆跟前笑道:“想是在房里做什么媳妇叫他来就是。” 王老婆子忙道:“想是还在睡?媳妇不是婆婆说你不要只顾自家贤惠。你男人好吃懒做也要提点些人家说起王秀才日日睡到日上三竿你的名声儿就好听么?” 其实王慕菲早就起来因嫌娘老子烦缩在房里看书浑忘了吃早饭。真真去叫过一回因他正经要背书回说背完了再来的。无缘无故叫婆婆抢白了几句真真虽然好脾气也免不得辩白“实是和媳妇一早就起来的。不曾睡懒觉。”等语。 王老爹在席上只是咳嗽王老婆子一张脸阴沉沉的能滴出水来。真真不知不觉声音越来越小。青娥替嫂子不平却不敢说话偷偷溜出来寻王慕菲道:“二哥你还不来吃饭?娘在说嫂嫂呢。” 王慕菲叫妹子打断了本来就恼火闻言放下书本赶在妹子前边到东厢正好看见老娘拿着筷子冲娘子指指点点口内正说:“我们穷人持家过日子能省则省。又不是请酒摆出这许多菜来做什么?” 真真低着头看碗不敢做声。王慕菲心疼娘子劳碌了一早晨反受褒贬冲上前道:“我们平常在家吃早饭也只一荤一素两个菜为着爹娘好容易来一回才把这些舍不得吃的鸡鸭鱼肉都摆上来。娘若是嫌我们奢侈了都撤下。”乒乒乓乓把桌上的菜碗都搬开只留下一碗梅干菜烧肉一碗咸豆角在桌上。大声跟真真道:“中午这两个菜没吃完不许添菜!” 真真偷偷看婆婆老太太伸出去夹胭脂鹅脯的筷子还悬在半空中收不回去脸上红一块白一块忙站起来道:“妾身都记住了。”甜丝丝的看了相公一眼召呼小梅把菜都搬回厨房。 王婆子本是早晨受了老头子几句气话又因儿子对这个媳妇偏听偏信存心要杀媳妇的威风。却不料儿子长大了敢当场给老娘没脸。再看他两口儿一条心格外的恼火把筷子丢到桌上抹眼泪道:“我养活你几十年就给几根咸菜给你老娘吃。” 王慕菲懒得理她说道:“我还有半篇字没有写完。妹子回头送两碗粥去给我。”反手还捎走了几上一碗没来得及搬走的煎黄鱼。走到厨下吩咐小梅道:“咸豆角腌雪里红酱王瓜一样一碗。再加上一个荤菜就使得。老太爷老奶奶在家不许多上菜。” 真真本来还有些气闷听出来相公在耍性子忍不住笑起来偏着头道:“休要胡说哪有给公公婆婆吃咸菜的。三荤两素到底寒伧了些再加个什么才好?” 王慕菲也笑了接过娘子手里的茶吃了几口道:“我回房去背完那半张卷子去寻姐姐来。这几间房窄鳖鳖的如何住得下这许多人。姐姐家在府里租房不少随她挑个院子给爹娘住着也罢。” 真真虽然叫相公体贴的无一丝抱怨到底见识过公公婆婆的本事心里多少有些不想同住的想法只是不好和相公说料得相公回头要请公婆搬走必有争吵不如先避避笑道:“我姐姐送了这许多年货我们也要回个礼才好。她家什么没有?只送她两盒泡螺表表心意罢到底是我捡的。”招手叫小梅道:“快去换衣裳带你出门去。”连早饭也不肯吃换了衣裳小梅捧着盒子先到杂货铺子落脚掌柜李二叔喊了两顶轿子送她们到尚家去。 且说王慕菲送走了娘子吃了粥又被老子叫去。王老爹指着对面道:“你们这西厢原来是作坊吧转过年还要重架织机我们不好在这里居住还是搬到这东厢来的好。” 王慕菲忙道:“我家就这几间屋爹爹暂住几日还罢了若要长住还是另觅个屋舍多的宅子罢。妹子也大了怎好叫她住在爹娘外间。” 王老爹恨恨道:“败家子有了几两银子就想着买房置地!怎么不够住?你们两口儿挪到东厢来我和你娘住上房东里间叫你妹子住西里间就使得。” 王慕菲唬了一跳站到门边道:“我住惯了的不要搬。放着姐姐、姐夫家里那许多取租的屋舍不去住偏和我们挤什么。就是姐姐那里不好住得的爹爹也不是买不起房的人何不买几间房住?” 王老爹是一文钱爱如性命的人叫他花钱如剜他的肉一般。顺手捞起一个茶钟丢出去王慕菲眼疾手快接住笑道:“二钱银子一个呢碎了可惜。”转手丢给妹子又道:“爹爹想想儿子说的可是正理秦姐夫家还有三四个大儿家产将来姐姐学不晓得能分几分儿不如咱们去要间大宅住。” 这话却趁王婆子心意老太太笑道:“我的儿就数你乖。他秦家从聘素娥出了三百两的聘礼年节也不过六个盒子就是把我们间大宅住也是应当。儿快去叫你姐姐来。” 王慕菲看老子面上松泛了些笑嘻嘻坎上帽子出来杂货铺寻着扫地抹灰的小三儿给他几个钱道:“取纸笔来我写个贴子你送到香露园秦家给秦老太爷的填房王氏那是我姐姐你只说家里草房叫大雪压塌了如今爹娘在我家住着呢。” 秦老爷六十六岁时正经娶了个二十出头的孀妇做填房家里三四个大儿闹得家反宅乱谁知闹了个把月反说起继母好来家事尽交把那个王氏掌管。所以松江府里提起香露园秦家多是知道的。小三儿捏着信走了两刻钟到秦家门房只说是王夫人娘家送住来的那门房屁滚尿流送进去少时里头一个大管家出来给他二钱银子的赏银问得王家在莫家巷。那管家就道:“夫人知道了你先回去和舅老爷说知我们夫人换过衣裳就动身的。” 第十一章 公公婆婆搬来住(中) 第十一章公公婆婆搬来住(中) 话说真真不在家慕菲不肯敷衍爹娘捧了本书在卧房里苦读。王婆子和王老爹轮番进来都是有话要和儿子说的意思偏王慕菲指指书本一句客套话都没有。 王婆子扯老伴悄声道:“儿子有心上进却是好事。咱们到厨房说话。” 王老爹哼了一声大步出来路过小梅住的那间房推门进去瞧里边摆的东西极多。王老爹翻翻腊肉、火腿、板鸭、香肠等俱是随随便便堆在角落里这些随手就能拿去换钱之物如何能放在丫头房里?王老爹左手拎两只板鸭右手牵一挂香肠对王婆子说:“咱们把这些都搬到东厢里间去。” 王婆子忙叫来青娥来三个人累出一身汗来才把小梅房里值钱之物尽数搬走王老爹还不放心从他带来的箱子里取了把锁把里间门锁上拍拍身上的灰尘教训女儿道:“记住了仆婢皆不可信咱们做主人的一根针都要看好。” 王婆子还想翻小梅床头的一个箱一个柜。青娥忙道:“嫂嫂不在家呢不好翻她丫头的东西。” 王婆子呸道:“不是我家银子买的?有什么不能翻的?”推开女儿掀起箱盖拎出几件衣裳来都是极好的料子。老太太心痛银子哎声叹气道:“你哥哥实不会当家这样的好绸缎给丫头做衣裳有钱烧的么。”把小梅的衣箱翻了个底朝天气呼呼回房取个大包袱来。 青娥不解问:“娘你要把小梅的衣裳收到哪里去?” 王婆子心疼道:“她哪里配穿这些好衣裳?我收起来把你穿。” 青娥笑道:“小梅这几件衣裳虽然都好可是女儿比她高了一个头呢哪里穿得上?娘还是放回去罢。” 王婆子比了比果然青娥穿是小了。王婆子犹不舍道:“你穿不得收起来等你嫂嫂生了女孩儿长大了给她穿。” 王老爹咳嗽了一声骂道:“没见识的妇人我的孙男孙女岂是穿底下人的衣服的?都给我丢回去。”上前抢过大包袱把衣裳胡乱丢回箱子里。对王婆子说:“眼看到中午儿子不是说素娥要来?你们快去厨房备饭。” 王婆子好容易做了一天高高在上的婆婆只隔了一日又要做活抱怨道:“做活做活有了媳妇还要叫我做活!青娥你嫂嫂到哪里去了?” 青娥笑道:“听说嫂嫂去她姐姐家送年礼去了。” 王婆子等王老爹进了东厢房才道:“就是送礼去了这一日也当来家。偏生家里要来客她反到躲出去闲逛。” 青娥极是喜欢这个嫂嫂的忙替嫂子说话:“嫂嫂走的时候可不知大姐要回来听说她姐姐夫家就是城东李百万家想来必要留她住一二日。” 王婆子听说是李百万家李家在松江乃是大族现今在各处做官的也有十几二十位不禁感叹道:“松江最有钱的就是他家若是你能嫁到李家就好了。”这么一想提高了嗓门又道:“你嫂嫂怎么就不晓得带你去!” 青娥愣了一下笑道:“哥哥叫我泡茶的偏忘了。”飞快的拎了一壶开水夹着两个茶碗跑出来。走到正房台阶下小声道:“哥哥喝茶。” 王慕菲放下笔不耐烦道:“进来罢。”看妹子手里两个茶碗吓得他跳起来看后面还好老爹不曾进来忙道:“什么事?” 青娥跳了几跳取不到架子上的锡罐笑道:“娘又在那里说我嫁人的事借哥哥这里暂避一避。” 王慕菲走过来取下锡罐交给妹子叹气道:“爹在做什么?” 青娥取茶叶倒水又把铜壶架到火盆上王慕菲到里间取了一盒点心递给妹子微笑道:“吃罢稻香楼的核桃酥和云片糕听说你喜欢吃你嫂嫂特为留着打算过年捎给你的。” 青娥搬了个小几在火边笑道:“难为嫂嫂记得哥哥也吃。方才爹爹把小梅房里那些腌肉、干笋、冬菇等物都搬到东厢里间锁起说是怕小梅偷拿。娘问嫂嫂几时回家?” 王慕菲两条眉毛绞在一处好半日才叹气道:“你嫂嫂难得走一次亲戚只怕要到晚饭时回来罢。”搁下茶碗就站起来。 青娥忙把手里的几片糕吞下鼓着腮帮子拉哥哥坐下含糊不清的说:“好哥哥叫我歇歇。天天纺纱纺的手都抽筋还好今日爹娘都想不起来叫我做活呢。” 王慕莫指着中间那屋道:“你嫂嫂也是天天织布就没听见她抱怨?还是你懒!” 青娥不敢做声吃了半碗茶走到书桌边看了看笑道:“哥哥比从前越出息了。这字写的比从前在家时好多了。” 王慕菲又好气又好笑道:“哥哥我是明白过来了倒是你平常无事不要只晓得吃还要读几句诗破破俗的好。你不晓得对门住着一个大才女呢。多少世家公子日日围着她打转都巴不得娶她回家你若有她一半的本事自己寻个小女婿子还怕爹娘唠叨你的婚事?” 青娥含羞嗔道:“若是妹子这样无法无天岂不叫爹爹活活打死?” 此话恰恰弹着王慕菲心事他可不是自己寻的娘子?由不得脸就板起来青娥猜是说错话恼了哥哥忙站起来小声道:“我去热菜。” 王慕菲想起妻子找出来的两个尺头要给妹子做衣服的忙寻出尺头道:“你嫂子说要给你做件新袄。喏这包里丝绵、棉线俱全你拿去自家做罢。” 青娥解开包袱看摸着白底小红花的缎子爱不释手问她哥哥:“我就在哥哥房里裁开吧。”王慕菲丢了把剪刀给她笑道:“床后有张大画案你去那里裁罢。” 有人把院门砸呯呯响王老爹开门小三儿原是见过老爹的忙退后一步打个千儿笑道:“老太爷好。东家叫小的去秦家捎信秦夫人就来的。”伸伸头看里边又问:“老太爷还有什么吩咐?” 王老爹拈着胡须不做声小三儿又行了个礼一溜小跑回店里。李二叔喝道:“小猴子这半日你跑到哪里去了?” 小三儿笑道:“姑爷的高堂和妹子都搬到莫家巷来住方才叫小的给秦家的姑奶奶送信的。” 李二叔也晓得是那位六十多娶填房的秦家忙道:“伙计们上门板这样大雪天必无客人来。我回去一趟。”坐着运货的车赶到尚家。 其时尚老爷正和真真姐妹两个坐在暖阁里商议家务。李二叔有心只叫小僮悄悄儿请大小姐出来回道:“昨日二小姐的公公婆婆搬来听说是要在莫家巷住下今日二姑爷又去请他们姑奶奶回来想是有什么话说。” 莺莺听了冷笑道:“难怪妹子初来时有些闷闷不乐原来一家子都搬到城里来享福来了。他家人知道瑞记是二小姐的?” 李二叔皱着眉道:“想是知道上回王老太爷寻二姑爷是铺子里一个小伙计带的路说是东家呢。” 莺莺道:“真真写的字据只有二三百两吧?” 李二叔恭声应了个是字。莺莺才道:“我都知道了。你们累了这几个月都到帐房领上等封赏去。明日就放年假罢过了正月初十再开门。”挥手叫个小僮带他去帐房回来问妹子:“你公公婆婆搬来怎么不说?” 真真笑道:“公公婆婆和儿子媳妇住在一处也是天经地义有什么好说的?” 莺莺道:“我花了许多心思怕你合公公婆婆同住吃苦头特为替你安排的莫家巷那房就只够住你们两口儿。人家的媳妇哪是那么好做的?你倒好打开大门把他们迎进去有你哭的日子在后头!” 尚老爷喝道:“莺莺!虽然爹爹看不惯姓王的臭小子拐了我女儿。公婆面上到底还要恭敬些儿。若是你家那个小子这样说我你待如何?” 莺莺红着脸道:“赏他两巴掌休了他!” 真真抿着嘴只是笑替爹爹和姐姐各斟了一碗茶姐姐那碗递到她唇边道:“姐姐吃口茶去去火气。我公婆虽然都有些小性儿却是天性流露。就是小姑子青娥脾气相貌都是极好的姐姐见了必爱她。下回妹子带来你瞧瞧。许是节俭惯了看不得我使钱如流水说我几句是有的。” 莺莺吃了茶抚着额头叹气道:“你那个叫使钱如流水?爹爹你评评理你养的女儿一个月花不到十两钱就敢说她使钱如流水呢。说出去我都嫌丢人。” 尚老爷心疼小女儿这几年过的困窘敲敲桌子道:“莺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李家系鸣钟鼎食之家一日花几百上千不为多。你妹子嫁把种田的人家一个月花十两可不少。岂能混为一谈。真真的公婆会过日子也没什么不好。” 莺莺满脸不乐意道:“锦衣玉食把她养到十几岁爱如珍宝一般……”看爹爹老脸黑忙改了口道:“我做姐姐的不舍得嘛。” 真真微笑道:“姐姐不必为妹子操心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明年阿菲必能中举我们日子就好过了。” 莺莺看妹子提起相公就满脸堆笑忍不住道:“阿弥陀佛佛祖保佑你家相公快快的高中。不然和你公公婆婆挤在那处小院里子连放个屁都不敢响声看你忍到何时?” 尚老爷尽力咳嗽两声道:“真真你公公婆婆在家总不好叫老人家做饭且叫管家赶车送你家去罢。” 真真其实心里也牵挂家里忙站起来道:“初二再和您女婿来看您。姐姐那日也来?” 莺莺笑道:“初三到初十要请家里伙计们吃散伙酒呢我哪能不来。先约下妹子那几日回娘家帮忙罢。这事你姐夫不好出头倒不好拉他来。” 真真点头道:“使得。妹子也和姐姐学学怎么管家。” 莺莺捂着嘴笑道:“心急了?怕做不来举子娘子了?” 尚老爷背着手在房里转了两圈真真和莺莺等他半日他才慢慢道:“我久有心去寻一个修仙的朋友又放不下你们两个。如今你二人各得其所过完了正月为父就先去峨眉住几日。” **************** 苍天哪停了十二个钟头的电……才来。先传一章。挥泪下去写。 第十二章 公公婆婆搬来住(下) 尚大小姐头一个不依冲妹子挤挤眼姐妹俩一边一个挎着爹爹的胳膊撒娇道:“不许爹爹去。” 尚老爹何尝舍得女儿们看看左边的莺莺再看看右边的真真不舍道:“痴儿人只活一世草木只得一秋。若是爹爹得证大道再来渡你们不好?不然咱们父女不过聚这几十年又能乐几时?” 莺莺低头良久慢慢松开爹爹哽咽着说:“爹爹是想娘了。只求爹爹遇着便人就寄信回来。若是得空一年回来一遭儿才好。” 真真也流泪哭泣抱着爹爹道:“总是真真不懂事连累爹爹早生华。还是多聚几日再走罢。” 尚老爷摸摸真真的头顶强笑道:“臭小子待你真心实意爹爹也放心。其实老友候我久矣且为你再多留一月。出了二月再走罢。” 尚忠进来回禀马车已备好问二小姐何时动身尚老爷催着女儿回家。莺莺送了几步回来提起王慕菲的父母搬来同住怕妹子受气因道:“不如把板桥那边的宅院收拾一间出来给妹子住罢。” 尚老爷摆手道:“使不得。这不是明摆着说你妹夫没本事么。且叫他王家想法子去。若是那个小王八蛋待真真不好吵闹的过不得了却是不能共患难的夫妻倒不如叫真真弃了他别觅良人。” 莺莺笑道:“爹爹的心思女儿都明白好像他李家若我换成种地老汉的女儿纵然青书待我极好他家必是不肯的。” 尚老爷微微点头道:“门当户对就是这个道理。你妹子嫁的人家略穷了些咱们行事就要格外当心一招不慎人家以为我们仗着财势欺人反倒不美。” 尚老爷沉吟良久走到博古架前取出一只小锦盒来里面一双凤凰牡丹纹银镯。莺莺认得这是爹爹时时把玩的爱物睁大眼看着爹爹取了一只套在她手腕上问道:“爹爹?” 尚老爷轻声道:“这对镯子是你娘的留下的那一只留给你妹子罢。” 莺莺忙把那一只也套到手上应道:“这只镯子女儿不会离身。这只也叫我戴几日。” 尚老爷轻轻敲了敲女儿仿佛她还是六七岁淘气的孩子笑道:“这个争强好胜的脾气分一半给你妹子就好了。”理了理衣服出去到花园静斋独坐。 莺莺握着两只镯子垂泪许久夫婿李公子青书寻来揽着她的细腰道:“娘子怎地又伤心起来?为夫替你赔个不是罢。”取了一方旧丝帕子替娘子揩去眼泪磨过她的脸偎着自己的脸嘴碰着嘴笑道:“好娘子笑一笑。你要什么上天入地相公我都替你寻来。” “呸那你把天上的月亮摘下来。”莺莺叫他呕得笑出来推开他道:“家去罢不然你家老祖宗又要念:我的孙儿哪去了?”自顾自披上披风系带子时手腕上的银镯子碰到金镯叮当响了两下。莺莺忙道:“先到莫家巷走一遭我要分只镯子给妹子。” 李青书抬起娘子的手细看莺莺雪白的手腕上几只镶宝石的金镯子都是他送的眼生的只有一对再平常不过的银镯子疑惑道:“这有什么典故?” 莺莺抽回手抬起镯子轻碰嘴唇微笑道:“这是我娘走时留下的那时真真还小什么都不记得。爹爹又不肯和她说缘故……走罢。” 李青书其实也想问缘故看娘子的神情把涌到嘴边的话又咽下去移开半步扶着她出来坐车径到莫家巷。 真真其实到家也不久小梅正服侍着换家常衣裳。 外头有人敲门。青娥以为是姐姐来家三步并做两步跑去开门看见一辆金碧辉煌的马车停在门口就把她吓着了结结巴巴问车夫:“你是我姐姐家的?” 青娥家常穿着绿裳紫裙那车夫看她打扮不像婢女倒像是个穷亲戚光景却也不敢怠慢上来打个千儿道:“我们是李九公子和九少奶奶来看九少***妹子的。” 青娥想到早晨她娘算计要和李家结亲过了晌午李家就有人来紫涨了面皮掉头奔回厨房里探头说了声:“嫂嫂你姐夫姐姐来了。”躲藏到房里不肯出来。 王慕菲嫌妹子举止失仪皱着眉要去说她。真真拉他道:“姐姐必是有什么要紧事赶着追来。咱们出去接接。”掠了掠头两口子笑着接出来。 李青书扶着尚莺莺正好走到门口。莺莺扫了一眼院子里看见一个婆子伸头出来又缩回去心里有三分不耐烦怕自己说话不留心伤到妹夫的面子。真真再三的请她房里坐她只是不肯就在院门口脱下一只镯子给妹子微笑道:“这个是方才寻出来的爹说我俩一人一个。”也不顾天上还飘着小雪花撸起妹子的衣袖替她套上郑重道:“不许脱下来回头得空我再说缘故你听。”冲王慕菲嫣然一笑就拉相公出门。 李青书冲小姨子和连襟拱拱手笑道:“年节下忙的紧初二回门再和妹夫好好喝几盅。” 真真摸着那镯子若有所思王慕菲送他们出去回来看到妻子还在桂树下愣笑道:“巴巴儿送这么一个不值钱的镯子给你其实蹊跷。” 真真牵着相公的手笑道:“过些日子自然知道。”因她展颜一笑王慕菲还没有喝酒就醉了伸手搂过娘子就要亲。岂料王婆子从西厢房跳出来真真唬一跳霎时离王慕菲就有二尺远。 慕菲扫兴没好气道:“娘你又有什么事?” 王婆子道:“你姐姐何时来?” 王慕菲冷笑道:“秦夫人想何时来就何时来我哪里晓得。”上前两步扶着娘子上台阶。真真为难轻轻附着相公的耳朵道:“和婆婆说话你客气些如何?” 王慕菲冷哼一声。王婆子隔得远听不清儿子媳妇说什么心里恼羞成怒转身回房和烤火的王老爹说:“这个媳妇仗着娘家有钱极是可恶。还要削削她的傲气才好。” 王老爹眯着眼睛缩在火桶里面皮牵动胡子算是笑了一笑只道:“取茶来我吃你就不能安份些?” 却说小梅得空到自家房里一眼就看到少了许多东西。再翻箱柜都叫人翻得稀烂。慌的她连箱盖都不曾合起连滚带爬跑到门口扯着嗓子哭喊:“小姐姑爷有贼来。我房里年货都丢了!” 王慕菲和娘子大半天不见两个缩在房后小窗前你浓我浓。小梅这样一喊你看我我看你都愣住了。真真只当是真遭了贼拎着裙子先跑出来。王慕菲本是想拉住娘子说那些东西叫他娘搬到东厢房里间锁起只是老娘行事到底不光彩他又不肯在娘子面前说自家人的不是迟了几步才到小梅门口。 小梅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指着空屋来来回回只有一句:“不得好死的贼。” 青娥从厨房出来脸红红的看着哥哥。王慕菲不得已上前喝住小梅道:“并不曾丢什么。休要哭闹。”用力把呆的真真拖回房紧紧拴上门赔着笑道:“是我娘无意路过怕小梅房里太挤所以将那些东西都搬到东厢房去。” 真真老实犹自问道:“东厢本是客座书房摆了那些咸鸭腊肉正月间来个客坐哪里吃酒?” 王慕菲眼珠一转笑道:“我家姐姐只怕就要来接爹娘去住。咱们这几间屋挤着哪里像话。” 真真面上笑了笑其实心里不快嫁把王慕菲这几年他两口儿过的和美阿菲有事都和她商议就是家务活都抢着做。公公婆婆来了才二三日不只事事都受婆婆褒贬样样都不得她拿主意。又趁她不在家收拾东西翻她丫头的箱柜就是泥人也有三分土气。真真低着头也不说话把房里的箱柜一一翻过掇出几件破衣烂衫把桌上的妆盒并几样值钱之物都收起上锁钥匙细心拴在腰上方道:“我晓得爹娘是信不过小梅的意思房里还是严谨些好。” 慕菲何等伶俐的人晓得真真恼了。忙倒了一杯热茶递给她笑道:“我娘小气你也不是头一回得知且忍这几日罢。” 真真低头嗯了一声出去安抚小梅。王慕菲心里着急姐姐不来走到院门口等了好半日才看到两个管家挑着写着秦府两个大字的红灯笼在前引路中间四个青衣小帽的小厮抬着顶福建官轿一个长圆脸鼻翅上有几点俏麻子的大丫头扶着轿杆后边跟着两个挑担子的管家两个抱包袱的婆子。 那个丫头看见王慕菲穿着襕衫系着黑带像是个书生模样又和女主人生的有二三分像走上前万福笑问:“这里可是芙蓉镇王秀才家?” 王慕菲点头道:“正是。”上前几步笑道:“姐姐几年不见了。”伸手拉起轿帘。王素娥欠身站起扶着兄弟的手慢慢出来满头珠翠映着雪花越的衬得她粉光脂艳别有一番动人的丰姿。 秦夫人素娥站定使水汪汪的眼睛细细打量眼前的小院子只看得见七间旧房西厢墙上还挂着一架纺车当中院子里只有一棵大桂树此时雪积的甚厚偶尔有雪块跌落。石头台阶上结着一层薄冰。素娥皱了皱鼻子厌恶道:“兄弟你就叫爹娘住在这个地方?” 王慕菲笑嘻嘻道:“兄弟我是穷人既然此处住不得人还要烦姐姐相助寻处好宅院安置爹娘和妹妹。” 素娥微微点头道:“那是自然秦木头?” 一个白面微须的管家小跑着上前。 素娥道:“咱们家在东门荷花池那边不是有一所三进的宅子空着即刻叫人粉涮。一切动用家活器皿叫吴都管拨给。”那管家小跑着去了。 王慕莫得偿心愿以后不和爹娘住在一处心里喜欢。倒不计较姐姐嫌他这里粗陋几大步踏到东厢叫道:“爹娘姐姐来了。” 素娥倚着丫头前呼后拥进客座。一个婆子抢上前把一个太师椅用力擦了几把从包袱里取出一个厚锦垫铺上素娥先对爹娘行了礼方款款坐下。又一个婆子从包袱里取出茶碗、手炉等物排列在小几上。王婆子低眉顺眼道:“又有半年不曾见你倒比前些胖了好些。” 素娥慌得丢下手炉双手抚脸掉头问兄弟:“阿菲我是不是又胖了?” 王慕菲还来不及说话立在边上的那个大丫头已是笑道:“夫人说哪里话奴婢瞧着夫人甚是操劳倒是比去年还瘦些。” 素娥重重叹了一口气眼角露出些笑。慕菲却是晓得但是相貌生的好些的女人没有不怕胖的忙道:“我看着也和前几年差不多倒是腰好像还细了一分。” 素娥这才满意的笑了一笑侧着头看看窗外头上那挂黄豆大的雪白珠串晃了一晃问道:“弟妹和青娥呢?” 慕菲笑道:“她两个在厨房忙呢我去叫来。” 素娥道:“你去做什么?”换了一副冷若冰霜的面孔吩咐:“刘妈你去后边请舅太太和青娥来。” 那个婆子应了一声就要出去青娥已是挑开帘子真真捧着三只细磁茶碗进来。那婆子看了看女主人的脸色退到墙边不动。 青娥先捧与爹娘第三碗捧到姐姐跟前笑道:“嫂嫂这是我家大姐。” 真真放下托盘上前万福笑道:“姐姐好。” 素娥一手抬着茶碗一手揭开盖子撇茶沫浅浅啜了一口眼皮都不抬待笑不笑道:“这是弟妹?”侧头和她的丫头道:“元宝把见面礼取来。” 元宝从怀里掏出一个彩绣荷包递给真真。真真双手接过谢了大姑子又谢公婆才郑重把荷包系到腰间。 素娥打量真真头上勒着一方葡萄紫的帕穿件半新不旧的月白缎面小皮袄下边系着条湖蓝的马面裙实不像富贵人家女儿出身若说是哪家铺子里的老板娘倒有八分像虽然生的还不错哪里配得上自家风度翩翩的兄弟! 真真也站在一边打量大姑子。浑身上下珠光宝气仿佛把妆盒里的饰都挂在身上。最耀眼的却是挂在脖上的那一挂多宝串都是莲子大小的红绿宝石。下头串着一个白玉透雕的绣球本是供在案上清玩之物偏偏叫她挂在脖上。真真因大姑子如此想了想笑道:“奴去后边照看。”冲王慕菲使了个眼色两个都出来真真就道:“你姐姐带的这些人都要招待呢相公把他们请到小梅房里暂坐罢我去取赏钱来。” 王慕菲依着她叫小梅把外头的几个轿夫都叫进来从他们房里移出一个火盆。真真回房封了十来个红包每个里头一钱银子。出来递给相公道:“回头送客的时候一人一个姐姐身边的大丫头须给她两个。休叫秦家笑话咱们穷人没有礼数。” 王慕菲笑道:“姐姐已叫人收拾荷花池那边的房子去了想来爹娘年前就能搬的。” 真真嗯了一声想到房里秦夫人就觉得头疼笑道:“小梅一个人在厨房可不成我去照看收拾几样热点心送上去再煮一锅热酒酿与秦家的管家们驱驱寒。” 王慕菲也道娘子想的周全一个人回东厢。素娥看只有他一个进来忍不住笑道:“你娘子呢?” 王慕菲坐下来笑道:“收拾点心待客呢。” 素娥就道:“她不是尚家的小姐?怎么连使唤的人都没有?难道尚老爷没有给她赠嫁?” 慕菲想了想道:“花岳家的银子有什么出息?” 王婆子心里打鼓生怕傻儿子推掉妻家的钱财忙道:“胡说谁家嫁女儿没有嫁妆?你姐姐说尚家极是有钱尚老爷买泥巴做的茶壶一把都舍得出二三百两。就是把二三万两银子给他女儿做嫁妆又待如何?” 王慕菲气闷拍桌子道:“那也要正经三媒六聘才有嫁妆。儿子我不合哄真真与我私奔如今哪有脸去要嫁妆!” 王婆子看了看王老爹脸色如常大着胆子道:“若是他不把你就说那个尚真真不是明媒正娶来的不要她!” 王慕菲越着恼站起来大声道:“我做不来那样的事。也不会弃真真另娶。还请娘对真真尊重些不然儿子跑得了一回跑不了二回么!”气呼呼推开牵着他衣袖的青娥要出去。 素娥笑道:“哟几年不见兄弟到有担当了。还不坐下。他尚家不给姐姐替你安家就是。回头就把荷花池那间院子的地契送来。再送你两房家人如何?” 王慕菲摇头道:“我不要。我家这几间破房虽然小也够我和真真过日。” 王婆子生怕房子和家人飞了偏王老爹咳嗽个不停她又不敢出声眼巴巴的看着老伴。 王老爹取茶呼啦啦嗽口转身吐到脚下用力踏了几脚方道:“既是你姐姐有心赠你就收下罢。这里实住不得许多人。” 慕菲挺身道:“我住惯了这里不搬的要搬爹娘搬去就是。” 王老爹拍案镇得茶碗跳起来青娥怕嫂嫂心爱的茶碗跌坏上前移过茶碗。王老爹指着儿子的鼻子骂道:“孽畜别以为认得几个字进了学就敢不把爹娘放在眼里。谁家父子分居的小心老子去府衙告你一状说你不孝削了你的生员看你怎么中举人中进士!待荷花池那边收拾好了全家都搬去!” 第十三章 第一次P(上) 青娥最是胆小吓得一哆嗦擦着素娥带来的两个婆子溜出来几步跑进厨房。真真看她小脸一阵青一阵白舀一小碗热酒酿递给她笑道:“吃几口定定神。” 青娥吃了两口眼睛酸索性放下碗抱着嫂子哭起来。真真慌了神手忙脚乱拍着她的肩膀问:“怎么了?怎么了?” 青娥使袖子狠狠擦了一把脸扭头看窗外两个秦家的轿夫正在外头说话强笑道:“无事。”缩到灶后看火低着头不肯再做声。 真真虽然纳闷到底她是做人家媳妇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况锅里酒酿还下着元宵也由不得她再去安抚小姑子忙忙的装了一个攒盒叫小梅送去。自家取了一叠大碗盛了六七碗送到隔壁就见那个叫元宝的丫头下台阶一步一滑的过来看到真真手里正拿着一碗酒酿凑过来笑道:“怎么舅太太还要自己做活?” 真真淡淡看了她一眼把碗递给她也不说话转身回厨房又端了两碗出来送给轿夫。元宝自恃身份不肯和轿夫们坐一处吃端着碗到厨房嫌板凳上有灰指着青娥叫道:“嗳过来把板凳擦擦。” 青娥老老实实站起来寻了块抹布。那元宝看清是她家主人的妹子慌的手脚都没有地方放忙放下碗来接过讨好的笑道:“哪里敢劳动二小姐。”擦完了要扶青娥坐青娥摇摇头又缩回灶后烧火。元宝还想代劳真真过来轻轻说道:“元宝姑娘这里脏乱还请到客座去。” 元宝这才想起原是夫人叫她来唤舅太太的忙道:“看我昏了头我家夫人请舅太太和二姨过去说话呢。” 真真看了一圈厨房笑道:“如此还请姐姐帮着看火我们去去就来。”丢下苦着脸的元宝拉着青娥出来。就在桂花树上抓了一把雪替小姑子擦了擦脸笑道:“好了方才像个花脸猫似的。走吧。” 青娥磨磨蹭蹭跟在真真身后进了门又想顺着墙边溜到角落里偏生王老爹看见大喝一声:“青娥!谁似你这般缩头缩脑!”跳下来把拉住她的头一巴掌甩过去王慕菲和王婆子都来不及拉。真真却是从来没有想过做爹爹的会舍得打女儿王慕菲拉她到边上坐下好半日她还愣愣的。 王婆子把小女儿藏到身后对稳稳坐在太师椅上的大女儿说:“青娥还小又不似你曾读过几年书到底不如你行事大方得体。” 素娥横了两个婆子一眼秦府的家人和小梅都退出去她才开口说话:“站没站相坐没坐相若不打她两下她就不晓得改!” 真真看小姑子微微耸动的肩膀心里极可怜她胳膊才抬起就叫相公不动声色用力按住她疑惑的看了王慕菲一眼。王慕菲微微摇头。 王婆子却是想找个台阶下偏儿子媳妇都不动只得看老伴。王老爹取了一片玉米松慢慢嚼仿佛边上哭泣的不是他女儿吃完了才对真真说:“媳妇后日我们搬到荷花池去住你且把你房里动用的物件都收拾收拾。咱们到那边过年。” 真真看王慕菲面无表情只得站起来含糊应了一声。 秦夫人举起戴了三个明晃晃宝石戒指的左手挡着樱桃小口打了个呵欠轻笑道:“我来了这半日也乏了且等爹娘搬到新居再说话罢。”伸出手半日也不见元宝来扶她尖起嗓子叫:“元宝!” 真真恍惚听婆婆叫她一般正想站起来只见那个元宝飞跑进来秦夫人伸出涂着鲜红蔻丹的指甲在元宝胳膊上拧了一把扶着忍着疼的元宝出去。王家人送素娥至门外真真轻轻推了推慕菲他才想起袖里那一把赏钱忙掏出来散把婆子、轿夫元宝格外给了双份儿。 轿子走了没多远王婆子迫不及待地问:“是什么?” 王慕菲头疼道:“赏钱。” 王老爹还不放过他追问道:“那样一个小包里头能包几文钱?” 真真含笑道:“不多都只包了一钱银。” 王老爹虽然心疼到底不是从他荷包里掏出来的心里难受咳嗽了几声把责骂的话都咽到肚里。王婆子的嗓门儿提得极高如锅铲刮过锅底一般尖叫道:“一钱!他们十来个人就是一二两银子!我的儿恁般有钱?” 王慕菲不耐烦道:“咱们不要脸姐姐还要脸呢。回娘家来底下人半个钱不赏她在秦家如何抬得起头来?” 王老爹觉得儿子想的周全笑嘻嘻点头道:“儿子说的有理只是一钱太多一人给他五十文足矣。下回再要把人赏钱须先问过我方可行。” 王慕菲皱眉哪里愿意再教爹娘绑住手脚鼓气勇气道:“爹这里是府城不是芙蓉镇乡下。人情来住自有我和真真做主。爹爹享儿子福便了何必操这些闲心。” 王老爹胡子翘得老高弯腰拾了一根人家小孩弃在地下的灯笼杆要抽儿子。那根棍子上沾着泥又结了一层冰只一棍王慕菲的身上那件宝蓝团花绸面袄上就是一条漆黑的印子。王婆子忙拦道:“才上身的新衣裳你怎么下得去手!” 王慕菲皮袄下还有小袄穿的厚并不觉得疼。王婆子拦王老爹要打他也不躲避由着老子抽了几下冷笑道:“爹爹儿子不是拖鼻涕的小毛孩不是说打就打的。”牵着真真的手道:“咱们出去走走等爹爹消了气再来家。”不由真真说话拉着她出莫家巷寻相厚的一个朋友去了。 王老爹愣了一会丢下棍子回家把老伴和女儿都拉进门用力拴上门拴啐了一口骂道:“狗崽子看你回来求我开门。” 王婆子心疼儿子求情道:“这样冷天怎能叫我儿在外头吹风若是冻着如何是好?”就要上前开门。 王老爹打落她的手骂道:“就是你惯的他!手里有了两个臭钱连老子也不敬。” 想到儿子手里的钱王婆子跳起来道:“不能再叫他跟着那个小贱人跑了咱们去他房里搜搜把金银收起一文钱难到英雄汉手里无钱看他往哪里跑?” 王老爹觉得有理带头闯到正房翻东西王婆子拉青娥就要跟上青娥难为情抱着桂花树死也不肯松手。王婆子拍了女儿一巴掌骂道:“没出息的货!”颠着屁股追老伴进房。青娥看爹娘都进了房忙忙的开门一直追到巷子口都寻不着垂着头深一脚浅一脚回家拴上门到厨房寻小梅想法子。 小梅系着围裙在那里洗碗盏见了青娥忙笑道:“青小姐要换新房住呢怎么不高兴了?” 青娥脸上红霞飞起结结巴巴道:“方才哥哥赌气带嫂嫂出门去了爹娘怕他们再……”声音低下去又提起来“要把哥哥的银子都收起来呢。” 小梅手里一个大海碗跌到地下粉碎。她顾不得捡扯下围裙丢给青娥道:“隔一条街有个梅秀才和姑爷要好必是在那里。我去寻。”提着裙子飞一般跑出去。青娥吐一口气取条帚扫过地系上围裙慢慢洗碗才洗了五只就听见王婆子尖尖的嗓门骂:“这是防咱们呢凡是箱柜都上了锁老头子取锤子砸了!” 王老爹叹了口气道:“儿大不由娘还当是他小时候拾枚铜板都给你?” 王婆子嘟喃道:“我儿子从来老实必是尚家那个妮子锁的。”两个两手空空出来看见院门洞开扯开喉咙叫:“青娥!”对面的大门咣当一声打开几个管家模样的都伸头出来看热闹。 青娥从厨房跑出来王老爹问她:“门是你开的?” 青娥小声道:“不干我事小梅打酱油去了。” 王老爹厉声道:“不许打酱油!” 王婆子看门口围了一圈人指指点点在看笑话冲门外吐了一口口水把大门关上又问女儿:“小梅到底到哪里去了?她不问我们拿钱如何打得酱油” 青娥道:“巷口的铺子不是有哥哥的本钱么嫂嫂但是要什么都是叫小梅去取从来不曾取钱。” 王婆子念佛道:“阿弥陀佛这样哪使得以后买东西老身亲自去罢。” 正说话间只见小梅气喘吁吁拉着尚真真和王慕菲回来。真真脸上微有怒容王慕菲也是脸色青理也不理站在门口的娘老子拉着娘子直闯进房门大力关上当中的门。 王婆子脸上挂不住只看王老爹。王老爹若无其是道:“我去和儿子说。”上前几步推门门却从里头拴上了怎么也推不动。王老爹喊道:“儿子开门!” 王慕菲隔着门跺脚道:“明日你们就搬荷花池去!这是我家不要你们指手划脚!” 王老爹极是恼火踢门道:“父叫子亡子不得不亡老子说的话就是天条你敢不从快开门。” 真真轻声念道:“于礼有不孝者三事谓阿意曲从陷亲不义一不孝也。世上哪有公公无故搜媳妇箱柜的道理?” --------------------羞答答的要收藏喜欢的话收一个吧。 第十四章 第一次P(中) 王老爹粗通文墨晓得媳妇这几句话无异指着他鼻子骂他为老不尊气得他用力也咳不出声来涨红了脸回西厢忙忙的卷包袱扛箱子气呼呼对跟在后边进来问长问短的老伴说:“你儿子媳妇齐心要赶我们走呢。”心里却在疑惑:儿子怎么还不出来来留他? 王婆子奇道:“媳妇不是说阿菲不是?” 王老爹的脸红里透黑环顾左右青娥不在跟前方道:“你大字都不识几个和你说也无益。横竖不是好话且张罗搬家罢。” 王婆子一屁股坐在床沿压着一个大包袱的边角冷笑道:“尚家的小贱人不是我王家大红花轿抬来的做不得数。好不好一顿鞭子赶到厨房做活去哪能由着她爬到公公婆婆头上作威作福!” 王老爹也心动寻思着把儿子媳妇各打几鞭子自然听话。从前素娥也逃过一次家叫他狠狠打过一遭儿后来就好了。儿子却是老伴惯的紧不曾好好教训过。正想寻鞭子听见外头开门声青娥领着朋友老胡进来。 老胡看他房里横着的箱子二三只床上的包袱四五个乱的如同打过仗一般。老两口一个坐在桌边一个站在窗前脸色都不好看笑问道:“老哥哥老嫂子年下抢零嘴吃恼了不成?” 王婆子性子急些顾不得老头子对她使脸色把方才的事细细数落一番抹着眼泪叹道:“小喜鹊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如今倒会冲娘老子摔门子给冷脸。” 老胡想了想拈须沉吟道:“你家媳妇是不是姓尚排行第二?” 王老爹点头道:“是姓尚他家还有个大的嫁把李百万家了。” 老胡鼓掌道:“原来就是他家恭喜王老哥他家的钱不比李百万家少呢。” 王婆子忙道:“他家又没有田又没有地只几个破作坊尚老爷又是花钱如流水能有多少钱?” 老胡伸头出去看看外头无人缩回来笑道:“这事除非问我别人都不知的。这个尚老爷前几年买了几个盐窝子是我一个朋友做司客帮着跑衙门的。偏他时运高买一个一个如今扬州盐商里头最有钱的只怕就是他。只是万事他自家极少出头人多不知罢了。” 扬州盐商富甲天下这几句话说得王婆子全身酥软紧紧揪着老胡追问:“那他家有多少钱?真的比李百万家还有钱?” 王老爹用力掰开老婆子的手教训她道:“扬州的盐商哪一个不是有钱!随他哪一个买下半个松江城也够了。” 老胡又道:“尚老爷最偏疼女儿妙的是也不曾听说他家有子侄。将来家产必是两个女儿继承。老哥哥我那世侄可是寻了门好亲呀。” 王老爹咳嗽了几声骂老伴:“房里这样乱还不快收拾。我和老胡到前头酒楼吃几钟酒去。” 极亲热拉着老胡的手出去。王婆子一边收拾一边喃喃自语:“真是?为何舍不得替女儿办一副体面嫁妆?” 且说真真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想要开门跟公公赔不是。王慕菲搂住她埋在她怀里厮磨好半日才道:“从前实是受不得爹娘行事才离家的如今两位老人家越的糊涂。爹娘养我一场不易我是应当却叫娘子因为我受委屈了。” 真真伸手贴近相公的脸他下巴上冒出几根胡子扎在手心麻麻痒痒这几日积在胸口的不快因他这句话刹那间烟消云散微笑道:“和公公婆婆好生说说罢咱们虽然穷一个月拿五两银子供养老人却不难。” 王慕菲捉住娘子的手亲了亲叹息道:“落到我爹娘眼里的银子哪里拨得出来?为何那几只箱子不许小梅去碰。里头装着不下五六千两银呢?不舍得买地不舍得做生意还怕银子坏了恨不得药水煮过埋在地下呢。” 真真挡他的嘴轻轻道:“到底是你爹娘呢咱们有个小铺子日常用度不愁。明年你或是中举或是纳监必能得个一官半职。还怕没有银子用?爹娘的那点银子就叫爹娘收着罢。” 王慕菲感动贴着真真的耳朵道:“难得你明白道理。只是一个月分五两银子孝敬爹娘我若得中举必要打点手里不方便再问爹娘讨要又何必?且等等罢。” 真真不过看相公情分其实心里不喜公婆点头道:“相公怎样说奴便怎么做。”两个松开手把被翻乱的床铺重新铺平。王慕菲因外头静悄悄的到底是他爹娘放心不下趁真真还在那里理抽屉轻轻推开门出来。 东厢外间一盆炭火烧的正旺一阵一阵咸鱼混着腌肉的味道传出来王慕菲叹气捏着鼻子又到西厢这两间房里新箱子上叠着旧箱子明晃晃七八把铜锁极是引人注目。他们房里抱出来的新被褥不见踪影床上摊着的是爹娘盖了二十年的旧被子上边还打了三块大补丁。妹子床上原是真真极心爱的一床杏子红绫面的被子也换成了青布破薄被。王慕菲再次叹气轻轻掩了门到厨房却见老娘在井边剖鱼妹子在洗白菜。 看到儿子过来王婆子笑嘻嘻道:“真真最爱吃煎鱼晚上咱们煎两条鲫鱼吃罢。” 老娘这样和颜悦色反倒叫王慕菲心里打战结结巴巴道:“娘你怎么了?” 王婆子毫不做难甩甩手上的鱼鳞笑道:“娘是叫猪油糊了心以后再不动你们房里一根针。如何?” 王慕菲半信半疑眼睛只盯着妹子。青娥转了转眼珠王慕菲会意走到厨房里去。少时青娥提着菜回来附到哥哥耳边道:“胡老叔方才来寻爹娘不晓得劝了爹爹什么话爹爹请他吃酒去了。” 王慕菲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是什么缘故叫娘前后判若两人自怀里掏出一锭半两的银子把妹子笑道:“这个把你买针线用若是娘爹有什么话说你不妨记在心里无人时和哥哥说知。” 青娥已是接过银子听得哥哥这样话说仿佛手里是块红炭一样把银子往地下一抛摇摇头跑开。王慕菲捡起银子恰好老娘进来只得在怀里又掏出两块来也不知有几两递把老娘道:“娘明日搬家的脚钱先把你。” 王婆子接在手里笑道:“哪里要这许多。”一面说一面纳到袖子里。喊:“小梅菜油在哪里?” 王慕菲走到门口看看北风刮得越来越猛烈漫天雪花飞舞路人都是神色匆匆留下的脚印不一会又叫雪盖住。他靠着门框看雪景心里还在想老娘为何对真真好起来。 突然扑哧一声娇笑对面的黑漆大门慢慢移开一道缝姚小姐伸出手来招他道:“王兄方才有只呆雁飞过你瞧见没有?” 王慕菲看她穿着朱红的长袄头上是雪白的昭君套无忧无虑的仿佛是赤子一般本来沉重的心也跟着轻松起来由不得笑道:“一只不曾见倒是见到一双呆雁在雪地里看风景呢。” 他本是无心之语姚小姐听到“一双”蓦地红了脸缩回去又移出半边身子来笑道:“若是王兄无事来小饮几杯如何?梅兄和陈兄就到呢。” 王慕菲却是晓得那位陈公子对她有意自是不愿趟这淌混水忙摆手道:“大节下家里还有事呢。多谢多谢。” 掩上门回来真真抬头见他衣帽上都积了雪取了手巾替他擦拭顺口问他:“哪里去了?” 王慕菲答道:“门口看看恰巧遇到对门姚小姐说了几句话。说起来她也怪可怜的女孩子家家又没人管束。跟一群风流才子混在一处将来嫁了人家公婆不知怎么看他呢。” 真真微笑道:“不是说想嫁她的人多的是么只怕公公婆婆看在孔方兄的份上待她如宝似珠呢。” 王慕菲点头道:“说的也是。方才我娘在井边剖鱼说是晚上要煎鱼把你吃呢。” 真真哎呀一声寻出围裙道:“我去我去你娘来这几日只到厨房里转过一两圈她哪里晓得油盐酱醋放在何处?”出了门又回头道:“我叫娘到东厢烤火去?”不等王慕菲回话踏着轻快的脚步已是走远了。 且说王婆子心里翻江倒海看见媳妇进来忙笑着推她出去道:“今天是娘的不是媳妇你回去歇歇。” 真真不动笑道:“娘是贵客哪里能叫您做活?”喊小梅道:“小梅扶老太太到东厢烤火去。”又推青娥道:“妹子也去实是嫂嫂的不是怎么叫你去洗菜。”青娥愣住了叫真真推出来扶着娘到东厢坐定。王婆子扁了扁嘴道:“明明是我家怎么是客。” 青娥只要爹爹不在跟前胆儿却大笑嘻嘻道:“这是哥哥嫂嫂家咱们来了怎么不是客?” 王婆子道:“你哥哥不是我的儿?你哥哥家不是咱们家?” 青娥指指天指指地问道:“这里有一片瓦有一块砖是俺爹给他盖的呀?都是嫂嫂纺纱织布积了十两银和哥哥做了两年小生意赚来的。” 王婆子想想自家儿子当初叫老伴打了一顿离家身上实是一个大钱没有啐道:“胡说谁家儿子和老子分的这样清楚。他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他的就是我的!” 青娥低着头拨火冷不丁问道:“那姐姐嫁把秦家姐姐也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秦家怎么不是我家的?” 王婆子道:“傻丫头现在不是等你秦姐夫死了就是了。” ************收藏我吧******** 今天的更新有点迟……惶恐 第十五章 第一次P(下) 王老爹吃得满面红光拎着一副猪肚子哼着小曲进门递把老伴笑道:“晚上咱们和孩子们吃两钟。” 王婆子转手交给青娥掐她一把道:“还拄在这里做什么?去厨房换你嫂嫂来歇歇!” 青娥慢慢出门飞一般跑到厨房把猪肚子捧到嫂嫂面前笑道:“嫂嫂爹爹叫我换你歇歇呢。” 真真接过来看却是翠屏楼有名的糯米八宝猪肚忙洗净了片成薄片取瓷盘盛了放在饭上温着。转过头来看青娥还在笑道:“妹子不要你做活若是怕公公婆婆说你不妨到房里收拾下你的东西明日就搬呢。” 青娥搂着嫂嫂的背眼泪汪汪道:“嫂嫂一同搬去呀嫂嫂一同搬去呀。” 真真推开她的手无奈的笑道:“非是嫂嫂不肯只是这里又是小作坊又是杂货铺的走不开。”拍拍小姑子的脸又道:“虽是住在两处却比从前近呢。” 她嘴上这样说话心里想到这几日受的气却是拿定主意任公公婆婆说破了天也不要同住。眼见青娥一步一步蹭出去到底有些怜她回房取出两个缎子递给她道:“你做两个裙子过年穿。”回到房里依旧把箱子又锁上。 慕菲看她这样小心又好气又好笑丢下笔道:“我还在屋里呢。再说了娘都认错了必不会再做那样的事。” 真真冷笑道:“几块腊肉几个咸鸭能值几何?还要搬到眼皮底下锁起。” 王慕菲揉太阳好半日才道:“我爹娘天性如此何况从耳房搬到厢房罢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你还记着这个?” 真真道:“且看着罢。”忽然伤心起来坐在窗边苦笑“公公婆婆搬来才几日我两个就口角难怪我姐姐说人家媳妇不好做呢。” 王慕菲移到她身边坐下也道:“这哪算口角实是我娘在家胡闹惯了休要理会。过两日他们搬走咱们关起门来还是娘子大人说了算。” 真真叹气站起来挽袖子笑道:“说正经的却是这几年事事都是我说了算乍一遇到公婆时时低头奴就不行。这个脾气却是不好。容我慢慢改罢。” 慕菲自家何尝不是如此娘老子搬来二三日他就觉得好像过了二三年一样想到此处责怪娘子的心就软了摸着娘子的细腰笑道:“男主外女主内这家里大小事情本就该你做主的。” 真真想到还要煎鱼推开相公要站起王慕菲哪里肯放两个嘻嘻哈哈在床上闹亲嘴耍子。突然门外传来王婆子的尖嗓子:“青娥!你又偷懒!” 王慕菲吃了一惊小腹处本来硬的那一块居然软了。真真看他脸色不对探到他裆下摸了个空忍不住伏在枕上笑起来。慕菲又羞又恼急中生智去呵娘子的痒痒。 王婆子蹿进东里间看见儿子和媳妇叠在一处先竖起眉毛想说媳妇的不是又想到老胡的话急怒变笑无奈笑容挤都挤不出来鼻子眉毛抽筋一样跳个不歇。 王慕菲和真真急忙分开看老娘在那里挤眉弄眼两个都不好意思说话。在王慕菲心里还有二分恼火恨老娘害他出丑。在真真虽然羞愧到底不好叫婆婆一个人在那里唱戏勉强问:“娘可是扭着腰了?” 王婆子忙道:“不曾不曾你们接着……”接着做什么却是说不出口王慕菲和真真两个低着头脸都红了。王婆子想起是找女儿又尖叫:“青娥!”退后几步出去。 慕菲一拳捣在枕上恨恨道:“这日子过不下去了。” 真真理了理裙子笑嘻嘻道:“我去做饭。”王慕菲伸手去捞捞了个空眼睁睁看着她出去。他想到方才硬了又软实是有些担心掩上门解小衣要看看坏了不曾。谁料才掏出来就听见背后有咳嗽声。王慕菲跳起来扯裤子恼道:“爹你来做什么!” 王老爹看看儿子衣衫不整也猜得到方才他两口子在房里必是做了点什么。抚了抚胡子威严的说:“虽说男女居室人之大伦到底不好清天白日……” 王慕菲手里紧了一紧汗巾差点勒死自己。 还好王老爹的咳嗽又犯咳了半盏茶功夫才停下笑眯眯凑近儿子的脸问:“真真家是不是在扬州做盐商?” 王慕菲摇头道:“这却不知倒是听真真说他爹觉得生意不好做要歇了家里几个作坊呢。” 想到他爹从来不会无故献殷勤突然警觉反问道:“爹你问这些做什么?” 王老爹笑道:“你胡大叔说你泰山在扬州做盐商呢。又说不曾过继子侄。” 王慕菲冷笑道:“爹爹你休要打错了算盘。我王慕菲虽然穷不是靠老婆娘家吃饭的人。尚家的钱我一文都不会要。” “你……你……”王老爹想到金山银山叫儿子推开心痛如刀绞扶着桌子只说得两个“你”字脸色青。王慕菲忙替爹爹抚胸捶背。低声软语道:“爹爹儿子明年就是不中举也能纳监稳稳的从七品在手里还怕没有银子?” 王老爹听说儿子必得官胸口立刻不闷了。站起来道:“有本事你自己考个进士。花银子纳监算什么!” 王慕菲应了一声举起书本道:“儿子读书爹爹到东厢和娘说话去罢。” 晚餐时王老爹居然对真真笑了两回夹了一箸鱼到她碗里。真真受宠若惊王婆子拉她坐下笑道:“我这个媳妇生得又好又会做活。却是我王家烧了多少香修来的福气呢。” 真真一口饭哽在喉咙里用力咽了几回才咽下。青娥睁大她那双丹凤眼手里夹着的一块香肠滚落到地下都不觉得。王慕菲愣了一下忙道:“实是儿子的福气。来真真鱼头夹给你。” 王老爹白了老伴一眼咳嗽了几声。再无人开口鸦雀无声吃完了饭。真真和小梅去厨房慕菲回房读书青娥看看爹又看看娘悄悄儿顺着墙出来把嫂嫂给的缎子又抱到哥哥房里笑嘻嘻道:“哥哥借你房里大桌子裁料子。” 王慕菲替她点了两支烛把大书桌让给她自家取了本卷子在边上读。 青娥一边落剪一边问道:“哥哥你和嫂子是怎么认得的?” 王慕菲拍了妹子一巴掌假装恼了:“与你何干快些剪。” 少时真真进来青娥又问真真含笑道:“说与你听也无妨只是不许和别人说。” 青娥点头如捣蒜恨不能赌咒王慕菲还是不肯哄她说:“去罢娘叫你呢再不去仔细爹打你。” 青娥把头一偏仿佛正在挨打一般皱着眉道:“听嫂嫂说完了就是打我二十棍我也认了。” 婆家真真只和这个小姑子处的好含笑拉她到桌边坐下小声道:“那一年有个表兄来求亲我爹爹不晓得他为人有心许他。我姐姐却是知道他吃喝嫖赌无一不沾无奈爹爹偏听偏信。所以姐姐和姐夫商量叫我暂避一时。谁料走了消息那位表兄寻到我躲藏的尼庵幸好你哥哥经过拼了命才救我出虎口还带着我躲了半年。我感激他所以嫁他。” 青娥笑得眼睛眯成一双月牙儿道:“原来哥哥这样了不起。” 真真道:“可不是若不是良心好谁肯担着吃官司的风险帮无缘无故的陌生人。”说完了冲王慕菲一笑。 慕菲心痒难忍想站起来和娘子亲热看到青娥含笑看着他又怏怏的坐回去嗡声嗡气问:“青娥你还在磨蹭!” 真真执起剪刀喀嚓几下剪好把衣料卷成一卷递给小姑子道:“西里间有上等的清水好绵我去取些来。” 青娥看哥哥冲他做鬼脸举着一个灯跟着嫂嫂过去取了线就出去了。真真掩上门回来笑道:“赶她走做什么?” 王慕菲扑上来把娘子按倒在床上笑道:“你说做什么就做什么。” 真真怕公公婆婆再悄悄儿进来不肯似平常那般由着相公玩闹打了个滚就爬起来道:“我去叫小梅送洗脚水来。”推开缠在她身上的慕菲到厨房看烧水着小梅送了两桶水到公婆房里。第三桶她两个洗脸洗脸。第四桶才抬到正房。 王慕菲等的心焦问小梅:“怎么挨到此时才来?” 小梅指指西屋也不说话把水倾在盆里出去。王慕菲跺脚步:“这孩子!在我跟前半句话都不肯多说难道我吃了你不曾?” 真真取来烘的干干净净的鞋袜笑道:“总要先伏待过你爹娘吧。” 王慕菲道:“他两口子几十年也不曾见使唤过谁偏有了媳妇就娇贵起来。”赌气一般伸出脚道:“伏侍我洗脚。” 王老爹和王婆子进门正好看见真真一边笑一边替他们儿子脱鞋解袜带两位老人家都心花怒放王老爹笑道:“媳妇贤惠。” 真真忙行礼道:“外头冷爹娘怎么还过来有话说叫媳妇过去也是一样。” 王老爹不曾瞧见他儿子的脸都皱成核桃春风满面坐在儿子的床上笑道:“我们明日搬到荷花池还要择个好日子和亲家见面。媳妇你爹爹何时得空?” 真真还不曾说话。王婆子已是搬着指头算起来:“初二素娥要回门不如初二罢人也齐全也叫秦家女婿和亲家见见。” 真真本是订了初二要回娘家的因为没有想过要和公婆长住回家也不曾说一听说初二眉头就皱起来想了想道:“我家正月有事我爹爹叫我初二回去长住呢只怕出了十五才得空回家。” 王慕菲极怕上不得台面的老娘在泰山面前丢人巴不得道:“泰山家是有正事不如十六请罢大家方便。” 王婆子选初二本是想两次并做一次好省一桌酒菜钱偏生儿子媳妇不晓得她心意急得只拿眼睛看王老爹。 王老爹拍拍被褥笑道:“初二本就是回娘家的好日子。阿菲呀你就陪真真回去好好住些日子等尚家的事办完了再回来哪日亲家得空哪日请他。”拉着不情不愿的王婆子出去。 王慕莫捏着拳着僵了半日突然弹起来赤着脚跑到外间把门拴上。 床上公公婆婆坐过的地方雪白的水纹绫留下一个灰不灰黄不黄的手印。真真了半天呆叹气道:“拆了重洗罢。”扭头看到相公没穿鞋两行湿脚印通向外头忙拉着相公坐到盆边按他两只脚浸到脚盆里。 王慕菲张口要说话就听见有人推门无奈方才他已拴上门拴怎么推都不得开。真真起来要去王慕菲摇头。外关王婆子尖嗓门喊:“阿菲你爹爹喊你呢。” 王慕菲大声道:“我睡下了有话明日再说罢。”低头只洗脚一只手强拉着娘子不叫她去开门。 王婆子又喊了几声悻悻回去王老爹在桌边吃酒青娥在剥花生。老太太受了冷遇就拿女儿出气一把掀翻了装花生的方盒恼道:“你姐姐像你这么大时都嫁人了你只晓得吃吃吃!” 青娥剥的花生本是把爹爹下酒的偏生爹爹只眯着眼在那里咂酒不替她说话她满腹委曲说不出来又不敢当着爹爹面掉泪。借着拾花生趴到桌底下拿袖子擦眼睛。 王婆婆抱怨道:“你儿子不肯来呢。” *********收藏我吧收藏我吧******* 呃不收藏的顺手推贱一个也行啊。 第十六章 才女初露锋芒(上) 一轮红日初出屋檐上的水珠滴滴答答冰挂结的都有四五寸长呵一口气眼前就是白雾一片。真真心里快活和小梅两个取铲子把院中积雪都铲到院子角落里犹有余勇打开大门又把她家门口的雪也铲掉。 王慕菲听得外头跨擦跨擦铲了半天真真和小梅说笑声如银铃一般忍不住爬起来换了粗布短衣出来抢真真的铲子笑道:“这都是男人做的事怎么不叫我?” 真真出了汗脸蛋红扑扑的笑起来如同五月的水蜜桃让人想咬一口。王慕菲越看越爱哪里舍得叫街上那些挑菜贩水的人看他娘子把真真推回家又叫小梅回去换把大铁锹来朝手心里吐口唾沫埋头干起来。 莫家巷住的多是小户有人先出来铲雪谁好意思在家向火各家男人都扛着铁锹出来铲雪。一群粗笨男人里头夹着一个小秀才格外扎眼。大伙一边铲雪一边闲话 真真使大锅煮了一锅茶面叫小梅拎出去散与众人吃各家也有送点心出来的也有搬板凳出来的一群人围在一处吃吃说说极是热闹。 王老爹和王婆子其实早就起来带着青娥在房里捆箱子生怕真真进来看见王家的老本把门拴的紧紧的。 听到外头铲雪王婆子已是嫌吵再听见儿子和左右邻居说话她心中不快抱怨道:“这是胳膊肘朝外拐呢不在家收拾箱笼偏在外头鬼混。”一说再说说得王老爹不耐烦背着手出来巴着门朝外看。他的秀才儿子穿着粗布衣衫跟觅汉没有两样。 王老爹恨铁不成钢拨腿跑出两步才想起儿子大了不能当着众人面给他没脸咳嗽几声踱到儿子面前道:“我儿家去罢仔细吹了风着凉。” 慕菲站起来应了声是跟着老爹回家王老爹掩了门暴跳:“就要搬家你还在外边鬼混。” 慕菲只当看不见由着爹爹在身后咆哮洗脸换衣收拾齐楚方才坐下接着小梅奉上的香茶淡淡的道:“爹爹的箱笼不是都收拾好了么?” 王老爹重重把茶碗顿在桌上喝道:“你房里为何不收拾?” 慕菲笑道:“我这里又有作坊又有铺子无人看管却怕伙计不老实呢。” 王老爹爱钱如命偏又生性多疑除他自己外一个人不信的但有银子从来都是倾成大元宝藏起若是叫他取出来做生意就如割他的头一般哪里有个肯字。儿子这般说却是合他心意因道:“做生意甚是操心又要防帐房捣鬼又要怕同行排挤。再打点了官府和地方哪里有赚头不如歇了罢。” 慕菲摇头道:“歇了容易只是那一二百银子能花几日?儿子成家立业难不成还要问爹爹要钱用?” 王老爹听说只有一二百跳起来道:“儿子你连爹爹也哄!那个杂货铺没有二三千两?” 慕菲也不争论想起那张收契从一个拜匣里翻出来递把爹爹看。王老爹颠来倒去看了十多回手指头颤抖指着银钱数问:“真是?” 慕菲点头道:“我们存了几年只得这点积蓄。” 王老爹呆好半日才道:“难道真真她一钱银子都没有?” 慕菲道:“她带了些只是我们在济南看见那些灾民可怜尽数捐把官府煮粥了。这几百银是娘子织布积下我们做小生意挣来的。” 王老爹又问:“如今尚家认你这个女婿难不成眼看着你们受穷?” 慕菲想将来自己做了官再到真真娘家去必得泰山敬重笑得格外灿烂:“自己挣的钱用的踏实。儿子飞黄腾达指日可待老婆奴有什么做头?” 王老爹无话可说全身的骨头好像被抽走一样拖着脚步有气无力回东厢客座。 早饭时真真一直提心吊胆怕公公婆婆强要他们小两口搬去同住。万幸公公婆婆都低头吃饭连话都懒的说一句。吃过饭秦家管家果然带了两辆大车一辆轿车来替王家搬家。 真真在人堆里冲王慕菲使了个眼色两个转到井边问他:“公公婆婆不叫咱们搬?” 慕菲笑道:“不搬。方才你没听说娘一直在算计要把多的房拿出来租把人住呢。” 真真胸口一块大石落地从心底笑出来凑到相公面前在他脸上啄了一下飞快的跑开。王慕菲抬头看天一轮红日高悬摸着腮帮子大嘴咧到耳朵根的笑到爹娘跟前一派孝顺儿子的模样忙前忙后。王婆子说要把东厢里间的东西搬一半去真真一丝也不作难取了一只火腿下来别的尽数都叫人搬到大车上。慕菲到新宅帮忙家里只有真真和小梅先收拾出东厢把窗子都打开透气。真真才取了两方帕子自取一块挡住口鼻递一块给小梅道:“绑上咱们去把西厢收拾下。” 小梅指着孤零零吊在树上晒太阳的火腿小声道:“小姐都叫他们拿去了咱们家过年吃什么?” 真真笑道:“哪有都拿走厨房里还有一坛子咸菜呢。” 小梅翘着嘴把帕子蒙上跟着真真进房拆了床铺真真使火钳夹出一只臭袜子来笑道:“我还以为是死耗子原来是他。” 小梅隔着帕子都受不了那股子陈年臭味推开窗户拎了一个装柴灰的破罐来把那只袜子埋进去扯开帕子笑道:“婢子扔掉它。”不等真真吩咐已是跑远。 真真把两间房细细看了一回把床板移到墙外扫出两簸箕碎布头烂鞋面来。小梅怕有臭味都扔到几条街之外的河边去了。回来和主人说:“小姐街上许多小摊咱们去逛逛?也买几盏花灯回来挂好不好?” 真真数了几十个钱把她笑道:“你去铺子里找小三儿和你一道耍去只别走远了。明日等姑爷一起去逛再买东西。”哄走了小梅回来绕着几间房转了一圈把大火盆移到自己卧房榻边又泡了一壶香茶焚了一块好香伸伸懒腰换了件紫羔皮的宽大皮袄卧在榻上抱着一匣点心取了一本书享受翻了十页不觉沉沉睡去。 睡梦里到了一处所在恍勿间王慕菲在前边大步向前眼睁睁看着相公迈进一个金碧辉煌的大殿自家到了门口却无论如何进去。真真张口要喊却不出声来正六神无主间听得啪的一声却是南柯一梦。看火盆里的香才燃尽。还好手里的书不曾落到火盆里。拾起来再看却看不进去心里想着方才做的梦索性放下书到门口看相公回来不曾。 且说姚滴珠早起在街上逛累了来家热闹惯了的人不肯独自在绣房里偏要在大门后看热闹耍子。一来他家不是高门大户没有什么规矩二来老主人不在家人们乐得讨小主人喜欢哪个肯说她。所以滴珠穿了件大披风挡住头脸只露出两个眼珠看街景盯着一个手里拿风车的小把戏转过街角就听见对面开门。滴珠忙缩到门后从门缝里看去开门出来的不是那个书呆子。却是他娘子散着头穿一件宽大的袍子倚在门边说不出的娇柔妩媚只看了外头几眼就关门。滴珠眼尖看她转身翻起的衣角隐隐露出点黑色才晓得她身上那件不是袄子分明是件紫羔皮袄儿。紫羔皮小袄她也有一件却不舍得做那样一件袍子来穿。从来同伴间她样样占先无意间撞见对门一个穷秀才的老婆穿的比她好她哪里伏气。用力把大门关上。回到房里叫帐房来问:“我家如今有多少钱?够不够我做两件大毛衣服?” 帐房搬了帐本来翻到最后几张推到小姐跟前道:“这几个月小姐花费不少呢老爷留下的银子只剩一百两不到。” 滴珠平常要买什么说一声罢了闻言吓了一跳心里不信她用了这许多取帐本细细算过果然都是她不知不觉花去。此时争强好胜之心都化做满腹羞愧低头想了半日道:“铺子里的红利可曾送来?” 帐房道:“铺子里捎信来说是明日送来。只是……” 滴珠拍案道:“快说!” 帐房道:“只是只有二三百两。济不得事。” 滴珠算算叹气道:“也罢原来订了上元节请客不必预备了只说我病了一个客不见。还有这三四百两银能挨到明年分红吧。”挥手叫帐房退下自家寻思:爹爹能赚钱为什么我不能赚钱?妆盒里的金珠也值不少银子不如捡几样不爱的出来或是绒线铺子或是纸笔铺子开一个赚些钱一来也在世人跟前显显我的本事二来不和朋友来往正好打辰光却是两便。她本是个急性子忙忙的开了妆盒把自己的珠花金钗一一排开翻了许久翻出些小金锞子来这不是对门那个呆秀才拿来卖的?滴珠想到那回他爬在地下找金子的傻乎乎的样子随手又把这几块金子丢回妆盒把挑出来的七八样饰拿块旧手巾包起换了件旧衣裳叫了个老管家跟着出门寻了个世叔家开的当铺要当死当。 世叔道:“侄女若是少银子使叔叔这里尽有取一二千去花用就是。何必当当叫你爹爹回来骂我不是。” 滴珠笑道:“侄女不少钱使只是有心做一件事不肯用家里的银子把这些用不着的俗物当了也罢。”把金珠推到世叔面前。 …………………………………… 呃……接着求收藏求点击推贱。今天先到这里休息休息一下。 第十七章 才女初露锋芒(中) 那位世叔却不过姚老板情面那几样饰高高的估了三百两银六十个五两一锭的小元宝抬出来推的小山样高。两个伙计帮着抬回莫家巷 这样一堆小元宝堆在桌上小桃花转来转去心里舍不得那几根钗问小姐:“小姐的那几根钗哪一根不是五六十两买来的怎么这样便宜当掉?” 滴珠笑道:“你白在我家这些年就不晓得当铺是九出十三归?本来值十分的东西若要去当给你五分就是上上签儿。或是你去当能当得二百两就是你本事。”把银子尽数移到箱子里。使了个心腹叫做姚大毛的就在莫家巷左近寻铺面。大年下人家铺子多是关门歇业。极容易就寻到间铺面。就在瑞记杂货铺隔壁两间门面楼上两间阁楼后头两间房一年只要十八两租金。姚小姐亲自去看过算计纸笔比不得绒线家家都要买就要开个绒线铺。就把房子租下赶着叫家人粉涮墙壁打箱柜。恰好有个富商尚家不知了什么疯好好的生意都歇掉货物比市价都便宜半分。姚小姐取尽那三百两买下许多丝钱又是许多汗巾、荷包、扇坠之类的零碎打点正月门。 且说尚真真到了初二回娘家。尚家上下待王慕菲虽然不甚客气也不至于冷淡。尚莺莺因为娘家的家财是她和妹子一人一半的为了避嫌不肯叫夫家人经手连夫婿都晾在一边闲坐。真真又不是怎么在行的人明晓得慕菲还不如她自然也不好叫自家相公上前。所以一应事体都是莺莺做主真真旁听。尚家两个女婿李公子青书和王秀才慕菲虽然都在尚家其实是两个闲人。 王慕菲记挂着蟾宫折桂犹自捧着书在花园静室苦读。李青书本是世家公子哪一日不是高朋友满座夜夜笙歌?忍了两日来寻慕菲道:“连襟我家十六弟在天香楼摆酒和我一同去耍耍?” 王慕菲摆手道:“吃吃喝喝有什么意思。不去不去。” 李青书倚着桌子翻了翻他的书笑道:“书呆子你这般苦读哪里有用?文采再风流也抵不上家兄一笑。”拍拍他的肩道:“你我骨肉至亲不害你的。席上有牛学道公子还有薛粮道兄弟都是手眼通天的人物与我同去走走罢。” 慕菲还在推辞蓦地莺莺和真真姐妹两个携手进来听说李青书要带慕菲出去吃酒。莺莺忙道:“去罢与其在家抱怨无趣不如和十六弟乐一日叫人抬两坛家酿的桂花酒去。” 真真也推相公道:“去罢过年也要耍耍。”王慕菲教他们三人打搅断了文思掷下书本笑道:“我是个村人若是出丑姐夫千万替我遮挡一二。” 李青书因娘子一直冲他微笑晓得这事做得漂亮拍胸脯道:“无妨谁敢瞧不起你就是瞧不起我李青书。” 莺莺看不惯自家相公牛气冲天的样子冷笑道:“极是谁敢瞧不起李百万家?”呛得李青书差点闪了腰灰溜溜扯着连襟出门。 王慕菲虽然和尚家大小姐不大对盘和这位富家姐夫还说得来因笑话他怕老婆。李青书笑道:“你对真真妹子何尝不是百依百顺。” 王慕菲摇头道:“我家真真性子柔顺何曾这样当人给我下不了台?顺着她些儿也是应该。” 李青书不伏气道:“我家莺莺心直口快从来都是刀子嘴豆腐心。何苦和她争一时意气。自家人顺着她些儿又何妨?”两个谁也说不服了谁。还好天香楼离的不并远见到李十六公子迎出来二人都打点精神寒暄。 满座俱是华衣美服的贵公子王慕菲只认得一个陈公子。那陈公子看他和李九公子一同进来就不似平常怠慢站起来与他见礼笑道:“王兄何故才来?” 王慕菲因他脸向着自己说话眼睛却一直看向李青书必是想借机和李青书搭讪笑道:“路上耽搁了一会。” 李青书和相识的朋友打完了招呼看到他还站在一边忙过来拉他上前和学道公子、粮道兄弟说话。王慕菲留心看陈公子坐在角落里背着众人问李青书:“姐夫那位陈兄是府上亲戚?” 李青书随意看了那边一眼小声笑道:“一表三千里的表亲哪一房的不记得了理他做甚?来咱们和牛公子薛公子一处划拳。” 慕菲和陈公子以往文会里常遇到陈公子总是围着几位才女打转和他不过泛泛之交罢了。听说他不是李家亲戚不过一笑就把他抛到脑后。打叠精神和牛公子说笑话陪薛公子猜拳吃酒一顿饭吃了一个多时辰。一来王慕菲极会看人眼色说话二来李九公子有心拉拢他就和牛薛两位成了相与几人订下第二日到牛家吃酒第三日到薛公馆赏梅第四日又是李青书做东。王慕菲也要请一回那位薛公子道:“王兄台你要请也使得请嫂子烧几个菜咱们到你家吃一回就好天香楼日日吃他却厌了呢。” 李青书笑道:“薛兄说的极是。过了正月咱们好好到王兄家乐一乐。”散了二人走在回尚家的路上李青书笑道:“妹夫好运气牛公子最是清高只和孔兄处的好。倒是薛公子是性情中人这般替你省钱就是把你当好朋友。秋试走薛大人的路子想必一个举人稳稳在手里了。” 王慕菲叹道:“姐夫这般说岂不是读书无用。” 李青书笑道:“天底下最有才的除去李太白就是杜子美这两位官运如何?这世人不得中举又没有钱的咱们酒席上遇见了无好话夸人家不得已叫一声才子。谁当真谁是傻子。”说完牵王慕菲的手又笑道:“我家真真妹子极是天真烂漫的一个人为着你在泰山和莺莺跟前受了多少褒贬快快搏个举子来叫她扬眉吐气。” 王慕菲本来心里瞧不起这些富家公子生来好吃好穿就是读书也有好先生教好不好使银子开道功名易如反掌。今日李青书这般替他设法心里也感动就在大街上唱了个肥喏谢他道:“姐夫一心为我我都记在心里。” 李青书受不得他这样一本正经凑过来勾肩搭背笑道:“真有心谢不如请哥哥去梨花巷听兰儿唱小曲儿?” 王慕菲晓得他是个老婆奴在家连丫头的手都不敢摸的也就半真半假答应。到家李青书被泰山请去说话真真又捎话来说晚上要和姐姐一处查帐不回来住。他一个人无聊想着还天色还早不如回家看看。请个小婢进去说了少时里边送出一个食盒来他也不要人送自己拎着回城。 正月里满街满巷都是人一路上铺子都开着门在做生意。王慕菲记挂自己家杂货铺的生意也不细看。走到巷口就看到自家铺子隔壁新开了一间铺子地下铺着一层厚厚的红纸屑里边好像没几个人。倒是瑞记的小伙计小三儿穿着一身新衣和一群顽童在路口放炮仗。 王慕菲因手上食盒沉重清了清嗓子喊:“小三儿。过来拎东西。” 就听见那铺子里有人应了声伸头出来见是王慕菲一路小跑着接出来道:“原来是王先生。里边请里边请。” 王慕菲认得是他家对面姚家的一个小厮小三儿笑着摆手正要说我叫我家的小三儿呢。却听见帘后一串银铃似的笑声传来几个女孩儿掀了帘子都召手叫他:“王兄里边请。” 王慕菲正在愣神姚家的小三儿已接过他手里的食盒先进了那间铺子显见得是把他当成来贺人家新铺子开张的了。王慕菲哪里好意思说那是在下要拿回家的晚饭小生也不想和才女们打交道不得已冲众才女拱拱手心里还在心痛他的晚饭勉强笑道:“舍下还有事先回去了。” 姚小姐收了他的礼不好意思叫人家空手回去上来拉他笑道:“小铺新开张王先生进来坐坐我姚湘莲收了先生的厚礼若是一盏茶也不吃一口那只有把先生的食盒退回去啦。” 扭着头对刘小姐她们道:“都来帮我请一请。” 王慕菲怕和一群女孩子拉拉扯扯叫街坊们看见笑话几大步跨到姚家的铺子里。这间铺子不负姚小姐赛嫦娥之名布置的犹如月宫一般:各色丝线挂在无数根小棍上高低错落。帕汗巾并脂粉等物都齐备整整齐齐的摆在几个架子上。楼梯处还挂着一架珠帘隐隐听见上头有女子和男子的说笑。 王慕菲看了一回笑道:“茶呢?” 姚小姐指指楼上笑道:“陈兄和梅兄几位都在楼上今日小号开张还请王兄上去小饮几杯。”看王慕菲皱着眉想要推辞的样子想是他家的娇妻在家等候存心为难他道:“王兄莫不是记挂家里的嫂子不肯吃酒罢。” 王慕菲年轻气盛最不喜人家说他怕老婆忙道:“也罢好久不见他们我上去见见。” 带头上去了。 那位刘小姐附到滴珠耳边道:“请这个呆子上去做什么?” 滴珠笑道:“这个王秀才虽然呆了些到底住在我家对门又巴巴的送了礼来怎么好不留他一留。”请这几个同窗一同上去。 刘小姐因不喜欢王慕菲存心要叫他出丑故意当着众人揭食盒笑道:“且叫大伙儿看看王家嫂子的手艺。”第一层是四碟干果子两小碟卤菜一碟泡椒凤爪一碟糟鸭掌。刘小姐一碟一碟捧到桌上口内犹道:“这几样细果子却少见王兄也舍得?” 陈公子自从上回天香楼一别久有心和王慕菲结交忙出口相助笑道:“王兄快来我们正商议要联句贺滴珠妹子哪再想你来。”就把纸上的联句把他看把他的名字写在最后叫他拈韵。 王慕菲微微一笑坐在他边上再不理会姑娘们。几个秀才当着姑娘们的面怕联不出来出丑俱都低头沉思。 刘小姐再揭第二层就无人理会。四个中碟却是千张卷肉拆骨鸡块、油炸虾和糖醋排骨姚滴珠忙叫人送到楼下去热。第三层里边一大盆烧海参。这样一盒也要一两多银子才办得起来怎么不体面。姚滴珠晓得王秀才身家不厚感他盛情趁众人饮酒作诗下来取了好些丝钱和帕汗巾论进价也值二两银用纸包好放回食盒里吩咐守在门边的小三道:“回头王秀才下来记得把盒子还他。”上去刘小姐问她:“哪里去了?”她含糊带过将晚散席这几位秀才和小姐都买了四五两银的货物走关起门来算帐除去酒席花费和本钱赚了也有十二三两银。 滴珠头一回赚钱喜出望外第二日索性了贴子把她在女学里的同窗都请来吃酒来了也有二三十位小姐年纪只在十四五六岁之间都是争强好生的年纪。谁也不肯当着别人的面少买。当下铺子里的存货就去掉一半。滴珠晚上紧赶着进货。如此这般三四日一个松江府的有钱人都晓得莫家巷口新开一个丝线帕店谁家小姐想买几根丝线必到她家去一来滴珠是个女子可以说话解闷。二来滴珠自家也会绣花晓得小姐们爱什么不爱什么人家来配丝钱必要先问明白人家是绣什么方才替人家配绣出来的绣件鲜活雅致。所以开张大吉一边十来天天天只闻银落钱箱声。 且说真真在娘家助姐姐十几日忙好容易把家里产业都折现变卖。拢一拢也有十几万两银子在手都藏在花园密室里只他父女三个晓得连家仆都瞒过。这一日真真放心不下家里的小梅和王慕菲辞了爹爹和姐姐回家。 到家真真第一眼看见摆在上房当中大桌上的食盒心疼道:“这个食盒虽然样子平常倒底是个物件儿怎么不洗涮收起?” 王慕菲笑道:“那天回来晚了随手就搁在桌上。实是忘了我将去井边洗就是。” 真真推他道:“这个要温水洗的先叫小梅烧水去。”自家上前揭了盖子看里头一个碟子都不见收拾的十分干净最底层还有一个大纸包解开是些丝线帕也值三四两银子。不由的心里纳闷:“这些女人之物他是哪里得来的?” 闷闷的把纸包搁到架子上提了食盒到厨房问小梅:“前几日姑爷回家可有异样?” 小梅想了想笑道:“那日来家天都黑了。姑爷好像吃了几钟酒” 真真想想不对那天阿菲本是下午回去他走了一个多时辰天才黑必是有什么缘故罢回来问他:“阿菲碟子哪里去了?” 王慕菲哎呀一声拍头道:“忘了。想来还在她家。又不是什么值钱的好东西且等她使人送还罢。” 真真笑问:“谁家?” 王慕菲笑道:“对门姚家呀新在我们瑞记隔壁开了个丝线铺子。铺子里收拾的极是雅致呢明日无事我带你去逛逛?” 真真见他扯得又远了心里的结越打越粗汪出一些酸来把纸包摔到他跟前笑道:“这又是什么?” ************** 呃昨天昨天……是我的错……哈皮的太哈皮了。对不起大家以后一定先写稿后哈皮。 话说八g呀喜欢呀好喜欢。握拳把八g进行到底。 第十八章 才女初露锋芒(下) 王慕菲翻了翻笑道:“这都是些女人的东西哪里来的?” 真真笑嘻嘻道:“食盒底下取出来的你买了人家这许多东西到是大方的紧。” 此话甚酸王慕菲拿手在鼻子前招了招笑道:“娘子醋瓶倒了。实话说与你知道我也不知怎么来的想是姚小姐收了我的食盒回的礼。” 真真嗔道:“她在我家隔壁开铺子李二叔已是送过礼了你怎么又送。那天晚上你吃的什么?”坐在床边背对着王慕菲生气。 王慕菲笑道:“在她铺子里和几个相识的朋友吃酒做诗呢。因为做的都不好我也没好意思抄回来。娘子咱们又不吃亏。你看看也值二三两银子的。”用力把真真的脸搬过来凑上去亲她笑道:“姚家那个小妮子也只贵亲戚陈公子当她是月中嫦娥罢了和一群人日日在外头疯呀傻呀的谁待见她。” 真真扭着脖子不肯让他亲冷笑道:“这话真真奇怪。我家可没有亲戚姓陈休把我们和他扯到一处他家祖上是李家的管家后来不知怎么的有个女儿做了李家的姨太太才抬举他家做亲戚的。” 王慕菲笑道:“原来如此难怪你姐夫不肯理他。”手下一松真真从他怀里溜出来提着那包东西道:“这些我们瑞记一样有卖倒不好收白她的。奴拿银子去还她。”取小篮装上独自出门到自家铺子先进帐房问掌柜:“李二叔这些天生意如何?” 李掌拒站起来回道:“比年前还要好些自隔壁姚家拉了许多少爷小姐来吃酒耍子无事都要到我们店里逛逛什么贵买什么。”老脸笑成一朵菊花捧出帐本来给二小姐看正月十来天铺子里只各样上等干果就卖了有三四十两银子什么明水玻璃镜、济南梳妆套盒哪一日不卖三五个出去。 真真一页一页翻过去嘴角渐渐朝上翘起最后啪的合起笑道:“这个月关双晌。”站起来指指篮子又道:“李二叔看看这些值多少钱。” 主人有话李二叔怎么敢不奉承把纸包打开又取了架算盘每一样都估了价钱算了总数笑道:“若是在我们铺子卖要二两一钱多。若是在隔壁要三两六钱。” 真真一惊问道:“隔那么多?” 李二叔笑道:“这些其实都是从五色庄进的货。五色庄领的本是我们家的本钱如今我们家只有这个小杂货铺大小姐把许多我们铺子能卖的货都送了来。自然比他便宜。” 真真道:“这也太多了些。” 李二叔拈着下巴上几茎胡子把算盘放回柜上笑道:“做生意图的是细水长流货真价实童叟无欺才好似她这般挣快钱的能撑几日?二小姐且看罢。” 真真道:“如此柜上支三两六钱银与我。”李二叔应声去称银子小三儿从门缝里冲二小姐挤挤眼。真真只做不知笑道:“小三儿前边领路咱们到隔壁逛逛去。”出来就把银子丢给小三儿扶着小三儿的胳膊站住看姚小姐家铺子的门面门口挂着一个黑底绿字镶金边的牌子上边大书“红绣招”三个字。真真眯起眼睛细看伸手去挡檐上滴水冷不防一片荔枝壳落下来打个旋儿擦着她的头落到台阶上和许多果壳滚做一堆。真真和小三儿同时皱眉小三儿紧赶两步上前拿脚踢开那些瓜子壳干荔枝壳弯腰掀帘子请二小姐进去。 里边伙计看见小三儿带人进来忙迎上来先以为是隔壁铺子的贵客张口就喊:“贵客一位里边请!”喊完了才见是一位妆扮平常的妇人原先弯下去的腰身又挺直变脸问道:“这位大嫂要买什么?” 真真偏着头只是一笑对小三儿点点头霎时满室如春花绽放。小三儿趁那个伙计还在呆走到楼梯边说:“二小姐姚小姐平常都在楼上。” 真真扶着栏杆款款而上方才那个伙计看着她的背影好半日才道:“我滴个乖乖这个小娘娘是隔壁的东家?” 帐房里一个伙计一个帐房先生听他这般说都跑出来看却是迟了只有一截空楼梯。因围着他问:“姚大富隔壁的东家来我们店里做什么?” 姚大富摇头道:“来找咱们小姐的。生的恁好看咱们小姐是赛嫦娥她就是赛天仙。”擦擦下巴上的口水一溜烟上楼。却见他家小姐和方才那个美妇人坐在一张小桌两边。四下里无人说话。 姚滴珠看着王秀才娘子微笑道:“嫂子百忙里到小店想是要买此什么?” 真真笑道:“前几日外子在贵铺买了些丝线帕今日奴特地把银送来。”偏头看看小三儿小三儿从真真身后斜跨半步从袖里掏出银推到桌子那边又退回来垂手站直。 滴珠看到隔壁的小三儿方才想起原来王秀才是他们瑞记的东家偏生自己忘了。居然可怜他是穷人还塞许多东西把他叫人家娘子找上门来脸上不由的飞起两朵红霞。 真真看她脸红本来想好的一大篇话也不好意思说口换了笑脸道:“在商言商姚小姐在我们瑞记买东西奴也是要收钱子的。”站起来施了一礼小三儿在前边引着下楼去了。 姚滴珠越的羞愧伏到桌上不肯抬头。楼上几个男女不晓得缘故俱不敢说话只有陈公子自问和她情份与别个不同贴近她坐下笑道:“滴珠妹子。这人是谁?” 姚滴珠推开他走到两个女孩子身边坐下没好气道:“谁是你滴珠妹子!我叫姚湘莲。” 陈公子摸摸下巴拾起银子丢给站在边上的伙计小团子笑问道:“方才那妇人是谁?” 小团子回道:“是我家对门王秀才娘子。” 陈公子奇道:“方才那妇人不是说瑞记是她家的么难道隔壁那个铺子是王秀才的本钱?” 小团子点头道:“去年王秀才在他们铺子里放了二三百银子入股也算是东家。” 姚滴珠心里叫起屈来方才王秀才娘子的样子好像天底下的银子都是她家的生生被她唬住了满腔羞愧都化做怒意冷笑道:“陈兄还记得你上回说王家嫂子是大族之女如何?” 陈公子看她一张雪白的小脸皱得跟吃了酸梅子一样越看越爱不由自主又凑到她跟前笑道:“原是哥哥我的错平常妇人罢了。” 滴珠看他嬉皮笑脸的样子哪里肯信他。眼前这群男女说说笑笑的就觉得嘈杂。只是在座的都是有钱的少爷小姐她不肯轻易得罪推说下去算帐揪着小团子到帐房审他:“隔壁瑞记王秀才有多少本钱是他当家还是他娘子当家?从前怎么不跟我说知?” 小团子老老实实道:“小的和他家小三儿要好都是听他说的。小姐不问小的哪敢乱说。” 滴珠问他要了银子丢给帐房先生道:“称称看瑞记的人会不会做生意。”问过是三两六钱银子冷笑道:“他倒把我家的价钱打听的清楚一文钱都不错的。”随手把银子倒进钱箱在房里转了几圈问道:“他家铺子生意比我家如何?” 房里一个帐房一个掌拒两个伙计俱不敢说话。滴珠小姐脾气等了一会无人说话忍不住拍案喝道:“姚大富你说。” 姚大富退后一步结结巴巴道:“他家丝线帕都卖的不如我们家好。”滴珠睁大眼睛瞪他他又退后一步大着胆子道:“他家是杂货铺子铺面又大样样都卖……” 滴珠气的拍案喝道:“他家铺面大货物多所以我家不如他家是不是?”眼角掠到帐房先生微微点头指着他道:“你过来!说!他家正月挣多少我家正月挣多少?” 帐房先生手一抖掐断一根胡须心疼得他手更抖了一个帐本翻了几回都翻不开。小团子看小姐气得满脸通红忙取了帐本翻开送到小姐跟前。 滴珠一看却拿倒了转过来看从开张以来一日极少也卖十几二十两银子的货最多的那一日足足卖了六十三两。论本钱最多不过一半罢了只这二十日就把本钱都赚了回来。滴珠虽然是头一回做生意从小儿听爹爹和商人朋友闲谈也晓得十分利不容易不免有些自满亲自取算盘又算了一回笑道:“他家那铺子一个月赚多少小团子知道否?” 小团子滑头摸摸耳朵笑道:“小的不知不过他家一个月算一回帐的不如等他算了帐我去请他家的小三儿吃酒多吃几杯他就说了。” 滴珠揪住他的耳朵轻轻一提小团子装腔作势叫痛道:“小姐!痛小的不敢乱说。是真不知。” 滴珠叫他招笑了松手轻轻踢了他一脚啐道:“支二钱银子把他若是打听不出来仔细你的皮。” 帐房称了二钱银子给他。滴珠就道:“掌柜的留下你们都出去。”和掌柜的商议进新货换二楼的陈设俱都谈定掌柜的小声道:“小姐生意兴隆不如给伙计们晚上添两个荤菜?” 滴珠依了临上楼又道:“回头我们他们还要在楼上吃酒只怕还要叫几个唱的来你把帕捡几个花样时兴的再有那个滴珠香粉都一人送一个。” 姚大富看小姐走了拉着帐房进来问掌柜:“六哥怎么样?” 掌柜摇头道:“不曾说且过几个月再说罢咱们的生意和隔壁也差不多偏生工钱只得他们的一小半。说不得呀说不得小姐的脾气你们也是从小看到大的。” 且说真真和姚滴珠打过照面晓得她是个不懂事的毛丫头就把早先打翻的醋都收拾起高高兴兴拎着那篮子丝线要家去。小三儿追出来替小姐提篮子看左右无人忙道:“二小姐小的有话说。” 真真微笑道:“小猴儿又捣什么鬼?” 小三儿跨着脸说:“前几日亲家太太来拿了两面明水镜子送人。” 真真微微皱眉道:“我婆婆给了低银子?” 小三儿摇头道:“分文不曾给掌柜的怕小姐晓得跟姑爷生气自家掏了六两银子赔了亏空。小的想这事还是跟小姐讲清楚的好姑爷连日都不在家也不晓得小姐莫要怪他。” 真真叹息道:“你姑爷是不肯用我娘家银子的在他跟前休提你回去也休说。明日姑爷要出门吃酒你回去和李二叔说叫他明日得空到我家去。” 说话间到家门口里边王慕菲接出来看娘子面上并无半分恼怒又把那只篮子拎回来忙接过篮子笑道:“怎么又拎回来了?” 真真含笑白了他一眼笑道:“三两六钱银子买来的可不便宜。姚家小姐可是会做生意。” 王慕菲听说要这许多钱唬了一跳一边翻篮子一边说:“难不成是金镶玉这样值钱?” 真真打他的手夺过篮子道:“看你脏手。”转手交给小梅拿回房心里算计要绣两幅送子观音洗过手才去分丝线一边分一边叹息:“颜色雅丽姚小姐果然心思灵巧配的好线。不枉她家铺子生意好。” 王慕菲看她分过之后还有许多堆在桌上五颜六色一团。笑道:“你平常也不大绣什么这些白搁着可惜了不如捎去给妹子罢叫她给你绣个什么?” 真真忙叫小梅把那些包起来手里分线缠团她心里却想起方才小三儿说的话来依着婆婆的性子样样都到铺子里来取势必叫李二叔为难还要想个法子才好。这般想眉头就紧紧的绞在一处。 王慕菲瞧见娘子又皱眉忙丢下书本过来问:“怎么?” …………………………………………………………………… 最近牙痛的紧所以更新不太正常……话说那个明五又要大修……我会争取每天更新。字数……唔满堂的字数会少一些两千到三千吧大汗……等明五交稿了我会恢复到四千 第十九章 送子观音(上) 真真开箱寻出一个素缎子比着大小剪下两块来对看着她的相公道:“借你纸笔用用?” 王慕菲笑道:“敢不从命?”把书桌上的纸和笔墨都移到后窗下替娘子大人磨墨。 真真从妆盒里翻出四五本绣样来挑出两个花样细细描绘。王慕菲闲着无事凑在她身后看呼出的暖气喷到她的脖子上惹得真真扭来扭去转过身来嗔道:“做什么?仔细描坏了。” 王慕菲哈哈大笑:“你不是说要绣送子观音?怎么描起花来?” 真真睁圆杏眼佯怒道:“这不是送子观音外边一圈的花?”也不理王慕菲取了笔略加思索在纸上绘出一幅怀抱婴儿脚踏莲座的观音云纹流光俱备。且不说观音端庄秀美就是那婴儿活泼泼的拍掌欢笑就教平常不喜欢孩子的王慕菲看了又看爱不释手赞道:“头一回见娘子作画原来画的这般好。” 真真红脸站起来谢他解释道:“这是小时候先生的画奴只是照着样子描过几幅哪里能算是画倒叫方家笑掉了大牙。做个绣样子罢了相公不可对人说。”揭过一张又画一张观音怀抱的婴儿却是另一个样子指给王慕菲看笑道:“像谁?” 王慕菲把所有认得的人都想过一遍指着婴儿下巴上的一个笑涡道:“这是李家姐夫?” 真真伸出左手弹了弹他的下巴笑道:“孺子可教也。” 真真素来端庄平常极少调笑此时眼波流转擦了点点胭脂的脸说笑间仿佛光引得王慕菲情动夺下她的笔一把搂住她笑道:“送子的可不只有观音娘娘为夫送你一个如何?”轻轻把真真抛到床上出来拴上门转身又扑到真真身上一边呵她痒一边解她的裙子。真真也心动笑软在床上伸出胳膊轻轻揽着相公的脖子轻轻在他耳边吹气笑道:“后窗还不曾关。” 王慕菲转向后窗后檐下冰挂已有一尺有余玻璃窗上结着冰花外头哪里看得见里边如何?忙伸手扯开被子把酥胸半露娇喘连连的真真包住笑道:“娘子先请为夫脱了衣裳就来。” **********想像的分割线扫雪是纯洁滴伸出尾巴来摇啊摇********* 小梅在自己房里做活眼见到了饭时小姐还不曾她她就自己淘米煮上一锅饭切了些腊肉碗底填上半碗干香椿头。翻遍了厨房只案板下有小半箩青萝卜椽子上挂着一个猪腿小梅取板凳爬上去割了两斤肉做了一个红烧肉烧萝卜使砂锅墩在火盆里。一直到日头偏西院子里那滩冰化的水又结成薄冰才看到姑爷披着皮袄出来到厨房妥了一大盆热水进去又紧紧关上门。小梅年纪小不晓得是什么缘故不敢进去服侍闷闷在厨房看火。许久真真和慕菲手携着手笑嘻嘻出来吃饭。饭罢真真赏了小梅一块做裙子的料子道:“小梅这几日你守家辛苦明日工人们就来上工倒不好把萝卜他们吃走咱们买菜去。” 娘子在娘家奴婢成群吃口茶都是人送到唇边回家却要亲自去买菜。王慕菲看着笑呵呵的真真拎着篮子和小梅出门心里愧疚。再想到自家老子几箱金银藏在床后白白压塌了箱子底有心替老子分忧心想不如回家要些来添几张织机。想到此处换上出门的衣裳去荷花池。 荷花池王家新居本是秦家产业秦夫人素娥不知在枕头上吹了什么风把契纸要来所以王老爹就以主人自居。 这所宅院其实也不算小门面三间到底三层东边还有个跨院。进门一个极宽敞的大院落租把隔壁商家堆放木头。前院几间房又有一个教书的来租了做学堂从东边进去一个跨院还带一亩地的庭院也有十来间屋是他家三人居住其余三十来间房都是租把人家住。王慕菲站在大门口看着在木头堆爬上爬下的几个顽童倒唬了一跳从一个靠在墙边晒太阳的老太太身边跨过才进东院就看见他妹子一边呵气一边收晒的萝卜干。 青娥笑问:“哥哥好嫂嫂呢?” 王慕菲道:“明日我们织布作坊要开张你嫂子买菜去了。” 青娥站起来把一篓萝卜干提到堂屋到后边捧出一碗茶来对东张西望的哥哥说:“有个经济带人去看咱们家桃园爹娘回芙蓉镇去了。”看看天色笑道:“也就来家哥哥寻爹娘有事?” 王慕菲低头吹去浮沫吃了一口觉得不如家里的茶好吃搁在桌上道:“也罢过几日闲了再和你嫂子回来。”一路都在盘算如何向爹爹开口要银子走到莫家巷口正遇见姚滴珠笑容满面从她家红线招出来。王慕菲想到她好意回礼又是对门住着不得不谢他一谢。他理了理帽子上前唱了个肥喏道:“多谢姚小姐厚赐。” 姚滴珠勉强回了个礼抢上前几步陈公子在后边追上来看看前面的佳人又看看全身上下焕然一新的王秀才脚步儿慢下来和王慕菲打招呼:“自前几日天香楼一别王兄可是精神多了。” 王慕菲因他眼睛在自己的新衣上打转微微一笑道:“陈兄也是极精神的。” 陈公子不以为然挨近他笑道:“滴珠妹子不知为何恼你呢还不上去赔个不是?” 王慕菲不理他到自己家门口掏出钥匙来开锁。陈公子不等他开口请先伸手推门进去指着院子里的桂树笑道:“我家那两棵金桂实不如你这个。” 王慕菲不喜欢他得寸进尺冷着脸道:“陈兄有什么话直说!” 陈公子因他撕破脸转身掩上门也收起笑脸道:“王兄和我家九哥交好想必也晓得我陈二的底细。小弟对姚小姐势在必得还请王兄成全。” 王慕菲忍不住冷笑起来“且不说在下已有妻室就是没有也不会看上她。陈兄无事请回罢。” 陈公子咬牙冲王慕菲弯身道谢道:“若得姚小姐为妻自当重谢。” 突然门板被重重踢开姚滴珠满脸通红冲进来先掴了王慕菲一掌再甩了陈公子一巴掌留下两个男人对望彼此的红掌印愣。 陈公子疼得话都说不清楚吱吱唔唔半日捧着脸甩下一句:“小贱人看大爷怎么收拾你。” 也在门上重重踢了一脚狼狈而去。 王慕菲想笑嘴一动就抽冷气随手在桂枝上的冰挂上扳下一块贴到脸上回头推推他家的大门还好不曾叫这两人踢坏放下心来。因脸上冰化成水淌到脖子里湿答答的难受才弃掉冰就听见有人推门的声音。 “小梅我记得你最喜欢吃虾。”真真且笑且言进门看见他家相公脸上红红的半边脖子湿答答慌的篮子跌到脚下两条大鲫鱼在地下乱跳她都不觉得轻轻摸相公的脸问他:“怎么回事?” 王慕菲肚里算计白白挨人家一巴掌若是实说娘子必要去寻那姚滴珠算帐何必徒生事端?不如按下罢计定强笑道:“方才一个路人从为夫身边经过落下一个银包我拾起还他他当我是贼就给了我一下。” 真真心疼得眼泪都落到相公的衣襟上咬牙切齿狠道:“不长眼的东西再叫奴家遇到他一定使爹爹的贴子送去府衙打板子。” 王慕菲搂着娘子哄她道:“莫恼莫恼他已赔过不是。站在这门口风吹过来怪冷的。” 一条鱼从小梅手里跳出来偏偏跳到真真脚边真真无处出气伸出三寸小金莲用力踢出那条池鱼飞到墙角啪一声落回地下不再动弹。真真犹不解恨冲上去还踩了两脚拾起交给小梅道:“等我来剖!” 王慕菲暗自庆幸不曾说实话不然娘子必将姚小姐当鱼剖了捂着脸吸了一口冷气叫:“痛娘子回房替为夫揉揉。” 真真忙上来扶他回房。取热水先洗净了手再替相公洗脸最后取菜油涂过。替他轻轻揉散。其实姚滴珠一个女子就是盛怒又能有几分力气?揉得一时指痕消散不过略显红肿而已。真真不放心还要去找郎中来王慕菲拦她道:“虽是误会叫人打一巴掌倒底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在家躲两日罢了休要张扬的人都知道。”推她到厨房道:“晚上吃煎鱼呀。再不做饭天都黑了。” 真真无法系上围裙去剖鱼王慕菲舀了盆水回房把脸上的生菜油洗去开娘子妆盒取了面小手镜坐在妆台前照了又照按不下对姚滴珠的怨气冷笑道:“无缘无故打人等你落到陈二少手里哭去罢。”放下镜子换了件家里穿的衣裳出来。比照荷花池的房子就觉得眼前这个小院太小。区区几间屋不够居住明日工人来了想和娘子私底下说句话也不够闷闷的走到门口恰好看见左邻门上贴着一张红纸上书急售两个字。隔壁比他家还大着一倍房子也多几间儿若是买下当中开个门一边住家一边作坊却是方便。 他忙到井边寻娘子道:“明日作坊开工只怕家里不够住杂货铺的红利还不曾取不如取来把隔壁买下?” 真真皱眉道:“红利也有些怕你秋试要用所以奴都不曾取来家。作坊镇日出入实有些吵闹隔壁要价几何?” 王慕菲笑起来脸上有些疼痛吸气道:“不曾问过才看见他家贴出急售的红纸条呢我去问问。” 天黑透了真真把饭摆在厨房亲自点一个灯到门口去接王慕菲回来笑嘻嘻道:“他家是极整齐一个院子正房厢房耳房齐全一共十一间因他家儿子吃了官司打点衙门等钱用只要一百二十两银。” 真真为着王慕菲没有什么舍不得忙道:“极是划算买下罢。奴去取银子来。”时价一两银能换八两银她就把妆盒底下的金子取了出来使等子称了十五两交给王慕菲道:“这是奴压箱底的金子你收起。我叫小梅去请本坊的地保来替你们做中人就在我家吃酒罢。”转头对剥虾吃的小梅道:“回头再吃去把客座的火盆添炭再去铺子里要一小坛金华酒来把几个钱给小三儿叫他去叫地保。” 小梅应声而去。王慕菲笑道:“我替娘子收拾。”把金子纳到怀里点上两个灯送到客座又把房里供的一瓶茶花搬到客座的高几上真真搬了盆热水进来揩抹桌椅王慕菲从房里取出一锡罐干果子就在娘子身边摆个盒子剥突然笑道:“还记得那回请秦老吃酒否。不是他叫我考秀才哪有今日?请他一请如何?” 真真点头道:“那位老人家极热心自是要谢他。只是我爹爹出了二月就要远行奴想和爹爹多聚些时日且过了二月再请他如何?” 王慕菲剥了一格落花生又摸出几把干果来把松子瓜子等物分到几个格子里笑道:“你说哪日就哪日。这些吃酒是够了。娘子烧一锅白煮肉再煮一锅大米饭。他们都是粗人也不必做的太精致。” 真真道:“奴省得。中午小梅烧的红烧肉再添几把干菜如何?” 王慕菲应了一声笑道:“我去隔壁请他来你去烧肉罢。”两个走到台阶下真真拉住他摸他的脸问他:“还疼不疼?” 王慕菲软香在怀轻声笑道:“不疼。”放开娘子依依不舍的纤手出门看到对面高挂的红灯笼上写着的姚字越觉得姚小姐任性而为面目可憎若是陈公子不收拾她自家遇到机会也要打她几下出气。 左邻一召就至等到地保来做中人写了契纸那左邻晓得他是巷口杂货铺的东家连金子的成色都不验约定明日搬老家再付五两金子忙忙的取了十两金子先去了。地保一人吃了个烂醉真真做主又送了他一两银子地保爬到地下谢过说道:“小的明日再来伺候。必叫他家早搬。” 果然第二日地保问隔壁要了五钱银一力张罗中午那家为着银子也赶着搬走。真真使人回娘家叫来十几个管家就在厨房边的墙上开了个门把隔壁粉涮糊纸收拾了几日搬了过去。王慕菲又赊来两张织机添了两个织工。就把空出来的上房做仓库客座还是照旧打算等日后生意兴隆了请个帐房。 且说王慕菲兴致勃勃张罗作坊真真每日清早回娘家陪伴老父晚上掌灯回来。他两口子一个读书一个绣花都到三更才睡哪里想得起曾在爹娘跟前说过十六回家吃饭。王老爹和王婆子从十六就等他们回家偏偏儿子回来那一次他们又不在家老两口对着抱怨又等了十多日王老爹忍不住来寻儿子进院门见他家三间正房都改成仓房问儿子:“你们住哪里?” 王慕菲指指左边道:“不够住呢我们把隔壁也买下来了。”引着爹爹到隔壁院子东厢的书房叫小梅捧茶上来。 王老爹听说儿子有钱买房喉咙里就痒的紧再看到这边厢房耳房齐全心痛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骂他道:“家里空着十来间屋没人住。你还花这许多银子买房十几间就你们两口儿住败家子!搬回家是正经。”一口浓痰吐到地毡上重重的踏了两脚。 王慕菲没好气道:“爹爹那块地毡要八分银子你老人家这一口八分银子就没了。” 王老爹抬起脚细看红地毡上一个漆黑的脚印边上还有两三点泥点都是他带来的。心痛道:“小梅快把这房里的地毡拿去涮涮。”忍着不咳嗽喉咙却越的痒起来跑到门口用力咳了半天吐出一大口浓痰回来灌下整整一碗茶因一直不见媳妇来问好问:“真真呢?” 王慕菲道:“泰山出了二月要远游回去陪他老人家说话解闷去了。” 王老爹恼道:“在家从父母出嫁从夫怎么总回娘家?你娘等你们回家等了十多日叫她回来。” 王慕菲道:“且等几日罢真真这几年都不在家叫她多陪陪丈人又如何?她在我们王家一辈子呢等我们送走岳父必回家看望你们二老。” 王老爹想到前几日女儿素娥回来提起尚家在变卖产业想来媳妇日日守在娘家也是有缘故心里已是千肯万肯偏板着脸说:“也罢你丈人要远行你无事也去陪他说说话罢。过了二月得空爹娘再来看你。”站起来走了几步又道:“上回你姐姐说你们铺子里的镜子极好你妹子也想要。你叫人去铺子里给我拿两个来。” 王慕菲晓得那个明水玻璃镜虽然不比从前要十几两一面铺子里也卖到三四两银不是平常人家用得起的只是他又不肯在老子面前跌面子因道:“妹子有一面就够了我送爹爹到巷口雇轿就便去取就是。” 走到巷口王老爹紧跟着儿子进去李二叔听说是姑爷的妹子要面镜子捧出来一个妆盒道:“这是小号从山东进的狄记妆盒。里头就有一面大镜一面小镜还有梳子等物都是齐全的人多买去做嫁妆的。小号哪一日不卖几个?”看王老爹有些意动的样子就使了个大包袱包起王慕菲拎起来送老子出门回来问李二叔:“掌柜这个妆盒多少钱?” 李二叔笑道:“这是我们问明水镇的狄家作坊订的外边十两银也买不到一个。” 王慕菲道:“这样贵!且记在帐上罢。” 李掌柜笑道:“我们进来的价钱只三两五钱银卖都是五两一个。倒是隔壁一样的妆盒请了漆匠漆两朵花就卖到十两呢。” 王慕菲跌足道:“漆两朵花就纯赚五两怎么不学他们?” 李二叔冷笑道:“十两银一个他一个月才卖二三个。咱们五两一个一天就能卖二三个呢。才断奶的毛丫头哪里晓得做生意的道理。” 王慕菲恍然大悟赔礼道:“原来如此却是在下无知。” 李二叔笑嘻嘻回礼道:“东家放心最多两年老夫就能吃下他家。” 王慕菲想到姚滴珠甩到他脸上的巴掌隐隐觉得脸上有些痛疼李掌柜的想法正中下怀忙道:“那是极好我也看不惯她。” 出来想到自己家的铺子挤到了姚家姚小姐势必要求低声下气求他不由得哈哈大笑。到家却见妻姐也在和娘子围在绣架前看绣得一小半的观音两个人头靠着头哝哝啾啾不晓得在说什么。 ------------------------------------------------------------ 呃……昨天没有更今天多更一点累死。还是那句喜欢的请收藏请推贱啦 第二十章 送子观音(中) 真真和王慕菲夫妻四五年都不曾生养她姐姐膝下也是儿花女儿皆无所以她起心要绣两幅观音供养存的是求子的心思。李家十来个孙媳妇里头只有尚莺莺不曾生养她想要儿女的心思比真真更重听说妹子起心要绣送子观音定要亲眼瞧瞧。姐妹两个坐在绣架前合力绣了一个时辰一起说笑仿佛还是从前在娘家光景。王慕菲来家真真起身服侍他换衣裳。尚莺莺失了伙伴扫兴把针插到一边走过来道:“妹子你家只一个小梅又人小力微还是再寻几个人使唤罢。” 真真笑道:“哎哟哟这可使不得有小梅就够了。”真真言下之意是婆家并不曾请下人她有一个小梅已是不妥若是再多请几个偏又和公婆分居就是叫相公夹在中间为难了。 所以尚莺莺似笑非笑看着王慕菲也不说话。 王慕菲掸掸衣袖笑道:“我有心添两个人厨娘、看门人各一若再得一个书僮更好只是我家娘子执意不肯姐姐今日话岂有不遵之理我就去雇来。”说罢要出去真真急忙拦住他只对他使眼色。 莺莺只觉得妹子小心太过听得王慕菲要雇人笑道:“雇什么家里叫几个人来就是不比雇来的贴心些?明日我就叫他们搬来妹夫收拾下房罢。” 真真不肯当着娘家人的面驳回相公无奈微笑。王慕菲一来心疼娘子;二来他爹娘都是极俭朴的他叫爹娘拘束怕了养成了手里有钱当花就花的脾气。如今家业日渐兴旺又是他和娘子两个白手起家有银子为何不花?第三给妻姐面子就是给娘子面子因笑道:“极好都依姐姐。” 尚莺莺白了他一眼媚态横生王慕菲不得已握拳挡住嘴咳嗽了一声道:“我去作坊看看。”狼狈而去。 莺莺扶着桌子大笑对妹子道:“他倒老实怎么有胆拐了你去?” 真真抿嘴笑道:“是妹子的姻缘。”伏到绣架前取针想到方才说雇人吩咐姐姐道:“就依着阿菲找三个来罢都要老实听话的我房里的旧人把她们都嫁了罢。” 提到妹子房里的丫头尚莺莺冷笑起来道:“那几个自然要打。妹子身边只有一个小梅不够使姐姐把小樱和小桃送你使?” 真真摇头道:“不必了虽然拾翠她们也有不是却是托她们的福才叫我遇到相公姐姐莫要恼她们替她们寻门对头的亲事罢。”指指绣架露齿一笑:“再有三天妹子就能绣好。” 莺莺坐下对着观音怀里抱着的婴儿看了又看叹息道:“若是真得这么一个孩儿我就是少活几年也乐意。” 真真取针穿线微笑道:“都说城外珍珠寺求子最灵不如闲了我们去烧香求支签罢。” 尚莺莺苦笑道:“松江府哪一处我们不曾求到前几日我到是听说杭州上天竺极是灵验不如咱们去上天竺烧香?” 真真低头手下一连错了两针一边抽线一边道:“总要过了二月才好择日子。不然再等等罢今年是大比之年索性等姐夫和阿菲秋试过后再同去。” 尚莺莺叹息道:“我还罢了他家同胞兄弟也有三四个公公婆婆也不过说说罢了纳不纳还在我们。你家王慕菲是独子呢若是中举只怕转眼王老太爷就要替他纳妾。” 公婆待真真如何真真心里自然有数闻言强笑道:“不会我公公最爱的是钱纳个妾总要二三百银老人家哪里舍得。阿菲曾许我一双两好再也不会有第三个人的。”手下一滑针尖挑到指尖一点猩红在洁白的缎子上散成一团红晕她怕姐姐看见使块汗巾盖住站起来笑道:“有些饥呢我去煮些点心来吃?” 尚莺莺笑道:“罢了罢了看天气又要落雨我家去罢明日记得早些来。”走到门槛处故意咳嗽一声道:“王家妹夫明日到薛公子家吃酒我叫青书来接你同去?”说罢把妹子推回去在门口登车。 第二日果然李青书绝早来接先把小姨子送回尚家再和王慕菲结伴到薛粮台兄弟有吃酒。这位粮台大人的兄弟在松江城外五里赁了一座花园寓居里头亭台阁榭也有七八处极尽铺张之能事。这一日正经只有李王两个客不只请了苏州来的名戏班还请了十来个粉头劝酒助兴。休说王慕菲咬指就是从来不晓得碎银子是何物的李青书也觉得奢侈的过了偷偷和王慕菲说:“妹夫薛兄这般撒漫使钞回家想是要跪祠堂的。” 台上演的是全套的牡丹亭王慕菲正摇头晃脑打拍子猛然间听得姐夫说上这样一句想到胖成肉球的薛公子跪祠堂只怕真成了一个球忍不住笑出声来偏薛公子指着台上那个小旦道:“这个生的不错叫他唱完了下来陪李兄吃几杯。” 王慕菲看着那个妆旦的男人在台上扭扭捏捏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秋波频送一口酒差点喷出来强咽下去又吃了半盏茶才顺过气来。 “使不得使不得。”李青书反倒先站起来老老实实道:“小生畏妻如虎不敢背着娘子大人做这些欺心的事。” 薛公子极扫兴斟了一大钟酒递到李青书面前笑道:“李兄满饮此大杯不然俺就把那个小旦送你家去看你家的母老虎怎么收拾你。” 李青书推开酒钟笑道:“我家母老虎待收拾你呢。恼了她和你翻脸你家的货谁能一口气全吃下。” 薛公子忙缩回手改口笑道:“说笑了嫂夫人温柔贤淑哪里会和小的计较这杯我吃尽了。” 王慕菲不解道:“姐夫姐姐也开了杂货店?” 李青书的脸突然红了嘿嘿而笑夹了一只鸡腿送到他面前道:“小本生意小本生意。不值什么。” 薛公子跳起来道:“胡说谁家是小本生意?我们家和他们李家一年生意也有近十万都是他娘子经手料理敢说我们是做小生意的不行你还得喝。”重又斟满一大杯送上捏着李青书的鼻子强他吃下拍掌笑道:“王老弟莫学你连襟他家生意都是娘子做主倒叫他成了个避猫的鼠儿任他娘子捏呢。” 李青书不伏气打了一个酒嗝大着舌头道:“你姐夫济南有名的狄面瓜不是?在成都任上因为娶小还叫你姐姐打了几百棒槌不是?乌龟笑老鳖都在泥中歇。” 薛公子得意起来笑道:“那是我姐夫有了不是所以宁肯叫我姐姐打几下出气。不说他们狄家只说你和我。你比不得我我想纳几个妾就纳几个妾李兄你敢不敢?” 李青书的声音低下去又升起来:“我是不敢纳妾你问问我妹夫敢不敢?” 王慕菲笑道:“我是穷人两口儿衣食不周哪里还想妾。” 薛公子越得意一连吃了几大杯叫来两个美妾搂抱着钻进假山下的山洞掩上门不知做什么去了。丢下李青书和王慕菲两个客人在席间对坐也不理。 李青书看王慕菲颇不自在笑道:“薛兄为人最是洒脱他虽然不怕他家令正却极是怕他家那位使棒槌的家姐所以但听说人家怕老婆他就快活他姐夫有伴。”挥手叫服侍的仆婢都下去低声和他说:“我成亲七八年都不曾生养家父母哪一日遇见我了都要提纳妾的事其实他们孙男孙女也不少再过几年生不出来抱一个来就是。只是这纳妾一事极是恼人只要莺莺知道必有好几天不肯理我。天杀的薛老三不知怎么晓得了见我一次笑话我一次” 王慕菲笑道:“姐夫还年轻大明律四十无子才许纳妾还有十来年呢怎知姐姐就……” 李青书拍王慕菲的肩膀感叹道:“她为这个这些年银子流水般淌出去。其实就是不生又如何?我许了她不纳妾的自然说到做到。” 王慕菲想到真真在家绣送子观音也是求子的意思苦笑道:“她两个昨日还在家绣送子观音呢。” ********************************** 羞答答的先更上……临时有事结果后边的……感觉就对不上了先到这里吧。 第二十一章 送子观音(下) 真真长长吐出一口气把两幅观音都挂起来退后几步瞧了又瞧问小梅:“如何?” 小梅放下手里一个小绣绷上边一团红绿线缠成一团因小姐看着她笑藏到背后“小姐绣的比那画儿还好看。” 真真抢过小梅的绣绷迟疑道:“这是石榴花?” 小梅红着脸摇头声音低和和蚊子哼似的:“是梅花。” 真真笑道:“学了十来天能这样可见你用心。去找赵嫂子教你再把赵大哥叫来说我使他呢。” 尚莺莺回娘家替妹子挑了两房家人一房姓赵老两口也有四十多岁并无儿女专管厨房。一房姓鲍两口儿都是三十多岁膝下两个儿子大的十二三岁小的**岁。真真把西厢后的两间耳房拨给赵家和小梅居住鲍家安排住旧宅就把新宅的大门封上只从旧宅出入这样分了里外极是清净。 王慕菲取西厢做书房只要轻轻唤一声就有人答应心里着实感念妻姐的好处莺莺两口儿时常看看妹子他就和李青书在书房或是读书或是作诗。尚莺莺自是喜欢愿意自家相公和他来往。 却说尚家本是巨富世人都以为诺大家私是他两个女儿承继。王老爹听说尚老爷要去深山学道他家资百万都把女儿俨然以富家翁自居。偏儿子媳妇虽然隔十日回来探望一回却不见提起分了家产否老人家着急恰好大女儿归宁问她道:“那个尚家分家了不曾?” 素娥想了想笑道:“当年尚家不是说他家只有一位小姐?李百万家拿定了这句话只说绝户财都是他家的。” 王老爹性急涨红了脖子作道:“胡说他姐妹两家常来常往怎么到分家就只有一个女儿?我去找李家理论!” 王婆子也随声附和在房里翻衣服饰两个人乱个不了。素娥端坐在椅上看爹娘闹够了才冷笑道:“急什么。有没有分把尚真真等几日就知。我兄弟是什么人?有一个钱花两个钱的人。” 王婆子急吼吼道:“那更要叫你兄弟来家金山银山都叫他花尽了呢。还是俺们替他管钱的好。” 王素娥见老娘着急之下山东口音都出来了转着手指头上的一个金戒指慢慢道:“一来外人只知尚家只有大小姐二小姐前几年病死了的。你们去闹谁理会?爹爹不是说要请尚老爷来家吃酒?他来过没有?”得意的扫过二老后悔的脸笑道:“二来尚真真也不是明媒正娶来的咱们去闹正主儿不在反叫人派一个拐骗的罪名岂不是连媳妇也丢了?”戴着三个金玉戒指左手在桌上重重一顿几个镯子当当乱晃王素娥站起来道:“爹娘且看着罢尚莺莺和她妹子要好必要分把她妹子的且叫她和李家闹就是。我家里还有事先回去了。”抬着头也不辞爹娘扶着她家元宝家去。 王老爹指着大女儿背影手指抖骂道:“反了她眼里还有爹娘没有?” 王婆子嘀咕道:“听说秦家女婿前几日纳了个小妾想必女儿心里不爽快。”心里丢不下尚家的钱财又道:“明后日我和青娥去儿子家走一回罢。” 王老爹本是想自己去的偏这几日要收租房子的租钱走不开就依了老伴吩咐她:“去罢吃了晚饭再来家。” 王婆子一年也出不了回把门忙忙的把方才寻出来的绸缎衣裳挂起来第二日穿得像个花大姐一般和满脸通红的青娥走到莫家巷。青娥一路上被人瞧的不自在进了小巷子口甩脱老娘的手慌里慌张奔向哥哥家迎面和一个少女撞了个满怀。青娥满口陪不是那少女也作不起来又看青娥一身破衣烂衫只冷冷哼了一声扭头走了。王婆子追上来掐了看着方才那少女背影呆的青娥一把骂她道:“妮子挡着路口什么呆?” 青娥咬着指头憨憨的道:“她的衣衫真好看。”想到嫂嫂把她那几块好料子回家都被爹娘要去变卖换钱低下头默不做声。 王婆子一颗心都系在尚家如何分家上抢先去推儿子家的大门一个头上插着两根铜簪管家婆模样的妇人自门后探出头看喝道:“我家不要媒婆进门的出去!” 王婆子一口浓痰吐到她脸上骂道:“小娼妇老娘是这家的老主人。”那管家婆看到后边站着的一个少女模样有五六分像自家男主人软了半截挤出笑容来道:“原来是老夫人和三小姐快请快请今儿我家小姐还说替您留了两个妆花纱衣料子呢。”举起袖子擦了擦脸扶着王婆子进门喊道:“侍书泡茶老太太和三小姐来了。”点头哈腰把王婆子母女二人送进里院出来到井边抱怨道:“晦气王家老太太打扮的跟卖花婆子一般。” 她男人鲍老根骂她:“说你总是不改咱们到二小姐家比不得从前。老实些要要替二小姐惹麻烦。” 少时小梅过来唤她:“鲍嫂子赵嫂子请你去帮忙洗菜。”她又凑到小梅身边问:“方才那一老一小真是姑爷的亲娘?” 小梅笑道:“真是老夫人性子有些急燥呢鲍嫂子顺着些就好了。”到厨房接过赵嫂子的茶盘送上去。鲍嫂子又道:“这个小梅姐姐还不到拾翠她们几个一半怎么二小姐偏偏只爱她一个?” 赵嫂子老成一边烧火一边笑道:“主人家的事不是你我说得的叫做什么做什么就是。”又劝鲍嫂子:“你我都是大小姐挑来的若是服侍的不好大小姐的脸往哪里搁?” 鲍嫂子泄气道:“老太爷好好的富家翁不做跑去学人家做神仙。”附到赵嫂子耳边道:“大小姐把所有产业都折变了银子都叫老太爷带走了?” 赵嫂子道:“这却不知不过城外那个小庄是把二小姐的鲍嫂子你安心罢饿不着咱们的。”收拾出两盘点心使个小托盘送了上真真亲手接过先让婆婆再让小姑。 王婆子因小梅一直在房里不好开口问话真真乐得不必敷衍拉着青娥坐在绣架前讲针法小梅站在她身后听得津津有味。王婆子趁机闲走把媳妇三间房逛了个遍。这边新宅原是尚府家人走置的家俱器皿多是真真房里旧物富丽清雅兼有之。王婆子只爱摆在博古架上那尊金光闪闪的大香炉绕着转来转去。口内啧啧有声忍不住和真真道:“为娘日日要替阿菲烧香求菩萨保佑他高中状元只是少一个香炉。” 真真顺着婆婆的眼神看去却是那个镀金铜香炉忙笑道:“媳妇这里有一个娘若是不嫌笨重将去就是。” 王婆子忙把那个香炉抱下来金光闪闪好不招人喜欢就想咬一口试试是不是真金无奈屋子里那三个人都盯着她只得搭讪着笑道:“媳妇亲家出门也有几十日了可曾留些什么把你做个想念?” 真真微微一笑把衣架上搭着的一个包袱取来交给抱着香炉舍不得撒手的婆婆道:“有的这房里的家俱都是我爹爹平常心爱的我和姐姐争了许久才争来的。” 王婆子迫不及待问道:“别的还有没有?” 真真张口想说也有十几万金银可是姐姐和爹爹都叮嘱她连相公都不许说那婆婆自然也不能说张开的嘴又闭起来却见王婆子盯着她两眼鼓的好像蛤蟆一样忙改口道:“府城里的花园留把姐姐了府城外的那个小庄留把我了。”看到婆婆意犹不足又补了一句:“也有几顷地还有一个四五百亩的一个池塘。” 吴中地少人多比不得北方就是平民小户家里也有三五顷地。一来南边赋税重二来纺织利息极高。松江府有钱的人家多是办作坊极少置地所以纵是大富之家田地也不多。王婆子听得有好几顷地并四五百亩的水塘心花怒放连鼻洞里都是笑意牵着真真的手笑道:“我的儿这可比那中看不中吃的花园强多了去。” 真真强按下心里的厌恶捧了盘点心送到婆婆面前笑道:“娘吃点心。” 王婆子一心要回去和老伴说推开盘子道:“我还有事要家去青娥你在嫂子这里玩几日罢。”真真还不及说话她已是飞奔出去。青娥臊得满脸通红说不出话来。真真叹息安慰她道:“想来娘是有事你就安心在嫂子这里玩几日罢。”开箱取出几块纱衫的料子把她做夏衣。青娥接过安安静静坐在窗边裁剪间或也和真真说句把话。真真越的怜爱她第二日要送观音绣像给姐姐就把青娥也还去在李家耍了一日才尽兴而回。 尚真真到家洗了手就要到送子观音绣像前点香供旧上小香炉还有墙上那幅观音却不见踪影只有空空一堵白墙。真真把三间上房都翻了个遍也寻不住急得汗把夹袄都浸湿了跑到书房问王慕菲:“阿菲我们卧房墙上的观音呢?” 王慕菲放下手中的笔笑道:“今儿大姐来看见说好她拿去了。” 那副观音怀里抱着的婴儿本是她比照着王慕菲的样子绣的如何舍得送人?真真情急跺脚道:“这是什么东西岂是说拿走就拿走的?” 王慕菲只道一幅绣像又不是什么值钱物件无所谓道:“横竖闲着无事你要再绣就是。” 真真恼了哭泣道:“这个比不得别的东西大姐若要我绣把她也就是你去把那幅观音要回来。” 王慕菲叫爹娘和大姐缠了一天好容易打他们走窝着一肚子气真真不安慰他也罢了反来添不快活也恼了道:“送出去的东西怎么好拿回来?难道这个家我就做不得半点主?” 真真和王慕菲结缡四五年从不曾经受过这样的重话一时间呆住了任由王慕菲摔了一个茶碗奔出书房只是站在门边流泪。 青娥从上房窗里瞧见哥哥怒气冲冲出门吓得小脸白一溜小跑来寻嫂嫂。真真看见小姑忙擦去脸上的泪强笑道:“你哥哥有事出去了。” 青娥极是聪慧晓得嫂嫂不肯说拉她到厨下去问她梅菜扣肉怎么做只把闲话混她。一直到晚饭时分王慕菲也不曾回来也不见人回来捎话却是夫妻几年头一回真真心里不安偏小姑在跟前又不好使人去寻找摆上饭来扒了几口就吃不下。 青娥只说困了早早到小梅房里睡下。真真一个人在卧房里一会看着空墙恼怒一会儿想起王慕菲出门又担忧一颗芳心上上下下几千回一直到天亮朦胧听见墙外有人经过飞奔去开门却是早起经过的行人如此这般三五回守门的鲍嫂子看不下去打着呵欠出来劝道:“二小姐姑爷想必是和大姑爷吃酒去了天还早呢回去睡会子罢。” 真真靠着门框心里巴望远远的那个影子就是她家相公哪里听得进鲍嫂子的话直直的站了半个时辰路上行人渐渐多起来才被赵嫂子和鲍嫂子拖回房青娥劝着扶到榻上闭目假寐。 青娥看嫂子闭着眼睛眼角还有泪痕觉得都是哥哥的不是要替嫂嫂等哥哥回来索性搬了个板凳坐在里院的院门口又苦候了大半个时辰才见她哥哥手里提着一包点心笑嘻嘻来家。 青娥拦住他轻声道:“昨日哥哥出门不曾留话嫂嫂等了一夜呢方才睡下。” 王慕菲心痛正要丢下点心去安慰娘子偏偏昨日和几个朋友吃酒时唐秀才说的那些话从他心里冒出来他就变了主意笑道:“既是才睡下且叫她再睡会子罢我去书房补昨日的功课去。” 真真在房里并没有睡着听见王慕菲在外边说话喜欢的一骨碌爬起来才走到门口却听见他要去补昨日的功课心里凉了半截赌气睡倒在床上。她是困极了的人相公已是来家心就定下来了是以沉沉睡去过午都不曾醒。 王慕菲本是拿着架子要娘子先伏软在书房里心浮气燥哪里看得进去书越想越觉得唐秀才说的有道理在家事多不如和他们一道寻个幽静的地方一起读书。 **************** 呀收藏吧推贱吧。人家今天很努力的两更了。 第二十二章 喜事(上) 王慕菲在房里百无聊赖隔着窗棂看到鲍家的两个小小子和小梅在院子当中跑来跑去刨土撒花种说说笑笑极是热闹他越觉得书房里冷冷清清不自觉走出来。 青娥在门洞里做针线一团微温的阳光罩在她脸上反射着着少女特有的美丽光泽。青娥手里正在缝的一件翠绿地妆花纱衫在残冬的午后显得格外的好看。 王慕菲想起当年初见真真她就是装着一件翠绿的纱衫仰起雪白的脸问吊在大树上的他:“你是我姐夫使来接我的?”他的心跟着她的耳坠子荡来荡去神使鬼差般点头跳下来扯着她的手到码头寻一条夜航船日夜不停换船一直到山东济南住下。也大手大脚花过银子也曾几十日都是买馒头过日。夫妻几年吃尽苦头真真从来不曾说过他半句不好。 想到此处王慕菲的心软下来把唐秀才教他如何调教女人的那些浑话尽数抛到脑后绕过妹子回卧房寻娘子说话。 真真初醒坐在后窗妆台边一头乌黑的长拖到膝上有一下没一下梳头。王慕菲悔恨不该与她合气拿起牙梳轻声道:“昨日是为夫的不是娘子宽恕些个小的替娘子梳头赔礼。” 真真白了他一眼满腹心事堵在喉间说不出伏在桌上滴泪。王慕菲轻轻替她把头绾起从背后抱着娘子的细腰低声下气陪不是道:“娘子阿菲错了。以后再不把你心爱的物件送人。” 真真哽咽道:“奴不是舍不得一幅绣像。珍珠寺的慧智师父说若是无子亲手绣一副送子观音供养必有好处。你送把姐姐岂不是把我家的孩儿送她?” 王慕菲实不晓得真真求子的心这样急切轻抚她的香肩笑道:“明日我就去要回来。娘子说的是我王家的儿女哪里能送到他秦家去。” 真真扭过头来脸上虽然擦了薄薄一层粉却遮不住两个乌青的黑眼圈眼里含着一泡泪道:“已是送出去的如何再要回来?求不来儿女是奴心不诚。”又低下头抽泣。 王慕菲越的觉得昨日是自己的不是若是自己不肯姐姐也不好强取的。又不花她秦家一个大钱何必多事取下赠她?站起来笑道:“是我昨日不好我就去取来。”说罢直奔东门秦宅。 门房认得是舅老爷请王慕菲先到二门外书房坐。王慕菲吃了两碗茶耐心差不多都消磨净了。素娥出来脸上有两道红痕仿佛是指甲抓过满脸不快活。 王慕莫问:“猫儿抓的?” 她冷笑道:“是彩云那个贱人仗着老爷偏疼她偏和我过不去。”从袖子里取出一面四方小镜细细察看一边抚摸脸上的红痕一边咬牙切齿。王慕菲觉得眼前的秦夫人虽然披着姐姐的皮却是陌生人安慰的话半句都说不出口。 王素娥一口银牙磨的咯吱咯吱山响突然迁怒王慕菲:“是爹娘叫你来瞧我笑话?” 王慕菲还不及说话她已是伏在桌上嘤嘤哭起来一边哭一边道:“当年从山东逃出来爹娘说没有饭吃把我嫁把将死的刘老头还罢了我做女儿的没有眼看着娘老子和兄弟饿死的理。可是为什么第二回还哄我说秦老头将死又把我嫁把他冲喜!” 素娥初嫁王慕莫年纪还小只晓得姐姐曾跑过一次。再嫁秦老爷是秦老爷来收租看中姐姐原是将出五百两要纳她为妾。姐姐不肯嫁老翁偏秦老爷舍不下她花了许多水磨功夫许了无数好处又有个无良媒人说秦老爷指日就要驾鹤西去胡乱跟他几日厚聘不算还落下他前头正房大娘子全副妆奁。王老爹就一力主张道:“此番不比嫁刘老爷没什么好处将来秦老爷归西你带回来金山银山再招个小女婿过活不好?嫁一回是嫁嫁二回也是嫁妆什么贞女烈妇?”谁知素娥嫁到秦家秦老爷反倒越活越硬朗虽然她专宠一时到底挡不住老寿星爱慕董双城三不知又合房里一个叫彩云的大丫头偷上不过数月那妮子肚子渐渐大起来哪里把生不出蛋来的新夫人放在眼里。王慕菲来之前那个彩云借着月钱才和素娥闹了一场秦老爷看在肚子的份上不免偏着小的些。素娥受了委屈是以把满腔怒火都作在兄弟身上。 王慕菲只道姐姐风光无比实不晓得她因为没有生养反受一个丫头的气心里只想着怎么要回那幅观音绣像随口劝姐姐道:“大姐已是嫁了你也享了几年福何况秦老爷待姐姐也是真心实意的好……” 素娥抢白道:“若不是老爷待我还好我在他家还活呢!如今彩云不知哪里借来的种哄得老爷只爱她嗔我不生养。” 王慕菲笑道:“姐姐虽然是填房也是明媒正娶来的夫人。休说彩云生个老生儿子就是生出个金凤凰来她也是个妾。现放着秦家前头夫人并妾留下的七个儿八个女姐姐你和她生气做什么?” 素娥眼睛一亮破涕为笑道:“兄弟读了几年书果然长见识了。”想了想道:“还有些事托你且等等我。”擦干净眼泪出去好半日才出来避开服侍的下人从裙子里解下一包金珠把兄弟道:“到爹娘那里又是有进无出兄弟替我藏起姐姐也要为将来留条退路。” 王慕菲揣到怀里素娥又寻了一个盒子装了两样点心亲自送他出门。王慕菲走过两道街才想起忘了问姐姐要绣像。有心回去要姐姐也为无子烦恼。不好讨回得垂头丧气回来。真真接着看他从怀里抱出一个包来不像是绣像的样子忙道:“到姐姐家去了?” 王慕菲叹气道:“这是姐姐寄放的东西她在秦家也不好过呢我今日去看她脸上教她房里一个有孕的妾抓了两道红痕。” 真真何等聪明就晓得是他姐姐也是为无子所苦所以才看中她家的观音像讨去求子的。大户人家妻妾争斗她如何不知?何况他姐姐又无娘家撑腰日子自然格外难过。也只在回娘家装装夫人罢了正经亲戚待见她的也没有几个。想到此处纵然再舍不得自己绣的观音也不好开口叫相公去讨要笑道:“阿菲明日陪我去绸缎铺选块好料子来奴再绣一幅罢这一回多绣几个娃娃谁来讨也不给他。” 真真就此揭过不提王慕菲如释重负忙笑道:“其实姐姐也不容易她若得一子也能终生有靠。”指指真真放到桌上的布包道:“收起来吧。” 真真解开来看里边一串晶莹珠链并几枝镶宝点翠的凤钗约也值四五百银因道:“咱们记个小帐罢不然隔的时候久了就混忘了。”从书架上翻出一本新帐本把几样东西一一开写明白又寻出一个不起眼的小箱子还用原来布包包起压在一堆旧衣服里边使铜锁锁上把钥匙插到衣橱一条裂缝里拍拍手笑道:“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王慕菲拍拍那本帐道:“就怕有小贼照着这本帐寻。”真真把箱子随意踢到衣架子底下显眼处抢过小账丢到衣橱里笑道:“你姐姐有心把金珠饰藏在你处只怕将来和秦家还有一场戏唱。” 王慕菲竖起两个指头道:“不只爹娘那里还有一场呢。” 真真想到婆婆为人长叹一口气嫡亲的女儿有东西情愿叫弟妹收藏也不肯交把爹娘难怪姐姐和爹爹再三吩咐不许和夫家人说她分得多少银子。因想到城外的小庄和王慕菲商议道:“我们家那个小庄上也有几间房比这里却宽敞些不如搬到那里去罢。你学里朋友来往也好招待。” 王慕菲摇头道:“那里虽好不是我王慕菲挣来的我不要去住。那个庄子是你嫁妆呢你且好生看顾。小心我爹娘花言巧语哄了去。” 真真嗔他道:“谁似你这般防爹娘如同防贼般?” 王慕菲指指那个箱子苦笑道:“我爹娘天生只进不出的脾气。不然为什么我抵死不肯家去同住一来怕你受气二来真住在一处你又心软听不得几句好话恨不得心都剖把人家。哄得你把庄子给他们管转手就换成银子藏起有用钱时哪里掏得出一文?不如两下里住着自在。” 真真微微一笑两个和好如初手牵着手儿从卧房出来。青娥见了喜欢扑到真真怀里笑道:“嫂嫂不恼哥哥了?” 王慕菲抢先道:“淘气你嫂子何时恼我?”挽起袖子喊赵嫂子道:“赵嫂子杀只鸡我来红烧。” 第二日真真托李二叔寻来一方好料子王慕菲去问学里一个极有画名的朋友讨了一副儿女双全的送子观音图来把真真做样子又把娘子的绣架搬到他书房每日两口儿各定下功课用功偶然对望各自一笑。 却说青娥在哥哥嫂嫂家过得几天舒心日子王老爹怕真真教坏了自家女儿硬把青娥拖回家。素娥要么自己回家要么寻什么借口叫王慕菲去秦府哪一回都要捎几样值钱的饰叫兄弟藏起。因她的私蓄都在真真手里倒不好在真真面前再摆夫人架子。就是在爹娘跟前提到真真娘家的事不过含糊几句罢了。所以真真的日子就过的甚是快活一转眼盛夏过去将到初秋王慕菲将要秋试和学里朋友来往又多起来。 这一日唐秀才家文会王慕菲早早出门。真真在家无事想见有两个月没见过姐姐起意去走走。才在李府二门下轿正好遇到陈公子从侧门进来。陈公子看着家常打扮的王秀才娘子不须人通报大摇大摆扶着个小婢进二门愣了一会取二钱银把门房问:“方才过去的是谁家亲戚?” 门房收了银子笑道:“是九少***亲妹子和咱们不相干的。小哥儿三太太等你说话呢快些进去罢。” 陈公子小跑几步看着王秀才娘子的袅娜背影转过长廊向大房去了心里可惜这样知情识趣的美妇人偏叫不解风情的王呆子消受摇着扇子叹惜道:“好一朵鲜花插到牛粪上。” 真真才跨进姐姐的院子就见花团锦簇站了一院子的女人。一个和她姐姐要好的十三姨娘看见满面笑容过来牵她的手道:“恭喜恭喜令姐有喜你要做姨妈了。” 真真回礼笑道:“同喜同喜怎么都在外头站着?” 十三姨悄悄道:“老祖宗来了叫了叶天慈替九少奶奶号脉谁敢进去?” 少时门开大老爷带着李青书送大夫出来众妇人一涌而上进去围着老太太道喜。老太太皱纹里都透出笑来赶苍蝇般挥手道:“叫莺莺安静歇会子使人接她家真真来说话。” 十三姨娘忙牵着真真的手上前满面春风笑道:“这不是?可巧才到。” 老祖宗是晓得真真替她姐姐绣过一幅送子观音的握着真真的手笑问:“这孩子手巧。几岁了?” 真真被众妇人的眼神扎得有些不自在低头道:“二十二。” 老祖宗笑道:“无事多来走走陪你姐姐说说话。”伸手搭在十三姨肩上慢慢出去。霎时一屋子人走的一个不剩。莺莺从床上起身吐舌笑道:“难为妹子。” 真真半替姐姐喜欢半酸涩笑道:“还没给姐姐道喜呢几个月了?” 莺莺红着脸道:“也有二三个月。” 李青书捏着一张纸兴冲冲进来笑道:“莺莺大夫说是男胎写了一个安胎的方子。”走到跟前看到小姨子放下药方子整理衣裳郑重做揖谢道:“真真妹子多谢你。” 真真笑道:“是姐姐姐夫求来的谢我做甚?” 李青书在卧房里转了一圈喜欢的不知道说什么好捏着那张药方又兴冲冲出去。莺莺细心看妹子微有不快问她:“你还没有动静?” 真真微微点头想到王慕菲把她初绣的观音送人到底委屈眼中酸酸的。 莺莺察言观色追问道:“王慕菲对你不好?” 真真摇头道:“他待我极好的只是那幅观音叫他姐姐要去了。” 莺莺冷笑道:“秦老头也有七十了吧她就是一天磕一百个头烧一千根香也求不来儿子的。” 真真苦笑道:“大姐房里有个丫头彩云听说要生了呢如今甚是得宠。” 莺莺吃惊手里的茶碗滚到地下好半日才笑起来:“老树开花极是不易也罢我叫小樱把我房里的观音取下来你带回去。” 真真忙道:“妹子又绣了一幅呢。”虽然这样说话其实有些不快活。 莺莺沉吟许久方笑道:“说个笑话你听。我家三房的婶婶也不知是不是鬼上了身要把女儿嫁给管家的孙子呢。只怕就是这几日换庚贴。” 真真奇道:“这是为何?” 莺莺笑道:“说是管家其实早赎了身的家里也有二三万的银子只得一个儿子听说长相俊俏还是松江有名的才子呢小妮子执意要嫁三婶居然肯了。” 真真一听就知是哪个叹道:“是那个陈公子?正月里还嚷着说要非我家对门的姚小姐不娶呢只怕他不肯。” 尚莺莺冷笑道:“那是他的福气有什么不肯的?”正说话间老太太使人来请:“八小姐的亲事订下了老太太来请王大少奶奶去吃订亲酒。” 真真因自己穿着家常衣裳不好席上去要辞了家去。莺莺晓得她心里不好过劝她道:“你姐夫替我求了个食补的方子我叫小桃取来。家去照着吃起来这几日看你倒瘦了些。”使了两个人送她出门。 真真心里烦恼不肯坐轿子和小梅两个一路看些街景慢慢走到鼓楼前恰好看见姚小姐和一群男女分坐几辆轿车从城外回来所过之处人皆侧目。 小梅看到姚小姐身边那个鼻孔朝天的小桃红冷笑道:“小姐你瞧那个是谁?” 真真笑道:“理那些做什么?”转到一个卖白菜的小贩站到自家杂货铺门口对还看着小桃红做鬼脸的小梅道:“快回来。” 小桃红从轿车上跳下冲小梅瞪了一眼扶她家小姐进隔壁铺子小梅跑回来笑道:“神气什么?小三儿说了他们家铺子如今可比不得咱们。” 收藏推荐! 第二十三章 喜事(中) 第二十三章喜事(中) 帐房里李二叔叫小三儿支开小梅恭恭敬敬捧出一本帐送到小姐跟前笑道:“今年生意还好勉强压过隔壁一头。” 真真略看过几页就放开微笑道:“李二叔做惯了大生意的这样零敲碎打想必不畅快。” 李二叔拈着胡子呵呵笑起来:“一年一二千两银子的利息其实容易若不寻个人斗他一斗岂不无趣。” 真真收敛了笑容道:“李二叔若是存了戏耍的心思不如歇了生意家去带孙子。这样欺负一个小姑娘家叫全松江的同行怎么看咱们?我们尚家何时对同行这样打压了?” 李二叔的笑容僵在脸上良久化做苦笑道:“她家咄咄逼人在先只要我家卖的好的货必要想法子也去进些来加价卖把那些大手大脚的公子小姐。从前遇到这样人就是咱们不说话也自有人出手治他如今老爷把铺子作坊尽数折变人都说我尚家气数尽了姚家这事多少人看咱们笑话呢。” 真真想了想笑道:“却是我的错不曾和二叔说明白二叔多担待。”站起来对李掌柜施了半礼慌得李掌柜要跪下还礼。真真扯住他的胳膊道:“二叔听我说姐姐买下这铺子原本是怕我手里无钱使。其实挣不挣钱还罢了咱们尚家的招牌不能砸不能叫爹爹一辈子名声烂到我手里。二叔日后你休管隔壁如何只照咱们尚家的老规矩行事。” 李二叔毕竟忠心不肯叫老主人半辈子同甘共苦打下的名声坏在自己手里心里虽然不甚快活也不得不认错。低着头道:“小老儿晓得了。”把帐本都收拾起。 真真笑着站起来指了指隔壁又道:“我们又不等米下锅理她做甚难道要背一辈子暴的骂名不成?” 李掌柜缓过神来笑容又浮到脸上抹抹胡子道:“是。”送二小姐出门冲红线招的两个站在大街上揽客的伙计笑了笑回去。惹得他家几个伙计回来一边理货一边嘀咕:“隔壁那个老狐狸是不是吃错药了?” 姚滴珠无意听见喝问道:“小三你们方才嚼什么蛆?” 小三最怕他家小姐唬得一五一十交待:“方才隔壁李掌柜送王秀才娘子出门回头冲我笑呢。” 姚滴珠冷笑道:“以为我不晓得他自我抢了他家些须生意恨不得生吃了我。想必又有什么坏主意大家小心些。”回到楼上心里还在思索要不要去走薛公子的门路把他家新从山东运来的两船明水木器都吃下独自坐在角落里出神。 二楼还有几位才子佳人聚在一处说笑因姚小姐愣却不见总围着她打转的陈公子就有人打趣:“陈公子必是病了这几日都不见他来咱们瞧瞧他去滴珠妹子?” 姚滴珠自那回掌掴王陈二人心里深恨他两个。王秀才闭门读书从不与她们这群人来往不过想起来肚内骂几句罢了。陈公子却是屡败屡战牛皮糖一般贴着她不论她怎么板着脸都不恼。偏那一日的事不好当着众人说所以她无缘无故恼着陈公子偏陈公子又对她百依百顺人人都以为他两个是对欢喜冤家总是当他们是打情骂俏姚滴珠就越的恼了。 今日这起人又来打趣姚滴珠两道柳眉一竖冷笑道:“陈兄如何与我何干?” 一时屋里无人接话众人指了这样那样的话头都辞了去。滴珠一人独处小半个时辰又觉得寂寞把帐本取来看了一回反觉得高朋满座的好起来越不肯回冷清清的家思之再三还有薛公子处不曾打点收拾了几样新鲜稀奇的洋货装了一个盒子坐轿子到薛府叩门说红线招的老板寻薛夫人说话。 薛府的门房只当是家主人在外边的相与寻上门来还不曾张口拒绝人家已是塞来一把碎银子掂在手里也有四五银重忙笑道:“我家大夫人在山东老家呢宅里几位姨奶奶都不管事小的替小姐通禀一声三老爷去可使得?” 滴珠索性撸下小指上的一个金戒指递给他谢道:“都管吃茶。日后少不得常麻烦处还请担待一二。” 那门房把戒指纳进袖内笑嘻嘻进去。果然钱可通神片刻就有一个十七八岁的俊俏小厮出来请:“姚老板?里边请。” 滴珠脱下一个镯子要谢他。那小厮笑起来霎时越过她三尺远只留一个背影与她在前边道:“姚老板仔细脚下。” 姚滴珠恼得立时左脚就绊了右脚一下心里恨恨道:“一个男宠有什么了不起有朝一日我成松江富看你还敢不敢狗眼看人。”随着这个小厮过池塘越竹林走到一座大假山上的三间高楼前檐下候着的两个使女笑着接出来一个圆圆脸的冲那小厮道:“黄山怎么是你去了舅老爷家无人使?” 黄山哼了一声道:“绿云舅老爷怎么使你们出来。” 绿云白了他一眼因姚滴珠睁大眼正看着他们过来牵姚小姐的手道:“这位小姐跟我们来家主人还有小事未完咱们到那边亭子里坐一会。” 姚滴珠性傲若不是要求薛公子平常哪里肯把这样吃喝玩乐的草包公子放在眼里此时一个丫头就敢伸手来拉她哪里乐意。只是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委委屈屈跟着她两个到亭子里。那绿云偏架子极大说声请她两个就先坐下。姚滴珠为了那两船货只有一个忍字放在头顶笑嘻嘻坐下和绿云话家常。 须臾珠帘乱晃几个着官袍的大人拾阶而下。接着又是一个妇人带着一个高挑少女和一个女童出来看相貌是母女三人穿戴打扮的都不甚讲究。那个少女出来叫了声:“绿云姐。”绿云应了一声站起来那少女闻声冲亭子这边笑了一笑。滴珠虽然自认是美人也赞叹那少女一双眼睛清澈的如山溪一般眼波流转间不见丝毫女子的妩媚之气举手投足间英气尽显好似女将军般。 绿云压低声音笑道:“我家小姐唤我们呢姚小姐请进去罢。” 姚滴珠的心神都系在那少女身上眼看着她和她妹子嬉笑玩闹乃母搭着绿云一群人前呼后拥去了。她想起早逝的母亲和一心求财出海的爹爹心里酸楚眼里微微泛起水光摇摇晃晃走了几步一只手拍她的肩道:“这位姐姐小心。” 姚滴珠听得声音有些耳熟扭头一看两个都愣住了那个叫他小心的不是呆秀才王慕菲又是谁? 王慕菲却是文会里被李青书拉来见贵人求荐书的料得他和李青书两个都得举人稳稳在手方辞了出来。乍瞧见一个姑娘直冲断崖忙着拍她一下不晓得是姚滴珠拍过人家姑娘一扭头他就后悔顿时觉得脸上凉丝丝的不晓得说什么好。 李青书仿佛眼前无别人一样拉着王慕菲笑道:“咱们快走今儿哥哥请你咱们天香楼不醉不归。”两个前后脚下山。 姚滴珠自进门来先是小厮后是使女早积了一肚子气在那里再见人家母女其乐融融又叹自家命薄孤苦狼狈间遇见旧仇人恨不得就地寻个地洞钻进去。王慕菲真走了她又怪这人无礼连句客套话也不肯说定了定神挑开珠帘里去平常总是笑嘻嘻的薛三公子愁眉苦脸坐在八仙桌边。姚滴珠盈盈一拜笑道:“奴是红线招的东家姓姚特为公子那两船明水木器而来。” 薛三公子生平最见不得美人软语求他笑得两眼眯成一道缝没口子应道:“好说好说。姚小姐请坐。”旋叫人上茶上点心问她几岁了可曾许了人家不曾又夸她生的好。 姚滴珠涨红了脸一句都不肯搭理薛三公子就有些不好意思握拳咳嗽了一声笑道:“红线招俺也听说过两船木器也值四五千两只怕你们小本生意揽不下来也罢均半船妆盒小物件与你如何?” 姚滴珠心里盘算自家手里也只有二千多两银子若是老老实实买半船妆盒虽是够了却是把大注银子推出门去白便宜了瑞记。不如趁这个呆公子被自己迷的不晓得东南西北之际把他两船货先赊下。计定笑道:“奴是小本生意全靠薛老爷赏口饭吃。若是两船木器都交给我们红线招四五千银算得什么?” 薛三公子笑道:“是算不得什么。只是这两船木器本是一个朋友订下的我看在姑娘独力支持铺子不容易的份上均出半船与你已是不易若是两船都把你岂不是叫我在朋友跟前失信。”掏出一个刻着“订”字的木牌抛到滴珠怀里笑道:“凭这个牌子明日去码头和我家管家说罢” 姚滴珠看薛三公子似笑非笑盯着自己的胸心里厌恶捏着牌子站起来谢道:“薛公子待红线招大情奴都记在心里。如此奴明日携银子去码头?” 薛三公子轻轻靠到椅背上笑道:“一定为定来人送姚小姐出去。”目送姚小姐的纤腰扭到门口恶作剧般大声道:“我家两个月就从山东运几船木器来呢。”看姚小姐仿佛脚底绊了一下哈哈大笑起来。 姚滴珠深悔自己孟浪这羞辱却是她自家去寻来怨不得别人只有打落牙齿肚里吞心里狠算计一夜都不曾睡好。第二日一大早抬着二千两银到码头寻着薛家货栈的总管塞把总管五十两银就要尽这两千两银子买他家的新货。那总管因姚小姐手里有“订”的牌子只当她是薛三老爷的相好由着她挑有值两千两银的妆盒、漆盒、食盒、书箱诸物差不多把新来的两船货物里价廉物美之物都挑了个干净心满意足而归。 且说薛家木器向来都是李家吃下这几日尚莺莺有孕李青书不肯叫娘子受累莺莺又不肯把她管着的大房生意叫别房代管迟了几日才使人去码头问讯才知姚滴珠把薛家的新木器吃掉一小半。莺莺接下剩余的货物分出一半给瑞记卖因自家和薛家都吃了那小妮子的暗亏就想法子要出一口气叫心腹管家偷偷去寻陈家的管家妆做无意间漏话出来只说姚小姐如今和薛公子走得极近。 陈公子和李家八小姐订亲老实了几日不曾出门心里对姚滴珠这朵扎手的红玫瑰是又爱又恨。这样轻飘飘一句闲话传到他耳里好似南天门塌下半边瑶池的仙酒都酸成了陈醋恼得他握着拳头就要去寻薛三公子报夺美之恨。陈公子怒气冲天走了半条街叫微风一吹两条腿不听使唤任凭主人驱逐还是飞一般跑到莫家巷。 红线招外摆了只一人高的大妆盒上书明水木器四个大字。小伙计小三儿和小石头正站在街口迎客。见到好几日不曾来的冤大头陈公子小三儿上前道:“陈公子里边请我们小姐和刘小姐唐秀才都在二楼呢。” 大凡男人莫不如此一直还不曾到手的女人若是叫别人横刀夺去比真扣上顶绿帽子还着恼。所以陈公子鼻孔里喷火上楼寻见姚滴珠就甩她一巴掌骂道:“淫妇就会在我跟前妆样你怎么不索性改姓了薛。” 只有唐秀才久在花丛里的人猜到一二分姚滴珠捧着半边红肿的脸蛋唬得连话也说不出来。 唐秀才有心在赛嫦娥跟前献殷勤冲上去拉开陈公子喝道:“陈兄吃醉了快与滴珠妹子赔个不是!” 陈公子报了从前一掌之仇看着滴珠娇怯怯捂脸哭泣心里算计:人多以为我和滴珠有情不如趁今日收伏她做妾也省得白白落到别人嘴里故意板着脸道:“唐兄与我评理她和我约订终身如今却背着我和那薛财主眉来眼去整船明水木器搬来卖就是明证。” 私订姻缘到底不是个好名声唐秀才自问这样的女人进不了他家门掉转念头笑道:“原来如此姚小姐有何话说?” 姚滴珠忍着疼痛哭道:“这姓陈的一直纠缠我是大家亲眼所见我姚滴珠若是与他有私立时叫我烂掉眼珠子。” 刘小姐和姚滴珠交好忙道:“滴珠的品行大家谁不知道她说没有必是没有。” 陈公子心里冷笑两声故意靠近两步扑到滴珠面前半跪下软语央求道:“滴珠妹子是哥哥我的不是不该听人家说几句浑话就当真。” 姚滴珠想退略动一动陈公子就搂紧她两条腿挤出两滴泪来:“滴珠妹子哥哥为了你茶不思饭不想这几个月瘦了多少?如今人都传你和那薛财主的闲话哥哥不忍你抛头露面不如嫁了我罢。” 姚滴珠此时去死的心都有用手推他推不动。还是刘小姐和她要好急中生智看见桌上一块四五寸长三四寸阔的大铜砚搬起来尽力砸了陈公子一下。陈公子吃疼松手姚滴珠连滚带爬急走。一屋子的人都睁大两个眼下巴掉到地下合不拢。 陈公子扶了扶帽子做了一个罗圈揖笑道:“滴珠就是这个脾气当着人总不肯给我好眼色。小生必择吉日娶滴珠妹子过门必有请贴至各位府上。” 此时连刘小姐都半信半疑不晓得信哪一个说话。陈公子料这样一闹姚滴珠除他之外无人可嫁心里得意回家禀告他父亲道:“儿子原和姚家的滴珠有私虽是订下八小姐的亲事到底不好背弃盟约还请爹爹做主教儿子纳她为妾才好。” 姚滴珠虽然身家比不得李家八小姐又是暴又是绝户娶来家姚家的钱财尽归陈家怎么不好?何况又只是妾陈老爷如何不肯?就是李家的儿子女婿除去九公子谁不是三妻四妾也没什么打紧果真依了他叫了两个媒人去姚家说亲。 *************************** 谢谢了呵呵孩子这几天不怎么哭了。 第二十四章 喜事(下) 陈家的媒人来过几回都被姚家管家使大扫把赶出门。和滴珠要好的几个同窗走马灯般来往都劝滴珠:女儿家名声最是要紧都传说你先和陈兄有私再和薛公子传情。如今陈兄肯娶你自然一床锦被好挡羞辱。为何不从他? 姚滴珠有口难辩虽然自家仍是清白女儿这等事体怎好开口与他人诉说索性使性子闭门不纳。这几位同窗和姚滴珠都是一样性傲的脾气好心被她当成驴肝肺怎么不恼恼了就要出气。一时间赛嫦娥思凡陈公子多情在松江传为佳话就有那风流才子中的领袖郑重到姚家替陈公子说媒要成就陈姚二人一段风流韵事。 姚小姐到底还是个女孩儿家虽然问心无愧也晓得有私、传情两句传得满松江府人尽皆知自己除陈薛二人外并无第三个人可嫁。若论陈薛两个薛财主的财比不上陈公子的才。又有松江名士为媒自家又有嫁妆嫁过去面子里子都有怕甚么。她算计了几日暗示家人放媒人进来。 那两个媒人再来晓得姚小姐为势所逼这门亲事必成的不妨吊她一吊也好多赚她几两银子。一个王媒婆端坐在椅上两只鼻孔朝天不冷不热道:“如今这亲事怕是不成了一来陈公子乡试必然中举举人女婿谁不爱?二来陈公子痴情人人都知道的这样的男人哪个姑娘不爱。” 王媒婆越说越粗俗姚小姐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几次想端起茶碗送客为着自家的终身大事咬着牙忍下来微笑道:“既然如此王妈妈来寒舍所为何事?” 王媒婆的舌头在嘴里打了几个结结结巴巴滚出求亲二字。姚小姐快活的笑起来:“原来陈兄只对我有意才使您来求亲呢。” 王媒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就不好再拿架子自怀里掏出一纸红单贴子送到小姐跟前。姚滴珠冷冷哼了一声小桃红接过去清清嗓子就念:“窈窕淑女君子好求。闻姚家有女初长成宜室宜家……” 姚滴珠拍案喝道:“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小桃红你拿来我细瞧。” 小桃红捧到小姐面前姚滴珠一眼就从那些胡话里看到“白银二百两纳贵府小姐滴珠为妾”两句恼羞成怒手边一碗茶泼到王媒婆的脸上骂道:“滚以后不许这两人进门。”把贴子掷到地下气呼呼转身回内室一路上接连踢翻了两把椅子砸碎了四个花盆。 王媒婆做了几十年媒也不是头一回被人泼茶水极镇定的使袖子擦了擦对还站在一边愣的管家道:“大哥老妇人这一身衫裙都是新换的淋了茶变色如何穿?” 那管家回过神来看看厅上一片狼籍拾起那张贴子看了许久看明白原来陈家是要纳自家小姐为妾没好气道:“王妈妈我家小姐私房也有几千两何时沦落到做妾的地步?怎么怨我家小姐不恼?” 王媒婆冷笑道:“你家小姐闺誉不佳如今一个松江府里寻不出第二个肯娶她做妾的主儿。这还是陈公子为人忠厚陈老爷宽宏大量若是换了别人……” 管家劈手甩了她一巴掌喝道:“我家小姐如何别人不知我们岂有不知的?这一巴掌是代我家小姐赏你的滚。”这一巴掌下去王婆子半边脸涨的如猪头一般哪怕接话捧着脸灰溜溜出门去寻陈公子商议去了。 且说姚滴珠回房伏在床上痛哭不止。小桃红劝不住去寻小姐的远房婶母丁氏。这位丁氏在莫家巷尾居住守寡多年又无所出姚小姐小时也常来往。自姚夫人去世为避嫌就不肯再上门。滴珠常常隔个把月送柴米与丁氏丁氏闻得这个侄女风评不好也略劝过几回。所以小桃红病急乱投医就想到她一路小跑到丁氏家把前事都说了一回。丁氏其实极喜欢滴珠听说侄女受辱扔下手里的纺锤就来。 姚滴珠哭的面如金纸。丁氏如何不心痛抚着她的背道:“儿呀这是那个姓陈的臭小子无赖不是你的错。” 姚滴珠心里只怪自己平常行事孟浪听得至亲这样说那颗揪紧了的心略松一松转身又伏到婶母怀里哭泣。 丁氏搂着她劝道:“傻孩子你娘去的早女孩儿规矩你不知道不是你的错。” 姚滴珠抬起头来含泪道:“不就是三从四德那些?我哪样没有?” 丁氏叹息道:“做小姐的就要守在闺房里读书也罢刺绣也罢。休说陌生男子就是自家的兄长也不随意说笑才人人夸她呢。” 姚滴珠哼一声道:“这样说松江府里找不出几个好小姐来。” 丁氏笑道:“如今世道是不同了小姐们都能出门上女学就是独力出头做生意的也不少。说到你开个铺子人人都夸你呢。只是一条儿你不该和那些公子们来往常常一处吃酒游乐人家怎么不说你。” 滴珠涨红了脸辩道:“又不是我一人哪些不是好些同窗一道。” 丁氏叹气道:“男人饮酒做诗那个诗酒风流哪有好好的女孩儿家夹在里头?这是把小姐们当什么呢?” 姚滴珠回想每次诗会并无异样还要辩白。丁氏拍拍她的背又道:“你叔叔年轻的时候也有诗名住在南京和一班名士唱和也有几个来宾楼的女子混杂在里头当年都是极有名头的人都说是才女呢。” 姚滴珠如何不晓得婶婶是借古讽今好似数九寒天一盆雪水从头顶浇下把她从前那些要强的心都熄灭了原来这些男人才女长妹子短的其实是把她们当作倡优取乐。她恨了半日咬着牙问婶婶:“男人果真这样想?” 丁氏再三叹息方道:“你叔叔年轻时和一个叫彩云的相与极厚。婶婶极怕他纳妾有一回问他他道:‘你怕什么?就是纳妾也当纳身家清白的女儿。’我也是不懂得又去问你爷爷他道:‘诗酒风流二字安在男人身上是赞他安在女人身上却是骂她的话。古来名妓没有几个有好下场的就是这般道理。再有才有美貌到底名声有亏试问那个好男人肯把绿帽坎到自家头上?’所以后来那彩云要死要活要嫁你叔叔你叔叔也不曾开口说要纳她。” 姚滴珠冰雪聪明想通了再回忆从前和陈公子等人相处果然那陈公子唐秀才待她与其说是有情倒不如说是戏弄。她翻身从床上跳下喊道:“小桃红取火盆来。”把藏在匣里那些唱和的诗句都翻出来叫小桃红点上一把火烧掉。滴珠又翻箱倒柜寻那些才子才女们赠的小物件出来。 这个侄女从小任性丁氏后悔话说的重了劝她道:“滴珠这却不必。” 滴珠擦了眼泪笑道:“婶婶这些东西要他何用。”尽数捧到火盆里化作一股股黑烟。她方道:“传话下去从前相与的那些朋友寻来不论男女都不见。”自那一日起除去两日到铺子里去瞧瞧若是进货不得不出门姚滴珠都在家里静坐虽然一人无聊好在她也有钱买了几箱书来家手不释卷的打日子。她的那些同窗都诧异聚在一处道:“这却不像姚滴珠的性子咱们不去寻她看她来寻咱们不寻。” 花开两头各表一枝回头再说王慕菲一来自家学问也过得二来又搭上薛粮台的靠山秋试和李青书都低低的中了举。那时节的举人最是吃香一但中举自然有人送田地铺子有人投奔做管家仆人。王慕菲和唐秀才这些人混了许久又有李青书指点如何不晓得这些奥妙因娘子有庄他就不肯要田地只收下张乡宦家一间大宅院并人家献的几间铺子还有各处朋友荐来的管家四五房。 这一日新宅收拾清楚将要搬家王慕菲和娘子商量道:“从前我是穷秀才和爹娘分居还罢了。如今王举人的高堂靠租房的几两碎银子过活传出去也不好听。何况我指日就是个官也不怕爹爹胡搅蛮缠。叫他们搬来一处住着罢。” 真真含笑应了。王慕菲又道:“爹娘如今乐得不晓得自家有几两重只怕又要做出什么叫人可笑可恼的事。咱们先搬去收拾定了再喊他们搬。”赶着搬家到梨花巷新宅。 真真却是头一回到新宅来一进门左边两间门房再进去就是轿厅。右边一个大月洞门进去是一亩大一个小花园。王慕菲牵着娘子的手笑道:“闲时可以出来走走这后边有三间大楼我收拾做书房。”带着真真转到楼后一个角门掩着里边一条夹道前头直通轿厅和三间小厅后边把内宅分做两块一块是三进大院一块在花园后是一间四合院。 王慕菲指着那小院道:“这个给爹娘居住后面就是厨房又清净又方便。” 真真笑道:“这间宅子真真是有钱人住的想租几间房把人都不成。”先拉着相公到小院里瞧了瞧再回大院一进院门当中一个大天井里头满满的种着花草挤得没有下脚处。王慕菲笑道:“我只爱他这个大天井所以还有两家送的房比这个还大我都没理他们。”带着娘子从走廊转到上房从后门出去还有三间小楼左右是两间厢房。王慕菲指着楼后道:“那后边还有一排屋原来是仓房。我叫人隔断了从夹道出入给管家们居住可使得?” 真真道:“这样安排极好。只是奴有一事不明白还请相公解惑。” 王慕菲笑道:“娘子请说知无不言。” 真真道:“送铺子送管家还罢了这间宅子也值二三千两银那姓张的为何舍得这样大本钱送你?” 王慕菲笑道:“你却不知他张家在松江也算有钱无奈前世不曾烧香一连三代都是独苗这一代只一个儿子罢了还有十来个女儿偏这些女婿里边颇有几个不安份的所以要寻我做个靠山张夫人娘家姓王求我认作姑母来往。” 真真叹口气道:“或真是求财你一个小举人济得什么事?可怜天下父母心。” 王慕菲笑道:“只这几年罢了待那位表弟娶亲多多的生几个儿子别人哪里还有指望。娘子且放心住下罢张乡宦两口儿为人极好的不然也不会受女婿们欺负。” 真真点头又道:“收下人家这般厚礼有得助人处咱们必要尽力。”进了卧房却是王慕菲照着她绿萝院的样子布置的虽然家具器皿差了些却是相公一片苦心真真感动眼睛不由得酸起来。 王慕菲搂住娘子笑道:“哭什么?相公还穷了些买不起那些好家俱好陈设还要委屈娘子吃几年苦。” 真真一边哭一边笑道:“只要相公心里有真真奴跟着相公吃糠咽野菜也肯的。” 王慕菲搂妻子在怀里刮她的鼻子羞她道:“又哭又笑羞不羞。”看看天色松开她道:“我去叫爹娘搬来你在家罢。” 真真送他到前边轿厅喊齐了家人就派赵家两口儿做内外总管。鲍家依旧管门。新来的管家们上前磕头认过主母真真一一分派了执事就带人到公婆住的小院里洒扫除尘搬陈设铺床叠被放花盆正忙乱间王慕菲看人拉着两车箱笼进来。王婆子一马当先直奔王慕菲住的大院笑道:“老娘嫁到王家几十年到老才托儿子福得住这样高楼大厦。” ---------------- 求收藏。 儿子大人现在不哭了改毛病不肯睡了。 我昨天哄他午睡编故事:从前有个地方有个大草原…… 他两手一摊:木(意思是没有……说我骗人55555) 我接着说:草原上有很多可爱的小动物…… 他再两手一难:木 孩子爹笑得满地打滚滚。我容易么我。闭关修炼去。哼哼今天中午再不肯睡拍昏他。 第二十五章 谁管家? 王慕菲是崭新的举人老爷这份家当就是他自家挣来爹娘面前说话也大声:“娘你住在后院。” 王老夫人扭头看看身边一群人都不曾进来儿子正挥手叫管家把大车赶到后边去老伴负着手在站在夹道上一张老脸黑得能拧出墨汁来。 新投来的管家会看主人脸色晓得当家的是这位新举人老爷就有一个上前请王婆子:“后边给老夫人和老太爷收拾有几间清净屋舍老夫人请跟老奴这边走。” 王老夫人问道:“后边好还是前边这楼好?” 那管家笑道:“自然是后边好紧连着就是花园老人家住着又清净又不气闷。” 王老夫人紧紧换着怀里的包袱看了看天井里乱糟糟的花草像是不曾用心收拾过笑道:“还是我儿子晓得孝顺娘老子。”并不理会那管家伸出来接包袱的手紧赶几步追上王老爹笑道:“老头子有大屋住又有铺子有田你愁什么?” 王老爹紧锁眉头好半日才答:“只怕儿子守不住呢。” 王婆子凑近老伴道:“不是俺说你你总说儿子不是就是官要替他留面子。若这值几千的家事都叫他大手大脚花费了还不是要掏咱们的老底赔补?不如咱们替儿子管的好。” 王老爹看看前边儿子进了一个小院微微点头和王婆子上前。 真真候在门口看见公公婆婆进来恭敬跪下磕了头起来笑道:“媳妇已把上房收拾好安排妹子住西厢两间可使得?” 王老爹点点头跨过堆在院子当中的箱笼顺着抄手游廊四下里看了看南房后和一个楼间种着**棵梧桐树石矶上摆着数盆应景的菊花东厢两间收拾做书房南屋三间还摆着织布机和纱车等物想是预备给青娥的此举甚是合他老人家心意由不得点头微笑。 王慕菲指挥家人搬箱笼真真是晓得公公婆婆脾气的此时房里都是老两口的私蓄不好进去助忙。无奈一家都在忙碌她也不好闲站。青娥看嫂嫂进退不得拉她道:“嫂嫂我是住西厢?” 真真借势避到小姑房里。青娥和她素来交好房里帐幔铺盖等俱是新做的连针钱箩都替小姑备了一个。卧房里还有一个折枝花卉嵌钿磨漆大立橱青娥不曾用过这样精致家具心里喜欢摸了又摸就要把衣箱里的衣裳挪出来。打开她那两个箱几件新衣都是在嫂嫂家做的其余多是旧衣青娥有些难为情红着脸笑道:“叫嫂嫂笑话了。” 真真笑道:“这有什么嫂嫂和你哥哥还有饭都吃不上的时候呢。”替她归置衣物毕探头看见院子里还有一个旧箱此时还不好回去得忙笑道:“嫂嫂带你四处看看。” 姑嫂两个携手出来日头挂在西边屋檐院子里只有几点余辉洒在玻璃窗上微微亮。那几棵梧桐树上落了许多鸟雀叽叽喳喳的热闹至极。一阵风吹来仿佛是红烧肉的香味真真笑道:“这后边就是厨房前边那个楼是你哥哥的读书楼再前头是个小园无事去走走罢。”顺脚走到厨院召来监厨赵嫂子吩咐道:“老太爷老太太爱吃什么我多不知的多问问小姐。” 青娥含笑道:“我爹娘的口味和我哥哥差不多的都极爱吃鸡。别的没有什么。” 真真忙道:“以后一日一只鸡罢。” 赵嫂子因道:“二小姐晚饭摆在哪里?” 真真想了一想道:“今日就摆在公公婆婆屋里罢。再去五荤铺买个盒子来。” 青娥已是等不及要去嫂嫂房里看看。在夹道里蹦跳着笑道:“嫂嫂这房子比大姐那边好多了去。” 真真笑道:“那边本是取租的房子自然不讲究。大姐当家不好太偏向娘家妹子这个道理等哪一日你嫁把人家做媳妇就晓得了。” 青娥叫嫂嫂说的不好意思起来视腰门而不见还要朝见走。真真忙拉她道:“从这里走。” 原来这个腰门安在东厢和正房接角处踏上几级台阶进去就是真真住的正房。小梅正坐在石矶上绣花看见小姐和青娥进来跳起来笑道:“小姐你可回来了这院子空荡荡的奴婢好不害怕。” 今日初搬来管家们都在后边自家房里收拾。这样三进的大院子并无第四个人在。休说小梅就是真真也有些胆怯。一阵风吹来天井里的几竿青竹摇动。真真就觉得背上冷强笑道:“房里坐坐去。”拉小姑进房。 厅后的门却是开的只使了架紫檀座大理石屏风隔断过堂风一吹帐幔都晃来晃去。真真就有些晕扶着桌子笑道:“我们也是中午才搬来的此时摸不着哪里是哪里呢。” 青娥跑到后边看看回来笑道:“嫂嫂后边那个楼是将来给侄女住的绣楼吧?” 真真笑道:“将来若是生男叫他住前边要是生女就依姑姑住绣楼。”抢着把后门拴上拍手笑道:“晚饭想来也摆上了咱们吃饭去。” 小梅跟上来道:“奴婢也去服侍。” 真真晓得她害怕一个人就依了她走到后边叫了个女仆到前边看守。恰好后边婆婆房里正在上菜真真忙和小梅挽着袖子上前。青娥也要动手王老爹咳嗽了一声道:“青娥坐下。”点了点王慕菲对门的空座叫小女儿坐下。青娥看看娘和哥哥都坐着有些不好意思在凳上扭来扭去眼睛只看哥哥。 平常在家两个人吃饭时也总是真真忙来忙去就是后来寻了两房管家一应吃穿都是娘子经手。所以王慕菲并不觉得顺手接过真真递来的酒就替爹娘斟上满满两大杯因妹子总看他也取了个大酒钟替她倒了半杯笑道:“今儿乔迁你也吃半钟。只是这个菊花酒性子烈不能多吃。” 青娥站起来接过吃吃哎哎道:“有赵嫂子和小梅叫嫂嫂坐下来吃酒罢。” 王慕菲还来不及答话王婆子已是抢着说:“青娥做人家媳妇的就要似你嫂嫂这般。” 王老太爷举杯吸了半钟示意儿子满上夹了一颗落花生在口内笑道:“芙蓉镇上有个庄乡绅家他家的大媳妇李氏贤孝无比。我家媳妇虽然贤惠还不如她呢。” 王慕菲笑道:“这却不曾听说过如何一个孝法?” 王老太爷吃了一个满杯慢慢道:“庄家本来穷困李氏陪嫁却有不少。她嫁过来就把自己几十亩妆奁田卖去重在庄家左近买田契纸都交给翁姑。后来小叔成亲又把自己的钗环取出资助。自她嫁到庄家头一日起每日鸡鸣即起奉食翁姑从不假手外人……” 王慕菲听得呆他在芙蓉镇也住了这些年隐约听说过庄乡绅的长媳妇甚是贤惠贤惠成这样却是头一回听说自家老子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呢。王慕菲晓得娘子只要他面上好看钱财从来不放在心上的抢在真真前边笑道:“这可是难咱们比不得庄家穷又有许多儿子哪有小叔要真真资助?”夹了一箸核桃仁递到爹爹碗里干巴巴笑道:“家里仆婢也有十几口不叫他们做活养那些闲人做什么?”扭头看着真真道:“爹娘房里也要安排几个人听使唤就是妹子也把她买个婢女罢。我好歹也是举人又不是没有钱怎么好叫举人的娘子做饭老太爷砍柴老太太洗菜?” 真真低低应了一声是妆做还有菜要上退到厨房只是笑。少时赵嫂和小梅都下来吃饭真真也不上去叫厨娘做醒酒的酸辣汤自家取了碗筷和赵嫂一处吃。 赵嫂抱怨道:“老太爷说的那是什么话?我们家二小姐哪里不贤慧了?” 真真轻轻哼了一声看赵嫂还似有话要说的样子忙道:“万事都有姑爷上前你抱怨什么。” 赵嫂子醒悟笑道:“哎哟哟老身糊涂了。夫妻齐心其利断金。方才姑爷可不是驳的老太爷没有话说哪消得咱们操心。”转身从碗橱里取出一碗板栗烧鸡送到小姐跟前道:“今年雨水多板栗都不怎么好这是挑出来顶大的。” 席上也有一碗板栗烧鸡却比不得这碗做的精细真真有心要说赵嫂又怕她灰心想了想夹了一块鸡到小梅碗里笑道:“快吃赵嫂子最是疼咱们。”又取一块递到赵嫂碗里笑道:“人心都是肉长的赵嫂是我家旧人偏着些小梅原也无妨。只是还有公婆在上我是学不来那李氏事必躬亲的。凡事还要赵嫂多留心休叫公婆说我藏私只疼尚家人。” 赵嫂笑着应了又问:“安排王有财娘子和王有富娘子到老太太房里当值如何?青娥小姐将来总是要嫁人的另与她买一两个罢就是小姐房里也要添几个人才好。” 真真略一思索点头道:“明日叫你男人去庄上挑几个来忙忙的去寻只怕寻不到好的。只青娥那里替她买个小点的将来做赠嫁。” 却说真真借故走脱王老爹就把酒钟放下教训儿子道:“如今你也是举人和县太爷见了也只做个揖为何还这样怕老婆?” 王慕菲冷笑道:“爹爹这话却奇?我哪里怕老婆了?妹子在我家住的久妹子你说说我家谁当家作主?” 青娥怯生生道:“哥哥说一嫂嫂从不说二的。” 王老太太喝道:“死妮子吃醉了呢滚回房里挺尸去!”骂走了小女儿苦口婆心劝儿子道:“我和你爹冷眼看这半年你们花钱似流水一般你挣下这分家事谈何容易这样花几日就花尽了。” 看儿子有些意动王老爹接口道:“听说你和真真到济南手里也很有几千金随手花尽了吃了许多苦才得回松江是不是?如今你又中举哪里不是用钱处?不如这家事还叫爹娘替你掌管罢不然明年殿试选官你无钱活动哪里去想法子?” 王慕菲笑道:“吃一堑长一智儿子那几年吃尽苦头自然不会再胡乱花钱。爹爹教误码的都是。明日就把零用开销减去一半罢。” 王老爹只当儿子不省事索性说开了:“你把那几间铺子并庄子和契纸都交给爹爹收起依旧叫你娘当家罢。” 王慕菲道:“娘当家如何使得?我是举人平常来往不是举人名士就是官娘晓得上什么茶摆什么菜?平常和人来往又如何送礼?若是人家笑话我村可怎么处?使不得。” 王婆子恼了把碗重重顿在桌上骂道:“老娘哪里村了?谁又是山上猴子变的?” 王老爹想想儿子说的甚是有理自家的老伴烧把青菜都舍不得放油送出去待客人哪有不笑话的因道:“还叫媳妇管家也使得只是媳妇和你一样都是大手大脚用惯了的人家里这些产业出息还是爹爹替你经管每月拨家用把她何如?” 王慕菲冷笑道:“爹爹您除了变卖成银子收起几时又学会做生意了?这些自有伙计去管不消爹爹操心。”言罢站起来道:“天晚了儿子明早和媳妇来请安罢。”推开椅子大步出去。 到房里只一个管家娘子看守王慕菲奇道:“天都黑了夫人呢?” 那管家娘子回道:“老太爷还不曾吃完酒想是还在厨下。” 王慕菲懊恼挥手道:“叫她回来罢。”靠在榻上闭目养神。 少时真真笑嘻嘻进来捧着一碗酸辣鱼汤送到相公唇边道:“吃一口罢。” 王慕菲微睁眼长叹气道:“也只得你一心一意对我。”起来握着娘子的手一饮而尽。 真真在他身后坐下替他揉搓太阳笑道:“万幸你没有要娶亲的兄弟。老人家虽然俭省了些不是留给你还能留把谁?” 王慕菲冷笑道:“他能活一千年你信不信?”站起来有话要说绕着床榻走了两圈重又坐下叹息:“今日问我明讨不成明日必要为难你的。难为你了。” 真真伏到相公怀里嘻嘻的只是笑。王慕菲苦笑道:“还笑明日有你哭的时候。” 真真笑道:“你得了的那几间铺子不如先交把爹爹管罢只怕老人家忙不过来哪里有空寻我麻烦。” 王慕菲道:“还想卖你的庄子呢。” 真真笑道:“这个却不能虽说那个庄子是把我了到底我爹爹还在契纸都是他老人家收着呢。” 王慕菲道:“就是你收着也不能叫你拿出来卖的。我王慕菲要凭自己本事养活妻小吃老婆算什么?你尚家的你都收起一钱银子也不要贴家用。” 真真笑道:“照你这么说那庄家的男人都不是男人了。” 王慕菲大笑道:“本就不算一家子十几口男人就是读不成书去挑粪做田也能过日偏要靠一个弱女子的嫁妆过活还有脸四处夸她贤惠。难不成叫天下男人都学他家吃软饭么。”真真心里喜欢她在钱财上从来大方又有相公替她撑腰还是觉得把铺子都交给公公的好。劝道:“老人家到底是要面子的已是开了口件件都驳回如何朝夕相处?还是听奴的话把那几间铺子交把爹娘罢。” 王慕菲道:“交把爹娘事小日后你管家必然拘束。爹说日用要月月拨把你呢。” 真真笑道:“那又如何?横竖只有二十来口人能花多少?” 王慕菲叫娘子笑的没脾气也笑道:“你是不把银子放在心上的也由你着罢。那我明日和爹娘说只把铺子的契纸捡起来交把他们。莫家巷那个你还自家留着的好你是举人娘子呢也要买几件衣裳买几盒香粉爹娘手里可扣不出这个钱。” 真真含笑答应立时开箱子寻出那几张契纸来另取个小匣装上。第二日一早和王慕菲去请安就把匣儿揭开奉上。 王老爹夫妻恼得一夜不曾睡早起老两口都摆着一张黑墨染过的脸扭着头不肯搭理儿子媳妇。 ------------- 一地鸡毛呀收藏哦 第二十六章 捉妖(上) 真真取了只掐牙填漆小茶盘捧着小匣站在王慕菲身后请安。王老夫人一眼看见那只小匣晓得儿子必有什么好东西孝敬娘老子脸上现出笑来伸手取了匣儿使头上簪子拨开看着厚厚几张像是契纸忙递到老伴跟前。 王老爹接过两只眼睛眯成一道缝取出来一张一张当着亮处照过笑道:“难为儿子想通了都起来罢。” 真真轻轻按住想要说话的王慕菲笑道:“爹娘房里也要有几个使唤的人家里几个人里就数财婶和富嫂最得力叫她们进来当差罢。”就叫候在外边的财富二婶给老太爷老太太磕头。 王老太太先是喜欢想到管家们是要花银子养活的又舍不得嗓子不由得又尖起来:“老身不要人服侍!” 王老太爷叫老伴唬着了手下抖了一抖契纸散了一地。那财婶机灵抢着蹲下来尽数拾起理成整整齐齐一叠送到老太爷手边。王老爹横了老伴一眼把契纸握在手里用力咳嗽几声吐出一口浓痰使脚擦去方道:“哪个举人家的老太爷老太太无人使唤?”拍案笑道:“媳妇想的很是周全留下罢只是两个还少了还要两个年小的丫头才好。” 王老太爷一改坚吝的性子妻子媳都呆住了真真在袖内掐了自己手腕一下笑道:“已叫赵管家去寻了呢明后日就得。” 王老太爷点点头清了清嗓子那财婶立时捧上茶碗。王老爹接过吃了一口才慢慢道:“从前咱们是老百姓没什么规矩可说。如今阿菲贵为举人将来结交的都是贵人还要立些规矩也省得人家笑咱们村。” 王慕菲想到老爹老娘那些上不得台盘的旧规矩不由得心烦意乱不耐烦道:“不劳爹爹操心我日日和太守同知通判一处吃酒自然晓得要立什么规矩。”看看外边日头升到墙头犹豫了一会道:“今日柳大人做寿倒要寻几件精致礼物真真你与我回房寻寻。”不等娘老子说话牵着娘子的手出来。 真真翻了许久寻出一个犀角杯一个竹根子抠的笔筒并二块牛舌墨又寻了只八角瓷印泥盒叫小梅取只锦盒来装。王慕菲拎出那只笔洗道:“这个和墨都平常好像有些拿不出手?” 真真笑道:“休看这两样虽然值不多几两银子都是有钱也买不到的好东西。只管送去柳大人不是喜欢写几笔字儿?他必喜欢的。” 王慕菲笑道:“姐夫都是整盒搬来我以为必是人人都有的。” 真真寻出一张梅红柬帖把相公重重按到桌边坐下微笑道:“随你哪个铺子再去寻这样一分礼可是不易。快写罢奴去打点你出门的衣裳。” 且说王慕菲拖着真真出门王老夫人的笑脸就垮了下来掐着腰骂道:“儿子如今能有多少钱?十几二十个的请管家买丫头难不成老头子你掏钱给他花?” 财婶富婶相对看了一眼悄没声息的退出去。王老爹跳起来一巴掌甩到老伴脸上骂道:“放着媳妇娘家的金山银山你愁什么。” 王老夫人捂着脸哎哟道:“他尚家的东西咱们王家如何动得?” 王老爹压低了声音道:“如今亲家不在家家事都是她家大姐掌管。只消咱们好言好语劝着年小的妇人能有什么见识自然似今日这般把家事都交给咱们。”得意的把手里的几张契纸拍了拍沾了点唾沫又一一点看看了几回惊叫道:“怎么没有莫家巷的那个瑞记杂货铺?” 王老夫人摸摸脸上的红印声音低下去:“不是这几个?” 王老爹顾不得才上身的酱色绸直裰爬到地下桌子下边柜下边床底下处处都翻过一回还好屋子昨日扫过只沾上几点浅浅的灰。爬起来恼得胡子抖个不停道:“到处都寻不着难不成是丢了?” 王婆子啐道:“要什么屋里人使唤从前何曾丢过一文钱?”看老太爷扬起胳膊作势又要打唬得跳到院子里。王老爹追出来看那两个婆子站在院子一角假装说话其实支愣着耳朵听动静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慢慢回房子把契纸藏起。王婆子趁机溜到女儿房里王老爹再出来院子里已无人他放心不下那个铺子忙忙的去寻媳妇。 真真和小梅坐在后门廊下在做小衣服。小梅突然道:“小姐你听房里有人。” 真真侧耳细听果然像是有人在房里翻箱倒柜。此时跟前只有一个小梅管家们都在后边由不得她胆怯扶着小梅也不敢上前战战惊惊的摸到最后一层墙下敲赵管家的窗户。还好赵管家和赵嫂子都在房里听说小姐卧房里有贼赵嫂子立时出去喊人赵管家就从窗户里跳了出来挡在小姐前边待后院的几个管家都跳过来方叫浑家扶小姐跳窗出去。 一行人冲到正房厅里翻的稀烂西边书房里仿佛有动静。赵管家先冲进去正看见一个人头都钻到柜里背影有三分像是王老太爷心里计较起来:公公趁儿子不在家钻媳妇房里传出去极是不好听不如趁乱打他一回横坚二小姐软弱大小姐又巴不得收拾王家一回。因道:“贼在那里!” 冲上去抡起醋钵大的拳头只朝肉多的地方招乎。柜中人嗡嗡说了些什么都叫他大嗓门盖过并不拉他出来。后边的几个人初来的和王老爹不过见过一二面此时只有一个屁股两条腿在外边哪里晓得是他家老太爷挤上来你一脚我一脚唯恐大管家说他们不出力。 赵管家看打得差不多了方道:“把这个不长眼的贼送到衙门里去。” 一个管家拖出来一看却是老太爷唬得两腿软自家就先跌倒了。赵管家看王老太爷咬紧牙关脸色白忍着笑道:“老太爷怎么捉贼捉到柜里去了?”扶着老太爷到榻上躺下还伸头到柜里张了张故意道:“这贼却是古怪怎么钻到柜里就不见了难不成是黄大仙?” 王老太爷突然咳嗽起来睁开眼有气无力道:“方才老夫在门口看见有贼咳……咳追上来一瞧不知怎么就在柜子里。” 赵管家看屋里众人都说不出话来忙道:“必是叫黄大仙迷住了老鲍去紫阳观请道长来驱邪。”把屋里各人都瞪了一眼众人都低下头扶着老太爷到后院。 真真听说管家打了老太爷吓得手脚软一连声喊人扶她去瞧公公。赵嫂子支使开小梅和众人按住她道:“小姐这分明是老太爷搜你房里箱笼呢叫咱们当贼收拾一回也不冤。世上哪有公公钻媳妇卧房的?传出去咱们名声还要不要?如今老太爷自家也说是迷糊了热闹做一回法事罢此时去瞧他做什么先叫姑爷回来说话。” 真真素来脸皮薄听得公公钻媳妇卧房已是满面通红由着赵嫂子张罗去唤王慕菲来家。 王慕菲听说老太爷被黄大仙迷糊了又听去紫阳观请道长来做法飞一般来家先奔到自家房里。只见满室都是被翻过的样子几个站在门口窃窃私语的媳妇子见他来了都散开。王慕菲看老子不在这里又奔到后边小院却见真真和青娥都坐在檐下抹泪。不等他开口问站在一边的赵嫂就扑上来道:“姑爷不好了老太爷叫黄大仙迷住了方才还在说胡话呢。” 王慕菲甩开她喝道:“休要胡说哪里来的黄大仙!赵大呢?” 赵嫂道:“去预备做法事去了。” 王慕菲跺脚道:“胡闹!”看看娘子在一边哭的可怜到底不忍心责骂她的人抽身进房。果然王老爹睡在床上只有王老婆子在一边看见儿子进来嗖一声跳到门边拴门轻声问道:“紫阳观的道士如何?” 王慕菲摇头道:“也去过几回只有青山那个老杂毛还有点道行。” 王老婆子吸冷气道:“这可如何是好?都是你爹爹说少了一张契纸跑去你房里翻。” 王慕菲晓得是他老爹跑去翻他的东西极是恼火待要甩手不管到底是亲老子忍住气道:“爹如今咱们都是有身份的人啦少什么你使个人和我或是真真说就是跑到我们房里翻成何体统公公钻媳妇卧房传出去你儿子还要不要脸?只怕连官也没得做。” 王老太爷想起挨的那些拳脚闭上眼哼哼起来。王老夫人忙道:“你爹叫那个天杀的赵大踢的两条脚都是青紫……” 王慕菲抢白道:“装什么不好装偏装是被黄大仙迷住了回头看牛鼻子杂毛来怎么收场!” 王老爹爬起来道:“无妨只叫他在你们房里做法我病重呢不好见人。” 王慕菲冷笑一声出来对真真道:“谁叫道士来的?我家不信那些不许僧道之流进门。” 真真结结巴巴道:“是赵管家说公公被迷惑了要驱邪。” 王慕菲在院子里走了两圈道:“真真你带我妹子去你姐姐家暂避休教杂毛道士瞧见你们。”又吩咐众管家道:“只叫道士在我院子里做法罢这里爹爹静养些时日就够了休让他进来。”赶着送走真真和妹子自家进房看顾爹爹也不肯出来见道士。 那紫阳观的青山道长听说是新科举人家里闹狐狸精哪里敢怠慢收拾了符录朱砂和捉狐精的瓶骑上观里那个磨面的驴就来了。到了门口还不曾下驴就吸鼻子叫道:“好重的妖气。” ******************************** 很抱歉最近因私事没有办法更新这一章写了两天先上来吧希望调整之后感觉会回来。 捂脸都不敢看收藏的书评我看了些有朋友说到错别字呃我会把最近几章都查一次的。谢谢大家在我停更这么久还给我推荐支持。我会好好努力的。 第二十七章 捉妖(中) 第二十七章捉妖(中) 驴后跟着的两个小道士也扯着嗓子吆喝:“好重的妖气----好重的妖气。”无奈此处俱是深宅大院并无闲杂人等出来围观。那两个小道士气吐丹田运气叫了十来声休说看热闹的就连正主儿王府也没人出来。 青山道长轻轻咳嗽了一声止住清风、明月小声问来请他的管家王守财道:“王都管?” 王守财道:“勿要急燥我家老太爷吃了惊吓想来人都在后边道长先到厅里去候。”引着青山道长到厅里坐。 青山道长冲清风使了个眼色清风牵着他们那个驴转来转去要寻棵树拴趁着前边无人溜到二门后恰好叫赵总管出来撞见喝道:“做什么的!” 清风犹自伸头望了望院里赔笑道:“都管大哥贵府请我们来捉妖的要寻棵树拴驴呢。” 赵总管看那头瘦驴仿佛风吹吹就要倒的模样指指夹道后边喊道:“王老五代他去拴驴。”伸出大手拎着这个小道士的后脖笑道:“小道长跟小的来。”一直把他拉到自家听差办事的一间小耳房掩了门递二钱碎银子把他笑道:“去和你师父说有多大闹多大自然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清风面色如土接过银子忙忙的纳在袖内脸上现出点血色来压低了声音笑问:“真有妖?” 赵总管一本正经道:“自然是有的今日我家主人公主人婆都不在家老太爷因前边正房无人走到门口瞧见一团黄影闪过进去就被迷住了。就是咱们只说捉贼打了半日那个贼居然变成老太爷可不是古怪。” 清风吐舌道:“上回枫泾镇有一家也是只说有贼叫了一群巡院的去捉射了几十箭只说捉到却是他家大小姐头上一箭穿过已是救不回来了。我师父做了十来天法事才收了那个狐狸精。”伸出手来得意洋洋的比画:“那么大一头黑狐狸又肥又沉。可惜半道上我师弟不晓事揭了镇妖符叫他跑了。” 赵总管看不得他装神弄鬼打他到前边去到后边回王慕菲道:“姑爷道士来了小的方才和那清风说了几句像是个有道行的呢枫泾镇那个闹狐精的就是青山道长去收的。” 王老太爷卧在床上压抑不住的咳嗽起来。王慕菲心里极恨这个赵总管多事看了看睡在床上的的老子和坐在边上挤眉弄眼要他赶走这个赵总管的老娘沉吟半晌才道:“做场法事也罢只说你家小姐不在家罢叫人先把房里物件收拾好就在我们院里转转不消到后院来。” 赵总管又道:“小的早说了姑爷小姐都不在家老太爷经过看见一团黄影追进去的。那青山道长还在前边厅上候着姑爷还是去见见的好。” 王慕菲摆手道:“你安排的很好我生平最厌和尚道士不见!” 赵总管晓得揣摩大小姐的心思如何不明白这是姑爷恼老太爷被他打了打了个哈哈出来一头使人去李家和大小姐说知一头吩咐女人们去收拾小姐卧房自家出来跟青山道长做揖道:“老太爷身上不大好我家主人一时不得出来还请道长休要计较就与我同到房里看看如何?” 那青山来了也有小半个时辰厅里几幅字画几样古董都玩赏了好几回灌了一肚子茶水点心还不见正主儿出来。原也有些恼正在心里琢磨着多要几两银子他家清风出来说王家管家要大办却是正中下怀。只是这主人不出来显不出他的本事来是以笑道:“还请都管进去禀报一声到底是撞邪还是叫狐精缠住了还是叫小道瞧瞧老太爷。” 赵总管心里好笑这本是他替老太爷找的个台阶下哪里是真有狐狸精?带着青山道长到正房西里间指着那个柜子道:“就是此柜我家老太爷说影影绰绰看见有人进这屋一团黄影钻进去。” 青山道长心里也猜是管家们借机搞鬼微微一笑掂着五六寸长的白胡子上前四处嗅了嗅突然变了脸色自怀内掏出一个小荷包来小心取出一张纸条来才挑在指尖只见红光一闪纸条烧成一团火嗖的一声在柜上打了个转。 赵总管目瞪口呆看着那团红火又飞了一射之地在后院一棵梅树边落下好半日才想到问青山道长:“道长……真有狐精?” 青山道长压低声音道:“有咱们先退出去且等正午阳气最足的时候来收他。” 赵总管看那青山道长两腿微微打颤眼皮还在跳心里也有些慌推说备饭到后边和他浑家说:“大小姐那边有回话没有?那个老道士像有几分真本事说是真有狐精呢。” 赵嫂子呸了一声道:“他不咬定了有狐仙好借机多哄几两银子难不成说是你哄人的么。大小姐那边就要备礼过来也叫咱们有多大闹多大好好叫老太爷丢一回脸。” 赵总管重重叹了一口气摇头道:“好在咱们还算是大小姐的人不然这一回就把主人家得罪透了。” 赵嫂子冷笑一声道:“咱们二小姐哪一样不好?两个老的就没有顺眼的时候。” 赵总管微微提高了声音道:“小姐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走错了路偏遇到这样两个乡巴佬公婆罢了罢了还好姑爷偏着小姐不然一辈子叫世人踩在泥里。” 倒了一碗冷茶吃下又道:“去买三牲香烛来还要备赏钱备饭只怕传了出去还有亲友来送礼。” 赵嫂子道:“鲍家的带人去了我去封赏包去姑爷也是偏要把小姐送走。里边通没个主事的人。” 赵总管道:“傻女人此时只好推小姐一早就出门了不然传开了去不晓得怎么混说呢。只怕小姐转眼就来家的你在后边看紧些都说咱们小姐一早就出门了。”不等他浑家再问出来陪青山道长说话儿。 却说莺莺看见妹子带着她家小姑子慌张张跑来唬了一跳只觉得肚内跳了一跳脸上的汗就落雨似的淌了出来李青书扶着娘子顾不上招呼小姨子随口道:“你们先坐坐。” 莺莺恼了甩开他道:“妹子必是有事你出去。” 李青书哭笑不得道:“这不是你肚子疼么。” 真真忙上来扶住姐姐笑道:“姐夫也是心疼姐姐的意思妹子无事来看看姐姐的。” 莺莺和李青书看看青娥脸色不大好对望一眼莺莺摸着肚子先皱眉后笑道:“我这几日总觉得……青娥妹子却是初次到我家来我大肚子不好陪你叫小桃陪你到花园里走走逛逛罢。” 真真拍拍小姑子道:“我们妇人说话女孩子家还是避一避的好。我姐姐家就和自家一般你且四处走走我姐姐家的园子极好顽的。”送红着脸的小姑子出去闲走了两处才回来却见姐姐和姐夫都板着脸。 莺莺拍案骂道:“你公公真不是个东西。” 真真低头玩弄衣带还似未出阁时娇憨。莺莺长长叹息慢慢道:“论理说你们的家事我做姐姐的不好管偏你这个软趴趴的脾气就把个王慕菲当成了天。我替你主张罢房里两个大的四个小的外边再要四个媳妇子看守上夜的这些人姐姐这里都有。” 真真为难的看着李青书李青书笑笑道:“若说妹夫真是性子傲也不尽然。他能低头和我一起走门路可也是跌到泥里拎不起的嫩豆腐。你姐姐安排的是你那里不是还收着你家大姑子的金珠若是下回叫老的搜着来问来路你说是不说?”说罢了忍不住又是笑。 莺莺也笑起来道:“老赵好机变再磨二三年放他一个管事准错不了。” 真真愁道:“虽是替我出了一口气到底结下仇……” 莺莺冷笑道:“无妨底下都是你的人他老人安心养老罢了我们尚家还有个管家林叔你记得否为人最是忠心护主的叫他到你家去做都管去。” 真真从小最听姐姐的话姐姐替她都安排妥当还能有什么话说。虽然丈夫面前柔顺她又不是泥塑木雕的人儿哪能喜欢那样的公婆到底心里有数当下点点头坐在一边等姐姐分派。 莺莺就使人去传了尚家得力的四房老家人又点了自己一个得力的大丫头叫春杏的命她挑了四个小丫头。又请了林管家来。集齐了众人亲自递了一碗茶把林管家道:“林叔二小姐从小儿性子温柔还请林叔去他王家照看几年。” 林管家接在手里不敢饮跪下道:“老奴的命本是老爷救下的服侍二小姐不敢怠慢。”真真上前要扶林管家自个站起来道:“二小姐请坐有什么话不妨先吩咐老奴的好。” 真真微笑道:“我性子疏懒本就不通家务。我家如今只有一个莫家巷一个铺子还有城外那个庄。” 莺莺忙道:“那个铺子还罢了只几百两本钱算做他王家的罢小庄那是嫁妆。他家还有几房投来的管家如今是老赵暂管。” 林管家道:“老奴明白了以后内宅还是老赵管罢二门以外都交给老奴就是。”点了点阶下站着的十几人又问:“咱们和老赵他们几个另上一个档子?” 莺莺笑道:“咱们家的人都没有投身纸没的到王家重做奴才的。你们都是借把二小姐用的月钱还在我这里开。” 真真忙道:“这却不能若是这般阿菲那里必不肯的。” 李青书也道:“只说是雇的吧。不然妹夫哪里还有面子。就是庄上的出息也够养活王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了。过几年妹子自己也会当家了或是买或是雇都由得她们。事事都叫你做姐姐的包办妹子到老还是管不来家。” 莺莺横了相公一眼笑道:“妹子家做法事只有道士不大好看使人去请几个和尚凑热闹罢。真真你家里有事倒不好留你的叫你姐夫送你回去使得不?” 真真微微点头寻来小姑子吩咐她道:“咱们只说一早出来才晓得家里出事。不然公公和你哥哥脸上都不好看。” 青娥点头依了姑嫂两个坐着车带了一群家人从后门进去。赵管家两口儿原是林管家手下并不因为有人压到他们头上气恼只说来的人多了王家公婆再不敢给小姐脸色瞧欢欢喜喜把后院的那几间房指给新来的管家们。 真真带着林管家先到后院公公房里对王慕菲说:“阿菲姐姐说我们家太空少人使唤才会如此所以借了几房人与我们使。这个林管家原是我家旧人最是忠心不过就叫他总管罢。” 王慕菲心都在前院道士那里哪里理会这些管家从哪里来点头道:“家事都是你做主你看着办就是。” 真真还要到卧房里瞧公公王慕菲摇头道:“才睡下你陪我到前边书房坐坐罢。” 真真看他满面疲倦由不得心软握着他的手道:“道士走了?咱们回房去歇一回罢。” 王慕菲摇头道:“你昨日不是说家里渗的慌?那个道士正午跳了半个时辰拿桃木剑斩下一截狐尾来。只怕是真有狐仙呢。” 此时恰好走到正房腰门处只听见里边又是鼓又是锣一声紧似一声风吹过来一阵扑鼻的硫磺味呛的真真捂着鼻子咳嗽。王慕菲又是心疼娘子又是恼赵管家多事扶着娘子到他书房掩着门支走了小梅方道:“此事虽然爹爹有不是处到底还是赵管家多事要去请道士来家闹得乌烟瘴气的待此事了了叫他两口子走罢。” 真直微笑道:“赵管家来的日子短不晓得你不喜欢这些。再说了公公说遇到狐仙他做家人的难不成说是没有?” 王慕菲语塞儿子不好说自家老子的不是含糊道:“这几个道士闹了大半日了烦人!” 真真想起姐姐还要送和尚来忙道:“我自昨日搬来心里就觉得不大好我姐姐说办一两场法事也好。想来这间宅子也是不好住不然人家舍得白白把你?”走到王慕菲身后替他敲肩。 王慕菲长叹一口气道:“你说的是。还是做秀才的时候只有我两个人好自爹娘搬到城里生了多少事!”这却是不由自主怨着老太爷了。 真真会意相公是不好明着说自己父亲的不是转着弯来跟娘子陪不是忙笑道:“却是奴的不是若是早些挑人来家里执事都安排妥安哪有狐精容身之处。”正说话间又听得后院有鞭炮声真真心里猜测晚上必不得回房去住林管家已是带着几个人送被卧进来铺回小姐姑爷道:“大小姐那边又荐了几位高僧来也说正房后边梅树下那个洞里藏着狐精。老奴想着这几日必不能回去住已是安排人手看在那里。还请姑爷安心和小姐在书房住下。” 王慕菲微微点头待人走了方:“哪里寻来这样能干的管家?” 真真笑道:“问姐姐借来的呢”偷偷看相公并不无悦补道:“工钱可还是咱们出只说我历练几个咱们家人好使了姐姐还要回去的。” 王慕菲笑道:“那是自然咱们王家没有用他李家的奴仆的理。倒是爹娘房里的小丫头可寻来了?” 真真笑道:“家里忙的都抽不开身想来明后日就得。”少时春杏带着几个女孩子过来给王慕菲磕过头就把二小姐房里接管除小梅是真真贴身近侍别个和几个媳妇子都按排了执事不叫二小姐再操半点心。到了晚间吃饭王老太爷推说身上不好不肯出来。王慕菲乐得家里大小事有人管吃了饭只在书房和妻子说话。一应事体都是林管家张罗。 且说林管家得了大小姐吩咐和道士和尚说过王家大做七日法事和尚在前院念经镇邪道士在后院做法捉妖。第二日就在松江府传开了过了早饭就有士绅来送礼更有好事的举人秀才打着问候的招牌来看热闹。王慕菲陪着一群朋友在厅里谈了半日。一个唐秀才和他极要好的笑道:“嫂子此刻必是回避的不如咱们去王兄正房里瞧瞧那个断了半截尾巴的狐精是何模样?” *******************下面是广告还有票的朋友呵呵交出来吧 我缩水了回到了十岁那年改变自己的命运绝不低头。 月月的**小说《再生为人》mm.qidian.netk只剩最后两天。请还有票的各位帮忙投上几张pk票吧。 第二十八章 捉妖(下) 王慕菲心里好似火上浇了一盆油恨不得唐秀才就是那只被剁了半截尾巴的狐狸脸上的勉强笑着说:“在下也有些好奇呢且随我来。”引着众人进二门到内室。 前院的花花草草早叫和尚们折腾的淹淹一息。九位高僧念了几日经文横七竖八都坐在台阶上歇息。见一群贵人进来一个和尚慌忙跳起来眼观鼻鼻观心喃喃念起来边上一个睡眼朦胧的推他:“妆什么?主人又不曾来。” 那个和尚被他推了两三回因人都盯着他们难为情略移了移。边上那一个推了个空跌到台阶上半梦半醒间吃疼大叫:“妖怪来了!” 好比鱼塘里撒下一把鱼食霎时间院子里一阵沸腾。和尚们念经的声音大起来后院道士们也不晓得从哪里冒出二三个左手桃木剑右手铜镜龙行疾走如穿花蝴蝶般在前院绕了数圈在人群里各耍了一套剑法又追着那只看不见的狐精到后院去了。 唐秀才摸摸方才险些被桃木剑蹭到的鼻尖后怕道:“方才他一剑迎面刺来我还以为把我当胡大仙了呢。” 王慕菲笑道:“唐兄后边请青山道长已是做了六七日法事想来今日就能捉到狐精了。” 唐秀才又摸摸鼻子看看几个和他一同来凑热闹的朋友都在伸头朝里看大着胆子笑道:“得罪了。”带头进正房就朝卧房去。 春杏早安排两个管家娘子守在卧房门口一个管家娘子见一个油头粉面的公子哥要进卧房子挡住他道:“道长在西里间做法呢。” 王慕菲额头上青筋跳了一跳那几位因他脸色不大好都打着哈哈转到西里间去了唐秀才自命风流本是存心要瞧人家娘子闺房的偏挡的这样严密众人都先过去也不大好意思起来悻悻随着众人到西里间随喜了一回那个柜子。又到后院。 主人家今日才来青山道长鳖着一口气桃木剑舞得嗖嗖作响满院子跳来跳去。白胡子和落叶齐飞两个小道士侍立在香案边用力念:“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行……” 王慕菲倒也晓得《正气歌》这分明是两个不会念道德经的假道士心里越的恼赵管家多事。 唐秀才四处打量一眼就看见梅树底下有个挖了几锄头的洞趁着道士们不留心溜过去蹲在洞口一边笑道:“胡大仙不是有法力会变出神仙洞府么?怎么就住地洞?”一边使手去抠泥巴。 老道士一个大鹏展翅再一个叶底偷桃想是一连舞了几日气力不济脚底一滑桃木剑不偏不斜挑住了唐秀才的云顶巾唐秀才的头披散在两肩才开口骂:“贼道士……”贼道士扑面跌在他怀里两个人滚作一团身上俱是泥沙 唐秀才大惊大怒青山道长大窘众人大乐。王慕菲心中大喜上前去扶唐秀才起来忍住笑道:“难不成是胡仙上了唐兄的身?” 青山道长正愁下不了台忙接口道:“小道方才见那妖孽躲在唐公子身后极怕唐公子遭他毒手一时失礼还请唐公子不要计较。”跳起来拾起稀烂的云顶巾双手送到唐秀才面前唐秀才左右看看风吹树叶也当是狐精来了不知有谁放屁也当是狐精来了心中大惧不肯接帽子结结巴巴道:“小弟方才想起家中有事先告辞了。”护着头跳起来一溜烟去了。 他这般说话那几人心里也半信半疑。略说几句都辞去。王慕菲送他们出去再回后院青山道长挥汗如雨正和两个小道士使锄头挖沿。赵管家似笑非笑站在边上冲姑爷打个千儿道:“道长说狐精有一窝呢做七日法事只能赶他们出咱们家若要绝后患还要请龙虎山的张天师来才好。” 王慕菲双眉都绞在一处双手靠在背后哼了几声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也不曾做什么坏事且放他们一条生路罢。” 青山道长使火钳伸进洞里夹了又夹什么也夹不出来赔笑道:“若不是方才唐公子挡了一挡小道必定能捉只小的。” 王慕菲冷笑道:“罢了罢了。使糯米汁混泥沙填了这个洞罢忙了这几天只有半截尾巴休惹恼了胡大仙明日搬到你们紫阳观去!”言罢拂袖而去。 青山道长眼见得银子去了可怜巴巴凑到赵管家面前道:“都管这可如何是好?” 赵管家笑道:“家主人恼你们捉妖不力呢也罢你们和我到帐房领银子去。”此言一出连前院的和尚们都围了上来众星捧月一般随他到后边帐房支银子。青山道长掂掂赵管家递过来约有二十来两觉得给的多了心里不安落在人后边扯赵管家袖子小声道:“王举人待咱们厚道小道有话不得不说府上实有些蹊跷我看他脸上隐隐有些青气只怕或是狐精或是花妖必有一个与他纠缠或是请一本朱砂的金刚经护身或是求张天师一张镇妖符来才好。” 赵管家记在心里晚间和浑家说了浑家道:“二小姐自那日搬来就说身上不大好想来说的也有几分真等我去和二小姐说。”第二日趁机和真真说了。 真真笑道:“这个道士却有几分良心无奈你们姑爷最是厌恶僧道我得空再劝劝他罢。院子里贴的那些鬼画符可都揭下了?” 赵家的笑道:“姑爷亲自带人都揭干净了这会子正看着人烧香熏和尚道士的臭气呢。” 真真微笑道:“由他去罢你扶我后边去瞧瞧公公。今日还是有些力弱走不得路。” 到得公公居住的小院王老太爷休养了几天正在院子里吹风看见赵家的想起新恨眼里出火咳嗽了几声掉头乒一声把房门紧紧关起。真真苦笑又到南屋看小姑子。 青娥这几日也不大好一张小脸比往日小了不少正和婆婆两个忙纺线站起来笑道:“嫂嫂可好些了?” 真真先问了婆婆安就在小姑身边坐下替她纺起来笑道:“这几日闹的都睡不着还好昨日睡了几个时辰。如今好多了。娘和妹妹昨夜睡的好?” 青娥微微点头笑道:“方才俺娘还说呢俺们家做法事这许多人家送礼怎么不请人来吃酒?” 真真笑道:“若是无事祈福自要摆酒唱戏热闹一回的这样事不好请得怕人家心里害怕呢转眼冬至节咱们加倍送节礼就罢了。” 王婆子冷笑两声开口道:“这几个管家糊涂连老太爷也敢动手叫他们滚。” 真真忙站起来道:“都是狐精的障眼法。” 王老夫人骂道:“不孝!这屋里还有没有王法公公婆婆要开销两个管家也使不得么?” 真真低头屏气不肯说话。青娥伸头出去冲赵家的使了个眼色那赵家的飞一般到前边寻姑爷来。 王慕菲进门只看见娘又跳又骂真真低着头可怜巴巴站在一边。他心疼娘子喝道:“娘休要吵闹!几个家人打他们走就是!”扬声喊道:“林管家!” 林管家应声而至跪下回道:“老奴已查明那日厢房除老赵外还有王守财王守富和王老六这就打他们走。” 真真委曲的眼泪都要出来移几步正要说话林管家已是上前一步道:“二小姐他们三家的投身纸还请小姐赏还。” 真真看王慕菲点头只得回房寻投身纸。别个都罢了赵管家两口儿到她家来极是忠心如何舍得叫他们走牵着赵家的手只是不肯放。 林管家因房里都是自己人笑道:“二小姐不必烦恼老奴早就料到有今日日日为这些争吵却是坏了小姐和姑爷的和气。这几房家人本是投来的咱们尚家不好收的与他几两银子自去罢。” 赵管家也笑道:“小的心里有数与其在府里叫小姐为难不如离了老太爷的眼。” 春杏上前笑道:“二小姐休为难大小姐可是说了的若是我赵哥今日离了王家明日就是鸿升记的都管可是要恭喜他高升。依着奴婢看庄即刻回去禀报大小姐叫赵哥到鸿升记去罢。” 鸿升记是松江有名的点心铺却是尚莺莺的私产之一不只松江有几处铺面就是苏州杭州也有分铺工钱极是优厚叫赵总管去那里做管事自然比王举人家的内管家强。真真也就安心林管家打那几房家人出去。真真亲自送赵管家两口儿出门。 回来公公房里摆饭王慕菲因扫了娘子的面子心里极是过意不去先盛了一碗鸡汤送到真真跟前笑道:“无论哪家对主人动手的管家都是留不得的。” 真真笑道:“赵管家原是姐姐借把我们用的奴也愁使不动他们正好还回去。倒是林管家可还中使?” 林管家在王老太爷王老夫人跟前极有眼色又二话不说赶走赵管家王老婆子如何不喜欢他微微笑道:“这个林管家哪里寻来的?老身觉得还是他好。” 真真笑道:“是姐夫一个亲戚荐来的讲定了一年六两银子的工钱不贵罢。” 王老太爷听说不是尚家人心中大定笑道:“一分钱一分货就是他罢。”又吩咐王慕菲道:“如今也有五六房家人很是够使。家里又只这几间铺子眼看你又要进京还是省着些的好。”看儿子和媳妇都点头越快活又道:“前几日查铺子少了瑞记杂货铺和庄子的契纸不如媳妇都拿来爹爹替你小心收藏罢。” 真真手里的调羹在碗上轻轻一磕叮当响了一下。王慕菲心里深恨娘老子贪的无厌若是此时由着娘子都交了出去日后他两口子花一文钱都要从爹娘手里要。他想了想笑道:“那个庄子虽然泰山说是把真真的因一时走的急契纸还在尚家呢此时哪里寻去。何况本是嫁妆田由着她添置些衣裳也罢了。又不是没吃少穿谁家好动儿媳妇的嫁妆?传出去儿子的脸往哪里搁?” 真真有相公撑腰虽然公公婆婆脸色不大好也不想把他两个数年积蓄交出来含笑道:“瑞记咱们家只三百两银子的本钱前些天因为搬家无钱使又不好从新铺子里支钱媳妇就把契纸换了三百两随手都用尽了。” 王慕菲会意晓得娘子要留一着后手忙道:“这三百两当时就给儿子了这么大一间宅子换瓦涮墙添家具可不是用尽了。” 他两个齐心王老太爷没有法子也只得干笑了两声道:“我说呢你们两个使钱如流水这家还是要爹娘替你当才是。” 真真忙和王慕菲站起来称是吃过饭回房打了春杏和小梅王慕菲笑道:“原来你也会撒谎。” 真真弹了他一下道:“都给公公也没什么老人家那般节省你进京必不舍得多把银子的不如变几千银子你带到京里使用。你若要抱怨就怨奴家小心眼一回罢。” 王慕菲感激娘子全心全意为他搂着真真的细腰笑道:“娘子是一片真心为我小生心里有数。其实这两个月人家送的礼物金银也有不少我都叫赵管家偷偷变卖了也有**百两进京是够了就是不够问你姐夫借些也罢了还不到要你卖田卖铺子的地步。” 他两个和好如初不提就是王老太爷因林管家在他面前极是低头伏小也觉得快意。那春杏极是乖巧只在真真房里不出来又把王慕菲服侍的好又把正房几个人调理的好就是他们出门他那正房几个人也守的极是严密王家老两口插不进半步。所以合府王老太爷只看一个春杏不顺眼偏春杏无差使从不出媳妇房门却是无可奈何。 王家闹了一回狐精花几十两银子大大的办了一回法事自此府里人口安宁。只有唐秀才吃了惊吓到家就卧床不起唐老太爷无奈又请青山道长出山驱了一回妖才罢。王慕菲去瞧他一回回来笑道:“唐兄好事吃了这样一回亏下回必安份些。” 真真正收拾替姐姐做的几件小衣服闻言笑道:“他还罢了奴记得从前常和你们一处玩乐的还有那位陈公子怎么自你中举后就不来往?” 王慕菲不由自主摸摸脸上笑道:“他还在莫家巷做孝子呢哪有心思和我们这些俗人来往。” 陈公子纠缠姚小姐连姚小姐甩过她家相公一巴掌李家上上下下都传遍了。真真如何不知随口问一声罢了相公已是不放在心上她更不在意只一心一意替相公打点进京的衣裳。 原来李青书想等莺莺分娩之后再进京约了王慕菲走6路所以松江府里还有两位举人早早动身他两个还在家。这一日王慕菲访友回来问娘子道:“你姐姐家有动静否?” 真真摇头道:“姐夫才使人捎信来稳婆说是龙凤胎日子重算过要到明年二月生呢他不去殿试叫你自去。” 王慕菲跌足道:“这可如何是好!北方都上了冻怎么走船” 真真微笑道:“无妨姐夫那里有为走6路特为从明水狄家订的两架马车牵了来装上行李你就能走。晚上禀过爹娘明日上路也容易。” 王慕菲松了一口气道:“原是说好了的一路都有他家的铺子换马所以日子紧些无妨只我独去两匹马到底慢些儿。” 真真微笑道:“咱们人少要一辆车就是。多拴几匹马轮换。就连姐夫的家的车夫也借了来。只你带一两个人奴觉得倒比和姐夫一道几十个人来的快。” 王慕菲拍案笑道:“娘子说的极是。我去书房收拾。” 真真笑道:“都替你收拾好了。”两个相视而笑突然守门的鲍管家也不叫媳妇子通报闯进来道:“不好了秦府来报秦老爷仙逝咱们大姑奶奶和秦家人闹起来了。” *************** 点击推贱收藏都拿来嘻嘻 第二十九章 初一 第二十九章初一 王老太爷今时不同往日召齐了家里七八个管家还觉得不够又使人把几个铺子里强壮的伙计都叫了来高高矮矮也有二十来人一人与了一根哨棒。自家骑了只大走骡王慕菲死命拦也拦不住带着一群人趾高气扬向秦家去了。 屋里边王老夫人也不示弱穿了三件有夹袋的大衣服去了簪环扎紧了袄裙又提出几件有夹袋的袍子递把媳妇和女儿道:“都寻几件能装东西的大衣裳咱们好好去闹他一场。” 真真和青娥对望一眼看青娥小脸都缩成一团料得老太太是要去闹事急中生智先上前取了两件披在身上正系带子时突然哎哟一声捂着肚子叫疼:“娘媳妇肚内疼的狠。”春杏何等有眼色忙上前扶住二小姐道:“小姐这个月身上没换洗难不成是有喜了?还是先叫个大夫来瞧瞧罢。” 真真妆力弱倚在春杏肩上有气无力道:“使不得姐姐家有大事我做弟媳妇的哪能不上前……哎呀……”用力咬唇额上滴出几点汗来。 王老婆子心急瞧真真风吹吹就倒的样子料她到秦家也不得动手两下剥下那两件衫子甩到青娥怀里喝道:“青娥快穿上春杏在家看着你们小姐罢别个都快跟我走。” 真真捂着肚子只是叫疼痛春杏扶着小姐回房院子里的有执事的媳妇们就跟着过去了这个叫:“我厨下还要看汤。”那个喊:“我昨日买了二斤豆腐还不曾给钱。”王老夫人还不曾开口眼前只得青娥一个。 青娥也不肯去秦家丢人现眼眼珠一转笑道:“娘咱们可不能都走了卧房里无人箱笼叫人扛一个半个去可是吃亏。” 女儿说的也是有理王老夫人才点头青娥已经飞一般缩回卧房生怕老娘来拉她赶着拴门。院中除老夫人之外连只麻雀都没有。王老夫人愣了许久有心要把管家娘子们一个一个喊来又怕去迟了素娥的东西都叫人搬去只得一个人冲出大门扯着还在门口呆的儿子道:“快去快去迟了你姐姐一文钱也落不到手。” 王慕菲脸红的似关公般用尽力气挣不脱老娘的五指山央求道:“娘儿子如今是举人他秦家就是有两个臭钱罢了又没有做官的亲戚又没有中举的子侄如何敢和我们举人家过不去。咱们家去罢” 王老夫人一口浓痰啐到王慕菲脸上骂道:“你姐姐初嫁的那个老不死的不是咱们去抢他家肯把你一文?” 王慕菲也恼了甩袖子道:“要去你去儿子丢不起这个人。”连脸上的唾沫都不肯擦大步朝城外去了。 王老夫人再回家寻媳妇院门关的严密到后院敲女儿房门哪里是肯开。孤家寡人蹭到秦府看门口站着两个华服管家进进出出都是贵人模样她胆怯不敢上前绕到常走的后门 要进去守后门的管家却是认得她冷笑道:“王姥姥来了?知府大人在后院呢姥姥要不要进去?”唬得王老夫人半日说不出话来低着头慢慢回家。 天黑王老爹才带着大女儿和几辆装箱笼的马车回来。真真本要出来接春杏按住她道:“小姐已是妆病索性多妆几日。上有老太爷老夫人还有姑爷咱们能不出头就不出头。” 真真叹息道:“这位大姑奶奶也是可怜。” 春杏笑着送一碗热茶上来道:“也是她自家肯若是不肯趁夜偷偷走了又如何?牛不吃水强按头不成?” 真真横了她一眼佯怒道:“没大没小的当心姑爷听见仔细你的皮。”心里深以为然她自己不肯嫁滥嫖滥赌的柳家表兄从来不曾出过门的人也晓得翻墙逃婚何总已是嫁过一回老翁的大姑子手里又有银钱又不是不嫁就没有饭吃还肯嫁自是贪人家富贵如今老的去了住不稳金銮殿做不得大夫人却是她自家选的怪不得别人。因此依旧妆病只使春杏去说:“还请大姑奶奶不要伤心。我们奶奶病着呢明日好些了必来看大姑奶奶。” 王老爹要清点箱笼巴不得媳妇不来。他们院里空着东厢和南屋林管家就把东厢略微收拾把从秦家搬来的堆漆螺钿描金柜螺钿厂厅床并妆盒马桶等物都搬进去。三间厢房都挤得满当当的还占了一间南屋放杂物。 落后秦家又把素娥两个贴身使唤的丫头元宝和银子送来。王老太爷犹拉着来人问他要铜钱、金子和珠子几个使女。那个管家回说:“老太爷我们前头太太留下的全副嫁妆并太太的私房都与你老人家搬来了太太房里那几个婢女都是家生子儿没有跟着太太往前一步的理。您老休为难小的。有什么话明日叫举人老爷和我们大爷二爷说去。”再三的磕头求情林管家送他出去了。 素娥对眼巴巴看着她的爹娘道:“我累了醒了摆饭烧水与我洗脚。”关上卧房的门自去睡。元宝和银子也不会理老太爷老夫人拉住一个媳妇子问明厨房在那里一个去煮饭一个去烧水。王老爹气得说不出话来只道:“阿菲呢正是用得着他的时候他到哪里去了?” 王老夫人不敢说是叫她气跑了朝厨房嗅嗅含糊道:“休要叫这两个婢子烧糊了洗脸水。”一阵风去了。 王慕菲躲到朋友家住了一晚第二日过午才回来妆做不晓得走到姐姐跟前笑嘻嘻道:“大姐怎么有空回来耍?” 素娥的了他一眼冷笑道:“我还当你再不回家呢昨日怎么不去接我?” 王慕菲笑道:“本是要去的临时有个朋友死了爱妾到不好丢下他。”指着黑黑的眼圈道:“一宿没睡我回去睡会子晚饭别叫我了啊。”不理会在一边挤眉弄眼的老娘一溜烟回房。 他房里却是极安静几个管家娘子坐在太阳底下做针线见他来了指指后院。王慕菲就不到卧房里去绕过大屏风到后院真真和春杏正对坐下棋耍子。看见他进来春杏忙站起来笑道:“小姐才好些。” 王慕菲摆手道:“中饭还没吃呢你去厨房瞧瞧叫他们下碗面我吃。”小梅晓得姑爷这是有话说送碗茶上来也出去了。 真真含笑道:“怎么?” 王慕菲连连摇头苦笑道:“这一回脸丢大了若是我早些京里去就不关我什么事了由着老的闹去。如今秦家只说瞧我份上任我爹闹了个不可收拾把姐姐房里东西都由着他搬来连红漆马桶都没留下。” 真真凑到相公耳边轻轻道:“那只马桶昨晚上你姐姐亲自洗涮的听说里头有半桶金珠呢。你的侄儿们在你姐姐房里搜了又搜也搜不出半件值钱的饰你姐姐又说是他们抄走了闹了个不可开交……” 王慕菲的眉头越皱越紧忍不住喝道:“够了。”一掌拍翻了棋枰棋子滚落一地他才醒悟过来苦笑道:“真真我不是怨你。” 真真抿嘴笑道:“你的心事奴都晓得所以昨日爹出门娘还要我们随她去奴就妆肚子疼躲避。” 王慕菲摇头道:“若是你也随娘去闹这个松江府咱们住不得还是小事只怕功名都无指望。如今你我二人只妆不知道罢。我明日就走可使得?” 真真道:“奴和你同去罢只我一人在家爹娘若再去寻秦家闹奴是劝好不劝好?” 王慕菲摇头道:“我如何不想你同去无奈我家只我一人没有兄弟服侍二老你也去了是为不孝言官上个折子哪里还能得官?”也和真真般愁眉不展思索了好半日笑道:“你只推养病在庄上住着百事不问如何?” 真真也道这个主意好就依他妆病买通了大夫只说寒邪入体要慢慢调养第二日一早王慕菲远行回来她就卧床不起又隔了几日尚莺莺使人来看过就要接她到李家别院静养。真真背着二老把大姑子存在她处的金珠交还真个搬到姐姐处居住。 王老太爷只说媳妇离了家凡事都是他主张巴不得老伴抱怨反说她:“媳妇在李家住着七八个人吃用都是李家的咱们省下几十两不说正好趁她不在家把这些铺子好生清查一回当着媳妇面不好劝素娥如今她不在家你和青娥好生劝她她又无儿女不如趁年轻另寻夫家罢。” 素娥手里也有七八千金心里自有主意哪里还肯依着爹娘再嫁劝一回就合爹娘吵一回。 青娥受不了姐姐和爹娘吵闹只说去瞧瞧嫂嫂病可好些了到李家见到真真只是哭。真真和莺莺晓得她是不肯回家之意也可怜她索性就把她留下做伴。王老爹的心思都在大女儿带回来的金珠上也不管青娥来不来家。 且说王老太爷大权独揽趁着年关将近各铺子都要算帐。他就叫管事们把帐本和银子都搬来银子上称计了数目都搬到他卧房里藏起帐本还。管事们去寻举人奶奶王门尚氏又闭门不纳却是无计可施。约齐了再到王府辞去王老太爷连碗茶都不肯留收了钥匙亲自到铺子里查过拱拱手关门去了。满城人都晓得有个不会做生意的王老太爷舍不得红利把工钱生生辞了得力的管事都等着看他家笑话。 却有一个人动心说是天赐良机是哪个?就是姚小姐滴珠她闭门在家也有些时差日红线招的生意又抢不过隔壁瑞记日子过的就有些艰难了。她听说王老太爷是个蠢人就想着不如把他家几个铺子接下来一来掌管他王慕菲的产业可以出一口气二来又打着举人的招牌不怕闲杂人等上门罗唣那几个铺子又是有大利息的握在自家手里要圆要扁都容易。计定就备了份厚礼上门。 人既有所图说出来的话自然分外甜蜜只走了三四回休说王老太爷和王老夫人就是素娥也说姚小姐极是个好人又能干又热心自家掏出五百两银子入股红线招。 林管家把王家动静都报与大小姐知道莺莺笑对真真道:“你公公婆婆这是双手要把银子送把人家花呢。” 真真笑道:“不见得我公公婆婆都是只进不出的性子早掏空了的几个铺子交到她手里且看她变戏法罢。” 莺莺抱着肚子啐道:“出息当你什么都不懂你这回又看得清了。” 真真笑道:“他们是公公婆婆和他们争吵有什么意思越吵不是越把男人往别人怀里推?区区几千两银子罢了也值得小狗抢骨头一般去抢。” 莺莺正要笑看见青娥捧着一碗热茶进来忙道:“青娥妹子可住得惯?” 青娥把茶碗送到嫂嫂跟前笑道:“住得惯住得惯。”牵牵嫂嫂的衣角道:“我去和春杏姐学绣花。”出去还小心把棉帘子压上。 莺莺道:“却是做怪一样米养出两样人你这个小姑子就极好。” 真真捧起茶碗吹了吹笑道:“阿菲样样都好只是勿曾投得好胎却是没得法子的事体我做了他娘子自然要同他一起忍耐。” 莺莺微笑道:“你肯忍耐姐姐替你看一辈子钱财也罢了。这们两个老怪物怎么只认得钱真?真真是叫人可叹可恼。你快些生几个儿子罢有了儿子说话也硬气些躲他们一时可躲不得一辈子。” 真真笑道:“姐姐有了小外甥就见不得妹子清闲。”两个说说笑笑也不把王家放在心上转眼要过年王老太爷使人来接媳妇女儿回家过节。真真只推病青娥眼泪汪汪家去。过了灯节王家再使人来接又是莺莺生产再是满月直等到六月王慕菲落第回乡真真才大病初愈回家。 这一日两口儿起得极早王慕菲执了一枝京里带来的眉笔替娘子画眉两个正打情骂俏得趣时就听见前边有人拍门春杏进来禀道:“有一位陈公子听说姑爷昨日来家求见呢。” ……………………………… 我是情快的小窝牛啦啦啦啦。收藏推贱点击都给我啦啦啦啦。 第三十章 十五(上) 王慕菲到家才两日并不晓得娘老子和姐姐同姚滴珠相与听得陈公子求见冷笑一声道:“从前我是个穷秀才时他就不把我放在眼里如今我一个落第的举子有何可见之处不见。” 春杏为难站在那里不好退下。真真思度那姓陈的合姐夫李家结了亲虽然姐夫从来不把他放在眼里到底不好这样给人冷眼忙笑道:“只说相公一早去寻朋友了回来就去他府上回拜。”春杏含笑应了一声出去她方对王慕菲道:“阿菲奴也看不惯他到底打狗还要看主人须替姐夫留些面子。” 王慕菲冷笑道:“你姐夫向来不睬他的。我昨儿才到家他今日就来寻我不晓得捣什么鬼呢。” 真真微微一笑伸出三只手指道:“我却猜到三分只是不好说。” 王慕菲拉过爱妻的小手轻轻咬了一口笑道:“爱说不说吊我胃口呢咱们再去睡半个时辰罢。” 真真抽回手故意妆作恼了跺脚道:“太阳都照到窗上再不去请安公公婆婆要说我呢。你不去我去了。”从衣架上捞了一件相公从京里捎来的十六幅大裙子要系。 王慕菲想到爹娘也自头痛披上件葛衫来替真真系裙带两个一路说话顺着墙根的阴凉处到后院正好瞧见素娥起来执着一盏盐水漱口元宝捧巾银子捧铜盆站在门边还有三四个媳妇子站在阶下有提洗脸水的有捧缠脚布的有捧明矾盒子的。 真真正经是女主人早起也没有这样排场。王慕菲看看这几个媳妇子都眼生悄悄问娘子道:“这是咱们家的?” 真真微微摇头道:“是秦家投来的和咱们不相干。” 王慕菲苦笑着摇摇头因素娥目不斜视还在漱口倒不好招呼的拉着娘子到爹娘房里。酷暑的天气房里又搁了太多的箱笼偏老太爷怕盗贼光临晚上门窗又关的严实所以房里比外头闷热得多。此时初开门王老夫人袖着手看着两个小丫头洒水扫地王老太爷坐在后门口门槛上边上放着一张小方桌桌上摆着一壶热茶、一碟荷叶饼、一盘韭菜炒鸡蛋还有一大盘肉包子。看到儿子牵着媳妇的手笑嘻嘻进来王老爹放下手里一个咬了一半的包子站起来笑道:“我的儿怎么不多睡一回?” 王慕菲和真真站在一边等老两口儿在上边坐定请过了安方齐笑道:“要趁着还凉快读书做活呢。” 王老夫人喜欢的眉开眼笑指指东厢道:“你姐姐梳洗缠脚总要闹到中饭时不是出去吃馆子就是到朋友处耍子哪里晓得到爹娘跟前问一声哟。” 真真低头只看脚尖王慕菲微微皱眉道:“姐姐常常出门与何人相与?” 王老夫人凑到儿子跟前压低了声音正要告诉王老太爷用力咳嗽了几声唾沫星子溅到小方桌上犹不知喝道:“大清早的胡说什么你去厨房看看还有包子拾一盘来叫儿子吃早饭。” 王慕菲是爱洁净的人那样的包子如何吃得下忙笑道:“同年吴兄约了儿子到他家去吃早饭呢。”辞了出来王慕菲衣裳也不肯脱坐在椅子上生气问真真:“你怎么什么都不管?” 真真正解衣带哑然失笑看着王慕菲道:“奴可比你后来家呢家中事体如何尽知?” 王慕菲又好笑又好笑推开小梅送上来的凉茶问她:“你到底还住在松江府家里的事就一点都不闻不问?” 真真微微皱眉笑道:“你爹娘都不能拘束你姐姐我做弟媳妇的又是在娘家病着如何管她。” 王慕菲道:“姐姐这样闹法丢的可是咱们的脸。” 真真冷笑了一声扭头不语解开裙带取了只团扇坐到后门荫凉处扇风再不肯理王慕菲。王慕菲心里也不大快活吩咐小梅道:“叫林管家来。” 少时林管家进来磕头王慕菲问他这半年家里如何林管家笑道:“大姑奶奶认了位干妹子老太爷和老夫人都极喜欢的说她大有本事几个铺子都交给她管呢。” 王慕菲心里一惊看娘子眼皮都不抬半下心里计较:原来自家老子这般行事难怪真真不肯多说话。从儿子手里要来的铺子明明媳妇也是商人家女儿会做生意偏不叫她管偏叫外人来管休说真真就是他自己也气的半死。 林管家看姑爷脸上阴晴不定又添了一把火笑道:“这位干姑奶奶姑爷也是认得的就是住在莫家巷姓姚。” 王慕菲就是再好的脾气听说是这么一个主儿也跳得有三尺高睁圆两个眼睛骂道:“都吃了什么**汤和这种人搅在一处。”怒气冲冲奔出去。 二小姐无事人一般慢吞吞放下茶碗打个呵欠道:“有些头疼呢林叔去请伍大夫来瞧瞧罢。”扶着小梅回卧房去了。 林管家会意径直从前门出去请大夫还在伍大夫家歇了小半个时辰待伍大夫吃过了早饭才一同回来。到得二门就听见后边有吵闹的声音王老夫人的调门儿最高还有王家大姑奶奶时高时低的哭声。家里的管家和媳妇们各有执事在夹道里来来往往无人上前劝解。伍大夫常走动的是李家和尚家初到王家见了这样闹法好生不解站在花厅台阶上迟疑半日方道:“小可治跌打扭伤不如前门方兄。” 林管家笑嘻嘻道:“无妨我家得空就要唱这么一出连盘子碗都不得摔碎半个的。伍先生宽坐一会。老奴去叫大姐们准备”走到真真院内却见春杏和小梅都藏在门后探头林管家笑道:“以后有的看呢快去禀小姐伍大夫来了。” 春杏眼珠一转笑道:“小梅去合小姐说我这几日身上也有些不好借光叫伍大叔替我瞧瞧去。就便唤他进来罢。”一路笑着去了在花厅里陪伍大夫说了半日话才带他进来真真卧房里里外站满了人床上早放下了帐子。伍大夫得了春杏的消息只说二小姐禀性柔弱吃不得气恼开了两张补气养神的方子又吩咐道:“还要安心静养十来日才好。勿要惹二小姐生气。” 春杏送伍大夫到花厅笑道:“伍大叔且再等等我们姑爷只怕还要来和你老人家照个面。”她借机走到后院门口才伸进一只脚劈面一只花盆擦着她的袖子落到地下。春杏唬了一跳再看院子里头还有好几只碎花盆只得小心提着裙子走到铁青着脸的王慕菲身边本待说话因几个人脸色都不好看低了头悄悄退后两步。 王慕菲接着冷笑道:“大姐那姚滴珠是个什么东西满松江府有谁不知?你认了她做干姐妹我还罢了青娥有这样的干姐姐还嫁得出去否?”掉了头又对王老太爷道:“她与我家非亲非故你就把我安身立命的几个铺子交把她总管这半年有几分利?” 王老太爷伸出两根手指喉结滚了几滚小声道:“二分……” 王慕菲冷笑道:“就是瑞记从前你媳妇真真不过偶然去走走也有七分利她只把你二分爹爹真是会算帐。”哼了两声又道:“把契纸都拿来以后您二老安心在府里养老就是我也照姚小姐那般一年把爹娘二分利零用。” 王老夫人尖叫起来:“有七分利只把爹娘二分!我的儿你当爹娘是世人呢。” 王慕菲冷笑道:“拿着自己家的钱去贴一个名声不好的外人。叫她打着我王举人的招牌在松江府行走你们当我是世人呢。”提高了嗓门大喝一声:“拿来!” 王老夫人还要说话王老爹横了她一眼叹息道:“爹爹我存下金山银山来将来不都是你的么。” 王慕菲冷笑道:“我去京里活动真真把妆盒里几根铜簪子都拿去当了寻了有三千两把我。爹爹你房里金银压塌了箱子儿子问你讨可把一钱与我用过?” 王老爹咳嗽了两声结巴道:“三千两尽够带的多了你手又松白白花费了可惜。” 王慕菲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冷笑道:“这几间铺子是我自家挣来的我自家管。要么你拿出来要么我使管家进去翻。” 王慕菲今日说话硬气王老太爷就摆不得老太爷的架子看几个膀大腰圆的管家悄悄儿移到门边生怕儿子真的翻了脸进去翻出他的老底来低头一种小跑进去转眼就把那几张契纸取了出来。王慕菲翻了翻随手递给春杏道:“交把夫人收起。” 又对一脸不以为然的王素娥道:“大姐听说秦家分了你几间房子若是嫌兄弟这里拘束的慌不如早些搬回去。认一百个干妹子也由得你。若还要在我家住也和真真、青娥似的安心在家做活无事不许出二门。”甩了甩袖子出来王家一众管家和管家娘子们都跟着出来了。院子里几个人只有青娥觉得哥哥说的都是正经话心里喜欢。 王素娥又羞又恼王老太爷此时顾不得和儿子生气心里转着七分利打转心疼叫姚滴珠私吞的五分利钱踱到大女儿跟前道:“你去把姚家小贱人叫来咱们问她要那五分利来。” 素娥冷笑道:“你儿子怕我和她相与坏了王举人家的名声呢不许我出二门。你老自己走一遭罢。”转身回房叫进元宝和银子用力关上门。 王老夫人低着头嘀咕道:“做什么把契纸还给阿菲转手又到真真手里咱们什么也捞不着。” 王老太爷冲过去骂道:“不是你和素娥把她夸的天上仙女一般老子能把铺子都交给她管白白叫她吃了咱们五分利去?”高高扬起手来:“去把那个小贱人寻来问她要回那五分利。” 王老婆子怕挨巴掌赶着系了条裙子沿着墙根出后门一路上寻思若是直说要利钱姚家小妖精心不肯来只说人家送了两样稀罕吃食特请她来尝尝。自己怎么说也是举人家的老夫人不好亲自去请还是使人去罢又走回来对看后门的鲍嫂子道:“你是认得姚小姐家的你去请她来只说人家才送了两样稀罕吃食她姐姐叫她来耍半日。” 鲍嫂子忙应了一声央了人看门回房换了两件新衣裳趁人不留心溜到真真院子里和春杏说了才骑了头驴出去。 春杏回来说把真真听真真半躺在床上笑道:“亏得你使眼色叫我又妆病阿菲想必还要和她查帐你去和林管家说知咱们家那几个能看帐的这几日都不要派他们差使。” 春杏去了小梅搬进一大盆冰来放在窗下自家使了个大蒲扇扇风真真笑问:“老太爷那里送了冰没有?” 小梅笑道:“大姑奶奶和青娥小姐房里都送过了。小姐放心罢有小姐的就不短他们一根针。” 真真笑骂道:“才几日功夫你就和春杏她们学的油嘴滑舌。我这后边有几棵树还算荫凉不要你扇。早起吩咐他们买几只乌鸡炖汤的你把咱们带来家的那几个纸包里写着乌鸡汤的那个寻出来取一小包送到厨房去搁到汤里。”小梅忙丢失下扇子翻出来给真真看过叫人送到厨房去。 却说姚滴珠略旋小恩小惠哄得王老太爷两口儿服服帖帖顺当接管了他家的铺子。有了王举人这块金子招牌她又是有几分本事和见识的生意做的甚是顺当虽然比不得人家本钱雄厚这半年稳稳也有五六分利息在手。这一日早晨起来算了一个时辰的帐心里越的快活:王慕菲你瞧我不起如今你家的铺子捏在我手里你的爹娘偏疼我看你低声下气求我。她打的算盘虽好却不想王举人在家已是和老太爷翻了脸王老夫人施了计来哄她去。家人来报老夫人和大姑奶奶请她去耍滴珠忙问:“他家举人老爷可得了官?” 守门的笑道:“不曾得官前日来家的。“ 滴珠听说他不曾得官心里快意着意妆扮了又叫人把上个月的利钱装了一抬盒得意洋洋坐着顶福建官轿去王家。 ****************************** 我回来了,推荐啊,流泪.收藏啊,流泪我去盖小黑屋. 第三十一章 十五(中) 第三十一章十五(中) 王慕菲送过伍郎中回房却见自家卧房早放下竹帘房里凉气袭人真真拥着一床薄被半卧在床上手执一卷金刚经在诵。窗台上压着一只小小金兽香炉轻烟袅袅一股子若有若无的甜香扑鼻而来他本来烦躁的心也不由得静下来贴着真真的脸问:“娘子可好些了?” 真真微微点头笑道:“好多了。热不热?快快脱下外边的大衣服。”挣扎着起来吩咐小梅:“去冲一碗酸梅汤来。”还要替他解衣带。 王慕菲刚刚才和爹娘吵过一回回来消受娘子这般柔情蜜意心中感激。按着她道:“真真你歇着。”走到衣架旁一边脱衣裳一边笑道:“我已说过大姐想来她不会再出门回头把林管家叫来平常二门和后门都锁起罢钥匙叫林管家收一把你收一把。” 真真迟疑片刻点点头微笑道:“奴等闲不出门不要也罢。还是留一把与爹娘罢。” 王慕菲冷笑道:“若是把他们我锁二门做什么?这半年你我都不在家家事松懈还要好好管管才是选日不如撞日晚饭时我来说罢。” 夫君这样振作却是意料之外。真真心里暗喜笑道:“都依相公就是。” 一时小梅拎着一个食盒进来取出一只沾满水珠的小磁坛倒了一碗就笑嘻嘻道:“小姐要吃药吃不得的。” 王慕菲呷了一口甘甜中微有些酸又带些咸果然凉彻肺腑。一碗吃下去由不得自家又倒了一碗吃。真真因他吃的香甜怕他吃多了肚子疼忙道:“这是加了冰的吃多了伤身。若是还不解暑叫人换浸在井水里的绿豆汤来你吃两碗。” 王慕菲把碗交给小梅笑道:“这个酸梅汤比往年的中吃哪里买的?” 真真微笑道:“姐姐家那个院子里种了几棵梅树因果子结的好我就做了几坛今儿也是头一遭吃。因不晓得好不好吃还不敢送去孝敬爹娘呢。”因小梅还站在边上笑道:“姑爷说中吃你去跟管茶水的说多兑几碗送到老爷老夫人处。” 王慕菲方才没少听老娘数落真真的不是此时见娘子吃一口水也不忘他爹娘两下里高低立见越觉得真真可敬可爱。上前牵着娘子的手长吐一口气感叹道:“娶妻贤若娘子夫复何求?” 真真偎到相公怀里也轻轻叹息伸出一双素手抚平王慕菲皱起的双眉正要说话。却听见春杏在外间清脆的声音:“姑爷鲍管家说姚小姐来了正在前边轿厅下轿呢。” 王慕菲方才被抚平的眉头又绞在一处冷笑道:“这个贱人还真把我家当自己家了?从前都是这般长驱直入?” 真真微微点头并不说话只紧紧牵着相公的衣袖。王慕菲极是恼火站起来要去找姚小姐算帐真真忙道:“奴也喜欢不起来她只是为着你姐姐且忍一忍罢。” 王慕菲奇道:“又有什么?都说与我听。” 真真道:“我在娘家听的也不真只听说你姐姐在红线招也有一二千的本钱。为着姐姐咱们只妆不知道罢咱们铺子这几个月来只当关门歇业就是。和她打交道倒显得咱们欺人似的。” 王慕菲连声冷笑道:“这个姚滴珠去年哄了薛三公子半船货正经商人谁肯和她做买卖。我姐姐是猪油蒙了心!”一时气愤不肯管这些事坐下来翻床上堆着的几本书看。 真真拾起一本来还是本佛经轻轻诵读。那春杏听见里边只有念经的声音晓得小姐姑爷一时半会不得出来走到外边拴上院门又叫人严守腰门自去督管小梅和几个小丫头们作针线。 却说姚滴珠特为从前门进来大摇大摆在轿厅下轿理了理衣裳又抚了抚头问她家桃红:“如何?” 桃红笑道:“我家小姐这一二年越出息了就是不打扮也和月宫里嫦娥娘娘似的。” 滴珠含笑啐她:“贫嘴在人家家也这样胡说小心家法。”其实心里得意这一二年除去做生意她和旧日朋友都断了来往只在家中读书练字闷了或是描几笔花鸟或是弹只把曲子极是适意就把从前的朋友都看做是俗人越的目无下尘。等着后边抬银子的家人也到了一行数人方从厅边角门转进二门。小桃花撑着伞一路走一路笑道:“从前王秀才呆头呆脑的又不大合群谁能想得这几个秀才里只他中举?” 滴珠微笑道:“本朝又不要做诗不过三篇八股罢了。找几本时文背背再把坊间刻的考官的八股旧文细细揣摩几日想不中都难。” 说话间经过王慕菲住的院子的腰门平常他两口儿不在家腰门都是紧闭今日却有条长板凳横在当中一个白净面皮的媳妇子坐在上边做针线。滴珠停下脚步打量这个妇人上身是件半新不旧青绸衫下身系着洒线白纱裙头上又是青绸包头除去两只簪头镶珠外还有一朵金花、一对小小巧巧的八宝金环。就是中等人家的娘子也不过如此了。王举人对下人甚厚手里必然积蓄不少。滴珠想到自从那一回赚了薛三公子半船货再问谁赊欠就不能渐渐连家里去买菜买酱都要先钱后货心里的委屈都泛上来觉得薛三公子固然不是好人就是王慕菲也有钱的可恼。 守门的媳妇子偶然抬头看见一个满头金子的少女站在门边呆料得就是那位姚小姐。她本在尚家多年见惯了尚家小姐们的清雅妆束哪里把这样暴小姐看在眼里何况又晓得主人是不待见的不必理会仍旧低下头做活。 滴珠以为那媳妇子要站起来请安问好挺直了身子正想着给五分还是一钱银子的赏钱谁知那媳妇子并不动恼得她脸都涨红了强道:“这般见了客人没规矩的家人若是在我家一定要打板子的。” 偏生一条黑狗穿过众人在姚滴珠身边嗅了嗅走到后边去了。那媳妇子放下针线站起来笑道:“老鲍又忘了拴门这是哪里来的野狗乱咬。书香快拿绳子拴了丢出去。惊了小姐仔细你的皮。” 二门外几棵大树下本有几个小厮在荫凉处玩耍那书香听见说他飞快的跑起来笑道:“六嫂子您回家才几天不认得这是大姑***元宝养的。” 那媳妇子故意拉长了声音笑道:“原来是大姑奶奶养的啊那可是客是我失敬了。” 二门外几个小厮哪有傻的都笑成一团都道:“可不是大姑奶奶养的。” 姚滴珠听到一半就晓得这个媳妇子指桑骂槐又羞又怒快步走到院吸了几口气慢慢走到素娥房里笑道:“姐姐这几日可好?” 素娥家常穿着纱衫纱裤房里四角都摆着四只大铜盆里边满满的冰。极是凉快。滴珠才说一句话就一连打了三四个喷嚏。她二人一个有心结交一个和妹子说不上来话又无朋友原来极是亲热的。今儿素娥歪在美人塌上只懒懒的道:“妹子又病了?” 滴珠微微点头笑道:“正是这几日不大好呢偏干娘使人叫我我就挣扎着来了。” 素娥早上和兄弟吵了一回心里也觉得自家兄弟说有六七分利必不是哄人的滴珠在她面前说只得二分她有拆伙的想头心里自有一番算计。忙微微笑道:“妹子身上不好又是这样暑天原该静养的。姐姐在青浦县有个小庄妹子不如去那里住到秋凉再回来。” 滴珠晓得王家唯有这位大姑奶奶为人大方忙笑着应了指指站在院子里的抬盒道:“妹子今日送利钱来了干娘可在家?” 素娥冲元宝使个眼色元宝就到正房后边寻老太爷和老夫人道:“姚小姐送利钱来了在我们夫人房里坐着呢我们夫人说先收下利钱再说请老太爷和老夫人过去。” 王老太爷会意对老伴道:“你不许说话。” 老夫人虽然不快活到底叫老头子压了一辈子的人不敢不依跟着他到大女儿房里。滴珠亲亲热热叫干娘上来请安。王老太爷板着脸只是微微点头。姚滴珠因干娘不似往日亲热心里疑惑忙叫人把银子抬上来从袖子里取出一本小帐笑道:“上个月因是换季绸缎铺的生意蛮好所以比四月多一百多两银子。五月足有三百六十一两七钱二分。我和大姐的红线招因在码头和南门新买下两间铺子花去了七百三十两整。” 王老夫人几次要开口都叫元宝在一边使眼色止住。王老太爷取等子小心称过三百六十二两还有零自家分几次搬回房淌着一身大汗回来道:“倒碗凉茶我吃。” 元宝笑道:“茶房才送来一大坛冰酸梅汤婢子倒几碗来罢。”先取大碗倒了一碗把老太爷又取四只小碗倒满捧了一碗出去送把青娥反手就把门带上了。 王老太爷看着姚滴珠微笑道:“姚小姐因我儿子不在家铺子无人照管。你干姐姐极是夸你能干所以叫你管这几时。” 素娥忙道:“方才我还和妹子说呢身子不好还要静养为上休要年纪轻轻落下一身毛病。依姐姐看如今我兄弟也来家了铺子还是依旧叫他管罢。” ******************** 羞答答上来昨天跳票了我接着补争取今天两更。这是第一更。求推贱求收藏。 另替柳暗花溟正在p的新书《异世淘宝女王》求p票六六的书哦品质保证不容错过喜欢就投她一票吧。 第三十二章 十五(下) 姚滴珠心里计较:王慕菲一向不把她放在眼里不如就把铺子还他。自家这半年也赚了他够二千来两又叫他欠我一个大人情。横竖他姐姐和我合伙借着这个由头常来往。这样呆书生哪里会做生意亏了本再交还我手上再看他笑话。因笑道:“都依姐姐妹子此刻也有些倦了就便回去歇歇再把帐本都捡好送来如何?” 王老太爷还想说话素娥已是站起来笑道:“如此就不留妹子了姐姐送你几步。”两个携手到前边轿厅依依不舍说了许多话才去。素娥回来经过腰门想着要寻兄弟商议又不肯在兄弟面前低头回到自家房里王老太爷劈头就问:“为何总拦着不许我问她挣了多少钱?” 素娥重回美人塌上靠着冷笑道:“爹爹你会不会做生意?” 王老太爷是一个铜钱看得比脸盘大的人做生意要付工钱把伙计要付脚钱把脚夫哪里舍得。素娥初孀那一回夫家分与她两个铺子到老太爷手里半个月就把都管和伙会都开销了最后一卖了事。所以这一回秦老爷仙逝秦家析产素娥为自家打算不要铺子单要了青浦县一个小庄也有二三十间房三百来亩水田。秦家怕王举人势力任她把房里全套木器搬走。几个儿媳妇想分几件亲婆婆的饰做个念想素娥早搬空了大半那一半倾在马桶里也带了出来。秦家又吃不得王老太爷闹捏着鼻子送继母回娘家。细论起来经了老太爷眼的庄子和金珠木器也值**千两。真真替她藏起的金珠也值四五千两还有她早先借常走的尼姑放出去的印子钱素娥这一回敛了有近两万的身家。王老太爷自女儿来家日思夜想的就是把她嫁出去好把这一注大财揽在自家怀里。一个抱怨爹爹只爱钱总把女儿往火坑里推一个恨女儿有私心把银子看的严实所以这一对父女说不得三句就要争吵。 王老太爷说不出自己会做生意的话来用力咳嗽了几声冲元宝嚷道:“去请举人老爷来。” 元宝正要去素娥冷冷的道:“元宝把衣架上两件衣裳洗了。” 元宝忙把床前衣架上搭着的两条纱裙一件纱衫抱起出门。王老太爷看女儿靠在塌上闭上眼不肯再理他哼哼两声拂袖而去。 外边依然是艳阳高照知了叫的王老太爷极是烦躁王老夫人低着头一声不吭溜到树荫底下青娥在那里摆了张绣架在绣枕头套看见母亲过来站起来道:“娘井里吊着绿豆汤你吃不吃?加冰糖的。” 王老夫人坐到女儿板凳上喜欢道:“还是青娥晓得心疼娘舀几碗来我们同吃。” 青娥把针插在架边的针包上又从房里搬出只板凳来把爹爹坐喊她房里的小丫头小叶子搬出张矮桌就迈着轻快的脚步去厨院。王老夫人看着小女儿修长的背影突然道:“青娥也大了须替她寻婆家了。” 王老太爷得意起来笑道:“可不是她是举人的妹子叫她嫁商人家可不成必要寻个世家书香的好子弟将来做状元夫人。” 他二人在院中说话落到素娥耳内字字都似关公爷的青龙偃月刀结结实实砍在素娥的心坎上想到自家不情不愿嫁了两回老翁临了爹爹还想着要落她的私房心里如何不恨紧紧咬着银牙把一件纱衫撕的稀烂。 姚滴珠当初接手的本是几个没有本钱的铺子伙计都管有本事的都辞了去却是她这半年起早睡晚如同养活自家娃娃一般养得出息了王家说讨回去就讨回去她心里也不快活。就取了书房里早就备好的假帐使人送了去又唤管家请各铺子的管事来家吃酒。管家转了一圈回来道:“小姐几位都管都说王举人今日请他们去议事不肯来。” 姚滴珠恼怒拍案骂道:“这几个吃里扒外的家伙当初不是我提拨他们哪里能做都管?如今都捡高枝飞去了。过几个月等王家再来求我管管叫他们回去吃自家的老米饭。” 小桃红晓得小姐的脾气恼了必要摔几只花瓶茶碗消了气还要骂底下人不拦着她。趁着她还没有动手赶着上来把案上的砚台水盂都搬到厢房厢房里小姐的奶母刘氏因道:“谁又惹小姐光火?” 桃红苦笑道:“刘妈妈我们家请几个掌柜的来吃酒个个推说举人老爷处有事都不肯来呢。” 刘奶妈冷笑道:“我就说这事不成的偏我们小姐糊涂当初打着王举人的招牌雇人拉生意如今正主儿来家谁肯和西贝货亲近?若依了我半年结一次红利银子都在自家手里还怕他们翻脸不成。”说罢扭着腰到厅上去和滴珠说:“小姐休要着恼。你不是还收着他秦夫人一千两银子的本钱依着老身所见他们必要问你讨的还是想个法子要紧。” 滴珠皱眉道:“这却不妨素娥姐姐和他们不是一条心。王举人做秀才的时节也到我家来过呆头呆脑的哪里会做生意且叫他管二三个月必亏的叫苦连天来求我。” 刘奶妈道:“小姐勿要吃亏下回只把他家一分利。” 滴珠笑道:“那是自然我们生意人家哪能银钱白白从手中过。”想到自家的红线招自从搭上举人的招牌生意比去年略好些又新开了两家分店正好这一向无事用心经营利息丰厚了素娥必然偏向她王老太爷爱财如命哪怕王慕菲和他娘子说得天花乱坠铺子还是要叫她来管的。因此气都消了叫倒了碗茶捧在手里慢慢吃。 突然一个在王家铺子做小伙计的家生子儿满头是汗的闯进来喊道:“小姐不好了王家带人封了铺子把铺子里的帐本都搜了去。” 滴珠心里一跳强自镇静笑道:“怕什么若是他们几个不替我瞒住必丢饭碗。你回去罢只妆什么都不知道桃红吩咐守门的只说我病着呢谁都不见。” 姚滴珠把帐本送到王家王老太爷瞅得眼睛疼也瞅不出道道来只得送到儿子处。王慕菲翻了几页也看不懂有心叫娘子看偏真真吃了药才睡下父子两个丢了帐本相对枯坐。正巧李青书来瞧妹夫王老太爷避了出去王慕菲就问姐夫李青书笑道:“先叫各铺子的管事们来叫两个小唱摆几桌酒哄他们吃着再叫管家们去铺子里封帐房翻帐本来再使人去查进货的上家。三本帐一对不就晓得那位姚小姐有没有捣鬼?” 王慕菲笑道:“妙呀就依姐夫我就叫林管家去办。” 李青书笑道:“林叔在帐上平常我使人家去叫赵大赵二兄弟两来一个和林大叔去铺子一个去查问进货的上家也省的迟了走漏消息被人买通。” 王慕菲也说有道理就在书房楼下摆了两桌酒把几个铺子的管事都唤来吃酒听曲子这几个管事心里有鬼不敢不来都捏着一把汗约齐了在一家茶座里商议:“问什么咱们都推不知叫他问姚小姐去我们只说姚小姐是他干妹子所以都听从姚小姐的吩咐。”大家对了一套话以备王举人查问谁知到了举人家里只有两桌酒几个小唱举人老爷和李九公子出来打个照面就到后边去了并不曾有一句问话。 林管家和赵氏兄弟分头行事只过了一个多时辰都来家翻出铺子里的帐本再和进货的上家一对居然两样。李青书见多识广冷笑道:“这可是太岁头上动土走咱们亲自去翻。”和王慕菲寻了一个最近的铺子把帐房货仓和管事住的厢房都搜了一回在管事的房里床下搜出一个小匣里头另有一套帐。李青书翻了一回笑道:“照着这本帐算你这几间铺子半年来赚的钱叫她吞了大半。依姐夫看要收拾这个小贱人不如先忍耐几日。她吃了甜头必不舍得你家这碗好茶饭咱们设个局叫她跳罢。也省得人说你举人老爷欺负弱女子。” 王慕菲恼道:“我哪里得罪她了做秀才时慕名其妙挨她巴掌我上京去她又哄我爹娘。” 李青书笑笑把这本帐收起出来召集伙计们吩咐道:“这半年新投来的伙计都到帐房问林管家领钱去罢。我们小庙容不下吃两家饭的大菩萨。”如此这般几个铺子转下来也打了七八个人。也有搜到帐的也有没搜到帐的王慕菲把自家几个管家分派到一个铺子一个暂管。 回到书房王慕菲打了小唱铁青着脸摔出三本帐本喝道:“这三本帐是我在铺子里翻出来的怎么和帐房里的帐两样?” **************************** 好困的说。先传上去睡会明早起来接着写。话说满堂娇估计本月二十号进包月进包月之后会每天都更哦。嘎嘎嘎我要存稿鸟。 第三十三章 青娥的婚事(上) 前宅灯火通明厅里王家和李家的管家们如走马灯般进进出出。偏二门又上了锁王老太爷和王老夫人在二门边不得出来急不可耐转了半日王老夫人泄气抱怨道:“这哪里是儿子呢分明是防贼!” 王老太爷身上两件青夏布的衫裤都能拧得出水来因道:“找真真来开门罢。”一阵风般敲门媳妇子开门接了进去到卧室唤真真:“二小姐老太爷方才在二门转了好一会想是来讨钥匙。” 真真赶着系了条裙子随手把头挽起就要扶着小梅出来行礼。春杏拉住小姐低声笑道:“多擦点儿粉才是病着的样子呢。” 真真苦笑:“一家人本当坦诚相待。偏要这般装腔作势。”虽然叹息到底依着春杏擦了粉才出来。 看着媳妇脸色苍白站都站不稳的样子还要挣扎着行礼王老爹也当她是真病了摆手道:“罢了罢了你把二门钥匙与我我和你娘出去瞧瞧。” 真真故意妆作惊讶瞪大了眼睛问:“媳妇并不知二门上锁”忙忙的唤春杏道:“你去瞧瞧。” 春杏出去打了个转回来笑道:“果真是从外边反锁的偏管家们都在前边忙。婢子叫了好半日也无人来开呢。” 真真皱眉道:“使个人等在二门边喊人问外边人讨钥匙。”笑对公公婆婆道:“这样热天爹娘先回房歇息罢待讨得了钥匙就使他送到爹娘处何如?” 王老太爷无法只得和老伴回去等到三更才有人来隔着窗子回:“前边都散了老爷说请老太爷和老夫人先睡罢有什么话明日再说。” 是夜王老太爷翻来覆去睡不着推醒老伴道:“这么些年来一家大小事体都是我做主如今儿子大了自有主张我们两个倒成了老厌物了。” 老夫人道:“胡说哪能样样都由着儿子做主。” 王老太爷叹息道:“儿子是举人走到哪里都有人巴结他说一句抵得我们说十句哪里有我们说话处。罢罢从今往后咱们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老夫人心里不肯却不敢违背老伴的意思翻过身不一会又睡去只有王老太爷一夜无眠到天明披了件汗衫在院子里打转。 早饭过后举人老爷召集所有管家使女连素娥带来的几个人唤了去。素娥一觉醒来无人在侧喊了几声又无人应只得自己起来趿着鞋出来问趁早凉在院子里绣花的妹子:“人都哪里去了?” 青娥笑道:“哥哥有话说都喊到前边厅里去了。大姐你可是要洗脸水妹子去舀。” 素娥冷笑道:“哪里能叫举人老爷的妹子与我舀洗脸水我一个寡妇当不起。” 青娥叫姐姐这样扎了一下心中委屈偏爹爹又在一边哼哼她晓得又有争吵低着头出去寻嫂嫂了。 因为真真一直妆病不肯和公婆打交道。所以王老太爷现如今头一个看不顺眼的就是大女儿正好趁着下人们不在作。老太爷清清嗓子道:“大清早起来就晓得欺负妹子还是叫后街柳媒婆来替你寻门亲事罢。” 素娥冷笑起来大声道:“爹爹女儿都嫁过两回老翁了这松江府哪里再去寻第三个瞎了眼的老财主?” 王老爹慢慢道:“虽说是再嫁由身放着爹娘都在还有个做举人的兄弟你自家出头挑捡又能挑到什么好人家?还不是要爹爹为你操持?” 素娥尖声笑道:“我自有万金的家事自作自吃就是不嫁人又如何?”突然喊起来:“元宝银子死到哪里去了?”一路喊着出去。 王老夫人自正房里伸出头来喃喃道:“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还是替她寻个夫主是正经。若把小的也教成这样可怎么处?” 真真拿定了主意不做声万事任凭相公处置横竖上上下下都是尚家的旧人都是向着她的倒不如学老子无为也省得公公婆婆处有口舌。是以早辰王慕菲叫她同去她只推肚子疼不肯去穿着中衣在后院吹凉风梳头。房中诸人都不在只有小梅掐了一把茉莉花养在清水碗里搁在树荫底下真真正愁无人替她插青娥红着眼圈进来扑到嫂嫂怀里哽咽道:“嫂嫂为什么大姐总是和我过不去?” 真真素来和她好闻言微笑着劝道:“亲姐妹哪有不拌嘴的。我和我姐姐住在一处时也隔一日半日就要吵一回。” 青娥翘着嘴道:“嫂嫂哄人莺莺姐待你有几好?我就没见你们吵过嘴。” 真真想了想挽起衣袖露出肘上一道白痕笑道:“这是小时候和我姐姐抢点心吃姐姐推了我一把跌倒留下的。” 青娥顿时就忘了自家受的委屈对着白痕轻轻吹了口气小心问道:“还疼不疼?” 真真笑道:“早就不疼了偶然想起来倒怀念小时候。虽然穷些一家三口每日亲亲热热聚在一处吃饭你为我省一口我为你省一口……”看青娥才展开的眉头又绞在一处方才想起她家从来都是公公一言堂忙道:“你替我插两枝花罢。” 两个对着镜相互插了几朵花说了些闲话真真又道:“妹妹你今年也有十七了吧?” 青娥的小脸霎时红了羞答答点头。 真真笑道:“也差不多是议亲的时候了妹子可有中意的人家?” 青娥的头都勾到胸口里涨红了脸微微摇头。真真叹息良久方道:“论理有公公婆婆做主轮不到我做嫂子的操心。只是大姐……嫂嫂替你担心若是由着公公婆婆却是误了你一生。若是你肯嫂嫂就替你去寻门好亲事何如?” 青娥只顾玩弄衣带真真看她脸上红霞忍不住笑了起来道:“你若不肯我乐得不管的。” 青娥慌忙喊道:“嫂嫂管我。”喊罢羞得要死跺脚跑出去恰好和素娥擦肩而过把素娥撞了一下也不肯停下。 素娥咬着牙骂道:“这小蹄子疯魔了不成?早起就和我赌气撞了人也不问一声儿。”走到真真身边坐下笑道:“这一大清早我兄弟把我房里几个人都唤去连个端茶倒水的都没有姐姐都不曾洗脸却是失礼了。” 真真站起来问好又去房里端来一碗温茶笑道:“真不晓得阿菲在做什么我是就着他那盆凉水洗的脸诺还好泡了一壶茶不然姐姐来了连口水都勿得吃。” 素娥端着茶碗只是吹气好半日才道:“昨日闹到半夜如何?” 真真笑道:“昨日他回来我早睡了今儿他走了我才起来。可是对不住姐姐还不曾问他。” 素娥看着真真的眼睛似笑非笑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弟妹你何必在我跟前装。我兄弟使的都是你家的旧人就是他不说你自然知道。” 真真微笑道:“姐姐又何必和我装姚小姐和你合伙本就走的极近你兄弟的几个铺子能赚多少别人不知你岂有不知的?这会子反到我跟前打听消息倒是可笑了。” 素娥怒极反笑把茶碗丢到地下冷笑道:“我的银子我和谁合伙难不成还要兄弟管?” 真真稳稳坐在凳上依旧微笑看着自己的手指甲道:“我们哪里敢管就是知道也要推不知道的。若还有什么要问的姐姐还是去问姚小姐的好也省伤了我们姑嫂两个的和气。” 素娥原本打算要叫真真替她讨合伙的银子的谁料话说得急了些一向软绵绵的弟媳妇竟然寸步不让反把这事挡了回来。她心里又气又恼回到自己房里又砸了两只茶碗也无人来收拾呆呆坐到日中元宝和银子回来收拾秦家投来的几个媳妇子只当夫人又是与老太爷合气都围过来奶奶长奶奶短劝她:“夫人老太爷也是为你好休要再恼。” 素娥冷笑道:“这一家人都看我是眼中钉呢巴不得我死了或是寻个穷人嫁了离了他们才痛快。” 几个媳妇子并元宝都不敢则声各自散开去舀洗脸水到厨房觅点心、烧水泡茶满宅子只她们几个忙的脚不沾地。 却说王慕菲兴冲冲回家却见真真脚下一只碎茶碗小梅正在收拾忙问:“这是怎么了?” 真真抢在小梅前边笑道:“是我不小心失手跌碎了的。你累不累?叫他们搬只藤床出来你在这树荫底下再睡一会罢?” 春杏也不等姑爷点头和房里的小丫头们搬床抱席子连真真的绣架都搬了出来在树荫底下铺陈好王慕菲笑道:“也罢我就睡一会。姐夫访得有一个伙计极是忠厚又会做生意约我明日去寻他说若是寻得他来就把所有铺子都交把他管。真真你觉得如何?” 真真笑道:“你我都是不会做生意的人若真能寻得这样的人自然是好就是多与他几两银子的工钱也罢了。” 王慕菲笑道:“还要你说。还要寻十个伙计呢原来做生意这样难法难怪我爹开一回铺了赔一回。” 真真只是抿嘴儿笑移到绣架前绣了半片兰叶就听王慕菲打着小呼噜睡的极香甜。她站起来甩了甩手恰好春杏站在游廊里冲她招手。真真回到房里春杏使了两个小丫头到后边照看方笑道:“林大叔在前边南屋里等小姐说话呢。” 真真忙到前边林管家苦笑道:“方才大姑奶奶带着两个使女硬闯出去了。” 真真笑道:“待她回来再说罢。今儿姑爷早上召你们去都说了些什么?” 林管家道:“吩咐门上不许放人随意出入前边厅里安排几个人待客还有着意吩咐了厨房客人来上茶的规矩。” 真真笑道:“照咱们家的旧例罢只是得减去七分依着那几间铺子一年也就三四千两银子可搁不住花的。” 林管家点头道:“老奴知道了只是还有一事。如今姑爷在家必要常请客吃酒请戏班子的只怕银子不够用。” ^^^^^^^^ 记得投推贱哦 第三十四章 青娥的婚事(中) 真真靠在太师椅上微笑道:“帐房里还有多少?” 林管家想了想回:“老奴接手里还有五百多两银子。咱们家吃的米面菜肉都是庄上运来的只做了两季衣裳买了几十车煤。如今还有三百多两。” 真真点头道:“姑爷带到京里的银子也只花了一千两不到我这里还有两千两殿试还有二年倒不急。我取一千两把你罢那一千两你亲自去把我的头面赎回来。省着些到年底铺子里分了红利就没有饥荒了。”扭头吩咐春杏把二千两银子都搬了出来自家回房寻出当票。林管家押着银子到李青书家的当铺交割了银子赎回真真的一盒饰。 王慕菲睡到中饭时起来看娘子头上插着支点翠金凤笑道:“赎回来了?” 真真笑道:“自然赎回来了虽然是姐夫家的当铺到底人家的银子也要取利的早一日还给他的好。” 王慕菲笑道:“你姐夫和我说咱们只妆是那几个查出帐本的管事的捣鬼只打了他们三个走他自会知会松江各行会谁家也不许收留这几个人就是他们开铺子也不许人和他们三个做生意。逼他们投奔姚小姐去。” 真真会意笑道:“若是吵开了可不只是断了姚小姐的活路就是你姐姐的本钱也是打了水漂这样损人不利己的事何苦不如另想法子罢。” 王慕菲冷笑道:“她自寻死路怨得了谁?若是她老老实实一文钱不昧咱们不只要备份厚礼谢她还要照总管的工钱加倍送银子把她?我姐姐也是胡闹她的事且放放。” 真真叹息早上才和素娥翻脸也不想为了这个大姑子再和相公闹得不快活因道:“早上我问过青娥妹子她都十七了还不曾订亲。我们做哥哥嫂子的是不是帮她一把?” 王慕菲吃着茶先道:“这事自有爹娘操心……”猛然醒悟苦笑道:“娘子想的极是若再照姐姐那般乱嫁头一个丢的就是咱们的脸。她是我王举人的妹子就是寻个举人进士也配得过了。” 真真嗔道:“你大姐当初嫁人也是为着家里过不得如今我倒不担心公公会把妹子嫁老翁。只怕他老两口寻亲家只看身家不问人品。若是妹夫人品不好就是年貌相当妹子嫁过去也是吃苦呢。须要细细寻访才好。” 王慕菲笑道:“你说这话想必心里看定了谁?” 真真笑道:“这都叫你猜着了。这人说起来也见过的只是还是个秀才也不是财主所以我为难一直没回人家话。” 王慕菲奇道:“那是哪家?” 真真笑道:“是姐夫那个孀居娘家的三姑母膝下只有一个十九岁的儿子打小也订过一门亲事偏人家姑娘七八岁上头出花儿夭了。前年三姑夫在外头做知府又摘了帽抄了家产。只他母子二人被老祖宗接回李家养活。” 王慕菲道:“李家的小姐们也不少姑舅至亲怎么不许?” 真真笑道:“这位三姑母自恃是官太太仗着老祖宗疼爱不把兄弟媳妇们放在眼里哪里肯再和商人家结亲。若是三姑母肯松口他家十来个不曾许人的小姐只怕要抢破头呢。” 王慕菲心里计较了半日方道:“论身份也相当只是人品如何?” 真真道:“从小儿和小姐一样养在深闺读书之外极少出门。待下人也和气又不和丫头们说笑。我姐姐极是赞他的。” 王慕菲听说有些动心叹息道:“你说好自然是真好只怕爹娘那里不肯。” 真真笑道:“过几日姐姐请我们一家子去耍你和他坐一处多说说话若是看不中他就罢了。若是你也觉得还好咱们再问爹娘罢。” 过了几日莺莺果真备戏酒请王家去淀山湖别院消暑。王老夫人这一向因二门上锁不得出门拘束的狠了听得有戏有酒自是非去不可。青娥心里猜到二三分羞答答不肯去叫王老太爷喝了一句“不识抬举”半推半就换了新鲜衣裳。素娥本也不想去偏房里的丫头媳妇子都想见识李百万家的排场又可顺道去她在青浦县的小庄去瞧瞧所以她也要去。 到了傍晚李青书接了他们一家坐极大极华丽的楼船慢吞吞走了两天才到淀山湖。李家的别院建在湖边一个小镇外占了十来顷地庄里庄外都是极高极大极茂盛的绿树果然极是凉爽。休说王老夫人恨不得变身兔子就是素娥算是享用过的人心里也极是羡慕尚莺莺有福气。 莺莺请了一班南京的小戏子来唱了两日借口人少不热闹就把三姑母母子请来。因是内亲也不怎么回避混坐在一处吃酒看戏也是常事。 这日早晨李青书约王慕菲和表弟到湖上垂钓王老太爷一家依旧看戏。莺莺推说日子好要给儿子剃头要真真和三姑母做陪三个人在莺莺住的小院子后边闲话。三姑母吃了几口茶抱怨道:“咱们家的女孩儿都俗气的紧连个上台面的都没有。” 莺莺和真真不肯接口只逗孩子。那位三姑母按耐不住笑道:“她们十来个捆在一起也比不得莺莺你哟却是青书烧了三辈子好香求来的。” 莺莺笑道:“小姑们和姑母日日在一处呢自然觉得我好所谓远香近臭就是这个道理。”冲真真眨了眨眼笑问:“是不是三叔母又要把玉仙和你家耀扬凑一对?” 三姑母冷笑道:“他家玉仙又没长相又不识字还是庶出。找不到好人家就想着给我做媳妇你三婶婶无事就在我跟前夸你表弟前儿还说要去求老太太恩典叫我说她:我苏家的儿媳妇是要做官太太的大字都不识一个如何会管家送礼?她还抱怨了许久总说女人无才就是德。” 真真看着三姑母两片薄薄的嘴唇一开一合把李家上上下下的不是都搬了个遍觉得她和自家婆婆比也差不多。若是青娥嫁过去只怕日子不比在娘家好过心里就有些后悔面上淡淡的。 莺莺晓得妹子被吓住了也不点破等着待诏来替儿子剃过头姑太太去歇午觉笑道:“三姑母其实为人很好只是嘴巴刻薄了些。青娥上回在我们家住了十来天她见过几次背着人和我打听你妹子许人了不曾。为着她心地好表弟和你小姑子都是好孩子不然我也不肯出头管这桩闲事。成不成头一个三叔母那里必要翻脸的。” 真真道:“我和青娥也提了些她心里是肯的只是我公公那里难说话。毕竟苏家……” 莺莺笑道:“李家的姑太太也多只有这一位一来老祖宗偏疼必有帮衬二来苏家是书香门弟房族里还有几个官儿可以依仗。若是和他结了亲与你家阿菲也是极有好处的。咱们肥水不流外人田么妙的是她先看上你家青娥。” 真真想了想笑道:“青娥妹子极是天真烂漫只怕她嫁到苏家和这些表亲们处不好。” 莺莺冷笑道:“若是老祖宗舍不得他们另立门户还在李家谁敢不给你姐夫面子。老祖宗心肝尖尖儿头一个就是你外甥。敢扫我们的面子看我不治他。” 真真叹息道:“咱们这样的人家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最是难择婿。” 莺莺晓得她是肯了只为难苏家穷了些怕掉到钱眼里的公公不肯笑道:“你家阿菲肯不肯?若是他肯举人兄长替妹子定亲你家老公公一个白丁也不能驳回。” 真真笑道:“阿菲说还要看看人品且再住几日再说罢。”两个散了她自去戏台寻小姑。 这处别院真真从前也来过一个人沿着林荫小道看看花草走累了就寻了个山石背后的石凳歇歇。才歇了一会儿就听见环佩叮当好像有两个女人一边说话一边过来。真真听着像是素娥不想和她撞面索性转到山石边三间小轩里去从另一边寻了条路到戏台去了。 谁知素娥也爱这里清净荫凉找到石凳歇脚元宝笑道:“这才是有钱人呢一班戏只演给三四个人看。” 素娥冷笑道:“你若喜欢我就去和他们管家说把你卖把李家。” 元宝低头不敢再说安静了好一会子又笑道:“那位表少爷的眼睛好不老实总是偷偷看青娥小姐。” 此事在素娥意料之外忙问道:“真的?” 元宝点头道:“真的婢子还听见李家的使女背后说三姑太太极喜欢青娥小姐的。” 素娥想了想冷笑道:“原来尚真真打着这个主意要把我妹子嫁到李家穷亲戚。她想的倒美一个依附外家过活的小子我爹爹哪里肯把女儿嫁他。” 元宝晓得自家夫人提到嫁人说亲必然恼怒借着赶蚊蝇走开几步。 同是王家的女儿她就要嫁老翁青娥傻乎乎的倒得少年书生为配。素娥坐在那里越想越气再想到自家再也寻不到好婆婆家将来青娥做了官太太她两个可不是一个是天上的云彩一个是地底的污泥?素娥嫉妒咬着牙只想坏了妹子的好事猛然站起来也不叫元宝忙忙的回到房里揭开妆盒摆出镜子她本来生的白净又做了几年夫人保养的也好镜中看去也不过二十许。 素娥看着镜中的美人长长叹息。 银子看夫人又在照镜子上来凑趣道:“今儿李家的管家奶奶还问婢子夫人十几了?都以为你是青娥小姐的妹子呢。” 素娥啐道:“胡说她分明是老眼昏花。”其实心里也有些得意取了镜子在亮处照了半日又叫银子把青娥唤来贴着妹子的脸仔细照了一回果然妹子的眼睛不如她的大也不如她水灵灵的。妹子的面皮微黑不如她白净细嫩并排站在一处姐妹两真像差不多大。她越看心里越喜欢取了只玉镯子丢把妹子笑眯眯道:“你也没有几样见人的东西这个把你。” 青娥接过银子就上来抢着替她套到胳膊上笑道:“夫人对小姐真舍得这个镯子通体尽翠百十个里头也挑不出这么一只来青娥小姐可要仔细休刮坏了。” 青娥点点头出来把爹娘看王老夫人道:“快脱下来娘替你收起。” 王老爹自那回想通了这些天叫李家的富贵繁华一比隐约明白些人要衣妆的道理喝道:“胡闹女儿大了也要妆点一二堂堂举人的妹子连人家的烧火丫头都比不上不是丢我儿子的脸?” 晚饭时分李青书一行三人回来莺莺因晓得青娥的心思索性连屏风都撤去三家人分男女坐了两张方桌。青娥看哥哥待苏公子分外亲热心里晓得此事有八成指望羞答答坐在席上低着头小口吃菜。王老太爷也瞧科三分盘算苏公子是官宦之后就是穷些儿将来有李家这等亲友中个举做个官就如吃酒吃菜般平常倒也无可无不可。只有王老夫人心思都在美酒上。 素娥眼前着妹子觅得良缘胸中气闷。忍不住偷眼去看苏公子他穿着月白长衫个子又高大生得又好端的是个浊世佳公子。 无意中和素娥四目相接苏公子手里一哆嗦小脸蛋子臊的通红。 素娥大大方方一笑道:“苏兄弟平常都读什么书?” ****************** 太困了……嘎嘎。扫雪煮酒夜读书群又暴了下面奉上新群6222o911明朝市井生活。呃……喜欢的加入吧欢迎任何关键词为:明朝小说的话题。 照例求收藏和推贱今天的口号是:投票只投满堂娇! 第三十五章 青娥的婚事(下) 王慕菲和真真不约而同皱眉尚莺莺冲李青书使了个眼色李青书笑道:“这样吃酒无趣的紧现成的戏班子在叫两个孩子来唱曲子吧。” 莺莺忙道:“这可不成小戏子们虽然是孩子到底男女有别快取屏风来。咱们在屏风后听也罢了。”依旧取屏风来把素娥和青娥挡的严严实实的。叫他们这一打断苏公子就不曾答话。两边安安静静吃完了酒散去。 别人犹可只有素娥头一遭遇到美少年心里爱他腼腆温柔供在心尖上滚来滚去一晚上都舍不得放下。第二日天擦亮就起来神使鬼差般换了件月白绣虫草的纱衫描了一个桃花妆。在苏公子住的小轩外徘徊良久或是坐在池边看花或是对着露珠儿叹息到元宝来寻她才如梦初醒回到房里托着腮一直呆时嗔时笑。 元宝送茶来她就吃送洗脸水来她就洗脸银子给她缠脚时手下略紧了些胆颤心惊抬头却见夫人嘴角含笑忙看向元宝。元宝略微摇头待收拾妥当两个都退了出去素娥还在揽镜呆。 元宝道:“夫人这般模样难道是中了邪?要不要和舅老爷说知?” 银子啐她道:“你傻了夫人的心事你还不明白?那一年秦二姑太太家的十二少来给老爷送寿礼我们夫人不就是这样?” 元宝吐了吐舌头脸色白道:“若真是这样还是先和舅老爷说的好不然闹得大家脸上不好看必拿我两个顶缸。你顶的是谁的缺你不记得了?” 银子想起旧事也魂不附体她到底比元宝有急智定下心神想了想道:“这事咱们和舅老爷不好说且去和舅太太说到底那位苏公子是她家亲戚。” 元宝只是点头两个人借着去厨房转到真真后窗下扣窗。真真不爱热闹一连几日陪着公婆听戏今儿推说头疼在家歇觉还不曾起。春杏推窗看见是素娥姑***心腹忙笑道:“两位姐姐请进来说话。” 元宝犹豫银子拉她衣袖轻声道:“我们有话要和舅太太说。” 春杏瞧她两个脸色都不大好倒不好不禀喊醒真真真真靠在床上想了半日心里猜到几分道:“叫她们进来罢。” 银子进来扑通一声跪下哭泣道:“舅太太救命。” 元宝也跪下哭道:“还请舅太太救我们两个。” 真真笑道:“想来你们做错了什么事大姐罚你们?也罢叫春杏送你们回去认个错就完了。” 银子看看春杏咬着嘴唇只是磕头。春杏看真真脸色真真只微微摇头她忙上来拉银子劝道:“两位姐姐莫急大姑奶奶素日待你们最好。” 银子想到旧事后怕心里一慌也顾不得当说不当说跳起来把门关上走到真真床边跪下道:“我们夫人心眼儿极小在家总和三小姐过不去时常在我们面前抱怨她和三小姐是亲姐妹偏父母把她卖了两回钱还想卖第三回。三小姐就替她择贵婿这几日总说必要搅了这门亲事才趁愿。” 真真叹息并不说话。那银子咬咬牙把素娥拉青娥照镜比美今儿早上妆扮出门回来微笑呆等事都说了落后道:“从前秦家有一位十二少和夫人打过照面后夫人就是这般情形。后来闹得不可开交夫人房里的使女尽数被老爷打死。” 真真面沉如水等了一回看她两个不再说话方道:“我知道了你们先回去罢还是照旧服侍你们夫人要紧如今她居孀在家比不得从前也只得你们两个贴心人只要尽心服侍必然待你们好。” 春杏看她两个还在哭晓得她们听不明白小姐的话一手一个扯出来笑道:“还哭什么?休要怕照旧回去服侍姑奶奶以后有什么事只管来找我。我们小姐待人最厚会不会做事还在第二只要忠心。你们素来对姑奶奶忠心自然待你们好。” 元宝心里没底还想说话银子拉她急走无人处说她:“你还不明白?咱们这回投到舅太太这边只要有什么风吹草动必要报把春杏知道。这事了了咱们再去求求舅太太想个法子把我们要去夫人处是不能指望的。” 元宝是见惯素娥手段的深以为然两个各怀心思回去服侍不提。那王素娥也不晓得她的两个使女已悄悄的投到真真一边只顾揽镜含羞而笑。 却说真真晓得大姑子存了这样邪心头痛不已思之再三不敢和相公说知。换了件衣衫去姐姐处才进门就见大树底下摆着两只大木盆莺莺和李青书两个一人抱着一个孩子在嬉水。 真真心里忧虑面上不免绷着些莺莺把手里的儿子交给奶妈吩咐李青书:“再耍一会就抱起来罢。”接过手巾擦净水渍笑道:“真真和你家王举人吵嘴了?” 真真苦笑道:“遇到一件出奇的事还要姐姐替我拿主意。” 莺莺引她到后院一间小敞轩在天然几边坐下笑道:“不是你家公婆就是你大姑子?” 真真点头道:“自阿菲和公公吵过拿回那几个铺子的契纸公公就安份了许多。是我们家大姑奶奶她的两个丫头今儿早上慌慌张张来找我气色也不成个气色。说她不忿青娥结亲存心要坏事。” 莺莺冷笑抚过天然几上的坑洞慢慢道:“蠢。只怕还不只这个罢。” 真真涨红了脸道:“还说她大清早就妆扮了跑出去魂不守舍来家只晓得傻笑。银子说她是看上了……” 莺莺的尾指上留着有一寸长的指甲突然折断她也顾不上看惊问道:“三姑母家那位?” 真真点头羞愧难当。 莺莺笑道:“她倒有几分眼力也不找块镜子照照。休说是苏家这样的世家大族就是平民百姓谁家肯叫十来岁的少年取嫁过两回的寡妇?” 真真捂着嘴偷笑忍不住道:“可不是在房里照一回镜子笑一回呢。” 莺莺摸着指甲顾不上心疼道:“昨日她和表弟说话想来还是初见我就把苏家表弟支开如何?”站起来走了几步狠:“也罢我使个人故意来说就说我家铺子有急事我们回去当着面问你你也要回去他王素娥自然不好在这里自是和你们同去。” 真真道:“索性我和阿菲说知举家辞了去罢若是叫你三姑母疑心青娥的亲事就说不得了。” 莺莺道:“也罢。此事我叫你姐夫和你家相公说去也省得你说他姐姐不好和你闹。” 果真莺莺和李青书说了李青书也气闷就寻着王慕菲道:“你家大姐颇不安份管家们都传说今日清早她在我表弟宿处外打转。我三姑母最是清高若是让她晓得这门亲事就是个笑话了只怕闹得满松江府人都知道。” 王慕菲好似惊天一个大雷在头顶滚来滚去雷得他倒退两步撞倒一张小桌子扶着墙好半日不敢相信道:“竟有此事?” 李青书点头又道:“已是和真真妹子说知了真真说你们寻个由头辞了家去最妙。” 王慕菲愣了许久方道:“我知道了。”拖着脚步走回房合衣倒在床上两眼望着帐子顶如木雕泥塑一般。 真真和几个丫头在房里来来去去收拾衣物、打点包袱正忙乱间青娥持着两枝红莲进来笑嘻嘻递把嫂嫂道:“我才从湖里耍来这个给嫂嫂玩。” 真真接过取了块帕子递把小姑青娥一张红扑扑的脸蛋子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此时对着疼爱她的嫂嫂露出两个梨涡咯咯的笑起来。王慕菲微抬头看见妹子笑的这样快活心里越烦闷喝道:“就晓得顽去跟爹娘还有大姐说家里有事我们吃过中饭就回去。” 青娥手足无措只看嫂嫂。真真轻声道:“实是有事你哥哥心里烦恼只得先回去。你先回去收拾罢我和你哥哥就去和爹娘说。”送妹子出门回来劝王慕菲道:“婆婆最是喜欢听戏还要你去说一声才好。” 王慕菲哼了两声不情不愿爬起来诉苦道:“咱们为了妹子能结门好亲费尽心力偏我爹娘百事不问不然我姐姐……” 真真忙捂住他的嘴道:“罢了罢了大姐这事你知我知就好若让爹娘知道还不闹得天下皆知?最要紧还是青娥。” 王慕菲拉着真真的手压下怨气道:“我如何不知妹子嫁到苏家是大好事。都依你就是只盼老天爷有眼叫她顺顺当当嫁过去。” 真真微笑拉着他出门穿蔷薇架过九曲桥到王老太爷住的院子里两个小戏子分生旦装扮了在厅里对唱。王老夫人和素娥都坐在椅子上听得出神。一个捏着的嗓子正细细唱:“只为这燕侣莺俦锁不住心猿意马……” 王慕菲看姐姐眼角眉梢都是春意方才真真压下去的怒火腾腾蹿起三丈高大步迈到两个小戏子跟前一手一个拎出去喝道:“走。” 几个拉琴的都住手冲真真点头哈腰道了声得罪带着那两个孩子走了。王老太太道:“正听到妙处你怎么打人走?这样不花钱的戏为何不叫我听?” 王慕菲没好气道:“铺子有事我们吃了中饭回去娘和姐姐收拾东西罢。我们坐李家的马车回去。”说罢转身就拉着真真出来。 他俩走远了素娥才道:“这是哪里撞了人家钉子?拿咱们出气呢。”懒洋洋站起来打呵欠捂着嘴道:“中饭我不吃了先去补一觉。”回到房里拴上门就变了一副面孔用力推倒进门的屏风骂道:“连个戏也不让人好生听!” 银子捧了茶碗过来她甩手一推一碗茶都泼到银子胸口还好那茶本是在冰水里浸着的泼到身上只是冰凉。银子低着头默默退下转到后厢和收拾衣箱的元宝说:“我去换件衣服……” 素娥又喊:“银子你作死还不倒茶来与我吃?” 元宝和银子两个自早上到真真处去共同保有一个秘密反倒亲热起来。元宝丢下手里的水田披风低声道:“你去换我来倒茶罢。”走到冰盆边再倒了一碗茶送上笑道:“方才三小姐和我们说中饭后要回去呢。” 素娥哼了一起突然道:“咱们不和他们一道你去和李家的管家说我们另要辆车要去庄上。” ********************* 人生呀真是痛苦滴进包月的时候更正为下个月一号。先说一下哈虽然是包月但是女频现在可以单章订阅要求只有您是v。所以喜欢女频书多一些的可以包月不然还可以像主站的v书一样看一章订一章哦。 我在努力存稿了因为八月还有私事要处理嘎嘎为了能天天更这个月的字数可能有些少等我回来肯定还是五千一章的所以这个月和下个月初扫雪很无奈的做三k党或是两k党了。 群亲例行要推贱。嘎嘎收藏我也喜欢的。 第三十六章 郎情妾意(上) 听说素娥要去她庄上看看王老夫人也要去王老爹也有些放不下都跟着同去。所以辞了李青书和苏家表弟只真真两口儿带着青娥回府城。 王素娥不情不愿和爹娘坐了一辆车顶着六月火热的大太阳走了一个时辰才到她那个小庄。早有媳妇子先去说知管庄的老吴跪在院门口接道:“小的不知夫人要来上房还在收拾还请夫人到小的家歇息吃茶。” 素娥道:“无妨你领我四下里走走把我家的水田在哪里都指一回。” 老吴只得又回家取了一把大伞叫他的浑家撑着伞护在夫人身后带她去看田地。王老夫人因女儿看也不看她跟在后边追道:“走慢些儿都是小脚呢。”又喊老太爷:“老伴一同去。” 苏杭一带富庶一亩上好水田的出息抵得上北方四五亩所以田地值钱这个小庄虽然只有二三百亩水田约也值二三千两。素娥转了半圈心花怒放指着水渠隔开的另一片水田问:“那也是咱们家的?” 老吴笑道:“那是李百万家的听说是他家三姑太太的嫁妆田。” 王老太爷心中一动挤上去问:“可是夫家姓苏的那个?她家的嫁妆田有多少?” 老吴忙道:“就是他家。因为苏家瞧不起生意人所以三姑太太的嫁妆都是田地也有一千多亩。” 一千多亩地还只是嫁妆田想必以李家之富有这位三姑太太的陪送必不少王老太爷此时对苏家这门亲事极是满意拈着胡子乐呵呵绕着那片田转起来。 素娥心里有气慌不择路一只脚踩到一坨牛粪里钉着珍珠的蓝绣鞋糊得面目全非连裹脚布和裙子都污了只得回来。老吴极是不安一路陪不是回到庄上又叫他浑家挑了两担水来与夫人洗鞋脚。 素娥洗了澡换上新衣裳鞋并无半点恼怒与老吴娘子闲话也极是和气笑吟吟问:“那边一千多亩地是苏家的他家人想必住在庄上?” 老吴娘子哪晓得夫人是套话老实道:“这是李家三姑太太的田地苏家住在湖州呢。三姑太太的庄子离我们家只有二里地她也常回来住若是农忙时节住几十日也是有的。过些天割早稻苏少爷必护送他母亲来。说起来苏少爷好相貌呢可怜苏老爷去的早不然早在京里做了大官。” 听说苏少爷过几日就来素娥心里暗喜正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这么一来反倒离着俏郎君更近了又无人管束自家必能和他说几句话。秦夫人越想越快活随手脱下一个二钱重的金戒指打赏。素娥自此安心住下不提。 在庄上住了有四五日乡村地方无趣老夫人早已不耐烦。老太爷也把自家女儿和未来女婿的田产都打听清楚哪块田交多少税是哪个佃户租种一年多少租米他都在心里算了又算自觉万无一失可惜三姑太太长住在娘家此时并不在这里。老太爷回去替女儿订亲的心就一刻也按不住。偏素娥打定了主意要长住任王老夫人时时抱怨也不松口。 王老爹逼急了她道:“爹爹这是女儿的小庄若是你们住不惯叫人去镇上雇车来送你们回去罢。我还要看打稻呢。要等秋忙过了才家去。” 王老爹心里装着事哪肯多留就依着女儿雇了车和老伴家去。素娥离了爹娘越没了管束每日使锦帕缠头穿着时新衣裳叫人撑着伞在田间地头打转就盼着和苏公子偶遇。 果然苍天不负有情人这一日天气阴阴的又有些闷热过了午素娥在家坐不住换了极薄的洒线纱衫纱裙扶着老吴娘子的胳膊出来远远就瞧见水渠边有一个白衣少年垂钓不是她心尖上的他又是谁? 素娥打量自己透过纱衫能看得见里头雪白的胳膊和半袖的汗衫行动间隐约有香气袭人方才一群闲汉路过看着她口水还咽的啯啯的响。自问全身上下并无破绽。她放心拢了拢头走到苏公子身边笑道:“苏兄弟这样热天且寻个荫凉处歇歇罢。” 苏公子见是将来的妻姐虽然面嫩倒不好不和人家说话站起来做了揖恭敬道:“姐姐好。” 素娥心里暗恨:“八字还没一撇呢就把自己当妹夫了?若不把你迷的睡梦里都想着我我就不是王素娥。”故意移到上风处微笑道:“这里离我们家小庄不远苏兄弟去吃碗凉水罢。” 苏公子从小跟着母亲过活近身的都是媳妇子老妈子并无年轻俏俊的使女所以他见了青年女子格外缅腆此刻叫大姨姐的香风一吹迷迷糊糊丢下钓竿就随着素娥走了。 素娥心里得意偏端着架子非礼勿视非礼勿动请苏公子在厅前通风处坐下旋换了家常布衣去厨下就着灶上煮好的老鸭汤下了一碗挂面取葱花撒上又滴上几滴香油和醋整治的极是中吃叫银子送去把苏公子点心。 苏公子到底年轻接着面碗苦候素娥还不出来忍不住问:“大姐哪里去了?” 银子道:“我家小姐还在厨下整治点心呢公子请慢用。”退到厢房和元宝说:“这才见过几次面?就姐姐妹妹起来和那个十二少一样不是好东西。” 元宝跳起来捂她的嘴小声道:“作死叫那个哈巴儿吴嫂听见夫人还不生吃了你?”推她出去道:“我们去厨下罢。”两个到厨下素娥就叫她两个煎饼做汤备午饭。自家回房又换了纱衫捧着两碗笋尖酸汤出来笑递把苏公子道:“暑天吃些酸的家去也多吃几口饭。” 苏公子心神都在妻姐若隐或现的雪白膀子上呆呆的接了汤并不晓得吃心中可惜青娥生的不如素娥美貌。正在心神荡漾之际。素娥轻轻推他一把嗔道:“兄弟你看什么?” 苏公子傻笑一口吸尽手里的汤拱拱手去了晚上把自家钓的鱼送了一篓过来素娥又留他吃了晚饭。自那一日起两个不是在村口遇着就是在池塘边会着再不然苏公子钓到鱼亲送把妻姐素娥必定亲自下厨或煎或蒸整治的洁净可口。 在素娥是使出了浑身解数不怕这不经人事的毛头小伙不动心。在苏公子初遇这样美貌温柔又体贴的妇人常常如同小户人家夫妻一般我捕鱼来你煮吃却是新鲜有趣如何不爱。又没有老娘管他又无人催他读书所以他得空就来。 这一日苏公子又送鱼来素娥接过系了条围裙要亲自剖鱼。苏公子表姐表妹极多会做菜的也有几个敢剖鱼的却不曾见过是以跟着素娥到后院素娥虽然做了几年夫人到底打小儿在家做活惯了的收拾十来条小杂鱼极是爽利苏公子坐在边上一碗茶才吃完。素娥已经拎着干干净净的篮子笑嘻嘻道:“兄弟同去厨房如何?奴教你和面烙饼罢。” ****************** 嘎嘎。热热闹闹的八g大戏开场了。还等什么推贱我吧推贱我吧。红果果的偷情真难写我要去找h书来参考。 我们的口号是:今天你被偷了木有? 第三十七章 郎情妾意(下) 第三十七章郎情妾意(下) 苏公子见多了大家闺秀弹琴吟诗生平头一遭有人要教他和面又是心里爱慕的美人如何不肯真个跟她到厨房。素娥冲吴嫂使了个眼色吴嫂就把厨房里几个人都唤出去杀鸡割肉打酒支使开。素娥又寻了件干净围裙对苏公子道:“兄弟来系上小心污了衣裳。” 苏耀扬本是衣来伸手的人伸开双手才想起来不好叫姐姐替他穿红着脸要缩回来素娥早替他系上移到他身后打结轻轻道:“你个子真高。” 苏公子心里一动也红着脸笑道:“姐姐生的真白。” 素娥娇羞不已打完结顺手轻轻一掌拍在他后背软软糯糯啐他道:“死人。快去洗手我教你和面。” 从小到大苏公子都是众人捧在手心里养活哪曾见过这样和他说话的又新鲜又有趣果真老老实实洗过来。素娥舀了些面粉浇上水笑道:“喏你把他揉成面团。” 苏公子无辜的睁着大眼睛看着素娥那模样好似狐狸爪子下的小白兔。素娥晓得他老实喜不自胜娇嗔道:“真真是贵公子奴来教你罢。”依偎到他身边捉住他的手道:“须要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苏公子的心里麻麻痒痒由着素娥这般如此如此这般盆里的面还不曾成团他两个都面红耳赤软成一团。素娥因外边无人不肯把这样天赐良机轻轻放过故意推开他佯装害羞要走。苏公子才尝着些甜头哪里舍得放美人儿走拦到她前面把门拴上牵着她的衣袖央求道:“好姐姐救救兄弟罢。” 素娥心里得意偏板着脸道:“我妹子就要和你订亲我是你妻姐如何能做那样丧德败伦的丑事。” 苏公子脸嫩低下头去开门素娥忙拉住他啐道:“小冤家偏这样招人疼。奴若依你必定为家人不容。” 苏公子忙指天誓道:“若得姐姐和我双宿双飞必待姐姐如妻子。不然就叫天打雷劈。” 素娥忙捂住他的嘴嗔道:“不许胡说我虽是依了你却要你依我三条。” 苏公子只要素娥肯忙道:“姐姐休说三条就是三千条三万条我都肯的。” 素娥伸出玉指道:“第一我是真心爱你不肯别嫁的我为你守贞你须依我日后娶我进门。为妻为妾都使得。”看苏公子连连头头又道:“第二不许娶我妹子青娥。随你哪家闺秀你去娶都使得。我已是和你有了尾不好和妹子二女共侍一夫的。” 苏公子点头道:“那是自然有你一人足矣休说青娥妹子就是别家女人我也不肯看她一眼的。” 素娥因这两条他都应了贴着他道:“第三条却不难待我嫁到你家还是搬出李家独门立户可使得?” 苏公子也依了笑道:“我家在松江和湖州都有宅院住在外家不过是为了探望外祖母方便了。成了亲自然单过。还有什么?姐姐说罢。” 素娥低头轻声道:“没有了。奴只要阿扬真心待我。” 苏公子被阿扬两个字招得小腹热他本来高大用力把素娥抱在怀里笑道:“兄弟还有好些事体不懂还要姐姐教兄弟呢。” 素娥佯妆害羞用力拍他胳膊娇声道:“放我下来休叫人瞧见。” 苏公子哪肯理会寻着厨房里一张守夜媳妇子睡的木榻就抱着素娥奔过去。可怜那张木塌吱呀吱呀喊了半日救命也无人来救它第二日守夜的媳妇子去睡从塌上滚下来才晓得坏了一条腿此是后话不提。 良久两个眉开眼笑开门出来素娥叫元宝去厨下做饭请苏公子到她一个极僻静的小院歇息就从后门送他家去。 自此苏公子每日推说钓鱼只要贴身的小厮跟从在外头打个转就合小厮换了衣衫从素娥留的后门溜进去换上素娥亲手做的纱衫两个人似夫妻一般一道煮饭烧菜读书说笑吃过中饭搂抱着去歇觉待到日头西斜方才起身两个洗浴过了苏公子依旧换上旧衣从后边溜出去回到钓鱼的所在寻着小厮换回公子装束。 素娥不是头一回偷情又是自家当家作主上下打点的周到妥贴。早把苏公子贴身使的几个小厮管家都买通就是自家庄上的人一来恩威并施压制的众人服贴二来她自小心和苏公子勾搭上了两人再不出那间小院的门也不许第三个人进来烧水送菜都是元宝和银子送到门口她自家去接过也不叫使女们和苏公子打照面。所以他庄上的人都晓得夫人偷人却不知偷的是哪个只当是谁家不成材的小厮。只有元宝和银子尽知罢了两个丫头每日背着人偷偷垂泪生怕闹出什么是非来。 这一日三姑太太偶然走到儿子房里看见一件长衫随手丢在桌子上替他收拾抖出一个拴着金三事的帕子来。解开了看时上边还绣着:“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做连理枝”二句。三姑太太不动声色揣到袖内晚上先召来儿子的贴身小厮问他:“少爷这些天可与什么人走得近?” 那小厮笑道:“少爷与人无并来往就是好寻幽静处钓几条鱼罢了。” 三姑太太哪里信他暗暗吩咐几个心腹管家留心查问心里拿定主意第二天一早就带儿子回松江府去把王家的亲事订下来。 却说那小厮转过背回去说与自家少爷知道苏公子慌了神结结巴巴道:“这可如何是好你去问老孙头要钥匙咱们快去寻素娥姐拿主意?” 那小厮笑道:“少爷莫怕这等翻墙钻洞的勾当谁家没有?就是夫人晓得了也不过说你两声罢了。闹出来大家没脸夫人怎么肯?且安心睡罢。” 谁知第二日清早苏少爷还不曾起身三姑太太已是套上车不由分说叫几个媳妇子架着儿子回府里。可怜王素娥精心煮了一锅乌鸡汤等他来吃从清早等到日头转西也不见人来。使了老吴去打听才晓得苏公子陪着母亲回城去了。她此时一颗芳心俱在苏公子身上乱了方寸问道:“他可说何时回来?” 老吴深知主母底细板着脸道:“听说是府里使人来喊了去的并曾留话。” 素娥无可奈何因稻子还不曾割尽指望他必回来按着性子又在庄上住了七八日苏家庄上传了消息来说是苏公子和一位王举人的妹子订亲。过了两日王老爹也捎信来叫大女儿回家帮着张罗青娥的嫁妆。 素娥这才晓得苏公子虚晃一枪这边和她情深意重那边却打着娶她妹子的如意算盘心中大怒带着七八个心腹赶回家。 原来三姑太太晓得儿子开了知识怕他和不三不四的女人厮混澄坏了身子八月初一下订九月初十就要娶过门。王慕菲也怕夜长梦多一一应允打算趁姐姐不在家就把妹子嫁过去。所以两下里都极忙乱。偏王老爹不晓得其中关窍捎信叫大女儿来。 素娥一路上酸醋之气上冲牛斗进了大门情不自禁冲到青娥房里甩了她一巴掌骂道:“小贱人耀扬怎么会娶你?” ************************ ms很多和扫雪一样邪恶的同学要搞清楚那张木塌的腿是怎么断的?有写么?没有写么? 自个想像吧。欢淫到书评区贴嘎嘎 (人家好坏哦记得推贱。) 第三十八章 青娥抗婚(上) 青娥女孩儿害羞只晓得与她订亲的公子姓苏并不晓得他叫什么耀扬。这一巴掌挨得极委屈捂着脸大胆道:“姐姐何出此言?” 她房里的小丫头本是林管家买来的看见自家小姐被打奔出门就去对林大叔。元宝和银子都吓呆了看见小丫头奔出去寻救兵方才醒悟过来:这大小两位姑子在举人娘子心里一个天一个地此时若不护着小的举人娘子不好把大姑子怎么样拿她二人做筏是一定的。两个对看一眼银子上前护着青娥元宝拉着素娥的衣袖苦劝:“不关三小姐的事夫人咱们回屋去罢。” 元宝这样劝法好似火上浇油素娥见她两个贴心使女都偏着妹子分明是见人家要做夫人鹊儿拣高枝儿栖下手分外狠些两只手爪在银子背上死命的抓。银子咬紧牙牙忍着实在吃不得疼喝道:“夫人你在庄上瞒的紧是为着来家就叫众人知道么。” 素娥实是酸醋蒙了眼叫使女提点醒悟过来看房里并无外人停了手换一张笑脸对妹子道:“青娥方才是姐姐糊涂你莫记在心上姐姐回头为你添嫁妆呢你嫁到苏家脸上多有光彩。”自以为这样利诱妹子又向来胆小必不敢和人诉说。 谁知她话音未落林管家已是请了举人老爷过来。王慕菲看见妹子脸上红肿银子依旧张开两臂护着她后背上纵横交错都是血痕他是晓得姐姐心事的大怒道:“姐姐好狠心。林管家请姐姐回房去歇息。” 林管家站在门外道:“元宝扶你家夫人回房去罢。” 元宝上前素娥冷笑道:“我何须人扶。”大步回房吩咐众人道:“收拾箱笼咱们搬到庄上去住。”想想不妥若是自己走了不是双手把一个香喷喷粉嫩嫩的苏公子送把妹子了?她又道:“都停手。去烧洗澡水。元宝去厨下叫他们烧点心来。” 元宝忙出门只见几个媳妇子左右扶持护着青娥和银子顺夹道到前边院子里举人老爷铁青着脸跟随。看见她候在院子里的林管家道:“元宝老爷有话问你随我们到前边厅上去。” 元宝大松一口气随着林管家到厅里此时厅里空无一人林管家因道:“大姑奶奶在李家别院之事李家人已是说与我们老爷听过老爷尽知此事底细回头有什么话问你只管大胆说不妨事的。”说完去后边请主人来落元宝得了林管家的吩咐心里自有计较不提。 真真房里一片忙乱一头安抚青娥一头又寻药替银子敷伤口。王慕菲哎声叹气不晓得如何开口。真真也不理她看着媳妇子替银子敷过药吩咐道:“安排她在后边耳房养伤罢使个人看着她。”又对银子道:“你为着三小姐吃苦头我们老爷都瞧在眼里。想来大姑奶奶恼你也不肯再用你回头我另买个丫头去换你来服侍三小姐可好?” 银子心里明镜也似忙应了还要挣扎着起来与王慕菲和真真磕头王慕菲摆手道:“罢了罢了带她到后头去。”掉过头问真真:“娘子与我同去问问元宝?” 真真晓得王慕菲有些护短儿从前但凡他爹娘有什么不是他抱怨还罢了若是自己点得一句半句必然有些不快活。素娥这回和青娥闹嚷出旧事必然要把两个老的牵出来自己又不和大姑子好不如退一射之地因道:“相公自去奴在这里陪着妹子说说话罢。” 王慕菲也怕审出丢脸的事来娘子不肯去最好丢下一句:“好生照看妹子再过几日就要下定呢休叫她眼睛哭肿了。”就到前边厅里叫几个人守在外边问元宝:“你们夫人为何一来家就打骂三小姐?” 元宝跪在地下把前事尽数招了。王慕菲先听得姐姐妒忌妹子嫁得好存心要搅了婚事只当不过如此松了一口气吃茶。谁知元宝又把到了青浦县庄上和苏公子来往和夫妻一般过活。夫人又时常在她两个跟前说:“只要你们尽心服侍将来我必叫苏公子纳你们为妾咱们长长久久在一处。”等语一一告诉。 王慕菲越听越恼汗流浃背恨不得把不守妇道的姐姐使绳子勒死。他殿试落第若是有门路有靠山多多的使些银子未必不能得官。这回与苏家结亲自然可以打通门路青云直上指日可待偏生姐姐要抢妹夫。若是此事遮掩不住青娥的亲事做罢一来再寻不着这样好门路二来青娥也不好找婆家。他越想越恨站起来喊道:“把这个丫头找个空房关起来。”怒气腾腾闯进爹爹房里道:“爹爹大姐惹出是非来了。” 王老太爷靠在躺椅上并不动弹微微睁开眼道:“你是举人老爷她一个妇道人家就是做出什么不是来你说她就是和我一个无用的糟老头子说什么?” 王慕菲恼了声音微微提高道:“姐姐一回来就要打青娥她的丫头拦着连丫头的背都抓的稀烂。” 老太爷冷笑起来道:“方才我也听见了些姐妹们争执常有不聋不哑不做家翁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王慕菲为难爹爹这是恼家里有事家人们不去寻老太爷反舍近求远找他是不把他老人家放在眼里。此时不好说什么因道:“姐姐在庄上偷上了苏家公子还要嫁他呢。听说妹子要合他订亲所以一来家就要打她。” 王老太爷唬了一跳猛然坐起瞪大了眼睛问道:“竟有此事?都有谁知道?” 王慕菲叹息道:“方才我问的元宝。家里只我知道。” 王老太爷松了一口气照旧睡倒慢慢道:“极该把青娥叫到你们房里。出嫁之前就叫她在你们后边楼上住罢。你姐姐么闭在房里关几日待你妹子出了阁再放她出来就是。也不是什么大事。” 王慕菲觉得有理出来吩咐站在外边的林管家道:“收拾南屋没有窗的那间房请姑奶奶暂住几日罢。” 林管家略微顿了一下道:“那间房里见成的有床有桌只是姑奶奶千金贵体老奴只怕请不动。” 王慕菲道:“多取几把锁来。”林管家忙叫人去取自家先到那间房里看了一回把些刀剪之物和绳索都搬出来走到王举人跟前道:“收拾过了。” 王慕菲冷笑一声挽起袖子大步闯进姐姐的房里对揽镜梳妆的姐姐道:“有个好去处还请姐姐去耍子。”揪着她的膀子拖出房来。 素娥哪里肯依一边抓挠一边哭闹道:“爹娘杀人了。” 王老婆子听见放下她那个油光水滑的钱箱子从房里出来口内道:“阿菲这是做什么?” 王老太爷喝道:“回房数你的铜钱去。”自家出来反手把门扣上素娥早披头散院子里台阶上散落着七八样钗环。她看到爹爹出来忙喊道:“爹爹兄弟疯了。” 王慕菲铁青着脸道:“你才疯了。爹爹叫我把你关起来的。” 素娥睁大两只含泪的眼反倒尖声笑起来:“我就知道你们都想我的钱都想我的钱想要把我当疯子关起来。” *************************************** 哎……万恶的旧社会呀 第三十九章 青娥抗婚(中) 王老爹看儿子手下略松怕素娥跑了。上来甩了大女儿一巴掌和儿子扯着她的膀子提到那间房里把她丢进去还踢了她一脚把门扣上从管家手里取来两把大铜锁锁上并不理会女儿的叫骂慢悠悠道:“把大姑奶使的人都叫来。” 王慕菲道:“还是把姐姐的三间房锁起来罢若是丢了什么东西倒不大好。” 王老夫人趴在窗格子上看着地下那几样饰忙跑出来捡起问儿子:“为何好好把你姐姐锁起来?” 王慕菲只是叹气姐姐做出那样事来如何说得出口巴到门边看看素娥还在里头哭泣。他又叹了口气 看情形王老太爷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把大女儿的财物收在自家手里王慕菲却还没有打算动他。林管家晓得自家小姐性子审时度势冲站在院子外边的几个管家使眼色打手势。那几个人会意飞快的寻了一大把封条淘了一桶浆糊来趁着老太爷落秦家跟过来的几个老妈子媳妇子。就把素娥三间房封了个严严实实前后门都上了锁再贴了封条把钥匙奉给王慕菲且低声道:“姑奶奶话说的有些不好听不妨把钥匙自门缝里递把她也省得日后有争执。” 王慕菲还不曾接王老太爷一把抢过咳嗽两声道:“爹爹收起罢。” 王慕菲无可不无可叹了口气回家。真真正抚着青娥的背哄她:“明日和嫂嫂去城外庄上住几时罢毕竟是亲姐妹哪有那样大仇恨。”等语。青娥捂着脸只是摇头看见哥哥进门忙站起来。 王慕菲摆摆手问娘子:“你要带青娥去庄上住?” 真真微笑道:“她二人都在气头上亲姐妹又有什么好争的不如我带青娥去乡下住几日罢你们劝劝姐姐两下里都消了气不好?” 王慕菲叹息正要开口说话真真冲他使了个眼色王慕菲便转到东厢小书房去。过了好一会真真面露疲惫走进来靠着柱子苦笑:“好容易把你妹子哄住了。若是让她晓得又不知闹出什么事来。” 王慕菲恨恨的道:“咱们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原来苏家的庄子就在大姐庄子隔壁天杀的叫他二人遇上了。” 真真奇道:“三姑太太也有两个小庄不是在湖州么?” 王慕菲道:“青浦的是嫁妆田。” 真真抚额头痛道:“我就忘了。李家极少买田。只有嫁这位姑奶奶因为夫家是书香门第怕陪送铺子苏家瞧不起商人家俗气特为买了千把亩田。遇着了又如何?” 王慕菲笑了笑道:“我也说不出口那个银子不是在你眼皮底下你怎么不问她?” 真真横了他一眼道:“问你不是一样?奴一直伴着你妹子的若问出什么不好来怎么处?” 要叫王慕菲在娘子跟前说他姐姐的不是他哪里肯只道:“爹爹说把姐姐关几日等青娥出了阁再放她出来。” 真真心里猜是公公想翻素娥的私房方如此大姑子纵有千般错也不能这样待她忙道:“爹爹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 王慕菲抢着道:“林管家有眼色的已把你姐姐的三间房都封了起来。爹爹只拿了钥匙去。若是丢了什么东西也和咱们不相干。方才爹把姐姐房里的老妈子都打了去。” 真真忙道:“使不得阿菲。这起人一个都不能叫她们出门。若是夹带了什么贵重东西走还罢了打了他们出去什么混帐话都说得出口的。都留下看房子箱笼再拨两个进房服侍你姐姐还叫她住回原来房里只要守住了前后大门她哪里得出门何必如此?” 王慕菲叫娘子点醒关窍连才脱下的长衫都不来不及穿飞奔出去安排。 真真出来恰好看见春杏在院子里晒鞋春杏因四下里无人就忘了青娥就在房里把从银子那里问来话一五一十说出来落后道:“这一回可是叫人为难就是大小姐也必受老祖宗褒贬。” 真真后悔道:“却是我和姐姐多事都说苏公子品性端方又爱青娥为人说是良配。他也是这样登徒子妹子嫁把他不是吃苦呢。”想了想道:“有庄上才送来的新鲜莲子你换了出门衣裳亲自送去把我姐姐就把此事和她说知就说我的主意且把订亲的事先拖几日……” “我的主意这门亲事我不肯。”青娥从房里走出来噙着泪道:“他既然和姐姐约定了终身就叫他娶我姐姐罢。” 真真一脸抱歉青娥扑到她怀里痛哭起来。真真想了想道:“还不曾订亲的就便他来不应就是。休恼咱们叫你哥哥替你慢慢儿挑必能挑个人品家世都好的。” 越这样安慰青娥哭的越大声。女儿家心事嫂嫂一力为她张罗又得将来婆婆喜欢又是彼此见过有意的青娥早把一颗心都系在他身上满心想着嫁过去替他张罗衣裳操持家务侍候婆婆。**辣正等着下订偏叫自家姐姐先偷上了如何不恼?真真拍着小姑的背哄她道:“你的心思嫂嫂都明白的大太阳底下莫要哭坏了身子。” 王慕菲还在夹道里就听见妹子嚎啕大哭进了门看见姑嫂两个站在院子当中两个都一身是汗忙问缘故。 真真无可奈何道:“妹子都知道了她说苏公子已是和大姐定了终身叫姐姐嫁他罢。” 王慕菲暴跳:“胡闹人家要娶的是王举人的妹子王青娥不是寡妇秦门王氏!” 青娥唬得魂不附体伏在嫂嫂怀里不敢动。真真轻声道:“却是奴家看走了眼苏家公子这样品行妹子就是嫁过去也必受气。不如罢了?” 王慕菲皱着眉道:“此事从长计较罢。”在房里板凳都没有坐热又去和爹爹说:“青娥那妮子都知道了不肯合苏公子订亲呢嚷着说姐姐和他订了终身就把姐姐嫁他。” 王老太爷眯着眼睛笑起来道:“若是素娥得嫁苏家也使得。横竖没得便宜外人。” 王慕菲恼了提高声音道:“苏家是何等人家?肯娶比儿子长**岁的寡妇做媳妇?” 王老太爷听了不做声王老夫人在一边跳起来骂道:“寡妇待如何?不改嫁的寡妇能有几个好下场?” 王慕菲无奈好声劝道:“娘若是我看中通判老爷家的大女儿要娶她为妻你肯不肯?” 那位通判老爷家的大女儿年纪也有三十多初嫁不过三年死了丈夫她不肯守再嫁把前夫的表兄。谁知小姐命硬又不过三年相公又死了。第三回不知怎么和前夫一个同年才十七八岁的大儿子偷上了还要嫁他。那位同年晓得把儿子打了个臭死举家搬回河南。所以满松江府笑话了几年人一提起来就笑得两眼眯成一条缝。此时王慕菲拿这位主儿做比王老夫人跳起有二尺高骂道:“休胡说那样贱人娶回来做甚?你姐姐生的又好性子又好……”想想自家女儿两回嫁的都是老翁那位通判小姐嫁过两回还是年纪相当之人一般儿和少年偷情自家女儿还不如她呢。老太太想到此说不出话来老脸微红气哄哄走到一边坐着。 王慕菲道:“此时姐姐嫁不成妹子又不想嫁极是叫人头痛。” 王老太爷道:“谁家女儿由着自个的性子挑男人?他苏家要娶的是青娥就把青娥嫁把他。猫儿没有不偷腥的有了媳妇再过得几年自然好了。” 王慕菲实是舍不得这门好亲听了这一席话也觉得爹爹说的有理这样数一数二的人家不嫁嫁把谁?拿定了还叫妹子嫁到苏家。 ********************* 青娥会不会嫁?请看下章记得收藏。推贱。嘻嘻。 第四十章 青娥抗婚(下) 王慕菲权衡良久真真曾因为不肯和风流表兄订亲离家她和青娥又极要好不如索性把她姑嫂两个都瞒过送她二人到乡下去住。到成亲前日接回来守的严些儿送上轿就完了。一来妹子得嫁佳婿二来偷情之事可以捂住与各人名声都无碍。越想越觉得此计大妙笑嘻嘻回来对真真道:“你们几时去庄上?” 真真笑道:“只隔了十来里几时去都使得。” 王慕菲道:“爹爹还主张要把妹子嫁把苏家呢。依着我你不如就带妹子到乡下去暂避。回头我再和爹爹说苏家媒人再来打了就罢。也省得爹爹晓得了寻妹子闹。” 真真觉得有理就叫使女们打点了几件随身衣饰因庄上自有人使王慕菲又要在家支撑门户。只带了小梅和青娥并青娥的使女四个人坐车出门。春杏送至门口悄悄儿问:“小姐还要不要捎信把大小姐。” 真真微微点头道:“回话叫他到我们庄上去。你在家里万事留心。大姑奶奶那里看着些儿休要叫她磕着伤着到底是老爷的亲姐姐休要墙倒众人推。” 青娥坐在边上轻轻哼了一声真真叹息靠在板壁不再说话。只听赶车的甩了甩鞭子车轮慢慢滚动起来。 真真这个庄子本是尚老爷有一回心血来潮嫌城里太吵闹在离城十来里处寻了块地方建了一所小巧精致花园又爱庄前庄后的水田漠漠白鹭湖影索性把四下里都买了下来。虽然水田只有二三顷却有一个方圆数百亩的大湖在庄侧。尚老爷因小女儿嫁的不好怕她衣食不周又怕她不会经营所以庄里全是尚家旧人虽然名份上是把了真真其实还是莺莺照管。只是莺莺看不惯真真的公婆为人拦着不许爹爹把契纸当妹子公公婆婆的面交把她。 真真又因大姑子也防着亲生爹娘存金珠姐姐这样安排自是依从。所以她两个要事体机密连王慕菲和李青书都瞒过只说这所庄子的契纸不晓得爹爹放在哪里哪一日得空再来寻罢其实所有要紧物事和金银都藏在她家苏州老宅的密室里除他父女三人外并无人知晓。又使了几家忠仆在那里居住看守端的万无一失。 真真指着不远处的一汪碧水和小姑说:“前边就是看见那个小庄没有?” 青娥还有些孩子气看到好景致就忘了气恼扑在车窗边笑道:“还有船呢是嫂嫂家的么?” 真真微笑道:“那是撒网捞鱼的船。若要在湖上耍另有画舫在船坞里呢。”离了公公婆婆就好比孙猴子头上移走了五行山她也快活带着小姑子在庄上各处游玩一回就在她从前常住的松晴馆住下。 第二日早晨姑嫂两个在松荫下梳妆正说话儿却见尚莺莺的一个心腹寻来磕头道:“三姑太太那边不晓得为何急着下订昨日就和二小姐家换了庚贴。二姑爷还说下个月的十五是中秋日子极好要那日迎娶。三姑太太也许了。” 真真听得呆了手里的牙梳跌到地下喃喃道:“怎么会如此?阿菲明明说了要回绝这门亲事的怎么我们一出门就变了?” 青娥面色青向后一倒。还好那个媳妇子年纪大些上来扶着她掐了人中又灌了些白水。青娥睁眼哭泣道:“我不要嫁他。” 真真心里恨的咬牙切齿道:“收拾东西咱们回家问你哥哥去!” 那媳妇子笑道:“二小姐莫急大小姐就来的不如等大小姐来到了一同商量也不急在这一时。” 真真想了想安慰小姑道:“妹子你莫急嫂嫂不会眼睁睁由着你嫁到火坑里。我姐姐最有计谋我们等她来一起拿主意。” 青娥呜呜的哭起来掩着脸奔回卧房。因此事是自家相公主张真真不好多劝坐在房外也自恼火。少时莺莺风风火火的进来道:“我也是昨儿半夜才得的消息又使人去你家和三姑母处打听的清楚。苏家表弟怎么做出这样事来?还好三姑母不晓得她儿子偷的是你大姑子呢。” 真真苦笑道:“姐姐请坐下吃口茶顺顺气。阿菲昨日明明和我说过要回绝了这门亲事谁知他居然哄我……” 莺莺抢白道:“你相公和我姑母两下里各怀心思若要退亲必要说清缘故。你家王举人最好的就是面子如何肯说?就是三姑母也不肯认。与其吵翻了闹得天下皆知不如若无其事把妹子嫁了。结了亲就是你三姑母日后得知也不好和你们王家闹的。果然是举人打得一手好算盘。” 真真咬牙气道:“到底名声要紧还是妹子的将来要紧。这样嫁把他也是日日吵闹。” 莺莺冷笑道:“若是传开了因为大姐和未来丈夫偷上了退亲你当你家小姑还能找着婆家?” 她姐妹二人在外边说话青娥在房里尽数听见心里又恨苏公子下流又恨姐姐无耻又恨哥哥无情。满腹的心酸都化做眼泪哭将出来惊动得栖在松晴馆外松树上的十数只白鹭纷纷飞起。 真真和莺莺听得也都心酸好半日真真道:“不然也叫青娥学我逃走罢。” 莺莺啐她道:“胡说你那回翻墙出了差错害我们在家日日提心吊胆不算偏还遇见了王慕菲这个前世冤家。看你如今过的什么日子?怎么好再叫你小姑子学你?” 这话却有些重了说的真真低头无语。谁料青娥从房里跑出来扑到嫂嫂怀里哽咽着道:“我情愿剪了头做姑子也不要嫁把那姓苏的。” 真真和莺莺齐声道:“姑子可做不得!” 莺莺看看真真羞愧的都说不出话来只得自家出头因道:“青娥妹子你和我妹妹极要好我也当你是自家妹子一般我说几句等我说完了你再想想你当如何行事。苏表弟偷人也是富家子弟的常事嫁把他若是你不吃醋。又有我和你姐夫护着你在婆家日子极好过。忍几年生两个孩儿他家家事虽然不多也有数万够你吃用。这是我偏着苏家表弟说话了。若是换了我自家必不与这样下流种子成亲偷谁不好偏偷娘子的姐姐这是嫌大家脸上都太好看呢。这种事有一就有二但有了邪心今日偷姨姐明日偷使女后天按媳妇子没完没了的生气何苦来。又不是不嫁把他就活不得何苦自寻死路。只是退了亲到底名声上有碍再寻这样的人家是不能了却是要过苦日子的也不晓得夫家可待见你也不晓得你夫婿将来可会纳妾。嫁把苏家却是锦衣玉食。你情愿哪样?” 青娥低头想了半日红着脸道:“我们本来家道平常休说平常的秀才人家就是寻常做田的织布的只要他老实为人好就嫁把他如何?偏有了钱就有许多气生不如两口子穷些的好。” 真真微笑道:“妹妹打的主意好。凭什么他们男人三妻四妾风流快活还要做妻子的隐忍低头做小又要替他管家又要替他照管小老婆们有一点半点不是就是你不贤惠。” 莺莺也笑起来道:“这却是我教坏了妹妹。我不肯叫相公纳妾也管束着不许他在外头风流偏他又敬我爱我。只是你姐夫这样的人十万里头也挑不出一个来。要替青娥妹子也挑这么一个人可是有些难。难得青娥妹子这样有志气却是他苏耀扬没福。” 真真看青娥一张小脸又垮了下来忙道:“私逃不能咱们想个法子把青娥藏在哪里如何?” 莺莺想了想有了主意笑道:“我却有个法子只是委屈青娥妹子了些可使得?”喝退从人附着素娥和真真的耳边说了几句。 真真迟疑道:“不好罢。” 青娥却点头道:“无妨就这样行事就是哥哥和爹娘晓得也不会抱怨嫂嫂。” ********************************* 嘎嘎第二卷开始了。 姚滴珠伸头:扫雪奴家要出场了?赏你五两银子。去更新。好期待哦奴家的王举人我来了! 扫雪接过得四两八钱的低银子痛哭:小的只要推贱和收藏。55555姚小姐少了二钱。 莺莺喝道:找死你敢叫我妹子不快活我就找人剁了你撒到湖里养鱼。给我虐死姚滴珠。我给十两。 扑上去和姚滴珠掐成一团百忙中抽空对读者:居然叫我这样的淑女上来掐架把推贱都给她哼哼。 第一章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上) 却说真真在庄上住了两日使人捎信把王慕菲道:“我姐姐来住了一日劝转了青娥妹子已是肯嫁苏公子。成亲时大姐若闹起来却不好看不如把她也送到庄来奴慢慢劝解她许下替她寻门好亲事她如何闹得起来。” 此举正中王老太爷和王举人下怀青娥的婚事若不是真真穿针引线哪里得配这样人家若是替素娥也寻一门那样的亲事岂不是大好?老太爷亲自把大女儿送到庄上背着人拉住青娥问她:“你真的肯嫁苏公子?” 青娥勉强笑道:“婚姻大事从来都是父母做主女儿听爹爹的。”说得这一句怕爹爹看出底细使袖子捂着脸妆害羞藏到卧房里不肯出来。 王老太爷是晓得青娥爱苏公子的只当她害羞就信以为真。因为还要清点苏家送来的礼物他不肯久住第二日一早就走了。 真真和青娥站在看家楼上看着老太爷的马车上了大路忙吩咐道:“请大奶奶到松晴馆来。” 素娥也是做过几年夫人的晓得真真把她赚到此处必有原故扶着媳妇子到松晴馆来走到真真对面坐下冷笑道:“想要把我怎么样?生吃还是油炸?” 真真和青娥都叹息这位大姐到此事还要摆夫人架子若不是和她骨肉至亲谁肯理她? 真真硬着头皮开口道:“姐姐青娥说你和苏公子有约所以她不肯嫁。” 素娥冷笑道:“苏家早下了订过几日就成亲她说这个话是笑话我么。” 青娥气恼一双凤眼睁得溜圆赌气道:“你偷得人家就笑不得?” 真真头痛喝道:“都听我说!苏家的亲事已是订了也不好退得。青娥妹子是死不肯嫁的。姐姐你也不肯嫁么?” 素娥又惊又喜忙道:“我和苏郎早已有约自是要嫁他的。” 真真忙道:“这就是了。他和我家订了亲。娶的是我王家的女儿是大姐还是小妹外人哪里知道?只要咱们一口咬定你才是青娥你又和苏公子有情日后多顺着婆婆些想必老人家见你们夫妇相亲相爱也无话说是不是?” 素娥已是明白真真和青娥想使调包计她能得偿所愿嫁把苏公子做正室却是求也求不来的美事难为弟媳妇和妹子成全。满腔怨气都化做歉意羞愧道:“我自然愿意嫁他。只是……” 真真微笑道:“你肯就使得。只是要不要合阿菲和爹爹说知还要问你的主意。” 素娥想了想摇头道:“爹爹算计我那点子东西不是一日两日了。若是代妹子出嫁他必全数扣下。” 真真无言以对青娥心里明白嫂嫂不好插话大着胆子道:“大姐。姐代妹嫁我们家自然不会声张。那些东西你放心哥哥为人你又不是不知自然替你问爹爹讨的。” 素娥放心。她得了好归宿再看嫁了如意郎君的真真就极顺眼说不多时就合真真亲热起来纵然青娥冒出句把不中听的话她也不理会。真真见大姑子突然通情达理起来心中暗叹大姑子可悲可怜生生被亲爹娘逼成泼妇。 青娥一边落落寡欢素娥都看在眼里她自问终身有靠抢了妹子的夫婿倒有几分过意不去柔声问她:“上回姐姐猪油蒙了心打你可还疼痛?” 青娥摇头道:“不疼了。”不肯再和姐姐说话取了供桌上玉子山里一个小玉牛在手里耍。 素娥满心喜悦又有二三分不放心叹气道:“我顶了妹子的名头嫁去妹子的亲事待如何?” 真真想了想道:“只说她是山东老家投来的堂妹你我不说公公婆婆为着女儿好肯说破么。” 见姐姐和嫂嫂说到自家身上青娥坐不住红着脸钻到隔壁想从边门出去又放心不下扭扭捏捏在板壁边一张椅子上坐下听姐姐和嫂嫂说话。这些天来天天为了亲事哭泣如今脱离苦海有望她心里一松就伏在桌上睡去。 真真听见隔壁有人打呼噜忙喊小梅过去瞧。小梅回来抿着嘴儿笑道:“青娥小姐睡着了。” 真真过去看果然青娥歪在桌上脸上都教胳膊上的镯子压出浅浅一条印子睡的正香。正寻思要不要叫个力大的媳妇子来把青娥抱到边上罗汉床上小梅过来轻轻道:“大姑奶奶也睡着了。” 真真回来瞧素娥果真也歪在桌子上沉沉睡去。果真是亲姐妹脸上同样叫三只镯压出三道痕来睡着的姿势都一样。小梅早叫了两个力大的妇人来把她姐妹两个抱到一张床上。真真亲自打扇把帐中的蚊子驱尽又叫该房服侍的媳妇子点香看守。自家出来洗了个澡慢慢走到姐姐住的晚晴轩去。 莺莺看她笑嘻嘻走来笑道:“事成了?” 真真摇头道:“大姑奶奶是真心要嫁苏家呢又放心不下她攒的那几两碎银子。” 莺莺想了想道:“此事关系你家老太爷你只不做声罢了。你家大姑子就吃亏在把银子看的太重。若是不贪人家钱财怎么头一回身不由己嫁了老头子第二回又肯嫁?不是冲着秦家许她前头正房那些东西么。此事你两口子都不好插手的。不然将来你那份银子拿出来使人都当是你吞的大姑子的。” 真真摇头叹息道:“就为了些银子闹的人不人鬼不鬼的至亲之间也要算来算去何苦。” 莺莺冷笑道:“这个世道如此有本事赚的人只怕钱少无本事赚的人可不是靠算?算来一分是一分。你不把这一二万银子看在眼里须知为了一二银子杀人的也有。” 真真道:“不说这些此时我家那两位都睡着了姐姐我们去湖上摘莲子耍子散心去?” 莺莺笑道:“使得你使人捎信叫家里收拾出你后边楼上来给这两位居住。明日就带她两个家去罢我猜大姑奶奶必赶着要处置她那些零碎好卷巴卷巴带到苏家去。你好人做到底不要等人家开口罢。” 真真低头想想使人回去说:“我们奶奶劝转了大姑奶奶大姑奶奶已是晓得自家的不是就待来家。叫春杏把后边楼上收拾出几间来与大姑奶奶和青娥小姐居住。” 果然到得日中时她姐妹两个醒来真真说明日回家素娥笑道:“不如今儿就回去罢。妹子的嫁妆也要照看一二我做姐姐的还有几样添妆要把她到是早些收拾出来的好。” 素娥这样主张真真和青娥都无话可说真个叫人就全套车三个一齐家去。 却说莺莺因王慕菲背着真真这样行事越的不放心他。待她们都走了唤齐了庄上所有管事的吩咐:“只把家常吃用之物送到王家年下算帐所有银子都记了帐移到我处不消和二小姐说知。唤帐房来随我一间房一间房记帐把摆设古董都收起来。” 小樱不解问道:“这是做什么?” 莺莺冷笑道:“她家老太爷头一回来住房里摆着的一个玉香炉两个水胆玛瑙花瓶就寻不着了。老太爷连亲生女儿的卖身钱都要挪到自家箱子里的人能待媳妇好?不把庄子拆了卖木植就不是他王举人的爹了。我们二小姐是个傻的不晓得人心难测咱们替她防一防罢。所有值钱的摆设古董都记帐收起来。这个庄子一年卖鱼卖藕并各样杂项银子也有四五千两。他王慕菲不是总喊着不花娘子的钱么也不见他老子拿出一钱银子家用。咱们先替二小姐收着看他们无钱过活怎么处。” 小桃会意笑道:“咱们只说庄子里没什么出息王老太爷必不肯拿出银子来二姑爷必问他讨铺子里的红利使。” 莺莺微笑道:“不错代嫁事我和她必受褒贬的也叫我先收些利息。妹子少吃些亏就是挨老祖宗骂心里也好过些。” 小樱笑道:“下一回王家老太爷拎着布袋来装寻来寻去寻不着一定生气。可不是利息。”两个丫头都替二小姐不平格外起劲把各房所有易拿易取之物都收起连床上的绣枕和绸单都换了布草的。忙了一天莺莺又挑出最值钱的七八箱叫人送到苏州老宅交把看宅子的老家人先收着。那些东西就地寻了间楼锁起使人日夜看守。她方慢悠悠家去。 李青书好容易等着孩子妈回来抱怨道:“你妹子回来也有两天了你怎么才来?” 莺莺冷笑道:“苏家表兄不是良配王慕菲还肯把妹子嫁他我觉得须防他一防替妹子做两下拿手省得妹子吃亏。” 李青书也自叹息:“王兄极是上进的人不免太不把自家姐妹当人。偏又有一对爱财如命的爹娘是当劝真真多留心眼。此时他两口儿和睦还罢了将来王兄若得高官只怕也要依俗例纳妾的。那就有的苦头吃了。妹子还是钱财牢牢的握在手里王妹夫还敬她几分。” 正说话间王家使人来请李青书过去说话莺莺笑道:“若是要把他家大姑***地田房子卖把你你不许买也不许替他寻买主。” ********************* 抱歉抱歉今天带六斤打预防针特地起了个大早结果赶了个晚集才来家。群亲就。 另新群看书页公告。嘎嘎记得收藏推贱哦 第二章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中) 李青书到了王家果真是王慕菲说大姐要卖庄子和城里一处出租的房子为妹子添妆因和李家是至亲又是有钱的所以先问李家。 李青书想到娘子吩咐晓得是怕沾了手日后有口舌笑道:“我虽是个举人身份到底商户出身咱们松江府的惯例商人都不爱买田置地的有银子不如多置些货物。买田地做什么?” 王慕菲听见大姐在屏风后轻轻咳嗽忙笑道:“你们家亲戚多不如替我问问罢。实是赶着花钱办嫁妆。一堂好些的明水木器也要一千一二百两银这些物事却不好赊薛兄的。” 李青书心里疑惑为何妹子成亲反叫姐姐出钱备嫁妆。只是他王家的事轮不到外人去管含糊说了几句吃了半碗茶去了。 王慕菲如何不知姐夫晓得底细不是拿不出那几千两银子是不想和自家爹娘沾边。摊着手对素娥道:“大姐你都听见爹爹所见极是急切间哪里卖得掉不如慢慢儿寻罢。” 素娥冷笑道:“你何必揣着明白说假话。当真不知由着爹爹去寻卖来的银子还能到我手?还不如卖了把妹子做嫁妆也尽一尽我做姐姐的心。” 王慕菲已是问过帐房家里只得一千多两现银若是妹子的嫁妆都是他主张。真真不是要当饰就是要卖庄子。堂堂一个举人嫁妹子弄到当当卖田的地步只怕满松江府的人要笑一年。偏生老太爷说女儿嫁把世家大族要备一份配得上婆家的嫁妆今儿这样明儿那样由着不知事从来不替主人家省钱的喜婆媒婆主张。到掏银子的时候老太爷就嗯呀啊呀不是肚皮痛就是脑壳疼由着送货的伙计在门房里一等二三日也不说他自家掏也不说叫儿子给。 真真已是把帐房的银子付得七七八八也不见老太爷放个响屁王慕菲就先恼了合老太爷争了一回。素娥寻思不如趁机光明正大把她的私房挪到苏家去站出来说她要替妹子备份嫁妆 王慕菲晓得姐姐有钱与其将来叫她再嫁便宜别人倒不如花在青娥身上青娥嫁妆体面王苏两家脸上都有光彩因道:“大姐这样有心兄弟倒不好拦的了就照平常官宦人家备一分一二千两的嫁妆罢了。” 这是割老太爷的肉呢王老太爷忍不住说:“那庄子本是你吃用一世的本钱留着!你拣些新衣珠钏送你妹妹只要过得去就罢了。” 素娥反嘲道:“兄弟手头无钱若是爹爹肯拿出一万二万替妹子办嫁妆女儿怎么舍得卖房子田地?” 要叫老太爷掏银子还不如割他的心肝来的爽利所以老太爷心里万般不肯叫女儿卖田地叫素娥拿话逼着他掏银子出来只得眼睁睁看着大女儿大把花钱。 松江府多晓得王家的钱都在老太爷手里扣着王举人几个铺子都是老的管哪有半钱银子送到小的手里家里生活全靠妻子陪嫁的小庄支持。听说新娘子的姐姐拿出私蓄来替妹子添嫁妆都赞王素娥贤德是极孝悌的贤妇三姑太太到李家说起颇有些得意。 却说姚滴珠听说了王家那个乡下妹子择了贵婿素娥要卖房子地土替妹子办嫁妆人都赞她。不免又妒又笑妒忌青娥命好笑话素娥太傻。 自王家把那几个铺子要回去自管姚家铺子打不得王举人的招牌又有紧邻的瑞记明争暗斗薛家的便宜木器买不着李家的丝钱绸缎不卖给她别家纵是肯卖也比人铺子里的还要贵一二分。所以几个铺子进不到好货都渐渐关门。 好在她是不肯吃亏的人将几处铺面脱手卖了个好价钱除去自家和素娥投的本钱外也有二千多两银的赚头。她从前和素娥相与是晓得青浦那个庄子的极有出息的。如今铺子生意做不成倒不如把她的田买下转外乡的财主。是以姚滴珠又把主意打到王家来。这一日着意打扮了备了一份贺礼又取了本息一千五百两银到王家说是歇了铺子来交还银子。 门上收了礼放她进去请她在二门花厅候着。 素娥出来收了银子留她吃茶姚小姐就抱怨道:“如今生意越难做听说姐姐的庄子今年极有出息妹子也想买个庄子呢。” 素娥微微笑道:“原来妹子想买庄子恰好姐姐无钱使不如就把庄子转把你如何?” 两个各有打算连庄子带府里那间出租的院子作价三千二百两。滴珠就家去搬银子素娥寻来契纸等姚小姐把银子搬来点了数。一共四千七百两都搬到真真房里央真真收起。 她也不和王慕菲说知问真真借了几个管家飞快到府衙里上档子就央管家们陪她二人到青浦庄上去交割。 到晚王慕菲来家瞧见西屋里摆着几箱明晃晃的银子问真真:“你又当了什么?” 真真道:“今儿那位姚小姐送你姐姐那个银子来不知怎么说动你姐姐就把庄子都卖把姚家了。这是你姐姐暂托我收起的。” 王慕菲道:“太阳打西边出来姚小姐居然肯还银子卖了多少?我今儿跑断了腿人见我家卖的急都只肯出二千多两最多的一个才二千八百两。我嫌少通没应。” 真真道:“她们走的急奴通没问只晓得这里一共摆着四千七百两。” 王慕菲心里算算因这个价钱实惠笑道:“那位姚小姐倒大方舍得出钱。” 真真微微笑道:“拿猫儿尾扮猫儿饭有什么舍不得的?姐姐问我借了几个管家到青浦去了只怕后日才得来家。这几日花银子的人不在家你也歇歇罢。” 王慕菲晓得真真是刺姚小姐吞了他的铺子利钱无言以对看着房里那样大一堆银子备嫁妆无论如何也花不掉的心里松一口气笑道:“还算姐姐有良心有了银子还愁买不来好东西我且歇两日。这几天为着妹子的婚事倒教娘子累瘦了晚上早些睡如何?”真真啐了他一口自去算家用帐。晚间风光不必细说。 王老太爷听说素娥把他家的房子田地都卖了活似被掏了心一般一宿都没睡着。第二日一清黑着两个大眼圈来敲儿子的院门。敲了半日听见是老太爷守门的媳妇子开门还没说得一个请字老太爷就如受惊的兔子般蹿了进去。那媳妇子无法扯着嗓子喊道:“老爷夫人老太爷来了。” 王慕菲和真真因有些热都脱净了衣裳睡的偏两口子晚上做活累着了不曾穿衣裳就睡着。此时赤条条搂抱在一处睡的正香。忽然平地一声雷起真真卷着薄被躲到床后去一连在箱子角上磕了两下都不敢叫痛。王慕菲极是扫兴任凭老子在外把门拍的山响。抱着娘子的衣裳到后边替她穿戴整齐了才自家穿衣出来开门。 王老太爷头一句就问:“你姐姐真把庄子卖掉了?”第二句就是:“卖了多少银子?” 王慕菲指指西屋道:“卖把你们的干女儿了连从前投到她铺子的本息一共也有四千多两” 王老爹忙到西屋扑到那几箱银子上摸了又摸不舍道:“你房里人多手杂若是丢了一二箱反倒不美还是搬到我房里锁起来放心。” ************* 收藏。推荐 第三章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下) 王慕菲不软不硬道:“姐姐若信得过爹爹为何不交把爹爹收起?” 王老爹自那一回儿子过脾气晓得他这个举人比自家一个糟老头子说话有用实有三分怵他。儿子挑着了他的海底眼他哪有话说讪讪道:“我去厨房看看早饭得了没有。” 待老太爷出去真真从房里出来抿着嘴儿只是笑。王慕菲无奈道:“若是当年姐姐要强些也不至于到闹到这样地步。我们姐弟三个从前姐姐是最柔顺的如今姐姐都学会自作主张了。” 真真把双手按在相公肩上笑道:“姐姐如今想开了人人都说你王举人的姐姐极贤的自然有好人家来求她为妻姐姐妹妹都嫁得好你还烦什么?” 王慕菲笑道:“哪一日大姐真嫁出去我就一点烦恼都无。”四下里张望道:“青娥呢叫她从绣楼上下来吃早饭。” 真真笑道:“昨日半夜看她房里灯还是亮的只怕累着了。叫她多睡一会。” 王慕菲道:“到了婆家这样可使不得莫惯她你去叫她起来。有银子什么买不得绣那些枕头做什么?” 真真晓得青娥是心里不快不肯见哥哥并不理会王慕菲吩咐春杏道:“我和青娥小姐一处吃早饭。老爷的饭摆到老太爷处罢。” 王慕菲道:“好好的怎么恼了就打我去爹爹那里吃饭?春杏我和她们姑嫂一处吃。”似缠糖般缠着真真。真真叫他闹的无法使春杏去请青娥。少时春杏回来道:“三小姐有些头痛还不曾起。”方罢了。 真真和王慕菲去老太爷处吃过早饭回来自去后边寻青娥。青娥这几日瘦了好些正坐在窗边梳头脸上犹有泪痕。 真真取帕子递把她劝道:“莫伤心这样的男人也只你姐姐降得住他。若是你一无所知嫁了去也过不得安生日子的。” 青娥晓得大姐不在家大胆道:“虽如此被自家姐姐抢了去到底心有不甘。” 真真点头道:“极是换了我也是心里过不去的。可恼苏耀扬为人明明晓得将合你定亲偏要去亲近你姐姐可见对你无心;合大姐有了盟约又随手弃去可见对大姐也无义。就是大姐合他做了夫妻日后也有的吵闹呢。” 青娥勉强露出笑容来道:“哥哥和爹爹知道必要和嫂嫂争吵的。奴的命不好却连累嫂嫂了。” 真真笑道:“瞒得一日是一日罢若是现在让你哥哥知道他怕苏家吵闹必不依的。这事全是你姐姐一人的主意和我可不相干。”冲妹子眨了眨眼道:“下一回可要好生挑。还要使个美人去试试他是不是柳下惠。” 青娥被嫂嫂招得笑出来真真忙叫摆饭。她两个说些针钱再说些闲话。不觉过午满面春风的素娥回来笑道:“姚家那个小妮子吃了亏了又要倒找我三百两银。” 真真忙让她坐春杏早捧了茶来。素娥得意不等人问就笑道:“我们写契纸时只说卖田田里并仓里的粮食我要搬走她没得法子只得掏钱买下了。”又对微微皱起眉头的真真笑道:“妹子的婚事我已说过要替她备嫁妆的回头我就去挑箱饰把她。”又盘算了半日道:“我还有千把两银子在尼姑普真处使了你家林管家去讨了讨来就叫他归到帐上填补你们亏空可使得?” 真真晓得那注银子素娥自秦老爷去世讨到如今也讨不到手笑道:“妹子出嫁我们做哥哥嫂嫂的花些银子算什么?” 素娥道:“哪里话。”自家也有些不好意思吃尽了两碗茶想到能和苏公子结为正头夫妻这些年存的银子又不曾叫爹爹夺去按不住的喜欢带着人回她那三间房过不多时一队人抱着小盒子抬着大箱子上来。 素娥指使走了使女们指着其中两只小箱两只大箱道:“这个是留放把那个不曾见面的堂妹妹做嫁妆的。那十几箱是把妹子做嫁妆的。” 真真微微皱眉劝道:“大姐人都晓得你要卖田地替妹子添嫁妆已是贤名在外若是倾之所有外人不说只怕阿菲头一个起疑。依我所见若是姐姐还信得过我备一份寻常体面嫁妆就罢了。这些金珠尺头还是弟妹替你收起得空再运到你家何如?” 素娥其实心虚。怕婆家晓得她姐替妹嫁翻脸所以想着多多的添上嫁妆看金银二姝的份上婆婆必然隐忍就不曾想过人家起疑。真真不爱钱她自是信得过的何况这场婚事又是真真一力主张所以心里感激的紧。因道:“弟妹说的极是却是姐姐昏了头了就依弟妹行事。” 真真道:“新木器一堂最好的也不过一千二百两再加上前些日子零碎添置的锡器花瓶茶碗马桶等物姐姐这里再寻出四十块尺头一套金头面两套银头面来。想来就够了。再就是四季衣服各两箱这几日赶着也能得因着皮袄你有两箱新的所以不曾做顶了天五六百两不得了再放八百两压箱底。还有三千两不如趁你在家有名声极好的钱庄尽数去存了立个折子再约定暗号自然万无一失。如何?” 真真替她打算的极是妥当素娥如何不依她笑道:“姐姐这几只箱子里还有六百来两金子钱庄存得否?” 真真道:“自然存得。” 素娥忙道:“事不宜迟就去存了罢。” 真真笑道:“使得姐姐和我同去罢。” 王家上下都是真真的心腹她说声儿就有管家去请了薛家买办来支木器银子绸缎庄来支衣料银子裁缝铺来支手工银子。真真又替她主张留下三百银子并三十两金子压箱别的尽数使小箱子装了姑嫂两个亲自押着寻到松江极有名的钱庄立了折子存了。素娥有一个蒜头金镯子里边是中空的放着纯金打就十八尊极细小精致的罗汉都使金链子拴着赏玩时只须把镯头转几下拉出来。那钱庄掌柜的请了素娥到密室里不晓得拿镯子约了什么暗号说了小半个时辰才罢。 回去路上素娥千恩万谢真真无奈道:“谢我倒不必只要姐姐日后闹翻了休把青娥拉扯进去奴少受阿菲的抱怨就谢天谢地了。” 素娥晓得若是真真不肯助她她被爹爹关起休说嫁人银子一钱也保不住。自家亲爹爹亲兄弟也不如真真待她厚此时良心现忙道:“此事本就和弟妹不相干。本是青娥不肯嫁所以我起了心代之弟妹哪里晓得?事我一力承担就是弟妹你只推不知。” 两个头凑着头小声商量了许久到家才罢。 素娥兴兴头头张罗妹子的嫁妆一日到晚不肯歇果然王慕菲起疑晚间在床上问真真道:“姐姐不是大方的人怎么如此舍得难道她还想着哄好了妹子日后让她进门做二房?” 真真但笑不语问的急了方道:“她实有此心何况苏公子和她本来情深也是说不准的事。” 王慕菲道:“可惜苏夫人出了名的古怪必不肯的你明日和她说罢。她想的事必不成这么些银子大把送出去。想要回来可是难咱们话不说到将来必和咱们闹。” 真真笑道:“奴如何不知已是劝她俭省了。她做姐姐的有钱拿出三四千金替妹子办嫁妆也还说得过去。” 王慕菲听说花三四千两笑道:“我在京里时遇着大官儿嫁女儿办份极体面的嫁妆听说也不过二千两。这可是一倍了。还不丰厚?” 真真微笑道:“我松江藏富甲天下区区三四千两算得什么?听说三姑太太当年出嫁足足的花了十万雪花银养活了苏家半族人这点子东西如何放在她老人家眼里。只是她爱你妹子不然李家那位玉仙小姐若是得嫁十万没有三四万必是有的。” 王慕菲笑起来恍然大悟苏家也算富偏真真和李青书两口儿都说苏家穷原来都是不把几万银子放在眼里的人因笑道:“你姐姐嫁妆如何?” 真真笑道:“不多李家的聘礼约有七八万爹爹就照那个数陪了七八万过去。” 王慕菲吐舌道:“这还不多?” 真真笑道:“依着我爹爹的性子尚家的家财劈一半给姐姐又省心又体面。偏姐姐不肯说是没的倒贴夫家的。所以只照聘金数办的嫁妆。”因王慕菲还在那里赞叹笑道:“你可是不花一文钱就娶了我比姐夫赚多了。” 说得王慕菲不好意思起来搂着真真曲意说笑混忘了才罢。 且说素娥一改常态分了好些金珠尺头把青娥。青娥待不要春杏劝她:“三小姐若是真是你嫁二三千两的嫁妆必要替你办的。待你转一圈回来不是举人老爷的亲妹子老太爷本不是舍得的人如何肯替你再办嫁妆。大姑奶奶顶了你的名头自然不好叫你太吃亏不如收下罢等我们小姐来瞧过替你收起如何?” 青娥还是不肯春杏只得去寻真真来劝她。 ************* 今天有推贱呀好开心加更一章……数指头群亲。收藏我喜欢推贱我爱。 第四章 我的银子我带走(上) 待素娥去摆嫁妆的前院南房打点离了大姑子的眼真真劝青娥道:“大姐是真心为你着想你不收不是叫她嫁过去心里不安?再者妇人到了夫家若是手中无钱吃口水儿都为难若是有钱像我姐姐那般就是李百万家也当她是金凤凰捧在手心里。”说的青娥低头无语。 春杏当着二人面先打开两只大箱全是厚软细密的上好绸缎纱葛就这两箱料子也值得七八百两银再开两只小箱只金镯子就有八双金分心金挑牌七八样都是从前存在真真处的。真真认得笑道:“大姐真是舍得这几样都是她心爱的呢说把你就把你了两箱饰也值二三千两。” 青娥原以为姐姐给她几箱旧衣罢了万没想到赠与她这样多东西慌道:“太多了还给姐姐罢。” 真真笑道:“这是买你口的意思怕你临时返悔呢。你若不收只怕她还有后招春杏把这些东西记个帐锁到楼下库房里去。” 青娥在窗边默默坐了许久春杏去了她方冷笑道:“有钱又如何?三姑太太要娶的是我不晓得揭了盖头怎样闹法。” 真真也是无奈晓得小姑子心里不是滋味劝解道:“苏公子那样的人不是个安份的。若是和妹子你成了亲再闹出偷这样的事体来可是甩不脱手的粘糕哪里比得上现在就出脱干净来的快活。” 青娥鼻头酸掉泪道:“苏公子是我自家不肯嫁他妹子只恨生在这样的人家……” 青娥从来老实说出这样的话真真也吃惊且不好附合她的站起来寻了方帕子替她抹泪正为难时老太爷进来看见青娥哭骂道:“哭什么!嫁把这样的人家是你前世修来的福份转眼苏家女婿得了功名你就是官太太些须小事又何必计较。” 青娥不敢做声真真微皱眉头老太爷在房里打转问:“素娥和阿菲呢?” 真真忙道:“大姐去前院南屋整理嫁妆抬盒去了阿菲去薛家挑木器呢。” 王老太爷欲言又止停了停道:“好生劝着青娥。”跺跺脚下楼去。 回头素娥一身是汗上来抱怨道:“爹是老糊涂了说成亲那日要在后院摆四桌款待旧朋友。既然是朋友在前边厅上吃酒不是一样?巴巴的在后院摆是怕朋友见不得人呢。” 真真有些不快活明明她才是当家主母摆酒席这些事巴巴的来了不合她说偏去和儿子女儿说这是把她当世人呢。是以低着头不肯说话。 青娥对爹娘也有一肚子怨气闻言冷笑道:“那几人嫂嫂也见过几回可不是上不得台面。若是在前边厅里吃酒哥哥必不肯的。爹爹又不舍得不在旧朋友跟前露脸。不在后院请待如何?” 素娥笑笑道:“总是大喜事何须吝这四席酒。依他就是。我去和林管家说去。”一阵风去了。 真真忙拉青娥下楼笑道:“脱身这计我已想好只说大姐守寡的人在家不吉利迎娶那一日早上请她到庄上去避一避其实悄悄儿回转藏到媳妇子的房里。待你当着众人上过头赚那些人出去她就从后院跳窗进来换你叫几个管家娘子陪着你坐马车去苏州避几日就使得。” 青娥极是信服嫂嫂想到就要脱身就觉得身上压着的千斤巨石叫人移走脸上不由微笑起来。亮晶晶的眼睛如弯弯的月牙一样真真也自微笑带她下楼指着楼下正厅里间道:“那日就在这里上头梳头婆寻的庄里一个会梳头的妈妈子待你姐姐从后边那个窗架凳跳过来你脱下外边吉服就跳过去。极是容易。接你的就是原来咱家的管家赵大哥和赵大嫂万无一失的。” 青娥到底年纪小一边听嫂嫂说一边忍不住就推开那扇窗子手下使劲已是跳了过去笑道:“嫂嫂你当年逃婚也是这般安排的?” 真真臊红了脸啐道:“我那会胆子极小记错了方向结果爬到树上下边无梯恰好遇见你哥哥……罢了罢了回去罢。” 且说素娥一力张罗把青娥的嫁妆都安排妥贴又另买了两个美貌丫头做赔嫁自家换了少女妆束与青娥坐在房里。真真使心腹媳妇子叫新来的丫头拜主人俱是素娥出头说话。又替她两个也做了两箱新衣 老太爷心痛素娥花钱如流水一日忍不住说她:“这样花法如何是好?” 素娥冷笑道:“爹房里圆的方的金的银的压塌了箱子底不是?怎么不舍得拿出一文半文来替妹子做嫁妆?若是爹爹肯哪消女儿花钱?” 叫老太爷掏钱他就成了锯嘴的葫芦板着脸一言不。偏老夫人又道:“不是你爹娘为你出头你哪能嫁到秦家享福又哪里讨来这七八千两的私房?如今为着虚名偏把真金白银送把不相干的人为何不把些爹娘用?” 素娥忍不住道:“谁家爹娘把女儿当货物卖?明明箱子里藏着七八百两银子偏哄我说过不得把我嫁给半死不活的刘老头子冲喜要赚那几百两的聘钱。这会子又来说和我是自家人。若真当我是自家人为何秦老爷说要纳我做妾你们就上赶着叫我去服侍他背着我问他讨一千两银的身价?” 房里服侍的几个媳妇子听得他们母子两个把旧事都扯了出来渐次退出一个机灵的就去合王慕菲说:“老爷老夫人和大姑奶奶又吵起来了还请老爷去劝劝。” 王慕菲唤真真同去真真摇头道:“我这里还要订那日的酒席大菜你自去罢。” 王慕菲跺脚道:“好歹你劝说两声儿。” 真真苦笑道:“我做人家媳妇的没有说婆婆和大姑子的不是的。纵有不是也不当我做小辈的说我去做什么?” 王慕菲无法硬着头皮走到爹娘住的院子外边站着听了一回。那母姐两个从八百年前的事体争起一直吵到当花多少钱给青娥做嫁妆。王慕菲头痛进去喝道:“禁声!”先冲老娘道:“要替青娥办体面嫁妆也是你们不舍得花银子也是你们。我做哥哥的手里无钱闹到要去当饰卖庄子。也不见你们拿出半钱银子来闹什么?若是你肯出青娥的嫁妆。就叫姐姐把这份嫁妆留着她自用。你花多少是多少谁有话说?”说的老夫人哑口无言老太爷只是咳嗽。 素娥因兄弟偏着她极是快意的看着爹娘无话可说。谁知王慕菲也不曾放过她掉过头来说她:“大姐你有错在先肯花银子替妹子挣面子也由得你。我和真真不是再三的劝你量力而行?娘说你花的多了也是为你心痛有什么好争的?你的银子我和真真可曾用过你一分?这里凡是你的东西你自收起无人拦你以后休要说我们想你的钱。只是一件事你要记得若还在我家住安份些儿。莫和不三不四的人来往。”说的素娥恼怒不已。王慕菲摔袖子出去走到院门又折回来对呆的三个人道:“若是嫌这里拘束大可以不住若是想着我这个举人还能挡风雨替我留些脸面。” ****************** 失眠呀卡文了。要几个收藏推贱安慰下。 第五章 我的银子我带走(中) 王慕菲气冲冲回房正见真真和青娥两个正捧着一碟果子你让我我让你好一团和气。 青娥看哥哥脸色不大好取了个果子递把他怯生生道:“哥哥莫恼吃个果子消消气。” 真真也捧了一碗茶递到他手边笑道:“积怨已非一日叫他们说开了也好。” 王慕菲叹息良久方道:“好在再过几日妹子就出阁替大姐寻个夫家嫁了她罢。” 真真忙应道:“奴早已劝转姐姐已使人去细细打听了一要年貌相当二要身家清白急切间不容易寻。姐姐如今可不比旧日好了许多?” 王慕菲想了想确是只是不大放心素娥真是痛改前非问道:“所有事体都妥当了?” 真真笑道:“都定好了。雇的三个厨子又问姐姐家借了一个。戏班子请的南京顶有名的常春班。薛家送了两百盏琉璃灯。还有你干姑父张家送了一百坛上等金华酒。其他花的也有限了。只是有一桩苏家拿妹子的生辰八字去算吉时说妹子时辰和吉时犯冲不能见宅里阴人。所以不只大姐就是娘和我也不能进去替妹子上头。” 王慕菲不以为然道:“偏他家规矩大。也罢只是对大姐怎么说?” 真真微笑道:“已说过了。本来寡妇就不许那日见新人的她也没甚话说。只是娘那里还不曾说。” 王慕菲道:“我去说罢。”真个和老夫人说了。老夫人记挂着那一日要款待旧朋友守着女儿哪有吃酒吃肉快活巴不得一声儿。 提前三日送嫁妆并铺床女方家里只真真一人前去吃了一日酒回来王慕菲抱怨道:“爹娘趁着我在前边待客把聘礼尽数收下死活不肯拿出来做回礼。” 真真筋疲力尽不想再和公公婆婆计较这些强撑着笑道:“拿他家礼单来咱们就手头这些拼凑些罢纵是些微失礼也顾不得了。”握着礼单两个商量了许久把几间仓房翻了个底朝天才拼出一份回礼来叫家人装抬盒。 第二日早饭时素娥道:“原都是我的错如今妹子婚事已定情愿到庄上去住。” 她的庄子早卖了王老太爷晓得大女儿说的是真真陪嫁的那个庄。他上回去顺手拿来的两个样小东西约也值百十两银子若得大女儿在庄上长住无事去那里走走极有赚头的自是依她笑道:“我的儿不枉爹娘疼你你自去罢年节时爹爹去看你。” 素娥一笑又道:“这么着愚姐还有些金珠俗物还要托弟弟和弟妹替姐姐收藏可使得?” 王老夫人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王老太爷也恶狠狠的盯着真真。 真真微笑道:“自家人如何这样客气大姐把这样要紧物事交给阿菲收藏那是信得过我们小两口呢。”掉头笑问相公:“阿菲你意下如何?” 王慕菲想到若是自家甩手不管这股大财落到爹娘手里大姐再嫁时如何讨得出来?不如自家收起也省得争吵也笑道:“如此兄弟替你收起就是。” 不顾爹娘两个人四只眼睛如刀子般在他三人身上割来割去姐弟三人商量:金珠细软之物都由素娥自家装了箱子封上封条后院楼下有的是仓房取一间盛放就是。 素娥因笑道:“家俱器物也有不少想来兄弟也看不上眼没的搁在家里倒占几间房不如卖了罢。” 真真本坐在王慕菲下手恰好和老夫人对面。老夫人急得顾不得了偷偷在桌子底下用力踩了真真一脚真真吃痛看着老夫人说不出话来。王慕菲看娘子吸冷气正要问她为何。 王老太爷忙道:“卖桌椅多大事爹爹与你走一遭罢。” 爹爹一文钱都落不到荷包必不依的。王慕菲觉得到不如舍弃了也罢只是低头喝粥。真真看素娥眼巴巴的看着自家相公心里不忍正要替大姑子说话不防两只脚都被踩住阿菲不过轻轻踏一下罢了婆婆却比方才还要用力。真真吃不得痛轻轻呀了一声。王慕菲取箸夹了一根油炸桧递把娘子若无其事道:“这个极好吃你尝尝。” 真真气闷至极一头是他姐姐一头是他爹娘说也是错不说也是错。此时极是后悔不合一时心软又出头。偏他家四个人就有三个心只得不管罢了。 素娥如何不知心里暗恨兄弟不肯助忙到底勉强笑道:“爹爹为着我日夜操心不敢劳动。女儿自有法子。”投了箸站起回她自家房里去了。 王老太爷气恼拍案大骂起来数说素娥从小儿如何如何如今养她这样大不把爹娘放在眼里是为不孝。 真真看青娥只是低头吃粥也学她不作声。王慕菲耐不得道:“爹爹立了规矩每日一同吃饭是叫儿子来挨骂的么以后各人吃各人的罢!”站起来摔筷子出门。真真正要站起来劝说王老夫人数落道:“阿菲从小最是听话自娶了你倒叫你惯出脾气来。” 真真气结原来凡是好处都是爹娘教的好凡是坏处都是娶了亲叫娘子惯出来的。她紧咬牙关忍着偏王老夫人不识趣又说真真:“这几年你都不曾生养也当替他纳个妾……” 真真心里和脚下一齐疼痛立起来道:“媳妇的脚不晓得为何疼的狠。”偏方才婆婆踩的狠了走一步都难。 青娥忙丢下粥碗扶着嫂嫂道:“嫂嫂脚疼?我扶你回房歇歇去罢”两个出门。 王老太爷抱怨道:“是你踩的媳妇?” 老夫人哼哼两声道:“这个妖精仗着娘家不把咱们放在眼里恁事都要出头老娘只恨踩的还轻了。偏这几年都下不出个蛋来……” 老太爷冷笑道:“生不出来最好若是再生个儿子儿子不是更护着她。素娥的事哪里轮得到她做弟媳妇的插嘴。”他二人只顾说的痛快把这些天来的怨气都泄在真真身上却不知站在边上服侍的媳妇子并丫头都是带耳朵的哪消过了半个时辰就传到林管家耳里。林管家在老的跟前极是顺从不是为的自家小姐是为哪个?听了这些话肚皮里也有许多气生只是二小姐嫁也嫁了还要和这样公婆过一辈子还是不叫这些话传到她耳里的好吩咐各人守口。自家想了想来寻真真道:“听说二小姐脚痛唤个大夫来瞧瞧罢。” 真真摇头道:“只是踩的重了些已是搽过药酒无事。难为林大叔记在心里。小梅取个板凳来给林叔坐。” 林管家告个罪坐下因房里无人笑道:“老奴倚老卖老有几句话说小姐莫怪。” 真真笑道:“不听老人言吃苦在眼前真真行事还须林叔多多提点呢。” 林管家道:“老太爷老夫人脾性都古怪了些若与他们计较却伤了姑爷的脸面若是任他们揉捏也使不得。咱们家的女孩儿娇生惯养连口气都舍不得呵重了偏由着婆婆今日骂明日踩就是小姐受得老奴也无脸去见老爷。” 真真苦笑道:“我又不是泥捏的不晓得痛。只是这回强为两位姑奶奶出头箭已开弓无回路。只得忍着罢了。” 林管家道:“大小姐晓得小姐好性子所以叫老奴来凡事小姐不必出头自有老奴料理。老奴觉得大事自有姑爷做主纵是他不肯做主的也还有老太爷老夫人两位在上。似这般劳心劳力伤心贴钱就无人说一个字好何苦来还不如照从前袖手。” 真真晓得林管家必是听到些什么怕伤了她的婆家人和气不肯说与她听又怕她吃亏才来说这一席话自觉无力无可奈何叹气道:“林叔说的是以后我只做我的闲人罢。” 林管家怕小姐伤心不好再说辞出来就被一个候在院门的婆子扯住道:“我们夫人要去会一位朋友偏守门的说您老人家有话不许放人出去我们夫人正怒呢到处找您老人家。” ***************** 快收藏推贱哼哼哈嘿 又来打广告了包月的朋友请看看 痴情卷作者:77挖掘机|书号:1o3o397正在pk中 如果喜欢记得投她一票哦 第六章 我的银子我带走(下) 林管家不紧不慢道:“不许出入是老太爷的吩咐本管家也做不得主。若无别的事还是请回罢。”自去料理青娥逃走事宜不提。 且说素娥听得爹爹都不许她出门心里明白老子必是想昧下她的这堂家俱。此时她恨爹娘深入骨髓一文钱的便宜都不想叫爹娘沾何况这些家俱多是上好花梨木只两张南京拨步床都值到二百两银并不是小数目无论如何要在嫁人前换成银子收起。是以她换了件衣服唤人把所有细软箱笼都抬到真真院子里春杏开了仓房的门看着一箱一箱抬进去又取出备好的封条写了日子封好请真真和素娥看过锁上大门再上封条就把钥匙交把素娥。素娥看兄弟缩在小花园书房里心里恼他不肯出头笑道:“姐姐房里还有好些家生倒是寻个主家买了去的好。弟妹不如陪我出去走走。” 真真微皱眉道:“不小心扭了脚后日就要送亲要趁今儿无事歇一回呢姐姐自去罢。” 素娥一把扯住真真笑道:“好弟妹你陪我去就是坐上马车又不用走去去就来也不多一会。” 真真无法只得道:“也罢小梅去合老爷说声就说大姐要我陪她出去寻铺子卖床呢。” 小梅走出院子几步春杏不放心她追出来道:“二小姐叫先去厨房瞧瞧有什么点心送两盘上去”朝外走了几步小声道:“你就说不晓得去不去所以来问姑爷。” 小梅果真寻了两碟点心送去放下碟子不肯动王慕菲察觉问她:“还有什么事?” 小梅就把大姑奶奶要小姐陪着去卖床卖家俱一事说了道:“小姐不晓得是去好还是不去好叫婢子来请姑爷的示下。” 早晨老娘在桌子底下踩痛了娘子的脚他心中有数真真不曾抱怨半句此时再叫真真拖着病脚陪他大姐出门如何使得王慕菲忙道:“叫大姑奶奶等我过去说话。”坐在桌边想了一会过去。 素娥早已等的满肚子火星板着一张粉脸坐在边上吃茶。青娥和真真在绣架边再加上春杏三个人围着绣架上的半幅百子嬉游图说针法把她晾在一边久矣。看见举人兄弟进来此时有求与他素娥不情不愿站起来道:“阿菲你就把娘子看的这样紧法出去走走也不肯?” 王慕菲冷笑两声道:“早晨为了不许真真替你说话娘踩了真真几脚哪里走得动路大姐若是执意要去我陪你走一回罢。” 有举人兄弟出头自然不怕商家沾她便宜素娥眉开眼笑道:“春杏快去和林管家说多雇几辆车来。”拉着兄弟的胳膊出去。王慕菲扭头吩咐真真道:“你在家歇息罢以后咱们和爹娘两处吃饭。” 真真微笑道:“就是不一处吃饭还是要去厨下瞧瞧的总不能失了礼数。”王慕菲极是欣慰娘子体贴教训一边闷闷不乐的妹子道:“似你嫂嫂这般才是贤惠妇人。” 等得不耐烦的素娥早走到院子里喊道:“我先去房里料理兄弟你快些来。” 却说王慕菲带着大姐走了几处地方素娥都不满意人家出的价钱执意不肯出脱眼见到了中饭时她还要再寻买家。王慕菲早晨就吃的不多此时腹饥道:“且寻个酒楼吃些罢就是人不饥马也要歇歇的。”就便在街头寻了一间大酒楼自有伙计把骡马解下喂食水王慕菲吩咐他的贴身小厮王寿道:“问他们要个单间儿请车马行的朋友吃饭。你和王喜作陪。王福去寻个安静阁儿。” 兄弟不在家那半年素娥虽然常出门却都是在庵堂这样地方或是人家里的多头一回到酒楼这样地方来就觉得眼睛不够使。 王慕菲看姐姐东张西望轻轻道:“走快些儿。”挡着素娥到楼上王福早候在楼梯上边伸开胳膊护着引他二人到一间清净阁儿里坐定。 这间阁儿极是奢华地下铺着大红猩猩毡的地衣倭漆大理石八仙桌儿螺钿仕女屏风极是耀眼衣饰眉眼俱是拿五彩琉璃打磨的。素娥爱人物儿风流走近了细看却闻得一股幽香扑鼻。寻到屏风后原来靠墙还有一张小小半桌一双磁坐墩。桌上摆着一只青磁胆瓶插着一朵半开的白莲。 素娥笑道:“果然好去处难怪你们男人都喜欢在外边吃酒这是给小唱坐的?” 王慕菲皱眉道:“姐姐在里边避避待他们上过了菜再出来。”素娥只得在屏风后暂坐了候在门外的伙计快步进来笑道:“举人老爷好久不曾来可还是照旧?” 王慕菲摇头道:“只打一角冰拨荷花酒来再要一只烧鸡一只烤鸭子拣时鲜菜蔬上几样儿再造一个鱼肚酸辣汤罢。”那伙计出去就有人进来先捧上八只粉白细磁碟干果又是一壶茉莉香茶。王慕菲叫素娥出来吃茶素娥道:“我吃不得这样新样茶叫他另换碗来。坐不得一时人进来又要回避不如在里边推窗看景耍子。”真个推开碧纱糊的圆窗探头出去看景。那窗正对着一个大庭院也有假山也有池鱼素娥正看的得趣却见一个少女带着两个使女从外边进来。松江地方虽然女人出来抛头露面的极多到酒楼这样的地方来耍的却少。素娥细看两眼却是她的干妹子姚滴珠。此时她春风得意钱财在手过几日就要嫁把如意郎君偏不能和人说偏又想和人说姚滴珠又是说话极喜洽的人儿巴不得和她说几句话忙招手道:“滴珠妹子看这边。” 姚滴珠仰头眯眼原来是王素娥上回买下她的房子和小庄不过三天就转手赚了一千多两再遇见这样双手送钱的主儿自然喜欢顿时笑起来因在外头不好意思说话指着她点点头。过不一会就有轻轻敲门声一个娇嫩的声音喊:“王家大姐?” 王慕菲托着腮正为家事烦恼没有听见。王福不敢开门只立在他身后低着头。素娥早从屏风后冲出来打开门拉着滴珠的手笑道:“这才隔了几日妹妹越出息了。快到里边坐。” 姚滴珠一眼就看见愣的王举人上前万福笑道:“举人哥哥好。”就掩着嘴儿避到屏风后。 王福轻轻在主人耳边道:“老爷大姑奶奶把那姚小姐招来了。” 王慕菲眉头打结暗恨姐姐不懂事尽和这样名声的女子来往好在青娥不日出嫁不然终受其累。无奈他又不好拉下面皮请人家出去心想她既然来此处必是与人有约正当饭时少不得就走的闷闷的坐等姚滴珠自家出来。 谁知菜都上齐两个女人还在屏风后说笑大有不得歇的意思王慕菲只得喊道:“大姐请姚小姐出来吃杯酒儿。” 姚滴珠忙站起来道:“本是一位世叔约我来说话儿的见着姐姐喜欢倒把他忘了。” 王素娥忙道:“可是与你爹爹一道出海的?” 滴珠抿着嘴儿笑道:“可不是我爹爹与几位朋友说到东洋利息最大又到东洋去了只有他想念妻子儿女说宁肯少赚些钱也罢了径直在泉州下了海船回来。” 素娥早就听说出海行商极是赚钱巴不得听些新鲜故事忙道:“相请不如偶遇不如就请你那位世叔来此坐地何如?” 举人的干妹子何等有脸姚滴珠也想在世叔面前卖弄;又看王慕菲一副想她走的样子存心要他不好过忙道:“如此请你家王福哥走一回喊我家小桃红来就在对面听涛阁里。” ………………………………………………………………………… 最近剧情好像有点郁闷不过大家放心啦小白兔就要威了唔估计还有六章。骗人我是小狗。贤惠软弱的人暴起来才有意思嘛。 伸手要票票嘎嘎。 第七章 滴珠发财了 王慕菲的眉头紧皱只是不好当着外人踩姐姐面子微微点头王福便出去唤了小桃红进来滴珠吩咐她:“你去请张大叔到这里来座就说席上还有一位举人老爷和一位夫人俱是近亲不妨事的。” 小桃红去了王慕菲忙道:“大姐到底男女有别还要委屈你到屏风里边坐坐。”王福忙开门和伙计说知另搬了张小桌子进来把屏风朝外挪挪请她两个到里边坐了照外边摆了一席。王慕菲又添了只水晶鹅并几样大菜又取了坛金华酒来。安排停当了隔壁踱过来一个黑面微须的黑瘦长者笑呵呵拱手道:“小老儿贱姓张本是做小买卖的今日得见王举人不胜荣幸。” 王慕菲因李家虽是商人势力却极大所以不似别个瞧不起商人客客气气还礼笑道:“闻君自海上来见识自然高远比不得我们坐井观天。” 姚滴珠隔着屏风笑道:“张大叔阿菲哥哥都这样客气法叙到明日也不得安坐。我姐姐还等着听大叔你说海上见闻呢。”就唤小桃红出来请二位入座。 王慕菲听得姚滴珠这样亲亲热热叫他阿菲哥哥极是无奈强压下心中的不快和张贾分宾主坐下。 酒过三巡菜添五味张贾又是有心结交贵人说了许多闻所未闻的稀罕故事休说屏风里的素娥听得目不转睛就是王慕菲也忘了几步远有个厌物开怀畅饮就把这位张贾当成了奇人。 正说的热闹时外边伙计敲门进来打个千儿道:“张老爷府上的管家押着一只箱子上来是就抬过来还是如何?” 张贾心里猜这位举人老爷和姚家侄女有私不然一个姓王一个姓姚哪里这样亲热看老友份上要替侄女作脸忙道:“就抬过来罢。”回头对屏风处说:“阿珠呀你爹爹有些须土仪叫我捎把你。” 自怀里掏出一把式样古怪的钥匙等箱子送上来亲自开开道:“阿珠来瞧瞧。”取出一个个小匣也有小小西洋自鸣钟也有各色金银打就的西洋碗匙都精致无比。落后又从箱底搬出一只五寸长四寸阔高约三寸的小铁箱子来又自怀里取出一把小钥匙喊滴珠捧着箱子才开一道缝滴珠就惊呼一声。惹得素娥伸头来看了一眼也惊呼起来王慕菲本来冷眼旁观看两个女人都两眼直忍不住也伸头来看原来那匣里半箱是明珠半箱是红绿蓝各色宝石都有指顶大可不是稀世宝贝。 张贾小心合上盖子锁上后把钥匙递到滴珠手里笑道:“你爹爹在我们几个里头获利最厚这些值不得什么是捎把你顽的。” 张家的管家忙把大箱子合上又到张贾耳边说了几句张贾皱着眉道:“老夫的两船货都在码头卖偏有几家争着接手有争执小老儿伤了和气只得亲自去走一遭告辞。” 王慕菲送他到楼梯处回来坐下定了定神道:“大姐外头赶车的等着呢咱们也走罢。” 姚滴珠忙道:“方才姐姐和我说起那位张世叔家就有个木器行就送到他家去罢必定公道。小桃红去唤人来扛箱子。”又取了两只核桃大小镶碎宝石的小自鸣钟出来笑道:“些须小玩意姐姐和阿菲哥哥拿去顽罢。” 王慕菲和她相处这半日觉得她比从前少了骄娇二气言语谦和为人也大方就减了三分讨恶忙推辞道:“使不得这是令尊万里迢迢捎来的原当好好收起才是孝心。” 素娥把两只钟儿抓在手里笑道:“妹子的心意姐姐都领了。过几日我家青娥出阁妹子来走走儿。” 姚滴珠笑着应了抱着小箱子几个管家前后护卫出去。少时小桃红气喘吁吁上来丢下一张香喷喷的笺纸王素娥抢过来看时一张纸上龙飞凤舞十来个草书她一个都不认得转手递把兄弟道:“捎个口信也罢了偏要写个字儿还写的这样花里狐哨。” 王慕菲都懒得数落大姐俗气细展笺纸看一眼就赞道:“好一笔狂草。”越看越爱忍不住道:“我只道真真的字在闺阁中算是少有的好和她比起来却是拘束的紧了。不是胸中有大丘壑写不出这样潇洒自在的字来。” 素娥急的要死拍他道:“太阳待下山呢爱她字好明儿叫她多写几张你慢慢瞧去这上边说的是什么?” 王慕菲笑道:“不过是那位张老爷的铺子在何处罢了。” 果然到了张贾的铺子处姚滴珠已是使人去说过管事的看王举人面子上这几车木器高高的估了八百多两因从前存银子的钱庄隔的不远素姐就叫他们把银子直接抬过去另办了张折子袖在袖内两个轻车回家。 王慕菲打了脚钱到房里躺倒在床上不肯气来哼哼道:“大姐真不亏是我爹娘的好女儿一两银子的脚钱都不肯出。” 春杏送了茶上来笑道:“大奶奶可不小气上回买锡盒花瓶等物的钱还叫林管家去讨她寄在一个放帐的尼姑处的钱来抵数。” 王慕菲听不得人家说他姐姐不好待春杏下去说真真道:“春杏这个妮子着实有些可恶不如还把你姐姐罢我瞧着小兰就比她好咱抬举小兰。” 小兰本有些结巴所以轻易不肯开口说话。真真晓得他的心意是嗔着春杏不该说素娥小气。因笑道:“那个钱方才就讨了来的本利足足的有一千四五百两。谁敢说大姐小气我头一个就不依。” 王慕菲闻言笑道:“我不信的若是那样容易讨来她哪舍得把你?你说说是怎么讨来的?” 真真道:“姐夫使了他家一个管家写了封书捎去那姑子自家就把本息送了来。极是容易。” 王慕菲沉默了半日才道:“咱们家银子可够使?” 真真道:“我们自家的银子省着些勉强够使。姐姐这个银子奴封在那里还不曾动呢想合你说回头还给大姐的好。” 王慕菲摆手道:“收着罢她也是守不住的人等她出嫁那日替她添妆大家脸上光彩。此时她心中有愧又有那想不开的打算是舍得花银子。待到不如意只怕还有的吵闹。一想起来就头痛。偏生叫我遇见这样的爹娘、这样的姐妹一个安份的都没有。” 真真微笑道:“穷有穷的伤心富有富的烦恼谁家的日子都不好过呢。奴去叫人烧水与你洗澡好不好泡会子睡一觉起来正好吃晚饭。” 王慕菲依了走到里间脱帽子衣裳冷不防袖里滑出那张纸来小梅不认得字拾起来道:“姑爷字纸。”王慕菲再看那一行行云流水般的草书不禁微笑折个方胜儿压袜筒里换了网巾便服出来趁西屋里无人偷偷压进本《礼记》中藏到书架上。 且说姚滴珠抱着那箱珍珠宝石到家就叫人去请龙游的商人来先掩了房门细细的把玩后取了最次的五色宝石各二枚并一串珠链出来见珠宝商请他估价。 那珠宝商取西洋放大镜细细看过两遍方道:“这十块宝石成色中等小可出三百两一枚这串珠链想是西洋珠中土极是少见小可出一千五百两。” 姚滴珠想到箱子里还有十数倍与此的珠宝从心底里笑出来道:“这个价钱却有些低。” 那龙游商人道:“若是上个月再多三成也是有的姚小姐想是不知城西张老爷才从南洋回来听说带了不少珠子宝石回来满城的宝石就跌了两成多的价钱。若是小姐过几日再脱手只怕要一半都无人肯接手呢?” 姚滴珠约略也晓得些生经意便不再做难就照这个价钱卖把他取小匣儿盛了这几样物事和他同到钱庄把银子交割明白看着折子上也有一万出头的银子微微笑道:“原来田地转卖这样赚钱若得机会把王举人娘子那个庄子吃下来获利必然丰厚。” ************************* 可怜的滴珠要上场了。唔放心她不是肯做妾的人真的不是。 收藏推贱拿来。 第八章 易嫁(上) 这一日天才擦亮王家后门洞开一驾不起眼的马车载着故意妆做不快活的王素娥出门走到城外一个茶馆歇脚时素娥推说小解溜到后门早候着的赵管家娘子从车里伸头一拉素娥钻进车里赵管家就驾着车绕了一圈从西门进城依旧向王家去了。原来那驾车自去庄上打了个转回来不提。 赵管家两口子本是王家旧人不须查考就进了门把车停在管家们住的院子里。这一日极忙院中哪有闲人?眼错不见赵嫂子打素娥溜进原是赵管家住的那间空房就把门锁上若无其事到厨下助忙毕捧着点心酒水到上房后院笑道:“夫人送些吃食来与三小姐垫饥。” 喜婆媒婆接过都笑道:“三小姐已是妆扮好了照老规矩勿得吃。” 梳头婆本是尚家旧人笑道:“说的极是就叫小姐在里间坐着请这位管家嫂嫂陪一会我们到外边厅上吃些如何?” 这几人都是老早起来平常百姓人家不过几碗薄粥。见了这样热气腾腾的丰盛精致点心又有极香的好酒都馋的咽唾沫。梳头婆顺手就把红锦帕盖到青娥头上笑道:“再有一个时辰就到吉时也省得忙乱。”走到门口又道:“嫂子得罪了等我们来再开门。”就把大门从外头拴上。 赵嫂子笑嘻嘻应了一声听见拴门声忙跳起来道:“三小姐你脱衣裳我剥饰快些。” 两个人忙忙的剥了干净青娥穿着小衣儿就要跳窗。赵嫂子轻声道:“慢些取板凳搭脚。”两个轻手轻脚翻出去到后边敲窗素娥早梳好了头等候开了窗就递板凳过来这边板凳还不曾放稳她已是扶着窗子要出来。赵嫂子扶她下来她等不及赵嫂子口内道:“我先去穿衣还要好一会呢。”扬着一双小脚跑的飞快。 赵嫂子扶着青娥进去把板凳递给她道:“屋里有个小包袱里边有吃食有衣裳你换上只在此处耐心等候这边送新人出门我就回来接你。”又替她小心关上窗户才一路小跑爬到窗上把板凳取回又揩抹干净关了窗替素娥穿衣插头面。 素娥心急不停的说:“快些儿快些儿。” 赵嫂子手脚忙个不停苦笑道:“小姐坐的直些。”正替她整理头上凤冠就听见外边一阵吵闹原来是苏家娶亲的四位女客来了要看新娘子偏门拴着以为在楼上正四处寻人。赵嫂子吓出一身冷汗取红锦帕替素娥盖上自家移到桌边趴着装睡。 喜婆和媒婆们拥着新亲进来就有一个推赵嫂子道:“好嫂子怎么就睡着了?” 赵嫂子打个呵欠笑道:“起来的早了些新娘子害羞又不肯和我说话只得冲个磕睡。”侧身让过女客们冲梳头婆挤挤眼出去收拾家伙。悄悄儿走了。 女客们全是苏家亲戚听说扬哥儿弃掉外祖家的有钱表妹不要娶的一个新举人的妹子都猜是位美人要趁没盖盖头先来瞧谁知进来偏已盖上盖头了。松江规矩盖头只有拜堂后使称竿去揭才使得不然不吉利。梳头婆看这四位女客不像有揭盖头的意思笑道:“其实有些闷热不如揭了盖头再补些粉?” 那四人和喜婆都说:“使不得使不得。”就在新人身边坐下说起新娘子嫁妆丰厚个个称羡。赵嫂子又送了一回点心把真真真真方把妆扮好了的两个陪嫁丫头送到后边陪新娘子到吉时一左一右扶着新娘子一路从正门出去到厅上拜过祖先方上了轿。苏公子披红骑马在前王慕菲穿着七品官服在后一路吹打而去。 趁着前边忙乱赵嫂子随手把托盘搁下空着手儿回到后边冲等在夹道里的赵管家笑了一笑进去取钥匙开了门悄悄儿和青娥出来藏在车里。赵管家估量她两个差不多藏好了只说还要再买半边猪肉赶着车在城里转了一圈寻了个相识人家把娘子和三小姐放下自去买了猪肉来家。 王家这一日都是戏酒哪个留心少了一个助忙的赵嫂子?赵管家趁便赶着车出来神不知鬼不觉到朋友家接了娘子和三小姐一路到苏州去了。 却说素娥到了苏家拜过天地后三姑太太喜滋滋手持缠了红纸的称竿当着众亲友的面挑开盖头隔着影影绰绰的黄豆大的珠串众亲戚都赞叹新人:“新娘子好生美貌。” 青娥和素娥本是亲姐妹生的本有七八分像。除了青娥微黑些只一个是杏眼一个是凤眼此时素娥脸上擦了厚厚一层粉又低头只看脚面休说只见过几次面的三姑太太就是和她睡过的苏公子隔着精光耀眼的珠串也不晓得新人偷偷换了旧人。 到了晚间吃得大醉的苏公子回来洞房搂着新娘子笑道:“教娘子久候为夫替你脱衣裳可好?” 素娥低着头不肯说话任由苏公子搓*揉两个使女看不过眼掩了门出去素娥暗使劲一推把苏公子推到床里边去忙忙的把卧房里的两个灯都吹熄了拴上门借着外间两只大红烛的微光除掉头面脱了衣裳。 素姐爬到床上来轻轻推已合上眼的苏公子道:“相公醒醒。” 苏公子虽然醉的狠了些一来初尝滋味的少年有兴二来人都说茶是花博士酒是色媒人他今日会了许多媒人搂着这样年青美貌的佳人如何忍得住?满心欢喜搂着娘子温存。 一边是把旧人当新人奉承一边是旧人妆新人咬牙承受两下里都极是欢洽你来我往端的是恩爱无比客气了一个多时辰苏公子才睡去。 素娥久经沙场比不得嫩得掐得出水来的后生易犯困轻轻翻身起来从小衣里翻出一块白绫来上边是她昨日取公**冠捣的稀烂挤出来的元红小心垫在身下方才倒下重又搂着苏公子安睡不提。 却说三姑太太第二日清早起来在厅里和几位妯娌吃了两杯茶也不见儿子媳妇出来拜见恼得她抱怨:“怎么还不起?我家阿扬从小到大也勿曾这样贪睡成亲头一日就叫新娘子带坏了。” 妯娌们心里暗笑三姑太太偏爱儿子面上都劝道:“阿扬想必是昨日吃醉了。新娘子害羞呢哪好意思一个人出来再等等勿好?” 越劝三姑太太脸上越挂不住赌气道:“嫂嫂们请坐我去瞧瞧去。”走到儿子新房王家两个陪嫁丫头早提着洗脸等得不耐烦还有王家送早饭的一个媳妇子也在廊下打转。看见三姑太太进来那媳妇子脸上也挂不住上来请安笑道:“夫人好我们奶奶使我来送饭。” 三姑太太看厅上门是开着的里间门拴的甚是结实只得隔着板壁喊:“我的儿伯娘婶婶们还等着呢快些起来奉茶。” 苏公子睡梦里听见母亲喊他一骨碌爬起来推娘子道:“青娥起来娘来叫呢莫惹她不快活。” 素娥翻个身还要睡迷糊中道:“再睡一会还早呢。” 这声音甚是耳熟苏公子慌得扒开娘子披散的头缩到床角尖叫道:“素娥!” 素娥惊醒镇定的抚了抚头眯起眼睛温柔笑道:“相公奴家是青娥。” ************************ 羞答答伸手票票拿来不然……不然我就放王老太爷和王老夫人。嘻嘻 推贱本女频的新书蛮有趣的书号1o359o5莫为妖作者:梵颜 第九章•;易嫁(下) 苏公子本与素娥有盟誓在先其实心底也有些儿愧疚。一夜功夫娘子变成大姨姐只当是自家日有所思夜有所思狠狠掐了胳膊一下甚是疼痛不像做梦他又把两个眼睛用力揉搓凑近了看她是哪个。 素娥羞答答低头悄声道:“相公婆婆在外头叫门呢。” 分明是素娥声音苏公子呆若木鸡任凭外头母亲把门捶的乒乒乓乓他牙齿和舌头打结指着素娥结结巴巴道:“你们王家骗婚。” 素娥心里翻江倒海面上只一笑伸手搂过苏公子的脸嘴贴着嘴儿道:“相公奴真是青娥。” 苏公子极是恼怒一把推开她赤脚跳下床去开门一边口内喊道:“娘王家把素娥当青娥嫁了来。” 三姑太太听见儿子这样说怒火中烧用力推开房门大步冲到床边看清真不是青娥忍不住就拿拳脚款待。 素娥不敢还手缩在床里只等使女来救。送饭的媳妇子本是真真心腹尽知底细忙落后一步扯着两个陪嫁丫头道:“想来新姑爷是宿醉未醒你们快上去扶三小姐起来。” 那两个使女拜见小姐时素娥曾故意改了少女妆束和青娥并排坐在一处打个照面就唤她两个去跟着管家媳妇子学做活所以她两个都当她就是青娥。三姑太太状若疯狂上前哪里护得住不过白挨几下罢了。 那媳妇子却是存心由着素娥被揍得猪头一般自衬人都分不清她是素娥还是青娥方上前将身挡在素娥面前劝道:“亲家太太请住手。为何打我家小姐?” 三姑太太高声骂道:“把个嫁了几回的老寡妇当黄花闺女嫁给我儿我要和你们王家打官司。”言罢撸袖子又要请吃拳头。 那媳妇在家已是莺莺教的明白哪里肯让冷笑道:“亲家太太你问都不问声把我家小姐打的无人样世上哪有这样恶婆婆就是你们不打官司我们也要打的。”喊两个使女道:“快来扶三小姐梳头穿衣。”自家扯着苏公子道:“三姑爷你已是和我们小姐睡过一晚还能认不清人?怎么好大清早说这样顽话耍子累我们小姐被打?” 苏公子看了一眼缩在床上哭泣的素娥结结巴巴道:“她不是青娥是素娥姐。” 那媳妇叫起撞天屈来:“阿也三姑爷你休要坏我家大小姐名节。她居孀在家二门都不出就是我们家人也多有不认得的。你和大小姐几时见过?这样满嘴胡浸当心雷公老爷劈你。” 这话甚有道理就是三姑太太盛怒当中也自疑惑:只那回在侄儿庄上见过素娥几面并无深交自家也只认得床上女子不像青娥偏儿子一口咬定是素娥他和素娥又怎么认得?想到王素娥本有个小庄与她家离的不远难不成合儿子偷上的就是她? 三姑太太越想越不快活她索来拘管儿子极严又是一言堂惯了的人忍不住上前拎着儿子的耳朵骂道:“臭小厮?王素娥是不是合你在庄上就偷上了?你二人定计要做夫妻?” 苏公子极是畏惧母亲的结结巴巴道:“虽然儿子誓非她不娶可是婚姻大事……” 素娥听得极是恼怒想到昨日进门时喜娘扶着她时赞院中有个荷花池开的好花灵机一动高声骂道:“苏耀扬原来你和我姐姐有私为了娶她故意凌辱我!”咬着牙用力推开两个使女冲出房门。 三姑太太听说儿子真和素娥偷上了盛怒之下不防素娥早奔出门去。王家的媳妇子一边跟着素娥跑一边喊道:“三姑爷我们小姐有什么三长两短老太爷必合你拼命的。” 三姑太太忙推儿子道:“快去拦下她扭送官府。”自家跟在后边扬起两只小脚飞跑。 几人追至池边素娥候的已是久了回头冲苏公子凄凉一笑道:“我王青娥也是举人的妹子吃不得你们这等折辱。”以袖掩面跳下水池在水里扑腾不已。 三姑太太先还喊道:“谁都不许救叫这个淫妇死了最好。”那媳妇子不敢和她动手只扯着苏公子喊救命。 苏公子虽然恨素娥顶了青娥名头嫁他到底昨夜燕好不能无情何况素娥从前在他面前常抱怨自家爹娘如何如何他是晓得王老太爷为人的极怕惹出老太爷来不好收科对母亲道:“若是闹到见官反与儿子名声有碍。”自水浅处跳下池去看准了揪住素娥的头把她拖到池边。 他们这里这样闹法外头花厅里几位苏家夫人如何不知?俱都扶着使女养娘赶来。一个口快的道:“这是怎么处?新婚头一日新娘子被打得猪头一般要跳水?” 三姑太太不肯叫妯娌们看笑话忙迎上去道:“原是新娘子在池边耍不小心跌下去嫂子们还是到前边歇歇罢。” 苏家老一辈的媳妇都是书香门第的小姐只三姑太太是商人之女有娘家撑腰又甚是舍得花钱所以那几位虽是吃着人家的口短无奈三姑太太一双眼睛又是长在头顶上的到底心里巴不得看她笑话。三姑太太也晓得些儿所以极是要脸不肯再和娘家结亲也是为此。 此时叫几个妯娌似笑非笑的眼神一扎她极是不快活转了主意扶着素娥轻声道:“孩子怎么这样贪顽?”又骂儿子:“还呆在这里做什么?换了衣裳来。”转身对妯娌们道:“待请郎中呢还请伯娘婶婶们回避一二。” 素娥其实只是吃了几口水偏紧闭眼睛躺在那里不肯动弹送饭的媳妇子挤上前护着素娥对三姑太太道:“还请亲家太太使个人回我家报信我们小姐在府上呆不得了。” 活泼泼的人儿半死不活的抬出去王家老太爷又是出名会闹苏公子心虚哪里敢叫王家知道忙道:“还是先请郎中来瞧瞧呀。” 三姑太太想通关窍也道:“小两口闹着顽罢了不是大事。不消劳动亲家” 那媳妇子晓得丈母娘是要亲送午饭来的也不再争只张罗替素娥换干衣。 姑太太横了儿子一眼母子两个出来到厢房早有他家的使女取来衣裳给少爷换上。三姑太太因道:“是不是你合王家淫妇有私所以你两个串通好了来骗老娘?” 苏公子扑通跪一声跪下央求道:“儿子不敢悔不该合素娥姐偷上了吃她用言语禁住下誓非她不娶其实儿子不想娶她。不然不合王家定亲日后偷偷抬了她来做妾不是人财两得?” 三姑太太长叹一口气泪落如雨啐道:“不争气的下流种子。不是你偷人家姐姐人家怎敢骗嫁。” 苏公子跪在地下冷笑道:“咱们家有的是银子又有见证告他骗婚!” 三姑太太扬手甩了儿子一个巴掌骂道:“混帐咱们这样的人家要去告状谁捧着肥肉舍得放手的就是必赢的官司也要搅的你倾家荡产才罢。何况回绝了你那么些个表妹还有婶婶伯娘亲戚家的女孩儿都瞧不上如今反叫个寡妇赚了你做丈夫。人家都等着看笑话呢我们丢不起那个脸!” 苏公子从小儿最听娘的话忙道:“那要如何设法?去寻九表嫂来出主意好不好?” 三姑太太呸道:“那是她妹子娘家怎么会替咱们出主意休提她。那淫妇自寻死路去投水此时半死不活正好。咱们只不替她医治慢慢儿拖死她事了。纵是不死寻点子犯冲的药下在饮食里神不知鬼不觉的治死她。”看儿子脸色白骂道:“没出息若是吵翻了他王家身败名裂与我家何干?牵出你偷大姨姐在先又违誓的事来你将来还要做官不做?谁家还肯把女儿嫁你?” 三姑太太附耳说出几句话来叫儿子依计行事苏公子心惊脸色白勉强应承。 *********************** 这个那个……苏公子伸手讨推贱收藏:“诸位看官可怜小生则个若是讨不得那个什么贱小生日后必受磨难要吃官司的。扫雪大人若是数票子快活了还许我合素娥姐合好如初其实素娥姐有什么不好?女大三抱金砖小生日日抱三块金砖呢。” 第十章 离心(上) 且说素娥在房里才偷偷睁开眼那媳妇子忙拍她道:“三小姐你好命苦呀。” 素娥咳嗽两声轻轻道:“我只妆什么都不记得了。”那媳妇子会意也小声道:“少时老夫人就来的。”说完又拍着床边口口声声哭小姐命苦。素娥依旧闭着眼睛不言语。三姑太太站在廊下板着脸一方不。 苏家常走的大夫进来号了脉道:“大少奶奶呛了几口水歇歇就好了。只是脸上还要散淤血这几日不得同房。”开了张散的方子去了。 三姑太太存心要把素娥治死也不再提她是青娥还是素娥亲亲热热坐在床边道:“好媳妇原是娘的不是你休寻短见好好儿将养身子。”又叫儿子上前道:“陪你娘子说说话儿。”又请那个媳妇子出去厚赏她五两银子道:“嫂子辛苦了些须银子买果子吃。你家三小姐无心落水之事家去休要提没的叫亲家着忙。” 却说苏公子把两个使女支使出去煮药爬到床头搂着素娥道:“好姐姐醒醒。方才兄弟已是劝转了母亲你我拜过堂洞过房就是正头夫妻。方才母亲也是一时情急你莫恼她。” 素娥只道拿住了苏家要面子的软肋。他家只得认下她这个媳妇心头大喜忍不住嘴角微微上弯。情知装不住微启双眸轻道:“这是哪里?” 苏公子温柔道:“这是我两个的新房。” 素娥手在薄被里暗暗使劲掐屁股两下疼得满脸通红羞道:“相公……” 素娥本来生的貌美此时一张俏脸上有红有青有紫有白。苏公子爱极伸手把素娥搂在怀里扭着头笑道:“娘子如今可不是应了誓言叫你做我正室?” 素娥忙正色道:“相公说哪里话?我两个何时私会过?奴也知你和姐姐要好若是使得就便娶她来让她做夫人就是何必拿妹做姐这样欺我?” 苏公子不料素娥死不肯认不晓得如何接口就想去问娘亲松了手笑道:“娘子休要再耍。我去瞧瞧药可好了。”忙不迭出去觅三姑太太支招。 却说真真在家提心吊胆等苏家消息。送中饭时王慕菲怕老娘上不得台面只叫真真去真真还不曾推辞老太爷咳嗽了两声道:“若是我们两个老的升了天自当是真真去你娘还在怎么好叫媳妇抢在婆婆前边出头?” 王慕菲怎么好说他是怕老娘上不得台盘不想叫她出去丢人笑道:“那叫真真陪娘去罢。他们官宦人家规矩极多的行动处有真真提点也少惹亲家笑话。” 王老夫人呸道:“十个死知府也抵不得一个活举人是他家上赶着要与我家结亲。她敢笑话我们?” 王老太爷赞同的点头道:“不错他家纵还有几个官到底隔着一层不是他自家的。将来三女婿还要靠阿菲呢。” 真真站在一边极是为难若是早些晓得公公婆婆为人不堪至此哪怕青娥在家养到一百岁也不替她张罗亲事。 王慕菲也是头痛眼看着老夫人回房换了件大红遍地金通袖麒麟袍插了一头黄哄哄的金钗子金插梳得意洋洋出来使唤媳妇装食盒两口子都不言语。 王慕菲算计妆得一时妆不得一世。苏家早些儿晓得也好何况老娘都妆扮上了就是真真去娘也必是跟去的不如就让她去罢吩咐真真道:“你陪娘走一回?” 王老夫人因儿子说要真真提点她规矩已是恼着儿子小看她。哪里还肯叫真真同去忙道:“送个饭罢了我一人去使得。” 真真认得那袍子从前素娥穿过那些金头面皆是十来年前的旧式样却不知婆婆是去哪里寻摸来的待要说如今时兴的都是头上圆圆底下尖尖的式样又怕婆婆不快活咬着唇忍得极辛苦。若要她再合婆同去新亲家丢人哪里肯?再说素娥事正要和她撇清的时候岂有自投罗网之理。是以她只低眉顺眼站在一边也不说去也不说不去。 王老太爷背着手笑嘻嘻望老伴坐车出门想到将来儿子和小女婿都做了官他当真做了老封君一般儿穿着大红的圆领戴顶乌纱帽坐官轿出门前有开道后有罗伞就是出门放帐人家交利钱都要老实几分何等风光。由不得和儿子说:“阿菲再有三年就是殿试你只耐心读书家中琐事自有爹爹替你主张。” 王慕菲哼哼两声含糊应了和娘子回房歇息。真真除下外边大衣裳笑道:“这几日你喝了不少酒今儿中饭清清净净吃碗菜粥如何?” 王慕菲握着娘子香软的玉手长吐一口气笑道:“妹子的大事已完若是娘子能再替大姐说门好亲就是我王家的大功臣。” 真真心里实有些儿愧疚一来觉得对不住三姑太太二来瞒着相公极是不安。虽然姐姐再三的吩咐她不要合人说知若是闹翻只推到素娥身上只须咬定素娥和苏公子有奸害了青娥。这样人命关天又妨害名声的大事苏家不肯经动官府必要私了还要苏公子出个甘结做拿手才罢。她心思千回百转好容易下定决心要合夫君说知。王慕菲已是到西屋去了。 真真绕过圆桌才到西屋的碧纱橱就听见王慕菲一边问是谁一边往怀里揣什么。真真心里起疑就把方才想的一篇话忘了笑道:“是我你是不是藏了什么好东西不给我瞧?” 往日也有这样情景王慕菲或是和她说笑几句或是索性给她瞧过不过是斗口耍着有趣罢了。偏这一回王慕菲淡然道:“没什么。我去前边书房瞧瞧那只八哥。”迈着四方步出去徒留真真征了半晌莫名其妙问春杏:“姑爷这几日怎么了?” 春杏笑道:“是不是昨日老太爷那边几桌客闹的极是荒唐姑爷有气不得出?” 真真摇摇头代嫁的事体满宅也只林管家和几个老家人知道就是春杏和小梅她都一并瞒过了真真虽然猜相公也许是为着此事到底不敢和春杏透露吐露。闷闷不乐至厨房昨日宴客的盘碟还有些不曾洗完堆的小山也似。公公背着手在边上看仆妇清洗口内不停说道:“手下轻些儿都是借来的呢碰坏一块两块都是钱呢。” 真真到公公跟前请了个安笑道:“爹爹中午要吃些什么?” 老头子不敢把气作到儿子身上最爱故意当着下人给媳妇没脸没好气道:“青娥嫁了谁肯留心俺糟老头子吃什么?” 真真笑容僵在脸上看着公公出月洞门。一个媳妇子走过来笑道:“老太爷的脾气古怪小姐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已照着老人家的喜好做下几样菜在此。” 真真苦笑洗手拣菜煮粥。待熬得一锅香喷喷粥正要出来却听见外头有喧哗之声。她从窗眼看去几个不认得的人和林管家正一处点碗碟。此时不好出去得回头看看公公的饭食炖的极烂的猪肘子迸脆的手撕肚片整只的烧鸡整条的鱼都是极实惠的。真真虽然觉得全是鱼肉容易上火可是做人家媳妇的待公婆的饮食衣裳只能添不能俭便掩了口不说话静候外头人散去。 待她回房摆好了饭使人去请相公来吃王慕菲回来笑嘻嘻道:“满月回门还要摆酒请客男客就安排在外书房罢。” 真真忙问:“要几桌?还要戏不要?” 王慕菲道:“戏就罢了叫几个小唱来佑酒。约几个朋友罢了两三桌就使得只是菜蔬务必要精致些莫要有暴气。” 真真心里想到公公的中饭可不是暴笑道:“我心里有数的。若是找小唱来还要安排他们歇息处把轿厅边的一间小偏厅收拾出来罢?” 王慕菲点点头捧了粥吃了一口笑道:“这一二年都不曾吃过菜粥了倒叫我想起我们在济南的日子来那时无钱每日都靠它呢。” 真真想起从前两个人同心就把这几日暗地里抱怨相公的心冲淡了从桌子低下悄悄伸出金莲轻轻踩王慕菲。王慕菲也自情动清了清嗓子道:“春杏你们都下去吃饭罢。” 春杏看小姐和姑爷四目交结猜必有话说不只带了人下去连门都替他们关上了。 王慕菲笑道:“好有眼色的丫头明日替她寻个好女婿。” 真真嗔道:“粥都凉了。”王慕菲笑道:“无妨咱们睡一会起来再说。”夺下娘子的碗把真真打横抱起同入罗帐。这七八天两个人为了妹子婚事都极辛苦都是头挨着枕头就睡着所谓小别犹胜新婚两个一觉睡到太阳西斜才起洗过了脸王慕菲又到书房去了春杏上来道:“送饭的嫂子回来了。” 真真手里的粉扑一抖忙道:“叫她进来说话你到外头去守着若是姑爷来家喊的大声些儿。” ………………………………………………………… 小两口开始吵架了……有站在王慕菲那国的没有? 例行求收藏求票票 第十一章 离心(中) 那媳妇子进来就把苏家所见所闻一一告诉。真真听说素娥投水唬了一跳忙问:“救上来没有?” 那媳妇子笑道:“实是等着我们到边上来跳的。吃了几口水罢了哪能有事?无论苏家如何她只一口咬定是青娥小姐苏家也无法只得认了。” 真真叹息半日道:“三姑太太想必极是恼怒却是我的不是。” 那媳妇子道:“他们苏家的儿子下作明知要和妹子定亲还要去偷姐姐又死要面子吃亏也应当。” 真真又问:“老太太去了如何?” 那媳妇子道:“青娥小姐脸肿的猪头一般使帕子盖着脸老太太进去就要作青娥小姐咳嗽了几声老太太听出来了心虚没再做声。后来亲家太太又送了她几个尺头一双金镯子她就喜欢了如今还在苏家吃酒乐呢奴婢怕小姐等的急辞了他家的酒回来。” 真真想不通苏家为何不闹担心吊胆等到王老夫人吃酒回来使人来叫她过去。真真扶着春杏的胳膊到院门口停了停道:“叫林管家在门边候着。”方忐忑不安进去。 屋里三个人三张脸老夫人红光满面犹有笑容老太爷脸上看不出什么来。王慕菲却极是恼怒双目瞪着真真鼻孔里要喷出火来喝道:“真真你做的好事!” 真真心中一跳勉强道:“怎么?” 王慕菲拍案道:“为何嫁到苏家的是大姐?青娥这个死丫头在哪里?” 真真呀了一声惊道:“竟有此事?” 王慕菲冷笑道:“你和青娥最好岂有不知的?” 真真苦笑道:“青娥在家是和我极好没的她嫁到夫家去在苏家做什么我都晓得。” 王慕菲回想昨日他亲自送素娥出门又是亲眼见梳头婆和喜娘们拥着青娥下楼梳妆。真真一直陪客又要回避也不曾到后边去她推说不知也有道理。语气渐缓和因道:“新娘子由妹妹变姐姐早晨苏家闹了一回直说我们骗婚要合我家打官司。” 真真冷笑道:“我们家送出门的可是青娥没得她是狐精会变睡了一晚就变大姐。大姐又是合苏妹夫有私的……” 老太爷又咳嗽起来打断了媳妇的话道:“阿菲真真说的极是若说是我家骗婚调包昨日洞房他苏家怎么不说?偏睡过了一晚才说。素娥和苏女婿原是有私说不定就是他两个做下的事体。” 王慕菲暴跳道:“娘不是说苏家不依么不然为什么说要告我家骗婚不如趁着此事还捂在被筒里把青娥妹子换了大姐回来咱和他家还是快刀割不断的亲戚。” 真真知道此时她说不得话只低着头站在一边。 王老爹喝道:“胡闹。我家是把小女儿送到他府上的。此时青娥寻不着我家还要要告他谋财害命!” 王慕菲不理会扭头只问真真:“你说大姐有心要做二房?” 真真想了想道:“奴日日劝她的此时想来莫不是苏公子许了她进门?所以她才把银子拿出替妹子添妆。” 王老爹拍案道:“是了青娥这个死丫头不肯嫁必是素娥哄住了她两个人合伙胳膊肘儿朝外拐把所有银子都搬苏家去了。” 王慕菲心里明镜也似说青娥肯嫁的也是真真劝转了素娥的也是真真此事必合真真有干系。坐下来细想:只怕还有苏公子同谋一来他爱的是素娥二来大姐的财物尽落他手若是坐实了王家骗婚他王慕菲休说做官举人只怕都保不住。依着爹爹主张只说是苏公子和大姐有私情只问他家要青娥出来对证想必苏家也是怕的只能私了。因对真真道:“此事你真的不知?” 真真苦笑:“大姐的心思没的你亲兄弟不知道的我这个弟妹反晓得。再者说青娥从前待苏公子不是一心一意?妹子嫁他诸事美满我又何苦生事?” 王慕菲心里已是有了算计点头道:“不错必是姐姐和苏耀扬有私把青娥藏起。娘你就没问他苏家要妹子?” 老夫人吃吃哎哎道:“怎么不曾要?我问青娥哪里去了?素娥只一口咬定她就是青娥。她当我眼花了呢。还是苏夫人背地里和我说知说素娥只怕有些疯叫我们偷偷把青娥换回她就完了。” 老太爷跳起来道:“阿菲和我去苏家闹他一回。”拉着儿子出去等不得套车骑了两匹马大颠着去了。 老夫人还要翻看亲家的厚赠只妆要睡。真真辞出来林管家已是候的久了上前道:“夫人诸事妥当所有借来的家伙器皿都还了去。” 真真道:“把帐拿来我瞧瞧。” 两个走到帐房掩了门林管家才道:“大小姐那边使人打听过了三姑太太想是怕跌了面子并没有嚷出来只是门户看的分外的紧。想来老太爷再去闹一回苏家只有认了。” 真真松一口气点点头回房等到二更王慕菲才来家也不合她说话睡到天明又起身到外书房去了。真真也心虚不敢问他。 过了几天却是李青书的生日来请他两口儿去吃酒。王慕菲方和真真说话:“姐夫的寿礼备的什么?” 真真取出一张小屏风展开来给他看原来是极精致秀雅的榴开百子图。王慕菲晓得这个原是真真求子心切绣了要自家摆的偏青娥的婚事花的银子不算外回苏家的礼把家里拿的出手的东西都搜刮精光。真真为这场婚事极是舍得的想到此怨气消散了好些揽过娘子的细腰问道:“还没有动静?” 真真晓得他是问自家肚皮难过至极伤心道:“没有呢。” 王慕菲拍拍她的后背道:“青娥的婚事你也太胆大妄为了若是苏家铁了心要告咱们讨得了什么好?” 真真也自后怕软软靠在相公身上轻声道:“奴也劝大姐和青妹的略劝了几句她二人都说罢了大姐情愿让青娥做丰她自做二房。奴只当她们果真如此也就不曾和相公提。” 王慕菲心中大怒娘子果然知道却瞒着他。如今做下这样大事来极是可恼用力推开她厉声喝道:“此事是谁出的主意?你还是大姐?” 真真不曾想相公翻脸这样快法靠在墙上无力说话眼泪大滴大滴滚落藕合色纱衫上现出一串串黑的水痕心中又悔又气。 娘子哭的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王慕菲心里虽然极不忍却不想此事开了先例日后不好收场硬着心肠骂道:“苏家的事我好不容易才压下来你只妆做不知罢了待寻回青娥来不许你和她亲近。”甩着袖子到前边去了。 真真坐在窗边呆不肯妆扮。春杏过来小声道:“姑爷在前边等呢还是洗把脸梳个头去吧。” 真真想到姐夫做生日不能不去只得梳头洗面擦了粉出来小梅抱着包礼物的毡包陪着一路无话。 到了李家王慕菲自到书房去合李青书的朋友们一处吃酒听唱曲。莺莺看着妹子眼圈儿微红又有些心不在焉猜她们两口儿在家必有口舌因道:“妹子想来身上不大好到里边去睡一会罢。” 真真也是无心思在席间周旋顺水推舟到她姐姐的一间僻静小轩躺在榻上想到来时情景极是伤心。莺莺抽空出来瞧见妹子哭关切道:“苏家已是打落牙齿肚里吞外边一丝消息都不漏的你家相公还怪你?” 真真点头哭道:“原是我不该瞒着他的。他恼我也应该。” 莺莺呸道:“他也有脸恼你?你妹子已是不肯又不是定了亲不好退亲的又没有定亲随他寻个说法人家来求他不依就是。明知妹子不肯偏上赶着定下来。你不替他主张青娥不是个死?素娥不合他闹?闹出来他还有名声儿?还想做官?本是他拿错了主意反倒全怪到你身上。”越想越生气。屈起指头算道:“你算算你嫁他也有七八年这么些年来他挣了多少家私?好容易考个举人得几个小铺子还被他爹揽了去除去你们那个房子你是住着算是享了他的福。平常吃穿花用俱是你的陪嫁他可曾掏一文钱出来?”数落完了妹夫又数落真真:“你若有半分儿像我也不至于要看公公婆婆脸色日日受气。” *********************** 嘎嘎小两口就要吵架鸟。 伸手要收藏推贱。 第十二章 离心(下) 真真叫莺莺说的哑口无言看姐姐说的累了捧了一碗茶上来轻轻道:“姐姐且润润。” 莺莺又气又笑啐她道:“那个小庄姐姐替你吩咐过了只送吃用之物银子都存在我处罢。还有你公公上回去住了一夜第二日那房里就少了几样值钱之物所以我把你庄上略值钱些的都收起。小半搬到苏州去了。大半锁在楼里叫你那没脸的公公下回去什么也摸不着。” 真真忍耐公公婆婆都是因为不想相公为难此时心里已是恼他恼的狠了巴不得为难他下都点头依了。到了晚间前边还不曾散她就在李家住下。第二日回家王慕菲换了家常衣裳坐在床边板着脸等真真来就他说话儿。谁知真真并不理会自家走到一边绣花。 等了一个多时辰也无人理会王慕菲气闷至极独自出门闲逛。他不知不觉走到莫家巷旧宅门口回想和真真在这里过的一二年神仙日子虽然穷些却极是和美不禁长叹。 “阿菲哥哥请进来歇歇脚罢。”一个娇嫩的声音从对门传来。 王慕菲跨进自家门槛的一只脚又收了回来回头瞧见穿着鹅黄衫儿嫩柳色裙儿的姚滴珠端端正正站在门后头上一枚指顶大红宝石的押在太阳底下闪闪光衬得她人比花娇极是赏心悦目。 世人遇见美景美人不见得就存了心要收回家去只是爱看几眼也是有的。王慕菲心无斜念不免多看了两眼姚滴珠心就多跳了两下笑道:“王举人你家作坊极是忙碌的不如到妹子家来坐坐罢。” 王慕菲想到家里已是娘子一手遮天明里暗里都把他架空这个作坊和杂货铺子自不必说都是偏着真真的。他正和娘子赌气呢看见这个作坊心烦眼前有这样的可人儿闲坐片刻自然是好就随着姚滴珠到她书房。 姚滴珠这一二年心思一小半放在挣钱上功夫大半都用在满架的字贴和诗书上。她本来聪慧悟性又好又有的是闲功夫填只把小令做句把诗都是极精致的。自家看了得意写出来都贴在墙上。王慕菲一踏进书房就赞了声:“好”。 这间书房全用的是竹器藤器极是清雅靠窗高卷着湘帘一只小小青磁香炉里边八分浅的雪白香灰艳明可爱。那香却不晓得是什么香丝丝袅袅钻到鼻孔里游到心肺下全身上下七千两百个毛孔都麻麻痒痒。 姚滴珠新学的试香存心要卖弄伸出一支玉手到炉边试火轻笑道:“焦了要换一块了呢。妹子去洗手。王大哥略坐坐。” 王慕菲微微点头目送她似喜鹊般出门心里暗笑:这个妮子性子偏和孩子般从前倒是看错了她。一边笑一边背着手看墙上贴的诗俱是极漂亮的行草印着鲜红的小章红白黑三色娇妍之至诗句虽然有些不好却看得出是用心的。正赞叹间忽闻窗外有扇翅声原来窗外有个小院贴墙半边假山两株芭蕉蕉下有两只白鹤正在嬉戏王慕菲走到窗边看的出神极是羡慕姚家这个书房。 姚滴珠洗了手进来正看见王举人背着手站在窗边此时香炉里的香方才熄灭香气似有还无。金风初起从窗外刮进来王慕菲身上的麝香混着汗水的味道不依不饶朝滴珠鼻里钻。 姚小姐只是名声坏些其实洁身自好并不曾与少年男子如何。这却是她头一回和男子独处叫王慕菲身上的男人味招得心头似小鹿般乱撞。 姚小姐强吸一口气自书架上的小盒中取了一星蔷薇露泡过的沉香丢到香炉里又舀了勺引火香屑盖上方取火媒点上。 王慕菲闻得异香又起才晓得姚滴珠回来朗声笑道:“姚小姐这间书房清雅当为松江第一。” 从来王慕菲对她都是爱理不理。突然夸奖滴珠心里喜欢微微红了脸笑道:“阿菲哥哥过誉妹子这里还有些好茶请王大哥吃碗罢。” 王慕菲笑道:“却之不恭。” 滴珠道:“此香不宜品茶还请王大哥随我到院里坐。”引着王慕菲转过一扇山水屏风走过一道精致走廊指着松荫下一间草亭道:“王大哥暂坐一会我去取炉来。” 此处又和方才院中不同随处都摆着菊花各色都有松菊相映端庄安静兼有之。那草亭里边并不设凳只两个薄团一张矮几。王慕菲盘腿坐下此处有美景可以养眼又无俗事烦神吸一口气都是香的比着那个乱七八糟的王举人府上好过千倍百倍。王慕菲深深叹了一口气靠在柱子上闭上眼养神。 姚滴珠带着两个才留头的小丫头捧着茶具过来看王慕菲仿佛睡着了的样子轻轻叫她两个烧水自家走到几边细瞧。王慕菲本来生的就好这几年读了书又和李青书这一般富贵公子交游自然养成一副贵人模样。此时靠在柱子上微微闭着眼越显的鼻挺唇红。姚滴珠越看越爱怕人觉红着脸退到亭外抢过小丫头手里的扇子扇火少时水开了洗手烫杯。 王慕菲听见水响睁开眼就瞧见一副闺秀烹茶图看姚滴珠板着红扑扑的小脸蛋极是优雅的倒水洗杯取茶勺舀茶叶比那起男人煮茶好看得多不觉得看的呆了。 姚滴珠揭开茶果盒子扭头笑问:“王大哥你要吃什么茶?” 王慕菲笑道:“客随主便。” 姚滴珠略一思索笑道:“那就是笋尖木樨茶罢。我前几日酿的桂花蜜昨儿尝了尝还好。”旋取了一勺笋尖半勺桂花蜜又添了几丝金桔丝调出一碗茶来亲手捧到桌边。 王慕菲在家伸手惯了待伸手去接却见姚滴珠红着脸轻轻放在几上不由心里抱歉不好意思道:“却是愚兄失礼了。” 姚滴珠微微摇头回到炉边又自家泡了个福仁茶捧着到亭边坐下微红着脸道:“独饮无趣若是王大哥无事不如下盘棋耍子。” 王慕菲本是出来散闷的巴不得在外头多耽搁一时又爱她这里清雅因道:“不嫌愚兄俗气就陪小姐手谈片刻罢。” 姚滴珠忙轻轻拍掌。一个小丫头就躬身退下少时捧着张棋坪来王慕菲忙接过姚滴珠就把两碗茶都捧起。王慕菲和姚滴珠两个心里一动都觉得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两个人各怀心思一盘棋都下得七零八落犹不知。 王举人轻轻落下一字叫姚滴珠随手吃了。堂堂举人不如一个小女子他极是羞愧打点精神再看棋坪羞的越不好意顾左右而道:“愚兄方才想起有件要事要办改日再来终局。”爬起来拱拱手慌慌张张走了。 姚滴珠正在心思恍惚之际心里呯呯乱跳。王慕非跑了许久才静下心来把棋局细看。她羞得面红耳赤把棋子拂乱跳脚道:“清风明月把家伙都收拾起。”捂着脸跑回卧房扯着夹被羞一回笑一回悔一回。 且不提姚小姐初尝相思滋味只说王慕菲偷得半日神仙日子心平气和回家回到房里擦着真真的胳膊经过真真就闻得一股香气虽然淡却分得出不是自家的心里就起了疑惑猜想:莫非和姐夫一路吃酒去了?这样香味极是少有仿佛是大食蔷薇露泡过的一般平常的粉头哪里用得起大食的蔷薇露?越想越不放心。因相公吩咐小梅去烧水与他洗澡耐着性子等他进了澡盆方吩咐春杏道:“使人出去问问姑爷到哪里去了。” 春杏去了好半日才来回:“不曾叫小子跟着去都说不知呢。林管家说明日莫家巷的铺子和作坊算帐。小姐明日还是到大小姐家去耍一日?” 真真微微点头看天色将晚自去厨下料理公婆晚饭从厨房出来已是一身油烟自家不觉得王慕菲嗅到忍不住道:“娘子身上这是什么香?” 真真想到他身上带回来的香气没好气道:“菜油香。”勉强吃了晚饭就去洗头洗澡换了熏好的衣裳出来就在后院梳头对王慕菲越的没有好脸色。 ********************** 呃呃这个那个。头顶锅盖上来说青春期的我有一点自恋那是初恋的感觉酸酸甜甜就是偶哦。大家表拍姚滴珠啊可怜的姑娘掉坑里了。 伸手要收藏推贱。 第十三章 相争(上) 从来他两口子有小争执都是真真先开口陪笑偏这几日真真都不肯让他就是房里几个丫头也连带着没有笑脸家里冷冰冰的无甚趣味。王慕菲想到姚家神仙般的小半日极是向往忍不住开口道:“真真咱们建个精致书房如何?” 真真微微点头道:“使得。”就不肯再说话。由着小梅和春杏两个取了干布把她头擦干回到妆台来寻饰。 王慕菲本有一肚子建书房的话要说偏真真赌气不理他憋的他极是不快活两个人上了床也是背对着背一夜无话。王慕菲合上眼就是赌气的娘子和微笑的姚小姐两张脸晃来晃去哪里睡得着到第二日早上鸡叫才合眼睡着再醒来已是近午。 王慕菲高声叫道:“真真?小梅?春杏?”俱无人应。爬起来寻到门口才有一个媳妇子上来回道:“夫人去看李家外甥去了因老爷睡的香甜就不曾喊老爷起来。老爷可要摆饭?” 王慕菲道:“摆在爹娘一处罢。”精心梳洗了踱到爹娘房里。 老夫人被儿子拘束着不许出门心里极是不平抱怨道:“你娘子又到娘家去了?分明是在家呆不住。你只晓得拘束老娘。就不晓得管管你娘子!” 王老太爷使筷子敲碗骂老伴道:“你出门相与的都是些什么人?不是姑子就是卖花婆能有什么好处?似真真这般相与的不是夫人就是小姐才与阿菲有些好处。” 王老夫人把嘴一扭将脖一扬冷笑道:“她相与的不过是些俗气商人罢比不得我家书香门第清贵。” 王慕菲头大如斗这样爱面子的老娘比爱钱的老娘还叫人消受不起忙道:“娘那些三姑六婆没有一个好人和她们来往做什么?走庵串庙丢我的脸?你只安心在家做老太太罢真真也只有她姐姐那一处可以走走别处她可去过?” 王老夫人心里不伏嘴里念道:“俺活了多少年从没见过婆婆在家闭门不出媳妇到处闲走的。到底谁丢人呢?” 王慕菲受不得老娘唠叨甩了筷子出门肚内把知交好友数了个遍俱是和李家沾亲带故想到娘子昨晚上的冷脸谁家他都不想去无奈在街上闲走。 使一把川金大扇薛三公子走来恰好和王慕菲撞见一把拉住他笑道:“多谢王兄做成我家生意走吃杯酒去。”拉着王举人转了两个弯走到一处地方指着青布幌子上“宋嫂鱼”三个大字笑道:“这三个字如何?愚兄练了足足十来天呢。” 王慕菲只当他有钱人闲来开个馆子做耍凑趣笑道:“极好极好。” 薛三公子听了喜欢拖长了声音笑道:“不只馆子好老板娘更好。”拉着王慕菲也不上楼径直走到后堂穿过一个月洞门到一个水阁边坐定。他才吩咐一路跟着的伙计:“叫丽娘烧几个拿手的菜来。” 王慕菲负着手看池塘里两尊像一尊是拈着荷花的仙子藏在若隐若现的荷叶里倒有两分趣味另一尊太阳底下金晃晃的看不清是什么。王慕菲不得已问道:“薛兄那个光的是什么?” 薛三公子得意洋洋笑道:“财神。满松江府也找不出这么一尊大财神来。”指手划脚说出许多妙处来王慕菲笑也不是不笑又不是忍得极是辛苦扭着头看过一边。 水池对面竹林里走出几个使女来手里都捧着食盒袅袅娜娜从财神边经过顺着曲尺桥进阁一个头簪一朵白花的妇人带着一阵儿香风进来使帕子捂着嘴笑道:“三哥。” 薛三公子的声音轻飘飘好似不用风吹就能上天上前几步拉着那个妇人的手甜腻腻道:“丽娘有没有想我?” 那丽娘推开薛三公子的手软绵绵嗔道:“三哥你好坏人家不依。” 王慕菲看着这两人柔情蜜意突然想到昨日姚滴珠叫他“阿菲哥哥”心里也涌出一腔柔情来带着笑去看那丽娘。 薛三公子和丽娘温存半日才想起来王慕菲在一边笑道:“丽娘快见过王举人。” 王慕菲和她对视两个人都愣住了。这不是姚滴珠的好朋友刘小姐?虽然改了妇人妆束到底眉眼依旧。王慕菲轻轻咳了一声笑道:“这位是老板娘?” 刘小姐脸上飞起一道红霞上前施礼道:“奴家宋门刘氏。” 王慕菲本以为她是薛三公子的外宅谁料却是人家的娘子不免觉得尴尬。那刘小姐也是个人物儿歇了一歇笑道:“奴和举人老爷也是旧识。” 薛三公子脸上就有些不快丽娘察言观色忙掩着嘴笑道:“原来举人老爷住在莫家巷奴女学的同窗湘莲就住他家对门常常见的。” 薛三公子不晓得湘莲就是姚小姐滴珠面上稍霁道:“今儿有什么拿手菜?” 丽娘忙将盒盖一一揭开亲手斟了两杯秋露白才道:“二位慢用奴叫两个小唱来陪如何?” 薛三点头示意待她们都退去了问王慕菲道:“你是怎么认得丽娘的?” 王慕菲笑道:“松江府里不认得她的只怕也不多。” 薛三公子想想也是虽然心里有些作酸到底是朵野花取个乐罢了谁肯接回家去?随手丢过一边两个吃酒作乐不提。 且说真真到了李家莺莺接了两个在静室里算了一会帐使女送了茶上来吃着。莺莺就道:“你公婆问过青娥的下落没有?” 真真摇头气闷道:“我和阿菲赌气到今日他不理我我也不耐烦理他。” 莺莺想到李二叔今早来送帐本时提到王慕菲昨日在姚滴珠家逗留半日深深叹气道:“我这几日花了大功夫在苏家打听出件事三姑太太偷偷托吴卖婆替她买断肠草。” 真真吃惊手里的茶泼了一半到地下都不知呆呆看着姐姐。 莺莺冷笑道:“我替她换了几味补药。怪道当年三姑老爷妾也有几个偏一个都不得生养只有阿扬这么一个儿子原来三奶太太好手段。” 真真背后冒出几丝冷汗心惊道:“她真要对我大姑子下毒手?” 莺莺慢慢吃茶笑道:“你怕什么又不是什么大事。李家明争暗斗久矣这个起头刨坑那个就能给她下套谁没有三四个心眼子。只是这事还当让你大姑子晓得的好我帮得你们一时帮不得一世。你寻个机会与她说说。” 真真哪里坐得住应了一声站起来道:“我去寻她。” 莺莺安坐在凳上笑道:“不急在一时过几天她不是要回门么。你当着家里人面把事说开罢也卖王慕菲一个人情。趁机把青娥接回去罢。她一个姑娘家在外头久了也不大好。” 真真想了想道:“人命关天的大事晚上我就合阿菲说知也省得他埋怨我。” 两个说完了正事莺莺留着她吃过了中饭又打点了几样点心吃食与王家老太爷方送妹子出去。 真真到家就闻得卧房里一股酒气。虽然两个赌气久了到底多少年的夫妻极是心痛他。忙忙的开窗透气吩咐人煮醒酒汤来从后头搂着相公轻声道:“阿菲洗把脸吃口汤好勿好?” 王慕菲睁开眼看见娇妻的笑脸不由自主点了点头。 春杏挤了一个温手巾上来真真替他把脸和脖子都擦过才接过小梅吹了许久的汤喂相公吃了半盏看他渐渐清醒示意使女们退去。 王慕菲突然得娘子温存颇有受宠之感笑道:“你再不理我我就天天出去吃得烂醉叫你收拾。” 真真轻声啐道:“没出息快把衣裳脱下来都是酒渍还有油污到哪里吃的酒?” 王慕菲笑道:“薛三公子置了个外宅开了个小饭庄在他家吃的。说起来你不信的那外宅原来也是有钱人家的小姐呢。” “莫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真真微皱眉道:“今日富极一时明日倾家荡产的也多就是无人算计自家子弟或是嫖或是赌只要沾上一样……” 王慕菲叹息道:“可不是那位小姐原来极是瞧不起人的可惜她家老太爷去了她哥哥不过半年就把家当败个精光把她估了五百两嫁把债主。” 真真也替她伤心道:“可怜抵了债在婆家如何过日。” 王慕菲摇头道:“什么婆家那姓宋的有一回请薛老三吃酒叫娘子作陪不知怎么就叫薛老三收了去倒比跟着那破落户好得多如今缠着要老薛收房呢偏老薛不肯。” 真真道:“她丈夫见在薛家又是官做下事来脸上不好看呢。”说到此王慕菲想到自家大姐顶了小妹的名头出嫁脸上又哪里好看起本来笑着的脸又板了起来。 真真取了新衣来服侍相公换上又倒了碗茶与他吃在他身边坐下轻声道:“我姐姐打听得一件事。” 王慕菲想到自家家事隐隐都叫大姨姐左右赌气道:“但扯上你姐姐就没有好事。” *************************** 扭来扭去要票票和收藏。真真开始收拾小王鸟。可怜的小王在家木有人爱 第十四章 相争(下) 真真强按下心里的不快道:“她打得听苏家老夫人央卖婆偷偷买断肠草。” 王慕菲冷笑道:“买就买罢了断肠草又是个什么东西?你姐姐管的也太宽了些。” 真真忍不住站起来厉声道:“毒药每日下一点在饮食里慢慢过个半年必因腹痛而亡。” 王慕菲因真真翻脸早恼了正想说她管人家闲事做甚突然想到这东西谁会给自家人吃心里抖问道:“是要给我大姐吃的?” 真真微微点头她也想不到三姑太太如此辣手。 王慕菲狠狠把茶碗摔在地下骂道:“都是你惹出来的祸事我姐姐要叫你害死了。”站起来要出去寻苏家理论。 真真拉住他道:“莫急那卖婆也怕吃人命官司我姐姐吩咐她悄悄把那药换了补药无妨的。你此去不是打草惊蛇?闹出来有什么好?” 王慕菲转念一想实有些投鼠忌器咬牙切齿道:“都是你们这几个女人瞒着我做的好事!非要闹出人命来才好。” 真真气极甩开他的袖子冷笑道:“这会子反倒怪起我们来了?青娥抵死不肯嫁你为何骗我们去庄上背着我们定下亲事?” 王慕菲道:“苏家又没有什么不好的。你原来不也说苏公子极好家世相貌都相当为何不选他?” “晓得他苏公子轻薄无行没成亲就偷上大姨子许了娶姐姐偏弃掉来娶妹子这样的人叫没什么不好?”真真满腔怒火喘了两口气又道:“你只为着自家脸上好看就把姐姐妹妹的下半辈子都断送了。她两个为自家打算又有什么不对。” 王慕菲冷笑两声道:“从来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女孩儿家自己挑拣的?我晓得你是自家不曾明媒正娶……” 真真做梦都没有想到相公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当初本是他软语求欢当初本是他指天起誓以天地为证日月为媒当初本是爹爹叫他下聘又是他执意不肯自家还偏着替他说话。一时间百般滋味在心里翻滚真真只觉得天地都塌了心灰意懒甩了王慕菲一个巴掌捂着脸奔出房门站在院子当间喊:“春杏小梅收拾东西咱们家去。” 王慕菲本在愣听见真真要回家慌忙去拦。尚家老太爷云游在外她能到哪里去必是去李家。尚莺莺这个女人极得丈夫宠爱又有手腕又胆大包天若是叫她知晓必要大闹一回大家脸上都下不来。想到此他也顾不得脸上疼痛冲出去一把搂住真真扛回房里丢到床上。 春杏和小梅站在一边不晓得如何是好。小梅怕小姐吃亏紧跟着进房恰好看见王慕菲扑到床上小姐自帐内伸出一只脚来要踢。春杏红着脸把小梅拉出来轻轻把房门关上道:“小两口吵嘴从来都是床头吵过床尾和的咱们照旧回去绣花罢。” 却说王慕菲待她两个出去才跳起来拴上房门走到床边道:“真真……” 真真从床上爬起来冷冷看了王慕菲一眼走到妆台前理妆心里又悔又恨拿着玉梳的手抖个不停。 王慕菲原也是急昏了头口不择言私奔之事其实他比真真更忌讳。偏偏真真这一向一反常态两个人有了口舌寸步不让所以王慕菲没了主意停了半晌握着脸凑到娘子跟前道:“真真这个一个红巴掌怎么见人?” 真真心里虽然有些儿后悔下手重了想到他说的那句话又恨不得使手里的宝簪再扎他两下。依旧当镜梳妆收拾得一丝不苟起身换了新衫裙慢慢走到门口开门合春杏说话。 王慕菲心里极不是滋味当初泰山要他重新三媒六聘娶真真过门他怕学里朋友晓得他曾私奔过瞧不起他执意不肯。谁料外人倒是都不知偏自家爹娘稍有不如意就要提起真真不是明媒正娶的背着真真他也不晓得合爹娘争过多少回生过多少暗气偏一句都不好在娘子跟前提的。自家吃的这些委曲真真不晓得只他说错一句半句话居然合他动手分明是那个无法无天的尚莺莺教坏他娘子以后不许真真合她再来往才好。想到此他清了清嗓子道:“真真我有话说你且进来。” 外头一个媳妇子道:“老爷夫人到厨房去了。” 王慕菲拨腿就走娘子的骄气不可助长必要趁此时他有理打压不然真真日渐一日像大姨姐莺莺可如何是好?他虎虎生风经过爹娘住的院子王老太爷老两口正站在门口闲话看见儿子脸上红红一个掌印老太爷忙喝住道:“阿菲你脸上是何道理!” 王慕菲捂着脸含糊道:“吃醉了不小心跌的。”就要抽身。 王老夫人上前两步拉开儿子的手冷笑道:“这分明是妇人的手打的。谁敢大胆掌掴举人老爷?” 王慕菲甩开娘的手不耐烦道:“休管我。” “我的儿呀!”王老夫人尖叫起来:“俺们做爹娘的休说弹你一指甲就是重话都舍不得说你半句谁这样大胆合你动手?合娘说送他到官府吃板子。”一边拉着儿子的胳膊一边就哭天喊地起来。 王慕菲挣开她的手抱怨道:“闹什么?十回有九回都是你老人家闹出来的是非!”还要说话却见他爹眼睛瞪得牛眼样大就是他娘也张着嘴合不拢。王慕菲回头正瞧见盛妆的真真扶着春杏出来头上插着一只彩凤凤尾都是黄豆般大的红宝石吊牌俱是滚圆细珠极是耀眼。这个凤真真一向收在妆盒里说是奢侈太过不肯戴不知怎么今日插到头上再加上两件新鲜衣裳越衬的如神仙妃子一般。 真真目不斜视经过。王老太爷忙道:“阿菲她头上那个凤也要七八百两银你哪里来的寻来的?” 老夫人也道:“俺做老太太的都没有她做媳妇的倒满头珠翠是何道理?儿子有这样好东西为何不把娘。” 王慕菲没好气道:“那是真真做姑娘时弃在娘家的旧物上回她姐姐收拾房子送了回来。” 老太爷心里盘算尚家极富有只怕真真的妆盒也值万把两银子若得机会还是要翻一翻的好。 世上妇人不论她是十七八岁还是七八十岁头一个爱的就是衣裳饰老夫人满眼只有那个彩凤在飞自家老伴是只能进不能出没有指望儿子每常还听她几句是以王老夫人只拉着儿子道:“你老娘一辈子没有好吃好穿到老儿子做了举人也与我个凤戴。” 王慕菲叫老娘缠得耐不得只得道:“我叫真真把你戴几日就是。” 老太爷听得儿子这样说也动火拉他道:“房里去爹爹有话合你说。” 王家上上下下使唤的都是什么人?都是尚家挑选来的如何不偏着自家小姐。虽然不见得会附到窗边偷听姑爷当院子许下把小姐心爱的彩凤与老夫人立时就有媳妇子奔到真真房里说知。 真真本是无心随手取了插在头上回到房里察觉忙不迭取下来。听得老夫人强索这只凤偏王慕菲又答应了她方才的气还没有消又添了一重气。说起来真真也是娇生惯养长大在娘家要一奉十。到婆家诸事忍耐只不过一个情字不忍叫相公为难罢了。这个凤本是她心爱之物自家都舍不得用若是到婆婆手里只怕讨也讨不回来。真真如何不气上加气想了想道:“小梅去合林管家说多备几辆车我们去庄上住。” 小梅看外边迟疑道:“天都要黑了……” 春杏打断她笑道:“叫你去你就去呀咱们到庄上正好吃晚饭呢。小姐衣服饰值钱些的都收拾起罢两位老人家打主意不是一二日了咱们这一去必来翻捡的。” 真真想起昨日种种越着恼咬牙道:“皮草衣服只留两箱旧的我家的所有饰古董都搬走就是帐房里的银子也给我搬走。看他王慕菲日日嫌我尚家离了我尚家的银子如何过活!” ******************************** 嘎嘎我多坏心眼儿非叫他两口子开打。没的说票票都拿来过两天就要进包月了哦没收藏的快收藏! 第十五章 调停(上) 春杏忙出来吩咐全府上上下下都动起来盏茶功夫就收拾出几十只箱子来一阵风样搬到马车上。那个帐房最是有趣连帐本都要搬了去。 林管家哭笑不得拦他道:“老张小姐本是要给姑爷一个好看她带房里使女去庄上叫赌气若是咱们都跟着走了岂不是连台阶都不给姑爷下?”走到真真车前道:“总是两口儿赌气这箱银子还是留下罢。” 真真心中有气摇头道:“留下来做什么?我存心要叫他尝尝没有钱用的日子。” 王老太爷审出儿子脸上红印本是真真掴的。老两口都怒不可遏直嚷嚷要儿子休了真真。 王慕菲冷笑道:“你们说的容易几行休书罢了。休说我和她恩爱非常我是抵死不肯的就算我肯你们就不怕李百万家?” 王老夫人尖声叫道:“他李家再也钱不过是个财主比不得你举人……”想到李青书一样是个举人又合有势力的官宦交好就说不响了。 老太爷道:“纵是休不得也要好好调教。男人就是妇人的天她也敢合你动手?我打了你娘几百年她可敢还手一下?这个媳妇分明是吃你惯坏了听爹爹说打一顿关几天就老实了。” 王举人心里就觉得娘子打到不必关几日杀杀她的气焰实是个好法子不然越惯的她无法无天如何过得日子? 老太爷看儿子意动忙忙的开门喝道:“叫真真来。” 院子里空荡荡的老太爷叫了数声也无人应又走到夹道里喊人他们院子里当值的媳妇子从厨房跑出来道:“正做饭呢。” 这样怠慢老太爷哪里受得大声道:“去叫真真来。” 那媳妇子应了一声一路小跑到前边哪里是叫人合前院守房子的媳妇子对坐吃了两钟茶猜测小姐必是出了城方才慢吞吞回来把林管家教的话学了一遍:“方才有人来报说庄上有事夫人因老爷和老太爷有要事不敢打扰自家去瞧了。临走时还吩咐只怕是大麻烦不晓得几日才得事了三姑奶奶回娘家必赶不上了。” 王慕菲听一句愣一下心里明白八成真真是赌气去庄上住了。 唯有老太爷不明就里只当真是庄上有事合儿子说:“那个庄单房子田土也值万把就是房里的摆设也值不少银子你去瞧瞧。真真妇道人家哪里管得来事遇到大事还要你我出头。” 王慕菲生平第一恨人家说他私奔第二恨人家说他用老婆钱受不得唠叨跺脚道:“寻她做什么我王慕菲堂堂一个举人没的没了老婆的庄子就过不了日子了。”气得也不回房转个弯到书房里去了。 老太爷张嘴还有话说老夫人悄悄扯他袖子道:“俺们去她房里瞧瞧。” 老太爷想到明晃晃的金子宝石就忘了屁股上曾挨过门拴咳嗽两声两个慢慢踱到媳妇房里。真真虽然是气头上并不曾把事情做绝房里还留着两个丫头几个媳妇子看见老太爷进来都上前请安。 老太爷哼了两声走到正房厅里先到西里间看看看到那张柜子有些胆寒就退了出来。老夫人早不耐烦钻到真真房里。可不是一个明水大妆盒搁在妆台上。王老夫人扑上去就揭盖子王老太爷看看身边的几个媳妇都瞪大眼睛咳嗽一声妆道:“老伴你做什么。”摆着打拦的架势上前伸头朝妆盒里看。里头不过黄杨木梳子七八只老夫人再拉抽屉装的都是各色头花。只有最底一个抽屉整整齐齐摆着十几样簪钗银花。 老太爷顾不得外边媳妇子们眼睛都在看翻箱倒柜的翻拣哪有值钱的东西?他两个在房里翻的正得趣早有媳妇子去报与举人老爷知道。 王慕菲回房正看见娘把他床上被子都抱下他爹爬到床肚里翻寻。两个媳妇子站在门边看见王慕菲进来忙上前请安喊道:“老爷。” 王老太爷听见扭头道:“阿菲你房里怎么什么都没有?” 王慕菲站在门边说不出半句话气得直抖。王老太爷俯身又翻了一回因儿子不搭话有些不大好意思直起身来道:“你娘说要看看那个凤……” 王慕菲一眼就瞧见房里少了几只真真装头面饰的箱子心里暗自庆幸娘子把东西都收起来。不然落到娘老子手里一辈子休想再见面。想到此处看向爹娘的眼神就越的冷起来。 王老夫人有些怵直扯老伴的袖子道:“老胡明日生日呢俺们去贺他?” 王老太爷被儿子一双冷冰冰的眼睛逼视的受不了强道:“爹爹是为你好怕尚家那个小贱人把俺们家的钱财抵盗回娘家。” 这话说把鬼听鬼都不信不过寻个台阶下罢了。老夫人跟在老太爷身后出去回看儿子依旧站在门口呆心里虽然有些不安到底真真金珠饰要重些两个人一路商量明日要儿子去庄上接真真来家把金珠贵重之物都要来自家收藏才好。 且说王慕菲坐在空空荡荡的卧房回想从前和真真恩爱非常有一口粥儿都是你让我我让你由不得眼睛酸酸的。两个人闹到这个地步全是因为尚莺莺要替青娥说亲惹来的心里极是抱怨尚莺莺。 真真赌气离家出了城就有些后悔因小庄离的有些远怕路上不好走就使人去和姐姐说。 莺莺听说妹子与王慕菲合气大笑道:“早该如此咱们尚家的女儿哪能和面团一般由人揉捏?” 李青书微皱眉道:“休乐真真妹妹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明儿妹夫说几句软话只怕她就心软了。若要闹索性闹一回大的去庄上做什么?索性叫她去苏州老家住些日子。” 莺莺想了想拍案叫好道:“好相公依你她指着庄上有事出来的就叫她到苏州去正好把她家小姑子接回来。我与她同去罢。王慕菲庄上寻不着必来找你替我狠狠骂他。” 李青书道:“娘子吩咐敢不依从。”使人去合真真说知请她们到码头去。这边莺莺带了十来个心腹赶到码头两家人占了两只船连夜向苏州去了。 王慕菲一夜无眠天一亮水都等不及吃一口骑着马寻到庄上。守庄的接着回说小姐并不曾来。王慕菲猜必是到李家寻她姐姐去了又赶到李家。 李青书在小书房早摆了一桌精致中饭候他。王慕菲看李青书气定神闲的样子再想想自家跑了大半天水米未进抱怨道:“女人真是不能宠这才几天真真尾巴就翘到天上去啦。” 李青书微微一笑问道:“妹夫怎么宠的真真?说把姐夫听听好勿好?” 王慕菲张嘴就要说却寻不出一件来又羞又愧觉得眼前李青书笑的格外可恶。 李青书夹了片腌莴笋递到妹夫碟子里道:“莺莺或者还有些大小姐脾气叫人消受不了。真真性子如何你和她最亲近何消我做姐夫的说从来都是你敬她一尺她敬你一丈。” 王慕菲放下咬了一半的春饼苦笑道:“我又何尝不是样样都顺着她心意。” 李青书笑道:“她事事都替你着想就是青娥的亲事……” “青娥的亲事也是真真说苏公子家世人品都好俺才答应人家的。”王慕菲头上青筋暴起。 李青书看他这般叹息道:“谁想得到我这个表弟就合……偷上了。”看王慕菲羞愧难当又添了把柴火“若真是青娥上轿你妹子是个傻孩子必要自寻死路。就是令姐她为着什么要抢妹夫没的你不明白她闹不闹你自己想想。” 王慕菲无所谓道:“关几日就老实了。” 李青书抚额摇头苦笑道:“妹夫人都传说她卷了秦家好大一把银子。你真把她关起来头一日上锁第二日就有人去告你谋寡姐的财产。你的娘子是尚家呢若是挖倒了你再带出我来松江府上上下下谁肯轻轻放过这块大肥肉?” 王慕菲不解冷笑道:“这话我越的不明白了如今世道就是个秀才县父母也要和他分庭抗礼难不成视我举人如无物?” ********************** 抱歉有些迟亲一下把我的开心带走把你们的推荐留下。 第十六章 调停(下) 李青书徐徐道:“我问你薛老三有真本事没有?” 王慕菲摇头道:“没有他就仗着有好哥哥好姐夫。” 李青书笑道:“就是南直隶也没人敢动他半下不是?可是我们家说是李百万也只是在松江府说得响比我家有钱有势的也有一百也有八十这些人里头不见得没有想看我家笑话的。到你松江府里举人官儿也有一二百哪一个是你惹得起的?真当咱们无人敢惹啊?随他哪个弹你半下咱都要使银子去开道。有银子咱们为什么不自己乐?”取玉桃杯在手倒了半杯葡萄酒靠在榻上慢慢吃只冷眼瞧他。 王慕菲实是饿的狠了尽力吃得半饱一边使筷子一边转心思想通了关节放下筷子道:“原是我思虑不周。真真呢我去合她陪个不是。” 李青书笑道:“她们尚家有事姐妹两个到苏州去了。” 王慕菲跳起来道:“姐夫你叫两个女人单身出门?不怕人家拐卖了?再者说事事都让女人抛头露面还要咱们男人做什么?” 李青书大笑起来就是拐卖也是他家娘子拐人家卖。尚莺莺若是没有本事也轮不到她管李家的生意。如今的世道单身女子做生意的也极多有些身家的妇人出门谁不是前呼后拥?这个妹夫倒像是土里刨出来的全不晓得时事恰好就有极贤良淑德的小姨子配他也是天作之合。 王慕菲话一出口就自己醒悟问笑嘻嘻的姐夫道:“尚家有何事?” 李青书摇头道:“这个莺莺没说我也没问想来真真也没合你说罢。休管她两个泰山老大人有许多事体是不欲人知道的咱们做女婿的管那些做什么?” 王慕菲心里觉得这个姐夫太怕老婆与他没话说。笑笑道:“她们几时回来?” 李青书笑道:“十来日吧妹夫放心她两个带了足有五六十人去。” 王慕菲虽然极是不满真真有事瞒着他只是人李青书都不计较他若是计较了岂不是显得小气?是以不再提起吃了几杯酒辞了家去。李青书送他到二门想到此次小姨子生气非同小可娘子必有后招还是去劝着些的好立刻骑了头菊花大走骡追着去了。 且说王慕菲不知不觉又走到莫家巷口小桃红出来买丝线撞见回去合小姐说:“对门那个呆举人又来了在巷子里打转呢。” 姚滴珠就觉得心跳的厉害道:“理他呢。”支使小桃红去做活自家东转转西转转就转到大门口才伸出头来就与王举人四目相接。 王慕菲露齿一笑雪白的牙齿在阳光下闪闪亮。姚滴珠不由自主道:“阿菲哥哥请来歇歇罢。” 王慕菲点点头合她又走到前日那个书房里随手捡了个竹板凳坐下。姚滴珠爱看他人物风流看了两眼觉得脸蛋子烧转过背出来暗骂自己:作怪他有娘子日日想着他做甚?又想回房去又不舍得丢下他在阶下佯妆看花。 王慕菲在房里坐久了也不见有茶也不见主人信步走出来就看见姚小姐在墙边合一盆雀儿梅盆景过不去那雀梅本来叶子就不多落到滴珠手里早被摘得七零八落。 王慕菲笑道:“姚小姐再掐这盆景就活不成了。” 哪知姚小姐听见他说话如受惊的小鹿般跳起眨眼间掠过长廊消失在月洞门里。王慕菲纳闷偏跟前又无人只得回来坐下取了一本《朱文公政训》在手里翻要等主人家使个人出来才好辞去。 却说姚滴珠逃回卧房就觉得心跳的厉害坐到妆台前取镜照面果然面似红霞。滴珠恼的把镜子打倒伏在桌上骂自己道:“小贱人他有什么好总想着他。”把一口银牙咬的嘎吱嘎吱脆响。小婢送上茶来吃了两口略觉清凉又忍不住扶起镜子细瞧就觉得左眉画的淡了些忙取螺黛细细重描描完了问小桃红:“如何?” 小桃红因小姐今日异样小心道:“和右边一样了到不必再描只是额上出了些汗不如洗把脸?” 姚滴珠先是点头又怕王慕菲在外边等得不耐烦站起来想出去走到门口就觉得心跳得厉害退回来吩咐清风道:“你去前边送碗茶请王公子稍等。”真个重洗脸新梳妆还换了件新做的白地小红花褙子自觉全身上下并无半点毛病方才鼓起勇气扶着明月到外书房。 王慕菲早把这本朱文公翻得烂熟百无聊赖靠在太师椅上取了一枚玉镇纸把玩。突然眼前一亮姚滴珠站在眼前如一朵早晨初开的莲花一般不由呀了一声笑道:“这枚镇纸你是从哪里来?好像在哪见过似的。” 姚滴珠因他眼睛方才在自家脸上和身上打了两个转生怕王举人嫌她轻薄心里懊恼不该洗脸换衣裳。谁知王慕菲这样问她分明是不曾留意她换了衣裳她心里又有些不快活。 姚滴珠伸手取了那枚镇纸冲亮处眯眼细看按着乱跳的小心肝儿笑道:“这个却是我无意间花五钱银子买来的我最爱这个小猴子雕的有趣儿。” 王慕菲平常在家和真真挨在一处说话惯了的就不曾想到男女之防。闻言凑到她边上来看果然一个大猴儿怀里抱着个极小的猴儿一手抱只桃子一手指着远处就像一个顽童甚是有趣因笑道:“有趣有趣。”口内热气擦着滴珠的脸钻到鼻孔里又麻又痒。 姚滴珠忙让了一小步红着脸道:“阿菲哥哥。”又嗲又糯不像嗔怪倒像撒娇说完脸更红了。 王慕菲又不是呆子如何看不出这个妮子是春心动了。有这样的美人看中他朋友们里头谈起来那是极长脸的风流韵事。正要调笑一句却觉姚小姐站在站边低眉顺眼的样子有三分像真真心里猛然像是被鞭子狠狠抽了一下皱成一团。想到真真调笑的话如何说得出口?忙拱手道:“天色不早家里还有事呢姚小姐得空来家走走家母常念着你呢。” 姚滴珠又惊又喜不敢抬头只看着王慕菲的脚尖道:“晓得了。” 王慕菲看她情意绵绵的样子又有几分心动念着真真狠狠心拱手辞去。王慕菲一路上魂不守舍那偷香窃玉的念头就好像水面上浮着的空葫芦好容易按下去才松手又浮起。走了许久才察觉走错了道苦笑着摇头叹息:“可惜可惜。” “王兄可惜什么?说与咱们听听啊。”唐秀才从一间茶室出来笑道:“来坐坐老朋友都在这里呢。” 王慕菲自中举后和旧时朋友少了来往常有衣锦夜行之叹。他遇着旧友格外有兴不消唐秀才拉自家就先进了茶室做了一个罗圈揖笑道:“相请不如偶遇今日小弟请客咱们天香楼吃几钟?” 众人哄然道妙拥着王慕菲至天香楼半道上又遇见七八个同窗听说王举人要请客哪个不来亲近俱跟着来了。王慕菲因真真这一向有事都瞒着他心里积了许多不快唯一能合李青书说说偏这位姐夫又极是畏妻郁闷之气不得出正好借他几杯酒消胸中块磊。 ******************* 就要上架了哦。好像女频现在还是可以单订的所以扫雪还是求推贱票吧啊啊啊。 第十七章 初尝艰难(上) 天香楼的伙计引着这群人上二楼因小阁里坐不下三桌人就在二楼厅里使屏风隔了三张桌子也占了小半边地方。()。这起人里头只有王慕菲这个呆秀才最有出息所以众人说话都有些捧着他。有一个因道:“从前咱们这群里人里边都说陈兄最是有才家世也好谁知只他功名艰难。前一向又被岳家退亲着实可恼。唐秀才从来就爱和陈公子别苗头听说这样大事忍不住道:“这事却不曾听说莫不是吴兄你胡说?” 吴秀才冷笑道:“这事人多不知道的只因我家奶母的儿子娶了他家总管的妹子上回来我家说起。他当初和李百万家定了亲还去纠缠赛嫦娥李家就觉得极是没脸偏他家老太爷失心疯了一般正经使媒人去说要纳人家为妾。李家老太太恼了把他泰山泰水喊去骂了半日所以他老泰山写了个回贴只说自家女儿娇惯的来只怕和妾处不好要寻个不纳妾的女婿。就要退亲。他们陈家原来是什么人?哪敢说个不字再不舍得也只有退了亲。” 唐秀才因众人听的出神极是得意笑道:“那一回到姚小姐家吃酒王兄也在的为着她陈兄还合王兄闹了一回。” 三桌人的眼睛齐涮涮都盯着王慕菲王慕菲笑道:“没有的事当时我就住姚家对门呢所以陈兄喜欢合我说几句话也是有的。” 唐秀才笑道:“王兄姚家那小妮子滑不溜手又有几分瞧不起人偏对你青目就没有月下之约?” 王慕菲想到这几日姚滴珠待自己有情。不由微笑起来。还不曾开口说话众人都看出来了起哄道:“果然有情。原来这一朵娇滴滴的金玫瑰叫王兄摘下了。” 王慕菲从来老实这几年合朋友们出去吃花酒听小曲都离的小唱们远远的。哪里是这班久惯风月之人地对手。被灌了两壶花雕就把前日吃茶下棋之事招供明白。 唐秀才叹息道:“早知她这样好上手我就当时常去她家走走。谁有王兄好福气家里嫂夫人美且贤就是红颜知己也是非同小可。极是有本事。” 王慕菲吃的大醉听得唐秀才提到他家真真心里一紧。真真万事好说话最恨轻薄无行的浪荡公子忙正色道:“唐兄休胡说姚小姐和我大姐极是要好我和她就似兄妹一般休想歪了。” 他越这般撇清人越当他有私。各人都在肚内思量:那姚滴珠极是会做生意。又打着他王举人地招牌做生意。只怕他两个早有私王举人家娘子数年不曾生养姚小姐只要肚皮争气一二年生个儿子。不是正室胜似正室呢果然是好算计。当下都不言语。寻了些别的话来说。王慕菲因今日大家来地齐全。就约下改妹夫回门那日再请。众人看他吃的像是半醉都体贴他。道改日再聚不如散去纷纷辞去。 王慕菲夹在中间走到门口就叫伙计拦住了。那伙计道:“还请举人老爷留步吃口醒酒汤儿。” 王慕菲晓得这是问他要钱的意思平常出门都有小厮打点今日他独自出来又吃的尽兴就忘了一边摸荷包一边笑问:“多少钱?” 柜上算了一小会喊道:“盛惠七两二钱。”天香楼本是松江最贵的馆子三桌酒菜这个价钱实是不贵。王慕菲摸了了半日只摸出二两多碎银子来。他是要面子地人不肯赊帐笑道:“今日出门忘了带不然使个人合我去取罢。”掌柜的就使了个人送他回去顺便取银子。王慕菲到家先到卧房里开他那个放帽子的镙钿梨花木小柜里边有个抽屉是真真怕他短钱使常备的有一包五十两碎银。王慕菲拉开抽屉里边空空如也。 王慕菲寻不着银子失望抱怨道:“赌气也罢了怎么收拾的这样干净?”记得娘子妆台上还有个小抽屉里边常放数十两碎银子应急用的拉开还是空的。王慕菲一阵气恼推开窗喊道:“来人叫帐房的老张支七两二钱银子来。” 前边茶水房里有人应了一声少时张帐房一路小跑过来道:“老爷帐上没有银子。” 王慕菲惊出一身冷汗来喊道:“怎么会没有银子?” 张帐房早有准备递上帐本道:“三小姐的婚事尽数花费了。” 王慕菲翻了翻帐本每笔花在哪里他都有数果然亏空了有二百多两想到还收着素娥地钱因道:“不是还有大姑***一千多两收着么?” 张帐房道:“那个因老爷说要留着大姑奶奶将来成亲用夫人怕胡乱花费了将来不好交待早存到钱庄上去了折子夫人自家收着不在小人处。” 直真不肯沾大姐一文钱王慕菲是知道的倒没话说又问他:“帐上还有多少现银?” 张帐房摇头道:“早没了前几日夫人当了一双金镯子换了八十两两日就用尽了。” 王慕菲只觉得背后凉嗖嗖再问:“一文钱也无?” 张帐房想了想道:“还有三吊新铜钱。”慕菲想到房里藏银处都搜刮地干净转眼苏家妹夫上门又要摆酒请客。极少也要数十金才够用。门口又有酒楼的伙计等着酒钱急地无法道:“老张外头有天香楼地伙府等着要七两二钱的酒钱你先去哪里挪些儿把他。” 张帐房站着不动笑道:“老太爷手里现成何不问老太爷要些 王慕菲想到自家老子地坚吝脾气回房又翻出一块砚来递把张帐房道:“拿这个去当几十两银子来应个急。” 张帐房取了砚台出来林管家问明缘故亲自送到当铺当了三十两银就付了七两多把天香楼的伙计捧着二十来两碎银子送上去。 王慕菲看着眼前这一小堆碎银子哭笑不得想到莫家巷的作坊和杂货铺因道:“林管家你去杂货铺取些银子来应急罢。” 林管家站着不肯动。再三的说方道:“老爷咱们只是小东家年底才好分红利没有才过八月半就去抽本钱。不然去绸缎铺取些来?” 王慕菲此时火烧眉长只要取来银子哪里能取并不理论就使人去绸缎铺取钱。不一时绸缎铺子的管事来回:“咱们的铺子欠了胡老板有三千多两银子的生丝每五日还他一回钱今天日恰好还了他们实是无银子。” 王慕菲奇道:“怪事铺子也开了有大半年怎么会欠人家钱?” 那管事笑道:“老爷忘了小的接手才一个多月呢从前的帐要问老太爷。” 王慕菲看向林管家问道:“一间有赢利的铺子都没有?”林管家苦笑道:“老太爷当初交把那位姚小姐的就只有一个空壳不多几样货物又不曾把本钱把人家。姚小姐只有顶着老爷你的名头去赊所以货架货仓虽是满的都是人家的东西呢。咱们接手这几个月旧帐未清又欠新帐只怕到明年才能赚些钱今年只填亏空罢了。” 王慕菲无力坐倒挥手叫他们几个下去。原来对姚滴珠还有三分喜欢此时都化做了满腔怒火这个贱人买空做空大把的银子都搬到她自家不算偏还要人说她一个好字她家那个精致书房分明是拿王家银子堆出来的。 妹夫上门却是大事王慕菲算计了两日也无计可施亲至李家却吃了个闭门羹门上道:“我们九公子不放心九少奶奶跟着到苏州去了王慕菲碰的鼻子塌了半边闷闷回来寻他老子要钱道:“爹爹取一二百两银与儿子应急罢。” 老太爷眯着的两个眼睛霎时睁的牛眼样大冷笑道:“今日一二百明日一二百你当爹爹是棵摇钱树呢摇摇就有银子落下?” 王慕菲压下怒气软语求道:“爹爹为着姐姐婚事儿子还欠着三四百两银子过几日新亲上门要摆酒请客没有银子待如何?” 老夫人插嘴道:“你娘子大把的金银在手里如何没有钱使?我的儿谁教你的。会挤娘老子的钱来。” 王慕菲恼道:“真真娘家有急事她姐妹两个都带着大把银子到苏州去了儿子房里你们又不是没搜过若有法子想我问爹爹借什么?” 老太爷靠在太师椅上不吭声任凭儿子说破了嘴也不肯拿出半钱银子来。 王慕菲气得咬牙切齿跺脚也来真真还有两箱旧皮草取了四件皮袄皮裙换了一百多两银子出来预备妹夫来家不提。 呕也上架鸟上架鸟推荐票票拿来推贱贱拿来不然不然俺就邪恶滴咒咒你家床腿断掉。 第十八章 初尝艰难(下) 从前家事都是真真操持不消王慕菲花半点心思只要他上嘴皮搭下嘴皮自有娘子去行。[]。这一回真真不在家万事都是他亲自打点要摆几桌要使什么碗碟要什么干果子、几道大菜几道小菜还要打点赏钱安排客人带来的管家小厮吃酒。还有请来的乐师小唱也要款待。王慕菲丢了茶船去捧茶碗盖没有一样是在行的只觉得头大如斗作道:“件件事都来问老爷我要你们这些管事做什么?” 林管家等他气消了些方道:“但凡摆酒总要合着来宾安排。若是知府大人来像款待后街杂货铺的老板一般都是那几样菜如何使得?客人自分三六九等盘盏也要依着来宾摆。当然都要老爷拿主意。不然底下人哪里拿捏的好?”林管家这一席话甚有道理驳的王慕菲无言以对。他实是一片苦心要叫姑爷晓得自家小姐持家的苦处。 王慕菲想寻人商议自家爹娘上不得台盘老薛虽然合他走的近这样小事一来不好意思麻烦他二来他是个极会花钱的人就是出了主意自家也花不起那个钱。思来想去莫如去问问唐秀才他向来为人热心必是肯帮忙的。因道:“且放一放我去寻个朋友商量。”袖了几两银子出门。 时值深秋无边木叶萧萧落下。脚踩在积了薄薄一层的落叶上王慕菲就觉得身上有些寒冷看行人都换了夹衣望望自家身上的单绸衫没奈何家去。他也不耐烦叫使女上前。自家去开他那个大长衣橱。果然里边有四五身夹衣帽连绦环荷包都配的妥当。只是皱巴巴团成几团像是有人翻过似的。不必说这是他爹娘做地好事。 王慕菲皱着眉翻出一身来换上。翻开腰上的荷包里边照例有二三两碎银。几粒蜡纸包的雪沁丹两个小纸包包地上好香茶上边还有真真划的浅浅指甲印子。 王慕菲想到每日临睡前真真总要把他这个衣橱翻捡一回眉眼微含笑意在灯下替他装好荷包。方移步到床边卸妆解开罗衣总有若有若无地花香散出来。数年恩爱却叫他一句话断送。此去苏州到底是合他赌气还是娘家真有事?极想去寻她问一声儿。 偏苏家妹夫过几日就要回门他又走不脱原来这些小事这样叫人烦神难为真真每常算家用都要皱眉。王慕菲伸手扶正了犹有真真香的一对绣枕轻轻叹了口气出门。 唐秀才见着王举人。极是欣喜。听得是要安排酒席区区小事自然应承。王慕菲还不曾开口说要寻几个唱曲的。唐秀才就道:“令妹回门自然是要热闹一回的。咱们松江风俗大户人家一连摆三天还要请个戏班子来的。兄台意下如何?” 王慕菲不好意思说自家无钱。只道:“岳家还有些小麻烦。娘子不在家请个戏班子后边无人照应。没地箸长碗短闹笑话给大家瞧。只请几个小唱罢。” 唐秀才大笑道:“也罢小弟带王兄台亲自走一遭儿。不然王兄看不上小弟的那几个相好小弟的面子可下不来。”拉着王慕菲出门到鸣玉坊指着小巷两边的莺莺燕燕笑道:“此处王举人必是不知。” 王慕菲没中举时只是个苦读的穷秀才人也不带他来这样的销金窟待他中举来往的朋友哪家没有几个歌伎半班小戏?自然也不来这样的便宜地方。今儿却是头一遭儿对着眼前这群庸脂俗粉哪里提得起来兴致定定的站在巷口不肯进去道:“唐兄咱们到十三楼去罢。” 听得这位公子提到十三楼围着他两个地流莺们晓得他眼界高多散开了。唐秀才拉他道:“莲花出淤泥而不染。此处实藏着几个佳人你合我去包你不虚此行。”扯着半信半疑的举人老爷在曲曲折折的小巷走了小半柱香时候引他进了一个竹篱门地小院院当中湖石假山清雅不必说还种着一簇极高大的芭蕉翠叶披离蕉叶下几株淡红菊花在秋风里风骨尽显。王慕菲止步笑道:“好雅致。” 帘拢轻响一个靓妆丽服地美妇人出来上前施礼笑道:“唐公子又想小妇人地百花酒了?” 唐秀才笑道:“李妈妈的百花酒可是松江一绝小生自然是想地。”指着王慕菲道:“这是小生的同窗王举人。” 那妇人两手交叉在腰间含笑又福了一福。王慕菲因那妇人礼数周全不敢小看她回了一礼。 那妇人受宠若惊侧身让开笑道:“不敢当不敢当小妇人是贱籍呢。”虽然不受待他二人却亲热了几分让到内室一个极清雅的小轩坐定一个绿衣小鬟捧出三碗清茶来。 唐秀才极是喜欢捧着茶碗轻嗅赞道:“这是天池茶李妈妈偏心我哪一日不来讨两碗茶吃何尝给我吃过这样好茶。” 李妈妈瞟了唐秀才一眼妩媚之至极是有风致微笑道:“日日来都与你这般好茶吃小妇人岂不是教唐公子吃穷了?”取过王慕菲面前的茶碗轻轻吹了几口自怀里抽出一条娇滴滴葡萄紫的汗巾儿把茶碗口的水渍都擦干净利递到王慕菲手里轻笑道:“此时吃正好这是旧年的梅花上扫的雪水呢。” 王慕菲轻轻呷了一口微微皱眉道:“有些儿淡。” 唐秀才手轻轻抖了一下那妇人晓得王慕菲是个不在行的暴心痛她的梅花雪水就不耐烦敷衍他略停了一会笑道:小妇人还有俗事料理唐公子陪王老爷略坐坐叫两个翠来陪好不好?” 唐秀才也有些坐不住回说:“我们自有吃酒处不在你这吃。过几日王举人家妹子回门叫你家四个春去唱几个曲儿可使得?” 再风雅的粉头也要穿衣吃饭李妈妈故意做个拿手沉吟道:“四个春还小呢叫四个娇去罢。” 唐秀才笑道:“王举人可是李九公子的连襟你家四个春去露个脸儿若得李九公子品鉴一句半句可不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那老鸨听得有李九公子去就顾不得拿腔作势轻轻拍掌道:“叫四个春来。” 唐秀才冲王慕菲使了个眼色两个人都盯着屏风。过了一会听得一阵轻笑四个明媚可人眉眼如画的少女携手进来李妈妈轻轻咳嗽一声音女孩儿收了笑容站在堂前端端正正万福。 唐秀才道:“长春唱个曲儿咱们听听。” 一个个字略高些儿的少女越众而出微微眯着眼瞧了一眼王慕菲站到窗前倚着博古架轻启朱唇唱道:“风萧萧。一阵阵穿窗牖。雨丝丝。一点点都是愁。”风情婉约兼有之王慕菲看的出神。他遇见的女孩儿家也只得真真和姚滴珠两个。真真是大家闺秀不会这样倚在绮窗上使眼神勾人姚小姐虽然可恶言行举止却是爽朗也做不来这样媚态。 李妈妈看长春有七八分抓住王举人的情形忙道:“你们下去好好学唱过几日到王举人家唱。他家来的客人见多识广休叫人笑话你们唱的不好。” 四个春都轻轻应了一声是长春就带头依旧转过屏风空留环佩之声。唐秀才偷眼看王慕菲脸上不像是痴迷倒像是若有所思因笑道:“王兄?” 王慕菲回过神自荷包里取出一块约重三四钱的碎银子丢下做茶钱拱手笑道:“果然唱的好舍下二十日请客还请四位姑娘早些儿来。”唐秀才随他出去走了半条街嗔他道:“王兄吃杯茶儿你丢钱做什么?就是叫她们去唱也不过打了轿钱外每人一日与她二钱银子不得了。” 王慕菲笑道:“不怕唐兄笑话实是不在行。唐兄不如就到舍下去?” 那唐秀才随指了件小事推辞道:“明日清早登门今日罢了。”两个当街拱手作别他打个转又回鸣玉坊李妈妈接着谢他道:“多谢你替奴家引荐做一身好衣裳谢你如何?” 唐公子笑道:“我是少衣裳穿的?好姐姐我的心意你还不明白?” 那李妈妈白了他一眼使人叫长春来道:“长春合你好我做妈妈的哪能不知?只是你又不肯纳她为妾何苦来。” 正说话外头守门的来禀:“上回来吵闹的那个陈公子又来了闹着要大娇和小娇陪他呢。” 李妈妈长叹一口气唐秀才会意忙道:“我去劝他走。”看了长春一眼长春也回个秋波与他他方去了。 李妈妈就道:“方才那个王举人也是个有钱的我看他对你有意不妨吊着他若是能借着他吊上李九公子咱们娘俩一世吃用不尽。长春冷笑两声道:“李九公子家里有个母老虎谁敢打他主意倒是这个王举人有几分想头。” 李妈妈道:“也使得这个王举人是个出了名的冤大头就是他罢。”今天第二更献上木有存稿鸟55 呃。这个长春粉bh嘎嘎求推荐票……还有……催更下回不要鸟下回俺们约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我存稿你们丢票是不是皆大喜欢?嘻嘻亲个快乐的扭呀扭呀扭呀进了包月更新真是有动力。 第十九章 姚小姐的磨难(上) 陈公子正拉大娇要粉头坐在他大腿上唐秀才进去扰了他的好事作道:“谁叫你来的?” 唐秀才拱手道:“独饮无趣所以小弟厚颜来陪。(^小说网)。大娇的长处在厨下呢叫她下厨做同几个菜来再叫翠竹和碧竹来唱曲儿。” 陈公子冷笑道:“这种货色怎么拿得出手?叫四个春来。”吐出一口浊气把大娇推开。大娇跌到地下不敢喊疼。唐秀才忙上前扶着她送她出去少时拎着一壶百花露进来笑道:“陈兄咱们清清净净吃几钟酒罢。”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陈公子纵有冲天怨气也当不得唐秀才有心结交叫他几句甜言蜜语一说就合他成了知己。吃了几杯酒儿抱怨道:“我陈文才风流一世偏在两个女人身上吃了亏这一口气不得出气煞我也。” 唐秀才肚里暗笑嘴上劝道:“松江名门闺秀也不少肯与府上结亲的也有几十家呢何必执。” 陈公子冷笑两声道:“那个姚滴珠仗着美貌又有几分钱财就不把我放在眼里她不肯嫁我还罢了偏使人送了我家求亲的贴子把我丈人坏我亲事。可恶可恶唐秀才微笑道:“她还偏要妆出贞女烈妇的样子不理咱们。背底里却合人偷上了极是可恶。” 陈公子惊讶心里极是作酸他一向视姚滴珠为禁脔不许人家合她亲近的听得唐秀才这样说。忙问道:“合谁偷上了?” 唐秀才笑道:“还能有哪个王举人啊。” 陈公子妒火中烧恼道:“他算个什么东西。借老婆裙带攀上李家混个举人罢了。” 唐秀才晓得他是说气话。并不接口只替他满满倒了一大杯酒。陈公子一饮而尽拍着桌子道:“滴珠那个小贱人他王慕菲睡得我陈文才就睡不得?”言罢丢下一两银。踢翻两个坐墩扬长而去。 且说姚滴珠在家睡梦里都是举人哥哥这一日打听得他家青娥要回门正好借机去寻他说话是以打点了几样礼物:王老太爷喜实惠送他柄四两重的小小金如意王老夫人爱炫耀送她一个大红妆花遍地金的缎子。素娥最怕人说她俗气送她一小盒玉楼春的名香。王慕菲爱那个玉镇纸再配上一块端砚。一封湖笔、一包宣纸取精致小盒妆就。自家想想。极是体面。忍不住摸着装文房四宝地盒子笑起来。 小桃红数了数笑道:“小姐。还少了一份 姚滴珠再点点人人都有哪里少了?转念想到青娥和她夫婿又取了一个双童戏金蝉的玉雕摆件出来。 小桃红心里好笑一个一点念道:“这是王老太爷和王老夫人这是王家大姑奶奶这是小姑奶奶这是王举人和……”拖长了腔调抬眼看小姐。 姚滴珠的脸先是红再是青最后白紧紧咬着嘴唇因小桃红看着她怒道:“不去了。都收回柜子!”她跺着脚奔回卧房想到这样合心合意地男人已是娶了妻室极是伤心扑在床上嚎啕大哭。 房里众人都不敢劝默不做声在台阶下候着。渐渐房里的哭声小了小桃红忙指使人去打水泡茶自家走到卧房门边等小姐喊她。 良久姚滴珠喊道:“小桃红怎么还不把东西收进去?” 小桃红朝后打个手势接过洗脸进去轻声道:“就收就收小姐洗把脸啊。老爷到东洋去想来再有半年就能回家不晓得要带什么样地宝贝把小姐呢。” 滴珠抽泣了一声抱怨道:“珠子宝石又有什么用嘘不得寒温比不得……” 小桃红忙把桌上的礼物都收起回身拉小姐到妆台边取围单罩了衣裳除去她头上的攒珠累丝金凤等物替她洗过脸轻声轻语道:“前日和昨日都有媒婆来说亲呢婢子已是打了。” 滴珠冷冷哼一声。这个丫头极是不长记性分明看到她为王慕菲伤心偏又来说有人提亲。这半年听说她家老子在南洋了财来说亲的就络纡不绝偏这些媒婆说话极是气人明里暗里不是说姚小姐年纪大了就是拿陈公子要纳她为妾来做比好像但有人肯娶她为正室就是天大的恩惠男方人品学问年纪身家不必问地再差配她也绰绰有余。所以姚滴珠听小桃红说到媒人更是不快活。洗了脸略擦了些粉看着镜子里的人影虽然比那尚氏年轻美貌却没有她好命得适好男人那生的美貌又有何用? 她就觉得做人无甚意思丢下手里拈着的一片胭脂换了件半旧的梅红夹袄走到前日和王慕菲吃茶下棋的所在留连。 小桃红退到茶水房叹息道:“我们小姐疯魔了。阿弥陀佛佛祖保佑老爷回来替她寻门好亲事罢。”正说着就听见门房处吵闹起来小桃红才从二门伸头去瞧就看见陈公子口内不晓得说些什么红着一张脸冲进来管家们叫他的几个小厮架住了无人能上前拦。 小桃唬了一跳掉头就去寻小姐。陈公子不过借酒妆疯看小桃朝书房去料定滴珠在书房紧紧跟着。 却说滴珠心神恍惚间看见小桃不要命的跑来后面跟着个男人。以为是王慕菲来了惊喜的喊:“阿菲哥哥!”谁料转过月洞门地却是陈文才不由的板起了脸冷冰冰道:“小桃红请陈公子厅里坐。” 陈公子方才已是听见滴珠喜滋滋喊阿菲哥哥越相信这个贱人是合王举人偷上了想到从前姚滴珠送她的那个耳光李家退亲地耻辱自家几年水磨功夫都白费。他又妒又恨上前一把揪住姚滴珠伸出巴掌狠狠扇了十几下边打边骂道:“贱人枉我待你如宝似玉你转过背就合那穷小子偷上了我呸。今日叫你尝尝我陈公子的厉害。” 小桃红先是愣看见陈公子动粗抢上来要拉叫陈公子使尽力气一脚踹到墙边。女孩儿家本吃不得疼倒在地下一时爬不起来。 姚滴珠虽然叫陈公子扇地眼冒金星偏咬着牙不哭不闹趁陈公子踢小桃红挣扎着推开陈公子。陈公子哪里肯放手捞着姚小姐半边衣角只用力一拉夹袄合里边地两件中衣都被拉开露出雪白的一块肉来。陈公子本是吃了酒地人想着眼前这个女人叫人睡过了心神荡漾下边霎时硬起来此时外头还无人进来若是生米煮成熟饭她姚滴珠一无长辈二无亲戚谁肯替她做主?自然老老实实低头。想到此紧跑两步搂姚滴珠在怀里亲了两口笑道:“从了我本公子将就娶你为妻。” 姚滴珠又羞又恼厉声喊道:“来人把这个疯子拖出去。”一边拉衣裳一边使脚踢陈公子。 陈公子忍着痛把手伸进她衣里乱摸恶狠狠笑道:“你叫吧就是府里去告你姚家也不如我陈家势大就是家财散尽了也不过是和奸。” 姚滴珠咬牙挣扎不果伸出两只手把尖尖的指甲在他脸上狠狠戳去。陈公子吃疼又怕眼睛被她捣瞎心里有一二分胆怯就叫姚滴珠逃开。正待追小桃红喊起来:“强*奸啦杀人啦。”陈公子嫌她吵闹走过去又踢了两脚骂道:“再喊把你卖到鸣玉坊去!” 姚滴珠无处可避趁陈公子踢小桃红一边拉衣服一边爬到假山的松树上对院外和陈家小厮相持不下的管家们喊道:“来救我快使板子把他们打死。” 姚小姐此时头蓬乱衣裳破碎极是可怜。陈家一个年纪大些的小厮心想:我们少爷爱她三四年是要娶她做少***不如退一射之地以为将来计就抱着头妆胆怯蹿出去了。他这一跑胆小的就跟着他跑了。胆大的抗着棍捧进来寻公子。 陈公子从前在庄上也看中过个把庄户的女儿那小娘子起先也是抵死不从挣扎不得一会半推半就也就依了。是以陈公子的胆子渐大只当天下妇人都一般就是吃了凌辱也不过打落牙和凉水咽下肚子一床锦被挡奸情。实不料姚滴珠性子这样烈法。偏他家的小厮胆怯拦不住姚家的管家们。姚家人纷纷抡着扫把和棍子门拴冲进来陈公子看看挂在树上的姚滴珠丢下一句:“我娶不成你别人也休想娶你。”吃守门的打了一棍被两个忠心的小厮护着逃走。 几个媳妇子扶着小姐和小桃红回房小姐的奶妈就道:“这个陈文才不是个好东西俺们去寻状师写状子告他去。” 姚小姐哭道:“使不得此事不能叫人知道吩咐下去不许人提起。”从人都不解。 且说陈公子虽然嘴硬其实有些惧怕就叫他想出一条妙计来就使人挑了六担礼物一顶青布小轿使了个能说会道的媳妇子许她事成重赏教她站到姚家门口喊:“陈文才公子纳贵府姚小姐滴珠为妾请姚小姐上轿。” 可怜的闺女没娘家人做靠山。哎求推荐票。 第二十章 姚小姐的磨难(中) 这一日清早就有一队挂彩的人站在莫家巷口十二花花绿绿的抬礼物摆在街心扭扭曲曲如长蛇一般。()。一顶青布门帘贴喜字的小轿端端正正停在姚小姐家门口差不多就把莫家巷堵了大半。人都以为姚小姐今日毕姻许多人住脚看热闹。那陈文才家精挑细选来的媳妇子看见人多就叫人放了一长串祁门县的百子千孙鞭炮在劈劈啪啪的爆竹声里喜气洋洋喊:“陈府文才公子纳贵府姚氏滴珠小姐为妾请姚小姐上轿!” 听得是纳妾围拢在一处看热闹的人越的多了谁人不知姚小姐赛嫦娥的美名?这半年想求她为妻的人家极多都晓得她姑娘自家做主极是挑剔从没有看上的。这一回又是陈家来纳她为妾没的正妻不为反去做妾的必是有缘故。 接门的媳妇子看见人围的越多她喊的越起劲有胆大的挤上前问她:“上一回有个要娶填房的上姚家提亲姚小姐都不曾许怎么就肯到陈家为妾?” 她笑眯眯道:“姚小姐对我们家少爷有情就是妾也是肯的。”说书一般造出许多恩爱肉麻的故事来叫一群人都伸长了脖子听的津津有味齐声赞叹:“可怜可怜似这般情深意长的公子极当嫁他。就是做妾可惜了些。” 却说姚家大清早被堵了门早有人报与姚滴珠知道。姚滴珠听得陈家人在外头喊要纳她为妾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小桃红等人手忙脚乱要去寻郎中来瞧滴珠咬着牙喊道:“莫乱。服侍我梳洗再使人去寻几只马桶来都装满了提到门口去。她取了半新不旧的衣裳换了。系了条大红的裙子依旧是姑娘家的妆束全身上下收拾的极是利索。点了几个极有力气地管家走到大门口。慢慢把门打开站出来笑眯眯道:“这位嫂子是陈家来的?” 那媳妇子正合人说的痛快冷不防正主儿出来唬了一跳。四下里看热闹地哄的一声都笑开了站在外头地人不晓得里头为何嬉笑。都朝里头挤。姚滴珠伸手门里递出来一只红漆金绘百花图的上好马桶众人呀的一声轻呼姚小姐素手一扬马桶里的黄汤尽数倾到那媳妇子身上还有数张没有化开的草纸挂在头顶。那媳妇子半张着嘴滴滴答答就从嘴角流下些黄哄哄地东西。霎时众人欢笑起来一波一波的笑声从里传到外就有好事者赞道:“陈家好福气呢。姚小姐还不曾进门就有这许多黄白之物送出来。” 姚滴珠站在门口冷笑着挥挥手。身后一溜提马桶的管家出来但有马桶处。人群都散开了。这群管家也不言语或是泼轿子。或是泼礼物俱是无人敢挡。姚滴珠冷眼看着那被吓呆了的媳妇子冷笑两声拍拍手转身管家们提着马桶家去就把大门紧紧闭上。 那媳妇子待要说话一张嘴污秽之物就要流进去眼睁睁看着姚小姐回府才想起来伸手要拉人家又大门紧闭看情形不得出来极是懊恼。 此时看客都退的远远的捏着鼻子看陈家人的笑话儿。躲在莫家巷口对面一家铺子里的陈公子不料姚滴珠泼悍至此脸色灰败出来。那看热闹的人有几个是君子就有顽皮地人喊:“看啊屎女婿来了屎女婿来了!”他走了两条街还有顽童远远近近跟在后边喊屎女婿。街道两边做生意的并路上行人皆相互打听哪消顿饭功夫陈公子还没有到家陈家上至老太太下至做粗活倒马子的傻丫头都晓得他家公子去姚家被人泼了一身地粪。陈家老太太气的不肯吃早饭推翻了桌子捶胸顿足哭道:“我们陈家岂是这样叫人欺负地快使人去合姑奶奶还有大姑爷说拿李家侯家地贴子到府衙去扭送姚家的小贱人去吃板子。” 陈老爷极是恼怒不说他家儿子有错在先只说姚滴珠极是可恶真个使人捎去唤他家那个在府衙做钱粮师爷地女婿来。陈公子每到一处都有人屎女婿长屎女婿短冲他指指点点无可奈何家去正遇见一身夜来香红遍松江府的那个媳妇子带着礼物站在庭院当中被陈老爷怒骂。看到儿子来家身上干干净净陈老爷冲上去按住他挥拳骂道:“小畜生你不好言好语哄着人家唱这出逼嫁做什么?”捣了两拳还不解气拾了一根鸡毛掸子追打。老太太听说孙子来家被打忙从内院冲出来护着孙子骂道:“我呸。我孙子娶门好媳妇好好的李家小姐倒闹的退了亲俱是你这个做老子的没本事取家法来老娘今日要好好教训儿子。”家人两边俱不敢拦金命水命到后院调救兵。陈夫人和几个妾并几位小姐都出来黑鸦鸦跪了一地求情老夫人越扶越醉又闹着要到金山寺做姑子去。 正是不可开交侯女婿上门来好言劝说拉着怒冲冠的陈老爷到书房坐定道:“大舅这事女婿尽知爹爹休要气坏了身子。小女婿已是定下妙计在此包管大舅人财两得。” 安抚了老的又去把小的拉了来照样把这话一说陈公子冷笑道:“必要人财两得等他进了我家门再日日抽她鞭子要把今日的凌辱十倍百倍还她。” 却说这一日本是唐秀才到王家助忙的日子出得门来一条街还不曾走完就晓得了清早姚滴珠家唱了出“赛嫦娥不肯为妾陈公子大粪临身”的好戏再走了一条街又听说原来是“姚小姐移恋王举人。”待走到王慕菲家门口又变成“赛嫦娥有孕蓝田仙芽是谁种?”他就笑了个臭死。 走到王家书房里王慕菲请他吃茶唐秀才一边笑一边接过手抖动的厉害半碗茶泼到地一忍不住抱着肚子大笑。 王慕菲不解道:“唐兄这是为何?” 唐秀才笑道:“我怕你恼不好说得的你使个人出门走三条街回来就晓得了。” 王慕菲因着素娥的事心里有鬼真个使小厮出门去打听。那小厮出门才几步遇着家里买菜的老王头扯住了问老王头道:“是有一场热闹好瞧呢只是这其中干系我家小姐你只推没打听出什么来就是。我去寻大管家说知此事还要早些儿让大小姐和二小姐知道。” 扭来扭去上架了感谢给我投票的朋友们口红和打火机本部收回。每人赠我儿子本日初吻一个先到先得。 话说……那个那个……催更票票……那个那个虽然小女人很想要可是……最近有些私事要办。痛哭已经没有存稿了二十号以后暴好吧?都给我留着吧。55人家好想好的。 第二十一章 姚小姐的磨难(下) 那小厮在外边转了一会来家回说并没什么。()。王慕菲再问唐秀才想了想笑道:“原来如此也罢小弟只问你一句你真是合姚滴珠有私?” 王慕菲涨红了脸道:“我王慕菲不是那样的人!唐兄休要说笑。” 唐秀才只当他怕老婆娘家人晓得死不肯认正经道:“昨日陈文才酒疯叫我遇见劝了几句。谁料今日满街传说他吃姚滴珠泼了一身的粪都喊他屎女婿呢。” 王慕菲想到姚滴珠近来待他情意绵绵没想到才几日功夫又和陈公子缠不清心里实有些恼火。这世上男人多有一种性情但是合他认得的女子哪怕不是他的妻不是他的妾只要相好过的巴不得她一生一世只恋着他一个人再不许人家想着别的男人。所以王慕菲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脸上不大好看。 唐秀才越信他和姚滴珠有私因劝他道:“王兄你本是举人家里又颇过得就是纳一两个妾也使得。嫂夫人又是极贤的。人都云娶妻娶贤纳妾取颜那姚滴珠虽然名声不大好一来生的美貌二来也得一注大财。纳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如纳了她罢。” 和王慕菲一般的举人老爷都有妾只李青书和王慕菲两个没有。李青书无人敢说他都是拿他王慕菲打趣儿。所以王慕菲被这起人说的急了时也有纳个美妾雪耻的心思。此时叫唐秀才说的心动琢磨此事若是与真真合好或者可以商量此时真真分明是恼他尚家有事也不肯合他说起。此时再说纳妾必是不肯的。他不好意思说是怕老婆不肯只道:“尽胡说呢。姚小姐虽然名声不佳到底正经人家地女儿。如何是肯做妾的。” 唐秀才因他说话有些活动会心一笑丢开合他商量办酒事宜诸般事体丝丝缕缕都替他安排妥当召来家仆分咐罢已是日中。王慕菲留他吃中饭正吃着后边使人来请:“老太爷老夫人有话说请老爷去。” 王慕菲恼得太阳上青筋直跳道:“这里陪客呢吃完了再去。” 唐秀才忙道:“老人家哪里不晓得你是在陪客必是有急事才在饭时喊你不如后头去轻在家和王举什么交情。倒不必拘此虚礼。” 王慕菲叫他的说没脾气因道:“唐兄略坐坐俺去去就来。”到得后院。他爹娘早吃过饭了桌上泡着一壶龙脑茶。香气扑鼻。早有媳妇子倒了一钟送上。王慕菲接在手里看看心痛道:“这个茶里加地瑞龙脑香。岂是便宜的何况吃茶胜在轻淡这样红滟滟地怎么吃?” 老夫人嗔道:“茶不苦些儿怎么吃?我儿如今越小气了连几个钱的茶叶也舍不得叫娘吃呢王慕菲跺脚道:“几个钱?我昨日才看的帐本这个茶本是待客用的一共就买了一斤花了足足纹银二两八钱。你老人家这一壶只怕就去了有二两。有现成的茉莉花茶怎么样不吃?” 老夫人翘着嘴道:“俺问林管家要最好地茶叶他就把这个拿来。又不是俺要的。”说话时眼睛只看老伴。老太爷咳嗽了几声道:“阿菲女人是不能宠的。你就是心里只爱真真也要做个拿手。不如娶个妾来也好叫她晓得汉子是天的道理。好不好你抬腿到妾房里去睡真真自然气短。再者说有个妾先替你生个一男半女也省得爹娘日日想孙子呢。” 王慕菲先听老子说到真真头痛不已待得听老子说有个妾在家真真怕妾得宠必然事事依从他。就觉得果然好计。 自他从京里回来就觉得真真越来越爱自作主张大事小事都不肯合他商量自家去行叫他极是气闷。纳个妾来压她一头这个主意极好。只是大姨姐自家不许丈夫纳妾的必不会叫妹子依从还有吵闹不如不纳。因托辞道:“儿子也觉得爹爹说的有道理只是纳妾也要寻个品貌好性子柔顺的且慢慢寻罢。” 老太爷正色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难道就为着你怕老婆叫我王家一点血脉断送在你的手里。这个妾必是要纳的。” 王慕菲摇头道:“真真还小不见得这几年就生不出来等几年再说不迟。” 王老夫人道:你等得俺孙子等不得!” 此言蹊跷王慕菲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问道:“哪来地孙子?” 老太爷拈须微笑道:“你自家做下的事体自家还不知?如今满松江府都传说俺们家干女儿有孕呢。虽然此事做的不甚光彩你肯认帐不过是一桩风流韵事又能成全人家地名声岂不两便。” 王慕菲跳起来道:“胡说我和她姚滴珠清清白白她纵是有孕也不是我的儿。” 老夫人抢着道:“都说姚老爷不日就要回来足足地十大船金子银子。你趁机把她娶回来不都是你地?” 王慕菲气的说不出话来。 老太爷咳了又咳道:“虽然爹爹极是不喜欢这个姚滴珠到底她一个女孩儿替你背了这么个名声哪里能再嫁人?不如你拉她一把也算是做好事。” “不能!”王慕菲站起来道:“俺就要纳妾也不找她这事爹娘若再掺和休怪儿子送你们回山东老家!”说完用力把桌子一拍拂袖而去。 老夫人叫儿子唬着了喃喃自语道:“这样一注大财恰好她尚家无人在不设法取来天打雷劈。” 老太爷也连连点头道:“难得你有这样见识儿子都不如你。” 且说姚家管家买菜回来把听来地故事在厨房讲演不一时小桃红就听说自家小姐有孕却不晓得是陈公子的还是王举人的。小桃红听到怒骂:“外人乱说也罢了你们自家人能不晓得小姐的品行?” 一个厨娘自恃是大管家的小姨子撇嘴笑道:“咱们怎么不知小姐品行了?这话又不是咱们说的。” 小桃红冷笑道:“既然晓得又不要乱说当小姐不管事呢。” 那个厨娘恼了转过背偷偷骂道:“你又不是小姐架子拿的比小姐还大!” 小桃红也是气不过又合她吵起来先是动嘴后是动手。把厨房里的家伙砸碎了不少众人眼看拉不开只得去报于小姐知道。 滴珠正在气头上随命把那个厨娘先关起来提了一干人一一问过回到房里痛哭。小桃红极怕小姐想不开去请小婶婶来劝。 小婶婶不肯去。小桃红再三的苦劝她方道:“虽然我晓得自家侄女的品行旁人哪里知道?这一向我都不去瞧她也是为此妇人家最重的就是名声。如今闹到满城风雨她只得嫁把那个王举人一条路走。无奈人家有妻滴珠又不肯做妾我要如何劝她?” 小桃红没得法子回来倒了一碗茶捧把梨花带雨的小姐把方才小婶婶的话挑中听的劝道:“不如使人去合王举人说就嫁了他罢。横竖他又合你好。” 姚滴珠抹泪道:“你家小姐再没出息也不去做妾!难道这世上没了男人女人就不能活?我是爱他王慕菲叫我因为爱他去做妾死也不能!” 抹了把泪又道:“世上男子多薄幸我不要我喜欢的人喜欢别人。他王慕菲若是无妻我倒贴也嫁他。他有妻难道叫他弃妻娶我么?以后休提他。” 小桃红不敢说话收拾了茶杯出来约束家里人不许再提这些人尤其是不能提王慕菲。 却说满城传说姚滴珠有孕是王举人做下的事体王老太爷又要借机替姑爷纳妾。尚氏姐妹不在松江林管家使人飞马去苏州报信。那苏州离松江也不甚远送信人赶慢赶到了尚宅还是落在了谣言后边。 人参呀就是那浮云求推荐票求推贱票。看倒贴的童鞋记来来起点投票。 第二十二章 真真的觉醒(上) 尚莺莺怒不可遏正合李青书争吵真真在一边抹泪。管家一路奔到后堂喊道:“家里有急事。” 李青书忙道:“快说莺莺你坐下听。” 那管家道:“姑爷其实合姚小姐并无干系都是人家风里雨里附会出来的。”此句一出李青书松了一口气莺莺转怒为喜真真破啼为笑忙叫看座。那管家告个罪坐在小樱递来的小板凳上道:“是陈家的文才公子不知哪里吃了几杯酒跑到姚家去疯。”说完了看大小姐。 李青书哼了一声道:“说下去。” 那管家大着胆子道:“赵二叔打听的详细说他到姚家说什么王举人睡得我陈大爷就睡不得的混帐话闯到房里要强*奸被姚家拿大棍子打出来了。到家气不过第二日抬了礼物和小轿到姚家门口故意羞辱姚小姐说要抬她做妾。” 尚莺莺冷笑道:“你们李家的亲戚就没一个好的。” 李青书道:“那后来呢?” 管家就把后来泼粪、王老太爷晓得叫姑爷纳她做妾姑爷不肯合老太爷吵闹一一说个明白。 真真越听越喜心里甜的跟喝了蜜水似的嘴角一直往上翘。 莺莺看见妹子这样嗔道:“你喜欢什么?你那个公公分明是看上了姚家小姐手里有钱只怕不得善了。家去有的吵呢。” 真真微笑道:“我不怕只要阿菲合我一心一意就好。” 李青书看着这姐妹两个苦笑道:“真真你公公是极爱钱的。又是打着要孙子的幌子替阿菲纳妾。推得一次推不得两次。若是哪一天阿菲心里活动你待如何?” 真真挺胸道:“我晓得他他不会。” 莺莺冷笑道:“你就不想想为何人家传说姚小姐有孕?你家阿菲一个人不带。到姚家去过几回呢。从来无风不起浪。” “我不信阿菲哪会看上她!”真真站起来。脸上都变了颜色哆哆嗦嗦吩咐春杏:“备车咱们家去。” 李青书忙说莺莺:“那也不过是人家传说罢了风言风语信不得。()。真真莫急。听姐夫说。” 春杏忙把真真按回去坐下冲报信的管家使个眼色。把厅里服待地人都喊走。 “阿菲的性子你合他做了多少年的夫妻怎么不知?他是最好面子地一个人。”李青书叹一口气道:“不然他为什么晓得我苏家表弟不是良人还非要把青娥许他?就是想图有个做官的亲戚来往脸上好看。” 莺莺冷冷哼了一声道:“又提那个做什么只说现在。” 李青书再叹息执着莺莺地手道:“我只爱你一人你不许我纳妾我就不纳。可是话又说回来若是你不计较我也乐得多几个妾妆点门面。这是心里话。你莫恼我。” 莺莺冷笑道:“你当妾是猫呀狗呀还妆点门面分明是好色。” “我许了你不纳。自然说话算话。”李青书笑起来因真真在边上又收了笑容道:“一来我不爱面子也不怕人说。二来我李九公子不纳妾。人也不敢说我三来。三来我们有儿女也不至于非纳不可。可是你家王慕菲是事事都想和人掐个尖儿的。人都有妾偏他没有又是没儿子。王老太爷若真是替他纳妾他做儿子的半推半就也就受了。” 真真使帕子捂着脸哭道:“原是我不生养不然替他纳一个也使得……” 莺莺恼了拍案道:“你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就是他王慕菲真敢纳妾你不会学三姑太太治死一个是一个?他王慕菲是个什么东西吃老婆的穿老婆的还要合别地女人生了儿子来花老婆的钱他休想。” 她越想越气站起来指着李青书的鼻子骂道:“在你们男人看来我们女人量小见不得汉子叫人家分一半。可是人心隔着肚皮亲兄弟还有二心呢。妻妾们为了替自家儿女争钱财什么事做不出来?就拿你们李家来说上上下下也有一千多人投井的下药的上吊的小产的疯了的有多少?我为什么不叫你纳妾?不是我奉陪不起斗完一个再来一个没完没了的有什么意思?不如先撕破了脸叫人家骂我母老虎到底手底下干净晚上不做恶梦。”李青书忙倒了杯茶送到娘子手上陪笑道:“我都看在眼里呢不然我小时候为什么总爱上你们家去你们姐妹两个相亲相爱羡煞小生了。” 尚莺莺出了一大通话捧着茶慢慢吃下消了气对李青书说:“那你说!” 李青书忙道:“妹子世家大族多是如此面上一团和气暗底下刀光剑影。房里姬妾多地或者娘家极有势力人都不敢动大房对妾们睁只眼闭只眼罢了。或者自家心狠些有些手腕似我三姑母那般保个一枝独大。不然只看我家这几枝就有三四个每日念佛吃长斋的婶婶当真是信佛呢?那是败在妾的手里退无可退。” 真真越听越心惊就忘了自己只替姐姐担心结结巴巴道:“原来姐姐在李家地日子也不好过呢。” 莺莺苦笑道:“如今有了儿子才算消停些。从前那些婶婶、堂嫂们谁不想送个把人来与你姐夫做妾明里暗里受了多少气。” 李青书走到娘子身边把手搭在她肩上笑道:“休理他们我那两个兄弟都是隔着肚皮的就是我爹如今也管不住他们。等老太太去了必要分家地。到时候咱们单过。看他们顺眼和他们走走不然请他们吃闭门羹罢。” 莺莺白了他一眼嗔道:“说妹妹地事!你倒出这么一车核桃来做什么?真真你家王慕菲面软心活公公婆婆又是歪人。纳妾的事抵死也不能从。” 李青书也道:“王家老太爷只认钱不认人连自家女儿都能卖钱万一你和妾争执哪里又能公道。学你姐姐不要那个贤良地名声也罢。切莫将来后悔。” 真真长叹一声流泪不语好半日才拭净眼泪道:“我原是不喜欢柳表兄风流没的自家找的夫婿倒要替他纳妾说不得什么贤良淑德了。” 莺莺和李青书都赞道:“想通了就好。咱们明日回去罢。” 真真摇头道:“姐姐我行事从来都依着阿菲不过青娥的事自家拿了一回主意他就那样待我说我是不曾明媒正娶才会……妹子不想一辈了拿他家人拿着这个来压我当我是聋子呢婆婆背人处不如意开口闭口指着私奔的小贱人骂。必要想个法子讨回公道。不然妹子在王家又哪里能直起腰来做人?” 李青书看到娘子又竖眉忙道:“莫气莫气合那样人没道理可说。我们想个法子就是。” 真真忙点头李青书笑道:“真是一通百通。你一向好吃好喝供着他们不如趁此良机断了家用。” 真真和莺莺都睁大眼睛看着他李青书冷笑道:“北方人不是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恼了就要回娘家极是无能做相公的若是不来接你你还要灰溜溜家去家去了如何说话硬气?我和妹夫说的是尚家有事你们姐妹都到苏州来的。不如就趁机合他们说老丈人因某事少银子使你把赠嫁卖把我了。如何?” 莺莺道:“那有何用?不供给就是了。” 李青书故意出傻主意笑道:“老太爷是爱财的平白少了个庄子自然不依就是妹夫也是要问的。真真你只不说。说急了只说那是你的庄子不关他的事。他家必要说你陪嫁来的就是王家的东西。你只和无人时妹夫说问他你们是正经嫁人还是私奔正好借此逼他补齐婚书庚贴。俺们再出面把庄子还给你。” 莺莺想半日道:“这法子傻了些只说那庄子是尚家的尚家缺钱变卖了他王慕菲若是想要补个婚书来我们写个嫁妆单子去姐姐姐夫赎买回来与他不然我尚家的东西不明不白填送在里头做什么?他王慕菲若是有骨气不要我就伏了他。” 当下三人计定合起来编了一套话说真真就把她带来的衣裳饰里值钱的都留下。又住了几日莺莺把青娥找来合她说:“家去你万事只推到你大姐头上莫叫你嫂嫂和哥哥再有争执。”又替她另取了名字叫青凤说是王家在山东的远房亲戚。就买了些盆景吃食做礼物第二日起身回松江。 求票推荐票和推荐都要。 第二十三章 真真的觉醒(中) 且说真真回家王慕菲正是忙得焦头烂额之际天上掉下活龙来也没有那样喜欢忙忙的对真真道:“娘子泰山之事如何?” 真真含糊道:“不过多花些银子罢了倒是奴在苏州遇见一个人却有趣。” 王慕菲道:“什么人?” 真真道:“生的极像青娥问起来才晓得还是你王家的人名字叫青凤呢。我唤来你见见。”招手春杏扶青娥下来合青娥说:“妹子莫怕这是你堂哥哥你只叫哥哥就是。” 王慕菲气结明后日苏妹夫就要上门青娥逃出去就当远走高飞回来做什么?冷冷哼了一声道:“原来是妹妹只是留她住哪里好?” 真真道:“先在我们后院楼上罢明日再替她收拾屋子。”王慕菲道:“随你。”因真真脸上现出些不快活心里过意不去道:“你们先歇歇后日苏妹夫上门我还请了好些客许多事等你料理呢。” 真真笑着应了一声。王慕菲又道:“青……凤我带你去见爹娘。”领着怯生生的妹子进了老太爷的院子。 春杏上来扶真真回房众使女收拾教老太爷翻的稀烂的房子。真真越看眉头皱的越紧心里越拿定主意不能再教老太爷和老夫人当她是面团揉捏。想到过两日素娥就要来家不能露出破绽忙喊人来把素娥使的那些人每人与了一两银子都遣散了。元宝和银子一人赏了十两银就叫林管家使人送到苏州去替她们寻个小户人家嫁了。 直到天黑。慕菲冷冰冰走在前边青凤哭哭啼啼在后。一路进了上房。真真才忙完换了两件轻便衣服正等他们吃晚饭房里点着四只大蜡烛满满一桌子酒菜。 王慕菲看到桌上有烧鸡。有鸡汤还有炒鸡杂鸡脯肉炒黑木耳这些他爱吃的菜脸色好了些和娘子道:“青呃青凤已是认我爹娘为义父母以后你就当她是亲妹妹待吧。” 真真早取了帕子替小姑子擦泪笑道:“我合她一眼就投缘不消相公吩咐。”三个人不言不语吃罢了晚饭。()。春杏就领着青凤到后边楼上去了。 王慕菲道:“不是亲妹子在哥哥嫂嫂后边住着不大像还要另设法。” 真真想了想道:“当如何设法还请相公明示。”从前王慕菲但开口。自有真真去设法王慕菲只要点头摇头罢了。这一回真真不肯再拿主意。轻轻挡了回来。他反倒有些不习惯正想说你怎么不出个主意。又想到平常自家常抱怨真真自作主张就先笑了。想了许久道:“还叫他合爹娘住一处罢。” 真真也笑道:“相公说的是就依相公。”王慕菲想了想又不妥当道:“还是把她安置在外书房楼上。”真真不置可否他还是不满意思量那里若是让妹子占了有朋友来往不能只坐在前头厅上。算来算去还是自家房子太小颓然坐倒叹息道:“家里小呢若是来个客都安置不下。” 真真拿定了主意附合他也道:“是小呢。”王慕菲无可奈何侧头看见房里侍立的几个小丫头都在偷偷地笑摔手道:“笑什么还不去打水与老爷洗脸。” 真真抿嘴笑道:“这一路都是灰尘我去洗澡。”摔帘子出去留下一串轻笑。王慕菲看着晃来晃去的珠帘想起来喊道:“真真要换棉门帘啦。”真真远远的应了一声。王慕菲就觉得房里比昨日暖和许多想了想取了小衣寻真真而去两个人洗了半个多时辰脸上红扑扑地出来。 春杏凑趣寻了只小香炉点了一块香送进来小梅送进两块烘的热乎乎地大手巾真真取了一块擦头一边擦一边咬着嘴唇笑。 平常都是真真先替王慕菲擦的今日他歪在床上等了盏茶功夫真真还是坐在妆台边笑嘻嘻的擦头。 王慕菲清了清嗓子道:“娘子。” 真真低低的嗯了一声又沙又嗲。 王慕菲又喊道:“真真?” 真真侧着头对王慕菲嫣然一笑。王慕菲实没料到娘子还有这样的风情觉得小腹下那一团火又烧起来忍不住动情道:“过来。” 真真微微皱起眉头放下手巾走到王慕菲身边。擦着他地脖颈问:“做什么?”才洗的头又香又软拂在他的脸上。王慕菲喉咙干喘一口气道:“我的头也是湿的呢替我擦擦。” 真真正要去拿干手巾想到姐姐背着姐夫教她的那些话红着脸在王慕菲胯下轻轻按了一下那个做怪的东西果然又想做怪了轻呼一声逃开。 王慕菲大笑起来站起来要拉她。谁知真真回身把手巾抛给他轻声笑道:“青凤妹子初来今日我去陪她也省得她害怕。” 王慕菲想追出去却怕丫头们看见不雅走到门口止步小声道:“回来。” 真真转过屏风又伸头回来笑了一下王慕菲以为她肯回来拉起珠帘等她。谁料真真道:“偏不。”拉高裙子跑开。王慕菲看着娘子依旧窈窕的背影叹了一口气就觉得心里好像有一块贴在真真身上一同去了一般靠上床上若有所失。 他因洗澡时多用了些力气房里香气极清雅不知不觉睡去睡梦里只觉有一只又热又软的手替他把头束起替他盖被子又好像被人亲了一口。 天明醒来王慕菲摸摸头上果然头被一条天蓝绣金凤地带子束起。这个东西眼生的紧王慕菲拿在手里把玩许久也猜不出是谁的随手丢在床上起来梳头。 过得一会后边门响真真带着一身有些寒冷地香气进来跺着脚道:“好冷这才九月呢居然下霜了。早晚加件夹袄罢。”变戏法一样从柜子里拉出两件夹袄来丢一件把王慕菲自家脱下比甲换上转身看王慕菲呆呆的看着她不动嗔道:“呆头呆脑地看什么?快换。” 这样地情形就好像多年前他们才到济南的那个冬天那个时候地真真更活泼笑起来总是无忧无虑哪怕她做的针线卖得的钱不够一日的柴米哪怕他做苦力得来的工钱不够一日的衣食。 王慕菲突然笑起来柔声道:“真真过来。” 真真愣住王慕菲大步上前把她紧紧的抱在怀里埋在她耳边道:“你走了家就不像个家呢。” 真真软成一团红着脸轻声道:“小梅要来了快放开。” 王慕菲轻笑道:“不放偏不放。”突然听见窗外脚步响慌的连忙松手坐到窗边假妆看书。 真真忙走到妆台前解头。春杏红着脸进来看着人倒过水笑道:“老爷请先洗脸罢。”自家和小梅两个一左一右在真真身边替她梳头。 王慕菲洗了脸等真真替他梳头谁知真真一丝不苟在描眉小梅执镜春杏调胭脂都忙的不可开交他摇摇头出来自到他外书房去使小厮去寻了个常走的待诏来梳头。 到得早饭后林管家有事来回真真摇头道:“不得闲呢你去问老爷青凤妹子衣裳不多我带她去买几块绸缎。” 王慕菲咬牙切齿的看着这个女人丢下他轻快的像四月的春风一样从他的眼睛里跑出去暗骂道:“妖精。”心头暗喜欢娘子还是这样招人喜欢。 林管家一本正经的声音跳进来:“老爷明日还要请班细乐要先给八钱银子。” 王慕菲不耐烦道:“给他就是又来问我做什么?” 林管家道:“昨日夫人把大姑奶奶手底下用的人都打了每人一两银子封口元宝和银子一人二十两。一共花了三十六两银……” 王慕菲漫不经心道:“三十六两又不多……什么你说三十六两是从帐上支的?”林管家点头道:“是打姑***人可不是从帐上支。” 王慕菲有些心焦忙问:“那帐上还有多少银子?” 林管家道:“没有了早上春杏说夫人要带新来的青凤小姐去买几个绸缎要了八十两银子去了。” 哎姑娘不能太老实啊看看小真真还没开始狐媚子呢小菲菲又当她是心头好了。 所以扫雪妩媚的要推荐票和推贱。 第二十四章 真真的觉醒(下) 王慕菲无可奈何爹娘那里的钱是一文都扣不出来的不必指望。真真从帐上支的钱第一笔是花在大姐身上第二笔是花在小妹身上虽然不曾合他商议有些恼人倒底是为他脸上添光彩何况叫他为这区区一百来两银子合娘子计较也没意思长叹几口气罢了。喊春杏道:“翻几样不穿的大毛衣裳出来叫林管家送去当铺当了罢。” 春杏忙翻出几件拿来给老爷瞧都是真真去年做的新衣王慕菲看了道:“这两件做时花了多少钱?” 春杏笑道:“这件藕合色的一共花了八十一两这件石青的六十两这两条皮裙一共七十三两。” 王慕菲叹息去年秋天置衣真真一口气替他做了三箱公公婆婆小姑子各一箱她自家只做得这四件就这四件已是不菲想必那六箱皮衣共也值千金因道:“取夫人的来做什么放回去把我不穿的取几件来。” 春杏笑道:“去年夫人做皮有时还道与老爷做的少了怕不够穿呢。如今家里少钱使要当自然从夫人处当起不然夫人回头来家必嗔怪奴婢。” 王慕菲何忍再当挥手道:“罢罢到书房合洗墨说取我上回得的那本册页叫林管家去当些银子回来使罢。” 林管家当了四十两回来帐上才得钱使。王慕菲在家急的要死偏又不好意思开口问人家借钱。过了中饭时真真才和青凤来家小梅把不曾花的六十一两银子交还到帐上。林管家忙到书房来回:“夫人来家小梅把不曾用完的银子有六十一两还到帐了呢。要不要把那本册页先赎回?” 王慕菲苦笑道:“有什么好赎的只怕还有地饥荒打呢.手机小说站.且省着些用。”减减添添添天减减。又寻了好些地方省出银子来直叹当家不易。只那请客用的大红贴子。就要八分银子一本果然中产之家省吃简用一二年也请不起一回客。 却说真真既是存了心要叫王慕菲管家把两只脚站的稳稳地王慕菲中饭时还叫她管。她不肯道:“原是奴的不是每常吃地用的想到哪里就花到哪里不是会过日子的人。还是叫婆婆管家罢。” 再三的说她也不肯松口王慕菲没得法子交给他老娘日日清粥腌黄瓜罢了只得硬着头皮自家接着管心里打算扛过阵子还要请李青书劝劝真真来管家才好。 谁知不过一会尚真真使人来说:“妹夫家的家人原都是尚家旧人借了去用地。如今尚家有事。还要他们效力要先把几个会做生意的管家唤回使用。还请妹夫另雇罢。” 王慕菲吃了一惊那管家拱拱手去了。过的半个时辰派到几个铺子管事的管家都收拾了帐本送来。都说:“老主人有事。不得不去小的们还把娘子留在宅内效劳。”王慕菲一个留字还不得出口。这几个人都走了。 王慕菲心道:“老泰山家里到底出了何事?真真偏当无事人一般。”就回房来问娘子。走到自家房里真真取了瑞记杂货铺的股金契纸交把林管家看见王慕菲一脸不快进来涨红了脸上前陪罪道:“奴实不知家里几个铺子都没有出息相公没有银子使正心焦心里一急就想把这项银子都提出来。阿菲原是奴的错不该自作主张的你莫恼呀。” 王慕菲本来有气叫真真低声下气一说哪里还气的起来苦笑道:“怨不得你要怪也怪我从前面嫩那几个铺子爹爹吵着要我只想着给他不吵闹就完了。” 真真忙拿手挡着相公地嘴娇嗔道:“都是奴的不是奴不该主张都给公公的。此后这些铺子卖也好开也好都是相公你拿主意。”低头玩弄衣带良久才仰起脸来抬着一双妙目看着他地脸道:“为妻样样都听相公的。” 王慕菲爱煞娘子地顺从拉她到桌边坐下笑道:“俺们家作坊如何真真笑道:“原是托了赵掌柜代管地相公意下如何?” 王慕菲因娘子不曾说出法子来心里先是失望可是都叫他想主意哪里想的出什么好主意来只得道:“瑞记咱们不是小东家了他必不肯替咱们再管作坊只是家里人手又不够先歇了罢。”对手持契纸地林管家道:“能换多少银子回来?” 林管家恭敬道:“这个不晓得要看他们铺子这一年生意好不好呢。” 王慕菲心里也没有底到底手里多几两银子才好就叫林管家拿去要回股金。真真早泡了一壶好茶拉王慕菲到院子里晒太阳吃点心。王慕菲才想起来意问她:“泰山这是出了何事?” 真真微摇头低关只是不语。王慕菲再三的问她才道:“没什么只是教人骗了十几万两银子奴姐妹两个把家里值钱些的房子地田都变卖了。” 王慕菲虽然不肯用娘子的银子但是突然之间岳家少了这许多钱心里也凉因道:“老泰山怎么这样糊涂十几万两就是堆成山也不见得一年能搬干净呢。” 真真因他这样说父亲心里恼了不肯再妆站起来道:“阿菲我有错与你陪不是。我爹爹的事我们做儿女的劝劝就罢了。若是我说公公婆婆糊涂……” 王慕菲忙道:“打嘴爹娘岂是我们儿子媳妇说得的?” 真真冷笑一声坐回去捧着茶吃不肯说话。王慕菲晓得方才他说错了话待要低声下气陪不是好容易娘子才事事依他他又放不下身段。两个人冷着脸吃了半个时辰茶。林管家带着一盒银子回来道:“契纸还把他了这是本利三百二十两。” 王慕菲心头一松有这些银子就是再请几次客也够了笑道:“取五十两到帐上使用那些交把夫人收起来。” 真真晓得这是他变相示好本不想理会到底两口子过日子没有时时合气的忍着气道:“那为妻收下就是。” 林管家就取开盒取了一个五十两大锭的元宝。真真叫春杏把盒子收到房里衣橱里再把衣橱锁上。吩咐完了笑道:“青凤妹子一直都在房里奴去寻她说说话也省得她闷出病来。”就把王慕菲丢下。 王慕菲思来想去重回书房看帐本昏头昏脑看到掌灯时分还只看了一本半。心里极是抱怨大姨姐拆他的台使的好好的管家唤回去做什么?他就忘了话里话外抱怨真真大权独揽把王举人架空的也是他。真叫他做这些事亿他又没有一样在行的。 这个应该是自动布了呵呵推荐票推荐有什么请给什么。我都喜欢的紧。 第二十五章 归宁(上) 这一日是新女婿满月上门的日子。清早起来王慕菲就指挥着管家门在门口吊彩前头厅上拆隔扇挂灯摆花盆安排小唱和乐工歇坐处。他昏头昏脑忙了一早晨累得腿肚抽筋、摇摇晃晃回房歇息。真真早把卧房收拾的清洁明亮当窗下小小香炉时燃着苏州带回来的时新香饼榻上铺着软绵绵的天蓝缎绣岁寒三友锦垫在明晃晃秋天早晨的阳光下让人一看就想躺上去。王慕菲靠到榻上极满意的吐了一口气闭目养神。 真真在后院与青凤、春杏坐在一处绣花小丫头出来指了指卧房。青凤忙道:“只怕姐姐和那……就要来了妹子到楼上去。” 真真晓得她不想见素娥和苏公子柔声道:“放心罢女眷那桌摆在大姐原来住的那间屋里不叫到她们到这里来的。” 春杏也笑道:“青小姐婢子们必不叫人闯到后院来。” 青凤摇头道:“妹子晓得只是……还是到房里去的好。”站起来收拾了她的针线筐春杏送着上楼去了。 真真看看她再看看玻璃窗上印出的王慕菲的影子极是后悔当初出头管青娥的亲事伸手抚身边一棵梅树稀疏的树枝上吊着两个干枯的果子叫她轻轻一碰滚落到尘土灰扑扑的瞧不出来是果子。真真苦笑女人初嫁时是枝上的娇花嫩芯若是结不来果子花枝儿再俏又有何用?轻轻一碰就跌落泥里。 王慕菲伸懒腰恰好看见他家娘子穿了几件新鲜衣裳站在梅树底下出神。秋风吹来披帛和裙带飘飘端的好一幅娴雅美人图。从前王慕菲眼里所见。娘子不是系着围裙在灶上打转就是包着包头在织机前低头忙碌。再不然就是捧着算盘算帐。实不曾见过真真也有这样风流蕴雅的时候不觉痴了。 真真转身看见王慕菲坐在榻上怔怔的看着她嫣然一笑道:“回来了可吃茶?”取了一只小小雨过天青色地合欢杯倒了大半杯茶自窗格子里递过去。纤细的手指映着颜色娇嫩的杯子格外白嫩。 王慕菲想到这几日娘子地风致心神激荡一手接过杯子一手执着娘子的手贴到腮边轻轻摩挲含笑道:“真真进来..” 真真也叫王慕菲地柔情打动微微点头。王慕菲在她的小手上印上一个吻依依不舍放开。道:“快点。” 真真走到屏风处叫有些凉的过堂风一吹心下警醒。此时还不是和相公恩爱的时候少时素娥和妹夫变姐夫的苏妹夫来。相公心里必不快活。切莫顺着他。想了想走到门口探头。对满怀指望等她进去地王慕菲笑道:“奴去看看女眷们吃酒的那几间屋收拾的如何阿菲你去不去?”不等王慕菲说话轻巧的抽身出来喊道:“小梅陪我后边去。” 王慕菲方才被撩的心头火起那话儿硬邦邦的正要寻个好去处钻钻谁知好去处往别处去了只得吃两口茶去火。他有一下没一下被真真吊着还越的觉得自家娘子如今比从前有趣可爱每回看见都想就着茶水一口吞下。那又招人喜欢又叫人恼的姚小姐滴珠早被忘了爪哇国去了。 唐秀才带着一群粉头乐工头一拨来。王慕菲约的那些旧日朋友接二连三也都来齐只有李青书使小厮捎了口信来说他家闺女有些小咳嗽他们两口儿不能来。王慕菲无可无不可姐夫来了他脸上固然有光不来就不会抢他做主人地风头。王慕菲的新朋友也来了几个当得新云旧雨济济一堂。王家本是外来户老太爷的些朋友都是上不得台面地都在后院老太爷房里另摆了两桌。谁知认王慕菲做侄儿的张家听得他家小女婿回门办了一份厚礼张老爷张夫人并张公子和一个张夫人亲生地女儿女婿都来了。王老夫人捧着厚礼喜不自胜。王慕菲请张老爷和公子三人到前边去坐张老爷推辞不肯道:“我们是内亲就在后边也罢了。” 王老太爷道:“也罢姑老爷就合我们坐一处罢姑太太和表小姐带着小少爷与你母亲坐是一样地。” 王慕菲实是怕娘老子的那些朋友上不得台面在外人跟前丢脸只对真真使眼色。真真心里暗笑不动声色道:“难得姑太太来一遭儿不然到我那里先坐坐等我妹子来了再来坐席如何?” 张夫人本就是存着心要来和真真攀交情地不耐烦和那些人坐一处忙应了连女儿和儿子都带到真真院子里只有张家那个女婿本是个秀才就合王慕菲到前头去了。 此处本是张家旧宅张夫人每走过一处都要留连一会进了正房看着那架大屏风笑道:“举人娘子莫嫌我老糊涂还想到后边瞧瞧那几棵梅树原是我小时候种的呢。” 真真笑道:“姑母说哪里话不如就在后边坐罢。”引着到后院小桌边坐下上茶上点心闲话。这位张夫人和张小姐性子都极随和言谈又爽利说不得一会就合真真成了知交那位张公子只得十六七岁高高瘦瘦的坐在那里只是笑他母亲姐姐但问他什么话只应是或是不是若是真真问:“平常在家都看什么书?”他就红着脸说:“先生给了本书单子才看到第九本。”老实的招人喜欢。 真真想起来还收着几块好砚因道:“春杏去把西屋里收的着的砚台取两方来。” 春杏去了一会取来两个匣子打开道:“这是薛家送来琉璃的。一套是蔬果的一套是盆景的。” 真真笑道:“兄弟拿去顽罢。” 那张公子还是个孩子极是喜欢站起来落落大方抱拳谢过把盆景那盒推到姐姐面前道:“十一姐这个给姐夫使。”看他姐弟两个推来推去。张夫人不好意思嗔道:“这两个孩子没得当着主人面就要分礼物的。” 真真笑道:“咱们又不是外人我倒喜欢他两个和气。” 正说话间突然一只花盆坠地楼上有人轻轻呀了一声众人都去瞧后楼上窗户半开楼下一只碎花盆还有一块抹布想是在窗台边擦花盆不小心失了手。楼梯咚咚直响青娥和小梅两个气喘吁吁下来红着脸上来陪不是。 张夫人看一个是小姐妆扮一个是丫头服色颇不解。 真真忙道:“这是我家相公的堂妹青凤青凤快来见过姑母。” 青凤红着脸上前施了一礼道:“方才失手叫花盆跌落姑母、姐姐和嫂嫂吃了惊吓原是青凤的不是。” 张夫人忙上前拉着她的手道:“好孩子不值什么。”就从手腕上取下一个镯子把她做见面礼。 青凤不肯受躲到真真身后道:“嫂嫂 真真拍她道:“这是姑母的心意你收下罢。”青凤方才依言收了又行了礼上去。 张夫人就赞道:“小姐好家教哪像我家这两个活猴一般嫂嫂给点东西抢着就收下了。” 真真微笑道:“我家妹子倒底缅腆比不得令爱令郎大方呢。” 张夫人含满笑意去看她的一双儿女张小姐正笑眯眯看着呆的兄弟做鬼脸儿呢。知子莫若母张夫人顺着儿子的眼神看去却是方才王小姐上楼的所在分明是儿子动了情思。这位王小姐是举人的堂妹论身份配儿子也配得相貌生的又好实是良配。因道:“我家秋松从小儿高不成低不就一直养到如今十七岁都不曾订亲……”张秋松的脸噌一下涨的通红结结巴巴道:“娘你说这些做什么?”一边说一边不由自主把眼睛投向花盆上边的窗子。 真真哪里不明白张夫人心意只是她做过一回媒反叫小姑子吃了一个大亏不得不谨慎含糊笑道:“婚姻大事自当细细寻访。”又叫换一回茶。 张夫人晓得他家公公婆婆在上堂妹子的亲事必不好自专也就岔过另寻些事来说。少时媳妇子来回:“姑奶奶和新姑爷回来了后边请姑太太去坐席。” 真真和张夫人到后边素娥房里果然素娥打扮的珠环翠绕端正坐在一边冷着脸不说话。王老夫人坐在一边不晓得说些什么看见媳妇进门忙住了口。今天是七月初七纪念牛郎和织女加更一章。群亲嘎嘎。 关于扭呀扭呀扭其实是人家心情好就会这样……习惯就好习惯就好。咳咳。 第二十六章 归宁(下) 素娥对真真笑了一笑真真想到姐姐曾合她说过的话想必王慕菲不会合素娥说过因道:“妹子不如到嫂嫂房里更衣。” 素娥微微点头叫使女捧着衣裳包袱随真真到她卧房。关上门只有姑嫂两个真真就道:“苏家待你好不好?” 素娥微笑道:“好怎么不好。” 真真叹息道:“前几日听说常到你家走的卖婆送了几贴补药把你吃可是有的事?” 素娥微皱眉道:“这样小事嫂嫂你也晓得未免管的太宽了吧。” 真真摇头道:“非是嫂嫂管你只是那补药若不是叫去我姐姐调了包你是死是活还不知呢。” 素娥手一抖一枝金簪差点在脸上划了一道尖声道:“嫂嫂有些话不能乱讲真真语塞看着素娥镇定下来厮条慢理整妆好半日才道:“不看姐弟情份你活着好还是死了好?我又何必做恶人?信也罢不信也罢你自己看着办罢。” 素娥的手慢下来咬着牙道:“我信你。怪道婆婆如今待我极好阿扬他待我更是比从前深情百倍原来是存了这个心!难怪亲族里有事总不叫我出来见人日日哄我在家闲坐。我若是悄悄儿病死了果然一了百了。” 真真叹道:“他们明面上不会待你如何只要你事事小心自然不会吃亏的。” 素娥冷笑道:“过几日且叫他们姓苏的见识见识我王素娥不是吃吓长大的。”站起来冲真真行了一礼。道:“谁对我好我心里有数只是素娥脾气直言语间冲撞了弟妹莫恼我。” 真真微笑道:“妹子休见外。我做嫂嫂的怎么会合小姑子计较。”帮着她换了衣裳两个手拉着手到后院吃酒。 且说前边书房里。苏公子虽然有些拘谨合王慕菲这群朋友酒过三巡也就亲热起来拍着大舅子地肩笑道:“哥哥过的好日子这般美貌的小唱哪里寻来。” 王慕菲笑道:“为着妹夫特为寻来地。叫长春再唱个长相思来你听。” 长春纤手拨弦秋波扫过王举人又扫过苏公子笑道:“今日大喜的日子唱个喜相逢罢。”一双眼睛就生在了年少多金地苏公子身上。众秀才都哄笑道:“苏兄已是小登科了难不成还要再登科一次?” 长春娇羞不已低着头不语。苏公子还算清醒晓得这是岳家不能轻浮太过捧着酒杯不看长春。 唐举人多少有些吃味。打岔道:“这样吃酒无趣不如咱们行酒令罢。” 王慕菲忙叫人到后边去要酒筹来。不一会后边送出色盆、双6、投壶、诗牌并叶子戏..唐秀才笑道:“嫂夫人真是妙人咱们酒也吃的差不多了。都来投壶耍子解酒。”亲手抱着铜壶安在阶下王慕菲就请大家出席走走。 那长春悄悄儿走到苏公子身边。轻笑道:“公子。奴唱的好不好?” 苏公子瞧她一眼这粉头果然生的好。一张小巧的瓜子脸仰着看他脸上全是期盼。他淡淡一笑道:“自然是唱地好。”长春含笑看着他指了指厅后边在厅里略站一站就转到后边去看花。苏公子心里计较素娥是条死狗王家又理亏的紧不敢闹什么去去又何妨?合着众人投了两次壶妆内急去后院才走到夹道里就被一双纤纤玉手扯住衣袖。 长春粉面微红嗔道:“新姑爷想是不喜欢奴家唱的小曲?” 苏公子轻轻把手搭在长春的手上笑道:“这是我泰山家呢姐姐放尊重些。”嘴上说尊重一双手早顺着长春的手腕伸到衣里去了就觉得长春的胳膊如软玉一般又腻又滑越摸越想摸里边去。 长春虽然是娼门到底是没梳弄的闺女家叫苏公子摸的浑身软靠在他身上喘气道:“苏郎好坏奴家住在鸣玉坊朝里走第七家门口有个竹篱笆门的就是。” 苏公子摸地情动按着长春在墙上忍不住就要亲嘴。突然三四个妇人走来长春臊的满面通红推开苏公子前头去了。苏公子扭着看见那群妇人里边有真真和丈母也觉得脸上下不来又不好上前招呼跺跺脚掉头也不回前头去了。 后边女眷原也是坐席久了出来闲走谁知看见这样一出好戏大家都不大好意思。 素娥忍着气笑对真真道:“嫂嫂妹子多吃了两杯到你房里歇歇可好?” 真真看王老夫人脸都涨的青紫忙道:“正好我也要洗把脸。我们同去。” 两个回到真真卧房素娥咬牙切齿骂道:“没出息地混帐也不看看是什么日子在我家也这样给我没脸。”真真叹息他苏耀扬的人品小青娥都比这位大姑子看地明白实在是没地好劝。素娥骂了半日突然冷笑起来问坐在边上一言不的真真道:“这个小婊子是哪里寻来地?” 真真道:“是你哥哥去寻的你金玉一般的人儿合这样下贱烟花计较什么?” 素娥笑道:“不合她计较。我家相公爱她我做娘子的自然要替他纳了来才显得我贤惠。只是婆婆必不喜欢娼门出身的人儿倒是好生叫人为难。”说罢拿帕子掩口而笑。 真真再叹这个长春若是纠缠的是她家阿菲她只会合相公赌气罢了哪里想得到要纳了她来捏在手里耍?果然做人家娘子的心肠硬些自家日子就好过些。 素娥看真真半日不语想是见不得她的手段因道:“谁家男人有几个钱不想纳妾?秦家那个死老鬼都要入土了。一年还要纳一两个呢。由着他可着心去找不如咱们看准机会替他找找些上不了台面的来。一来男人感你贤惠合你一心二来妾这个东西。只得一个两个必是合你争宠的若是有七个八个有在老爷跟前显好地就有在夫人处抱大的叫她们斗着顽极是解闷的。” 真真笑道:“原来如此。小梅快去打听。” 一时小梅问明白回来禀:“是鸣玉坊地四春只是不晓的姑奶奶问地是哪一个春。” 素娥冷笑道:“是那个穿红衫子绣玉色蝴蝶的那个你叫林管家去打听身价。” 小梅忙跑着去了过了一会回来道:“赎身要八百两。梳弄要二百两还要聘礼八抬。” 素娥微微笑了一笑道:“弟妹我在苏家能不能翻身就指望她了。还烦你时常使人去鸣玉坊打听若是我家相公去了他家就使人合我说知。” 真真点头依了。两个照旧出来吃酒不提。晚上散了席王慕菲和新姑爷都吃的大醉就在书房歇了。晚上真真和素娥两个一处说了半夜心事。天明才合眼睡了一会。第二日吃了中饭小两口辞去。 王老太爷和老夫人收了女婿的厚礼只回了两盒点心。还是昨日席上撤下来的。王慕菲恨不能一头撞死在点心盒子上。涨红了脸合真真出去送客。回来就抱怨:“真真你当寻几样礼物。妹夫这么着家去。倒叫苏家笑话我们没礼数。” 公公婆婆只进不出收地礼物装了几间房偏不肯替儿子做脸。相公不怪老的不明事理反说她真真恨不得掐他一下低着头不肯说话到房里换家常的衣裳。 妆台上妆盒大开里头摆着方才送客的那套头面。王慕菲换过布袍闲来凑到真真边上看她梳妆顺手翻翻道:“怎么少了许多?” 真真笑道:“爹爹有事少银子使姐夫家有钱助了几万两我们家哪有那样力量少不得把几件不值钱的钗钏变卖也是我做女儿的一份 王慕菲待要说都变卖了年节时你戴什么可是这些东西都是真真从娘家取来的并无几样是他王慕菲买把娘子的这话在舌尖上滚来滚去就说不出口。他闷闷的道:“泰山有事我们做女儿女婿地自当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可还少银子使?” 真真微笑道:“把尚家产业尽数折变了想来也够了原来说要把我的那个小庄也填在里边过几日人家就要来接手呢。以后咱们家只有那几间铺子了少不得要省着些过日子。” 王慕菲这些天管家才晓得他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一日开销要多少。若是没了庄子供柴供粮送鸡鸭鱼蛋一个月的开销还要多几十两也打不住。 他着了忙追问道:“怎么就到此地步?也当留个退位呀。” 真真心里有些失望叹息道:“那是我爹爹呢尚家地一根线都是他老人家挣来的尽数花用了又当如何?” 王慕菲无言以对。想到自家挣来地那几个铺子无人掌管因道:“咱家铺子里地管事都叫你姐姐召回去了一时请不来伙计不如合姐姐说说还叫他们回来罢。” 真真就照姐姐教的话回道:“当时本是事急从权其实没有咱们王家地铺子叫尚家的人管的理。”微微一笑攀着王慕菲的肩道:“奴也明白相公的心只是公公婆婆的心意还要体贴王家的家业叫儿媳妇娘家的人掌管可是没脸的事你就不替娘子想想?” 休说公婆就是王慕菲从前在心里也没有少抱怨真真管的太多叫他堂堂一个举人无用武之地。此时叫娘子说的老脸微红结结巴巴道:“哪里话来我们夫妻本是一体。” 真真叫这句夫妻本是一体说的心软正想答应。慕菲又道:“没了庄子只家里这几间铺子只怕家用不够呢。” 真真想到公公婆婆心又硬了起来微笑道:“相公大才想必早有法子了。奴有一句话说虽然家业都是你掌管大事也要多合公公婆婆多商量才是做孝顺儿子的道理呢。奴从前只道事事都张罗好就是尽孝如今才晓得这样行事大谬。从今往后必当痛改前非相公真真这样好不好?” 这番话极是有道理王慕菲连连点头搂着娘子笑道:“果然出息了都是谁教你的?是姐夫不是?” 真真笑道:“原是前几日我想不明白和你赌气姐夫劝我的。奴如今想明白了相公休哄奴做错事。”翘着嘴故意在他脚上轻轻踩了一下揽衣跑出去了。慕菲靠在榻上晕头转向甜蜜蜜许久方才醒悟:真真如他所愿贤惠起来家里家外这许多事谁来管?少了一个庄子还有一个妹子没有嫁偏几个铺子又无管事哪一样都是极烦人的何况家里日日开销都不少哪里寻银子去? 他抱着头苦笑起来爹娘搂着花不完金子银子偏他做儿子的劳心劳力却无钱使。想到此王慕菲埋怨娘老子的心越重了。无可奈何亲自去铺子里查帐照管。 推荐好少呀……觉得自己好扑握拳我要振作用推荐砸我吧!从今天起每天晚八点更新遇到开心事双更的话就是第二天上午八点呵呵群亲。下去写新章。 第二十七章 此长彼消 且说王慕菲忙了七八天虽然也请了几个管事到底新人使着不放心事事都要做主人的经心料理。他每日吃了早饭出门天黑来家累的如同扒皮狗一样还不得歇林总管还有许多事来回。撑着料理完了累的饭都吃不下倒在床头就睡。第二日起来他看看钱箱里那一点点银子不够使又要忙忙的出去只几天功夫人就瘦了一大圈。 真真要妆贤惠妇人相公面前唯唯而已其实心里极是心痛阿菲吃苦。这一日忍不住正要去寻姐姐出主意林管家求见禀道:“苏姑爷一连三日都去了鸣玉坊吃酒合那位唐秀才打的火热。” 真真想了想笑道:“此事想法子叫我婆婆知道罢她过几日要去瞧青娥呢。” 林管家点头退去心里喜欢的紧小姐果然会做人了此事由老夫人出头将来闹的大些儿姑爷也不好说什么。果然不晓得林管家用了什么法子叫王老夫人得知过不得一个时辰老太爷和老夫人都到苏家去了。 到晚王慕菲合两个老的一路来家气呼呼道:“这个苏耀扬果然不是个好东西新婚才月把就去嫖。大姐想是被他灌了**荡居然取了八百两银就把那个婊子买来做妾!有钱也不是那样花法!” 真真端茶送水极是殷勤服侍王慕菲洗脚睡下王慕菲还要合她诉说。真真拦着他的嘴道:“不许说这些奴这几日替你缝了两个护膝取来你试试?”把他拉到床上坐定从床头取出一双绣着富贵不断头花样的护膝来替他绑到腿上。拍手笑道:“不大不小正好呢奴还替公公缝了两双只是还不曾绣花。你说说什么花样好?” 王慕菲累了半日又气了半日。此时靠在软软的床榻之上嗅着娘子身上香馥馥甜丝丝的香味舒服地抽掉骨头一般懒洋洋笑道:“随你什么花样我都承你情。还是家里舒服呀。” 真真贴过来替他捏肩笑道:“张老爷下午使人送贴子来。后日张夫人生日请咱们去听戏。”停了一停道:“还单有张贴子请青凤。” 王慕菲从床上爬起来奇道:“请她做什么?难道……?” 窗外呜呜的有风刮过真真忙起来关窗就把张家送来的几张梅红洒金请贴取来把相公看。王慕菲翻到写着青凤那张名字地看了许久笑道:“若论身家也配得上咱们去。明日你替妹子好生妆扮。” 真真忍不住道:“这一回奴没有别的话说。还当细访张公子地人品。” “为夫知道。”王慕菲有几分不耐烦甩袖子道:“哪得个个都似苏耀扬。话又说回来大姐也是贤惠的过了。今儿一个明儿一个过不得一年房里添上十个八个。她待如何?” 真真看他有不喜欢苏妹夫纳妾之意。趁机道:“奴不如大姐贤惠与其将来与妾合气吵闹不休。不如不许进门。”取了碗茶坐在床边慢慢吃着看王慕菲的脸色变的不大自在起来只妆做看不见弃掉茶碗去西里间洗脚.. 第三日王慕菲亲自去吩咐老太爷和老夫人并青凤些话一家子嫡亲五口到张府吃了大半日酒来家。果然隔日张家请了媒人上门来说王慕菲就把青凤许把张公子。 张家素有富名王老太爷如何不喜?眼巴巴等着似上回那样收礼物。岂料王慕菲手里着实艰难下定那日亲至门口去接就把礼物都收到他们房里去不算又拿着上回苏家的礼单问老太爷要苏家地聘礼。王老太爷恼了气呼呼道:“你堂堂一个举人嫁个妹子都舍不得自家掏钱?” 王慕菲慢悠悠道:“青娥的亲事花了儿子多少?只爹爹了一注大财二三千金的礼物收在房里。如今青凤订亲没有嫁妆回礼不体面将来她在婆家哪里有脸?” 老夫人在院子里暴跳指着上房骂道:“我的儿谁给你灌的**汤?俺们家那么大一个庄子还不够你用?吃穿用度哪一样是要花钱的。几个铺子又都是你管怎么越过越小气!” 王慕菲冷笑道:“那几个铺子爹爹管了大半年亏了多少本钱?若是爹爹舍不得银子妹子的亲事我不管就是。由着你们闹去好容易结门亲看她将来认你们不认。” 素娥归宁对亲爹亲娘就没有好脸色就是王慕菲跟前也是冷冰冰的只合真真有说有笑。所以王慕菲这话实是戳到老太爷老夫人痛处。 老太爷想到将来张家这门亲若和苏家似的却是亏本张家也只得一个儿子青娥性子又温柔张家地金银将来就是他王家的。儿子实说的有理小女儿务必要替她争光。老太爷忍痛开门道:“都在这里你捡合用地挑罢这都是爹爹一辈子的积蓄呢。” 王慕菲哪会客气叫几个管家把从前苏家送来地礼物尽数搬到自家房里去不算还顺手搬了一千两银子走。王老太爷在房里哎声叹气道:“儿子如今怎么改了性情从前哪里会这样计较?” 老夫人冷笑道:“自真真从苏州回来他就变了性子。这是从你手里挖银子呢。儿子方才抬了足有五六百两地东西又有一千两现银生生在他心里挖了碗口大一个血洞。老人家满腔的不舍都化做对真真地抱怨哼哼道:“妻贤夫祸少真真实是不懂事。其实青凤出嫁能花多少?她偏一个大钱都舍不得出。”在房里骂了一会犹不舍背着手去儿子处。 真真看王慕菲自公公处抬了许多东西来晓得还有麻烦。相公喊她来收拾礼物她使个计道:“日子这样紧法奴去寻姐姐一路到薛家去瞧木器去。”连青凤的面都不见。带着小梅出门。 王慕菲一个人备回礼哪里在行?正在那里愁他爹爹在外头咳嗽几声进来道:“我的儿。真真呢?” 王慕菲不耐烦道:“她去寻大姨姐去薛家看木器啦爹爹有何事?” 王老太爷在床上坐下。语重心长道:“人都知青凤不是你亲妹子替堂妹子办嫁妆差不多就使得不必奢侈咱们还过日子不过?” “爹爹。原是你说张家独子有钱青凤嫁过去极好。他家又有许多姑奶奶多陪送点到婆家人才敬她。不然她在张家说不上话谁认我这个堂哥否?”王慕菲走到门口道:“此事儿子主意已定爹爹莫管回去歇歇罢。春杏送老太爷回房。” 春杏走到老太爷跟前低眉顺眼轻道:“老太爷请。”老太爷狠狠瞪了春杏一眼拂袖而去。 且说真真避到李家抱过两个外甥亲热一回尚莺莺就叫奶妈把孩子抱走。笑道:“今日怎么得闲?”真真苦笑道:“阿菲又替青凤订了门亲事今日下定呢。就是送房子把我们的张家。” “原来是他家那位张公子还罢了。只是他家十几位姑爷叫人头疼。”莺莺想了想笑道:“你小姑子肯不肯?” 真真点头道:“两个原也打过照面。她没甚话说。我瞧着比苏妹夫强。”提起苏家表弟。真真是可笑可恼。”莺莺想到苏家纳妾闹的翻天覆地乐不可支。伏在桌上笑道:“你不晓得呢三姑母恨不得把那个小唱和你小姑子一起生吃了。面上还要夸你小姑子极贤惠如今表弟拉拨地合娘子、妾三个人一腿三姑母儿子舍不得收搭媳妇无错不好就收拾整日里只合那个妾过不去。”真真微笑道:“我那位小姑子早打定了主意要把婆婆压下去三姑太太就是收拾了这一个明儿还有呢只要苏家妹夫不改风流性儿她情愿银钱上吃亏也要多替相公纳几个能抛头露面的妾叫婆婆看着喜欢。” 莺莺捂嘴笑道:“这才是女中豪杰。将来咱们且瞧着罢。” 真真道:“阿菲无钱使在公公处要了一千两银子来。妹子怕有后患指着说要合姐姐去买木器躲出来的。” 莺莺啐道:“没出息你躲什么?小樱呢叫个人去合薛家说声儿照上回王家旧例送一堂木器去。”又问真真:“银子够不够使?” 真真道:“我手里还收着大姑奶奶把地一千多两原是大姐讨不回来的那笔银子阿菲说要留着她出嫁用呢用在青凤身上想来他也没话说。” 莺莺眼波流转横了妹子一眼道:“你又自作主张了叫小樱回来。你家去只说咱们挑来挑去还是觉得青娥陪嫁地那堂好别的话你休说再把你收的千把两交给你相公他舍得也罢不舍得也罢合咱们不相干。你合小姑子情份再好也犯不着为了她合你相公过不去。万事有她亲哥呢。” 真真放下茶碗叹息道:“从前我一心一意想叫他省心他反嫌我身上有油烟气如今凡事都不理论只在他跟前服侍反倒格外疼爱我。” 莺莺冷笑道:“他是个没本事的见不得娘子比他本事。庄子的事你合他说了没有?” “说了”真真想到此微笑起来道:“他只是有点心痛地意思没有别的话说。只是这一向去铺子勤快了呢。” 莺莺也欣慰变了笑脸道:“那他还有几分可以医治不枉你一片痴心待他。且看你们家老太爷行事罢。我今日叫人烧汤池一同洗澡去何如?” 真真笑道:“转眼天就这样冷了我们家建汤池只怕还要几年。今日就在姐姐处好好泡一泡。且不说她姐妹两个自在只说姚小姐滴珠。自那回唱了一出泼粪记滴珠卧病在家吃了十来日药渐渐好些了强撑着起来管家。 守门家人来禀:“前几日有一户人家自江北来投。” 滴珠冷笑道:“我家上上下下也有三四十人要什么新管家?回了他去。” 那管家为难道:“原是求了张老爷荐书来的。” “如今店铺都歇了不短人使。帐上支与来人一两银子请他回去。再备份礼去张世叔处就拿我这个话回他。”姚小姐想了想又道:“那几个常到后门卖花翠的妇人都不许她们进门。” 姚滴珠这样精乖陈家无处下手。侯大姑爷叫大舅子好生抱怨又听说姚老板的海船已是在回程的路上再不下手拖得几日白白叫这一注大财落到别人手里把心一横生出一条毒计来和陈老爷商量:“小女婿还有一计只是事成之后要分三成好处。” 陈公子犹不舍得陈老爷道:“下手迟了一个大钱都没的指望爹爹做主若是事成分把你四成!” 侯姑爷道:“她姚家本宅咱们插不进手去还是还有几个租把人住的院子么岳丈寻个心腹假妆逃奴去租她家房住。小女婿就去寻些好物事来过几日将来还有话说。” 陈老爷就依女婿所言喊来个心腹把他些银子当着众人寻件小事责骂。那个管家陈根生第二日收拾了包袱偷偷到外县去了。陈家传出消息来说丢了十几样值钱的古董四处寻那个逃奴到府里写了失单。又过了几日那个管家潜回松江径到姚家荷花池租房求租。管租房地看门人就租了间空房把他。陈根生住了几日潜回陈府侯家姑爷拿着一捆物事与他又叫陈老爷把失单中不值钱的物件取了两件叫陈根生都埋到房里床底下。又叫他寻事合姚家管家打架使刀砍了姚家人一刀逃回陈府来。 姚滴珠本以为闭门在家必无事谁知收房租的管家叫人砍伤她哪里是个肯吃亏地人旋使人去府衙里报官侯师爷已是候的久了带着一群兄弟到荷花池去在逃犯房里翻得几下就从床底下翻出一个布包并两件字画来。他摊开了字画拈须良久道:“此事奇了这分明是我丈人家丢地物事在下先回避罢。”拱拱手自去岳家和大舅子欢喜吃酒不提。 衙役们面面相觑一个老成些地解开布包里头居然是个死孩子不由从心里笑出来对管家道:“闹出人命来了都管还是回去合你们家小姐说知只怕不能善了呢。” 呼呼。求收藏推荐 再替我家花落重来正在p的新书《捡到古代美男》求p票。嘻嘻很可爱地一本书哦。 第二十八章 碰壁 渐渐满松江府都传说赛嫦娥合人有奸桶出个孩子来落草就掐死埋起。就是知府也半信半疑猜想必是姚小姐合陈公子做出什么事来那个逃走的管家是个见证。妙在陈家和姚家都是财主知府大人自然秉公执法要慢慢的审就拨签写了票子拘姚小姐不日上堂合陈家对质。 两个衙役一个叫钱得喜一个叫王来富接了拘票得意洋洋到莫家巷敲门。 姚小姐出来隔着屏风问道:“两位官差大哥有何事?” 钱得喜笑道:“没大事就是你家租房里刨出几样东西太爷传小姐去问几句话。” 姚滴珠笑道:“我家的租客藏在租房里的东西我们做房东的哪里晓得?要问也当问他左右隔壁的邻人。” 钱得喜道:“小姐说哪里话当问哪个太爷说了算。太爷写了票小姐就当上堂。” 姚滴珠省悟说错了话忙赔笑道:“原是我年轻不知事本当请两位官差大哥吃杯酒儿只是两位大哥想必还有别事小桃红去取十两银来。” 钱得喜听见说有十两心里喜欢正要开口说话王来富拦他小声道:“姚小姐是明白人这点银子够酒的还是够菜的?” 姚滴珠心里暗骂他们贪的无厌又命再取十两来方笑道:“这位大哥想是有什么话要嘱咐的?” 王来富笑道:“姚小姐如此大方小的们有话哪能不说?”住了口只是吃茶。 姚滴珠忍住气又把他们十两。王来富方道:“我们侯师爷原是陈家的女婿他在太爷跟前极是说的上话。小姐若是央得有人情写封书到太爷处或许免提。”起来拱拱手。道声多谢就拉钱得喜出门。 钱得喜抱怨道:“已是卖她人情何不多说几句也多得她些?这样一出手就是几十两地财主一年能遇见几个?” 王来富拉他到一间小酒店坐定。钱得喜要了一碟拌海蜇一碟猪头肉又打了两角酒。慢慢吃着。王来富笑道:“你没看出来么单是嫁祸有那几样字画就使得偏要埋个死孩子这是想叫她姚小姐嫁不出去呢必是侯鬼子想的坏主意。” 钱得喜恍然大悟忙替王来富倒酒。虚心问道:“他大舅子就是那个屎女婿?”言罢两个人都乐不可支。 王来富笑道:“他两家求亲不成结下仇来不是一两日了。一路看文学网想吃下这股绝户财的人家说起来也不少只是这陈家一来有些势力二来姚小姐名声不佳旁人要脸不肯自扣绿帽子罢了。” 钱得喜愤愤道:“这么个小娘子又有财又有貌不晓得将来落到谁手里呢!” 王来富道:“陈家这不是下手了?若是侯鬼子晓得我们坏他事将来难免有为难咱们之处。从中点小财倒是不妨地他们吃肉也要把口汤咱们咂。” 钱得喜摸摸怀里那十五两雪花细丝纹银不舍道:“侯鬼子最喜的就是吃独食不如咱们诱姚家小姐去买通太爷。也赚她几百两银使。” 王来富摇头道:“那个姚滴珠头一回搭上薛三老爷如何?第二回搭上王举人又如何?若是一个不慎叫她搭上太爷。将来太爷吃了亏咱们地差使只怕就做不成了?” 钱得喜想到这位姚小姐的本事。也自心惊。似这般一头阴险狠毒。一头精刮不吃亏的正是棋逢对手怀里这十几两银得来侥幸。两个吃了酒回衙不提。 且说姚滴珠在家气了一晚上……第二日使家人持了五十两银去求左近一个四十多岁黄举人的书信去知府处求情。那黄举人还不曾答话后边举人娘子听说姚滴珠家来人等不及使人自家出来说道:“姚滴珠是什么名声你看五十两银面上与她写书容易。明日满城都传你合她有私咱们家的名声要不要?孩子们还想寻好亲事否?”说得黄举人哑口无言。 管家持着银子家去不敢说人家嫌小姐名声不好只说黄老爷怕陈家势大。姚滴珠气了个半死思之再三陈家有势力原是依附李百万家而来。李家还罢了王慕菲却是他家亲戚不怕陈家地。到底女孩儿家不好到公堂上抛头露面。自家虽然誓不和他有纠缠事急免不得要从权。忙忙的取了名香熏过的桃花笺写了一个字叫小桃红送到王家去。小桃红到王家敲门王家守门的管家却是认得她的料她来必无好事一溜烟到二门报把夫人知道。 真真听说是姚滴珠的使女来寻自家夫婿极是不快活恼道:“以后再来不许来回直接打了就罢。” 春杏忙劝道:“夫人莫恼不如把那个小桃红叫进来问问咱们也瞧个乐子。想是为了那死孩子的官司而来。” 真真使性子道:“我不耐烦见小人。也罢咱们躲在书房碧纱橱后你出去问她。”真个把小桃红叫到东厢内书房里。 那小桃红满心欢喜手里捏着的笺纸正要送上去却不见王举人的影子想到小姐吩咐务必要交到举人老爷手里又把那纸条捏地紧紧的。 春杏笑道:“有什么话你就在此处说罢。” 小桃红老老实实道:“我们小姐有个字吩咐要亲手交到举人老爷手里。” 春杏听见里间有本书跌落猜测小姐必是着恼忙道:“我们老爷此时不便见你。” “那婢子改日再来。”小桃红结结巴巴道。 春杏因里头再无动静只得道:“也罢今日老爷想是不得闲了你且去罢。”取了一大包点心把她。小桃红接过点心道谢时不小心手里落下一片折的小小地纸来。没有察觉自去了。春杏捡起来递到真真手里好笑道:“这个丫头傻傻的果然几块点心就赚了来。” 真真心里虚。撕坏一个角儿才摊开信笺上边却是草书。写着: 曾记前日与妹手谈品茶之情否?有事寻兄一晤来来。 妹湘莲即日 真真认得这字王慕菲有个小匣装着些心爱地小东西里头就有一张写着几情诗地纸一模一样的草书。她原也瞧见过。因字像是男人写地也不曾留心。想来他两个早就有来往真真看罢气得抖原来自家相公是真和那个姚滴珠有私。所以姚家地使女大摇大摆来王家捎信。又难怪王慕菲对苏家妹夫偷人不以为然还要把青娥嫁他分明他自家立身不稳拿什么说人家? 她恨到极处把那张纸撕的粉碎拍案道:“吩咐门上不许姚家人进门。” 歇了一会道:“吩咐跟老爷地小厮。有什么动静来家禀报。”又道:“使人去打听姚家的官司。却说小桃红捧着点心出来走了半条街摸摸袖里摸不到那张纸。唬得魂不附体一路寻回去哪里寻得着。又不敢回家。又寻不来王举人只得在王家门口候王举人出来。王家守门的得了主母吩咐。出来赶她道:“大姐你有事寻老爷留个口信也便得改日再来也使得这样站在我家门口叫满松江府的人看着替我家老爷妆幌子么。去去。” 小桃红又急又羞又恼道:“我就在这里等。” 守门的赶小鸡一样赶她到几十步外丢下一句:“莫在我家门小心冲撞了贵人。”几个小贩合路人都哄笑起来小桃红依旧存身不得移到一条小小弄堂口站着直等到天将黑才见王慕菲带着几个管家路过忙冲上去道:“王老爷我家小姐有要事相商。” 王慕菲看见小桃红愣住了托辞道:“今日已晚有事明日再说罢。”脚下并不肯停。 小桃红双手扯住王慕菲地袖子哭道:“我家小姐就要吃官司了她素来合举人老爷最好你不帮她谁帮她?” 王慕菲恼了一脚踢开她道:“你这丫头好生不晓事我合你家小姐不过点头之交这般纠缠我做甚?” 小桃红伏在地下只是哭。王慕菲虽是有些心软只是姚滴珠的名声儿不好不想叫人笑话他捡破鞋穿又正是人家吃官司的时候所以他立意不理会小桃红。走了几步身后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果然世上男子多薄幸。姑娘你随我来。” 王慕菲回头见一个青衣书生对他冷笑忙道:“我合她家小姐只不过认得罢了……” 那书生冷冷看了王慕菲一眼扶着小桃红走进一家酒馆。叫伙计烧了碗酒糟荷包蛋来叫小桃红先吃下。问她道:“俺看你在他家门口站了三四个时辰却是为何?” 小桃红病急乱投医就把小姐心属王举人不肯嫁人惹恼了陈公子陈公子故意要纳她为妾等事说与他听。 那书生一边听一边冷笑手里取大杯不停吃酒。待小桃红说完已是吃下了一大坛酒丢下酒杯拍案道:“你家小姐瞎了眼那王举人有妻爱他做甚?那陈公子这般下做实是丢了天底下男人的脸也罢你家去罢本公子定替你家小姐出气。” 小桃红战战兢兢还不敢走书生大喝道:“还不快去!”唬得边上两张桌子的人都走了。伙计蹭到桌边做揖道:“公子爷你老听听也罢了莫要惹事那陈家、王家都是有本事的人家得罪了他们小店只有关门大吉。” 青衣书生冷笑道:“南边人果然胆小。”掏出一两银子丢下大步去了。略微有点少后边部分跟前边不搭还是分两章吧亲亲呵呵小道消息催更票和主站推荐票一样对女频写是木有用滴哈哈哈哈哈哈。低头去写下一章 收藏推荐女频推荐票一个都不能少我要! 第二十九章 嫁妆风波(上) 王慕菲到家极是不快活闷闷坐在东厢三间小书房里生气。他从小生的聪明俊秀怎奈爹娘一来小心二来不过平常做田人家没少受左邻右舍的孩子欺负。待和真真私奔到济南银钱花尽之后更是受尽白眼扛活做苦力的他没少受白眼。今日那个书生瞧不起他的眼神扎得他又气愤又屈辱。 “我是举人他一个小小生员算个什么东西。”王慕菲想到自己千辛万苦挣来的举人身份有了三分底气喃喃道:“待我成进士做大官谁还敢小瞧我?”他想到还要殿试蓦然醒悟自京城回来也有大半年哪里摸过书本?忙喊使女道:“去外书房合他们说收拾书房升炭盆明日老爷要在家里读书。”背着手在房里想了许久这铺子还当叫真真管起来不然他日日计较这些蝇头小利岂不是误了功名大事。 卧房里安着黄铜炭盆通红的炭块噼啪作响。一把银酒壶坐在灰里。热气顶的壶盖轻轻磕在壶身上出“扑扑”的声音。房里使的几个小丫头想是都去后边厨房端菜去了静悄悄的无声音。真真倚在床边伤心看见王慕菲高大的影子进来忙把脸上的眼泪拭去强笑道:“阿菲冷不冷?”提着小皮袄迎上来。 王慕菲叫热哄哄的香气熏的骨头都酥了半边一边脱衣裳一边笑道:“怎么不点灯?” 真真道:“冷天黑的早又不作什么迟些儿点也罢了。你怎么才来家?” 王慕菲想起方才没好气道:“路上遇见姚家使女死乞白赖非要我去姚家。真是晦气。” 真真心里一紧。忙道:“白日里是有个丫头来寻你呢奴叫春杏问她她只说有姚小姐字条要面交你。久等你不来她自去了。” 王慕菲冷笑道:“分明陈家想要人财两得。正是风头上理她呢。”昏暗里看不清真真脸上半信半疑的表情。弯腰在地下寻了双千层底青布鞋换上舒舒服服躺到圈椅上对真真道:“我今日一算已是有半年都不曾好好读过书想要静下心来读两年。若得更进一步不好?家事和铺子依旧还是你管罢。” 若是从前的真真自然二话不说就答应他。迟不说早不说偏是人家有事来寻他才说把家事交付。此时真真存了他合姚滴珠有私情的心心想若是自家去管铺子管家事岂不是叫相公得空就去合姚滴珠相会她哪里肯管? 真真妆做忙碌并不理会。王慕菲等地不耐烦又问一回道:“何况妹子过了正月就要出阁。从前你管极是省力的还叫你管罢。” 真真慢慢走到桌边倒了一碗茶送到王慕菲手上。笑道:“上一回青娥的亲事奴办地就不好。这一回相公料理罢。有什么叫奴打下手不妨若是相公拿不定主意。自当先问过爹娘。” 王慕菲看着真真说不出话来。原来他总抱怨真真自作主张如今真真事事都要先问相公再顺公婆如他所愿了他反又想着真真从前自作主张的好来。 王慕菲执着娘子地手温柔劝她道:“真真这几日管家为夫才晓得管家不易难怪人家说先治家后齐天下呢” 真真抿嘴笑道:“相公将来必要做官的或是一县父母或是一郡太守正好现在管家练手。”伸出手指头在王慕菲额头上轻轻一戳软语道:“冤家就见不得公公婆婆过几天舒服日子奴管家哪有夫君管的好这些天你爹娘过的极是舒心呢。”一边说一边挨着王慕菲的肩轻轻磨蹭。王慕菲叫娘子地几口**汤一灌就忘了本意得意笑道:“或者做生意为夫不如娘子论管家娘子还差的远呢。” 外头春杏轻轻咳嗽两声隔着帘子道:“晚饭摆在西里间了婢子去请青凤小姐来。” 真真忙站起来道:“叫你搅的忘了奴去厨房瞧瞧公公婆婆晚上吃的什么菜。真真在厨房打个转出来林管家跟上来禀报:“小姐家里粮食并柴炭都只够半个月用。” 真真想到白日里姚滴珠的使女行事可恶冷笑道:“我又不管家事你只照直和老爷说罢。” 一夜无话第二日早晨起来王慕菲移到外书房揭开一本时文才吃得半碗茶书僮进来禀道:“老爷林总管有事求见。” 王慕菲方想起昨日又忘了把家事交给娘子管长叹一口气叫林管家进来。 林管家把两本帐恭敬放到书桌上回道:“老爷家里柴米炭都只够几日吃用。还有冬至节的节礼如何备办?” 王慕菲把帐本扯来翻了几页不耐烦丢下问道:“从来不曾少过柴米怎么好好的就没有了?”林管家道:“原来有尚家的庄子供奉上回小姐把庄子卖把人家现在不只是柴米炭还有鸡鸭鱼并火腿时新菜蔬这个月起俱要拿现钱买。上面一本就是这个月买菜的帐。” 王慕菲无可奈何翻了一页只看到昨日总计一两三钱心惊肉跳道:“啊也怎么要这许多?” 林管家道:“老太爷处每日都有客来。老夫人每日还要冰糖炖一两燕窝呢因燕窝上回李家送了二斤来还能用十几日所以不曾记帐。” 王慕菲心里乱成一团帐本翻来翻去算不清问道:“一个月要用多少银?” 林管家掐指算算道:“家里吃穿用度全都算上一个月也要一百两。若是老爷再要请回把客就不止了。” 王慕菲问道:“哪里用到许多?”不等林管家回话自家又道:“从前听学里朋友说中产之家请过二三回客就要倾家荡产原来果真如此。”叹息良久。道:“咱们家养地几匹马都卖了罢。换两顶轿子来家。今年的冬衣我合老太爷老夫人都有的穿就罢了。单给夫人做两身出门地。这两块能省下多少?” 林管家道:“咱们家六匹马两辆车就值六七百两。再加上一年草料也要四五十两银还要三四个人侍候若是都卖了这一项一年可省一百多两冬衣原是大头。旧年只皮衣就花了一千多两呢今年青凤小姐成亲老太爷老夫人总要做两身新衣撑掌场面就是老爷夫人也不好过于节俭也当做两身极少也要花二百两。”王慕菲唬了一跳不管家不知道原来有钱人家地钱花地流水一般只做几件过冬地衣裳也要几百两。 仿佛看穿了他地心思。林管家慢慢道:“二百两极少从前小姐没出阁时每一回做衣裳就是裁缝钱也要一二百两呢。”因他家老爷听了愣。住了口站在一边要看他如何行事。 良久王慕菲回过神来干巴巴笑道:“你且先去把马和车变卖了罢。横竖今年松江也不时兴坐车。” 林管家去了。少时真真就晓得他要卖马卖车。春杏笑道:“老爷待夫人还是真心呢。为了省钱一家子都不舍得做衣裳也要把夫人做两身。” 真真心里也喜欢。微笑道:“他今日算了半天帐我亲自去做道红烧海参与他吃。” 春杏忙拦道:“使不得大小姐说了不许二小姐下厨再者说老爷还说过日子要省地不是年不是节地烧海参只怕……”轻笑两声指着后边道:“心痛。” 真真也自好笑道:“这样游手好闲的过日子实在不惯呢也罢取上回买的丝线来我配色正好绣一个六幅花鸟的桌屏过年摆。正说着薛家管家送木器来王慕菲进来问真真哪里可暂挪一千银子把人家。真真忙把上回收着的一千多两银地折子番出来把他笑道:“这个大姐是用不上了就把青凤添妆罢。大姐还留了好些饰与青凤想来妆奁上不要再多花银子了。” 王慕菲大喜道:“原来你们早就算好这样一来为夫少说要也省下二千两银呢。” 真真看相公脸又瘦了一圈情不自禁贴上去摸他下巴深情道:“阿菲这是大姐安排的呢她抢了妹子的夫婿其实心里也有愧。” 王慕菲本来愁办不成体面婚事妹子的嫁妆不必他掏戏酒花个二三百两足够。算算家里卖了车马所有银子拼在一起也有千把两再加上从爹那里抬来的一千两无论如何也能过一年。过了一年铺子里缓过气来哪里还会少钱使?喜欢的他当着春杏合小梅的面接着真真亲了个嘴笑着去了。 且说老太爷和老夫人本在房里烤火听说外头进来几辆车以为是庄子上送年货来王老夫人合几个朋友吹嘘道:“我家那个小庄只鱼虾每日也要卖几十两银子呢。只有腌鸭蛋比高邮的差点虽然蛋黄是红心到底出的油要比高邮咸鸭蛋少半勺油。” 老胡就道:“其实我倒喜欢吃油少地上个月买了二十个每日早上吃粥剖一个与我老妻一人半边蛋黄中午正好拿蛋白做汤再加几片海带极是有滋味。” 王老夫人得意洋洋道:“没的说就留大家便饭今日正好尝新。”站起来道:“各位坐坐老身去厨房吩咐一声。”出来到后院看时哪里是庄上送东西来却是几大车木器。老夫人看见两个管家搬下一个雕花漆柜上头的花样儿却是吕布戏貂蝉。正是她爱地戏文。 她上前摸了又摸爱不释手道:“先抬到我房里去罢。” 王家人都晓得有什么东西落到王老太爷手里或者还肯吐出点来王老夫人出手那是滴水不漏。抬柜子的管家哪里敢应忙道:“这是青凤小姐地嫁妆呢还要老爷瞧过才好把钱不然少了一两只柜对不上数目帐上不给钱小地们赔不起。” 王老夫人恼了道:“我呸一个破柜要几钱银子?金镶玉的不成?” 林管家走来替自家人解围恭敬道:“老夫人这是最好地明水木器大小足足六十四件值银九百零八两还是薛三老爷看朋友份上给的八折。” 老夫人听说要这许多钱站都站不直跌跌撞撞回房顾不得有人在冲老太爷喊道:“了不得你儿子极是舍得只几样箱柜就共花了九百多两。” 王老太爷听说极是心痛本来红光满面的老脸霎时紫慢慢变白想到女儿将来能在婆家风光自然他老泰山就说一不二。因强笑道:“没见识上回青娥出阁木器不也花了一千来两。这回还少了些呢。我去儿子处瞧瞧只怕银子不够使还要取些把他才好。” 扯着头上青筋乱跳的老伴到外书房寻儿子。 王慕菲去看着管家们搬箱柜到他们南屋去了许久才满面笑容回来看见爹爹黑着脸坐在上头老娘垮着脸坐在一边等他心里就有些不快问道:“爹娘有何事?” 王老夫人抢着道:“青娥嫁把商人家哪里用得上这样好木器。马马虎虎八个箱柜也够了。” 王慕菲冷笑道:“张家妹夫不见得将来就没有出息何必巴高踩低?再者说妹子的嫁妆真真合大姐早有安排又不花爹娘一钱银子。” 王老太爷跳起来道:“这般你抬走的一千两还我!” “摆酒唱戏不要钱?”王慕菲站在门槛上扶着柱子指着炭盆道:“咱们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样不要银子?爹爹那几个铺子你老人家管了半年搂自家腰里也够四五千两铺子里反拉了一屁股债到明年过年只怕还要儿子朝里贴钱呢。一家子上上下下五六十口人难不成都喝风过活?” 王老太爷咳嗽两声慢慢道:“我的儿离城七八里那个不是我家的庄子?一年鱼虾也卖三四千两银还不够你花?地里的粮食小菜拾的棉花织的布哪一样是你要花银子买的。谁教的你叫穷来刮老子的钱?” 王慕菲没好气道:“真真娘家有事那庄子已是卖了。” 王老太爷合老夫人都跳起来夫妻同心一左一右按着儿子齐喝道:“那是我王家的庄子他尚家凭什么卖?” 王慕菲冷笑道:“何时姓的 王老爹一口深痰吐到地下恶狠狠的道:“那不是真真的嫁妆?真真不是我王家媳妇?那庄子自然是我王家的产业叫他尚家赎回来还我。”嘎嘎莺莺等真真的公公婆婆作等很久了。 扫雪我等大家的收藏推荐包月推荐票也很久了。 第三十章 嫁妆风波(下) 外书房里动静书僮早报与真真知道真真等这一日久矣端端正正坐在西里间候着。春杏怕小姐吃亏把几个媳妇都叫到跟前伏侍又使人去李家报信。 她这里调兵谴将王慕菲那头老夫人暴跳推开儿子闯到上房来就要一头撞到真真身上去。几个媳妇子忙上前假妆扶她其实把她夹的紧紧的劝道:“老夫人这是为何?” 王老夫人扭头看到一脸铁青的老伴合儿子进来方敢放声大骂道:“我家的庄子叫你这个小贱人偷偷变卖是何道理?” 真真站在一边冷冷看着并不说话。 王慕菲一头是汗追来在院子里不曾看见他老娘滚地撒泼提着的心就放下一半来。春杏冲真真使眼色做出哭泣掉泪的样子。真真醒悟从袖内取出一个早就备好的鼻烟荷包使帕子挡着送到鼻下只轻轻一嗅一股酸气直冲卤门果然涕泪交加。春杏忙扶着哭泣的真真故意劝道:“夫人。” 真真软软的转向王慕菲:“阿菲婆婆为何骂我?” 王慕菲正不知劝哪一个真真扑到他怀里嘤嘤的只是低声哭泣。头抵着他的下巴袅袅香气直钻入王慕菲的鼻子想到娘子这一向极是柔顺万事都不肯拂公婆意思。他还不曾开口心就先偏着娘子了。 乡村妇道人家能有什么见识?老夫人只说有老伴和儿子撑腰就把从前在桃花镇的本事都使了出来胡言乱语说真真盗了家里财物必是养汉。王慕菲越听越皱眉春杏察言观色冲紧紧扶着老夫人的两个媳妇子使了个眼色。两个媳妇子松开手。老夫人张牙舞爪冲上来要撕打真真口内犹道:“把我家的庄子田地还来。不然老娘跟你拼了。” 王慕菲掉头看爹爹指望老子出头。谁知王老太爷脸色阴沉的站在一边不动他只得伸出一只胳膊拦道:“娘。有话好好说。那庄子本是真真地嫁妆她娘家吃了大亏欠人家银子卖了帮衬又有何不可?” 又对伏在他怀里的真真道:“卖庄子原也该合爹娘说一声的这却是你地不是真真呀。你与爹娘赔个不是罢。” 得儿子撑腰老夫人的声音就大起来:“分明是这个小贱人养汉把家里地金银都盗了出去。” 房里众下人都极是恼怒春杏忍耐不得冲出来拦在真真跟前道:“老夫人捉贼捉脏拿奸拿双我们小姐到哪里不是四五个人跟着。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小姐……” 老夫人脸上做出一幅怪相来冷笑道:“当初她引诱我儿私奔这样的淫妇什么事做不出来?” 王慕菲大怒。看着老娘说不出话来。真真晓得火侯已到扑到桌上去寻剪刀。就要刺喉。房里乱成一锅粥。王慕菲扑上去抢剪子。老夫人满地打滚要银子。真真倚在墙边一手执剪一手使帕子捂着脸其实心里冷笑。 一直在墙外偷听的青娥听见母亲这样说嫂嫂。极是不平。眼见得嫂嫂想不开要寻死顾不得女孩儿家当回避冲进来抱着嫂嫂哭道:“好嫂嫂你莫想不开。”王慕菲方得机会强把剪子取下。 老夫人看真真像是真要寻死才有些胆怯强撑着道:“要寻死也莫当着这许多人寻当老真是吃吓长大的么。”因真真和儿子都不讲话又得意起来唧唧瓜瓜辱骂真真。 王慕菲气的手脚软抬起手指着老娘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真真看他如软脚虾一般坐视母亲为几两银子这样侮辱娘子极是失望想到这几年恩爱比不得几两臭银子却是真地哭出声来 青娥听不得母亲那些污言秽语哭泣道:“娘女儿不要嫁人那些嫁妆你拿去罢莫要再为难嫂嫂了。” 老太爷生怕小女儿再唱一出金蝉脱壳忙道:“胡闹这是两回事青凤你一个女孩儿家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回房去!” 青凤大着胆子道:“我扶嫂嫂回房去。” 尚莺莺清脆的声音从院子里传出来:“原来我们尚家的女儿都是面团任由人揉搓的?” 王慕菲心里叫得一声苦恨不得把报信的管家揪出来剁成肉糜。这个母老虎晓得了将来他不晓得要在真真跟前赔多少不是呢。忙上前笑道:“大姐姐夫怎么来了?一点小事罢了。” 尚莺莺狠狠瞪了他一眼冷笑道:“闹到如此地步还是一点小事么。春杏扶二小姐家去。”她带来的人本不少一阵风样把真真带走。 李青书落在最后黑着一张脸对王慕菲道:“令堂说的那些话不堪入耳原来我家妹子在你家过的是这般好日子呢。此事必不能善吧了。”冷笑两声瞧也不瞧两个老的。 青凤见嫂子回娘家料想爹娘不会放过她上前两步拉着小梅也要同去。 跟到门口林管家上来劝她道:“青凤小姐你走不得。回楼上锁门小老儿叫两个管家娘子陪你罢。那些金珠原是我们夫人和大姑奶奶费尽心思才留下地你这一去三四千两银子到了老太爷老夫人手里还能扣出来?” 青凤摇头道:“我不要那些叫我陪着嫂嫂罢。” 尚莺莺在车上听见极是怜惜她下车道:“你在家劝着你哥哥些你嫂嫂有我们守着呢。当初我爹爹说你哥哥成亲没有婚书叫他补一个来他偏不肯如今我妹子吃了这个亏他待如何?一个庄子值什么?休说我尚家穷了我做姐姐的就是照那样给妹子置两个庄子也容易。只是府上这样的婆婆没地叫人伤心。” 青凤聪慧点头万福道:“妹子知道如何劝哥哥了。大姐和嫂嫂自去。” 尚莺莺点点头等李青书上了马一行人去了。青凤回上房。看见哥哥满面泪痕娘亲和爹爹见她进来住口。她就把方才尚莺莺的话学了一遍。道:“哥哥尚大姐姐恼了呢若是你才回来就把婚书庚贴补齐哪有这样事?” 王慕菲挥手道:“我知道了你回房去罢。”他原也心痛真真卖了庄子。只是一来看夫妻情份上不好说得;二来他和真真没有三媒六聘也谈不上有嫁妆他自知理亏说不晌;三来靠老婆财不体面横竖他自家也挣得来银子所以就罢了。 王老夫人但有不快就拿真真合他是私奔之事拎起来骂一回他也受得够了。这一回倒觉得妹子出地好主意就取笔墨来要写婚书庚贴。 王老太爷伸出精瘦地五指按在纸上道:“我儿。你再想想他尚家穷的都要卖女儿嫁妆哪里还有油水。不如弃了她娶姚家小姐罢。”王慕菲冷笑道:“爹爹你又来了那个姚滴珠生地虽然美貌。哪有半点端庄小姐的本份?真真才是我王慕菲地良配。说起来当年不是我一眼看到真真爱她。哄着她到济南去我一个穷小子哪里得配这样的好女人?” 王老太爷咳嗽半日。拦住还想骂淫妇的王老夫人语重心长道:“真真只是面上温柔其实她合她家姐姐都是大小姐脾气不是我等草民消受的起的。何况尚家又穷了她又多年不曾生养又不肯叫你纳妾难道叫我王家地香火断送在这个女人身上?” 王老夫人帮腔道:“那个姚滴珠虽然爱钱了些却是有些本事的不是那等只会花不会挣的空壳子。你娶了她二三年生个孙子。她家又是绝户听说也有一二十万的家财将来都是你的。一头是吃苦受穷一头是子孙富贵。我的儿你做什么要合那小贱人吃一辈子苦。” 钱财上头还罢了提到真真没有生养她又必是不肯叫自己纳妾的王慕菲就有些活动口气软了下来:“我岂是为了钱娶妻之事。真真千般都好只是不肯纳妾叫人头痛不如合她姐姐说罢三媒六聘都依她只是再有两年不生养我要纳妾她不许拦我” 王老太爷冷笑一声道:“如今是她家求着你呢凭你堂堂一个举人还娶不到门当户对的娘子?你不舍她也罢了先把姚滴珠娶进门来就是。” 王慕菲无奈央求道:“爹爹我合姚小姐不过认得罢了。且不说她的名声好不好她自家贴上来认你们做干爹干娘我们家就吃了她一个大亏少了几千两银子这样地人儿子如何喜她!提也不要再提。” 王老太爷道:“娶妻头一个看她嫁妆丰厚第二看她能干否她又生的不丑就是真是破鞋有那一二十万的赔嫁由人家背地里笑话罢了谁敢当面说你王老爷地不是!” 王慕菲红着脸道:“我合她没什么的就是老薛也没沾她便宜……” 王老太爷喜欢道:“如此她如今名声也不好又是一心爱你想来做妾也是肯地爹爹替你做主聘她罢。那尚真真若肯回来一顶轿子抬来便是不肯另择官宦人家小姐为正室。”站起来一连声叫人去喊媒人来。 王慕菲口内喊着:“爹爹莫要胡闹”。手脚却不曾动弹 不多时媒人来了王老太爷就许下二两银子地重金叫她去姚家提亲。媒婆为难道:“那姚小姐虽然名声不大好到底和府上的尚夫人一样都是商人家地女儿不见得肯做第二个。” 老夫人口快道:“我家媳妇六七年不曾生养正要休了她呢。你合姚小姐说若是她进门就生儿子头日落草第二日我们就把大的休了扶她为正媒婆心里猜姚小姐必是不肯就不甚热心说话淡淡的。王老太爷道:“我儿子已是举人转眼又是要做官的。她只要生了儿子不日就是夫人。再者说都传说她姚小姐对我儿子有意。你只管去说必成的。” 媒婆倒也听说过姚小姐合王举人相好的流言横竖上门说几句闲话探探口见也没什么地。就问王老夫人讨了几十个钱到巷口雇了顶轿子到姚家敲门。 姚家守门的一见又是媒婆。拦道:“我们家不许媒人上门的妈妈你到别家去罢。” 那媒婆笑道:“老身方才从王举人家来你进去合小姐说说她若不肯见我再走不迟。” 守门地想了想。掩了门进去寻小桃红道:“大姐外头有个媒婆说她是从王家来的。” 小桃红昨日失了书信没有请来王举人并不敢合小姐说实话只说王举人得空就来。姚滴珠心烦意乱也没有细查考今日已是催问了七八回。小桃红正急地无法处听得那媒人是从王家来的大喜道:“放她进来我在二门边那间耳房里侯她。” 媒婆因她说是从王家来的姚小姐就放她进来。心里里算盘珠拨了几下就另有一番打算。 小桃红问她:“你从王家来是王举人使你来的么?” 媒婆笑道:“自然是王举人使小妇人来的。小妇人常在王家走动。王家两位姑奶奶成亲都是小妇人说合地他家的事通不瞒小妇人。” 小桃红道:“这样。王举人是有话叫你捎来还是有信叫你捎来?” 媒婆眼珠转了几转。正色道:“王举人家出了大事。要把尚氏夫人休掉所以王举人没有捎话来。” 小桃红心里暗喜。王举人休了妻自家小姐自然有望想来昨日在街上是做戏把人家看故意撇清好第二日悄悄使媒人来说合果然举人的心思与别人不同。想毕道:“这样我去回了小姐你自合我家小姐说罢。”引着她到小姐卧房外间站定进去合小姐说了 姚滴珠又惊又喜惊的是不知王慕菲何故休妻喜的是他使媒人来必是来求亲。忙照了一回镜子笑眯眯走出来道:“这位妈妈贵姓。” 那媒婆是听说姚小姐对媒人从不客气的见她笑眯眯的心里越有数忙笑道:“小妇人姓李。今日并不是王举人使小的来的” 姚滴珠心里一跳收了笑脸道:“那你来做什么?” 李媒婆笑道:“王老太爷和王老夫人使小妇人来说亲” “替谁说?”滴珠按着自家地胸口一颗心乱跳。 “自然是替王举人说亲”李媒婆心里大乐这位姚小姐分明左脸上写着我愿意右脸上写着巴不得这桩亲事有八成指望。她凑到姚小姐耳边小声道:“他家前头那位尚夫人六七年不能生养又极妒忌所以老太爷主张休了她。” 姚滴珠听了点头王老太爷老两口不只一回在她跟前夸奖尚氏她也晓得尚氏原是私奔来的所以心里有些看轻尚氏一直觉得尚氏配不上王举人不由自主道:“那个妒妇早该休的。” 那李媒婆积年做媒可称媒精看姚滴珠已有九分肯了忙道:“老太爷说了满城闺秀里只有小姐你最合他老人家心意。只是休妻有三不出那尚氏如今无所归少不得要把个庵堂与她住着地。若是小姐嫁过去生出儿子来就把小姐扶 姚滴珠笑眯眯听着听得最后一句扶正醒悟过来怒道:“李妈妈原来他王家是要纳我为妾?” 李媒婆笑道:“哪里话是存了心要娶小姐去做夫人的只是尚氏娘子一时还不好休得地……” 姚滴珠想到尚氏本是私奔来地冷笑道:“他们当我不知道呢那尚氏可有婚书?原是六年前和王举人私奔的主儿大明律奔者为妾。你去合王老太爷说我姚滴珠不是那等下贱淫妇誓死不会把人做妾地若是想他儿子娶我为妻正经三媒六聘来使得若是想我做妾叫他死了这条心!我家财几十万寻个上门女婿何等容易!没的上他家门低头伏小”一番大话放出去把了李媒婆一两银子的脚钱使人送她出去。 那李媒婆暗暗吐舌这位姚姑奶奶真是难说话。满松江府谁人不知尚夫人和王举人是私奔来的人多敬尚家是出了名的积善人家尚大小姐又极厉害哪个说那些旧事?偏她要拿这些事来打王举人的脸这些话如何在王家人面前说得?想必亲事不成。李媒婆心里盘算着拖几日再去王家回话袖着那一两银子要去买米。 才走出几步路一个青衣少年拦住当街央李媒婆做媒。这等没头脑的事多是私情授受或者就是偷情极是好打夹帐。李媒婆欢喜应了随着少年转到一处小院那少年请她到后边厅里坐下取十两银子搁在她面前道:“李妈妈小生偶然看见姚小姐一见倾心还望妈妈替我说合。” 五千拉求收藏求推荐看d的朋友们记得来起点推荐支持一下哦。 第三十一章 休了他(上) 李媒婆因这少年出手奢侈哪里肯轻轻放过等不得他问就把姚小姐这几年的故事一一说知笑道:“这位姚小姐心气儿极高今日王举人托我说媒要纳她为妾呢她只肯做妻不肯做妾。公子想下手可是极难。” 那少年微微一笑道:“那位王举人我也听说过他娘子也是绝色又合李百万家是亲戚哪里会休妻。那姚小姐怎么就敢说这样大话?” 李媒婆看着桌上那锭白花花沉甸甸的细丝银子恨不得夺到手里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道:“那位尚夫人原是王举人还是穷小子时和他私奔的所以姚小姐一口咬定说奔者为妾王举人娶她为妻也说得过去。” 少年不住冷笑因道:“那王举人想来合他娘子极恩爱怎么富贵了就要娶妾呢?” 李媒婆叹息道:“修桥铺路路边埋尚老爷原是极好的人可惜如今尚家败落了。那尚小姐数年儿花女花皆无又不肯纳妾所以王举人有心另娶。也是为着姚小姐名声不大好又在吃官司不然就聘她为妻啦。天幸他只是要纳妾姚小姐又不肯做妾。公子这样人才相貌想必姚小姐也爱的若得老身相助公子就在松江府安家又得美人又得她家几十万金银不是天大的美事?” 那少年大笑起来把十两银纳回袖里另取了一块二三钱的碎银把她道:“有劳李妈妈若是李妈妈替我设法与姚小姐见一面这十两银自然谢你。若是得合这位小姐或是那位尚夫人春风一度另有锭大元宝相赠。何如?”李妈妈取了碎银笑道:“公子说话算数。老身这就去打听消息明日来回话可使得?” 少年微笑道:“你明日此时再来就是。”殷勤送李媒婆出去。回到厅里拉开一扇门里头还坐着三四个年少的书生见他进来都哄笑道:“林静安你输了。原来那个姚小姐合薛大叔有私呢。” 林静安道:“我原是看不过眼堂堂一个举人当街踢一个小丫头觉得他们两口子极是可恶如今听来这位姚少姐颇有蹊跷处薛三叔最好说话不如咱们问问他去。” 一个面皮微黑的书生笑道:“你家长安也打听去了且等他回来再做道理。倒是你这样热心是看上姚小姐了?” 林静安不好意起来。红了脸道:“原是那日我一时气愤罢了。说话一定要算数。打听明白只怕还要些日子会不会误了相三哥的事?” 相三哥笑道:“怎么会咱们不是好朋友么。这事若让我遇见了也要管地姚小姐实是有些可怜那个陈家趁她父亲还在东洋想人财两得。偏使这样下做手段。若是咱们家的子弟都出海去了。家中姐姐妹妹遇到这样的事如何?自然要帮她地指不定姚老板合我们来富大叔还认得呢。” 正说话间。一个生的有七八分像林静安地少年笑嘻嘻进来笑道:“可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你们猜那个王举人的娘子是谁家的女儿?” “长安叫你打听姚小姐和那姓陈的你去打听人家娘子做什么?”林静安皱眉道:“她把人家小姑娘拦在门外苦等几个时候可见不是个好人。” 长安似笑非笑瞅了他一眼自顾自倒茶吃。相三哥道:“长安莫呕你哥哥快些儿说。” 长安道:“你们记得四五年前我们海船上那位尚大叔吗?哥哥就是手把手教我们看宝石成见的那位。” 林静安跳起来道:“他家大女儿不是嫁给李家地小女儿不是死了?尚大叔还日日伤心说再也见不到小女儿的。”头上被相三哥敲了一记不好意思笑起来:“我明白了原来他不好意思说女儿私奔所以……” 相三哥道:“王举人娘子若是尚大叔的女儿必是个好女孩子 众人哄笑起来林长安附合道:“极是尚家大姐姐你们没有见过相三哥可是见过的极是夸她呢。” 相三哥大大方方道:“尚大叔是个老好人尚大姐也是极好的想必尚家二小姐也坏不到哪里去咱们幸亏打听清楚了没有胡乱助人。”看了看不情愿的静安一眼。笑道:“那姓陈的极是可恶自然要帮姚小姐一把不过嘛人家明明有娘子她还想着要去做正头妻可不厚道。”林静安搔头道:“三哥说的时那助还是不助?” 他兄弟静安道:“哥不如你真娶了姚小姐罢那姓王的没了指望自然掉头去就尚大叔地女儿。” 相三哥皱眉道:“那姓王的才不是个东西呢尚大叔与我们处的极好世上好男儿这样多倒不如劝尚小姐另嫁。咱们救姚小姐倒是助她脱身了。救!”李青书拍案骂道:“实不知王慕菲卑鄙至此。” 尚莺莺哭道:“真真原是姐姐地错明晓得他家人爱钱还要故意妆穷去试王慕菲的真心。” 真真面上只有两点泪痕冷笑道:“此事原和姐姐姐夫不相干。阿菲……王慕菲……和那个贱人有私止非一日。不如我成全了他罢。” 莺莺愣住了上前握着妹子地手道:“真真你莫做傻事他不过是想纳妾罢了姐姐送十个八个妾把他……” 真真摇头道:“妹子不至于想不开这两日回想起来初见时他是爱我地色后来见我带的金珠多是爱我地财。”声音渐渐低下去:“原是妹子瞎了眼才看中他倒累姐姐姐夫受这许多闲气。谁耐烦再去敷衍他家那群人。” 李青书扶着流泪的娘子。轻声劝道:“莺莺妹子是真想开了你莫伤心。咱们想法子善后罢。” “私奔为妾呢原是他王慕菲一片好心。叫我婢做夫人这些年”真真冷笑道:“我承他大情还不晓得为有财有貌地新夫人挪出位子来。姐姐使人唤常到我家走的那个媒婆来我托她写两封书信把王慕菲和那贱人。” 李青书忙道:“真真妹子。你待如何先说把姐姐姐夫听听再行事。” 真真道:“一封书寄把王慕菲合他说知我当初不顾名份与他私奔承他错爱数年无所出极是愧疚。听闻他要娶姚氏为妻不好叫他为难我们本无婚约。彼此不受拘束奴情愿离去祝他姻缘美满。早日得诞麟 李青书拍掌赞道:“妙甚这样处置极好。是非曲直自有公论。这般才是我们尚家大小姐的风度。” 莺莺横了他一眼。道:“使不得白白便宜他王慕菲了。务必要多骂他几句。” 真真冷笑道:“妹子还有一封书信寄把姚家小姐请她放心出嫁谢她替我服侍公婆。何如?” 尚莺莺眼珠转了几转冷笑道:“这却是姚家小姐修了几世修来地世人哪得这样的好公婆。” 真真微皱眉道:“王家只青娥是真心实意待我姐姐访得张家甚好只怕我唱了这一出她嫁不成呢。” 莺莺叹息想了想道:“我使人和苏家少奶奶说叫她出头一力承担不妨事地张家不过是想找个靠山罢了他自会算帐。你放心罢。” 小樱和小桃早将文房四宝备好真真挽起袖子霎时写就两封书信交把小樱道:“去罢。” 靠在榻上紧闭双目泪珠似断线的珠子一般流下来。 莺莺看了不舍悄悄和李青书说:“咱们想个法子叫王慕菲回头好不好妹子心里实是爱他。” 李青书摇头道:“不好有他家那一对公婆纵是和好又能消停几时?不如断的干干净净。凭真真的为人哪里找不到好婆家?”拉着娘子出来吩咐道:“把信送到就合林管家说咱们家的人都撤回来。先使人去合王素娥说叫她带就回娘家守着青娥安排她出嫁必有她地好处。” 话说李媒婆被人传到李府以为尚大小姐要合她算做媒的帐唬的两脚软谁知被两个小丫头带到一处天宫般的所在尚大小姐端坐在上头道:“李妈妈你是在王家常走的听说王举人要求姚小姐为妻我这里有两封书信你与我送去王姚两家。”小樱带她下去交给她两封不曾封口的书信又与她二两银子吩咐道:“李妈妈若是你这两封书信叫别人瞧见满松江读书人都晓得可是不好千万千万。送罢信回来我家主人若是心里快活还有赏银。” 李媒婆是积年骗人的祖宗如何不晓得话中的意思接过两封书信就走到一个她常走动的书院里央山长娘子道:“娘娘小妇人这里有王举人娘子两封书信要送把王举人和姚小姐地小妇人怕有些妨碍想请个识字的人瞧瞧。若是无事就替他送去不然还给举人娘子也罢了。” 那姚小姐在松江府何等的有名气听得王举人娘子有信把她。山长娘子就使人把姐妹妯娌都唤了来奈何十来个人聚在一处都找不出一个认得字地一个秀才娘子道:“书院里不是有几个学生住在你家前院唤一个来读就是。” 山长娘子当真唤了一个学生来把两封书信都读过一回众妇人问是何意思。那学生肚里也有几点墨水笑道:“是不是有人替王举人到姚府上做过媒?” 众人眼睛都看看李媒婆李媒婆笑道:“昨日王家老太爷叫我去说亲的许下姚小姐若是生子就扶正。怎奈姚小姐不肯为妾说举人娘子不曾明媒正娶才是妾呢若是正经做正室她才肯。” 学生笑道:“事不机密叫王举人娘子晓得了举人娘子要成全一对好姻缘请辞去。举人娘子实是好文彩小生抄了去学学。”问山长娘子借了纸笔把两封书都抄了拱手离去。 山长娘子叹道:“这举人娘子倒有几分骨气不肯合那等污了名声地贱人为伍。私奔又如何?不得这样娘子守着他穷小子哪里熬成举人?倒成全他贵易妻了。李妈妈这信你极是送得。”把了他五十文钱道:“送罢了信还来走走。”送她出去回来众妇人抚掌而笑都道:“今年极是热闹只那姚小姐就唱了几出极好看地戏。”群里姐妹催的狠今天地更新提前哈。晚上表等八点的鸟。 第三十二章 休了他(下) 李媒婆思来想去尚氏娘子肯成全不如先把这两封书送到姚小姐处姚小姐看了亲事自然得成多讨她几两银子的赏钱才好袖着两封书到了莫家巷。姚小姐接着看了得意道:“取二两银把李妈妈合我家阿菲哥哥说我等他三茶六礼来娶我。”把与王举人的那封信交还李媒婆又叫人出门雇了头驴驮媒人快走。李媒婆到得王家从后门溜到王老太爷房里恭喜道:“老太爷恭喜您老人家姚家的亲事已是成了。” 王老太爷大喜道:“有劳妈妈早晨泡的好茶快倒一碗来与李妈妈吃。” 李媒婆就把袖里藏着的信取出来笑道:“这是尚氏娘子寄把举人老爷的。” 王老太爷眉毛一跳夺过来道:“莫叫这个贱人搅了我儿的好事。”拆开看得意笑道:“算她识相。” 老夫人不识字在一边急的团团转看老太爷极是快活大胆问道:“说的什么?” 老太爷拈着胡须一字一句读把老伴王老夫人扭嘴道:“听不懂。” 王老太爷把信纸抖抖道:“她说她原是私奔来的又几年没有生养。自觉对不住我们王家所以听说我儿要娶姚小姐怕我儿夹在中间为难自认是妾。让我儿娶姚小姐为妻。” 王老夫人嘟喃道:“这个小贱人惯会在儿子跟前讨好只怕另有心思呢。若是哄得我儿舍不得她不肯娶姚小姐如何是好?” 王老太爷笑道:“没帐尚家如今穷了阿菲心里有数。”喊道:“富嫂。喊举人老爷来看信。” 尚莺莺使的人也才到王家寻着林管家附耳吩咐了几声又去了。林管家候王慕菲进后院就走到门口站定。看清王慕菲把那封书信读完就上前道:“举人老爷。我们本是尚家旧仆小姐与您老人家不是夫妻咱们也无脸在此今日就请辞去。” 王慕菲手捧着信纸正在愣没有听见林管家的话。王老太爷听的分明。上前拦道:“你们是我王家的奴仆哪里能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要走也使得都拿赎身银来。” 林管家把腰挺地直直的冷笑道:“王老太爷我们在府上做活都是尚家把的工钱小人一个月地工钱要十两银呢。再者说就是尚家也不曾叫我们写过卖身契纸。是走是留轮不到外人说话。”摔了袖子在院子里喊了一声:“举人老爷要娶姚小姐为妻咱们尚家人还在这里做什么?” 呼啦啦管家使女们都聚到厨院林管家大声道:“收拾随身衣服。咱们回去服侍二小姐去。” 那个帐房最是可笑巴巴的提着一袋帐本和架破算盘摔到王老太爷面前。跺上几脚步。啐道:“老子一个月地月钱也要八两银你请的起么!” 王老夫人推儿子道:“造反了阿菲快使人去报官!”王慕菲呆若木鸡任老娘推来推去只是呆。 李媒婆见势头不好偷偷溜到厨院。厨房哪里有人?锅里烧的水还冒着热气灶里被浇了一瓢水满屋都是白烟。她寻着几碟点心倒了碗白水慢慢吃饱了出来王家下人早走的干干净净。再到王老太爷房里老夫人只是哭闹王慕菲依旧傻了一般坐在那里。王老太爷背着手在院子里打转看见李媒婆进来忙道:“李妈妈你来的正好我这里婚书庚贴都是齐全地你去姚家下定。” 李媒婆为难道:“人家正经小姐又极有钱马虎不得的。贵府连个抬礼物的都没有……” 王老太爷跳脚道:“礼物见成十六抬你去雇人来。咱们就到姚家去!” 正说着素娥带着一群人威风凛凛进来喝道:“那是青凤的嫁妆合回礼谁也不能动!” 李媒婆低眉顺眼站过一边素娥冷笑道:“爹爹你把银子略放放看看兄弟的样子。” “不要吵了!”王慕菲暴跳起来喝道:“儿子这是叫老婆休了!”一把把信纸撕的粉碎大步出门。老夫人犹道:“快叫小厮们跟上。” 素娥冷笑道:“哪里还有小厮人家尚家人早走了。”冷冷看了老太爷一眼道:“娶姚滴珠也罢了好歹她还有一二十万银子不算亏不过不许打妹子的主意要是妹子嫁不到张家休怪我翻脸无情!”说罢跺跺脚狠狠瞪了李媒婆一眼带着人到后院去了。 老夫人被老太爷推了一把不情不愿道:“做什么?” 老太爷道:“把你那套金头面取来你妆个妈妈子抱着到姚家去下订。若是事不成就把头面抱回来。” 老夫人不舍道:“使那十六抬礼物不成?” 老太爷道:“青凤的婚事误不得的把姚家亲事订下省得叫人抢了先。抬了她来家金山银山不都是你地么。他姚家的东西任你挑。” 老夫人回嗔做喜抱着装金头面的妆盒出来老太爷就把庚贴交把媒人许她事成谢银十两地打她们出去。 其实姚滴珠早叫衙门里的人逼地没法子零碎银子送了也有数百两偏找不到肯替她出头地人若是成了王举人的正头娘子自然有王举人出头知府也要让他三分。所以李媒婆抱着一箱金头面来下聘她二话就说应了犹道:“我家无人做主若是使得就近择个吉日就迎娶罢。”赏了二两银子把李媒婆李媒婆见事成一阵风样和欢欢喜喜候在外边地王老夫人回王家王老太爷也晓得姚小姐是官司在身不然不见得这样好讲话。拍案喜道:“择日不如撞日李妈妈你去合她说。腊月初八极好还有十来天。咱们两家收拾起来也容易。” 这一日李妈妈骑着驴在两家飞奔来回到晚回家爬在床上吐舌叹息道:“小妇人做了一辈子媒没见过这么急的。” 且不提王太爷快活姚滴珠得偿所愿。只说说那举人王慕菲。老太爷合姚小姐都没看出真真书信里的深意他却是晓得的那封书写地情真意切面上看是她真真自请下堂其实是骂他富贵易妻不肯合他再为夫妻与休了他无异。他自做了举人自以为世人都敬他妻子又爱他。美中不足不过无子罢了。娘子一向又惯会低头伏小所以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真真会弃他而去。本来他以为这回合上回一样真真气不过闹一场也罢了。趁她不在娶个妾不是大事。不曾想真真这样绝情轻轻一张纸就断送了数年的恩爱。他一路走一路想。不知不觉走到李宅门口。抬步就要进去。 李家守门人见是王举人上前拦道:“我们九公子今日有事不方便见客。王举人有什么话小的转告也罢。” 王慕菲恼道:“我哪一日不来几回你们九公子不是吩咐过你们我来不须通报么。” 那守门人冷笑道:“从前合你来往是看尚二小姐地情份。如今满城都传说你嫌尚家无钱停妻再娶咱们不替你通报也是替你留面子不然九***性子请你吃竹笋炒肉丝!” 王慕菲愣住了良久才道:“那都是人家胡说地我有真真为妻足矣娶别人做什么!你叫真真出来见我我说把她听她就不气了。” 守门的冷笑道:“尚小姐自在尚家住你到李家来寻不是疯魔了么。”劈手把门关起。 一阵北风呼啸而过王慕菲缩了缩脖子觉得从来没有那么冷过。 几个小厮经过一个原是李青书贴身使的看见王慕菲笑道:“这不是王举人怎么在外边看风景咱们上去请个安罢若是九少爷晓得门上怠慢了又有气生。”上来给王慕菲请安道:“王举人好。” 王慕菲还不及答话守门的开门出来骂道:“狗屁举人小七你打听打听再上前讨好如今他停妻再娶不再合咱们九少爷是连襟。谁耐烦理他!” 那小厮听说笑了一笑道:“原来是这般王举人对不住您您不把咱们李家看在眼里咱们也不好自说自话当您是亲请了。”以平辈子礼拱拱手进去。 王慕菲本来白的脸先是变红后是转紫最后依旧白。一阵风吹过门里嘻笑声一片。王慕菲又羞又恨在门外存身不住掉了头朝家走。走到半路上看见林管家和家里地帐房两个人骑着两头大走骡一路说笑着朝城外去紧紧的擦着他经过。他道:“林管家!” 林管家低头除了青纱眼罩看见是王慕菲拱拱手道:“原来是王举人。”连骡子都不肯定在骡子屁股上拍了两下走了。 王慕菲气得胸口疼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路边一个酒馆的伙府认得他是王举人扶他进来坐下取来一碗热酒与他道:“王举人歇歇。” 姚家小姐出来买嫁妆经过坐在轿子里远远瞧见使小桃红进来问道:“姑爷你可是哪里不好?” 王慕菲认得是小桃红奇道:“你怎么喊我姑爷?” 小桃红看酒馆里许多人眼睛都盯在她脸了红了脸道:“姑爷咱们小姐不是今日才许配与你么?想来必是姑爷喜欢的紧都乐糊涂了。” 姚滴珠披着大红猩猩毡站在门口如月宫仙子一般微笑道:“阿菲哥哥。妹子送你家去好不好?” 众人一片称羡之声王慕菲觉得心里好过了些有气无力道:“不必我自家去。”站起来走了两步姚滴珠上前扶着他钻到轿里去。那酒馆的伙计站在门边呆了半晌叹息道:“那是谁家的小姐?真好看啊。” 有一个知道底细的客人笑道:“你看一辈子也不得合摸她一下。那是有名的赛嫦娥谁不想得她家绝户财还是这个王举人有本事那个陈文才费了恁多心思倒叫王举人轻轻摘下这朵鲜花。”另一个笑道:“花儿虽好只是帽子有些颜色。” 先头那个客人一本正经道:“就是本来是绿的使金子银子拧出汁来多多地涂几回绿里透出金光银光来才是好看呢。世人只说金光银光好看……” “哪里晓得原是这绿底打得好。”一桌人哄笑起来。 唯有那个小伙计吞口水喃喃道:“王举人真有福气得这样一个美人睡睡我也死也甘心了。” 掌柜的听见甩他一巴掌头上的小帽都被打脱。小伙计低头捡帽掌柜地教训道:“这种人为着娘子娘家穷了就要另娶有钱的女人是个什么东西。” 酒店里众人哄然叫好都道:“掌柜地说地极是。” 小伙计不敢再说话心道:“若姚小姐真有几十万家财绿帽子多几顶又何妨可惜姐儿爱俏她看不上我。”狠狠咽了口唾沫又站到门外拉客。 痛哭推荐票在哪里?……没有第三更了谁再喊第三更我合谁急咬牙跺脚求票什么都要。不然不然我就我就…… 第三十三章 王举人的新爱情(上) 与青凤有婚约的张家本是商贾消息灵便到晚上就晓得尚家二小姐休了王举人。张员外合夫人商议退亲。张夫人道:“虽然咱们是存了心想寻靠山的到底王小姐端庄大方配我儿子也过了。问问孩子罢。”命使女去召张公子前来。 张公子听得要退亲不肯道:“我也瞧不起王举人为人此事却与青凤不相干。退了亲不是言而无信?咱们做生意的人家若是无信还有谁敢合咱们做生意。不如就娶了她来家罢。将来慢慢合他家断了来往也罢。” 张员外点头道:“我的儿原是怕你受委曲你想的通自然好。横竖样样现成咱们使人合王家说就这几日成亲罢。过得几日那姚氏进门怕带坏了青凤。只是还要想个万全的法子不要落了王家面子才好。” 张夫人笑道:“这还不容易你母亲不是病着?只说替她冲一冲罢了所以婚事提前。”一边使人备聘礼一边使人去王府说知。王慕菲不在家王家是姑奶奶做主巴不得妹子早些嫁过去。一来妹子得适良人可稍减她心中愧疚二来妹子嫁到张家深居简出也省得她自家身份穿梆三来她是苏家妇得九少奶奶青目亲族里谁敢小看她四来姚滴珠进门那个主儿必是偏着爹娘一边的妹子要嫁的风光就不容易了。 所以苏门王氏做主第二日清早这边回礼和嫁妆等那边聘礼抬来原人抬走冲喜没得那么讲究办几桌家宴就罢了。待过了满月再请也是一样。两下里心思不同都是要早些嫁娶张家本是有钱。破着多花几两银子青凤的亲事也还成个体面。只是娘家冷清些张家却铺排的极是热闹不提。 昨夜王慕菲吃的大醉被姚家人抬来家第二日宿醉不起到下午饿醒爬起来看看外头静悄悄的。喊了几声小梅也无人应才想起来他叫娘子休了。他满脸不快活爬起来到后院叫青娥去打洗脸水。谁知楼上也无人应。王慕菲爬到楼上一瞧收拾地干干净净只有那几箱要紧物事和人踪影全无。王慕菲唬了一跳忙忙的奔到前边南屋看果然木器都无。再奔到爹娘住的院子里老两口板着脸坐在那里。 王慕菲心急忙忙地问:“青娥呢?怎么人和嫁妆都不见了?” 王老太爷道:“张家说要替老夫人冲喜。你姐姐做主今日就把她抬去了。” 王慕菲跺脚道:“这像是个什么话成亲哪有这么草率的。倒像咱们上赶着要嫁女儿似地还能瞧得起咱们家?姐姐怎么这样糊涂。她在哪里?” 王老太爷哼哼道:“她家去了。留了个字与你。” 王慕菲从桌上拾起。上头却是青娥的笔迹想是妹子代笔。写着:“你要娶的姚小姐名声不好妹子只有趁她没进门抢着嫁了张家的聘礼我怕爹娘收起不与你先带走过几日你使人来送信我再交还” 王慕菲看过小心收起叹息了一会道:“青娥嫁了也好到底是个心事。” 王老太爷本来满心欢喜打算收下张家的彩币谁料大女儿横插一脚尽数带走心里极是不快抱怨道:“女生外向她这是存了心要吞这一股大财呢。” 王慕菲脑子没转过来说道:“大姐不是那等小气地人她自秦家带来的金珠真真说分了一半把妹子做嫁妆呢。” 老夫人忙问:“值多少钱?” 王慕菲道:“也值三千两。” 王老太爷听见心痛如刀搅一口气上不来朝后跌倒王慕菲大喊:“来人去找郎中来。” 老夫人道:“家人走个精光哪里能来人?”上前掐住老伴的人中转眼老太爷醒转怒骂道:“她们姐妹两个都叫尚家的小贱人带坏了心眼一个比一个多!” 王慕菲深以为然道:“妹子这事惹出这许多事来不是我青娥哪里得嫁那样的好人家。” 一家三口把尚家痛骂一回。 老太爷因儿子与他同心昨夜又是姚家人送来的趁机道:“我的儿爹爹替你聘下姚小姐为妻了呢。” 王慕菲皱眉道:“她做个妾也罢了毕竟人家也有娶唱的做正妻招人笑话呢。” 老太爷啐道:“也要她肯做妾才使得谁家妾能有几十万的赔嫁?抬了来家银子都是你地自然是你说了算若是你不喜她丢的远远的另娶美妾都由你。” 已是订了亲不好退地爹爹说的也有道理王慕菲无奈点点头道:“也罢只是日子订在腊月急了些。亲事总要体面些好。” 老太爷又啐道:“她那里还吃着官司呢听说她老子就要来家有人出头主张她老子肯不肯把她嫁人还两说。娶了来官司自有她老子接手风头不好咱们把她丢出去就是。这事横竖和你不相干地。” 王慕菲头上青筋暴起怒道:“怎么合我不相干我娘子到公堂上因为死孩子地事抛头露面是体面事么!我去写封信把知府大人求情叫管家替她上堂罢。” 老太爷看儿子是肯了心里一块大石落地脸上现出笑道道:“你房里还要收拾呢就是厨房也要有几个人。” 王慕菲当过几天家忙道:“要那么多人做什么?爹爹叫媒婆来我们买四个丫头再雇四个做活的女人就够了。”想想不放心又道:“我回房去写书信这几日少人手爹爹去雇人来罢。”忙忙地回房去自衬新人要住起来旧人的东西自然要收起。免得吵闹。他也不喊爹娘帮忙把真真的东西翻捡一回值钱的也有十数箱衣物。尽数搬到一间不起眼地耳房锁起又把自家住的院子前前后后都查了个遍。当收的收起当锁地锁起一直忙到半夜才睡。 第二日早晨起来却有姚家送来两房管管家给王慕菲使唤。王慕菲吃过一回亏哪里肯收。客客气气道:“舍下的管家们都在庄上展眼就到地。多谢你家小姐我这里有封信呢你带去给你们小姐看过她就晓得了。”掏出写把知府的信与那管家。 管家趁兴而来扫兴而回。姚滴珠听说王慕菲不用她的人皱眉道:“阿菲哥哥怎么这么见外我们不是一家人么。”折开那信看了一回才欢喜了。取出红蓝两颗宝石妆在小匣。又备了酒肉等礼叫心腹管家去知府家送信。 却是姚小姐福气那一日知府在前衙断案。后衙里知府夫人闲来无事听说姚小姐送礼来。怎么不防她。亲把管家叫到跟前隔关屏风问他。那管家忙把书信和小匣奉上。妇人家见到珠子宝石没有不喜欢的。拆了信叫人念过却是求情免提。收人礼物与人消灾的规矩她也晓得舍不得手里地宝石索性再做个好人道:“此事我已尽知我会吩咐我家老爷海捕文书去寻那逃走的管家待寻到他再做打算如何?” 那管家忙跪下磕头谢道:“多谢夫人成全这原是人家朝我们小姐身上泼的污水还要大人替我们小姐做主审出清白来。” 知府夫人但笑不语赏他一个荷包。那管家会意回家合姚小姐说:“姑爷的书信极是有用知府夫人亲收下礼物还许了要海捕文书寻那姓陈的管家再做打算呢。” 姚滴珠不是笨人只是先前送礼去人家都不肯收她的所以束手无策。如今知府夫人说话甚是活动想来还是送的不够咬咬牙又取出十颗宝石取上回那样的小匣妆了叫管家送去。 那知府夫人候他久矣开了盒子看十颗指顶样大的红蓝宝石都是极稀罕珍贵地宝贝欢喜捧把知府大人看笑道:“这是那姚小姐送来的我许她海捕文书寻那逃走的管家她将来谢我呢。” 知府大人取王举人地书信看过叹气道:“你不当收她的侯鬼子许我事成分二成呢。这点子够什么。” 知府夫人冷笑道:“夫人我已是收了你待怎样?” 知府道:“这是王举人写地?他敢顶着骂名娶姚家小姐想必有靠山地。倒不好惹他。再者说侯鬼子不过借他丈人威风罢了他家丈人不过是李家门下走狗。王举人的妹子却是嫁把李家三姑太太地公子也罢宝石你收起罢。咱们做的好看些就把这案子拖下去罢只说无人见证待找到那逃走的管家再说。这个姚家由着你慢慢儿挤好不好?” 知府夫人这才快活起来旋使人去寻巧手匠人来就要造饰。那管家得了好信家去姚滴珠越的觉得王家可嫁就把此事细细写了回书寄把王慕菲。 王慕菲听得知府用了一个拖字诀不晓得人家是要细水长流只当雨过天青倒有几分佩服姚小姐的手段只得他一封书信半日功夫就把这场丢人现眼的官司按下。倒觉得娶她为妻也没什么不好她不过是名声差些罢了并不曾真叫薛三公子和陈公子近过身人家都只传说合他有私。正经结为夫妇自然无话可说。再说了正经娶个娘子好叫真真得知都是她自家行事有错白白把个正室的位子拱手送他人家如今她尚家二小姐顶着曾私奔的名声儿哪里再寻他这样体面的夫婿。 王慕菲越想越是快意欣然回了一个字把姚滴珠称之为妹字句间极是深情。不必说姚小姐极是喜欢两边都盼着早是成亲。 再说那群少年四处打听打听得姚小姐家人到知府大人家去过两回就了告示要寻谋财害命的陈府管家某若有窝藏视为从犯。相三哥笑了个死对林静安道:“这位姚小姐极是有本事哪里要人助她。这才几日就叫喊人家举人娘子了呢。” 林静安红了脸道:“我不过一时义愤罢了。其实看到尚二小姐的休书就后悔我多管闲事了呢。” 相三哥道:“尚大叔若是听说他女儿休了那不是个东西的夫婿必极是欢喜。咱们去薛三叔家叫他请尚家姐妹出来耍好不好?” 林长安突然笑起来道:“三哥你也有二十多了吧?” 相三哥先道:“我二十二……”突然醒悟过来红了脸骂道:“她没嫁我没娶就是爱慕她又怎么样?” 林静安和林长安都道:“使不得相大人晓得必不肯的。” 相三哥笑道:“我不过说笑耍子罢了你们就当真。走咱们到薛三叔家去闹他一日。” 呃现在有两种意见一边是每天一章字数多些一边是每天两章字数少些可以多些点击和推荐。 点击和推荐还有包月推荐票扫雪都是喜欢的呵呵。不过还是看读者大人们的意思啊下面投了投票每天一章四千起和每天两更每更两千起。请大家到起点来点一下吧。 另外只有女频的包月推荐票对人家有用(脸红前六有钱钱嘛。)主站的投给扫雪是浪费了多可惜啊。交流当中有些朋友们不明白区别那么扫雪费话几句投女频的包月推荐票必然先是包月月户在主站页面的朋友可以点那个女频作品的小红花就会转到女频页面了然后在原推荐票位子有包月推荐票按纽投一下就好了哦。 今天这章先放了关于更新时间请看投票选项我听大家的呵呵 第三十四章 王举人的新爱情(中) 莺莺听说青娥已是嫁到张家忙到别院寻妹子。春杏接出来笑道:“二小姐今日早晨起来吃了半碗粥中饭倒像长了胃口似的吃了大半碗饭呢。” 早有人打帘子里头一声递一声轻轻的传进去:“大小姐来了。” 真真丢下书笑着接出来道:“姐姐两个外甥呢?” 真真若是伤心哭泣或是不住口大骂都不似现在没事人一样叫莺莺担心。 莺莺看着妹子叹息道:“真真心里不痛快哭两声也使得。” 真真笑嘻嘻道:“原是妹子看错了人怨不得别人的。如今改过也还来得及有什么好伤心的。妹子替外甥女做了件小袄姐姐来瞧。”拉着莺莺到她做活的暖阁里坐。 这间暖阁有半面墙镶的都是玻璃极是透光。虽然天阴阴的仿佛要下雪的样子屋里还是亮堂堂的。窗台上摆着几只玉石花盆各色琉璃珠子堆的半满里头数茎水仙都打着花骨朵。想是怕扰了香气一个白玉香炉搁在桌了并不焚香。 莺莺只觉得房里有些清冷翻翻桌上有一本《道德经》强笑道:“你倒是清闲我家玉娃的小袄在那里?” 真真取过一只小包袱解开来给姐姐看里头一件小小紫糕皮袄大红的缎上使金银线绣着小小的菊花笑道:“这个花我绣了七八天呢昨晚无事才缝好。”说话间不由自主的想到王慕菲不知他这几日如何。脸上就有些黯然。 尚莺莺把小袄当亮处看了又看赞妹子:“针脚越的密了。”就叫小梅:“包起来送到我那里去合小樱小桃说。我在二小姐这里有事叫他们这里来寻我。” 眼看着小梅去了。房里无人她才道:“妹子青娥她前日嫁把张家了俱是素娥做主。你可了了心事?” 真真微微一笑道:“青娥妹子嫁了。我再无牵挂。”虽然是笑隐隐有泪光。 门帘响处李青书抱着他家玉娃后边几个奶母和使女众星捧月一般围着儿子进来。两个孩子进门都朝小姨伸出手去。李青书冲莺莺使个眼色笑道:“孩子们找小姨呢前边还有许多事等你你倒在这里偷闲。” 莺莺笑看真真怀里钻一个背上爬一个脸上真露出笑容来。她吩咐奶妈们好好看着。合李青书出来才出门就问他:“什么大不了的事忙忙的喊我出来?” 李青书苦笑道:“有人来求见尚家二小姐为妻。” 尚莺莺冷笑道:“谁家公子吃了豹子胆。前几日我妹子才写地休书今日就敢来求亲?” 李青书变了脸。恼道:“还有哪家。是陈文才那个贱种。求到老祖宗里去了老祖宗的意思。我家退过一亲回他再来求倒不好不许他的。” 尚莺莺忙打断道:“这却奇了我妹子又不姓李你家有女儿尽管许他。” 李青书道:“老祖宗也不曾面许只是授意我许他叫我说:我家丈人见在小姨子地婚事自有丈人做主。就是不在她自家做主也罢。轮不到我做人姐夫的替小姨子订亲。一路看中文网” “所以姓陈地不死心又要来求我?”尚莺莺站定眼前一队捧着点心的使女经过一个带头的上来请安笑道:“九少爷九少奶奶好。” 尚莺莺因自家妹子被人瞧不起心里极是不快活。认得这个使女是自家房里的又是合那陈家有亲正好借她立威甩手赏她一巴掌又踢了脚骂道:“狐媚子当着我的面做出这样丑态来当我瞎了眼呢。来人打二十板丢出去革她全家地差使。” 那陈小翠伏在地下不住磕头哭道:“婢子不敢。” 李青书冷笑道:“你家堂哥哥好本事都想合我做连襟呢你有什么不敢的。多加十板传九少***话她全家都赶出去。”尚莺莺对李青书嫣然一笑两个手牵着手回妹子院子里去了。那陈文才在外头厅里等了足有两个时辰一个管家出来道:“你来的正好这里有几个人你领下去罢过几日养好了送他们到南洋种植园去做活。若是走了一个半个唯你是问。” 陈文才还在愣却见他远房堂叔一家都垂头丧气出来两个堂弟扶着被打的堂妹。看见他那堂叔冲上来在他脸上吐了一口唾沫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是个什么东西别以为你家赎了身就不是奴才!” 陈文才极是恼怒待要作又不敢侧着身子让过一边堂叔一家都恶狠狠的瞪他几眼才出去。 陈文才摸出一两银子把该房管茶的管家那管家不肯收冷笑道:“咱们看陈老姨奶奶面上叫你一声公子你还真把自个当公子了?一日为奴永世是奴。你家老姨奶奶只顾讨老祖宗的好你就敢不把九少爷放在眼里?你痴心妄想来求聘还当咱们九奶奶是四房地糊涂老爷夫人呢。” 陈文才来求亲原是气不过他费尽心机把姚滴珠逼到绝路上去反叫王慕菲捡了个大便宜。知府大人又偏向姚家去了他已是气的疯。幸好尚真真休了王举人满城人都赞她高洁。所以他灵机一动送了姑祖母一份厚礼想求真真为妻要故意给王举人和姚滴珠没脸。想来那尚二小姐已是嫁过一遭儿又是私奔过的不敢讲究有人来求必乐嫁。得了尚小姐为妻那抢了他女人地王举人还不气的背过气去。 谁知他想地极好李青书两口子见都不见他却把他堂叔一家都革了差使堂妹屁股上那几十板。分明是打在他脸上叫他看清自家地身份不必痴心妄想。 他想明白了脸上又红又白。低着头灰溜溜出去。不过半日满城就传说有几位公子到尚家求尚小姐真真为妻。尤其有名地是那位陈公子苦苦求了半日尚小姐嫌他是原是管家地儿子连大门都没有让他进。 这些话传到姚滴珠耳里先就气了个半死。陈公子这样不长脑子行事分明是说她姚滴珠不如人家一个半残的妇人。王慕菲听说有人去求真真为妻冷笑不已再听说那位陈文才去求真真为妻跳起来骂道:“他休想!” 王老夫人极是不伏气道:“这像什么话?你又不曾休了她她不是自认为妾么接她来家。” 王慕菲不好意思合娘老子说真真那封书信明是自请下堂实是休书含糊道:“我合真真又没有婚书见证。” 老太爷想了想。道:“话虽这样说她合你几年夫妻不过是赌气搬到娘家去住。不当有人去求亲地。” 王慕菲涨红了脸吞吞吐吐。不肯作答。指着婚礼摆酒要请厨子溜走。老太爷就道:“我出去走走你在家看好箱笼。莫叫雇来的那些人进来。”背着手走到一个茶馆花四个钱买了碗福仁茶坐在角落里慢慢吃着。有个拎篮子卖薄面饼和牛肉地小贩进来笑道:“又有人到李家去求尚二小姐为妻去了这一回你们猜是哪个?” 小店里的人都笑道:“快说我们每人买十个钱的饼和肉罢了。” 那个小贩把盖着白布的篮子放到柜上茶博士送了碗热水与他吃他一饮而尽笑道:“这一回是河东府的柳家。就是从前想合尚二小姐订亲地那家头天听说二小姐休了王举人第二日就把正房娘子休了飞奔去李家求亲呢。” 一个人赞叹道:“今日这是第五个了吧。钱指挥使刘守备、王同知还有常州的苏二公子。我听说苏家和李家是亲戚只怕会许他家罢?” 那小贩神气活现摇头道:“这几家前头娘子合妾都有儿女尚大小姐必不肯许的。” 王老太爷听人都说是尚真真休了他儿子气的哼哼用力咳嗽从怀里摸出十文钱来喊道:“切十个钱牛肉来。” 那小贩忙问柜上讨个小碟切了一碟牛肉送来。老太爷把钱握在手里问他道:“那尚小姐休王举人有什么故事你说来听听?” 小贩伸手讨钱笑道:“十文钱你老给钱小的就说一段。” 王老太爷不情不愿把钱数给他那小贩笑道:“这位老爷必是不常出门不晓得这一段故事。世上从来都是男人休妻似尚二小姐这般那是从来没听说的新闻。” 老太爷恼了又摸出几文钱丢把他道:“快说!” 那小贩唱了个诺谢道:“尚二小姐做姑娘时不晓得怎么叫王举人拐了去。那时节王举人还是个穷小厮拐了二小姐合数千金珠不晓得到哪里穷的过不得才回松江。二小姐日日纺纱织布养活那小厮却是他运气读书做了秀才。后来尚老太爷寻着女儿王举人中举俱是岳家力量他不晓得感恩反因尚家穷了要另娶那有钱的赛嫦娥为妻。所以尚小姐索性写了休书把他。我家隔壁的金秀才就抄得一份呢夸说尚二小姐文彩极好虽然从前走错了路却是个极明白地妇人说什么亡羊补牢犹未晚矣。”边上一个书生打扮的人笑道:“那休书我也抄得一份实是写的好。尚二小姐本是好人家地女儿叫人拐了做了数年穷夫妻巴结着叫夫婿中了举是为贤。尚老爷当初嫌那王举人没出息要女儿改适她不肯是为贞。又因王举人另娶财主她能肯成全是为智。不肯做妾原是尚二小姐自重可见当初被拐了去实是有不得已的苦衷。难为她想得开寻常妇人遇见丈夫纳妾谁不是觅死寻活不肯。” 老太爷从鼻子里喷出向口冷气咳嗽了几声道:“这话倒奇了老夫我活了几……十年也没听说过妇人休夫地。想必是她勾搭上了有权有势之人。” 那书生拍案道:“老丈休要胡说!那王家地新妇才是淫妇。那小贩笑道:“客官莫气想必这位老丈是外乡人。老丈我们松江府比不得别处妇人抛头露面的本来极多谁家姑娘不学好谁家媳妇偷人不消两三个时辰就传地全城都晓得了。从来没有听说过尚二小姐如何所以才有这许多人去提亲呢那尚家已是穷了有钱的姐夫又有何用自然是因为尚家两位小姐贤德贞淑素来在松江府里名声极好之故。” 王老太爷冷笑道:“私奔的也敢贞淑原来松江的小姐都是这般贞淑呢。” 他这里抱怨后头院子里茶馆老板的女儿听见合她母亲道:“妈你不是合我爹私奔的么这个老头在外头乱说可恶。”看一边摆着一盆泡裹脚布的水把布捞了出来端着盆要进去泼。老板娘拦道:“随他去罢。”站在门口听见王老太爷连咳嗽带喘气在那里骂:“私奔的淫妇几年都生不出儿子来连婚书都没有还敢摆出正房娘子的架子……”句句都点着老板娘的心事老板娘越听越怒抢过女儿手里的盆一脚踢开隔扇满满一盆臭水把王老太爷从头淋到脚揸着腰骂道:“这样乱咒人家你才生了儿子没屁眼生了女儿都合人私奔!” 王老太爷气得两眼直翻老板只顾打躬作揖哄娘子进去也不理他。众人因这个老头子不合时宜都在一边哄笑无人替他说话。老太爷气的说不出话来身上又臭又冷抹了一把脸一路小跑回家去。 偏王老夫人因儿子也不在家一把铁锁锁了院门不晓得钻到哪里耍去了。王老太爷从后院跑到正房都是铁将军守门又寻到前厅再到外书房一圈转下来儿子合老伴都不见。虽然是江南十一月的天气也是极冷好容易在外书房里寻到儿子一件皮袄哆哆嗦嗦换了上身下边还是透湿的咬着牙脱了精光。 王慕菲为了省钱外书房平常不摆火盆。王老太爷精赤着两条腿冷的直跳想到厨房里暖和把袄子裹的紧了些一路小跑到厨院。 厨房里雇来的两个厨娘正一边做活一边说话突然老太爷光着两条腿进来唬了一跳其中一个生的略平头整脸些就有些夏姬的风情又有些红拂的眼力还有三分与人结交的本事笑着凑上来道:“老太爷您到里头烤烤?”一头说一头伸出手来摸老太爷的大那一个有些瞧不上扭头出去看见老夫人合一群人笑嘻嘻进来忙跑上前道:“老太爷在厨房里呢。” 王老夫人怕老太爷骂她乱跑忙合老胡说:“走咱们到厨房说话去。倒省的叫人再升火盆。” 一群人进去正好瞧见老太爷缩在灶后两条光腿伸在火边那个厨娘在边上不晓得说些什么一只手还搭在老太爷光腿上。 好累的说……为啥米要番外换更新泥为啥米……跺脚要包月推荐票和点击收藏推贱。一天要更八千哪我不活啦。给点票票做动力吧 苍天哪我想存稿的。我想要全情奖……全情奖……全情奖 第三十五章 王举人的新爱情(下) 原是那厨娘说老太爷身上被淋了透湿须要搓*揉才不会风寒入体所以王老太爷想着若是病了还要花钱买药正好叫厨娘搓一搓。王老夫人本是叫他降怕了的众人进来老太爷哆哆嗦嗦连笑脸都懒得挤出来道:“各位请坐五儿去开门取衣裳来与我换。” 那厨娘察言观色晓得这家是老翁做主忙笑道:“老太爷走到街上叫个不张眼的泼了一大盆水若是不搓*揉到热只怕寒邪入体呢。” 众人都是见多识广之人俱都当看不见那两条光腿。王老夫人待要作她是吃惯了巴掌的忍着气回房慢慢寻了上下衣裳合新鞋打成一个包袱抱到厨房来。老太爷收起两条架的高高的光腿摇摇晃晃站起走到小隔间里穿衣裳。那厨娘笑嘻嘻就想跟进去服侍叫老夫人拦住了犹道:“这些事本该我们做的。” 老夫人从柴堆里抽出一根鸭蛋粗细的硬柴冷笑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敢偷老娘的男人?你去桃花镇打听打听谁敢抢我李五娘的饭食。”一边说一边高高举起柴棍。 那厨娘原以为她是举人家的老夫人最多不过骂几句罢了实不料这位举人家的老夫人比她亲娘还强些挨了重重两大棍。 她原有些智计用力推开老夫人把自家衣裳拉开露出主腰和半边胸来撞进隔间扑进老太爷的怀里杀猪般叫道:“来人呀求命呀。逼奸不从要杀人了呀。” 老太爷裤子才提到一半叫这个厨娘一闹裤子滑到脚背。露出见不得人那话儿来本待进门拉的老胡笑着退出去道:“老太爷怎么这样急法?”拉老夫人道:“老嫂子。说起来也当为老哥哥添两个妾啦谁家老太爷身边没有二三个人儿又能替你服侍老太爷在房里使唤也顶个大丫头。” 老夫人冷哼道:“胡子墨你休他娘的撒臭屁。一个妾也要百八十两银隔不得几时就要合管家偷情与表哥私会抵盗主人家财物去养小子。”冲进去拼了老命拉扯。那厨娘看老太爷黑着一张脸不说话只管穿衣想必没有指望心想大闹他一场赚些银子也好就合老夫人扭到一处两下里拳打脚踢捣眼睛扣鼻子。吐口水拨头那叫一个热闹。 若论本事却是厨娘高些。只脸上挂了两道爪痕一双玉手不只能搓之揉之。还能握之捣之。抡起来虎虎生风拳拳到肉。老夫人想是养尊处优久了。拳脚上有些生疏只得在兵器上找补拨下头上两根长约八寸二分表面金光闪闪其实七分纹银三分白铜打就的分水娥眉刺呃……错了是一对溜金银长簪两手各执一根左手只捡那白白嫩嫩地所在急扎右手避开拳头直取脑后。 王老太爷心痛银簪忙道:“老胡还不来拉一把我这里穿衣裳呢。” 老胡几个都靠在墙上窃笑王老太爷话老胡不得不进来一拳敲在那厨娘的头上趁着厨娘两眼转圈把她拖过一边。那几个把披头散的老夫人扶起都劝道:“老嫂子莫气老哥哥哪里看得上这样地人。”老太爷轻轻咳嗽了一声拨开众人甩了老夫人一个巴掌骂道:“老夫要纳妾也不找那样的野鸡你急什么!” 那厨娘听见不依敞着怀跳起来道:“老太爷方才您还哄奴家说奴家生地比这个老虔婆好许了事成与我五十两银打头面。” 众人都教那一对香瓜一样大的物事晃的眼花缭乱就连老太爷都不由自主看了一眼狠狠吞了口唾沫才板起脸来喝道:“这里大家都是见证分明是你自家脱了衣裳闯进来老夫换衣的所在。老夫什么时候合你说过那些下流的话。待我儿来家取贴子送你去府衙吃板子!” 那厨娘冷笑道:“老娘不吃那一套府衙里地金胖子合奴家也是知交咱光脚的还怕你湿鞋的传出去举人家老太爷睡厨娘还赖睡钱极好听的名声呢。” 老胡做好做歹许了她五两银子封口那厨娘还到六两老太爷只肯给四两。三个人占了方桌的三面吵成一团。 王慕菲请定大厨来家走到厨房门口听见吵闹忙忙的进去老夫人就扑上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道:“你爹爹他不长进合厨娘偷上了还要娶她呢。老太爷在那里说价钱说的极烦跳过来又甩了老夫人一巴掌骂道:“休胡说俺这里正要拿钱打她呢这四两银你出!” 厨娘拍桌子打板凳道:“没有六两奴家就去府衙出!” 王慕菲皱眉摸出一个十两锭子夹了半边的丢到门外道:“滚!” 他是举人老爷又丢了钱出来那厨娘见到他不免胆怯些见闹也闹的够了爬起来捡了银子飞一般逃出门。 王慕菲看了这群人一眼也不说话捡起自家那件皮袍回房去了。这里老太爷想追上去问儿子凭什么他就让真真休了他方才那一场闹地极是没脸在老朋友面前还罢了却不好意思去就儿子的冷脸。 胡子墨因笑道:“老哥哥听说你家儿子将娶那姚小姐为妻老嫂子叫咱们来帮忙呢。” 老太爷出门喷嚏连天回到自家房里叫暖气一熏立时就觉得头重脚轻坐到太师椅上说不出话来。老夫人方才叫他当着众人面打过两下又是才合贱人打过架的闷闷地回房去睡。还是老胡见老太爷清鼻涕都出来了劝道:“老哥哥想是着了凉还是睡一会。煮碗姜茶来吃。有事明日再说也是一样。” 几个人拱拱手辞出来寻了个小茶馆坐下胡子墨就道:“老王这是昏了头呢。听见说尚家穷了就要儿子另娶。” 另一个道:“他能有什么见识从前素娥十五六岁。出落的花一般我教他献把田大将军他不肯结果老李把女儿送去她生地还不到素娥八分呢。如今老李一家都叫田大将军家养活听说他女儿生了个小子老李地日子越好过了。” 胡子墨冷笑道:“老王这个儿子也是个背信弃义的咱们是指望不上他将来达了有好处了。不如另想法子罢。” 其中一个道:“你从前不是到明水狄家打过秋风?不如再到薛三老爷处碰运气他老人家手指头缝里漏一点半点也够咱们吃用不尽。” 胡子墨摇头道:“凤大凤二两个不得好死地非要拿狗头去哄他结果人家还了一包石子来狄家我不敢惹。那薛三爷是狄夫人地亲兄弟咱远着些。不如去寻那陈公子吧。他是个傻的又合王家姚家有仇听说我们是王老太爷地朋友。必定一哄一个准。” 众人哄然道妙约齐了过几日在胡子墨家再议。给了茶钱各自散去。 且说老太爷和老夫人都病着。只王慕菲一个人操持婚事反倒觉得自在许多。他请了唐秀才来助忙把二千银子花的干干净净果然办成一场体面婚事聘礼就是原来张家聘他妹子的也算是丰厚体面。姚滴珠因嫁的是她自家爱的男人欢喜收了先使小桃红押着二十四抬嫁妆来铺床明水木器无人卖给她新买地苏州新样螺钿磨漆全堂家俱明晃晃的极是耀眼摆在房里挂红吊彩极是喜气老太爷合老夫人都扶病来瞧了都爱不释手。 第二日初八王慕菲翻出他那身举人的行头来大红圆领烂银腰带头上簪着四朵金花骑着借来的高头大马果然是个极风流的人物儿。路人看见都赞叹:王举人果真生的极好合那赛嫦娥正是天生一对金童玉女。 王慕菲听见心里快活笑嘻嘻到了莫家巷口姚家早挑出十来挂百子千孙鞭来响了许久王慕菲下马冲围观的邻居们拱拱手踏着大步进去了。不过时姚小姐盖着大红盖头出来鼓乐齐鸣姚府管家提着一竹篮铜钱散把看热闹的小把戏霎时欢声雷动恭喜之声不绝于耳。姚小姐经过瑞记铺子故意拉开轿帘露出半边脸来正好看见楼上窗格里有大红的衣裳闪过 她仰起脸来冲上头得意一笑才放下轿帘得意洋洋去了。 尚真真却是真在瑞记楼上。侧着半边身子看王慕菲身着红袍头顶金花喜洋洋地娶亲心里百般滋味。李青书合尚莺莺坐在一边吃茶。良久外头已无喧哗之声真真尚依在窗前。李青书冲娘子挤眼。尚莺莺皱着眉头走到妹子身后抱着她轻声道:“咱们家去爹爹使人捎信来说明年二月就到家呢。” 尚真真泪落如雨喃喃道:“原来数年恩爱敌不过几两金银。” “妹子纵然是他回心转意不合姚滴珠如何。他早有纳妾的心思又是那样一对公婆你肯回头否?”李青书站起来问道。 “我不肯!原说好了我们……一双两好再多半个人也使不得。”尚真真咬牙道:“姐姐我搬回家去住罢日日都有人上门提亲没的叫人说你。” 尚莺莺笑道:“我也想回去住几日呢走罢。今年咱们过个热闹年。狄九叔说今年咱们家有五六万银子地分红还有半船货咱们去挑几样顽器。说起来我倒想跟着他们出海走走。” 李青书不甚快活拿手指头顶娘子道:“你去了我合孩子们怎么办?” 尚莺莺横了他一眼嗔道:“我说说罢了就你家那些铺子哪一天能少得了我?” 真真见不得姐姐姐夫恩爱低着头走到楼梯处李二叔过来扶她道:“二小姐咱们有的是法子治这两个贱人。必替您出一口气。” 真真摇头叹息道:“李二叔不必。由他们去罢。” 尚莺莺冲李二叔挤眼笑了一笑跟出去。李青书落后几步。经过时仿佛说今日风有些大一般轻描淡写:“莫要叫人看出来。” 却说王慕菲接了新人到家合满座朋友吃了几杯酒突然得少了些什么再细瞧瞧。只有他苏家妹夫坐在席间张家妹夫不晓得哪里去了。他拍拍脑袋想到必是妹子晓得苏公子要来所以寻了缘故不抛头露面新妹夫想必面嫩也不好意思来。这样一想还罢了又吃了几杯酒妆醉伏在桌上不肯动。唐秀才把鸣玉坊那班粉头都召了来巴不得自在取乐。命人送了新郎进新房一群人移席到王慕菲地外书房自在取乐。正经人都道婚宴上这般行事不妥当。纷纷散了去唐秀才曲意结交苏公子。两个打地火热。一群风流才子纵情声色不提。 却说王慕菲进了洞房门口站着清风明月。一左一右上前请安道:“新姑爷吃醉了呢。”扶着他进里间李媒婆头上插着一朵大红花吃的腮上红红地上来道喜。小桃红赏了她两个帕子二钱银子打她出去了也带着众使女上来道喜:“恭喜姑爷恭喜小姐祝姑爷合小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王慕菲笑道:“多谢多谢每人一钱赏银。” 小桃红谢了赏带人出去王慕菲挑开红盖头看是滴珠头上却是一顶珠冠在灯下耀眼夺目越映的她面如白玉目似秋水一点樱唇似笑非笑。王慕菲看了如何不爱笑嘻嘻伸出手去道:“娘子为夫替你脱衣裳好不好?” 姚滴珠羞红了脸低下头道:“奴自家来相公歇歇。”自家把珠冠取下取妆盒小心装好锁入箱内脱下大红的绣衣现出桃红地小袄合裤子来上来替王慕菲脱帽。她手脚生疏不似真真妥贴一个衣结解了半日也解不下来。王慕菲晓得她必是从不曾替男人解过衣裳心里大乐笑道:“我自己来。”脱的只有一件小衣把滴珠按倒在床上。 滴珠害羞道:“灯……” 王慕菲只顾合她亲嘴因她总挣扎着要起来吹灯笑道:“点着灯才得趣呢。”一边说一用拉开她地主腰伸手进去。摸了几把心里叹息:“果然女孩儿家的胸比妇人的好摸难怪苏妹夫要纳妾呢。” 姚滴珠早已瘫成一团泥心里却明白想必是王慕菲因她名声不好怕她不是处子想到方才小桃红塞在枕下的白绫帕从王慕菲怀里抽出如玉的藕臂轻声道:“相公你让让罢。”从枕下抽出那块白绫帕子。王慕菲忙接过来抖得一抖看得两面都是雪白铺在滴珠股下顺手扯掉那条桃红绣蝴蝶地裤子。 姚滴珠免不得攒眉咬牙忍受任由王慕菲畅快了一回两个脸偎着脸腿压着腿睡了一会。王慕菲乍遇新人极是有举致到爬起来要再战这一回滴珠略长了些本事两个旗鼓相当斗得在隔壁偷听的小桃红欲仙欲死才罢。 第二日清早起来王慕菲合滴珠都两腿软取了喜叫小桃红送把病中的老太爷和老夫人看过正巧那李媒婆来讨喜钱也看过了。王慕菲极是喜欢与了她二两银子。滴珠格外厚赐二两银子之外还与她一盒内造点心四匹青红布一个厚缎子把她做衣裳。李媒婆喜滋滋去了。 他两口儿吃了几口粥儿到床上补眠有没有做点子事就不得而知。 话说尚真真回到尚家大宅居住内有数不尽的奴仆外有林管家一班儿忠仆虽然日日有那不晓得自家有几斤几两重的人家来求亲都是不曾见着管家就被守门的婉拒了。因她搬回大宅去住都传说尚老爷在海外遇见仙人要带了几十船金珠来家。尚老爷是出了名不肯再娶的人那许多金珠自然还是尚家两位小姐的。这些没头没脑的话也不晓得是哪里传说来地俗语说的好三人成虎传的多了人都当真俱说尚家又富起来。别人不论那个河东府地柳公子虎臣越心急尚家大门进不去日日到李家求李青书。为强人所迫把晚上八点的更新提前……奴家……555诸位看官有包月推荐票把几张与我贴在榜上极是喜人呢。不然推贱也好奴家接着去码人强人说她地番外又生出来鸟。苍天啊自己地文不更我们一起比示她。呃最近书评极多不过精华早就木有鸟……精华数是点击推贱数折算出来的……相信下周会多一些呵呵下周再加数。亲一个我去吃中饭。 第三十六章 老太爷跳墙(上) 柳家原合李家也有亲李青书不耐烦日日都敷衍他请他到天香楼吃酒道:“表弟开弓没有回头箭真真原是不肯嫁你才要逃走没得转了一圈回来嫁你何必叫愚兄为难。” 柳虎臣冷笑道:“青书表哥你哄孩子耍呢我还能不晓得堂姑夫家是真穷是假穷?你下手快娶了莺莺尚家一半的钱财都是你的难不成你还想拦着我去取原是我的那一半?” 李青书笑道:“原来还是为钱没的说薛兄请出来做个证见。” 薛三公子从隔壁慢慢踱进来笑道:“柳家的小子儿我合你堂姑夫是什么交情从前他合你爹订亲时原是我做的证见有你这句话还当老尚会把女儿嫁你么。” 柳虎臣没想到李青书设了计诱他翻脸道:“李青书你坏我好事!咱们再不是兄弟你等着。” 李青书冷笑道:“别说我家老丈人晓得不依你你为财弃掉妻无情无义看这天下的商贾还有谁合你们柳家做生意。” 薛三公子看着那柳虎臣摇头叹气:“似你这般急功近利又背信弃义明年你们柳家不必出海了。” 那柳虎臣听见薛三公子这样说脸色微微白跺跺脚去了。 李青书就叫撤桌子重上酒果。薛三公子笑道:“隔壁摆下了引你见几个小朋友去。” 到得隔壁一群少年站起来齐声问好道:“见过尚大姐夫!” 李青书唬了一跳笑道:“这几位是……?” 薛三公子笑道:“是我家的子侄辈几年前合你家丈人一同出过海的。所以他们偏着那边喊你姐夫偏不叫你李大哥。” 李青书笑道:“这么喊我可就恼了我原是合你们薛三叔兄弟相称。叫你们平白降了一辈去。” 薛三公子摆手道:“咱们各交各的臭小子们。你们不好好在刘家港等着接船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少年们哄笑起来你推我我推都不肯头一个说。李青书心里原记挂着娘子在家等侯正好回避忙笑道:“薛三哥。我赶着回去合娘子说话就辞去了罢今日这桌算我的再叫几个小唱来助兴!” 薛三公子笑道:“使得小唱使不得不然我姐姐说我带坏了孩子们我要吃板子地。” 李青书大笑站起来做了一个罗圈揖。少年们都站起来齐声道:“李大哥走好。”李青书挥挥手下楼。骑着马到尚宅径到娘子院里笑道:“那柳虎臣已打了他。薛三哥瞧不上他明年他家都不得出海呢。咱们要不要加一份?” 莺莺放下手里地帐本。笑道:“还是李百万家呢眼皮子也恁浅。我们尚家本有一份在里头。再加只好加你们李家十来房一分到你头上能有多少?你家那些人收了钱只怕还要嫌你没有早入伙呢。何苦做这样出力不讨好的事。” 李青书叹息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家号称是李百万也只我们这房略好些那几房无所不为的乐。若不想些法子又不分家只怕转眼就败了。” 尚莺莺不乐意道:“他们名下地铺子又不舍得叫我管又要笑话我牡鸡司晨不过仗着老祖宗宠爱罢了。这世上没有一边替他们赚钱一边被他们说道理你要想法子也使得不许走薛家的路子。薛家不是看我爹爹面上肯合李家结交?” 李青书无可奈何笑道:“娘子大人说地是我另想法子就是不过是这么一说罢。就是你肯只怕他们也舍不得一下子拿出十万八万的本钱来。” 尚莺莺忍不住笑起来:“这倒是真的出海做生意虽然获利极厚风险也极大的。若是一个不小心翻了船你就是李家的千古罪人。” 李青书拉着娘子地手去看桌上的帐本笑道:“还是你家清静这一会功夫就算完了?在咱们家晓得你算帐那几个婶娘流水般来寻你说闲话莺莺笑道:“我分了一半给妹子算呢也叫她学学。其实她悟性还在我之上只怕看几天帐尚家的产业就可给交给她了我也多些空闲合孩子们耍。” 李青书笑道:“我呢我呢横竖无事咱们泡澡去?”强把莺莺的帐本取下丢给在一边窃笑的小樱拉着她去了。 绿萝院廊下一间耳房里小梅问春杏:“为什么大小姐不要我们去服侍二小姐?” 春杏放下手里的针线笑道:“这是怕二小姐触景生情呢过几日二小姐想开了不伤心啦自然叫你上去伺候。” 小梅移到窗台叹气。突然又道:“下雪啦不晓得我在后院种的那两棵梅花怎么样。” 春杏道:“你们还记着那里做什么?若是你舍不得还叫人送你回去。” 小梅连连摇头道:“不回去不回去。我只是舍不得我种的梅花罢了。” 春杏笑着戳她的额头道:“你这么老实谁舍得送你回去送回去叫人欺负你啊。快做活赶着过年前做完初五咱们穿着好去庙会上耍。” 小梅依依不舍看了看窗外雪花似玉屑般纷纷扬扬天空合远处都叫密密地雪挡住了灰灰的天地间一片白茫茫。小梅道:“天暗下来了呢小姐在看帐要点灯!”跳起来就要开门。 春杏扯住她的袖子道:“你当是你王家呢就咱们几个人贴心。我带你去瞧瞧。”丢下针钱开柜取出两件大红猩猩毡地斗蓬来替小梅穿好了自家才穿上。小梅摸着身上的斗蓬。吸气道:“这样好衣服听说极贵地咱们也有地穿?” 春杏笑道:“不过有名有姓地得一两件罢了。走罢你在咱们家住久了就明白了。咱们去茶水房瞧瞧去。” 茶水房原是里外两大间外间当地摆着大火盆上头一张大方桌两个干净利索地媳妇子正在做点心后墙边两眼小灶。一眼灶上烧着一大壶热水另一眼上摆着蒸笼不晓得里头是什么点心一股子说不出来的香甜气味飘在房里。里间一个妆束合春杏差不多只是比甲是白绫弹墨花样地大丫头出来笑道:“又不放心二小姐啦?春杏你当二小姐只是你一个人的小姐呢。” 春杏把红着脸地小梅推到跟前笑道:“翠墨这是这几年一直跟着二小姐的小梅。极是忠心的。小梅我原是大小姐那边的过些日子还要回大小姐那边去。以后你有事只合翠墨姐姐说。” 翠墨摆手笑道:“春杏姐说哪里话。”亲亲热热牵着小梅的手道:“以后咱们一处做活。老规矩二小姐房里八个大地。还有六个你不曾见。别人你不必理会。我是管茶水饮食的你想吃什么合我说。有一个管衣裳一个管饰。将来你只管近身服侍咱们四个有事替换着无妨。还有四个是管帐的不管做活不是钱帐上的事不要去找她们。” 春杏看小梅有些愣推她道:“原来只咱们两个大的样样都要你操心的如今分了职责小姐的衣裳收捡洗晒都有人要穿什么要做什么你只合管衣裳的说一声就使得。端茶送水的活自有小丫头们去做呢。” 翠墨笑道:“咱们每人手下都有两个小地听使唤等她们调理出息了咱们也嫁人去了你不必不好意思尽管使她们!” 小梅红着脸不好意思说话春杏笑道:“走罢咱们回去接着做新衣裳去。原来房里那几个脓包哪里顶的半点事?样样都要你盯着只得忠心一门还好。” 拉着小梅回去照旧做活小梅拈着针出神突然道:“我有月钱啦!” 春杏笑道:“你原是上在咱们家档子上的当然有就是前几年地也在那里只是你一直在王家不好把你的这几年积下来也有几十两我劝你领了这个钱交给二门上地林三管家他那里有几间铺子老爷说过许我们也入股。我们都把银子存在他那里生利钱。” 小梅想到有了钱将来寻着母亲和弟弟替他们买房替弟弟娶亲喜欢地眉飞色舞。 春杏看她一脸白日梦的模样也不说她低着头依旧做活。过了一会门外有人敲门 “姐姐们在么翠墨姐姐叫送点心来”一个小丫头拎着个小食盒推门进来笑道:“春杏姐姐好梅姐姐好。”从食盒里取出两碟点心又两碗茶面子把食盒搁在一边笑嘻嘻出去。 春杏只不过吃一两块点心罢了茶面子动都没有动一下小梅吐舌道:“我还以为李家极富有呢咱们过地比李家小姐还阔气。” 春杏笑了一笑道:“你只见过九少爷合老太太两处还算讲究。那几家也只个空壳子这些年一年不如一年了。” 李家固然是一年不如一年王家的日子却是一日不如一日。王慕菲指望新妇带嫁妆来自然有钱大手大脚花净了手里的两千银子。他合滴珠新婚燕尔正是你侬我侬的时候哪里想得到柴米油盐小事。这一日正在卧房里替滴珠画眉小桃红进来回道:“姑爷老太爷那里又骂人了说跟前使唤的人不用心火盆熄了也不换。” 王慕菲皱眉道:“前日换换的使女怎么又不好了?娘子随我一同去瞧瞧?” 姚滴珠笑道:“相公先走一步奴在这里描完了眉再去不然只得一半不怕吓着老人家么。” 王慕菲笑笑自去姚滴珠开口问道:“为何事争吵小桃红道:“柴房外有两袋上好银霜炭谁用谁去取因落雪咱们的人嫌麻烦把两包都抬了来。只道他们要用开了柴房取就是。谁知里头只有几袋下用柴炭老太爷嫌烟气呛要换不晓得哪个多嘴的说都是咱们抬了来。在那里闹呢。” 姚滴珠微笑道:“这是给我下马威呢几根炭值几个钱?我就晓得这两个老的不得消停。打量我是那不争气的尚真真?走收拾东西家去使个人合姑爷说就说我爹不日就要来家我家去收拾收拾。问他来不来。” 王慕菲坐在桌边听爹爹抱怨儿子媳妇不孝顺自家用好炭给爹娘用差炭。老夫人也道:“管家娘子服侍不贴心还罢了手脚不干净燕窝本还有一大包他们才来了几日就回说没有了。” 王慕菲想到这几日他合滴珠平常吃地白粥甜津津的极是好吃好像就是燕窝粥。正不晓得如何回答进来一个使女道:“姑爷我们小姐说方才有信儿来。我们老爷还有几日就要到要回娘家去收拾收拾。问姑爷去不去?” 王慕菲还不及说话。老太爷忙道:“去去阿菲。你去。”推着儿子出去笑嘻嘻对坐在轿子里的媳妇道:“在娘家多住几日也不妨等亲家来爹爹要请他吃酒呢。” 姚滴珠笑眯眯道:“媳妇省得待我爹爹回来必要合他说公公婆婆极疼爱媳妇地。” 老太爷目送两顶轿子出门回来王老夫人抱怨道:“不是说好要生降伏她么。”老太爷笑道:“不忙。亲家跟前总要做个样子走我们到媳妇房里瞧瞧去。” 老夫人等不得这一句忙跳起来抢在前边。果然媳妇把房里大小四五个丫头都带走了房门只半掩着老太爷推门进去站在银光闪闪的家俱跟前不住赞叹道:“还是这样家俱好看呢明水木器哪里好起偏那么值钱。”老夫人早钻进卧房要看滴珠地陪嫁。寻了好一会都没有寻到妆盒喊道:“老头子是不是媳妇回娘家把妆盒带走了?” 老太爷道:“她要在娘家住几日自然要带妆盒回去你翻别的瞧瞧罢。”走过来开箱柜里头俱是王慕菲的衣裳。十来个衣箱叠在床背后俱是上了明晃晃新式西洋大锁的老太爷无可奈何道:“我记得尚家小贱人走时空手的咱们去后边翻翻她地东西不爱上锁。” 老两口顶风冒雪把楼上楼下都翻了一个遍才寻到一间不起眼的耳房使一把小铜锁锁起。 老太爷从门缝里张望果然都是真真的箱子喜欢道:“在这里了你去取我的家伙来。” 老夫人笑道:“瞧我的。”头下拨下她那根八寸二分长的簪子探进锁眼里捣了两下喀嚓一声锁开老太爷奔进去掀箱子盖喜欢道:“都是上好绸缎正好趁儿子不在家咱们拖出去卖啦!” 老夫人从柜子里钻出来取一件皮袄披在身上舍不得道:“卖不上价钱留几件我穿。” 老太爷抢下来骂道:“猪脑子换了银子悄悄收起才好。你没的穿媳妇自做好的把你穿。” 踢她一脚:“去叫人去雇四辆不三辆大车来。” 老夫人把那件皮袄又摸了摸一步三回头出去。过不多时老太爷押着三车衣裳先到成衣铺成衣铺道:“王老太爷小本生意收不起。您到前门大街有个天下第九当去那里当死当他们本钱大做生意极是厚道必不叫您吃亏。”一边看老太爷出门自家飞一般去第九当报信。 老太爷被他一阵马屁拍的胡子翘多高真个寻到“天下第九当”要当当。那天下第九当是谁家地本钱?却是尚莺莺与李家几个要好的小姑子们合开的所以有个九字。管事地得了消息晓得尚家小姐的衣物多是做一季记一本帐地又有标记极是好认。掌柜地亲自出来接着王老太爷说了半日话等着取了旧日替真真做衣裳的帐来那边安排队妥当了。他才慢慢开箱一件一件唱价唱到一半掌柜地道:“老太爷有些不对这些物事倒像是赃物你从哪里买来的?” 这是番外书评换更新的字数。呵呵略有点迟。昨天一个朋友跟我说这两天更的虽然多了些可是质量下降了呢。我回头看看真是的这样吧换更每天少换点吧每天以两千为限积的多的推到后边去。今天的更是昨天说好的呵呵晚上还有一更四千字。 求推荐票推贱点击收藏反正人家什么都要啦。 第三十七章 老太爷跳墙(中) 老太爷勃然大怒道:“胡说这都是我家的旧衣裳。你们不收我到别家去!” 掌柜的道:“老太爷莫急府衙里有失单咱们松江各大当铺都抄得有太爷的话若是寻到赃物还有厚赏呢你到哪家都一样。我白说你老人家也不信取失单来一一对过。” 命人去取了印蓝花的失单来头十来件就在眼前还注明了都有暗记。掌柜的翻出来把老太爷看道:“这是沈裁缝的记号不是小人说的难听您家虽然是举人家也请不动他家做衣裳的。” 老太爷眼珠转了几转这些衣服多是尚家抬来的想必当铺因值钱想要吞下此时叫他当面承认尚真真是他儿媳妇实有些说不出口咳了几声道:“这些原是人家送的。”掌柜的笑眯眯指着失单上几个字道:“原来是这样老太爷你不晓得我不怪你这些衣裳原是城东齐大户家丢的。不如在下做个中人替你请了齐大户点齐了衣裳。不然交官小店自不必说还有赏银你老人家官司缠身免不得要花银子上下打点。就是王举人的清誉也不好听呢。” 老太爷冷笑道:“掌柜的你当我是深山里的村老呢叫你几句话就唬住了?这些衣裳原是李百万家送给我家的。” 掌柜的变了脸道:“李家和你家非亲非故这些衣裳也值二三千金平白无故的送你们?” 老太爷恼了拍案道:“谁不晓得李九***妹子合我儿子从前私奔。” 掌柜的冷笑道:“老太爷也这般说想来人说的多是真话。原来尚二小姐是王举人拐了去地。尚家为何不告你家拐他女儿?” 老太爷不好意思说原是想逼尚家多出嫁妆所以不主张儿子补婚书红着脸道:“他家也求我家找媒人去说亲。是我说奔者为妾。没的为个妾去求亲。” 掌柜的冷笑道:“是妾人家李家何等富有尊贵?会把这数千金地衣物送把把妹子当妾的人家?老太爷你休胡说。不肯私了也罢你请到后边坐坐我去府衙出。”就叫人把十来只箱子都抬到后边一个偏院去。老太爷被几个伙计拦住手脚。眼巴巴看着箱子都抬进去了破口大骂掌柜地叫两个人把他架到放箱子的厢房里冷笑道:“我们不贪你的箱子你在这里坐着罢。等金捕头来合你说话。”把门扣上出来打几辆车去了命人去请金捕头来做戏两个人故意走到厢房门口商议金捕头道:“这些赃物太爷说就叫你变卖。倒是这王老太爷财物得来的不明不白他家王举人又是才娶的姚绝户。正是送上门来地肥羊好过年呢多谢你。老哥哥我也能顺带一二千两的小财。”老太爷听说一个捕头都想在他那里捞一二千两。心里跳的厉害他是天生只进不出的性子。若不早做打算真叫人算计了去如何是好?何况真真这十几箱衣裳是他趁儿子不在家偷拿来当的儿子晓得了必不快活不如三十六计走为上家去妆病就是衙役上门死都不认想来也无人敢把他怎么样虽是这样想倒底有些舍不得转了两圈再走到门边偷听外边无人声试着推了推居然推开。老太爷缩头缩脑出来院里无人。地下的雪积的有半尺厚寒气逼人想必都在房里烘火老太爷去推院门却是反锁想必是以为他一个老头子不要紧所以只锁了院门。 老太爷四下里瞧了瞧就从一扇半掩的门里看见一架竹梯他爬到高处看看只东墙外是小巷就把竹梯架到东墙轻轻巧巧翻过去顺手就把那梯子提过去落到地下扛着那梯走到一个杂货店二十文钱卖把人家把这得来不易的二十文握在拳里深一脚浅一脚到家老夫人接着问道:“如何?” 老太爷叹息道:“晦气当铺里说是人家地贼赃还有失单为证不是我机灵就叫金捕头拿住了你把管家媳妇们都叫来合他们说老太爷我病了几日了今日都不曾起身。”说罢匆匆脱了衣裳钻到被卧里把那二十个钱数了又数郑而重之藏在枕下。 果然半个时辰就有衙役来敲门老夫人出去说老太爷病了几日都没有起身那几个衙役随口问得来上茶的媳妇子真是卧床不起道:“原来这样想必是有人冒府上老太爷的名字将偷去地东西变卖。请老太爷安心养命罢我们打扰了改日举人在家我们再来请安问好。”极是客气拱手去了。 老太爷在里间听的分明一颗提着地心放下心里就有了主意只说那些箱子是人抵盗了出去想必管家们方才被吩咐过了不敢乱说就是儿子找来也没有帐算。放心起来吩咐道:“老伴叫厨房晚上烧鹿肉吃。” 且说当铺掌柜地施计赚下这十几箱衣裳谢了金铺头众人五十两银亲自到尚家寻大小姐道:“那王举人家把二小姐的衣裳拿来当小地设计赚了来想问大小姐何时送来?” 尚莺莺笑道:“极好虽然不值什么钱到底不叫他家沾便宜我这里使个人去翻翻完了你处置了罢。”就命人叫小梅合新管衣料的翠依带着几个人第二日去当铺翻出了几百两压箱的金银并两箱小衣鞋脚等不好见人的物件那掌柜的极会做人道:“原是替二小姐出一口气这些衣裳也值三千来两小的卖完就把银子送回去。” 小梅不敢则声那翠依笑道:“大家辛苦卖完了扣出五百来你们红包。”掌柜的也不推辞谢了又谢送她们出来。小梅坐在车上问道:“翠依姐姐。你随口就替二小姐用了五百两可使得?” 翠依笑道:“本不是他份内的事难为他心里想着小姐。又是花了心思去打点的与他五百两。那个什么金班头那里要打点伙计们要封口通风报住的人要谢他自然不能叫他吃亏。所以与他五百两。这些事你慢慢瞧着就明白了将来你也晓得如何行事。咱们家。小姐以下里头咱们四个最大五百两以下地花费两位小姐不问的自有管帐的核算你花地是不是地方。” 小梅听的晕头转向睁着眼睛说不出话来翠依因她跟了自家小姐数年极是忠心并不笑话她无知就把尚家明地暗的规矩都细细说给她听。小梅听说。吐舌道:“寻常人家的小姐也不得这样本事。” 翠依笑道:“我们老爷送我们三十来个在山东读了六年书才得执事你却是天生好福气。” 小梅低头。红着脸道:“我什么都不会。” 翠依笑道:“你服侍二小姐这许多年了她的心思你最明白。咱们以后都要看你眼色的。两个一路说说笑笑。小梅伸头出去看雪想到自家衣食不愁。主人又宽厚母亲合弟弟不晓得在那里吃苦不由长叹。 翠依以为她看见什么了也伸头来看正好瞧见一个使女提着篮子站在巷口生地却有几分颜色忙推小梅道:“可是因为她?” 小梅顺着去看却是小桃红笑容满面站在屋檐底下大怒道:“那是姚贱人的使女。停车我下去揍她。” 翠依也不是个省事的听见是自家小姐的仇人冷笑道:“不必咱们动手针儿线儿带人下去揍她。” 针儿线儿都只有十一二岁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纪一个问赶车的要了长鞭一个取了压帘子的短棍笑嘻嘻道:“姐姐你家主人呢?”小桃红愣了一下答道:“我们姑爷和小姐在里头挑绸缎……你们是什么人要做什么?” 针儿一鞭抽到她背上冷笑道:“我们要打姚家的小贱人。”线儿看她痛的弯起腰就在她背上敲了数下。 小桃红早嚷救命。赶车地管家看见里头出来一个小伙计忙跳下来把两个女孩儿拎起来道:“小姑奶奶们不是这样顽法。”一手一个拎起丢到车上跳上车扬鞭去了。 小梅不解恨掀帘子伸头看小桃红笑道:“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翠依犹骂两个小的胆小道:“打她背做什么?下次捡手脚打。” 小桃红听出是小梅的声音呸道:“你家小姐是个妾也就合我一般你又是个什么东西。”赶车地怕出事早扬起几鞭把车赶走。姚滴珠合王慕菲出来看时只看见形容狼狈的小桃红怒目长街尽头地马车。 姚滴珠看见恼道:“谁打地你?” 小桃红看着姑爷不敢说姚滴珠甩手赏她一巴掌声音极响亮王慕菲都打了一个抖。 小桃红咬道牙道:“是姑爷家的使女小梅她还骂……骂小姐是贱人。” 姚滴珠微笑起来看着王慕菲不说话。 王慕菲胆战心惊生怕娘子当街也这么给他一下笑道:“我家地使女都在家呢这是哪个?” 小桃红道:“就是在莫家巷就使的那个小梅。” 姚滴珠轻笑道:“原来是她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狗休要合狗一般乱咬的人见识。心里极是恼火手下败将也敢打她的丫头肚子里转的一转想到小梅原是她家相公搬到莫家巷买的卖身契当在王家却跟了尚真真回去正好叫王慕菲要回来看他听不话。因道:“阿菲哥哥那个小梅不是你买的么那是咱们家的使女呢。” 王慕菲想到从前家里那些下人都是尚家送来只有小梅是他真金白银买来真真走时别人都当走只有她不当走的。心里也恼小梅不把他当主人恨恨道:“这个贱人总要收拾她。” 姚滴珠看他变了脸色也不言语故意道:“小桃红伤的狠了咱们家去罢。明日再来买鱼翅燕窝也使得。”拉着王慕菲家去。 王慕菲这些天有意无意把真真抛到脑后今日小梅把小桃红打了他胸中那一股郁闷之气又升起真真素来温柔怎么就有胆子休夫?李家又拦着不许他两个见面说不得必是向来看他不顺眼的尚莺莺做梗。这几天问真真求亲的也多她一个都不许想必是还想回头再想到从前真真也有恼的时候他说两句好话就回嗔做喜越想越觉得的是尚莺莺做祟正好借到尚家要小梅之机逼真真出来见一面。因道:“小梅这贱人本是我买的买她的契纸还是我亲手收起居然敢这样扫娘子的面子必要把她要回来叫娘子好好调教。” 姚滴珠哪里晓得举人大人的心思只当他要为自己出口气忙道:“也不急在一时等我爹爹来家再说现在忙的紧。” 王慕菲点头道:“极是岳丈大人来家是大事他出门也有三年咱们必要好好庆祝一番。” 姚滴珠偷偷伸出手在王慕菲的胳膊上轻轻掐了一下抢上前跑了几步道:“快些儿忘了带伞呢。雪越大了。” 王慕菲把滴珠送回娘家想到小梅的事就道:“再有几日就要过年你如今是我王家妇当在王家过年呢。” 姚滴珠笑道:“相公说的是只是奴这里也丢不下又没有个兄长替人不如相公家去料理过年事体罢奴这里赶着料理了二十九那日家去不是一样?” 有个金子打就的姚员个光芒闪闪的吊在那里王慕菲自然顺从第二日早起独自回家。到家先到自家房里看一回房里好像没有人动过爹娘果真是进益了。放心到书房翻了许久果然叫他翻出买小梅的卖身契来贴身收好。 老夫人听说他来家就使人唤他去说话。王慕菲道:“我这里有事呢回头吃中饭时摆一处再说罢。”那媳妇子道:“老夫人这两日胸中疼要燕窝拌鱼肚做汤才吃得下去饭问老爷讨银子去买菜。” 王慕菲无法子走到后院去见爹娘抱怨道:“这几日我忙的觉都睡不好几两银子买菜钱你们自家掏就是问我讨什么?” 累死鸟累死鸟求推荐票没有推荐票的啥都要。 我要吃饭我要睡觉555 第三十八章 老太爷跳墙(下) 老太爷房里门窗关的严严的铜火盆里依旧是那贱炭一股子猫尿味难闻之至。王慕菲才说得一两句话就被呛的直咳嗽。想到在滴珠家的火盆里都要放香饼哪有这样怪味。他心里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快活待要说是哪里又说不上来因道:“柴房里那两袋银霜炭呢?” 老夫人扭嘴做出一个怪像来抱怨道:“都拖到你们院里去了。” 王慕菲忙喊媳妇子:“去我们院放杂物的那屋抬一袋来这样炭哪是人用得的。” 老夫人又道:“那燕窝本是给我老人家吃的我做婆婆的一回也只舍得吃五钱她倒好几两几两拿去煮粥……” 王慕菲不耐烦道:“她在家就是这样吃的早晚都是燕窝粥。” 老太爷咳嗽两声道:“天底下没有儿媳妇餐餐燕窝公公婆婆萝卜白菜的道理传出去人都说你不孝你举人的脸面还要不要?” 王慕菲道:“虽则我这几日不在家爹娘手里又不是没有钱掏几两银子买鸡鸭鱼肉又是怎地?” 老太爷横了儿子一眼冷笑道:“上个月你才从我这里扛了一千两银子去这才几日又来问爹娘要钱?你的爹娘你不奉养大举人我拉你到府衙里去评评理。” 王慕菲道:“爹如今世道什么是便宜的?您那一千两办了两场婚事呢。您合娘没说我的婚事办的体面?儿子只有几个铺子叫您老管的到如今还欠人家钱。” 老太爷笑眯眯道:“不是我管地是你娘子管的。欠了钱你要她去。”王老夫人附合道:“媳妇人呢?要过年了也要她打打下手闲来衣裳鞋子做几件把我们穿。” 每日去厨下看顾公婆饮食。有好的必上上份先奉把老人家。四季衣裳除叫裁缝做地之外中衣鞋脚荷包零碎都是媳妇亲手制就。从前真真在家家事井井有条。就是她后来不管事王慕菲也不过看看帐称银子罢了。些须小事真真自然料理就是使女们也极其尽心。显见得滴珠是不如真真了王慕菲有些闷闷不乐强笑道:“我丈人不日即归滴珠在娘家从早忙到晚。她又是初嫁哪里顾得到许多等过了年闲了想必也要做几双衣裳鞋子把爹娘穿的。” 老太爷忙道:“我地儿你想想尚家那个小贱人都是你把她娇惯坏了事事由着她的性子乱来。你若似你爹爹这般她必老老实实。” 提到真真反休了他王慕菲心里似刀扎般痛疼。果然女人是不能宠的悔不该事事依从她只说那陪嫁的庄子。也值一二万两真真仗着他宠爱。说卖就卖。就不想想没了那个庄子家里柴米油盐没有一样凑手搞得如今连几块好炭都没的给爹娘烧。想到此。越拿定了主意滴珠新娶必要好好打压一番叫她晓得丈夫是天妇人家只有顺从地道理。 老太爷笑眯眯看着儿子道:“你想通了千万不可再那样娇惯新媳妇。我也累了你去料理家事罢。”叫媳妇子把新升的火盆搬到卧室歪到床上闭目养神。 老夫人送儿子到门口犹吩咐道:“娘胸口还疼呢。” 王慕菲正想着要降伏姚滴珠怒斥尚真真心里乱成一团随口应道:“我晓得了燕窝鱼肚汤。”回到房里召新投来的管家一问才晓得办喜事那几日买的菜蔬都吃用尽只得两筐萝卜在厨房他算算道:“足足花了两千两银子就是照真真管家那般奢侈也够家里吃用两年的怎么这样不禁花?” 取了帐本来核对那帐原是唐秀才胡乱记的上头驴唇不对马嘴记的一笔糊涂帐王慕菲看到天黑好容易算出来花了够七百多两不晓得那一千三百两花到哪里去了惊怒非常使人去寻唐秀才来说话。 管家到唐家寻唐秀才门上道:“我家公子前日远游去了或者一年或者二年方才回转待回来再去府上罢。一路看小说网”回来照直说了。王慕菲就是再天真也晓得他是叫唐秀才摆了一道借着替他主张家务吃了他一千多两银子如今人家摆明是躲着他了。算计许久有些手腕的人都是合李家沾亲带故他不肯低声下气去求人家助他恨的牙痒痒道:“等爷做了官必捉你错处叫你倾家荡产!” 咒骂解不得王举人眼前地难处他翻了翻房里自家衣裳多是要穿的不能当。滴珠的四季衣裳也有十来箱找了一回休说皮袄皮裙就是略值些钱地都收起来了外边一个柜里只放着几卷白布数张旧帕子。再者说她的性子又不比真真温柔也没有当新妇地衣裳地理想到真真的旧衣十来箱他都小心收起原是怕落到滴珠手里地不如先当两箱应急。忙奔到书房不起眼处寻了钥匙开那间小耳房一瞧空荡荡的一间屋里只墙角有张蛛网一只肚子上有“”黑白纹的大蜘蛛吊在半空被门外的冷风一吹轻飘飘落下再被风一吹又轻飘飘飞到角落里想是已死的久了。 王慕菲觉得自家就合那蜘蛛一般无依无靠他不在家才几日功夫数千金的衣裳就叫爹娘转手处置了方才说都不说一声还问他讨银子买菜。只是这日子还要过新投来的管家们也信不过说不得他自家动手取了两件皮衣到最近的一个当铺当了六十两银回来带着管家出去买了十来只鸡、一个火腿、半边猪、两腔羊二十来斤鲜鱼路过一家炭行叫人家送一千斤好炭来。想到老娘吃惯了燕窝免不得掉头又到南货铺去。称了两斤自家提着家去。老太太见了犹道:“这些够吃几日?”一边说一边把燕窝抢到手收到自家房里去了。 王慕菲因从后门过来觉得后院原来管家们合后楼都空着。极是可惜正好现在无钱。不如在正房后再砌一堵墙隔出后楼合两边厢房耳房二三十间租把人家住一个月取一二两房租也够一家人吃饭。 他心里猜必是爹爹偷卖了真真衣物所以也不合爹娘说知。坐在书房里叫管家召来两个匠人那两人因顶雪做活还多要了五钱银子的工钱就把楼后的旧墙推倒在正房后砌起墙来。不过一面墙王家又有管家打下手又是主人家坐在廊下监管哪消半日功夫就砌成。王慕菲亲手写了招租二字叫人贴在后门板上。 第二日早晨起来天晴王慕菲收拾妥当正待到尚家去。就不断有人来上门来求租一个寓居松江的南方商人出到五两银一个月。捧出五十两一大锭摔在桌上。道:“举人老爷都租把我罢。我自在后墙处开个门出入不比租把那些穷人强些?” 王慕菲深以为然那商人又添出十两来先付了一年的租钱。过了中午就有四个鲜衣怒马地管家来召集各色工匠来收拾房子。 老太爷听见动静跑出来看时才晓得儿子把后院租把人家住了跳起来骂道:“败家子你后楼上还有许多家俱你怎么不搬出来。” 王慕菲合真真夫妻数年原是奢侈惯了的性子并没有想到这上头教老爹骂的火起揪着老子到摆箱笼地耳房问他:“爹真真的箱笼呢?” 老太爷心虚道:“原是你藏起地我何曾见过尚家小贱人的箱笼。” 王慕菲咬牙切齿悲愤道:“三千多两银子的衣裳爹爹你就是转手卖了也罢儿子昨日买菜还是当的两件皮袄。闹到这个地步你将出几两银子家中过活好不好?” 老太爷吃吃哎哎不肯认帐王慕菲召来管家问他们:“家里丢了十来箱衣裳你们说说是谁抬走的?不说地都送到府衙里枷起来。” 一个管家老实就道:“不曾丢是老夫人叫小的喊了三辆大车来老太爷亲自押着出门去的。” 王慕菲冲坐在一边无事人一般的老太爷和老夫人冷笑道:“这话如何说起?”老太爷咳嗽了两声笑道:“你把她的旧衣都好好收起爹爹是怕新娶的媳妇看见不快活所以替你处置了。” 王慕菲沉着脸道:“处置了也罢三千两不少呢你把银子把我罢。” 老太爷晓得掩盖不住老实道:“我送到天下第九当去当掌柜的说是齐大户家的失物还有失单要出我家呢我怕我儿吃官司我就跳墙逃了。” 王慕菲气极指着老太爷道:“那天下第九当是谁家的生意?你送到他家去做什么!” 老太爷不解道:“能是谁家地?他尚家不是精穷了么。” 王慕菲跺脚道:“那是李青书名下的产业我呸这是哄你没见识呢。从前他们家送来的东西也有脸骗回去。”在房里转得两转到底三千两战了上风道:“真真衣裳器皿都爱记帐我来翻帐本。”在内书房翻了许久就在多宝阁架上一个盒子里翻了出来厚厚两大本一本是按年月日记着家里礼物收支还有礼单贴在后边。一本是家里收入支出。 王慕菲翻了数页把一年四季做衣裳地帐翻出来又把收的李家合尚家地礼单翻出来冷笑道:“走咱们去把衣裳要回来。” 老太爷有些胆怯道:“我头晕地紧呢走不动哎哟哎哟……”扶着墙不肯动弹。王慕菲恼道:“你非去不可。”拉着他老子出来连轿子也等不及叫夹着两本帐一路飞奔到那个当铺进去就喊:“你们老板呢?” 伙计妆做没看见王慕菲的黑面接出来笑道:“原来是名满松江地王举人里边请。这位是?” 老太爷跳上前一步挺胸凸肚道:“吾乃举人之父也。” 伙计原是认得他的故意妆做不认得。上前做揖问好殷勤道:“原来是老太爷里边请里边请。后边的上点心。泡好茶来王举人合老太爷来照顾咱们生意来啦。”引着二人到待贵客地所在。掌柜的笑眯眯接出来像头一回见老太爷似的弯腰过去搀着他老人家口内不住道:“小心些。小心些化雪路滑呢。” 老太爷心里似吃了蜜般甜越觉得儿子这个举人极是有用不估人家掌柜地为何前据后恭想必十来个衣箱动动嘴皮子就能要回来不由自主开口道:“我们来要上回丢在这里的十来箱衣裳。掌柜地故做惊奇跳起来按着桌子道:“老太爷说哪里话你家何时送过箱子来?” 王慕菲把帐本翻开推到他面前。冷笑道:“我爹爹前几日将十来箱衣裳来当你们说是齐大户家的失物赚了他的这是我家收礼的礼单呢。你瞧瞧。” 掌柜的笑道:“前几日是有位老人家来当十来箱衣裳你这一说。我倒想起来了。生地合贵府老太爷也有四五分相似。” 那掌柜的笑道:“容我取失单来看。”绕着老太爷转了两圈才走一边走一边自言语道:“不对么。不对么那日来的老叟形容猥琐一看就是个偷鸡摸狗的贱民哪得老太爷这样体面尊贵的相貌。” 王慕菲和老太爷听见都坐不住面上肉跳不止。无奈人家到里头去了父子两个相对瞪眼还是老太爷能低头轻声道:“银子要紧要回来再收拾他。” 王慕菲横他一眼气的肚子都大了一圈坐在椅上不肯说话。 过得一会掌柜的笑嘻嘻出来把失单合他家的礼单摊在一处请王举人上前来看果然这失单上的衣裳合帐上地相符。王慕菲合王老太爷都得意洋洋道:“这分明是我家的东西。” 掌柜的摊手叹气道:“这可如何是好那十几箱衣物都交了官此时取不出来叫举人老爷认呢。真是老太爷来当地?原是有理的事那一日老太爷跳墙做什么?小人只当是有人冒称将偷来地财物拿来当当呢。” 王慕菲冷笑道:“这些都是我妻姐送把我家娘子地还有些是我家做的。都有帐在此。” 掌柜地突然道:“王举人不是初八才娶的亲?听说前头尚氏原合您老人家奔来的做不得数已是自请辞去了。哪里来的帐?” 王慕菲红了脸强道:“你是李家的本钱自然晓得就里。真真原是合我赌气她虽是自请下堂我并没有许她她还是我王举人的娘子。” 掌柜的皱着眉头道:“这事小的却不知小的领的是七房的本钱。举人这般说那十来箱衣裳必是举人家的。只是都交了官举人老爷不如把这两本帐都送到府衙去做个证见知府大人必把衣箱交还。如何?” 王慕菲冷笑道:“你当我是什么人原是你们收起的就当你们还我。那掌柜的道:“不是呀那日那人你们说是老太爷。我瞧着不像若真是老太爷本是你家的东西就是见官也无妨为何胆怯逃走?” 王慕菲不好意思说是他老子背着他偷偷拿出来当的狠狠横了老太爷一眼道:“你也说这是我家的东西又是你家收起休扯那些闲话把衣裳将出来还我。” 掌柜的满头是汗把帐本合失单又对了一回突然大笑道:“王举人这里分里写着送与妹子若尚家小姐不是你妻子你就是王进士王状元我们李家也不合你这样没下梢的人来往。我呸尚二小姐瞎了眼才合你做几年夫妻人前脚走你后脚就偷她的衣裳出来当。这帐合礼单上写的分明这是我李家送把尚二小姐的不是你王家的东西。” 王慕菲冷哼道:“满松江府都知道尚真真是我妻室。” 掌柜的抚掌笑道:“满松江府都知道王举人才用八抬大轿娶的赛嫦娥为妻你满口胡柴难道偷了王举人家的东西合帐本妆了王举人的样子来骗财?来人呀把这两个骗子捆起来送到柴房!” 从后边冲出来七八个伙计架住王举人合老太爷照旧送到上回那间耳房还是那些箱子摆在那里。 王慕菲跳脚骂道:“我是举人你们胆敢这样侍我!” 老太爷低头开箱里边俱是满的他从前合胡子墨那些人相与也晓得些诈财的手段因道:“我的儿这是李家存心要出一口气了衣裳都在这里没有动呢。你快想个法子。” 王慕菲怒道:“谁叫你背着我偷偷把衣箱都搬出来当当一回当一两件哪有这许多事!” 老太爷低着头不说话王慕菲看着窗外北风呼啸长叹道:“这都是尚莺莺那个贱人使的诡计待我把真真劝回转看他李青书两口子如何对我!” 老太爷皱眉良久才道:“他李家合尚家也没什么本事商人从来最贱呢你合尚二小姐私奔不也低头认了么怎么敢这样大胆子对你。阿菲我们想法子逃出去到府衙告他去。” 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推门这一回门却是拴着了王慕菲转身推窗却一推就开两个拿箱子搭脚跳出来老太爷道:“上回那屋里还有架梯子呢我去寻来。” 果真又搬出一架竹梯来两个轻易脱身。老太爷还不舍那架竹梯道:“上回那个卖了二十文钱呢。” 王慕菲跺脚道:“快走!咱们快家去写状纸明日衙门就封印了这一口气不得出我枉为举人。” 时限到了我先贴上来回头再改错字吧呵呵这是昨天几个书评的我合计一下差不多五千多字啦。好啦不欠债了今天若有长评我以后只按一天两千的加更字数慢慢更喽 五千大章呀来点票票鼓励一下好好饿我想吃燕窝鱼肚不知道能不能减肥……珠小姐的醋缸要翻啦。 第三十九章 爱你才打你 且说王慕菲怒气冲冲到家房里连碗热水也没的吃。老太爷又唧唧啾啾抱怨个不停要儿子把出租的房里的家俱搬出来。王慕菲不耐烦道:“你自叫人搬去。”甩手出门走到莫家巷姚家。 姚滴珠正在家里指点婢女收拾爹爹住的房舍看见王慕菲气呼呼来家笑道:“今日化雪外头极冷呢快清风去厨房叫人提热水来与姑爷洗脸。再把我昨日亲手包的肉馅角儿蒸一大碗来。” 滴珠拉着王慕菲的手似喜鹊般跳跃嗔他道:“我这里忙的抽不出空家去瞧你你呢有没有想我?” 似春风拂过湖面王慕菲的怒气就自家长了脚飞一般跑到墙外躲起。他做梦一样随着滴珠小娘子移到卧房大马金刀坐在床上伸脚等了一会也不见滴珠蹲下替他脱靴不由的多看了滴珠两眼。 滴珠坐在妆台前早从镜子里瞧见忙唤一个粗使的婢女叫白菊的道:“以后姑爷来家脱鞋洗脚都是你。还不去打水!” 王慕菲微皱眉道:“从前都是真真替我脱鞋洗脚的。” 姚滴珠“啪”一声把梳子拍在妆台上冷笑道:“她原是妾与你脱鞋是应当的我姚湘莲是你八抬大轿抬回来的正头娘子又不是穷的房里无人使凭什么叫我做那样低三下四的活?” 王慕菲哑口无言任由那个白菊替他洗了脚换了一双新袜子趿了鞋在房里走了几步道:“滴珠替我磨墨。” 姚滴珠懒洋洋走到他身边。揽着他的腰笑道:“你要做什么?”王慕菲道:“写诉状前几日我爹爹把……”把下半截话硬生生吞下去。改口道:“与你说你也不明白的叫杏奴收拾书房。我到那里写去。” 滴珠因方才当众给了他一个没脸他犹不知猜他必是有心事不如由着他看他后来行事微微点头。笑道:“杏奴去相公你慢慢儿写。”目送王慕菲出去躲在床上咬着帕子愣了一会起来道:“叫厨房煮的点心呢送到书房门口等我。”走到镜边又取唇脂润了润唇慢慢走到书房边接过小食盒推门进去。巧笑倩兮:“相公且歇歇吃几口点心。” 王慕菲吃她吓了一跳。把手里的稿纸揉成一团丢过一边。笑嘻嘻过来吃点心。滴珠略侧半边。朝杏奴瞪了一眼那杏奴忙小跑进来。把纸团捡起纳到袖子里退出去。王慕菲嘴里含着食物不好做声只急地眼珠乱转。 滴珠越怀疑喝道:“死丫头你拾了什么东西要偷出去?”抢在王慕菲前头要过纸团展开来一眼就看到“为告天下第九当侵吞学生妻尚氏真真衣裳讼事”一行怒吼道:“王慕菲谁是你的妻!” 王慕菲唬得手下一抖差点把碗打翻。站起来结结巴巴道:“自然是你。” 姚滴珠伸出涂着鲜红指甲的食指戳王慕菲地胸口冷笑道:“她尚真真是你的妻!我是什么?我是你三媒六聘八抬大轿抬来地你敢停妻再娶?举人的名头不想要了?” 王慕菲就没想到这一层听到停妻再娶惊出一身冷汗来赔笑道:“原是为夫糊涂。你才是我王举人的妻呢” 姚滴珠不依不饶冷笑道:“你合她原是多年恩爱夫妻奴家成全你就是也学不来她自请下堂。阿菲哥哥你写纸休书与我我自成全你们。” 想到王慕菲这一纸诉状若是递出去王举人的妻就是尚真真她算是什么不由心酸无比泪珠儿似吊了线的珠子一般争先恐后落到衣襟上。 王慕菲心里霎时间转过七八个心思那十几箱衣裳且放一放搬过滴珠来脸对着脸哄她:“你是妻她是妾。其实她不计较名份地跟了我这么些年也过来了。” 姚滴珠听见他这样说话分明是把真真还放在心里哭的越伤心了道:“真真姐姐若是不肯做妾为什么听说你要娶我她就自请下堂?” 王慕菲的眉头跳了几跳按下气恼强笑道:“她数年不曾生养苦劝我正经娶房夫人。一路看中文网只是那一向她合我爹娘合气迁怒于我才做出傻事来的。其实她极是喜欢你的待她气消了自然回转。到时你二人姐妹相称也罢了。” 姚滴珠抹泪道:“不嘛阿菲哥哥真真姐姐这样好我不要坏你二人姻缘你休了我罢。” 王慕菲越觉得滴珠量大比不肯叫他纳妾的真真好得多心软道:“滴珠我已娶了你自会好好待你莫哭莫哭。她原不计较名份的你只看她比你大些叫她一声姐姐就完了。” 姚滴珠道:“不行我爹爹不在家我自作主张嫁了你。若是我爹爹回来听说还有位真真姐姐在前他极是疼爱我的必不喜欢我不明不白妻不妻妾不妾的说不定叫你弃了真真姐姐呢妹子不好叫你为难不如你休了我罢。”撒娇撒痴扭手跺脚就是不依。 王慕菲叫她揉地似面团一般低声下气取帕子替她拭眼泪道:“你是我正经聘来的原是正室大不了真真叫她住在娘家就是。小乖乖莫怕岳丈大人恼你。” 姚滴珠道:“奴才嫁你你就有妾叫我爹爹怎么想?他必说你不是良配要我改适他人奴不是那等无廉耻的人再不要嫁第二个男人。” 王慕菲想到那些到尚家求亲地人万一尚莺莺强替真真择配真真被别的男人睡过他就真地顶上绿帽。不由地妒火中烧怒道:“滴珠。你说地是原是真真她弃我在先不要她也罢。”咬牙道:“本是想替她讨回衣裳来地。且叫她伤心去罢。” 姚滴珠怯怯的道:“到底是何缘故你说把奴听听。说不定能讨回来呢。” 王慕菲正愁不好向她开口诉苦忙掐头去尾说把她听:“铺子里事你也晓得还欠着外头钱呢。为合你成亲花用了不少银钱如今买米买菜都短钱使所以我爹爹把真真地衣裳拖到天下第九当去当。” 姚滴珠微笑道:“你不必瞒我的。公公地脾气我是晓得的想必是想趁你不在家想要把这些衣棠当了银子入私是不是?” 王慕菲急红了脸连声道:“没有的事。” 姚滴珠冷笑道:“你我夫妻本是一体你这样藏着掖着是拿娘子当世人呢?” 王慕菲道:“我做儿子的说不得爹爹的是非。” 姚滴珠微笑道:“相公说地是那奴不问了。奴记得原是有庄子的。哪里还要买柴米?” 王慕菲叹息道:“真真说她爹爹欠了人家十来万两银子变卖了。” 此事原是尚莺莺哄王家的姚滴珠却是头一回听说。吃了一惊站起来道:“那位张大叔你也见过的。他早就想歇了生意买一座庄园。寻了个计经济看的就是你家那个庄子。因怕有干系问了晓得是你的没有买。我叫那个经济来你问他。”就使人去叫。 王慕菲心道必是人家得手转卖心里有些不快活滴珠越过界管他家旧事。待经济来了看见是王举人笑嘻嘻上来请安滴珠就问他:“尚家城外那个庄子是何时转手的?” 那经济取了随身的帐本道:“腊月初九尚大小姐卖把辞官回乡的华大人一同卖地还有瑞记杂货铺一共作价三万二千两。王夫人想买可迟了那华家必不肯卖的。不过尚二小姐名下还有十来间铺子也值数万两大小姐自家的生意管不过来二小姐又不奈烦管正要找下家呢。久闻得姚小姐你老人家极是有钱不如接手。一年利钱也有一二万呢。” 王慕菲地脸色极是难看拍案道:“尚莺莺这个贱人!” 那经济心里暗笑妆做看不见两夫妇的脸色笑道:“其实尚二小姐名下还有几个盐窝子一年少说也有三五万地出息。不晓得哪家公子有福气娶了她家去哪里是娶娘子那就是几十万雪花银子抬家去呢。” 王慕菲心中动火想真真极是软弱若是哄得她来家慢慢把这些都赚到自家手里攥着极是容易到时还怕她闹什么?因道:“计经济几万虽然不多也要我二人商量一回你请回罢拿定了主意我再请你来。” 那经济辞了出来奔到瑞记杂货店合李二叔道:“舅舅外甥已是把话传到那奸夫淫妇耳里再要怎么做?” 李二叔道:“我替你合大小姐说你家去去收拾本钱贩些货物到刘家港去候着明年开春跟着海船去南洋走遭罢。” 那经济大喜道:“老舅多谢你。” 李二叔摸着胡子笑道:“好容易设了计呢自然厚谢你。下回他们再唤你去休理会我去合老林合计合计。” 不提设计地人只说钻到了圈套里的王慕菲坐在房里想心事脸上阴睛不定。姚滴珠极是吃味借故叫丫头送了两回茶自家忍耐不住走到他边上道:“阿菲哥哥我合你爱亲做亲若是你舍不下尚家姐姐休了我去娶她也罢。不然你只好放下那一头罢。我是好人家地儿女不能这样合你妻不妻妾不妾的胡混。”把那张状纸铺在他跟前道:“你想好了她尚真真骗你在前这十几箱衣裳想必也是她想了法子赚去的就是她肯回头银子也不会把你半分。” 王慕菲心里正在滴血悔不该听从爹爹的话娶她回想那日尚莺莺说只要他补了婚书还要送一份嫁妆把他想必就是这几十万金银。不过写纸婚书几十万银子到手何等容易。这样想去不只深恨爹爹坏他好事就是叫他弃掉真真的姚滴珠。也变的可恶起来论持家她拍马也赶不上真真!偏在那里如苍蝇般嗡嗡嗡个不歇。 姚滴珠不晓得他心生厌恶还道:“有她没我。有我没她!她不肯叫你纳妾难道我是肯的?” 提到恼处。王慕菲按耐不住跳起来甩了她一个巴掌骂道:“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纳不纳妾哪里轮得到你说话!” 外头伺候的小桃红带着几个人听见巴掌声都跑进来。看见吃亏地居然是自家小姐都不敢上前。姚滴珠捂着脸一边吸气一边想此时有他这张状纸正好拿着他的短处合他闹一闹叫他死了去找尚氏的心。忙扑到桌边把状纸抢在怀里哭道:“走咱们到府衙击鼓鸣冤去就告他王举人拐骗尚家小姐在先。停妻再娶我姚滴珠在后这张状纸就是见证。” 小桃红忙上前扶着小姐王慕菲一时转不过弯来。还在那里愣。 姚滴珠把状纸藏在怀里朝王慕菲怀里撞去。口内喊道:“阿菲哥哥。你真狠心你合我去府衙说个明白。” 她又哭又闹就是不曾出房门。王慕菲也不是笨人自然晓得她是不肯到公堂上出丑。这停妻再娶虽说是个风流罪名若是安实了将来却做不得官。 何况众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地道理是他老爹才教过的。他搂着姚滴珠想了又想笑道:“好娘子原是我地错你就饶过我罢。我王慕菲对天誓必不会再纳妾不然叫我断子绝孙如何?” 姚滴珠拭了眼泪笑道:“我也不要你誓只叫我打回那一巴掌。”说罢暗地里运气突然甩手在王慕菲左脸印上一掌。 她本是惯使一路高山流水铁砂掌却不知是哪里学来的正宗内家掌法每常闲了都要练的。这一回抽冷子一巴掌打回去王慕菲脸上鲜红的五道指痕须臾肿涨的半边脸似猪头一般张嘴愣在那里不晓得动弹。 姚滴珠摸着自家那半边脸含着泪笑道:“阿菲哥哥我若许你纳妾你才可纳纳何人也要我看过才使得。你记着若是背着我勾三搭四我必把那小婊子送到青楼去大书王举人地爱姬张帜接客叫你顶一顶绿油油的高帽子。” 王慕菲从来不曾吃过这样活泼泼又香又甜又麻又辣的好滋味愣愣的应道:“好!” 姚滴珠扑到他怀里在他好的那半边脸上亲了一口喜欢道:“好哥哥你答应了。”又哎呀了一声苦着脸道:“你打的人家好疼。小桃红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把你常用的那盒药膏拿来。” 王慕菲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好坏容易才哄这个玉面罗刹回嗔做喜忙伸手到滴珠怀里要取那张状纸。 姚滴珠笑着让开道:“好哥哥我收着好不好这是一生的把柄呢。”捏着那张纸跑的飞快出了长廊不晓得钻到那里去了。 王慕菲坐在那里暗骂自己没出息怎么就叫这个妖精拿住了?必要想个法子先把她收拾了才好去把真真劝转回来。 小桃红捧着一只瓷盒过来轻声道:“姑爷我们小姐只是脾气冲些其实心地最好这个药还是她寻了好多方人才配来地呢。婢子替你擦好不好?” 王慕菲点点头闭上眼任由她把那些黑糊糊带着奇怪香气的药膏细细擦在脸上。那小桃红脚下好似不小心轻轻踩了王慕菲两下王慕菲心中一动微睁眼看房里无人悄悄伸手在她腰间一捻。 小桃红非但不恼反倒贴的更近了酥胸在王慕菲胳膊处擦来擦去。王慕菲心里暗乐:姚滴珠呀姚滴珠你不叫我纳妾我先把你地使女偷上横竖不纳她做妾你能奈我何? 他夫妻两个脸上都妆了幌子不能见人。姚滴珠本是拿定了主意要合公公婆婆斗一回的何况相公还没收伏自然不肯到婆家去以一敌三只推说病了。 王慕菲一来脸上不好看怕管家们笑话。二来他也恼爹爹多事不家去守年正好把老太爷晾一回叫他晓得自家厉害也推说病了怕过人要在姚家静养使了人家去叫二老自在王府过年。 老太爷听说儿子不回来过年恼道:“不得了这是叫姚家小贱人哄住了呢不在家过年他就是上门女婿这样如何使得只说我两个也病了叫他来家。”使人去催。 谁知到了姚府只有一个小桃红出来道:“姑爷合小姐吃了药都睡了过几日好了就回去。你回老太爷老夫人有病就寻郎中去瞧。我家小姐自家病着还要带病服侍姑爷实是不能回去尽孝。” 来人回去把话学说一回老太爷暴跳这分明是姚家扣住了他儿子不叫他回来过年。可恨他说自家重病这样有理地事不好打上门去。就使人到苏府寻大女儿说姚滴珠恃宠生娇哄着阿菲在娘家过年家里连米都没有了他两口子也不管不顾。 素娥冷笑道:那原是爹爹挑地好媳妇原合我不相干。我这里事忙还要替相公纳两个妾好过年呢不得空家去你回老太爷就说我们何时有空何时家去罢。哥哥的事我做妹子地不好说他。” 老太爷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又使人去叫青娥。张府门上道:“青凤小姐还在病中合老太爷说待病好了就家去看望。”老太爷两个女儿处都无指望气的在家睡了一天无可奈何只有等过了年再说。 吐气我要升天了……求票。小姚还是爱小王滴呀可怜的姑娘。下一章真真出场。 第四十章 投湖 这一日姚小姐收到一个商人送来的一封信却是姚老爷从刘家港寄来的说是满载而归要把带回来的两船货都卖完再回家叫女儿不必等他过年又叫女儿寻大宅良田。姚滴珠看一回笑一回得意洋洋丢把王慕菲笑道:“看我爹爹回来了说是要花十万买良田美宅呢。” 王慕菲笑道:“如此倒要快些去寻。姚滴珠一叠声叫人去找经济来就要合经济去看田土花园。要王慕菲同去王慕菲指着左脸道:“这里妆着幌子呢出去有损娘子的贤名我看家罢。” 姚滴珠想了想笑道:“也罢我自去若是有我爹爹又有什么信来你使人送把我爹爹说想到苏杭两地买房呢我这一去只怕要一二十天才得来家。王慕菲寻思有这一二十天正好去劝转真真故意皱了皱眉道:“早些儿回来爹娘还以为我们病着呢休叫老人家挂念你。” 滴珠抱着王慕菲亲了又亲笑道:“无妨我爹爹回来是何等喜事。公公婆婆晓得必极喜欢。”其实她却是有私心晓得王老太爷爱财所以把嫁妆略值钱些的金珠都带了回来再加上一回爹爹捎把她的珠子宝石正好趁着新年到苏州去买人都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趁机寻下一间得意的宅院将来离间了相公合公公婆婆弃了他们搬到苏州去住何等逍遥快活。苏州上上下下都是她姚家的人就是两个老的追来了当两尊佛像高高供起也极省心。比不得如今王家的那些家人都是合两个老的贴心她要个茶要个水都不顺心。王慕菲若是合她同去。束手束脚就不好安排所以她也乐得他不去。 王慕菲把滴珠送到码头。连家都等不及回雇了个轿子到尚家敲门。守门地原在王府当值的开门认得是王举人冷笑道:“这不是新婚燕尔的举人大老爷到咱们没时运地人家来做什么?” 王慕菲微笑道:“我来寻真真的。” 那守门地暴喝一声:“我家小姐的闺名也是你随便喊的?还请举人放尊重些。你已别娶合我家小姐再无干系。” 王慕菲冷笑道:“且不说一夜夫妻百日恩你们小姐的性情如何?待我又如何?只说妇人当从一而终她已是我王家妇只要我王慕菲一日不弃她她还是王门尚氏做不回尚家小姐的。” 守门地抚掌笑道:“这人疯魔了。你说我家小姐是王家妇可有婚书呀可有媒人见证呀。可有聘物呀?” 王慕菲怒道:“姓鲍的你替我看了几年门镇日里老爷长老爷短你都忘了!” 老鲍笑道:“举人老爷你要明白。你不肯明媒正娶我家小姐在前反要去娶那个姚家小姐。我们小姐不忍一顶停妻再娶的大帽子扣你头上。所以给你台阶下。原是捎了信把你合你说要是不娶那姓姚的。三媒六聘到尚家来风风光光抬了我家小姐去我们还能不老爷长老爷短拍着你老人家?可惜啊大小姐那几日四处张罗备了足足一百零八抬的嫁妆想要送到你王家去谁知你老人家不肯要不晓得将来便宜谁呢。去罢去罢休在此处丢人。今日还有镇江常家来说亲呢你在这里挡道是什么意思?” 王慕菲又气又恼跺脚道:“我就在这里那什么姓常的能生吃了我?” 老鲍也不理他关了门自去。过不一会一行轿马到尚家府前下来一个年轻公子手持拜贴敲门。王慕菲把心一横走过去道:“你可是来求尚真真为妻的?” 那公子一愣笑道:“不错不错。一路看中文网小生尚未娶亲听说尚二小姐贤良淑德可以为良配所以来求。” 王慕菲冷笑道:“她本是我王家妇。” 那常公子仔细打量王慕菲笑道:“你就是那个丢了金元宝捡茅坑里臭石头的王举人呀多谢多谢不是您有眼不识金镶玉这样的贤淑地美人这样泼天的家事哪里落得到小生头上?王大哥待本公子定了亲事必定取一万两谢你大媒。”拍拍呆的王慕菲地肩笑着冲久候的老鲍点点头连车马都进去了。 王慕菲气不过也要进去才到门房门口冲出两个膀大圆地管家把他架起杈出门外嘻嘻哈哈紧闭大门。王慕菲再去拍门明明听见里边猜拳唱曲笑语不绝就是无人来开门。他使性子踢了木门两脚里头哄然大笑。 王慕菲哪里吃得下这样地闭门羹负气家去。那个常五公子的笑脸总是在他眼前晃来晃去那几句话更是如刀子般扎在心上恼地他骂道:“许我什么一双两好都是骗人的!” 他就不想想真真跟了他六七年连个名份都没有为着私奔两个字吃尽了公婆的白眼冷语就是他自家心里又何尝不是下意识里觉得真真是私奔的淫妇所以不想正经娶她!王慕非走了一会到莫家巷口。李二叔在门口看见他帽子歪了半边摇摇晃晃的看上去甚不快活故意走出来看天抚着胡子笑呵呵上前问好道:“王举人许久不来里头坐坐。” 王慕菲想到那铺子原是真真的从一开头李掌柜就妆神弄鬼演戏给他瞧气不打一处来目无表情的走过去。李二叔也不着恼掉过头对着早就关门大吉的红线招笑道:“这样赚钱的铺子都关了门难不成有更挣钱的营生?哎我老啦不如年轻人。” 王慕菲听见心里一跳从前原是他太轻信又太宠爱真真真真的赔嫁都叫真真自家管。所以惯的真真无法无天。怎么如此大意由着滴珠一个人出门办事?若是滴珠不学好也学真真那样瞒他。如何是好?这样一想就把真真的事又放下一心一意要去查滴珠的嫁妆。 却说那常五公子原是尚府家人假扮地。故意从后门出来绕一圈到前门气走了王慕菲。真真静坐在家哪里晓得外头这些事体。尚莺莺陪妹子住了些日子。不得不回李家过年请妹子同去真真摇头道:“我去了没的叫她们明里暗里笑话你多一时不如少一事。不如在家罢。” 尚莺莺其实是怕万一王慕菲来纠缠妹子心软与他合好妹子执意不肯同去就道:“你从小儿就想泛舟湖上此时太湖景色必定极美不如带几个人去游湖好不好?” 真真在家睹物思人其实半夜孤枕难眠。常常想起从前落雪时候她合王慕菲无钱买炭。相抱取暖说的那些情话还有回音他却为了几两臭银子骑着高头大马娶别人去了。越想越是后悔当初不该跟他走。错信他爹爹要他补婚书他不肯。想来心里必是嫌她私奔是个淫妇配不上他大举人。真真想地越多。越是想不开自己本是好人家的女儿。一步走错步步走错不只将来都葬送在他手上就是父姊也都蒙羞连累姐姐在婆家明里暗里吃人笑话。所以她就有了想不开地念头只是家里行动处都有人做不得那些打算。如今姐姐叫她去游湖却是天赐良机。忙笑着应道:“自然要去。还要带上我的琴。” 尚莺莺忙把她家那艘两层的楼船换了尚家人又安排了两只船护卫浩浩荡荡一百多人到码头坐船。一路上行人瞧见都咬指赞叹:果然富贵人家气象不同寻常。 那王慕菲夹在人群里看见十来辆马车如长蛇一般向码头方向去情知这是天赐良机奋不顾身跟在后边一直追到码头边。围观的人太多他眼睁睁看着真真披着一件大毛披风左右十来个美貌的使女围着上船去不一会就收起跳板几只小船前后护卫着朝杭州方向去了。 王慕菲情急之下扯住一个看热闹地少年问道:“这只船是向哪里去?” 那少年吃了一惊缩回同伴中间。一个面色微黑年纪稍大的越众而出笑道:“兄台是问那只楼船么那是到杭州去的听说尚二小姐要去灵隐寺赶着正月初一烧头柱香求婿。” 王慕菲暴跳连个谢字都等不及说就奔到一排船跟前问:“哪只船到杭州?” 船夫们都哄笑道:“公子也想去苏州求姻缘?包船五十两。” 王慕菲摸摸身上只得四五两碎银心中大骂船家趁火打劫他不肯家去回到莫家巷姚家悄悄翻遍了卧房在一个不起眼的小柜里翻出一块半边指甲大的红宝石戒指来袖到一个金铺卖了六十两银再到码头边去寻船哪里还有船。还有几日就要过年码头边不多几十只船早叫一干想碰运气的人尽数雇走。王慕菲看着空荡荡的码头跺脚道:“真真呀真真你晓不晓得廉耻!” 真真此时正手捧黄铜小手炉倚在圆玻璃窗边看水景。有这一方玻璃挡着又透光又挡风最妙的是窗边摆着两只锦凳借着天光看书极是闲适。真真上一回出门却是六七年前一路急奔哪有看风景的心情回松江为省钱坐地却是小船哪得这样自在。 真真看着旷野枯枝忽闻笛声呜咽叹息道:“这样寒冬不晓得穷苦百姓如何过日呢!”小梅也点头道:“是呀我娘合我小兄弟不晓得怎么样了。” 翠依送茶水点心进来抿着嘴儿笑道:“她们都在二楼阳台上乐呢。”话音未落又是不成曲调的琵琶声。真真微笑道:“原来是你们在家怎么不见你们这样乐。” 小梅道:“这里多好呀我看看这没有围墙的天看看这白花花一大片地水就觉得快活。” 真真微笑道:“你也去耍罢我一个人睡一会子。” 翠依道:“我陪小姐说话解闷耍子小梅妹妹你上去罢。” 小梅把一只小榻移到窗边。又移来一床被子扶小姐半躺上去方笑着退了出去。 翠依看真真眉头微颦。笑道:“婢子有个笑话说把小姐听今儿早晨林六叔到镇上买菜。回来说松江的年轻公子都到杭州灵隐寺去烧香了呢。” 真真道:“想是那灵隐寺香火极是灵验?” 翠依摇头道:“不是不晓得哪个人恶作剧说小姐要去那里烧香所以……公子们都到那里去了。” 真真微微冷笑道:“他们倒打地好主意。我尚真真没地傻了一回还要傻二回。”闭目良久又道:“难道这世上地妇人离了男人就不得活么我终身不嫁又怎地?” 翠依后悔自家说错话了低头无语。过了半个时辰窗外又飘起雪花使女们纷纷进舱一个个小脸冻地通红聚在外间说笑。真真睁开眼笑道:“今日在哪里宿?” 小梅忙进来道:“林管家说这几日只怕要落大雪到吴江的七里镇住一日买些菜。” 真真笑道:“小时候听我爹爹说离这里极近有个竹坞岭。岭上翠竹林里间种上千地梅花此时不晓得开了没有。吩咐他们驶到那里去。咱们也去踏雪寻梅耍子。” 小梅忙欢喜去了真真耐着性子又候了两日。船才在茫茫大雪里靠到一个码头林管家上来劝真真道:“这样大雪小姐不如就在船上住几日就是上岸路也不好走不如候雪停。” 真真不言语出来看四下里停着的大大小小二三十只船问道:“他们是做什么地?” 林管家笑道:“那也是来赏梅的文人雅士。” 真真也笑道:“也罢且等几日罢你们把跳板搭好去问乡里人家买些冬笋来。”林管家依言而去。真真不露声色闲了常站到门口走走候了两日雪越的大了渐渐泊在码头的船都分散到四周船坞里去只有他们几条船在此。真真暗道时候到了这一日晚间才吃了一口茶突然道:“我心里突然闷的慌想到外头走走你们把我披风取来。” 小梅几个忙取衣地取衣掌灯的掌灯围着真真走了几步真真笑道:“风雪果然大了些翠依你扶我到岸上走走。” 那跳板只一尺阔积着厚厚一层冰雪前日一个管家还滑跌了一跤差点滚到水里。翠依哪敢叫小姐上岸忙上前道:“天黑路滑跌倒不是耍的小姐明日再去罢。” 真真用力推开她笑道:“哪里就跌倒了。”一边提起裙子一边跳上跳板走了两步道:“你们看我这不是走的好好的。” 小梅几个唬的两腿软都道:“小姐回来不是耍处。” 真真哪里听她们的咬着牙大胆又走了几步果真滑倒一头跌进湖水里。小梅尖叫一声喊道:“小姐!”就从船上也跳了下去。 一连两下落水声管家们都惊动了纷纷出来问:“谁跌下去了?” 翠依等人哭喊道:“小姐掉下去了小梅也跳了船。”说罢几个大的都要跳下去翠依拦道:“咱们不会水跳下去能做甚?休要添乱快去把灯都取出来烧滚水煮姜汤安排澡盆等小姐捞起来泡。” 她这里吩咐那边男管家们早如下饺子般跳上去。此时北风呼啸雪花大如鹅毛湖面虽有二三十灯笼照着哪里看得清人? 捞得一会一个管家喊道:“丢绳子下来。”扛出一个人来提到船上照时却是小梅翠依忙看着人把她抱进舱里吩咐几个媳妇子替她脱衣裳。却不知怎地二三十个管家轮番潜到湖下捞到天亮小姐的绣鞋、披头、耳坠都摸出来了就是寻不见小姐人。林管家痛哭道:“这一夜都寻不着想必小姐是仙去了。虽然如此也要把遗骸寻到把岛上地渔民都召来罢寻到小姐赏银千两。”抱了个板凳坐在船头再怎么劝也不肯移到舱里去。 渔民们水性比尚家管家们略好一些听得有厚赏不只码头处方圆二三里湖底都钻透了俱不见人都道:“却是怪事这里水不过二人来深又是跌下去就寻的难不成是叫人捞走了?” 老管家听见这样说心里稍宽又道:“若是有人寻到我家小姐送来赠银万两。” 呃女主是不会就此退出舞台滴。 低头下去。下一卷。金秋敬请期待真真的新生。 第一章 娘子大人生气了(上) 第一章娘子大人生气了(上) 且说真真跌到水里本是存了必死的心。紧闭双目吃了两口水叫那极冷的湖水一激就昏过去。也不晓得过了多久她从昏迷中醒来以为到了阴曹地府挣扎着要爬起来。却有一只手按在她的肩头一个男子的声音道:“孩子莫动。” 真真听出这是爹爹的声音痛哭起来道:“爹爹难道你也死了么姐姐若是晓得必伤心的。” 尚老爷笑起来道:“爹爹活的好好的痴儿你也活着呢。” 真真摸摸身上的衣裳却是有缝的忙道:“爹爹这是哪里?” 尚老爷喜的脸上两只眼都挤进肉里声音快活无比道:“这是好地方傻孩子等会有人送药进来你扑上去抱紧她只是哭晓得了?” 真真正要问为什么。门轻轻被推开一个少年捧着一只木碗进来碗里装着大半碗碧绿粘稠的药汁顿时满室异香沁人肺腑真真就觉得身上松快了许多。真真不晓得爹爹方才那话是何意思若是进来的是个妇人扑上去抱住人家还摆了这样一个少年如何抱得仰着头看着爹爹尚老爷也愣住了结结巴巴道:“怎么是你她呢?” 少年笑道:“庵主方才把这药熬好就走了说还有封信在令爱枕下尚大叔你看了就知。” 尚老爷抱怨道:“她怎么又走了?每回都这样每回都这样。”手下去不慢伸手去真真枕下去摸。果真摸出一张折了几折的素笺展开来看了一眼嘟喃道:“又是这两句话。连句新鲜的都不肯换。” 真真卧在床上满面通红那少年笑嘻嘻看着尚老爷。突然想到了什么脸霎时红的跟炉火一样把药碗搁在床边小几上逃一般挤出门又小心把门推上。 真真心中一动。忍着酸痛爬起来推尚老爷道:“爹爹这是哪里?她又是哪个?”尚老爷避而不答取了药碗递到女儿面前只道:“药凉了你快些儿吃下去。” 真真看看这碗绿糊糊的东西微皱眉道:“女儿本是一心求死不要吃这个。” 尚老爷长叹道:“傻孩子为那个姓王地负你不值得。” 真真摇头道:“女儿不是为他负我。原是我自家做错了事看错了人。”突然伏到枕上哽咽:“我不是淫妇贱人。” 尚老爷也觉心酸抚着女儿的头。道:“你以死明志自当证你心志高洁。只是。为着把你救转费了一个人极大的心力。误了她半生地心血你……你可知道?” 真真抱着爹爹痛哭。尚老爷又道:“昨日的真真已是死去已合我儿无一丝一毫干系。痴儿你若是再寻拙志就舍得我和你母亲、姐姐伤心么。” 真真却是头一回听父亲提到娘亲忙止住哭问:“娘在哪里?” 尚老爷苦笑道:“你把这药吃了总有一日爹爹能寻到她带你们去找她地” 真真心里约略明白这药想必是母亲留下的她已不记得母亲了只有胳膊上一只银镯是表记此时晓得这碗药是母亲亲手熬就忙捧过碗来闻着那香气只觉得腹内极是饥饿不知不觉几口就吃尽了。吃完了极是渴睡含糊说得一句:“爹爹我要睡你莫学娘也走了。”就软软的倒在枕上睡去。 尚老爷苦笑道:“与女儿药吃也罢偏要叫她睡着这是不想我去寻你呢!”情知女儿必要睡数日的出来寻纸笔写了几个字交把那少年道:“京生你替我把这个字送到山下码头处交把我家那个姓林的管家。” 京生接过笑道:“大叔我顺道买几斤鱼沽几斤酒来咱们晚上雪夜赏梅如何?”寻了蓑衣斗笠涉及膝深地积雪下山果然码头处聚了十来只船有一二百人在湖里扑腾京里不禁摇头:尚二小姐还是不晓得人间疾苦她使性子这样轻轻一跳叫这许多人陪着吃苦头。走到近前拉住一个管家模样的人问得是尚府家人就把信交把他道:“这是贵府尚老爷的信烦交把你们林大管家。” 那管家愣愣的接过看着这个渔夫妆扮的人走到一间铺子里沽酒外头果然有老爷的印封口忙忙的交到林管家手上。林管家展开来看了道:“我们老爷赶来了小姐的尸骸在岛的另一头被人寻着了叫大家都上来罢这两日大家辛苦下水地不论家里还是渔人每人一两银子作谢。二小姐后事要办我们先去接大小姐来。” 那些闻讯而来的想捞一注大银子的人听说小姐已是叫人捞起送回松江尚家地船都起锚回去了极是失望还好有一两银子的赏银不枉吃这几天地苦纷纷领了银子散去唯有几个机灵地都道小姐虽然叫人捞起身上饰必有遗失若摸得一二件来也值不少钱依旧跳进水里去果真就有三五人运气极好摸到簪子、环佩等物将到集市上换银米。不久满松江府都传开了:尚家二小姐去太湖赏梅不小心跌落水里红颜命薄淹死了。 素娥听说叹息一声暗道:“她虽然是个好人那样软弱的性子又不幸投了女胎到是死了干净。”悄悄在房后抱厦里放了个香炉要替她烧七天香。 青娥听说嫂嫂失足淹死痛哭失声和张公子道:“奴合嫂嫂最是亲近要见她一面。” 张公子皱眉道:“你哥哥做下地事原不大厚道咱们做妹妹妹夫的哪有脸再去见她。也罢这一回由你罢。我先使人去尚家打听待他们设了灵堂我们两口儿亲去只是如今你嫂嫂是那个姓姚的。咱们去若叫人骂了出来你莫恼。” 青娥道:“我心里明白。就是尚家大姐姐打我骂我都使得。” 张公子使人去打听尚老爷带小女儿灵柩来家不肯开门纳客只有至交薛三公子陪着。张公子带着娘子亲至尚家尚莺莺出来。道:“青凤妹子我晓得你们最是要好只是我妹妹她在湖水里泡了数日不忍叫你见她狼狈模样你至她灵前烧几张纸也罢。”引着她两口儿到绿萝院里一口金丝楠木棺摆在厅上里头真真的尸身果然极粗脸上盖着白布。春杏跪在一边烧纸哭地极是伤心。张公子扶青娥走到边上磕头。又烧了数刀纸。青娥就要替春杏。 尚莺莺冷冷的道:“青凤你合我妹子的情份是一回事这样却是把你家地姚氏嫂嫂放在何地?”甩袖道:“为着你哥哥嫂嫂和睦。还是请回罢。” 青娥不并恼含泪道:“我晓得的。只叫我再在真真姐姐跟前磕两个头。”果真跪下来又磕了三个头。哭道:“好姐姐此去再无相见之日。妹子去了。”哭得一塌糊涂张公子也叹息扶着娘子家去。 莺莺送她们出门回来合李青书道:“你那边如何?” 李青书苦笑道:“自然都抢着要来是我说我岳丈悲伤太过倒不好扰他。倒是常到我家走地那个梨花庵的老主持来说他们庵后有一块向阳的好地四下里景致极好离城又不远献出来与你家做阴宅。” 莺莺冷笑道:“他是个明白人也罢就是那里罢。闲时去走走耍子出好。”两口子议定明日盖棺出殡。 且说那王慕菲在杭州灵隐寺苦候数日大年下又无店铺做生意只得在寺里吃四个钱一碗的香菇浇头的素面吃地他叫苦连天正在那里抱怨之际突然晴天霹雳人人都传说尚家二小姐在太湖里游玩失足淹死了。王慕菲哪里肯信偏杭州城里车马行都歇了生意好不容易搭了一只船赶回松江。真真早已葬到梨花庵几日了。王慕菲寻寻梨花庵后哪里是他的真真?芳魂缈缈空留一地纸钱。王慕菲走近了瞧却是一块半人高的精致石碑碑上勒着“爱女尚映真”五个大字并无上下款。 王慕菲抚着碑百感交集身上积了厚厚一层雪也不知一个老僧走过来道:“施主老纳看你甚有慧根不如舍了这三千烦恼丝去参悟菩提。” 王慕菲突然道:“这是骗人的他尚家惯会骗人真真一定还活着。”用力推开老僧跌跌撞撞走到尚家门口拍门喊道:“真真你出来见我原是我的不是。” 尚家出来一个老叟好心指点他道:“我们老爷伤心不肯住这里旧宅已是打算将此处卖掉他老人家带着小姐搬到府衙对门的乌衣巷去了你到那里去。”王慕菲哪里肯信老人家引着他到绿萝院里转了一圈果然家俱都搬的干净除这个守门的并无第二个尚家人。他听老人家说尚老爷带着小姐搬走料定必是真真奔到乌衣巷打听人指着巷口那间黑漆大门道:“就是那里。” 王慕菲依旧上前拍门老鲍开门出来看见是王慕菲道:“王举人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王慕菲道:“你们尚家人最爱哄人把真真还给我。” 老鲍撸袖子道:“小伙子们都给我站出来。”从门房里走出八个高大威猛的家丁在大门左右排成两排。老鲍冷笑道:“我家小姐夭折老爷极是伤心。王举人这样闹法若是我家老爷再有个哪里不好休管我们不认得你是举人老爷。” 王慕菲极是悲愤指着老鲍哆哆嗦嗦道:“小人。” 这里原是闹市正对着府衙地所在人来人往如潮水般刹那间就围上许多人来看有人认得那是王举人轻声嘲道:“可叹尚小姐这样一个佳人死了。这是弃掉妻娶赛嫦娥的那个傻举人呀人家尚老爷宽厚从前没有告他拐走尚小姐他还真把自家当女婿了?” 另一个人拍他道:“他尚举人的姐姐极是有名头地一连嫁了两个财主揽了一注大财到庄上去了。他家那样家风自然晓得弃掉尚家去娶暴富的姚小姐都传说姚小姐地嫁妆有几十万金银呢。” 他两个这般胡说左右地人听了就要议论不过片刻功夫众人都哄笑起来“有眼无珠的傻举人”之声不绝于耳那老鲍听见一脸感激四下里做揖谢道:“各位少说两句罢王举人已是另娶合我们尚家不相干这般说置姚小姐于何地?”再三地恳请众人散了也不掩门只把八个家丁留在门外边。那八个人并排站在门口把大门挡住都拿眼瞪着王慕菲好像他是贼一样。 王慕菲站了一会无人理他他又不敢上前灰溜溜到莫家巷去正看见姚滴珠在门口下车看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晓得他的心思走过来拉着他的手道:“阿菲哥哥真真姐姐已是去了你想开些。” 王慕菲这十来天都无人理会终于遇到知己握着滴珠的手道:“他尚家最喜欢哄人从前骗庄子这一回想必也是骗人的。” 姚滴珠心里极恼面上强笑道:“阿菲哥哥真真姐姐是真的去了。奴在杭州都听说了四五百人在太湖里捞了二三日还是一个打渔的撒网捞出来的王慕菲自觉得手下用力握紧滴珠的手腕哭泣道:“真是?” 滴珠咬牙忍受点头道:“真是还有人捞了姐姐的钗环售卖我听说尚家花了数百两赎回光是妆裹就值几万金呢。” 王慕菲跺足痛哭道:“我的真真啊你怎么想不开啊。” 姚滴珠抽出来手腕上一片乌青再看王慕菲痛失爱妻的模样心里满满一缸香醋尽去晃了出来忍不住又使出家传的精妙掌法来噼啪两声音抽了王慕菲两个响亮的耳光冷笑道:“王慕菲不要给你脸不要脸你要想和那淹死鬼做夫妻也罢写了休书我与滚!”啊啊又见铁砂掌又见铁砂掌。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没票的给个人场 有票的给个推荐票推贱。姚小姐卖解不容易的。 第二章 娘子大人生气了(中) 王慕菲怒的脖子比脸还要红退手几步手指着滴珠骂道:“恶妇恶妇!”掩面踉跄而去。 姚滴珠平常在家使那铁砂掌原是合吃饭吃茶一般平常跟前近侍的小桃红几个哪一个不是时时领她大教的。方才原是醋急攻心待四下里围观的人哄笑声一浪过一浪姚滴珠才醒悟过来方才若是多忍一会有这许多人做见证她不妒的美名必定就传开。她的阿菲哥哥最是要面子闺房里打几下耍子罢了当街甩了两下如何使得? 只是俯身去陪小心道不是却不是她姚滴珠能做的事横竖爹爹就要来家他做女婿的自然要来到时拉着他吃几杯酒同睡人家都说夫妻没有隔夜仇想必就好了。姚滴珠这样想心里就定定的若无其事扶着小桃红家去。 话说王慕菲一路疾奔到家径到老太爷屋里指着自家的肿的高高的脸抱怨道:“爹这是你给儿子娶的好媳妇当街甩了我两巴掌。” 老夫人惊的两颗眼珠都凸出来跳起来大骂:“我的儿我都舍不得打小贱人贼淫妇快使绳索捆来家好好抽几天。” 老太爷的眉头也紧紧锁起问他:“为何事打你?” 王慕菲道:“为着真真死了我在她跟前伤 老太爷惊道:“尚小贱人死了?前几日我听说尚家小姐死了还当是李家那个。她死了倒好你正好合滴珠好好过日子。” 王慕菲跺脚怒指着自家面糕一样的脸道:“爹这个叫过好日子?那我合真真那几年。叫神仙日子!” 老太爷慢慢拈须笑道:“傻孩子他姚家只得滴珠一个姑娘。又是你明媒正娶来的他姚家将来都是我王家的。比不得尚家还有大贱人。凡事都压你一头。我岂不知李家认得几个官若是合他们交好你脸上也有光彩。只是宁为鸡头勿为牛后的道理你要明白。” 王慕菲自家也省得他合李青书单在一处还罢了。若是再有别人在旁人都是围着李青书转。到他跟前不过面子情罢了。两个连襟都是举人偏有厚薄他心里也常有不平。 尚莺莺更不必说事事都要强压人一头她李家妇凭什么管王家事!想到此越愤怒:从前他合真真两个过日极是美满自那尚莺莺来了哄着真真这样那样还出主意叫真真写休书与他。叫他被人笑话被女人休了用心何其恶毒。爹爹年纪大些看地明白果然说的有理。宁为鸡头勿为牛后!由不得连连点头。 王老太爷看儿子被他说动。又道:“再者说。你就是补了婚书把那小贱人传出去还是不好听。须知你是要做官的让一个私奔地淫妇做正室好听否?纳她为妾倒是无妨谁家不娶一两个妾?” 王慕菲咬牙道:“都是尚莺莺不好哄着我的真真闹什么自请下堂。真真哪里舍得弃我必是他们逼真真要嫁把那个什么常五公子逼地她无法才去跳湖!” 老太爷叹息道:“娶媳妇还是滴珠这样的人家好你暂且让着她些。姚亲家是做生意的必不肯在家久住等他再出海去了咱们把滴珠捆了来好好关几日要打要骂都使得。” 王慕菲也觉得多少要给没见过面的岳父几分面子按下恼怒捧着脸回房去。叫个媳妇子烧了两盆火睡在床上闭上眼都是真真翻来覆去哪里睡得着。 正在朦胧间听见有人轻扣房门。王慕菲惊醒以为是使女送茶水来哼了一声又翻过声去接着睡。悉悉索索的声音伴着一阵香气移到床边一双有些粗糙地手轻轻抚过他的脸。王慕菲因这香气是滴珠常用的就当是她来家。他心里正是委屈万分必要等滴珠百般讨好才使得。索性妆睡。 几滴温温的泪水滴到他的脸上微有凉意王慕菲觉得脸上痒痒的忍不住睁开眼眼前现出小桃红含情脉脉的脸来。 王慕菲待要坐起她早伸手到腋下去轻轻扶起姑爷眼眶里含着一泡泪道:“姑爷婢子去打盆水来与你洗脸上药。” 王慕菲赌博气道:“你来做什么!” 小桃红滴出两滴泪来娇声道:“婢子是偷偷来的小姐在家极是后悔呢只是我们老爷就要来家脱不得身” 从门外拎来一罐洗脸水倒铜盆里又取围单围在王慕菲脖子上把手巾搭在盆沿上举着盆捧到王慕菲跟前。 王慕菲取水拍了拍脸痛的紧赶紧把手巾挤干贴在脸上。小桃红殷勤服侍从怀里掏出上回那盒药替王慕菲细细敷上一边软语道:“姑爷我家小姐就是脾气冲些……” 王慕菲一边吸气一边道:“她若得你一半温柔就好了。” 小桃红心里暗喜欢想到姑爷合小姐洞房那日地风光情不自禁红了脸道:“姑爷不是就爱小姐不温柔么?” “不温柔”原是王慕菲合姚滴珠鱼水之欢时戏语小桃红软软糯糯的说来别有一番少女娇羞可人的趣味。王慕菲喜欢她知情识趣搂着她地腰念白:“已共她多情小姐共鸾帐怎舍得叫你铺床叠被?” 小桃红轻轻扭起来哼哼道:“姑爷院里无人孤男寡女的不好嘛。” 王慕菲大笑起来拉着小桃红朝后一倒两个搂抱着在床上打起滚来。滚了许久小桃红赤条条爬起来穿好了衣裳对王慕菲道:“姑爷小姐在苏州置下一间别院原是想同姑爷去看桃花地。小姐待姑爷极是有心呢。” 王慕菲懒洋洋躺在床上。笑道:“她有心怎及得你有心。你早些回去罢等一会她找不到你恼了又要打你。” 小桃红坐在小姐地妆台前理妆扭头笑道:“若是因为姑爷你。多挨几下婢子也心甘情愿。”把跌到角落里那盒药拾起又道:“此药甚是灵验。婢子留与姑爷自用只是莫叫我家小姐知晓。” 王慕菲笑道:“小可怜儿你去罢待我收拾了你家小姐必好好疼你。” 小桃红微微红了脸。扶着墙慢慢出去回去小心服侍小姐不提。 只说王慕菲在家住了两日这一回脸上的伤倒好地极快镜里看不出什么来他放心出来闲走。也不肯到姚家去买了几陌纸一把香合些祭菜唤个管家挑到梨花庵谁知才走到庵前。就教十几顶轿子挡住了。 王慕菲听见里头人声鼎沸绕道从田里转过去一个官差模样地人喝道:“你是谁?走开些。太爷查案呢。” 王慕菲看许多人朝真真坟上涌。情急取了一锭碎银子把那人那人方让他过去。随着人流到进头。却见真真的坟上有一个极大的洞一具上好地金线楠棺木小半截露在外头。想必是真真的妆裹丰厚。叫人半夜盗了去。四下里有人窃窃私语有人说:“王拐子今日清早在江边拾到一枝钗谁知卖到尚大小姐地当铺去教人认出来是二小姐身上的东西不然此处这样偏僻哪个晓得。” 另一个道:“可怜那尚二小姐没有遇到良人也罢了死了还受这样污辱。” 又有人道:“听说那盗墓的甚有良心只取了金珠小姐动也没有动呢所以尚员外不肯报官是咱们青天大老爷听说了自家跑来查看的。” 王慕菲听了一会极是恼尚老爷给真真厚葬做什么!惹得人家说他不是良配极是可恶。等得一会太尊合李青书从庵里出来看着尚家人把棺推进去重新使砖砌了。众人渐渐散去王慕菲站在那里待上前又不敢上前。李青书早已看见对知府大人说道:“家岳感念贼人善待舍妹所以出了个失单若是还回来就罢了。还请大人成全。” 知府大人笑道:“使得本官回头就叫人抄了张贴在城门口。”两个手拉着手出门坐轿一行人二三十顶轿子前头扛牌后边举伞极是威风。王慕菲呆呆的看了一回低头家去惊见一辆极华丽地马车从他家出去。 老太爷满面堆笑站在门口送客看见儿子来家后边一个拎食盒的管家两个人都是有气无力的样子问道:“姚家方才使人来寻你呢你到哪里去了?” 王慕菲没好气道:“我去给真真烧纸谁知真真的墓被盗了。那李姐夫还说不要告官。” 老太爷听见先是笑想到真真头上身上的都是从前从王家偷偷捎回娘家的物事怒道:“贱人盗了饰回娘家还叫人家偷了去!白便宜那起穷鬼。” 王慕菲想到姚滴珠的铁砂掌头痛道:“我不到姚家去。她姚滴珠当我是小厮呢使个人来叫我就去?不去!” 老太爷急的跳脚跟在疾行的儿子后头劝道:“她是不如尚家小贱人会哄你喜欢只是你花了这许多银子娶她来家莫闹地人财两亏。如今是你家老丈人回来了总要妆个样子。你回房去换两件衣裳我再去喊顶轿子来我们一同去。” 王慕菲无可奈何到房里寻了许久翻出一件狐狸底荔枝红锦袍原来这身袍子他嫌风毛儿出的不好又嫌颜色晦暗这件衣裳却是真真换了面子一针一线改过的。王慕菲穿到身上就没有留心合缝处缝着一根细布条上头有真真用红丝线绣着两行小字。 王老夫人没有金头面只得勉强用块金黄销金缠枝莲地帕勒了头胡乱插几根金玉簪穿了大红通袖袍出来这一身不伦不类的休说王慕菲看不下去就是王老太爷合老夫人同床共枕几十年也把头扭过一边。道:“你看家后院租把人家住那许多人出入。要小心些。” 老夫人兴冲冲妆扮了要去见亲家叫老太爷这样一说。虽然心里极不快活也不敢则声回房气哄哄除了衣裳坐在银箱跟前小声骂道:“积这门些银子又有何用!老娘就那么一套见人地金头面还叫你送把媳妇。”正说话间一个媳妇子在门外问道:“老夫人。隔壁贾员外问咱们借只火盆。” 老夫人掩了门出来道:“借把他做什么。” 那媳妇子为难道:“已是搬了去说是他们明日去买了新火盆就送回来地。” 老夫人瞪眼道:“这样眼里没主人家明日不送回来从你们的工钱里扣。” 再说王慕菲合老太爷出来打那雇地轿子走轿夫讨钱道:“我们等了大半个时辰若是早些说也赚了钱把银子。只问你要三分却是便宜呢。” 老太爷道:“没有我们又没有坐你的轿子。凭什么给你钱。”两个叽叽呱呱吵起来王慕菲不耐烦。捡了一小块碎银把那轿夫。道:“爹爹咱们走。莫叫我泰山等急了。” 老太爷想到还有金山在摇摇招手才狠狠瞪了轿夫一眼道:“今天老太爷我有事不然必不放过你们。” 那两个轿夫都冷笑道:“不必你老太爷说下回你求我们我们也不做你家生意。” 王慕菲父子两个坐轿到莫家巷果真见一长排马车排在那里姚家管家个个脸上带笑跟数十个陌生人在那里搬箱子。 老太爷就叫在巷口落轿下来看着一只只流水价搬进姚家的箱子没口子笑。 王慕菲拉他道:“走罢。”早有管家来接他二人进门让到后堂小厅里待茶少时一个样子合姚滴珠有四五分相像地老者出来笑眯眯问跟在后边的姚滴珠道:“这不是原来咱家对门地王秀才?” 王慕菲脸上红的跟挨过铁砂掌一般上前做揖道:“原是小女婿斗胆。” 那姚员外摆手道:“不急不急我问你你家可还有妻妾?” 王慕菲道:“原来曾有一位妾已是送回娘家去现在房下只有令爱一位。” 姚员外道:“我原替我女儿看中一门亲事只是她任性先嫁了你前头那门亲倒说不得了。只要你合我女儿相亲相爱我就不究你两个背着我成亲的事。” 姚滴珠红着脸站在一边只是扭衣角。王慕菲叫姚员外这样一说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正要说话姚滴珠移到他身边悄悄伸出脚没轻没重踩了他一下道:“老实些。”王慕菲狠狠瞪回她一眼伸出脚要踩回来。那姚滴珠轻轻一笑伸出手拉着他的胳膊笑道:“爹爹你合我公公闲话我带阿菲哥哥到后边换衣裳去怎么穿这样大毛的衣裳出来红通通地丑死了走我在苏州替你做了件灰鼠的。”拉着王慕菲到她房里不由分说就脱他袄子。 王慕菲道:“大毛的穿着暖和我乐意。” 姚滴珠笑横了他一眼道:“你当我不晓得你常穿的那两件皮袄都送到当铺拉?快换上我做的这个。”拎出一件深绿缎袄子来。 王慕菲无法脱了捂热的狐狸袍换上冰冰凉的薄皮袄就一连打了三个大喷嚏。 姚滴珠拎着那件厚皮袄丢把小桃红突然看见翻出来的半边衣襟上缀着一根白布条忙道:“拿过来我瞧。” 小桃红把袍子送回来姚滴珠拉着那根布条原来是用红丝线绣的两句话她一字一句念道:“愿将妾心换君心你我永结同心。”冷笑两声大声喊道:“王慕菲这是什么东西!” 王慕菲吃了一惊就先拿两个胳膊护脸听见娘子只在河东咆哮忙伸头来看松了一口气道:“这件袍子原是真真做地。” 姚滴珠冷笑两声道:“你可是被她休了的还有脸穿她做的衣服多好呀永结同 王慕菲结巴道:“一件衣裳有什么打紧。” 姚滴珠又气又妒恼道:“你说不打紧那我绞了它。”抬手举起一把银剪抢过袍子就绞小桃红早远远避过一边。 王慕菲心痛道:“你不想我穿也罢了何苦绞了他转卖出去也值**十两银子呢。” 姚滴珠咬牙道:“你是我姚湘莲地男人只能穿我做的衣裳。” 王慕菲摸摸身上地薄片子看着地下又厚又软地狐狸皮反唇相讥道:“成亲也有月余你与我的只得方才这个破袄子。我穿自家地旧衣裳也使不得?”姚滴珠冷笑道:“你哪里来的银子不都是你家那淹死鬼拿娘家钱贴你的。我呸养汉养成她那样还搭上一条命也是极没出息。” 她两个在房里这样吵法老太爷合姚员外在厅里也是话不设机。王老太爷只说姚家只有一个女儿又是商人家不如自家是举人门第高贵何况媳妇又是娶进门的姚家的绝户财必是他王家的。所以言语上轻慢了些。姚员外从前不过是开个小钱铺的老板虽然积得一二万银子到底陪小心惯了在海上转了二三圈搂了也有二十万银子来家自觉姚家这样有钱王家应当陪着小心才是何况王老太爷言语之间颇有算计他处两个人越说各自心头越恼。 突然后边使女来禀说:“小姐合姑爷吵起来了。”姚员外忙合王老太爷赶到卧房姚滴珠看见爹爹跟公公进来料想公公是站她这边的忙扑到爹爹怀里哭道:“阿菲哥哥穿了别的女人替他做的衣裳呜呜还不许我说他。” 姚员外皱眉道:“滴珠这地下是什么?” 姚滴珠跺脚道:“皮袄。” 姚员外道:“一二百两银的东西你说绞就绞了可见是爹爹惯坏了你也罢等你母亲带着你两个小兄弟来家还是叫你母亲管家罢。” 姚滴珠吃了一惊追问道:“我娘死了十年了哪里还有母亲兄弟!” 王老太爷吃惊比媳妇更甚若是姚员外有儿子那娶姚滴珠来家做什么!他皱了皱眉悄悄移到儿子边小声问道:“哪里来的儿子。” 王慕菲看着趾高气扬的姚滴珠那样急法心里有些快意合他老子摇头表示不知。 那姚员外看了他们父子一眼冷笑道:“我出海时就娶了一个妾因她这三年不只服伏我尽心又替你生了两个小兄弟所以上个月在刘家巷你几个世叔见证就正经摆酒扶她为正了。” 姚滴珠脸色苍白道:“爹爹你不是说怕后娘待我不好所以不会娶妻的么。” 姚员外微笑道:“你都长大了嫁人了爹爹与你娶个后母回来有何不好?难道叫我姚家被人人前人后说是绝户么你以前一直抱怨说没得哥哥兄弟爹爹替你添了两个小兄弟不好?” 姚滴珠强笑道:“自然好兄弟们呢。” 姚员外道:“他们还在路上我是先回来寻大房子的。上回捎信叫你寻可寻着了?” 滴珠摇头道:“不曾。” 姚员外道:“也罢我明日亲自去寻。你公公膝下只得你一个媳妇你跟你相公家去罢。做人家媳妇的哪有镇日在娘家住的?” 今天上午有些事……抱歉今天依旧是一更。呵呵。明天的更新要是木有意外是中午十二点左右。求票。推荐票啊推贱啊啥都要。群亲群亲。 第三章 娘子大人生气了(下) 此言一出房里三个人都变了脸色。姚员外到家才不过半日就撵女儿回家哪里是姚滴珠口里那个偏疼女儿的爹爹? 老太爷眼珠转了几转笑道:“亲家才到家也要有人帮着料理家事才好媳妇啊你在娘家多住几日无妨。” 姚滴珠忙上前笑摇爹爹的胳膊道:“爹爹出门数年女儿要合爹爹多呆一会。阿菲哥哥是晓得的女儿哪一日不念爹爹几回?” 王慕菲心里冷笑:你哪一日不在我面前念几回你爹爹的银子?脚下踩着一块软绵绵的物事却是他粉身碎骨的皮袄王慕菲忍不住道:“小婿明年就要殿试家去读书了。”拱拱手不顾而去。 老太爷合姚滴珠脸上都下不来老太爷还罢了打着哈哈拱拱手道:“亲家才到家想必还有许多家务叫珠儿帮着料理罢老夫还要回去守着小儿读书。”跟着儿子也去了。 姚员外的脸上就似搭着帘子人一走就变了冷脸喝道:“你哄我呢说什么举人老爷这不是我家对门那个吃老婆养的穷秀才!有这样对老丈人的女婿否?” 姚滴珠跺脚道:“那个娘子是合他私奔的做不得数。他中了举如何配得上他自然要娶我这样才貌双全的小姐为妻!” 原来滴珠的精妙掌法却是家传只是功夫不如她爹爹深厚使出来的掌力轻重由心。姚员外啪的甩出一记铁砂掌滴珠脸上就留下一个浅红的掌印。姚员外骂道:“胡闹!人说女大不中留一点不假。几年不见你怎么张狂如此?”跌足长叹道:“小桃红呢给你小姐收拾衣裳包袱。你们走罢。” 姚滴珠不依哭泣道:“爹爹你来家就打我。你不疼我啦!” 姚员外叹息道:“怎么不疼你爹爹还替你看中一门好亲事。那人就要随你继母一同来家你偏偏嫁了叫我有何面目见人?你回婆家去住罢过几日你继母回来自然还要叫你回来合她见见的。” 看姚滴珠还不想走。姚员外拍掌叫随他来地管家来去备车转身离去。 小桃红提由吊胆扯姚滴珠的袖子轻声道:“婢子去收拾?” 姚滴珠冷笑道:“都给我滚!”用力把小桃红推出门拴上翻箱倒柜找出从前爹爹捎来把她的那盒珠玉并一盒值钱些地饰打成一个大包才喊小桃红等人进来指着桌上两个大妆盒并两只衣箱道:“小桃红待会你带人把这两样送回家去。”她自家抱着那个包袱坐在车外边。到了一个街口突然喊道:“我有两样东西要捎把四姑。”就从车上跳下头也不回的钻进一条小巷。小桃红晓得小姐地性子心里又牵挂着姑爷。喊赶车的慢慢走。他们车才停在门口后头姚滴珠已是坐着顶雇来的轿子也到了。姚滴珠若无其事搭着小桃红的手进她们院门。问道:“姑爷呢?” 守房子的媳妇子回道:“姑爷到书房去了。” 姚滴珠冷笑一声。走进卧房把东西翻了翻就翻出少了一个宝石戒指来。心头格外着恼虎着脸坐在床边不说话。 小桃红带着四五个小丫头在房里升了火都避到西厢外间围着一只小火盆等候。许久滴珠在房里喊道:“明月泡茶来。” 明月就去寻茶碗小桃红忙道:“你们小心服侍着我去厨房看看可有什么点心若是没有现做几样来。”走到供桌左边摆地一面玻璃方镜照了照样子一路小跑到厨房。厨房里只有一个做饭的媳妇子却是认得小桃红的看她进来抱怨道:“你们跟着小姐回娘家去自有好吃好喝到这里来做什么?” 小桃红笑唤一声叶嫂子道:“来瞧瞧可有什么点心怕我家小姐腹饥呢。” 那叶嫂子冷笑道:“老夫人当家差不多的都搬他们院里去了这里能有什么好的?”走到门口冲那院呸了一声道:“昨日火腿虾米烧汤老夫人亲自动手切了六片老太爷还说她切多了只许烧三片那三片怕我偷吃还取回房锁起。老娘从来没见过哪家有钱的扣成这副德性。” 小桃红的心偏在姑爷一边笑道:“老太爷合老夫人原是节俭惯了的叶嫂子你莫恼。有点心吗?” 叶嫂子开柜把她瞧道:“点心实有都在老太爷那院里装着呢。”小桃红道:“也罢我做些儿。嫂子也吃些。”看厨下还有两小捆白菜挖了半斤多白面搅成面糊又打了只蛋进去做了小半锅面疙瘩汤撒了一把碎菜叶那叶嫂子帮着放盐放油先盛出四碗来小桃红就道:“嫂子你先吃着我先送一碗把姑爷。再喊老太爷房里的钱嫂子来捧这两碗。”取了个小食盒装了拎到外书房。 这间外书房也曾经过真真地手整治原来极是雅致。偏老太爷在这里请过两回客嫌灰仆仆的字画不显眼花了大价钱从城隍庙买了几张全是胖娃娃的年画粘在壁上花花绿绿地正好过年应景。小桃红在门外看见王慕菲伏在案上写大字心道:小姐果然有眼力姑爷极是有才学。怎能叫人不爱。那前头的尚氏真是瞎了眼就是做妾得合这样玉一样地人亲近又有什么不好?抬手在门上扣了两下笑道:“姑爷小姐使婢子送点心来。” 王慕菲听见是小桃红晓得姚滴珠已是来家心里泛起一阵厌恶道:“她回来做什么?” 小桃红道:“我们老爷把小姐骂了一回说嫁出去地女儿泼出去的水总在娘家做什么?立逼着小姐来家了。”揭开食盒捧出滚烫地汤来笑道:“天冷呢姑爷吃一点。” 王慕菲道:“方才我娘送了面来。我吃过了。你吃了罢。这几日有没有想我?”一边说话左手已极不老实的伸到小桃红地衣里。 小桃红推开他道:“姑爷莫闹。有件事合你说我们小姐半路上抱着一包金珠。想是藏到哪里去了。” 王慕菲想到真真那些值钱的珠钗不由冷笑道:“这是防贼呢。能值几个钱的东西?” 小桃红贴到王慕菲耳边轻道:“我们小姐手里现银也有一万多金珠只怕也有二三万。姑爷莫合我家小姐斗气。” 王慕菲笑道:“她是我地娘子我怎么会合她斗气。”伸手在小桃红的屁股上拍了几下道:“你去罢。”小桃红红着脸跳开。又道:“火盆好像没火了呢我去叫人换一盆来。”依旧到厨房去。看见柴房里放着几只铜火盆随手抱了一只出来突然道:“不对呢叶嫂子你去喊姑爷来瞧这个火盆不像是铜地。” 叶嫂子慌了神摆手道:“大姐你莫嚷。这本是隔壁借去的老夫人说过要是损坏要叫我赔呢。” 小桃红也是晓得姑爷手头紧的。忙道:“不妨事我拿去用。坏了老夫人不好说什么的。”抱着那火盆到外书房去。累的额头上汗都出来了。王慕菲看见笑道:“你把这个火盆当个宝样抱在怀里做什么?” 小桃红把火盆放在桌上。笑道:“姑爷你敲敲这是什么?” 王慕菲皱眉勉强伸出手指敲了两下却不像是铜地忙使袖子擦了擦在盆沿小心咬了一口惊呼道:“这是银的!你从哪里寻来的?” 小桃红道:“柴房叶嫂子说是隔壁借去还了来的。” 王慕菲吃了一惊道:“他们家极是有钱只是也不像拿银盆做火盆的人呢。也罢你到二楼取块布来我将这盆包起唤个银匠看看。” 小桃红忙到二楼去上边最里间原是守外书房的几个小厮住的后来小厮都回尚家去丢了好些杂物。小桃红翻出一条床单来下来合王慕菲两个把火盆包好王慕菲又是道:“你把房里那个放回去。咱们莫让人晓得。” 小桃红笑道:“婢子晓得姑爷去。”把原房里的火盆抱回去洗了手捧着碗面汤送回房姚小姐不肯吃另取了一钱银子叫清风去点心铺买果馅饼回来吃。 将晚王慕菲笑容满面夹着一只火盆送回柴房叶嫂子心里害怕上前道:“老爷可是这火盆坏了?” 王慕菲道:“虽是坏了我拿去叫铜匠修补过无妨的。”摸摸袖里四十多两银子暗笑道:“亏得这媳妇子没眼力这几两银子虽然不多省着些也够几个月买菜了。”乐呵呵走到父母房里要茶吃。 老夫人从火桶里煨着地茶壶里倒了一碗红滟滟的茶把儿子抱怨道:“你娘子不是在家怎么还到老娘这里要茶吃。” 老太爷咳嗽了几声哼哼道:“她也有脸回来?” 王慕菲白了老太爷一眼只是不做声。老太爷又道:“咱们是穷人家她也不是什么千金小姐叫她来。我有话吩咐她。” 王慕菲只是吃茶并不说话。老夫人冲边上服侍的媳妇子道:“去把滴珠喊来。” 姚小姐在房里正是气闷听见公公婆婆喊她冷笑两声换出一副笑脸来扶着小桃红慢慢走到婆婆房里福道:“老太爷老夫人。” 老太爷笑眯眯道:“滴珠啊你从来能干爹爹有几句话要合你说呢。” 姚滴珠也笑眯眯道:“公公想说什么且容媳妇猜猜是不是因为家务无人掌管所以叫媳妇管家?” 老太爷地笑容僵住了老夫人冷笑道:“叫你管家做甚?”滴珠笑道:“原来不是叫媳妇管家。” 老太爷咳嗽了两声道:“管家自有我管倒不消媳妇你操心。只是厨房里如今只得一个叶嫂子又是只能打打下手的从来都是媳妇侍候公婆饮食。你如今又无甚时就把厨房交给你管罢。” 姚滴珠笑道:“这可使不得一家子里头厨房最是难管。差不多一大半地家务都连着厨房呢家事都是公公在管。我无权寸步难行管不好极是丢脸我不管。” 老太爷狠狠地瞪了儿子两眼。王慕菲慢悠悠道:“从前真真在家每日我爹娘的饮食都是亲自料理。” 姚滴珠冷笑道:“相公你口口声声真真。既然样样都是她好。为什么弃了她娶我?” 站起来看了看老太爷笑道:“公公疼爱媳妇不叫媳妇管家务那媳妇自然要体会公婆地好意媳妇先回房去了。” 老夫人激动起来道:“这算什么谁家媳妇这样跟公公婆婆讲话。” 姚滴珠笑眯眯的看了婆婆一眼抽身要走。老太爷咳嗽两声对愣的王慕菲道:“叫你娘子煮个饭罢了。你怎么一句话都没有?” 王慕菲冷笑道:“爹爹。你为什么要我弃掉真真娶她?” 姚滴珠听见王慕菲这样问吃了一惊心里极不是滋味。她本是喜欢他才嫁地原来王慕菲娶她并不是自己的主意?忙道:“阿菲。原来你不想娶我?” 王慕菲冷笑道:“我为什么要娶你。你哪一点比得上真真?” 姚滴珠反唇相笑道:“可是怎么就你娶了我。” 老太爷见火候已到鼓着一双眼睛冲儿子使眼色。偏王慕菲冷冷地不理会他。只得自己出头道:“这媳妇分明是叫亲家娇惯坏了一点规矩都不晓得。” 姚滴珠早有准备笑道:“王慕菲你莫忘记你还有把柄在我手里是要我去府衙出你停妻再娶呢还是你的举人要紧?”看王慕菲脸上没有动静伸出胳膊拉着他回房里去关上门冷笑道:“你为着什么娶我我岂有不明白的只是我痴心爱你所以肯嫁。我姚湘莲比不得你的好真真是一团无用的面团。你若老实听话咱们还是恩爱夫妻不然拼着鱼死网破我叫你全家活不成!” 王慕菲坐在一边不说话。姚滴珠又笑道:“阿菲哥哥你想开些儿尚真真已是死了你就是休了我再娶能找到强似我地?松江就这几个穷酸官儿肯给女儿出三五千的嫁妆就是上上签。我手里可不只三五万。嫁你之前我就晓得你爹娘的脾气你是个好人咱们好好过咱们的小日子不好?公公婆婆自家有钱可拿出过一文钱来与你使?” 王慕菲不由自主点头道:“你说的极是。” 姚滴珠搂着王慕菲笑道:“我两个同心合意好好过日子我也不计较你你也不计较我罢。” 王慕菲想了想笑道:“使得你这样为我我自然真心待你。娘子我也有事合你说呢。前几日租房的那个贾员外借了我家一个铜火盆去还回来一个却是银的叫我拿去称了一回足重四十七两。” 姚滴珠惊道:“有这等事?” 王慕菲点头道:“外头鎏了一层铜掂在手里就不对我拿去给人瞧了瞧里头全是银子倒不好化汁索性当了。” 姚滴珠长叹道:“阿菲哥哥可怜你堂堂一个举人穷成这样不如那几个铺子还交给我管罢如今你我夫妻一体我必不像从前那们使花招。”说罢了又笑。 王慕菲想到爹爹那样爱钱的人也吃了她一个闷亏又看她笑的花枝乱颤地倒有几分招人爱。笑道:“交给你也使得只是你若再耍花招糊弄我可是要打你屁股的。”说罢轻轻在滴珠又圆又翘的小屁股了拍了两下把她扑倒在床上。 小桃红满腹心酸泪带着小丫头们关门出去还要张罗烧热水看晚饭。 不提王家漫天风雪化做和风细雨却说尚真真长睡醒来跟前服侍地小梅合几个翠都围了上来笑道:“小姐你醒了啦?” 真真道:“我爹爹呢?” 翠依最有主意。上前笑道:“老爷在松江张罗着搬家呢。” 真真看房里极是陌生又不像是她上回醒来的那间房。忙问道:“这是哪里?” 翠依道:“这是苏州咱们在老爷一位朋友地别院里住着。虽然是乡下地方景致极好地老爷在左近镇上买了块空地皮要照着小姐喜欢地样子盖个大花园呢。” 真真微笑道:“这样乱花钱做什么?我已是想明白了快使人跟爹爹说。休为了哄我开心乱花银子。” 小梅凑上来笑道:“老爷跟大小姐都说了银子就是拿来用地难不成都要学那老西儿银子都要拿药水煮过埋在地里恨不能生出小银子来?”她本是南方人搬着舌头学尚老爷的北方口音学地不甚像。几个翠都哄笑起来。真真也被她逗的大笑捂着胸口道:“你这小梅越地顽皮。” 翠依早捧了温温的红糖桂圆汤来。请小姐吃了两口又进半碗稀白粥真真也吃了。道:“像是有些不够再与我吃一碗。” 翠依笑道:“相公子吩咐过。只许吃这半碗。再吃要过半个时辰。” 那两个翠越的笑的狠了都你推我我推你道:“小姐。你不晓得呢你睡了七日相公子哪一日不要进来瞧你几回。方才还来过呢” 真真想到自家睡姿被男人瞧见心中不快微皱眉道:“糊涂虽然我不是女孩儿睡着了叫个男子来瞧我做什么?” 小梅忙道:“相公子不是外人小姐落到水里原是他跳下去救来的。偏他又合我们老爷认得约好了要去什么香雪海看花不然小姐哪里那样快被救回来。” 真真听说原是那相公子把她从水里抱起红了脸道:“小梅你出去谢过那位相公子。还有男女有别以后不许他随意出 翠依忙道:“婢子们知道了。小姐你睡了这许多时候相公子说你若是醒了还要下地走走咱们扶你到妆台坐坐把头梳一梳好不好?” 真真点点头爬起来倒觉得还好也不要人扶自家走到妆台边小梅忙揭镜袱真真对着镜子愣住了惊道:“这是哪个?” 小梅瞧瞧小姐地脸又瞧瞧镜子里的样子笑道:“小姐初醒婢子一时高兴却是忘了我们来时您身上起了好多大水泡呢泡消了脱过一层皮倒比从前年轻了好几岁似的。” 翠月看了又看笑道:“模样也没变只是年纪轻了些瞅着只有十七八似的。” 真真看了又看果真是自己只是十七八的时候正是最穷的时候镇日里忙着衣食哪里有镜子可照。想来是母亲那药吃了极是去火气所以生出一身大泡来脱了一层皮生出新肤来看着嫩相。 小梅早快手快脚替真真梳了头拘了个椎髻笑道:“老爷交给婢子一箱女道士的衣冠说是夫人留下的咱们也穿来耍子好不好?” 真真摇头道:“爹爹是怕我梳妇人妆束伤心呢这样掩耳盗铃有什么用?也罢照旧姑娘妆束罢免得他老人家看见闹 小梅悄悄吐笑冲翠月挤眼早有小丫头捧着新衣候在边上几个人一齐上手替真真重梳了三环髻随意簪了一朵山茶花插了一只玉凤钗。真真冲镜子里的人儿笑一笑站起来要出门走走。 小梅道:“今年雪越地大院子里还积着好厚一层呢。” 真真道:“不妨穿的这样厚哪里会疼着我出去透口气儿。”一群人围着出门外头一个极大的院子假山池塘无一不备可惜雪积地太厚白茫茫一片。真真随意走了几步指着向阳的墙角处一株早地青草惊喜道:“春天来了呢。” 啊啊啊六年要到了先卡在这里这六千是欠黄世仁笑脸地债晚上还有一更四千估计在十二点左右啦请亲人们不要等明天看吧明天5555我还欠黄世仁的帐。 磨牙我要推荐票和推贱安慰柔弱易受伤地小心肝儿。 第四章 你上当我乐意(上) 话说老太爷凭空丢了一注大财一连数日睡不着这一日清早正好睡听见鸡叫从枕上滚起来骂老伴:“你又买公鸡做什么?上回儿子买的鸡不是还有两只?” 老夫人披衣起来委屈道:“几日不曾买菜了这必是隔壁跑过来的。”开了门去瞧好一只大公鸡足足有桌子高尾翅五彩斑斓在院子当中展翅高歌霎是惹人爱。老夫人脱下一只鞋去丢正好砸在鸡头上那公鸡本来神气活现迈步吃这么一记暗器袭来叫暗器上抹的不晓得什么香气熏得昏一跤跌倒扑扇着彩翅要跳起。 王老夫人喜欢道:“老娘才想吃鸡他就送上门来这么大一只正好半边白斩半边红烧。”正在那里想白斩是用山西陈醋好还是用镇江香醋好。那只公鸡想是求得诸天神佛保佑主人家亲自来寻。 贾员外穿着一身堪比王老夫人见亲家的华丽衣裳满头是汗扑进院中搂着那只大公鸡欢喜道:“我的李广大将军莫不是嫌那群母鸡不好你不喜欢她们也罢了另与你配去年生的小母鸡就是你学人家私奔做什么?” 老夫人目瞪口呆看着人家把她的鸡抱出院子才晓得追出去。却见后门口夹道里站着七八个穿绸缎的管家们抬着只极华丽的笼子里头还有几只极肥的芦花鸡在叽叽咕咕嬉戏。那贾员外心痛无比把大公鸡送入笼子挥汗道:“好容易寻着你们好生看守若是再丢了我把你们都卖到南洋去种香蕉。” 有管家指指院门口的王老夫人。贾员外忙掉过头点头哈腰笑道:“原来是王老夫人方才失礼了。我家李广极是淘气想必是扰了你老人家的清梦。哈哈哈。” 老夫人才想起自家头蓬的筐样大。连裙子都没有系老脸微红缩回头一溜烟回房道:“原是租房的贾员外地鸡极是爱惜呢。宠的合儿子般。” 老太爷一咕碌爬起来道:“也是怪事那贾家搬进来也有一个月就差折我们家房子了一车一车好东西搬进去日日请戏子叫小唱请一大群客。又不见他做生意他哪里来的那许多钱?”穿了件旧袍自家搬个梯子架到夹道里靠着自家这边墙上妆做收拾墙头盖地瓦片。朝那边看了许久只看到许多华衣美服的管家使女出入还有院子当中盖了一间亭子。里头一只大笼子里有一只大公鸡数只母鸡遥遥看见那贾员外坐着车。前后八个管家骑着高头大马出门。王老太爷看地累了。下来叹息道:“本来咱们也过得这样的好日子可惜……” 正好王慕菲笼着两只手要到外书房去。正站在夹道门口叫清风去厨下烧只火盆来。老太爷上前咳嗽几声道:“我的儿你来爹爹有话合你说。” 王慕菲这两日叫姚滴珠软硬兼施已是哄得他偏过娘子那一头去了毕竟滴珠许他明年与他同到京里去找官做还出银子与他活动。所以他看见一毛不拨的爹爹不免有些不耐烦道:“有什么话明日再说吧儿子每日都有功课的。” 老太爷道:“误一时半刻无妨你合我来。%小%说%网”拉着儿子进门道:“那十来箱衣裳咱们是要不回来啦?” 王慕菲皱眉道:“爹你还好意思说不是你赶着要去姚家提亲我写了婚书把真真稳稳地几十万银子在手!” 老太爷奇道:“他尚家不是穷的都要卖房子么?” 王慕菲想起来恨的咬牙切齿屈起指算算把他听:尚老爷并不曾亏过十几二十万。真真名下有铺子有房子还有盐窝子。林林总总加起来也有二三十万还有一百零八抬嫁妆。只要他肯写张婚书送去都是他地。 王慕菲数一样老太爷的心就叫千万斤的大铁锤锤一下待听说居然有二三十万之巨比那姚滴珠口里的一二十万绝户财还要多些不由大恸叫声:“苦也我的好媳妇啊你怎么就那么想不开啊。王慕菲冷酷的看着老子恨不得满地打滚的样子道:“爹爹你出地好主意叫我丢了真真这样的好妻子去娶那姚滴珠如今姚家的是没地指望了你待如何?” 王老太爷捏着脖子咳嗽起来好半日才道:“我的儿我当初不过说说罢了做不做还在你。” 王慕菲道:“这么说我有心要收拾姚小贱人你且在一边好好看着莫乱我好事。” 老太爷忙道:“你那岳丈虽说是继娶了妻子只是两个一二岁地娃娃哪里就养得大?你老丈人年纪渐大哪里又能再生出来若是咱们学你姐姐当初在秦家那样再动些手脚他家那万贯家财还是我王家地。” 王慕菲冷笑道:“你要在姚家动手脚你去我自去读书若得选官自然财源滚滚而来。” 老太爷急的跺脚道:“我地儿你怎地这样不在行?也罢我去寻你娘子说这事。”抬脚走进儿子房里去寻姚滴珠说话。 王慕菲皱着眉头在夹道中站了一会原以为爹爹进去就要被姚滴珠赶出来的谁知站了一盏茶功夫还不见他出来想必二人极是投机那样龌龊下作的事他是不肯做的摇摇头自去读书。到了下晚老太爷备了一桌盛宴唤儿子媳妇来一家四口同吃席间公公合媳妇言语间极是亲热王慕菲心里冷笑面上却妆出一团和气来笑嘻嘻吃着酒儿间或还夹一二筷菜把滴珠。 正吃的热闹管家进来道:“租房子的贾圆外送来一桌酒席就是多谢早晨老夫人替他拦住李广大将军。”说罢一行四个华衣美服的少年提着雕漆漆盒进来。王慕菲却是有些眼力晓得只这四只盒子也值一二百两银。对这个贾员外的奢侈极是咋舌。 这四只盒子里拾出来地菜肴也有三四十样俱是一色五彩富贵不断头花样的上好景德镇磁器摆在桌了齐涮涮极是入眼。老夫人爱极眼巴巴看着老太爷。恨不能把这些菜都留下来。 老太爷飞快的扫过一遍估几十样菜也值二三两银子咳嗽两声冲儿子使个眼色。 王慕菲还不及说话姚滴珠笑道:“恭敬不如从命。回去谢谢你家老爷就说这些碟子家伙我们短人使明日必送回去地。”袖内取了四钱银子把他们道:“小哥们拿去买果子吃。” 带着的一个接过来看也不看随手丢到空食盒里道了谢走了。 老夫人也不怕来人听见尖声道:“一个人与两块点心也罢了把那许多银子把他们做什么?” 姚滴珠微笑道:“天香楼四两银子一桌地鲍翅宴虽然也是这几样却不如他家的料足。这一桌菜本钱也要三四两呢还有他们放在门口那坛子汾酒那是五钱银子一坛的二十年陈酿。与他们一人一钱银子。大家体面罢了。婆婆你从来没有合有钱人打过交道。不晓得这些待人接物。给人赏钱也是学问呢。不如以后还是媳妇管家罢。” 老夫人看着老伴王老太爷正微笑点头。就要向儿子求助偏王慕菲夹了一颗红袍花生在那里微眯着眼嚼的极香正眼都不看席上老太爷清了清嗓子笑道:“原是媳妇想的周到也罢媳妇不怕麻烦家事都交与你管我们两个老地享几天清福也罢了。” 老夫人在桌下的脚伸来伸去想踩儿子偏王慕菲料到他老娘有这一招早早的缩起两只脚。只有姚滴珠初来老老实实叫婆婆踩了一脚尖叫道:“哎呀婆婆你踩我做甚?”老夫人低头一看桌下只得媳妇一双横量的三寸小金莲不伏气她才来家几日就把老的小的都哄的服服帖帖的指着她的小脚儿道:“媳妇你地脚怎么这样**?” 滴珠小时候也曾缠脚来只是亲娘去的早爹爹又惯她所以她偷偷放大了脚也无人理会到得**岁上头来松江做知府的薛大人办女学他家地小姐们几个年小的都不曾缠足所以松江缠足地也少了起来。本来松江妇人就比别处地妇人能干织一日布能养活二三个人的就是大富之家地妻女都是不肯叫她闲逛定了额数必要织得几尺几寸才使得。不缠足的比缠足的方便多少? 所以滴珠后来也不曾缠足她这一双半天足虽然也缠过了比得一般的大脚婆娘要小的多但是实比不上真真的小脚惹人怜爱。 王慕菲看不上姚滴珠一大半为着她使的一手家传铁砂掌一小半就为的是她这一双脚嫌她将来做了官太太不得见人不然就似那道三句半的打油诗什么夫人出后堂环佩响丁当三寸小金莲----横量。若是他也叫人编排了这些话叫不懂事的小囡们闲唱如何是好? 老夫人却是缠的一双好小脚就是青娥合素娥都是缠的点点大二寸有零的端正小脚所以极是瞧不惯妇人们大脚。今日叫媳妇夺了她的权心中极是不忿故意拿滴珠的脚做文章。 姚滴珠眉头微皱笑道:“原是婆婆你不晓得我这是宫里的样子你老人家怕是不晓得皇后娘娘都是缠的这样的脚我这个原是我爹爹到北京里贩货时花了一百两银子问宫里一个老太监买来的样子照着缠的。” 老太爷看老伴不识趣怕滴珠翻脸坏他大计忙道:“京中小姐们的脚原都是这样的和外边一味求小不同。”他这般帮媳妇说话连王慕菲都诧异起来瞪大了眼看爹爹。 老太爷自觉失言忙道:“钱嫂子叶嫂子你们快去取两只大盆来把这些荤菜妆一大盆素菜妆一大盆那些碟子就那样送回去罢莫要失手打碎了。” 两个媳妇子果真抬了两只大盆来手起盘空连汁带汤把这几十样分荤素两样倒在两只大盆里取了个大食盒把碟子妆好送过隔壁去。 姚滴珠看着这两盆菜暗自庆兴幸亏哄的公公快活借机要管家不然这两盆菜只怕他们嫡亲四口儿要吃七八日她在家隔夜茶饭都不肯吃的叫她如何过日?可怜一桌好菜叫公公糟蹋成猪食。 姚滴珠倒了胃口把筷子搁在桌了笑道:“我吃饱了呢阿菲哥哥你合我一同回去否?” 王慕菲也不想看见那两盆汤水站起来扶着她道:“我扶你家去爹娘慢吃。” 待他两口子搂抱着出门去老夫人抱怨道:“怎么才过半日功夫又叫她管家?” 老太爷笑道:“她手里还有千把银子不挤光了她的她就不老实不叫她管叫你管?” 老夫人这才回嗔做喜笑道:“儿子上回买的那包燕窝把我罢这几日有些心口疼呢。” 老太爷指着那盆荤菜道:“那些还不够你吃的?如今真真媳妇死了哪里还有那些不花钱的燕窝把你吃?你吃一钱少一钱呢。” 老夫人喃喃道:“不是你说起燕窝合鱼肚煮汤最是养人我吃它做什么?又甜又腥哪里好吃起。” 再说王慕菲合姚滴珠回到房里姚滴珠马上把使女们支出去合王慕菲道:“那个贾员外必是暴不晓得哪里轻易得来的钱财这样胡花海用咱们过几日回席请他探探他的底或是个冤大头也赚他几千两银子使使。” 王慕菲点头道:“娘子所见极是这样奢侈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必有蹊跷。”他两个商议定明日王慕菲把铺子里管家合帐都搬来滴珠先查了帐再做道理。滴珠才唤小桃红进来打水洗脚合王慕菲爬到床上睡去。 小桃红替小姐合姑爷吹了灯掩上门独自一个回到卧房后头一间小耳房去睡倒在床上想到姑爷合小姐必在恩爱又妒又羡抱着被子滚了几滚不似合姑爷搂抱着打滚有趣爬起来倒了碗冷茶吃下。重回床上睁眼到三更才睡去。 这一章是补昨天的第二更今天呃确保每一更要是能在十二点左右更过姐妹们请期待第二更呵呵我尽量。比示黄世仁笑脸。 姐妹们看在我眼花手抖的份上把所有的票都给我吧。我啥都要。 我要把票票都使药水煮过再埋到地里去叫凤凰跟孔雀浇水施肥看能不能长出小推荐票来。 群亲。去睡。困死了 第五章 你上当我乐意(中) 王家不查帐还好一查才晓得这几个铺子自去年腊月起就进货无门。过了年左近都悄悄儿开了几家差不多的铺子挤兑的他家生意一落千丈。这几个掌柜的晓得东家得罪了人也都心生离意偏去年王慕菲忙的紧过年照例要算的帐都没有算所以拖到如今。 王慕菲看了两行帐暴跳大骂尚莺莺贱人。姚滴珠微笑着把帐本移到她跟前细看笔笔都是她旧日的遗祸倒不好说掌柜的不尽心。细算一算这几个铺子也亏的差不多了不如把铺面变卖了正好到苏州去另觅生活。因笑道:“相公实怪不得这几位掌柜的那几家铺子存了心要挤垮咱们有心算无心哪里拼得过他不如关门歇了铺子罢还有几两银子落袋。”王慕菲道:“这是尚家毒妇想害我!岂能善罢甘休。” 滴珠忙道:“相公极是有见识就是这般所以奴想着这铺子不如都歇了。” 下头几个掌柜的相互挤眉弄眼一个都不吭声任由姚滴珠长袖善舞取算盘算了大半个时辰两口子亲自带着几个掌柜的把剩下的货送还供货商。那上游的供货商原都是王家欠着货款在那里的待要不收姚滴珠就不肯还钱没得法子都收回去了。这样七七八八折算下来打了掌柜的合伙计们的工钱拢共只欠一个大布商千把两银。姚滴珠自然不会拿出她的私房钱来顶帐转身回娘家寻她爹爹道:“女儿家现在过不得日子这几个铺面只得卖了爹爹你足价买下。你也不吃亏女儿也不吃亏好不好?” 姚员外来家也有时日。合老朋友们闲话虽然人家都躲躲闪闪他也猜得到几分。来家把管家一审就问出女儿这几年名满松江女婿也是名头响亮闷了一肚子气在那里。只是气恼归气恼到底是他女儿。心里还是疼爱的。何况这几个铺面都是旺市买下来也不亏。价钱三千一百多两卖个人情算足四千两要交现银把女儿。滴珠摇头道:“一千现银要还债那三千爹爹与我张福记钱庄的折子罢。”姚员外不知就里都依了她。 新任举人夫人叫王慕菲把折子收起来抬了那一千两银子把布商道:“足足一千两你老要。就两清不要我们抬回去治个小生意。凑足了数再来还你何如?”那布商晓得李尚薛几家都不待见王举人。他在松江做不成生意的。哪里还有将来只得捏着鼻子收下。吩咐管事们地道:“以后不许卖东西把姚王两家。” 姚员外听说又气个半死亲自上门赔了许多小心说了无数好话人家才肯收他的尾数。他还有两个儿子将来还要在松江做生意。女儿这样断他后路如何不恼又打听得那王举人弃了尚家小姐来娶他女儿那尚家不晓得底细李家巨富生意遍布半个松江府他却是晓得的得罪了李百万家在松江哪里吃地开?愁的他老人家夜夜睡不着。 这些姚氏合那王举人哪里晓得。王举人只说滴珠实是有本事有手腕他手里又有银子又晓得娘子腰里扁着数万心下大安。就是姚滴珠在相公跟前显了一手两口子越地恩爱了也自心满意足公公婆婆又在她跟前极是小意她去了外患着手理家问相公讨了五十两银子整理家务把公公婆婆雇来的管家仆妇尽数赶走自去人市上挑了几个老实巴交的的人来安排一个曹老头守门一个厨娘胖嫂公公婆婆房里一个汤嫂一个李嫂做活。自家房里本有陪嫁过来的两房家人就叫男地支应买办门户女的看守庭院。还有小桃红清风明月跟两个小丫头一下子把家人减去一大半主人管家一共只得十七个人开销就少了一半其实只有那几个雇的人要工钱她姚家的管家使女不过穿衣吃饭罢了。越的省了。 老太爷虽然觉得这个姚滴珠行事咄咄逼人倒是在俭省上头甚合他意比不得真真在家房里的使女也有十来个个个都跟小姐似的不出院门一大家子四五十个下人就找不出几个能做活的偏还要吃好的穿好地看着就一肚子的气。 这一日王慕菲在外书房读书因小桃红年纪大了滴珠不放心她只叫清风去书房服侍偏使小桃红去厨房。小桃红心里不快活不敢说走到厨房跟胖嫂一起包饺子。那胖嫂初来的有些小意殷勤因道:“大姐那隔壁住地是大老爷?” 小桃红道:“是个来租房的贾员外你不见夹道里有面墙是新砌地么他们另开了个门出入合咱们不相干地。” 胖嫂羡慕道:“早晨我站后门闲看他家买菜都是使大车拉呢。” 小桃红道:“那算什么。”看看馅不大够的样子道:“咱们做些素馅地吧我正想吃萝卜丝的煎饺。”洗了手正挑萝卜看门的曹老头进来手里捏着张贴子道:“大姐姐这里有隔壁贾老爷送把我家举人老爷的请贴。” 小桃红随侍在小姐身边四五年也约略认得几个字儿取来看是请王举人晚上去吃酒的她正愁不得亲近姑爷忙笑道:“曹老头拿来我送去就是。”取了贴子到外书房递到王慕菲书书桌一侧笑道:“姑爷这是隔壁方才送来的。” 王慕菲笑道:“清风你把这贴子送去把小姐看我写完这几个字随后就来。”合小桃红两个落后了几步趁院中无人搂过小桃红亲个嘴儿笑道:“这几日苦了你。” 小桃红低着头脸上微红轻声道:“只要姑爷合小姐恩爱。婢子不觉得的苦。” 王慕菲轻轻拍拍她道:“莫说这话有你的自是你的。去厨房罢。”带起一阵微风进内院去了小桃红倚在墙边看他进去。心里空落落的。 姚滴珠把请贴看了许久笑道:“正好打探消息”叫明月翻出几件体面衣裳来叫王慕菲穿着去赴宴。 贾员外早在门口候着看见王举人进来笑着上前拉他手。道:“今日得闲备个小酌请举人老爷耍子。”亲亲热热拉着他到楼下地三间厅里坐下。这三间厅原是空着的真真在家不过收拾的洁净而已到了贾员外手里地下俱是铺地大红的地毡当中一间地下地毡之上还铺着厚丝地地衣四角用四只银晃晃的小狮子压着一张极大极华丽的汉宫春晓仕女屏风前摆着吃一看三的两张席面。糖人果盘堆的老高。这样地冷天里只那一只大盘子里的果子也值上好的银子。且不说青天白日里还点着几十只粗如儿臂的大红烛。那贾员外把王慕菲按到主客坐坐下。自言自语道:“还有位朋友不曾到找什么解闷耍子?”想了一会笑唤一个青衣俏婢上来。道:“小翠。你去请媚娘来舞一回。” 小翠清脆的答应了一声就转过屏风上楼去了。过得一会一群搂抱乐器的美貌妇人拥着一个胡姬下来。想来就是那媚娘。王慕菲怕是他家女眷侧过身子要回避。 贾员外笑眯眯道:“媚娘是本是我在南洋花两百斤香茶换回来的她国风俗与我国不同王举人不必介意。”拍掌道:“来一段你拿手的。” 那胡姬走到四个银狮子当中的地衣上去突然解衣露出一双雪白地嫩胳膊来。王慕菲吃了一惊看四下里仆婢都神色如常想必这位贾员外是常拿宠姬待客的忙妆出一副老练的样子来手持一只玉桃杯遥敬贾员外贾员外哈哈大笑搂过替他倒酒地美婢就吃皮杯儿王慕菲虽然也常到花街柳巷走走实不曾遇过这样无耻的只得扭了头去看那媚娘。谁知乐声如一条美女蛇般钻来钻去钻地他心里痒痒地。那媚娘也做出许多不堪来微启红唇身子扭来扭去十根玉指从额头抚向嘴唇又滑到胸前轻轻一挑那件没有袖子满是珠玉的舞衫就叫她挑到指尖轻轻抛到了贾员外地头上。 贾员外笑道:“媚娘你总是这样淘气有客呢。”那媚娘笑起来露出雪白的牙齿一步一步舞到贾员外席上突然抬腿一只洁白如玉的脚抬到贾员外脖边隐隐露出雪白的大腿来。王慕菲何曾见过这样无耻的妇人惊的目瞪口呆。 那贾员外把媚娘轻轻一推就推到王慕菲的席间媚娘脸上微露不悦俯在桌上含了一枚樱桃且舞且行凑到王慕菲身边。王慕菲虽然极想伸嘴去接只是脸上烧的通红伸出手取了。那媚娘笑起来果然极媚就在王慕菲跟前转了数圈不知怎的火红的长裙散落到地下露出两条**来做出天魔般的姿态。王慕菲还不曾吃得两口酒就醉了也顾不得她是人家姬妾直勾勾的看着她的腿恨不得她将腰间围的那条短裙也解下。那媚娘的一双眼睛就似勾子般在王慕菲脸上勾来勾去。 那贾员外突然冷冷哼了一声轻道:“小贱人这才冷落了你几日!”摔掉酒杯一手拖着小翠一手扯着媚娘的胳膊转过屏风。 王慕菲听见“哎呀老爷楼梯处不行的。”“不嘛外头有人。”两句想是那小翠叫老爷搂住做什么事体还有那胡姬放荡的笑声。听的他面红耳赤。 厅中的使女乐师都似没有听见般只是那勾的人心里痒痒的乐声越来越高了隔不得几拍就传来小翠压抑的呻吟还有劈里啪啦巴掌到肉的声音。过了一刻钟那小翠满面通红衣裳不整的从楼梯上滚下来使衣袖掩着脸从王慕菲身边奔出去。 王慕菲正要坐好等主人出来突然听见咯噔咯噔踏楼梯的声音闹的好似楼梯都要塌一般。王慕菲坐立不安正想逃席。外头厅门突然叫人推开一个头戴白玉冠身穿七星道袍的人进来大声喝道:“贾二爷你在做什么!”直冲到屏风后拎着纠缠成一团的两个人出来。 那贾员外红着脸道:“师父你不是说今日开炉么我掐着时辰的。” 那道人冷笑道:“不只她一个罢这一炉全坏了!” 贾员外大哭起来骂道:“贱人都是你坏我大事!”就冲媚娘扬拳。 那媚娘如一条游鱼一般滑到王慕菲背后两团结实的软肉抵在王慕菲身上哭泣着用半生不熟的官话道:“举人老爷救我。” 王慕菲想到方才他们三个人在楼梯处胡天胡地心里怦怦的跳。结结巴巴笑道:“一个女人什么打紧。” 那道人哼道:“什么打紧费了我多少心力好容易守了二十七日合你怎么说的不要近女色你偏忍不得!”把桌子拍的乒乓响 贾员外敞着怀丝毫也不觉得冷抱着道人的大腿哭道:“师父原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啊。求师父不要生气。” 那师父冷冷的只是不做声横了王慕菲一眼贾员外爬起来脸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糊的眉眼都不见拱手道:“实不料有这样事体王举人对不住你过几日再到府上陪罪。” 王慕菲只得告辞头也不回逃回家去滴珠看他去了不过小半个时辰就来家又是面红耳赤的问他:“叫你去做什么?” 王慕菲心里只觉得的热的紧吃了一杯茶才道:“说不得说不得。” 姚滴珠忙使眼色叫使女们出去掩了门笑道:“你说不说?” 王慕菲忙道:“这不是当着女孩子们不好说么无人自然说得我到他家吃酒那姓贾的急色吃了一会搂着两个姬妾就到后头弄那话儿。谁知来了一个道人骂他不该近女色。他痛哭流涕想是有什么话不好当着人说的我只得先回来了。” 姚滴珠皱眉道:“这奇了他合妻妾取乐关那道士何事道士怎么管得了他?我记得以前有个常到你家的胡子墨肚里见识最广你去寻他来问问。”王慕菲叹息道:“他家极是有钱呢这样冷天只一样摆着看的果盘没有二十来两银子备不起来。”说的姚滴珠恨不能亲去看看。一叠声叫王慕菲去寻胡子墨来。王慕菲不晓得这位家住哪里只得去跟王老太爷说王老太爷问缘故儿免不得实说了王老太爷也道:“怪事我亲自去走一回。”今天只得一更……晚上家庭聚会啊啊啊姐妹们不要等我了明天见。番外长评换加更暂停。等我把欠的帐填平啊啊啊。 求票推荐票推贱收藏俺啥都要。这章h了点低头其实扫雪很cj的。 第六章 你上当我愿意(下) 胡子墨原合王家一样是十几年前一道从山东搬到松江来的。只是他家无恒产不曾娶妻更没有王老太爷运气有三个拿得出手的儿女只靠着一张巧嘴吃饭。若非要替他安个名目说的雅些儿叫做清客相公就是了。从前游历四方一年里头总有十个月在外得意这二年因年纪大了耐不得舟车劳碌才长住松江。胡子墨为人最是有眼力有见识差不多的人合事他都能一眼看穿朋友里边若是有什么想不明白的事拿到他手里三言两语替你剖析明白算是王老太爷认得的第一个能人。 王老太爷换了出门的华丽衣裳因家里使唤的人不够无人抬轿子只得走到街口雇轿子谁知一连叫了几个都不应他气的老太爷哼哼:“不要这体面也罢了这几分银子还是我老人家的。”自个走到胡子墨家。 胡子墨这些年存了几十两银大前年在松江城南门外一二里处买下一所宅院正院租把一个教书先生设馆他自家住在偏院三间小房里。院子里种着几丛竹子摆着几只花盆收拾的甚是洁净。老太爷在芙蓉镇住时常到他家耍所以熟门熟路推开胡家院门笑道:“老胡我来看你来了。” 老胡从厨房捧出一大碗热呼呼的煮番薯出来笑道:“原来是老太爷来了可是对不住你我老胡断粮两日了只有这几根番薯待客。” 王老太爷哪里肯吃这样一个钱一斤的贱东西忙道:“走到我家吃酒去。”拉着胡子墨家去。老胡半推半就随他到王家。那姚滴珠有心早备了一桌菜。又一大壶汾酒摆在厨房里举人老爷合老太爷亲自陪着一个外人都不用。老夫人合举人娘子亲自下厨。老太爷就把隔壁的故事说了一回问他:“他见租我家房子。却怕有什么犯法的事牵连我家吃官司呢。” 老胡眯着眼只是吃酒王老太爷合王举人一再追问他才道:“这个贾员外合那个道人想是弄成一个圈套来哄你们的。只怕转眼就要来问你家借银子呢莫要理他。” 老夫人大惊道:“原来是骗子赶他们走!”姚滴珠冷笑不已。 王慕菲恍然大悟举杯谢他道:“我就觉得蹊跷还是胡大叔看地清。” 胡子墨犹豫道:“不过这事也说不准我说了你们只记在心里罢了。今日酒已是够了看天待阴我家还晒着被子呢。不能叫雨淋着了。”王慕菲送他出院门回来老太爷就问儿子:“他问你借钱了没有?” 王慕菲摇头道:“不曾啊。”姚滴珠站在公婆背后冲他挤眼。两个都借故回房滴珠就道:“我看那个姓胡的说话时眼珠滴溜溜转。只怕是扯谎。王慕菲老实些道:“他叫我们不要借钱把人家。与我们没有坏处只有好处。为何要扯这样谎?” 姚滴珠冷笑道:“咱们且瞧着罢咱们这房子上头不是还有阁楼?取胡梯上我们无事上去瞧瞧贾家人都做些什么。不就晓得了他说的是真话是假话?” 王慕菲道:“也使得。”两口子就叫把胡梯移来爬到阁楼上去挤在小窗边看。本来那堵墙就不高他二人居高临下看去贾家院中一举一动都在眼里。 王慕菲依稀认得院子里绑在草亭柱子上地那两个哭泣的女子就是小翠合那个媚娘。一个管家带着两个媒婆模样地人站在边说不晓得说些什么媚娘突然破口大骂叽里咕噜的都是番语无人听得懂那管家却不是好人上去踢了她一脚又摸了两把胸大笑着送两个媒婆出去。王慕菲看着媚娘胸前那两团波涛滚滚的物事想到方前还抵着他的后背不由吞了口唾沫。滴珠察觉狠狠掐了一把王慕菲的胳膊冷笑道:“这是要卖她两个呢相公若是有意不如买来家有妻有妾不是神仙般地日子?” 王慕菲心里活动但是已是娘子调教过的晓得滴珠吃了几滴醋就合那吃醉了的醉汉一般是讲不得理的忙笑道:“为夫有娘子足矣要妾做什么?那些庸脂俗粉哪里比得上娘子?” 姚滴珠狠狠的瞪他一眼且笑且言“你休想有二心就是我的丫头们也不许你偷我比不得那些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小姐们有的是治你的法子” 王慕菲忙道:“哪里话我王慕菲对天誓一生一世只有滴珠娘子一个。” 姚滴珠笑嘻嘻伸出手王慕菲忙上前学小桃红扶着她下楼。 到了晚饭时贾员外亲自送了一桌酒席来王慕菲请他在外书房坐着闲话说不过几句那贾员外就道:“在下手头略有些紧。想问王举人借二三千银子使立了字据过一个月就还可使得?” 王慕菲想起白日里胡子墨地话不肯借他笑道:“舍下穷的后院都租把你住了哪里有那许多银子纵有为什么不去买田置地做生意?” 那贾员外道:“举人兄说的有理银子不拿出来做生意用一块少一块就是个死物。也罢我别处设法去。”拱拱手去了。 王慕菲送他出去王老太爷早等在背后问:“他来做什么?” 王慕菲笑道:“来借二三千银子说是一个月就还。我不曾与他。”父子相视一笑把那桌酒席整治了使了个人叫来胡子墨三个人尽力吃地一醉。留胡子墨在外书房楼上歇了一夜。 第二日清早胡子墨起来连叫误事等不及吃早饭就要家去。王老太爷再三的留都留不住起疑道:“怪事。他穷地吃番薯地人放着这样的便宜饭食不吃却是做怪。”横竖无事。跟在胡子墨后头看他去哪里。 谁知那胡子墨一路疾奔到一个大宅。进去不过一会就见胡子墨陪着一个公子模样地人都骑着高头大马出来又是一辆装着沉重行李的大车跟着。老太爷从没有听说老胡有这般阔朋友越的觉得奇怪。一路跟着却是走地回头路直待他们进了自家租出去的院子方才醒悟过来冲到书房合儿子道:“坏了坏了那老胡引着一个富家公子去了隔壁贾家。” 王慕菲奇道:“有这等事瞧瞧去。”丢了笔就朝自家院子里奔。 老太爷急忙道:“反了反了门口在那边!”王慕菲道:“我们那阁楼上看那边一清二楚。” 老太爷听说忙一路小跑跟过来。王慕菲也等不及叫人自家就把胡梯移来父子两个挤到窗边看。王慕菲一见就哼哼道:“原来老胡合姓陈地好呢。” 贾员外都不曾接陈文才合胡子墨进厅里坐就在院子当中。不晓得说了些什么话。那陈文才挥手叫管家把几只箱子抬下来打开箱盖。里头白花花一片俱是五十两的大元宝。那个贾员外脸上露出笑来叫人把银子抬进去拉着胡子墨合陈文才进厅里去不多时那个玉冠道人也下楼来进去。 王慕菲问他爹爹道:“这是怎么回事?” 老太爷恶狠狠道:“咱们必是上了老胡的当了再看看。”扒到窗边目不转睛。 王慕菲看看那柱上绑着的两个佳人半死不活倒有几分怜她。想必昨日没有卖出去还捆在那里。可惜姚滴珠不如真真心地好若是真真瞧见必叫人去救出她两个的。想到真真王慕菲又觉得心里有些空恨恨地看了一眼老子的背影掉头下楼。 滴珠冲楼上翻了一个白眼道:“怎么回事?” 王慕菲拉她到书房去姚滴珠忙吩咐小桃红:“在胡梯处守着莫叫老太爷跌跤。”又叫清风明月站在东西里间门口道:“丢了什么小心你们的皮。” 王慕菲心里有些恼道:“能丢什么?” 姚滴珠冷笑道:“十来个衣箱。”甩了手自家走到书房去。老太爷在阁楼上听见气的喘气偏又不好作得咬牙切齿将来必要叫儿子好好收拾这个贱人。 王慕菲掩了书房的门道:“早上胡子墨早饭都不吃匆匆走了我爹跟着他却不是家去是去了陈文才家然后就抬了几箱银子想是要借给贾员外。这个胡子墨行事极是古怪挡着不叫我们借钱巴巴的跑去合那姓陈的说?” 姚滴珠冷笑道:“这个胡子墨的名声儿如何?从前是做什么的?” 王慕菲红着脸结结巴巴说不上来姚滴珠笑道:“你不说我瞧他那天生一副哈巴样儿也看得出来是叫人取乐地蔑片罢。还有那群常合你爹娘来往的人你使个人去打听最近常到哪家去。我猜必是胡子墨合那姓贾的是同伙合伙骗人地。晓得你爹手里扣不出银子来所以转去寻那姓陈的畜生。” 王慕菲摇头道:“我爹合他十几年地朋友看爹爹方才恼地那样想是有别的缘故咱们慢慢再瞧罢。” 姚滴珠本来熄了从中取利地心思此时心里又活动起来回到卧房吩咐清风到后门守着看贾家出入的都有哪些人。却说天色将晚老太爷才从阁楼上下来脸色也不大好姚滴珠叫个媳妇子扶他回房去她自家爬上阁楼看一回看不出什么来也罢了。晚上点上灯两口子照便要做点什么事完正是渴睡突然听见后院里有动静王慕菲忙披衣起来看见一团黑影滚到阶下用他魂牵梦绕的声音说:“秋名秋洼一名。” 王慕菲忙要开门姚滴珠拦道:“小心些。”王慕菲道:“无妨是白日捆在柱子上的那个妇人你去叫人来我们把她捉住问个真切不好?” 姚滴珠忙道:“使不得。莫叫人晓得才好。我开门你取门拴敲晕她。” 王慕菲取下门拴等娘子开了门。走到媚娘跟前想起她那对比香瓜还大的胸。哪里舍得拿棍子敲她伸出双手扶着美娇娘回房姚滴珠哼了一声取灯引着到前边一间只摆着几样家俱的南房看着王慕菲把那妇人放倒在榻上。丢过一团粗麻绳。王慕菲硬着头皮把她捆在榻上问她:“你胆子不小敢翻墙私逃。” 媚娘有气无力道:“举人格格他恨洼怀他号事要把洼埋掉你秋秋洼。” 王慕菲正要说话姚滴珠冷笑道:“你坏了贾员外什么好事?说来听听。” 那媚娘看着王慕菲道:“要是你们肯救洼给洼五十两硬子。洼就说。” 王慕菲温柔笑道:“使得你说呀。” 那媚娘说的官话又不大准又快王慕菲和姚滴珠猜了半日。才猜出来那玉冠道人是贾员外在龙虎山遇到地高人。会点石成金之术。只是仙家秘方有好几样东西人间没有。只有一样用银子炼银母的本事可以施展。贾员外原来不过小小有千把两银子自遇到那道人在广州就成了巨富她也不是两百斤茶叶换来的原是贾员外花了一万两银从一个胡商手里买下地。因为贾员外极富所以招的许多人眼红设计陷害他吃了官司好不容易花了多少金银才摆平悄悄儿搬到松江来住因银母用尽道长要再炼一回贾员外把家里地七八万两银子都拿出来了。只是炼银母要二十八日整不得近女色。前一日不当叫她出来晌客贾员外忍了许久的人以为那一日开炉无事谁知八万银子炼成的一盒银母都化为灰烬了。待要重炼已无银子到王家来又没有借到幸好有个公子送银子来贾员外因明日就要开炉今日大乐一回她才趁看守都吃醉了咬断绳子翻墙出来。 王慕菲合姚滴珠听说果真有点石成金之术待信不信的弃了媚娘回房商议。姚滴珠道:“这世上真有点石成金的事?我只当是戏里唱着哄人耍子地。” 王慕菲皱眉道:“我记得谁提到过。”在房里转了许久拍掌道:“对啦是春杏那一回青娥成亲唱戏唱到吕洞宾点石成金小梅就问有没有点石成金之术人都笑她傻。只有春杏正经说实是有这事的待要说叫尚莺莺横了她一眼不曾说。” 姚滴珠听见他又提尚上顾不上吃醋追问道:“后来怎么样?” 王慕菲摇头道:“后来小梅又问过几回她只说是戏里共人耍子的。姚滴珠冷笑道:“那个陈文才原来不是李家的管家的儿子想来晓得些什么风声。我就说那尚家从前还罢了还有两只大船队后来穷了卖把外路人的。那几年过的好不奢侈。难道他就会点石成金?不然几个作坊都买了怎么越的有钱来?” 王慕菲突然道:“前年真真合我说她爹爹要对修道还说修成了就有一场大富贵。难道是真有点石成金?”心里极是后悔若是尚员外会点石成金早些儿让他爹爹知道哪里日日合真真过不去? 姚滴珠看他那样儿冷笑道:“你后悔也迟了一心一意合我过日子罢。”坐在一边咬了许久的帕子笑道:“说不定是哄那陈文才上当地呢咱们等一个月就知道了。”慕菲记着媚娘道:“那个番婆子怎么办?” 姚滴珠冷笑道:“敲昏了使麻袋装起扛到江边装几块大石。” 王慕菲一听手脚软道:“人命关天的事做不得的。” 姚滴珠笑道:“有什么做不得地只是你心软也罢了咱们把她关好了等天明送还贾家罢。” 王慕菲心里只有那对大香瓜忙道:“那我去瞧瞧她莫叫她跑了。”抬步就要出去姚滴珠紧跟着到南房只见房门大开那里还有番邦美人的影子地下只有一团刀割过地烂绳。 姚滴珠看院门是开地拉着王慕非的手左右照看一回只有前头侧门大开。想是因头前无人悄悄儿走了四下里再照一回所幸不曾丢过东西。王慕菲没了主意姚滴珠冷笑道:“不妨就这么着你到大门外头瞧瞧没什么咱们拴上门睡觉明日只推什么都不知道。谁敢跟举人过不去?” 王慕菲伸头出去瞧瞧外头并无异样。放心拴了门两个到床上哪里睡得着都叫点石成金四个字搅地时喜时悲到了天才微明就爬起来到阁楼上看动静。 想来贾员外急着要炼银母嚷了一阵逃走个人不过使人在院中翻一了回翻出一个钻在柴堆里的小翠来也就罢了。过了中饭时贾家就静极连管家们出入都是悄悄儿的只有院子里那只公鸡和母鸡偶尔叫两声。 累死这章写了一天。好卡呃感谢所有给我写番外和想给我写番外的同学呵呵番外又爱又恨啊。今天多的一千字是欠黄世仁笑脸的我只欠她五千了还有几位同学的慢慢来啊表急。 求包月推荐票订下个月包月推荐票。群亲哈哈。猜一下这个计中计会有多少人上当丢银子? 第七章 春风吹啊吹(上) 且说真真按着性子等了七八日也不见爹爹来也不见姐姐来心下着忙暗衬道:这个相公子是什么来历?这样在人家里住着又是何道理?虽然我是嫁过的妇人也不好这样住在他家。因传翠依来问她:“咱们家有哪些人在这里?” 翠依道:“林大叔跟着老爷到松江去了这里有林二叔合林四叔管事小姐可是要添置衣裳?” 真真摇头道:“你叫林二叔去打听我爹爹什么时候来?” 翠依笑道:“不消打听的老爷走时吩咐过松江近日有大变故怕大小姐拿不定主意所以要在松江多住些时日待事定就回叫小姐安心住着林四叔已是召集工匠去了新建的园子图也找人画去了过一二日得了还要小姐过目。” 真真道:“咱们在城里自有老宅可以住总住在人家也不像话你叫人去收拾老宅我们搬家去住着罢。” 翠依笑道:“那婢子去合相公子说一声。”出去半个时辰回来道:“相公子说了小姐要搬回老宅住也无不可只是老爷走时吩咐他看顾小姐的若是许他每日到宅上去照看一回最好。” 真真毕竟是吃过苦头的晓得苏州无赖最多若是妇人家独力支撑门户难免有人来打拢想来爹爹也是为着这个缘故叫自己寄住相家。相公子这样说少不得要依他一来全他照看之谊二来万一真有事也有人出面说话。是以收拾了一日第二日就搬回城里老宅去住。那那老宅原是尚员外祖上留下来的。后来尚员外一再的改建外头门面看上去是平常中等人家的样子一扇小门进去一方小小庭院。一侧是两间雅致书房一侧是顺着粉墙搭的紫藤架。墙边一组石桌凳。顺着墙走到三间厅后又是一个小池塘左有轩右有亭。对岸墙上一扇窄窄一道木门进去左边一个小院收拾地合平常苏州人家没什么两样。尚家却是给客人住的从前青娥来就是住在此处院后还有一院建的却是两层半地高楼。当中夹道隔开右边门口一间门房进去还是夹道两边是下人群房夹道走到头却是苏州河所以还在河边盖了几间楼楼下修了个码头。正经主人住处还在那两层高楼之后。后墙有三间静室。从那静室后门出去里头是个花园虽然比不得那些名园名头响亮。假山盆景池水花树无一不备点缀着十数处亭台楼阁。似尚真真也能住下四五个。那花园一角有一扇不起眼的小门。通着一所三进宅院地后院那方是尚家真正老宅。平常由几个忠仆守着的所在。 尚真真回来就在花园里选了一间向阳的楼房居住。那相公子每日或早或晚必从城外骑马到尚家打个转合林家的管家说几句话。不是新掘的笋就是初开地花再不然就是市上买的什么新鲜玩意寻来与小姐解闷他也不说什么只随手交给管家转手叫使女送到小姐手上不过一句:“尚公子今日带来的。”真真只说是人情来往也常有回赠 这一日清早楼上玻璃窗边放镜子妆盒几个侍儿替她梳头小梅笑道:“不知道相公子今日送什么来?” 翠依笑道:“差不多的东西都送过了再送只得梳子花钿那几样。” 真真听见不雅忙喝道:“休胡说那些东西哪里是随他什么人都送得的。” 翠依看着翠月跟她手下的五福三多两个替小姐挑珠花簪子笑道:“小姐想是不知那位相公子曾合老爷求过亲的。” 真真手里的眉笔跌到脚打了两个滚在地衣上画出两道墨痕。翠依看小姐满面怒容忙道:“老爷不曾许他的说小姐自己想嫁哪个想什么时候嫁都由小姐他只听小姐地。” 真真满怒道:“爹爹不许他也罢了合他说那些做什么?这些话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翠依吐舌道:“那一日小姐还不曾醒老爷要走合相公子一间屋里说话婢子去送茶在外头听见的我瞧着那相公子当时虽然懊恼第二日就罢了以为他也死心了这几日看着又不像。” 真真恨恨地道:“原来他存了这样的心难道是看我可怜么。以后不许收他东西!” 几个使女忙都应了。 真真自听说相公子对她有意之后心乱如麻略微妆点了一两样就摆手道:“我心里烦闷要下楼走走。”拉下裙子自家下楼了。 小梅忙推翠依道:“你合小姐说这个做什么!” 翠依道:“相公子实是好人偏小姐心如枯木一无所知咱们不如推一把儿。” 小梅翻脸恼道:“这哪里是叫推一把小姐地性子我最明白从前合举人老爷一处过日子不曾中举时实是恩爱非常哪能说忘就忘。” 翠依道:“那样地人家有什么好?我们小姐明明是那个姓王的拐了去地。她丢了我们老爷找了一二年银子花的淌水一般。” 翠月平常不大说话也附合翠依道:“大姑爷大小姐还被我们老爷狠狠抽了几十鞭两口子养了一二个月。后来听说小姐跟个秀才在松江过日大小姐大哭一场去寻私底下为着好叫二小姐扬眉吐气送了多少好处把那个薛粮道不然那姓王的年年考四等的本事哪里能中举?谁知中了举扬眉吐气的是举人老爷一家我们家小姐的日子反倒过的越的不堪了。” 小梅没了言语抹泪道:“这些事我都尽知连着我们一事不如意都是指着脸千贱人万淫妇的骂两个老的房里服侍地几个嫂嫂被骂的最狠。哪一日不抱怨小姐寻错了人家。都是林大叔叫瞒着小姐的。不晓得为了什么那姓王地中了举人反变了性子。对小姐也不似从前疼爱了。” 翠依冷笑道:“想是为了小姐没生养吧。春杏姐背后合我说起老夫人日日骂我们小姐没有生养。是不下蛋的母鸡还扯着春杏姐问她小姐可曾让姑爷合她睡。春杏姐说自己许了人家地不想做什么姨太太老夫人还道小姐容不下人。” 小梅红着脸道:“老夫人也哄我来。叫我小心服侍若得一儿半女就是二夫人我没理她。” 翠墨一直坐在边上不讲话听提说到这些怕边上小女孩子们不懂事乱说忙道:“休要说了。你们几个记住了烂在肚子里也许再说出来。小姐已合他王家不相干再说这些倒显得咱们想不开。那相公子合老爷本是忘年交。人品自然是好的老爷不许他当然有老爷的道理。就是小姐有心再寻良人为配也须时日。急什么!难道世上除掉一个王举人就只有一个相公子不成?” 翠依忙拉着小梅的手道:“我性子急。你莫恼我。” 小梅摇头道:“我不恼姐姐。只是小姐这一二日才快活些叫你一说只怕又钻了牛角尖。” 翠墨笑道:“都是为了小姐好。没的叫咱们先恼了都下去罢小姐一个人在外头转也不能没人个守着各人做各人地活去。晚上咱们都到翠依屋里睡去放开了说。” 打那一日起丫头们说话都小心起来相公子照旧每日来合林二管家说句把话捎来的东西使女们不敢再收翠依自家走到前边来合相公子说:“公子每日来照看已是不易还请不要多礼。” 相公子笑道:“不值什么只怕你家小姐在家又无一二个朋友来往怕她闷的慌。” 那翠依站在当下低着头不肯说话深深福了一福退去了。相公子心思何等灵敏晓得他的用心被人家看透红着脸家去。一夜都没有睡着翻来翻去的想:原是我求亲是时机选的不好所以尚大叔不曾许我可是大叔后来说的话甚是活动却是何意。我只说做不成夫妻能为她做些事也罢怎么就叫她看出来呢。论相公子的出身却是极贵他家本是大族父亲又做着高官只是家里妻妾极多儿女自然也不少相公子不是嫡出十二三岁上头又死了生母嫡母待他不过是面子情罢了若不是近亲里边有一家出海做生意相家也入伙相老爷选来选去只得这个没娘的儿子可以派出抵数想来他不过跟哥哥弟弟们一样在书房里苦读求出身。海上数年地经历就养成他不肯受拘束的性子一来觉得大明朝的女人都似木偶般无甚意思所以提亲地虽然有他却不在意。二来相家儿子极多说了一两回他都不肯再者他又是相家管生意的庶出儿子门当户对人家地小姐也不肯下嫁。嫡母也就把他放下随他去了。 是以他二十许还不曾娶亲在松江听说真真地故事先是替她惋惜怒其不争觉得这样一个好女子嫁错了人只怕要叫婆家折磨死。后来听说她一怒休夫击节赞叹神往不已就想结识这样烈性的女子。 尚老爷合他本是旧识约他到太湖里赏梅他本就有心打听。谁知尚老爷居然就把真真交给他照管自家跑去寻逃妻。那十来日是他最快活地时候人都说真真形容狼狈他却觉得真真气质如兰人都说真真傻他却觉得尚小姐真。就是这样敢爱敢恨的女人才合他心意。 这一回叫人家的使女看穿了他的心思羞的他一边两日都不好意思到尚家去。到了第三日合自己说:“虽然求亲不成尚大叔原是叫我照看他家女儿的理当去走走他府上无事我就回来。”又骑着车到城里站在尚家门房外问得林二管家一个平安就骑着马勿勿离开。一连数日都是如此连林二管家都看出什么来了。找来翠依问她:“你上回合相公子说了什么?如今相公子怪怪的呢。” 翠依道:“小姐叫他不要捎玩意儿来没说别的。” 林二管家听说也自叹息道:“若是这位相三公子早几年到咱们家来哪还有柳家表少爷什么事?小姐也不得被姓王的拐走闹到如今这个地步。明明相公子有意小姐却心如槁木一般。可惜可惜。”吩咐翠依道:“小姐平常虽然性子温柔其实最是要强须要小心服侍。” 翠依笑道:“婢子知道。”回来合小姐妹们坐一处偷偷说:“那相公子不好意思来。林二叔都看出来了呢。这几日都是略站一站就走了。” 就连小梅都着急起来抱怨她道:“都是或是这样的好人叫你气跑了小姐怎么办?” 翠月安慰她道:“没事的你们没瞧见相公子看我们小姐就合林六哥看翠墨似的。林六哥哪一日不被翠墨打几下?可曾跑了。” 小梅合翠依都笑起来道:“若得那样可是好了。” 却说真真在家住着面上虽然笑嘻嘻的其实心里极是闷烦。虽然说亲的都叫爹爹拒绝中世个做父母的谁不想儿女美满幸福过得几年爹爹必要替她择配的。可是她已是对天下男子都死了心不想再嫁人。再者这位相公子不软不硬的叫人又羞又恼。明明晓得她尚真真是失贞的妇人还要这般若是她应了岂不真成了淫妇贱人!不如离他远些回到父亲身边再想法子劝说他老人家同意自己去寻母亲。想到此尚真真咬着牙道:“合管家们说既然家中有事咱们回松江去。” 林二管家拦道:“回去也使得只是还当先合老爷合大小姐说一声再者这边新花园还当小姐过目不如过几日罢。待松江安排妥当了再去也好。”使人去松江说。 尚老爷听说了女儿执意要回来笑道:“她的性子倒硬起来由她。”使了大船去接女儿。 下一章敬请期待小王偶遇小真。 不厚道的要票票啥都要。 第八章 春风吹呀吹(中) 从苏州到松江本不甚远。小梅是晓得小姐心思的真真从前在王家常有山水之思无奈王慕菲不喜她抛头露面所以真真不肯出门就是她姐姐要到哪里上香游玩耍子她都不肯去的。所以小梅就合几个翠说:“小姐从前常合我说生平至恨的是生为女子不得畅游名山大川。我想将来小姐必是还要嫁人的到夫家哪能自主?只得这一二年自在不如劝她就在左近各处走走好不好?也叫她心里快活些。” 那几个翠一来忠心为主二来正是青春年少守着不是读书就是写字作画的二小姐实是闷极都说这个主义极妙都来劝说小姐。真真道:“妇人家当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何况我名声本不好听再带着你们到头耍传出去我爹合姐姐还要不要见人?” 翠依笑道:“这船是老爷新买的比不得大小姐的楼船人都认得。咱们只叫把挂着的尚字灯笼换下谁晓得我们是尚家的?小姐就是出来走走难不成还要写某某到此一游不成?” 逗的大家都笑了最有主意的翠墨也道:“若是小姐再减些妆束换两件颜色衣裳只怕就是大小姐当面也认不出二小姐呢最多不过说这是谁家的姑娘生的倒合二小姐有七八分像偏是年齿不合。” 真真本意只是想离相公子远些也不急着赶路听见这样说极是心动捧着照子照了一回心道:这个样子不过略显嫩相罢了至亲必是瞒不过的。一来看上去年小。二来又改了妆人也想不到我是那个尚真真。不如依了她们随处走走罢那相公子若是也到松江去。正好避开了他。他见我不在必能明白我的心意。使人合爹爹说要先到各处走走。尚老爷最恨的就是小女儿太过贤良淑德听得她要耍巴不得一声只叫她随意。 是以真真从后门码头上船就叫把写着尚字的灯笼都取下来。随去灯笼店里买了几十盏新灯。小梅凑趣翻出几件新做地颜色衣裳来真真挑料子平常的换了两件妆成一个官宦人家的小姐。 小姐起了头几个翠跟小梅都改做妇人跟小姐合起来就似哪一家地少奶奶合小姐出门上香的样子先到虎丘耍了一日。又到太湖转了一大圈。足足乐了十来日才近松江地界。 这一日天气晴暖众人都在外头倚着栏杆晒太阳。小梅惊见岸边有一处梅林忙指给小姐看。道:“怎么此时还有梅花?” 真真顽了这些天在各处风影佳绝地地方也遇见许多少女嫩妇。有的有家人陪。有的索性合少年公子一咱才晓得天地之广阔。原来妇人出来耍并无人议论也觉得书里说的那些大道理有些迂腐。她心头的大结打开行事就随意了许多看见那样一片梅林爱极笑道:“想来是品种不同罢咱们过去瞧瞧。” 船行至岸边才见梅林深处隐着一处庵堂。真真就叫人去问是男僧是女僧打听得是男僧她向来重不好到梅林深处去赏玩不免有些失望。只是面对着这样地美景只能远观极是可惜就命把画案抬到甲板上来要照着眼前的美景绘一幅行乐图。 真真一连画了两幅都不如意叹息道:“果然弃了几年手就生-小-说-网我记得纸箱里还有几张纸不易渗墨取出来我先练练手。”她改画工笔一笔一笔在那里细细描绘。几个翠都怕打扰她聚到船尾闲话耍子只叫五福和三多两个在旁侍候笔墨。 无巧不成书。话说这一日正是王慕菲生日。姚滴珠有心听说城外十几里处有片香雪海拉着王慕菲去看梅偏巧就是此处。他两口子带着小桃红在庵里吃了素斋又在梅林里转了转因嫌做诗费力王慕菲折了枝花要替娘子簪笑道:“对着这样良辰美景做那样书呆子的事做什么不如只惜眼前人。” 姚滴珠最爱他小意儿殷勤牵着他的手微笑道:“好哥哥你若是在公公婆婆面前也这样温柔才是真的爱我呢。” 王慕菲笑道:“哪个敢当着爹娘的面恩爱人家会说闲话的。娘子咱们走罢只怕到前头镇上雇不到船呢。” 姚滴珠笑道:“我故意把船打了实是想在此处多住几日。日日与你管家钱总不够使好不讨气。”王慕菲提到银钱胸中极是烦闷从前真真在家哪里叫他为钱操过心?姚滴珠私房不少从来不见她取出来用过都是问他要银子使越衬出真真的好来。而且滴珠不似真真恭顺仗着有钱从来不把爹娘合他放在眼里凡事都是她说了算极是叫人不喜。 王慕菲微皱眉头道:“我晓得你是富家的小姐叫你过这样苦日子原是委曲了你。只是为夫不善生理只有手边这三千两苦过这一二年待我考中进士选个官儿自然就好了。” 滴珠心里自有算计等地就是王慕菲这句话她拉相公到这里来原为的就是离着公公远些好说梯己话忙笑道:“眼下不是就有财的良机看你舍不舍取银子把人家做银母。”王慕菲惊道:“前几年有个姓潘地学炼银母被人哄的精穷难道你不晓得这必是骗人地。我不要做那样傻事。” 滴珠冷笑道:“是真是假再过十来日就晓得了你急什么。若是真你可舍得?” 王慕菲昂然道:“若是真有这样一本万利地好事不做是傻子。” 姚滴珠笑道:“还是我家相公有见识。奴有梯己话合你说呢小桃红你到前头走走。” 小桃红满腹委曲应了一声慢吞吞走到河边去洗手。看见河里停着一只大船不由的羡慕起来。她们本是在码头租了一只仅能容四五人地小船来的若得这样大船。坐在船头极是威风。一边想一边盯着船头那个小姐看心里恨不得把自家和那小姐换换。那小姐不晓得写些什么。总不抬头小桃红来回走了几步也看不见她生地是何模样忍不住叹息一声。 真真聚精会神哪里晓得岸边有人要看她。翠月指着小桃红笑道:“你们看那不晓得是谁家的使女呆呆的盯着我们小姐看呢。” 小梅原是背对着那边地转过身一瞧却是认得的轻声道:“呀原来是她翠依姐姐你瞧。” 翠依一瞧。怒道:“原来是那个小贱人。”正要挽袖子抄家伙转念一想冷笑道:“她在此处。想必那奸夫淫妇也在咱们且挪走罢。省得叫小姐看地心里不快活。”扯着小梅避入舱里去。 翠墨跟翠月一听。都明白必是王举人带着新妇来此处赏花正想回避。翠墨却道:“怕什么小姐先休了那姓王的难不成心中有愧不敢见他?再说了小姐又改了妆束那瞎了眼的王举人不见得能认出来呢都出来。” 翠依摇手道:“我两个上回把岸上那个小贱人打过几下还是不露面的好免得露了馅不好看相。” 翠墨合翠月对望而笑倚着桌子不肯动窝儿。眼睛都盯着那个呆的小桃红。 姚滴珠搂着王慕菲贴着他地脸笑道:“相公娘子晓得你不想跟公公婆婆住一处那几日到苏州去寻房子变卖了嫁妆买了一个小宅。若是隔壁那个道人真能炼出银母咱们取了银母到苏州来你读书我管家好不好?” 王慕菲笑道:“你这个小东西偏藏着这许多怪念头。得空来住住自是不妨。走罢莫叫小桃红被和尚拐跑了方才那个老和尚甚不老实一双色眼只盯着你两个看不然在他这里住一二日倒好。” 姚滴珠因他充了心里算盘若是那炼银母是真必要哄着公公把银子都拿出来待炼得银母出来小小一包不过半合取烈酒把两个老的灌醉了偷了来必定把那两个老不死的气的半死。这样想着心里极是快活随着王慕菲自庵后转出来两个都瞧见河里停着一只大船船上好像有人在做什么小桃红站在岸边看呆。 王慕菲恼道:“这个小桃红半点规矩没有哪能这样看人。” 滴珠看船上像是个男人冷笑道:“这妮子年纪大了想男人了家去替她寻个夫主罢不然跟人跑了却是丢咱们的脸呢。” 王慕菲面上微红心中有些不忿。要看看是哪家的公子勾了他的小桃红的魂去渐渐走近瞧出是个少女伏在那里作画赞叹道:“此人此景似画一般。” 姚滴珠看看那少女是个官家小姐的打扮冷笑道:“不晓得是哪个穷官儿家地小姐穿的甚是穷酸就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又有何用哪个妇人在婆家不是看你嫁妆给你脸色?” 王慕菲大摇其头道:“非也非也你看那只船穷官儿哪里置得起这样大船?” 却说真真突然听见王慕菲说话的声音心中一惊停笔抬头蓦然看见王慕菲牵着姚滴珠地手两个笑嘻嘻的从花海里走出来端地一双璧人。她心中大恸轻轻把笔搁下扶着桌子站起来。 小桃红原是见过尚氏娘子地眼前这个少女生的有六七分像尚氏不由地惊呼起来指着真真道:“鬼!” 王慕菲瞧见真真的脸也忍不住喊出声:“真真!”弃掉姚滴珠的手奔到岸边船上那个极像真真的少女看见陌生人微皱秀眉进舱里。 姚滴珠也瞧见一张极似真真的脸一闪而过心中惊疑不定上前紧紧掐住呆的王慕菲的手上下牙齿打颤道:“难道白日见鬼了?小桃红这是谁家的船?” 小桃红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那小姐进了船就有船夫出来撑船。等王慕菲定下神来冲船上人喊:“你们是哪家的。”那船已是走的远了。 王慕非按住小桃红的肩问道:“是真真?”小桃红正要开口说话。姚滴珠走到她背后狠狠掐了她一把。小桃红忙道:“原是婢子眼花那位小姐看上去只得十六七岁生的倒有些像……”声音低不可闻。 姚滴珠道:“必是你眼花尚真真原是死了。我瞧着就不大像。” 王慕菲似做梦一般喃喃道:“真真若是没有死就好了。”突然振作道:“是不是白日见鬼咱们查一查就知这条水道是通向咱们来的镇上的走我们到镇上码头处候着必能打听明白。” 姚滴珠心里虽然一连打翻了十来只醋缸强忍着不肯施展铁砂掌从前打他两下儿还有娘家可回此时爹爹恼她自家择配若是打了举人相公只怕惹恼了爹爹。不如随机应变暗中以言语挑拨叫王慕菲死心。所以她脸上现出笑来道:“极是要查查的咱们快走。” 那镇子本离的不远6路又比水路近的多。王慕菲在前头飞奔姚滴珠咬着牙跟随居然抢在那船前头赶到码头。 王慕菲怕船上人看见他小姐不会出来拉着娘子躲藏在码头边一间小茶馆里。果然那船在码头泊下几个管家模样的人搭了跳板下来买菜。有两个到茶馆隔壁包子铺买包子王慕菲留心察看一个都不认得取了一钱银子把茶博士叫他去打听那是谁家的船。 茶博士接过厚赏去了一会回来笑道:“是苏州一位梅翰林家的家眷到松江走亲戚的有四位少奶奶合一位小姐。隔壁包子铺的李大婶送了几笼包子上去回来说几位少奶奶生的好相貌。那位梅小姐年纪虽然只得十六七岁却像是个当家作主的只要她说话少奶奶们都不敢驳回呢。” 王慕菲记得真真是十五岁随他北上济南到去年也有七八年算来也有二十四五岁头几年在田中劳作人都以为她比自己还大一二岁。她又不是神仙没有的死了又活过来一转眼就变小了的。想来真真确是死了这位梅小姐不过生的合真真有些像罢了。心中长叹若是真真活过来多好失了真真他好似断了只胳膊似的再也没有顺心的时候。 姚滴珠看王慕菲脸色不大好晓得他是死心富人家的小姐们生的都还算标致一眼上去样子大差不差生的相像也倒不稀奇。因笑道:“那位梅小姐要到松江哪家亲戚处去耍?” 茶博士笑道:“人家管家不过随口说说罢了李婶子不过是平常村妇哪里哪问。”姚滴珠坐在一边看着王慕菲呆心中只是冷笑。 过不得一会那船收起跳板走了王慕菲没精打采随在镇上寻了间小客栈住下晚上睡不安稳睡梦里滚来滚去口内直喊:“真真真真。” 姚滴珠被他闹醒咬着被角生闷气眼睁睁捱到天明就把这个梅小姐恨上了。 哎。求票推贱推荐票俺都要。现在时越来越慢了给我动力吧! 第九章 春风吹呀吹(下) 话说真真偶然遇见王慕菲合新人恩爱先是觉得有什么哽在喉头一般回到舱里小梅送了一碗茶来吃的一口哇一声尽数吐出。 真真摆手叫丫头们不要惊慌放下茶碗走到窗边去看。王慕菲正喊真真那姚氏滴珠拉着他的胳膊一脸妒忌。真真吃了惊吓忙叫开船。 遥遥听见王慕菲喊话她心里就生出恨意来。妇人家谁肯夫婿心里念着别人?当初她因王慕菲口是心非心里装着姚滴珠。自家跟了他六七年苦求一纸婚书不得他反双手奉送到一个名声那样不好的姚小姐手上又气又恨才弃他而去。此番那姚滴珠已是他明媒正娶的娘子为何他见到自己还要缠着不放? 翠依看见小姐眉头绞的紧紧的很想上前安慰几句只是她怕自家说不来话悄悄儿扯翠墨的袖子。 翠墨冲她们几个使眼色叫她们都出去方取了帕子送到小姐跟前道:“小姐心里不好过婢子们感同身受为何不大哭一场?” 真真苦笑道:“不好过不是自今日始。”指着外头道:“你是个有主意的觉得我哭有意思么。” 翠墨点头道:小姐气不过不是气他另有了新人想是气自家……” 真真哽咽道:“瞎了眼。你是不是要笑话我是个傻子。” 翠墨忙摆手道:“怎么会婢子们在山东住过数年却是听说过一个故事想说把小姐听。” 真真捧起茶来吃了一小口。嘴里泛起苦味长叹道:“你说罢。” “从前有位和我们一般儿的使女。爱上了主人家的一位少爷。”想是在山东住的久了翠墨的官话极是爽利。说起故事脸上带出梦幻般地微笑来:“那位少爷样样都好就是对那个使女也极是客气守礼。可是女孩儿家的心事是藏不住的没多久。一家子上上下下都知道了。那少爷地哥哥嫂子都是好人自家的使女起了这样地心思不过笑笑而已。正巧那位少爷家里败落了从前订亲的亲家有推脱之意嫌少爷穷少爷投奔做官的哥哥嫂子。嫂子看自家使女一往情深就问她少爷穷了你肯不肯跟他。那使女自然是肯了。” 真真听见有那样的人家也有向往之情就忘了自己。追问道:“后来怎么样?” 翠墨苦笑道:“那嫂子就去问少爷少爷只说待将来回乡再说。连那嫂子都当他是答应了大家少爷纳一二个妾原也是常事。何况那少爷穷了岳家又嫌他。想来那妻也娶不成的。就是少爷自家。也曾合小厮说来说是那使女待他极好。所以不肯将她做妾。” “这却是有情人遇有情人了想来他们后来必成夫妻?”真真赞叹道。 “不曾。”翠墨微皱眉摇头道:“后来他哥哥任满回乡他为了退亲妆成一个穷人家去只说他穷地精光那岳家原先就瞧他不起必不把女儿许他。谁知那位小姐却极是忠贞他再穷都要嫁。那位少爷不知怎么样的居然就娶了她。” 真真叹息良久道:“这位少爷必是个心地极好的人。他那未婚妻想必守着从一而终的念头又不嫌他穷若是他不娶只怕人家姑娘想不开呢。所以他才要娶的。那后来还纳了那个使女为妾否?” 翠墨摇头道:“不曾那位少爷因为他家老太爷纳了许多妾他从小没了母亲靠着堂哥哥过日吃了许多苦所以不肯纳妾那个使女满心欢喜等着嫁人谁知那少爷反去娶了别人。她一气之下……” 真真惊道:“自尽了?怎么这样想不开?” 翠墨按着小姐道:“不曾她要出家主人家本有家庵的送她去那里住着。只说等她想开了再觅良配与她。” 真真长叹道:“这个主人家极是宽厚也由着她呢。” 翠墨微笑起来道:“那家还有一个管事一直喜欢那个使女听说使女将要配给少爷极是伤心后来使女要去做姑子他也不肯再爱别人一直说她若不嫁我必不娶。” “世上原少这样的男子偏叫那个使女遇到两个却是她的福气呢。”真真笑道:“那少爷虽是弃了她却不是无情想是舍不得这样的好女子与人共夫受那些说不出口地闷气。那管家待她极是有情有义为什么不嫁?” 翠墨心道:小姐你看别人甚是明白怎么就不想想自家也是想着出家的?面上露出微笑来道:“那使女却是想不开你明明合我有情主人又是将我许了你的为什么要弃了我娶别人。过得几年使女想开了嫁了那管家却是和美过日。” 尚真真道:“难为她想得开若她也学那位公子地原配要从一而终却是把下半身都葬送。就是那公子的原配也是她运气若是遇到……”她咬了咬牙道:“若是遇到那样地人见一个爱一个地就是两个女子都嫁了他也没得什么好日子过。” 翠墨笑道:“婢子也这般想若是那公子多情些儿随意纳了她彼时一双两好原配要嫁必是不肯担那骂名退亲的。想来也是娶了。这一对妻妾一个仗着有名份一个仗着宠爱想必谁也不肯伏谁必是斗来斗去。” 真真何等聪明故事说得一半就晓得翠墨是借故事暗劝她只是她也想晓得那使女将来如何所以假妆不知听说使女后来配得良人心里甚是快活也不恼翠墨大胆说她因笑道:“难怪你要自己寻小女婿。” 翠墨笑道:“人家都多笑话婢子没规矩。婢子却不恼。小两口过日好就过下去不好为何要两个人坐对愁城?不如弃掉另找。原来我家算是中产。替我订地那头亲现在是个秀才虽然他肯娶。我还不肯嫁呢嫁了去公婆妯娌谁肯正眼看我?没的公婆不喜欢妯娌不合大家抱怨不如弃掉他另寻合我一样的人。” 真真点头道:“你说的极是我背着私奔地名声原就说不得响话。王家又是那样人家是我脂油蒙了心。”想到心酸处流泪道:“南边人都说有情饮水饱他心里有了别人我又何必自苦。只是世人必不容我曾私奔过不洁妇人再嫁谁家公婆是喜欢的?” 翠墨劝道:“妇人休夫别嫁的也没少听说算不得什么。外头人说什么随他去就是。” 真真道:“休提再嫁人地事纵是有那不计较的男人肯娶我他家地远亲近戚里有一两个不省心的提起趁愿。公公婆婆不抱怨?妯娌能瞧得起你?不如不嫁。我已是想开了就这般自由自在一辈子为我自己好好活着就是。你回我爹爹。我是不嫁的此事到此为止罢。以后也休叫人花心思来劝我。” 翠墨因老爷的安排叫小姐看穿。有些不好意思搭讪着将尚家二小姐失足落水已逝。葬在梨花庵还安排了人盗过墓越坐实了死信。小姐此去只说是表小姐。 真真晓得爹爹这样安排还是为着她将来嫁人计心痛老父为着她一刻都不省心叹息道:“闹这些做什么?我是不嫁人的。顶着表小姐地名头做什么?” 翠墨心道大家小姐处在深闺又是不曾嫁的人家也不好见面就问姓名年岁不如慢慢再劝。万一说的过了小姐执意要做姑子却叫她如何跟老爷交待?因笑称是寻些闲话说着走到傍晚在码头歇了真真怕相公子在家使人家去看他在不在道:“天色已晚我们在船上歇一夜罢我还没有逛够明日瞧瞧还有哪里好耍去逛逛。”执意不肯就家去。 尚员外因为有事与女婿还有薛家狄家聚在一处商议事体丢不开手就没想到女儿的小心思她要耍自是由着她。 第二日真真打听得相公子并不曾来松了一口气要圆昨日的话又到左近一处庙里转了一圈那松江本是南边近水的地方从来都是坐船多过坐车所以码头处极是热闹大船小船挤了总有上千。这会子有几只船队来送货正是极忙碌的时候。真真听说是姐姐家的船队有心要瞧瞧吩咐把船移到僻静的所在伏在窗边闲看。 那王慕菲跟姚滴珠各怀心思在小镇住了一晚第二日花一钱五分银子搭了只回松江地空货船夫妻两个都觉得甚是寒酸一路闷闷不乐各怀心思。姚滴珠想着若是银母到手也要买只那样大船随她想到哪里就到哪里。王慕菲想的却是悔不该听爹爹的话由着他老人家找人去姚家说媒气跑了真真。依着尚家与张婚书罢了偏要压他家一头结果人财两空。想到此越地看姚滴珠不顺眼哼了一声爬到船头去看外头。 码头上排着一长排大货船他伸长脖子看人家卸货看到帆上“李”字的记号晓得是李家地船愤怒地把头扭到一边。一转眼却看见不远处有一艘大船窗边伏着一个盛妆丽服的小姐笑嘻嘻看着岸上却是那一日遇到地梅小姐。 王慕菲心神荡漾“真真”差点脱口而出。他盯着梅小姐越看越觉得不像真真。这位梅小姐生的合真真甚是相像然一举一动都风姿撩人一颦一笑都妩媚动人不似真真木木的没什么趣味。 王慕菲想到从前真真极是容易就跟着他走了想来大家小姐都是一般这位梅小姐必不难引诱若是得上手弃了姚家贱妇另娶她是翰林之女正是举人良配。这般儿想像越想越美忍不住笑出声来。 那只大船原隔的不远。船上少女听见笑声偏着头看了王慕菲一眼眼波流转似有笑意。王慕菲微笑点头正待说话姚滴珠冷笑道:“相公你在瞧什么?” 王慕菲唬了一跳忙道:“我瞧那船呢你不是爱么我把样子记下来等我了财就替你买只一样的好不好?” 姚滴珠听见这样说心头方有些欢喜想必窗口那个梅小姐只伸着半个头他没有瞧见就把醋缸又轻轻放回去要留待下回。吩咐船家就在河边找了个地方搭跳板上岸不提。 真真也没有想到又看见王慕菲正想回避却看见姚滴珠钻到王慕菲身边冲她瞪眼不由心里好笑:这般的男人也只有你当个宝。忍不住又看了王慕菲一眼他呆呆看着自家那样子又陌生又恶心真真忍不住恨自己当年太软弱任由这个人说几句狠话就跟着他逃到山东去又听不得几句好话就从了他。咬着牙儿心中生恨道:“尚真真你真没出息!已是合他不相干还想那些旧事做甚!” 小梅看小姐一转眼脸色又不好了伸头出去看看正好看见王慕菲扶着姚滴珠在前小桃红拎着食盒可怜巴巴在后忍不住笑起来走到隔舱指把翠依看:“翠依姐你看那个小桃红难不成是叫举人老爷收了房怎么一脸酸意。” 一个媳妇子听见伸头看了看小桃红走路的样子笑道:“可不是收用过了姐姐们看她走路腿都并不拢。” 翠依红着脸道:“不说这些这一家就没有一个好的。连使女都不正经。” 此时经的小桃红正一本正经的想若是姑爷手里扶的是她几好。一边想一边低着头走道冷不防一头撞到一抬轿子上。 轿夫喝道:“这是谁家的傻大姐走道上也不看着些。” 王慕菲听见小桃红啊呀了一声忙松手回头拉过小桃红道:“你也不看着些。” 轿子里的人拉开轿车微微笑道:“哥哥。”却是苏家公子。 王慕菲见是他忙笑道:“几日不见你倒胖了好些青娥在家如何?” 苏公子笑道:“她啊这几日有些不舒服叫我去请叶天士诊脉呢。” 叶天士本是江南名医最擅妇科。王慕菲还不曾说话姚滴珠听见就挤过来道:“这是苏家妹夫?青娥可是病了?” 王慕菲极是难为情。那苏公子却不以为意接着笑道:“嫂子好不像是病倒像是孕所以请叶先生再来瞧瞧。”不愧是世家公子就是在道上叙家常也是风度翩翩小桃红原以为这世上只有她家姑爷最出挑谁知今日居然又让她遇见一个比姑爷还要俊俏的公子不由的看呆了。 王慕菲听见说素娥有孕晓得只要姐姐生下儿子来苏家铁铁的靠山在那里忙笑着做揖道:“恭喜恭喜。” 苏公子也极是快活回礼道:“同喜同喜青娥拦着不叫人晓得的家母都不知道呢等有了确信。必使人去禀报丈人丈母知道。”拱拱手上了轿临别看了小桃红一眼自去了。 姚滴珠因相公合妹夫都不理他恼道:“我说话你为什么那样不安?” 王慕菲心里跌足因她凶巴巴的怕她一个不好又当街使那高山流水铁砂掌笑道:“哪里话我是瞧起风了你又站在风口怕冷风吹到你。”一边说一边拉着娘子到家车马行雇了两顶轿子。小桃红没得轿子坐还要拎着食盒扶着小姐坐的那顶轿子的轿杆一路嘴翘的老高。耍。要票啊要票下一回剧透:小桃红有了 第十章 后母马三娘(上) 第十章后母马三娘(上) 王慕菲两口儿才进门王老太爷就虎着脸站在门口道:“都是什么时候了?还一心想着耍滴珠你家继母已是到了松家你爹爹使人来接了你们两回都不在家。” 姚滴珠做惯了当家小姐人就是与她笑脸还要看她心里过得过不得才有好话何曾吃过这样冷脸已是忍了再忍巴望一路对她温柔体贴的相公站出来说句话谁知王慕菲一脸的不相干轻轻咳了两声抬起脚朝她们院里去了。姚滴珠极是失望脸上也做不出笑来哼了一声留给老太爷一个后脑勺。小桃红紧跟两步食盒撞到墙上姚滴珠反手甩了一巴掌骂道:“你是什么东西敢在我跟前摔东西是给我脸色看么。” 小桃红捂着脸一声不吭晓得小姐是借她指桑骂槐心里暗恨:你不过投个好胎做得小姐偏不晓得心痛相公孝敬公婆姑爷心里喜欢的是我若是我抢在你前头生出儿子来正大光明做了妾就合你是姐妹一般相公又爱我公婆又疼我看你如何?这般想想心里恨意稍减到厢房收拾食盒不提。 姚滴珠因小桃红也有十六七了怕她在房里引诱王慕菲自嫁到王家后事事都是清风明月两个上前她这个从前的宠婢反倒退了一射之地从前在尚家还是一人之下到得王家却落得二等丫头般使唤。小桃红怀着不忿之心再者也确是年纪渐长晓得些风月故事满心思量那事姑爷又生的好皮相。所以她就一心贴上王慕菲。一心一意都拴在姑爷身上想图个出身廊上脚步轻响小桃红伸头去看王慕菲换了家常穿的旧夹袄。微皱着眉到书房去了。小桃红就动了私会的心思过一时姚滴珠要洗澡。把院子里几个人使的团团转小桃红借口去备点心悄悄儿走到外书房寻姑爷说话。 王慕菲一连两次遇见梅小姐因她生地甚像真真就觉得她必合真真一般好性儿。又难得翰林家清贵配他举人极有面子所以起意想再拐一次。其实他也晓得不过是想想罢了。世上似真真的也只得那一个偏又想不开跳水死了哪里再找第二个去。远的不说就说姚滴珠从前觉得她是个美人焚香煮茶也甚雅。谁知娶回来没几日就挨她巴掌若是知根底。拿刀架他脖上他也不娶。王慕菲越想越是恼火忍不住在桌子上狠狠用力拍了一下。这个贱人仗着有几个臭钱就不把天下人放在眼心若不是爹爹逼他。怎么会娶这样一个扫帚星来家自合她订了亲就诸事不顺。恨不得姚滴珠也去跳水死了。好替梅小姐把位子让出来。那梅小姐一来生地似真真。可慰他相思之苦二来身世好。三来世家小姐性情儿都是好的必不似姚滴珠那等暴人家养出来泼妇相。可恨那姚滴珠藏了他地状纸不得不对她低声下气。王慕菲坐在桌边胡思乱想一通脸上也时喜时怒自不觉得。 突然外头一声轻笑却是小桃红进来捧着一碗茶笑道:“小姐在洗澡呢婢子怕书房无人送碗茶来与姑爷吃。”王慕菲正是口渴接了茶吃过拉着小桃红的手道:“看你脸上又红了些可是小姐打你了?” 小桃红伏侍小姐近十年挨打不计其数哪里有人这样温言软语安慰她积蓄十载的委屈都化做清泪。王慕菲摸着她的脸颊却有一二分合她同病相怜之意。小桃红是个使女过些时日嫁人也罢了他堂堂一个举人娶了这等悍妇却不知何时才有出头之日呢这般想着心里也极是气闷娶谁不好偏要娶她爹爹说的那一大注绝户财如今越没有指望了。 小桃红因姑爷搂她搂地久了以为他要这般那般红着脸道:“姑爷咱们到楼上去。休叫管家媳妇们看见嚼舌。” 王慕菲喜欢她温柔顺从小美人儿伏在怀里楚楚可怜也自情动一时性起抱着她到二楼去两个千般怜惜万般疼爱事毕叹息道:“小桃你家小姐收里收着那个状纸你可晓得。” 小桃红正是要固宠的时候忙道:“晓得我认得几个字儿晓得小姐收在哪里。我带你去取。” 王慕菲按着她的玉肩笑道:“我悄悄儿寻了好几回都没寻着。”小桃红抿着嘴儿笑道:“小姐藏东西最是出人意料之外她洗个澡要两个时辰呢走婢子带你去寻。”从姑爷怀里跳起来转眼两个穿好衣裳小桃红在前王慕菲慢慢跟在后边居然跟到南屋。 王慕菲卧房合书房都寻过连马桶底下都翻过一回就是没想到会是在这个人人都能进来的搁杂物的南屋里。小桃红轻车熟路打开一个不曾上锁的柜门翻出一匣历书来摸出第二本拉了两下书壳里就掉出那张王慕菲日思夜想的纸来。 王慕菲一手夺过看了两眼就纳到袖子里眉开眼笑道:“小桃却是多亏你。” 小桃红两条腿儿还有些打抖依偎到王慕菲怀里轻声道:“姑爷若是此事叫小姐晓得了婢子就是一个死字。” 王慕菲冷笑道:“没了这个她哪里能掀的出大风浪来。你只小心服伏她罢待我收拾了她正大光明摆酒收你做妾如何?” 小桃红心里悲喜交加在那几册历书里又翻出最后一本来翻开递把王慕菲看道:“这个是她的一本小帐。” 王慕菲翻开却是在空处使眉笔写着:“长恒记七瑞林记三……”。新新旧旧地不晓得她写些什么忍不住问道:“这都是什么?” 小桃红道:“这是她各处钱铺子存的银子。只是折子她都藏到苏州新宅去了。” 这是姚滴珠做的退步防着他王举人呢。王慕菲恼道:“她此刻一身一体俱是我地。居然敢背着我把银子都收在别处可恶!”小桃红唬的半死。拼命按住王慕菲地口小声道:“我们小姐吃捧不吃说地。她从前常合我们说老太爷也不认得儿子也不认得女儿日夜想着就是把银子搂在自家口袋里。须要防他一防不是存心要骗姑爷你的。不然为什么要买新宅却是一心一意要合姑爷过日子地。” 王慕菲心里冷笑这个贱人主意都打到自家小兄弟身上了哪里是什么好人。面上故意妆出感激来叹息道:“原来如此咱们各自走开罢。” 小桃红点点头悄悄儿出去到厨房做点心。王慕菲把南屋里又翻了一回翻出二百两碎银子来。想了想要叫姚滴珠吃个哑巴亏使个小包袱包了回外书房寻个破箱藏起。又取那张状纸烧掉。此番神不知鬼不觉除去心中大患大乐。 且说姚滴珠洗过澡换了新衣。又叫王慕菲也洗澡换了新衣。拉他到床边坐下道:“我回娘家去。两个小兄弟是初见你做姐夫的总要备两分拿得出手的礼物。” 王慕菲两手一摊笑道:“我只得这三千两你看着办罢。” 姚滴珠冷笑道:“你哄我呢你家青娥出嫁还有不相干的青凤出嫁你都替她们备了成千上万的嫁妆怎么到我跟前两个小兄弟地见面礼都舍不得?” 王慕菲不好意思说那两回使的都是素娥的银子不过外人不晓得平白替他添个大方的好名声恼了道:“三千两尽数在此只叫你花我哪里舍不得了?” 姚滴珠忍着怒气道:“青娥青凤的聘礼人都传说极厚你去寻一两样玉笔洗或是金锁来。凑足八样送出去不是又体面又便宜?” 王慕菲想到那些好东西他摸都没摸着尽数叫爹爹压了箱子底跺脚道:“青凤的聘礼是青娥收的快不然拿的什么到你家下聘?青娥的我手慢一步叫我爹爹收起我连个影子也不曾见。” 姚滴珠冷笑道:“公公可真是疼你。他收着还是替你收着呢他老人家百年之后可不是一根线都是你地?” 王慕菲叹息道:“莫合他老人家提银子。我中了举有了银子才是他的儿呢。若还是个穷小厮只怕他打得听哪家寡妇有银子还要送我去做人家夫婿呢。” 姚滴珠道:“我不信世上卖儿卖女的虽然尽有他只得你一个儿子又人前人后极是疼爱你怎会如此?必是你舍不得。” 王慕菲道:“实有此事我家住在芙蓉镇时有位娘家是芙蓉镇地夫人丈夫带她到任上做了几年官儿刮了一大笔银子来家半路上官儿死了她也不回夫家只在娘家住着坐产招夫我爹爹极想把我送去只是媒人说必要是个秀才才作罢。” 姚滴珠想到他家素娥初嫁再嫁都是老翁想来真是不把儿女当人了叹息道:“真是可怜阿菲哥哥却是我错怪你了。你爹爹在我跟前向来好说话儿不如我去合他说说罢。” 丢下王慕菲去公公院里姚滴珠过得小半个时辰回来和意洋洋指着清风手里的几样东西笑道:“你瞧这是什么?” 一对玉笔洗一双金项圈一对玉狮子还有两个极精致地拨浪鼓摆在桌上光彩夺目。王慕菲目瞪口呆。姚滴珠笑道:“其实公公极好说话呢。”叫小桃红取盒子来收好要趁天黑前回娘家去。 说起姚员外地继室在中土固是默默无闻可是南洋一带无人不知马三娘子“不伤人命”的美名也是为着她不肯伤人命有一回在刘家港遇到一个从前地主顾认出她来要杀她泄恨逃到姚员外房里姚员外诡称是妾哄得那人退去她感激救命之恩就嫁把了姚员外。 镇日在海上游荡的妇人哪里晓得什么三媒六聘。扯着他到天后宫磕了两个头就算成亲姚员外因她来历蹊跷也不敢打听过了两个月把她安置在港口。自家出洋去走到吕宋。马三娘子带着人追来才晓得他的小心肝儿的本事顶得半边天。姚员外看见三娘子地大肚子晓得那是他姚家的就顾不上害怕自家跳到海盗船上。两口儿为着初生的儿子计。洗心革面做了诚实商人。他两个带着上百忠心地手下在海上漂了二三年马三娘子又生了一个儿子姚员外从前被人说绝户久了却怕儿子将来长大走母亲旧路劝着娘子洗脚上岸。马三娘子虽然不情愿便做母亲的天性总是重些也只得依了他。 姚员外因女儿从小娇惯怕说了实情女儿受不得马三娘子就道:“这般。这里地货也要转手你先家去收拾慢慢儿合她说知。我这里一二百人也要有所大宅院住。我在刘家港把早年积蓄都转手不是正好。” 她虽然是心软些儿。不肯伤人命。做了十来年头领又岂是没本事没手腕的?把历年所积尽数取出大半散与旧兄弟。小半换得银子存到钱铺子一行数十人改换了小船沿着海岸到松江只比姚员外慢个把月。 姚员外满松江转一圈只有尚家大宅合意托了经济去问那尚老爷倒没有什么话说只是价钱不免贵了些还要合城外一个庄子几十顷地一起才肯卖姚员外晓得尚家心里有气有心另觅良宅急切间寻不得只得咬着牙足足掏出了七万银子把大宅并庄子都买下。因着这个亏是为女儿女婿吃的自家女儿舍不得怪她只说这个王女婿不是个好东西。马氏娘子到了松江数日在新宅安排妥当才叫人去唤女儿来家。偏去了几回人都不在家。 王慕菲跟姚滴珠哪里晓得走到莫家巷只门口一个旧仆里头住的却是她家寡婶原来马三娘子做主将旧宅送把她了。姚滴珠原合这个婶子处的极好这个宅子也值不得二三千两银子姚滴珠心里别扭一会也就罢了。 只有王慕菲先扑了个空丈人搬家都不合他们说分明是不把他举人放在眼里已是不快。再听说新丈人买他旧娘子尚家地赔嫁花了七万银子脸上就有些不大好看。 姚滴珠因她爹爹花了七万两却是比她听说过的价钱多花了两万多极是心痛抱怨道:“爹爹怎么不合我说吃这样一个大亏。” 姚家新宅早叫马三娘子收拾一新那些乱七八糟的花树一律砍去只有前头待客的所在姚员外力保旧貌。那听涛松本是正院马三娘子住着满院子的松树连根刨起使大青石铺了个大校场放着许多棍棒马枪王慕菲一路所见俱是凶巴巴强壮有力的粗鲁大汉极是心惊。 姚滴珠却是头一回见识大户人家的排场一路穿廊过户心里极是赞叹想到尚真真从前就住在这样的所在忍不住口渴又吃了几口醋。又恨这样大宅不得给她住爹爹极是糊涂恁大年纪还要娶妾。听口气那妾原是安置在港口的两个兄弟莫不是合公公说地那般不是爹爹所出?一路她的小心眼儿转个不停。 他两个到了内室。王慕菲原是来过的看见满室陈设都换了新地心里甚不是滋味笑的就有些勉强 那马三娘见着前头娘子留下地女儿生地极美头一眼看见倒很爱她。那个举人女婿因姚员外这几日骂了成千上万回又见他皮笑肉不笑的越地不喜他了面上就淡淡的。 马三娘子笑嘻嘻过来拉着滴珠的手儿道:“你两个兄弟的脸庞儿都合你一模一样呢走我们到后头瞧他们去。”丽丽的天雷中的亮晶晶的小闪电 我又开始八g了要票要票。 呃小桃红有了的事好像只写了一点。这个做过到有了还是有时间距离的那是一个忧伤的少女的成长故事。请待下回分解。 第十一章 后母马三娘(下) 姚滴珠堆起满面笑容丢下相公合板着脸的爹爹在一处随着马三娘转过屏风到后院去。东西厢房灯烛辉煌一个幼儿正手执一只小木剑与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嬉戏边上站着一圈笑嘻嘻的大小丫头。另有一个奶妈抱着一个婴儿站在人圈外看见马三娘进来笑道:“夫人来了。” 那少年忙抱起幼儿挥手叫众人散开走到马三娘跟前问好道:“姑姑。” 马三娘接着大儿子抱到滴珠跟前道:“这是你滴珠姐姐这是我娘家侄儿小雷比你小几个月。” 小雷嘴角浮出笑来拱手叫声姐姐。马三娘怀里的幼儿扭着身子叫哥哥抱少年忙接过孩子也不理滴珠带着孩子出去把尿。 马三娘无限慈爱的看着他们出去笑道:“这个是你大兄弟阿聪那个是你小兄弟阿明。”招手叫奶娘过来。那个阿明却是做怪咯咯笑着朝滴珠伸手。小娃娃一岁多的时候最是惹人怜爱。何况滴珠新婚正是想生孩儿的时候不由自主伸出手去把阿明抱在怀里。 那阿明把小脸贴在滴珠脸上合姐姐说不出的亲热。咿咿呀呀不晓得说些什么小手一挥一挥姚滴珠搂着孩儿心就软了下来亲亲胳膊亲亲小脸笑道:“生的极像爹爹呢。” 马三娘怕累着她赶着要接过去姚滴珠不舍道:“我抱我抱这是我兄弟呢。”就抱着阿明合马三娘话家长。说不得几句外头阿聪撒尿的声音传来。阿明才说得一个尿字一泡滚热的尿都撒到滴珠身上将一条红裙污的透湿。马三娘忙叫奶娘把孩子抱走。陪笑道:“这却是怎么好才见面就把姐姐的衣裳污了。” 奶娘笑道:“这是好兆头。姐姐不是新嫁?这样一泡童子尿浇在身上只怕这一两个月就有喜信呢。”说地姚滴珠满心欢喜脸着脸低头不语。 马三娘笑道:“妇人成了亲自然要生崽姐姐羞什么?听你爹爹说你们成亲也有两三个月了可有喜信没有?” 姚滴珠微微摇头。早有媳妇子送过一件一样的新红裙让她换。那少年看见她解裙在门口悄悄把阿聪交给一个大丫头顺着走廊到前头去了。 姚老爹在厅上设宴王慕菲看着娘子合马三娘一人抱着一个小把戏情同母女般从后边出来极是诧异脸上不免带些神情出来姚员外合马三娘都看在眼里越的不喜他。 待到马小雷入席。却是一个朴实少年拱手喊声姐夫。王慕菲因他穿着平常嗯了一声就罢。那少年也不恼。只有马三娘心中暗怒她娘家只得小雷这一点血脉。看地比自己亲生的阿聪阿明还要重些。这个举人女婿居然瞧不起她家小雷怎么不恼。忍不住眉头微微皱起。 那姚员外原极爱小雷别人不知就底他却是晓得地马家祖产巨万马三娘一文不取都留把这个侄儿若是女儿许他上无公婆只得一个亲姑姑还是继母日子自然极是好过。谁料人算不如天算女儿看上这个吃软饭的什么举人做下丑事来要嫁他。姚员外越想越不痛快。 酒过三巡马三娘安排女儿女婿到客院歇息叫一个使女提着灯在前头带路一连经过两个大院落都不曾进去姚滴珠不解问道:“这两处是什么所在?” 使女笑道:“那边两个大院子一个叫绿萝院是小雷少爷住着一个是松萝院是阿聪阿明两个小少爷住的。” 姚滴珠道:“占着那样大地方怕不是有几十间呢阿聪阿明有许多人服侍还罢了那个小雷不过是个投奔姑母的表少爷随给小院罢了。” 那个使女原是姚家旧人在新主母手上极是重用闻言笑道:“阿哟哟小姐你不晓得跟着小雷少爷来的管家们足有三四十那院子还不够住呢。” 迎面撞来两个大汉看见是姚小姐一声不吭避到一边。 姚滴珠恼了道:“没有半点规矩见了姑爷小姐问个好都不会。马姨娘怎么教地下人?”王慕菲听见那两个人都重重哼了一声因他们长相凶恶心里有些害怕要说话壮胆问使女道:“前头是花园久无人住了可是要把我们安置在望月楼?” 那使女笑道:“就是那里姑爷怎么晓得?” 姚滴珠想到这本是尚家旧宅那王慕菲自然来过忍不住问道:“阿菲你从前来住在哪里?” 王慕菲心里还在想姚家多了这许多恶形恶状的大汉不晓得姚员外这几年做的是什么生意随口道:“还能是哪里绿萝院罢了”话才出口想到宅院易手自家故地重游真真却是再也回不来了陪在身边的却是个泼妇不由悲伤不已。看着天上半轮明月深深叹息了一声。 姚滴珠冷笑道:“绿萝院见是小雷少爷住着呢爹爹甚是想不开又不是自家没有儿子偏要当儿子似的待他。” 王慕菲心事重重也不应她随着那个使女走到望月楼。望月楼只得一个又老又丑的使女伏侍姚滴珠觉得受到怠慢心里极是不快活支使的那个使女团团转。 王慕菲嫌烦借着小解出来略走了几步闻见一股檀香逆着风走到墙边原来的假山变成了一个小池墙那头正是他初见真真的庵堂。他随在树下寻了块石头坐下。 风吹树摇王慕菲想到六七年前就是这样一个有月亮地晚上初遇真真被她迷惑鬼迷心窍拐着她逃到济南去。为着她吃了许多苦好容易他中了举人以为可以好好过日从来柔顺的真真反长了脾气变的小气了。原是他王慕菲看错了人。像尚真真这般吃人说几句好话就跟着人走了地实不是好妇人。幸好不曾写婚书把她。虽然银子可惜。然叫他在尚莺莺之流地女人跟前低头实是不能。 想到此他觉得自己甚有骨气实可当得金银不能移也站起来又走了两步。姚滴珠骂使女地声音传来王慕菲才松快几分地心又抽紧了。这个娘子合真真比还差几分爹爹一头钻在钱眼里实在糊涂!他恨恨地跺了跺脚咬牙暗道:“姚滴珠你对自己亲兄弟都不怀好心出了事莫怪我不管你。” 且说马三娘看着两个孩儿睡了带着几个心腹各处巡查一回听见望月楼里姚小姐骂人。暗道:“老爷说他女儿性子最好我看她对两个小兄弟也极是疼爱怎么对使女这样凶法?难道松江地小姐都是这般瞧不起下人?”回到房里合姚员外睡下。道:“留女儿住几日罢她从六七岁上没了娘。你又数年不在家。多亲近亲近也好。” 姚员外晓得滴珠待两个儿子甚是亲热极是安慰。想到她这几年名声不好。原是他娇惯之故后来又为着钱不在家一个十四五岁地姑娘家一无长亲教导二无夫家管束闹出这许多是非来也怪不得她更何况世人眼里他姚家没有儿子可不是任人欺负!因道:“留女儿住几日也使得只是那个王女婿名声极不好。你是个有本事的不如想个法子叫女儿弃了他另嫁罢。” 马三娘心里好笑弃了再嫁难道我家侄儿就娶不到正经人家的小姐要拣这个破鞋不成?因道:“世上哪有岳丈要拆散女儿婚事的这个女婿名声再不好也是你女儿自家挑的。再者说你还要在松江重做生意至要紧一个信字比性命还重。因着女婿名声不好就叫女儿弃掉他改嫁以后谁还合你来往?” 姚员外长叹一声道:“实是怕我女儿步那尚小姐后尘呢。” 马三娘撸起袖子把床板拍地嘭嘭响冷笑道:“他敢!他若是弹我家滴珠一个手指头我来灭他姓王的全家。咱姚家论银子也有几十万论打架满松江也找不出一家能比我家强的来。滴珠还有两个小兄弟过得十年长大了能不是英雄好汉。就是他王慕菲当了大官也不敢不对我家滴珠好。” 姚员外把小雷做女婿的想头落了空哎声叹气在床上滚来滚去。马三娘心里明白索性推他道:“我合你养儿育女并不把滴珠当外人看你怕女儿将来吃亏我这个后母待她不好是吧不然这样我私房里头取五万两银子赠她如何?”姚员外忙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我访过了王家那两个老的不是东西待她小两口儿短什么与她些也罢。” 马三娘冷笑道:“老爷你休要揣着明白妆糊涂。我直说了罢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没的连她带她夫家那些鸡零狗碎都要老娘替她养活一辈子。你嫌五万两多了那减一等三万两罢了。我背着女婿交把她有这三万两省着用也够她合你外孙几辈子。将来你若是背着我暗地里捣鬼我还带着儿子们去做旧营生你只合女儿过罢。” 姚员外的心神都系在两个儿子身上唬地魂不附体满口央求道:“娘子见识凡都依娘子就是。”曲意讨好不提。 第二日马三娘使人到望月楼来说:“夫人要去金山寺烧香问小姐家里忙不忙若是不忙不妨同去。” 姚滴珠舍不得两个小兄弟忙应了下来王慕菲道:“那我怎么办?” 姚滴珠笑道:“你送我们到码头自家去罢。”两个吃过早饭。马三娘笑吟吟牵着姚滴珠的手坐车众人都是骑马一路到码头却是极大极华丽的新船马三娘在刘家港买地。 王慕菲看着那位雷少爷抱着两个小把戏在跳板上行走如飞还当他合自己一般是送行。谁知待奶妈使女们上船接过两位小少爷姚滴珠合马三娘都进了舱。那位雷少爷也不下来闲闲的坐在甲板上吹风。 王慕菲见了又气又急。气地是若是男人也能同去。那外侄比不得女婿亲近为何不叫他去这是不把他放在眼里。急地是姚滴珠本来就爱合男人说说笑笑的。若是合那个小雷怎么着不是送他一顶大大地绿帽子? 正在那里跺足。一个小厮来请他道:“举人老爷我们公子有请。” 王慕菲认得是苏家的忙问道:“何事?” 小厮笑道:“少奶奶有喜了所以我们少爷要在春晖楼请举人老爷吃酒。” 王慕菲转念一想姚滴珠原是他明媒正娶的。正愁没借口休了她。若是惹出是非来不是正好?若能休了她忍一时之辱又如何?想到此放下心来随那小厮到春晖楼。 原来春晖楼是个新开地青楼几个粉头年小面嫩艳名远播。苏公子因娘子左一个右一个替他娶了四五个妾在家想去寻芳又怕娘子再乱花银子。所以方才路过码头看见大舅子就要拉他同去。料得大舅子嫖过的粉头娘子必不会赎了家去。 王慕菲哪知就里合苏公子在春晖楼吃地大醉。苏公子就要留宿。那几个粉头要撒长线吊大鱼。你推我我推你没有一个肯留他两个。因苏家太远苏家小厮只得把两个醉鬼送回王家。 小桃红在家接着。喜从天降。叫人把苏公子安置在外书房里间自家想着要好好看顾姑爷。清风明月都是晓得小姐心思的。若是让小桃红近了姑爷身小姐回来要请吃铁砂掌的就道:“小桃姐外书房只得苏姑爷家一个小厮也要人照看呢我两个论本事都不如你若是怠慢了姑爷醒来不快活。不如小桃姐去照看姑爷晓得自然喜欢。” 小桃红恨道:“你们两个小蹄子当我不晓得小姐的心思呢姑爷有什么好我生吃了他不成?我就去照看苏姑爷去!”心里咒骂她两个坏人姻缘不情不愿走到外书房去看茶递水。 那苏公子自从娶了素娥以后。素娥晓得他天性风流为着自家能在苏府立足故意合苏太太做对只要苏公子想要的千方百计都依着他。 人心都是肉长地一边是严厉至极的老母一边是千依百顺的娇妻自然慢慢靠向娘子这头。苏公子觉得素娥虽然嫁过两回外人又不晓得倒没什么平常小姐哪里能这样大度贤惠心里渐渐觉得母亲太心狠了些。 后来素娥又取出银子替他纳了两个妾叫他母亲寻隙打死一个他越觉得母亲不好。素娥见他伤心一口气连替他纳了三个。苏太太气的不管家事倒合了他的意。素娥原是做过夫人的接过手去管的井井有条又拿着她不心疼的苏家钱花在苏家穷亲戚身上越的人都说她好起来都夸苏太太有眼力娶得一门好媳妇。苏太太气地有苦说不出偏素娥日日烧香感动送子娘娘不过数月有了身孕越动不得她了。 苏公子得了这样贤内助晓得将来娘子生了儿子他母亲更要退一射之地将来的日子还要好过如何不乐? 到王家睡在床上他还傻笑一叠声要吃茶。一个俏丽的使女送茶来苏公子只当是自己家在那使女手里吃过了茶丢了茶碗就把小桃红接到怀里笑道:“过来爷疼你。” 小桃红不肯推他道:“苏姑爷使不得。”心里却有些可惜自家姑爷生地不如苏姑爷好看。 那苏姑爷不只生的比她家姑爷好看脱女人衣裳地本事也强。三两下就剥掉小桃红地夹袄手早伸到她的主腰里。 小桃红才尝**滋味满心思量如此这般。心想早已**把姑爷偷吃一回姑爷哪里就晓得了?这般一想半推半就被苏公子推到。 那苏公子养得许多妾还要奉承贤妻本事自然不是等闲人可比地。按着小桃红亲热半个多时辰才心满意足收兵。小桃红觉得苏姑爷虽然本领高强终比不得自家姑爷温存体贴咬着牙穿好了衣裳怕人笑话从后门悄悄回房去睡不提。 第二日苏公子醒来只记得睡过王家一个使女大户人家的媳妇使女吃主人睡了也是平常事他哪里放在心上到王老太爷院里请个安又约王慕菲去春晖楼鬼混。 王慕菲想到姚滴珠浸醋的铁砂掌分外厉害虽然心里念着春晖楼的桃根的细腰却不敢妄动摆手道:“我正要趁这几日闲了看看书。妹夫你也家去罢妹子有孕也当多陪陪她。”送苏公子出门回来略收拾就到书房去。 小桃红昨夜风流快活倒没有忘记偷吃一定要擦嘴那床铺狼籍还要收拾偷偷抱了干净铺盖去换。 王慕菲一进门就看见她圆圆的屁股翘的高高的昨日叫桃根撩拨的心重又痒痒起来笑道:“小桃还是你最贴心。”冲上去把她扑倒。小桃红自然顺从两个恩爱不必细说。一时起来王慕菲坐在书桌边取了本《礼记》看。 小桃红两腿软却是昨夜吃了大亏心里暗喜姑爷没有看出什么来把铺盖换了新的卷着旧的到后院去洗净不提。 再说马三娘带着姚滴珠到金山寺去因为滴珠诚心实意疼爱两个小兄弟马三娘也有些心软无人处取出一只不大起眼的金镯子来笑对滴珠道:“你出嫁娘家原是要替你备份嫁妆的这一阵因搬家忙没顾上。我这里有份薄礼送你。” 姚滴珠虽然没见过什么好东西也看得出这只镯子平常当不得马姨娘这样说定定的看着她。 马三娘把镯子口的鱼头拧了数下拨出从镯管里拉出一个纸卷来递把滴珠笑道:“我们从前在海上都用的是这个就是在水里浸几日也不得潮。这个放在里头你不说也没人知道的最是放 姚滴珠拉开来看却是一张三万两的折子心跳不已紧紧握在手里谢道:“使不得。” 马三娘看她已是肯受了笑着取出另一只道:“咱们女人总要存些私房所以避着你相公把你这里还有一只却是空的成双成对取个吉利。” 姚滴珠没有想过马三娘这般大方想到自家还对小兄弟起了坏心由不得后悔万分脸上现出些愧意。 马三娘并不晓得她的心思看她眼角都滴出泪来拍拍她笑道:“你爹爹合我说过从前你没有兄弟人都明里暗里叫他姚绝户为着这个你爹爹不在家你吃人家欺负有苦说不出。我们都尽知那个什么姓陈的我必替你收拾了他。 如今你两个兄弟还小你疼爱他们合亲姐弟般我也感激你没有把我们当外人。这些你收着就是你爹爹那里还有一匣金珠把你莫合他说我把过了。” 姚滴珠听说还有晓得爹爹疼她不会亏待她的本来算计娘家的心都冰消雪化含泪道:“阿聪阿明本就是我亲兄弟姨娘不须挂心。” 马三娘笑道:“将来姑爷做了大官两个兄弟还要姐夫帮着图个好出身呢。” 姚滴珠又得娘家撑腰说话都大声也笑道:“那是自然。” 她两个人好的跟一个人似的到镇江畅游不提 耍了数日回程将到松江马三娘叹气道:“又要家去极是气闷却不晓得松江哪里还有好耍处?” 姚滴珠摸着胳膊上两个金镯子想了想笑道:“有的有个桃花镇听说景致极好。此时正是将开未开之际我们到那里去耍可好?” 今天两千只欠一万一啦。哈哈哈哈。 下一章雷少爷遇见相少爷他们会华丽丽的bl还是做情敌? 呃用推贱包月推荐票丢我吧。 第十二章 三人行(上) 其实到桃花镇看桃花还是早了些。马三娘一行数十人到桃花镇一片桃林里只有三两朵桃花转了一圈访得镇外有个庵堂就到那里歇息。姑子听说是府城里的财主主来看桃花屁滚尿流前来服侍道:“今年桃花开的早若是天气和暖也还要四五日。好在小庵清净不如在这里住几日候着。” 马三娘无可无不可她本是自在惯了的。姚滴珠要奉承后母自然要奉陪。那个雷少爷道:“姑姑松江比不得咱们在海船上自在你还是家去罢留个人在这里住着桃花开了你再来。” 马三娘晓得侄儿心思笑道:“姑姑忘了你是不爱花儿朵儿的男子汉你想去哪里自去吧。” 小雷笑道:“人都说太湖美我带几个人逛太湖去。姑姑带着小兄弟也早些家去罢免得姑父悬念。” 提到儿子马三娘就不肯在桃花镇久留立时要家去。姚滴珠天性也是爱耍的跟着有钱的后母到处耍极是风光体面的事突然叫马少爷打拦心里却是有些不快活悄悄儿看了马少爷一眼。 小雷甚不待见滴珠冷笑一声走到两个孩子跟前逗了一会带着十来个人先走了。姚滴珠一路气闷马三娘只妆看不见心里庆幸他两个没有成亲不然两口子若是这般相处不是害了侄儿一辈子? 却说姚滴珠前脚才进房门王老太爷后脚就合老夫人跟了来迫不及待问媳妇:“如何?” 姚滴珠笑道:“公公我两个兄弟极好。从前我是姚绝户的女儿受人欺负止非一日。如今我有了兄弟。谁敢小看我?就是阿菲他是举人将来得我两个兄弟助力也不少呢。”说话时手腕上两个金镯子轻轻摇晃转回娘家去了一回就是三万两到手。她心中实在得意。 老太爷要儿子娶姚滴珠本是冲着绝户财去的。姚滴珠不如尚真真柔顺听话。又没有半点好处到他跟前老太爷老早窝着一肚子气都是银子挡着不曾作。此时绝户财全无指望姚滴珠带来的嫁妆还抵不上送出去的聘礼老太爷如何不恼。 然姜是老地辣。老太爷却不作想了想就笑道:“滴珠你嫁到我家也有数月可有喜信了不曾?” 这话实不当公公问媳妇的好在相公合婆婆都在边上姚滴珠满脸通红忍着气勉强回道:“不曾。” 老太爷笑呵呵对坐在一边的儿子道:“我儿年纪也不少了人家似你这般年纪。孩儿都七八岁了呢。你如今无子又是举人纳几个妾也是你娘子脸上好看。爹爹做主你把小桃红收了也罢。” 小桃红听见老太爷为她做主。好似天下掉下活龙来。缩到屏风后眼巴巴看着姑爷。 王慕菲冷笑两声从前他忍着姚滴珠。一来是有把柄在她手二来真真合他翻脸他吃了大亏。思索许久晓得女人不能惯地还不能叫她手里有钱。上一回吃亏就吃亏在真真手里钱多又有娘家唆使。若是姚滴珠的娘家合尚家般极是头痛正要趁此良机收伏了她因笑道:“爹爹说地是。儿子依爹爹就是” 姚滴珠正是得意之时接连挨着两下猛棍怒道:“王慕菲纳妾你是休想谁家小姐初嫁就替姑爷纳妾的?” 王老夫人想到大女儿笑眯眯道:“我家青娥极是贤惠呀她嫁了人才几个月已是替女婿纳了四五个妾了婆家人都夸她呢。” 姚滴珠情知公公婆婆是因绝户财没了指望生事冷笑道:“王慕菲我本是一心要合你过日子的你莫逼我去出叫你举人做不成!” 王慕菲胸有成竹笑道:“娘子我哪里做错了你要出?” 姚滴珠冷笑道:“你那状纸上可是写的明白。” 王慕菲坐在桌边自取了茶碗倒茶笑眯眯道:“尚氏合我并无婚书她连个妾都算不上。滴珠你莫做傻事诬告不成反挨板子连举人夫人都做不得。为着纳妾小事这般胡作非为就是泰山他老人家也是不肯饶你罢。” 姚滴珠冷笑道:“才成亲你就想着要纳妾你当我爹爹又能放过你?” 王慕菲笑道:“出嫁从夫你爹爹姓姚管不得我李家事-小-说-网”站起来又道:“这几日你逛的也够了且收收心在家住着罢。我也要收心读书明年你合我同去京城待我得官再陪你耍。”说罢出门到书房去。老太爷紧跟着儿子抱怨道:“姚家地绝户财已是无指望你怎么还这样好颜色对她?纳个妾来她要是吵闹正好休了她。” 王慕菲跺脚道:“都是你出的好主意叫我娶了这么个甩不脱的牛皮糖!前日李兄来看我合我说起旧事直说爹爹糊涂尚真真那样的妇人弃掉也罢了怎么又去娶了她姚滴珠?凭我堂堂王举人松江有的是想合我结亲的富户那张家不算有钱?青娥顶着我堂妹子的名头他都抢着要娶。何况是我自己要娶亲!” 老太爷原本是个乡下人万事只认得钱真听见儿子这样说也自后悔叹息道:“谁曾想姚亲家会纳妾生子。” 王慕菲跺脚道:“哪里是妾人家带了无数家财正经嫁他。我到他新宅去一二百的管家个个极是凶恶都是马夫人从娘家带来的。” 老太爷惊道:“原来马夫人这样富有姚亲家岂不是吃软饭地爹爹是吃姚滴珠骗了。我的儿休了她另娶。” 王慕菲抚额长叹道:“自娶她第二日儿子就后悔了。可是如何休得?她是正经聘来的比不得尚真真原是私奔读书人都瞧不起她淫奔。理当弃她正经娶亲。姚滴珠纵然是极不贤慧也是我王慕菲地娘子无故休不得地。” 老太爷直着脖子道:“你是举人。官老爷见了也要平辈论交怎么就休不得?” 王慕菲恼了。拍案道:“你懂什么?爹爹若不是你搅和我写了婚书把真真就是几十万金银到手人人都羡我财色兼收。真真又是六七年没有生养。我要纳妾她也不好拦地。如今是说不得了。” 老夫人恨恨道:“怎么说不得她还打你呢我地儿我都舍不得打你。狠狠打她一回叫她晓得些道理。” 王慕菲越头痛道:“娘你休要胡闹出去罢。” 老太爷看儿子还像有话要说地样子甩手一个大巴掌贴到老夫人脸上。喝道:“滚到后门去看着莫放小贱人私走了。” 老夫人捂着脸一声不吭出去。王慕菲微皱了皱眉道:“休不休她儿子心里自有主张。不消爹爹问得。”取了书本还要读。王老太爷伸头出去看无人。掩了门道:“隔壁贾员外家可有动静?” 王慕菲冷笑道:“我猜必是骗人地你且看那位陈公子上当丢丑罢。”取了本书进里间。把门关上。心里暗道好险爹爹以为姚滴珠只得二三千地嫁妆。不晓得她手里有钱最好不然姚滴珠借着爹爹来压我倒不好不理她。休她此时不能还要防她做怪却是要把银子都握在自己手里她天**钱就哄她把银子拿出来去炼银母她妇道人家不好抛头露面自然还要我转手我悄悄取了另存别处她能奈我何?这般想了一回自以为得计心中大定取了书慢慢吟咏。王老太爷看儿子不睬他没精打采去了。 那姚滴珠支开了人去寻状纸没有寻着想必是王慕菲翻了去。正在房里苦苦思索是谁走了消息。小桃红最是机灵看见小姐去了南房就一溜烟躲到厨房不肯出来。那清风明月毕竟跟着小姐时间不甚久又不晓得缘故都叫小姐寻了细事罚跪。姚滴珠当初嫁王慕菲小半是叫陈公子逼的大半却是她爱王慕菲有才有貌又是举人。成亲以来虽然王慕菲不如她以为的那样好可是商人家的女儿嫁把读书人家的毕竟极少若是想做官太太却不晓得要修几世才能修来所以方才王慕菲提到明年要去京里找官做姚滴珠就不舍得学尚真真那般把凤冠霞帔让把人家。再者说王家爱钱她又钱又有娘家做靠山王家只出了王慕菲一个举人又不是什么世家大族不见得就斗不过他们想来再过一二年她生了儿子阿菲哥哥是个没主意地自然要偏着她。所以到了晚上小两口儿都笑嘻嘻的不提白日里要纳妾之事可怜小桃红提心吊胆等了一日也没有等到好消息。晚间看着她的姑爷拉着小姐的手同入鸾帐回到她的小耳房伤心到半夜。 却说相公子从苏州送来一封信到薛家。薛三公子把信与尚老太爷合李青书看过道:“这是舍亲处传来的消息咱们还要早做准备为好。” 尚员外道:“我早料到如此土地宅园都已转手如今松江只得这一个间宅几间小铺子原是不妨事的。” 李青书苦笑道:“我家人多口杂叫我回去一说只怕盏茶功夫半个松江都晓得了。能怎么着?拼着一同破财罢了。” 薛三公子笑道:“还是尚大叔知机只怕那人转眼就来咱们莫撞到风口上不如各寻去处避避。” 李青书想了想笑道:“薛三哥我合你同去如何?我们求子原是要去泰山还愿的。爹爹也合我们一道罢。” 尚员外笑道:“我自有去处我带着真真再游太湖去。那位不会去太湖罢?” 薛三公子摇头道:“想来不会舍亲信上说苏杭这样的地方他是必去地松江虽然富有旧年税监的事苏州闹的极大已是歇了一二年。想必今年还要再派。” 尚员外笑道:“那人闹地也有些不像话了只怕这一路上的官儿都闹头疼。” 薛三公子笑道:“可不是在舍亲家住了数日。舍亲舍了两个绝色艳姬还打点了不少金银。好容易哄着他南下呢。”拍拍笑道:“话我快已是带到李兄过十日咱们就从海上绕行罢。” 李青书送薛三公子出门尚老爷板着脸沉默许久方道:“青书。你们李家在松江名头极大朝中又无人税监来了必是头一个拿你家开刀。我有一个脱身之计只是要背个吃亏上当地名声如何?” 李青书笑道:“这个叫莺莺来一同商量地不然事她又要抱怨我了。”就使人把莺莺叫来。 莺莺穿着鹅黄的春衫头上插着一朵绯红牡丹笑嘻嘻进来。道:“青书你合薛三公子又要玩什么把戏?神神秘秘地不许人出入?” 李青书笑道:“有事合你说呢。旧年说松江要派内相做税监我们打听得有准信了。爹说必要拿我家开刀。要想个法子脱身才好。” 尚莺莺笑道:“爹莫管他李家。都是吃力不讨好的事。” 尚员外笑道:“若是不晓得。吃个亏也算了咱们早就晓得消息。自然要变些戏法。” 尚莺莺想了想笑道:“此时却是急了些纵有好法子只怕面子不保。” 尚员外抚须不语。李青书奇道:“莺莺你猜着了?” 尚莺莺道:“令亲陈文才问你家老姨奶奶借银子的事你还记得否?” 李青书摇头笑道:“那种蠢人理他呢。” 尚员外因女儿女婿都看着他笑道:“那个道士却是有些真本事原也合我认得。这个莺莺晓得。” 李青书瞪大了眼看莺莺。尚莺莺笑道:“那一回我还小跟着爹爹到杭州去遇见他骗人头一炉的银母却不是晓得是什么丢一包黑炭把人再撒一把银母放到火上烧一会就是银子十足的雪花纹银。第二炉也是只是必要寻个什么缘故叫炼不成。第三炉多多地拢一把银子他就悄悄儿走了。叫人有苦说不出。那一回他吃我爹爹说破不曾骗到人没想到隔了十年居然又跑松江来。” 尚员外笑道:“他们再有两日就是第一炉借贵亲做媒子想必是要拐一注大银子了。待他那里传说消息来我自然放话说哪里还有高人你们把你们名下的铺子变现凑二十万银子出来送到高人处第二日就叫他拐了银子逃走如何?” 李青书笑道:“这个却是好顽哪里寻高人来?” 尚莺莺笑道:“随叫一两个面生的管家妆扮了极是容易想是要借这个东西了?” 尚员外笑道:“不错一来你们借机脱身。二来也是给世人一个提醒也省得再上那个道人的当。” 李青书道:“爹爹为何不直接去揭穿了他?” 尚莺莺瞪眼冷笑道:“这种事原就荒唐无比不是财迷心窍的谁肯信他上当吃亏也是活该。那一回我爹爹揭穿了骗子主人家不谢好生抱怨我爹爹断了他财路呢。” 尚员外笑道:“此事就交给你们办罢我这里还有卖宅子的七万两合你们一起做戏。明日我带真真耍去。”莺莺娇嗔道:“爹爹偏心我合你们同去。” 尚员外抄着大笑出门往静室去了。李青书笑对娘子道:“咱们顽这一回合薛老三到山东耍去。爹爹带妹子出门想是要好好劝她你夹在里头做什么?” 莺莺想了想叹息道:“但愿爹爹能劝转她。说起来当年都是我的不是。” 李青书想起旧事也不快活道:“不怪你是我不好直接拉着真真到我家去避过一两日你爹消了气也罢了。却是我胆小吃王慕菲的两句话哄住了就不想他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厮恁大胆子。” 尚莺莺哼哼道:“我本要替妹子出口气真真不肯说原是她地错怨不到别人身上就是出口气又能如何?不如把他忘了干净。李青书听见这几句话皱着的眉头松开笑道:“这话说的在理。我那几个小厮打听来说妹子自请下堂松江地读书人分了两派议论呢。一派说真真是真性意虽然私奔不可取然遇人不淑难道要在一棵树上吊死么先奔后娶的年年都有。那姓王敢做不敢当实是丢读书人地脸偏还要再娶真真当机立断自请下堂也是全他体面算得有意有义。另一派却说王举人叫妇人引诱虽然有错幸得醒悟另娶。这样地妇人失德原做不得正妻真真吃他睡过做妇人当从一而终做妾也不算委屈可是她偏弃了王举人可见女子合小人一般难养了。” 尚莺莺冷笑道:“幸好这世上还有几个明白男人。你合我说这些做什么?”李青书道:“真真将来若遇到良人再嫁还要替她留个好名声何况她自家已是不想再理会姓王的。你莫为了出一口气再误她姻缘。” 尚莺莺偏着头想了想恍然大悟道:“那个道人地事不是我做的。” 却说薛三公子家去看见相京生还候在那里笑道:“傻孩子咱们家的孩子要什么样的小姐没有你怎么就偏偏看上尚家的二小姐了?” 相公子笑道:“要问缘故我也说不明白只是心里时常念着她。我也晓得她心没有我三舅莫笑我傻。” 薛三公子叹息道:“可惜你投错了胎若是投生到我姐姐肚皮里还有些想头你爹爹岂是让能让你娶再嫁之女的?” 相京生笑道:“我娶谁是我自己的事他老人做不得主。不必理会他。我今日来还要问三舅借几两银子使。” 薛三公子笑道:“要借多少?你的那点小私房也不少了我虽有钱却不是我一个人的多了可承不起。” 相京生道:“也不消多借五万两我转个手三五日就还的。” 薛三公子听说三五日就还笑道:“不许嫖不许赌?” 相京生郑重点头。薛三公子真个借了五万银子把他又笑道:“你尚大叔带着真真姑娘又去游太湖去了。” 相京生惊喜道:“尚大叔真是好人我去了。”跳起来笑道:“三舅回头我使小黑过来抬银子。”一步三跳出去问薛家管家要了只小船先到太湖去了。 此时二月已尽将到三月相公子放舟湖上极是自在猜想这一回尚大叔必带女儿到竹坞岭去索性先到岭上去候着。 这一日相公子携了一坛葡萄酒、一个金莲蓬杯、一卷《史记》坐在岭上一块大石上一边吃酒一边读书。读到“嗟乎惜哉其不讲于刺剑之术也!”这几句竹林中走出一个青衣少年来朗声接口道:“甚矣吾不知人也!曩者吾叱之彼乃以我为非人也。” 相公子看看自家身上一般也是青布人觉得这个少年极对他脾气举杯笑道:“同饮否?” 哈哈哈哈天雷遇到地火。三人行必有我妻欤? 乐呵呵求票。没想到吧这个骗子是小相找来的。哈哈哈哈。郑重预约下个月女频包月推荐票。 第十三章 三人行(中) 那少年接过杯看见是葡萄酒摇头笑道:“蜜水似的我不爱他。”自怀里掏出一只小小银扁壶来笑道:“这个才是男人吃的呢。”抛把相公子。 相公子接在手里略扫一眼这种小酒壶是西洋水手常用的东西想来这个少年不是做洋货生意的就是曾在海上呆过。不由的微笑道:“想来这是洋酒了?”拧开盖子闻了闻推回去道:“在下量窄吃不得烈酒。” 青衣少年不以为意接回去灌了一大口笑道:“你是读书人?” 相公子丢了书笑道:“读书不成做小生意混口饭吃。兄台想必进学了?” 青衣少年道:“认得几个字罢了。这太湖美虽美矣我却嫌他不如南海。” 相公子道:“南海虽然秀美我却爱东海东临碣石,以观沧海。可比你那南海的椰风白沙对男人胃 青衣少年哈哈大笑起来抚掌道:“兄台说的好东海我也曾去过一二回却是合南海不同。不过小弟自小在南海长大还是爱家乡多些。”再饮一口烈酒擦去下巴上的酒迹长叹一声问道:“兄台这太湖可有什么好耍处?” 相公子喜欢他爽朗笑道:“怎么没有好耍处。看你也像是经年在海上的前头有个十来亩的大池子咱们不如去那里捉鱼我下处的厨子做的好鱼呢。” 青衣少年难得遇见合他胃口的人笑道:“去就去。”两个一见如故真个转到前头山脚下。 相京生指着山脚下一池碧水道:“就是此处了我去折几枝柳枝来。咱们比一比是南海的儿郎本事高还是东海地儿郎本事强。” 青衣少年试试池水。却是冰凉看这里极偏僻。料得无人快手快脚脱去衣裳露出一身黝黑的肌肉来又灌了两口酒就跳进池子里戏起水来相公子丢给他数根柳枝。也脱了衣裳只穿一条短裤在岸上跳了几下捉着柳枝跳进池子里笑道:“只比谁捉的鱼多好似孩童做耍换换?” 少年露出雪白地牙齿笑道:“咱们比扎猛子一头扎进水里看谁捉的鱼多。三局两胜如何?” 相公子喝道:“好!”话单未落两个都一头扎进深水里过得一会。却是相公子先露出水面举着一根柳条串起地三条大鱼。笑道:“这一局是我输了。” 少年闻声出水举手。却只得两条涨红着脸道:“我比你少一条。算打平罢我叫马惊雷。” “相京生。”相公子把鱼甩到岸边抹了一把脸笑道:“我看你比我还黑些想来也是常年在海上漂荡?” 马公子哈哈大笑道:“我是在海船上长大的。你说你是东海人氏你是薛狄相尚那一家的?” 相京生微皱眉海上相狄薛尚是一家就是搭他们家海船出海的海商也多不晓得这个少年由他的姓就猜到却是不寻常。南海极出名地马姓并没有海商只有“不伤人命”的马三娘也在二三年前不做海盗改做销赃了。想来必是他家不然不会打听海商底细相公子想通了是他家笑道:“你姓马莫非是不伤人命的马大少?” 马公子笑道:“然你不怕我?” 相公子哈哈大笑起来道:“你都不伤人命了我怕你做甚?再来比过?” 马公子道:“好!”这一回两个人都存了比试的心思各自扎进水里不肯出来。却说尚员外拉着真真重游太湖原是怕女儿想不开救得她一次救不得她一世必要打消她的心结才好。真真随爹爹在湖里转了一圈明白爹爹心意羞道:“爹爹那一回原是女儿失足跌落水里。” 尚员外笑道:“爹爹晓得你上回来不曾好好耍所以爹爹陪你。咱们到竹坞岭去瞧瞧你母亲这一二年都在那里住呢。” 真真想念母亲自然依从跟着尚员外坐着小竹轿到得岭上尚员外指着满岭的绿竹笑道:“明日咱们来刨春笋吃索性在这里住到秋凉罢。” 真真笑道:“爹爹不要去寻母亲了?” 尚员外老脸微红道:“这孩子爹爹不过生性喜欢游山玩水罢了。”挥手叫停轿下来扶着道边的山石叹息道:“傻孩子。下来陪爹爹走一走。”真真一时口快揭破了爹爹的伤心事忙下轿管家们悄悄散去。霎时山道上只有父女两人。 尚员外长叹道:“你姐姐从小要强我以为你们两个一母同胞性子想来也差不多就不料你全不像你母亲合你姐姐倒有些儿像我。却是爹爹当年没有看清柳家浑小子的为人害你吃这许多苦。” 真真摇头道:“原是女儿自家选地怨不得爹爹。” 尚员外还想劝女儿看她面上风淡云清就似说昨日丢了块帕子似不放在心上想了数日的话都吞了回去没话找话道:“此处景致甚好前头还有个极大的水池蓄着一池碧波又极少有人去暑天叫你那几个翠教你游水耍可好?爹爹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戏水地” 真真笑道:“现在也爱呢。” 尚员外来了兴致拉着女儿到池水边笑道:“听说六月天气里上有莲叶田田下有游鱼戏水最是好耍。” 尚真真也起了顽心走到水池边却见一丛枯草无风自动惊道:“爹爹那是什么?” 尚员外挪着圆滚滚的身体到草丛里挑出两串鱼来笑道:“这不晓得是哪家地孩子没看好这样天气极冷地怎么就到水里耍。”走到水边双手叉腰大声喝道:“谁家的小兔崽子都给我爬出来!” 相公子早听见是他尚大叔只是真真好像也在哪里好意思伸头。别着一口气潜在水里不肯出来。那马公子虽然早就忍不得了突然听见有人骂他兔崽子哪里忍得住自水里跳出来道:“老头与你何干!” 突然一个赤条条水淋淋地男子自水里跳出来尚真真唬了一跳轻呼一声使袖子掩面。 相京生从前合真真住在一个庄子上不晓得隔着院墙偷听过多少回真真说话此时恨不得就地寻块山石撞死好好的为什么要合这个臭子比捉鱼这般出丑真真必不喜欢。马公子虽然方才听见女子说话声却没有料到离的这样近在水里走了几步想上岸穿衣突突然一阵春风吹过(风吹小**好凉爽啊----不cj的扫雪加注)惊见自家赤条条身无寸缕大窘又钻进水里。 诸位看官晓得头钻到水里那屁股自然要浮出水面尚员外看见一枚黑尻在水里晃了两晃大笑起来指着水花处道:“真真你看这孩子傻的。”话未落音相公子在水下也别不得气咳嗽着自水里伸出头来正好对着尚员外一双笑眯眯的细眼极是尴尬红着脸道“大叔你怎么来了?” 虐习惯了到哈皮的地方居然卡的不行那个先更两千还有两千先欠着。我先去yy。 二选一二选一好难哦。可不可以两个都要?要票下个月的包月推荐票 第十四章 三人行(下) 尚员外见是京生指指下处拉着女儿匆匆转过竹林走了。相京生伏在水里等到看不见真真的人影无精打采上岸。马公子见他霎时间像抽了骨头似的料他不想再比也自上岸跳了几跳甩净水珠。取小衣擦干了身体穿衣冻的又喝了两大口酒把小酒壶递给慢吞吞擦身的相公子。 相公子接过狠狠灌了两大口吸气道:“好烈。”穿好衣裳苦笑道:“原是晓得他们要来的是我没想周全害你与我一同丢脸。” 马公子解散了头挤水笑道:“咱们在海船上哪一日不脱的精光下海去耍?难不成中土风俗与海外不同姑娘看见男子赤身**是男子吃亏咱们不得已要哭着喊着嫁把她?” 这话说的极是有趣相公子一肚子的羞愧都吃他说没了微笑道:“若是那样就好了。” 马公子睁大眼睛看他一脸的“那样的确很好”的表情心里猜他合方才那胖老头认得必是对人家女儿有意拍他的肩道:“你怎么不去说亲?” 相公子摇头道:“不提也罢。” 马公子笑道:“我瞧那位胖大叔像是待你不错的样子一次不成多说几次嘛。不是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相公子苦笑道:“说来话长且看将来。走罢马兄到我下处去烧水洗澡。这样湿答答的好生叫人难过。”想了想提起那几串鱼。马公子忙帮着拎酒坛随着相京生从水池的另一边拾阶而上穿过一大片梅林走到一间宅院跟前。 早有管家接出来。笑道:“梅老爷合梅小姐才来住在西院呢。”相京生晓得尚大叔方才见有陌生人不肯以真面目示人所以故意使人来提醒他。因笑道:“我晓得了。”把鱼合酒都交给他带着马公子到他住的东院去。 东院原是客院。相公子留着三间正房给尚员外的自家住地是三间西厢房自然就把马公子领到西厢去。此处原是真真母亲修行所在自然没有那些金玉俗物两边里间都是一般陈设。一张矮木榻、一张小方桌并两只蒲团坐垫再加上桌上茶碗茶壶空荡荡的别无他物。 相公子笑道:“洗澡在耳房呢马兄在这里歇一会我去叫人抬水备衣裳。” 马公子笑道:“叫我小雷罢。” 京生微微点头示意他在此略候。小雷是十七八的少年又天生自在跳脱地性子哪里坐的住只是他晓得方前人家管家在门口就说了小姐是住在西院地。自然不好乱闯在东院转了两圈就找了一棵大树。轻轻使力攀上去吊在半空中耍子。 小雷不上树还罢了。吊在树上。西院里一群使女瞧见都掩着口笑道:“看。哪里来的黑小子和猴儿般好耍不晓得会打秋千否?”小梅要为小姐解闷忙忙的拉她出来看。 真真不好扫小梅的兴走到院中正好瞧见一个人吊在东院大树上也自扭头朝东院看。真真方才在池边遇见小雷乍见就使袖子掩了面所以认不得他的样子此时见一个黑少年吊在半空耍子实是有趣只是这样高却怕他摔下来喝住院中地丫头们对那少年道:“那上头不是耍处小心跌坏了下来。” 十七八少年正是心里想亲近又不敢合女孩儿们亲近的时候。方才使女们出来看他已有羞意正要跳下树谁知这位小姐甚是大方还合他说话叫他下来却是把他当孩子般待。他少爷脾气上来赌气纵身一跳。少年突然跌落西院里一片惊呼真真自悔方才的话说坏了忙唤小梅:“你快唤两个管家去东院瞧瞧。” 小梅本是大脚跑的飞快。带着两个守在西院门口的管家赶到树下并不见地下有人拍着胸口道:“怪事难道那人是猴子变的不成?” 小雷本已缩回房听见说他是猴子伸头出来横了小梅一眼哼哼道:“大脚婆娘!” 小梅见他披青衫只当他是相公子的朋友虽然心里恼怒那人说她大脚却不好造次看他活蹦乱跳的还能骂人想必无事回去合小姐说知。真真听得那孩子无事就不放在心上。因尚员外一心要替女儿合相京生牵线就叫真真下厨自家走到东院来恰好他两个先后洗了澡坐在房里吃茶。相京生看见他家尚大叔来了脸红的似红布一般低着头不敢说话。尚员外笑眯眯道:“京生这是你朋友啊?” 京生勉强笑道:“是我方才结识地朋友小雷这是我家世交梅大叔。” 小雷正经行礼道:“梅大叔好小子想在此处住些时日可否?” 尚员外一眼就看穿这个小后生是在海上呆过的笑道:“码头那只船是你的?你地管家们不大老实呢。” 小雷想到他带来的那群人已是一群大老粗里挑出来地精细人还被人说不老实极是苦恼苦笑道:“他们只是样子凶恶些其实都是老实人。” 尚员外看他皱着一张小脸真似个娃娃般他本是没有儿子地女婿青书又少年老成比不得这个小雷活泼有趣实有二三分喜他。再者说只得相京生一个人在这里住着只怕女儿不肯合他说话有这么一个小猴子夹在里头跳一跳只怕女儿就肯搭理他了却是好事。因道:“你在这里住几日都使得只是贵府的管家们留一两个使唤也罢了我家女眷多吓着不是好耍地。” 小雷想到方才他自树上跳下就唬的那边院子里一片惊呼。不好意思的笑了合相京生一般小脸黑里透红。京生因坐着无趣。从自家地行李里搬出双6来。请尚员外合小雷一起耍。他合尚员外原是一处顽惯的行的是古法。小雷却是初见。坐在边上看他们耍了大半日学得一招半式在心里揣磨越想越觉得有趣。 直至天黑管家过来请吃饭小雷才想起来不曾合船上地家人说。因梅大叔许他住下索性请梅家的管家捎口信去只叫他地两个伴当一个大铁牛一个小斧头将着他的衣箱铺盖来就打众人回松江去。 这边真真忙了大半日整治出一席丰盛洁净的饭食回去梳洗换衣在饭厅候爹爹来吃饭。谁知爹爹居然把相公子合那个小皮猴都带了来。此时她要退席倒显得小家子气了只得端庄移到桌边两手交叉万福。 尚员外笑道:“这是你相大哥。这个是小雷兄弟。这是我女儿瑞芬。” 真真微微抬眼再次见礼。口称相大哥、小雷兄弟。小雷上一回匆忙间见过真真。他在海上赤身露体惯了的也不觉得吃女人家看过有什么不妥。这一回到人家正经做客免不得也要回个礼瞧见真真穿着鹅黄的春衫月白地裙儿披着深绿的披帛只头上簪着两根玉簪二三朵初开的梨花极是清爽。小雷觉得她举止娴雅女孩儿就当这样妆扮。想到姑姑家里那位举人娘子满头金珠走到哪里都要留心丢了什么样的样子免不得多看了梅小姐两眼。相京生瞧在眼里生怕真真不高兴怯生生笑道:“没有笋呢我记得大叔最爱吃笋明日我们到竹林里刨笋去!” 爱吃笋的明明是真真尚员外忍不住呵呵笑起来道:“极好大叔还爱吃椿芽炒鸡蛋不晓得山阳处那株香椿芽了不曾。” 真真忍不住嗔道:“爹爹香椿芽还要个把月呢。”相京生本待接口就要去寻的真真说话他怕真真恼了就不敢作声。 尚员外看在眼里喜在心里。从前那位主儿还是秀才时就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样子一看见就叫人生气一张口就是待他中了举如何如何。若不是为了女儿体面要他中举这种无良书生理他做甚?拿着他姓王的不心痛的银子去打通关节还欠了薛家一个大人情。拿相京生合他比论人品论家世都比他强多少倍又是个脚踏实地地好孩子实当为女儿良配。想到些尚员外深恨自己当初心软若是才晓得女儿消息就把她抢了家去叫她少吃两年苦。就是吃女儿埋怨一辈子也罢。想到此极怜爱的看着女 真真脸上微微含笑虽然相京生不住的偷偷瞧她她只妆做没有看见只每回上新菜地时候略劝一劝安静斟酒。 小雷不时瞧瞧梅小姐不时瞧瞧相大哥因相京生看上去傻傻的悄悄踩了相京生一脚笑道:“相大哥明日去哪里耍?” 尚员外也怕京生太着相真真反感反而不美拉着他两个山南海北说新闻说到后来又说到出洋贩货道:“如今地人贩两箱纸扇划个舢板也敢下南洋行情都搞坏了。” 小雷就道:“梅大叔如今官府不管了?” 尚员外笑道:“说是禁海哪里禁地住?宫里都喜用洋货。大家心知肚明只要不摆在台面上说有什么打紧?” 相京生也道:“其实这些年咱们多是到南洋那里有西洋商人候着少走一半路利息少些也罢了。极少有人真正走西洋的。我极想去欧罗巴走一遭 尚员外笑道:“我也有此心不晓得你狄表叔说地可是真的那个什么威尼西果真是玻璃造就的水中城否?若得亲眼见见才好。” 小雷随着他姑母到松江里其实有些不情愿。只是他家传到他这一辈只得他一个独苗马三娘爱护非常不肯叫唯一的马氏后人继承祖业再做海盗所以费尽心思嫁了人要把侄儿往正道上带他合姑母情同母子姑母苦心为他的心意却是明白的。纵然极是不舍海上生涯也还是跟着姑母到松江来打算看一二年或是读书。或是做生意寻一两样正经事做。听得尚员外提到海上生意。他自然留心。提到欧罗巴小雷极是好奇问道:“是那个人人都是黄头绿眼珠的欧罗巴么?” 京生看真真听地出神忙将他从表叔合表弟那里听来的故事都一一说知。世人都晓得酒桌上最好套交情。有尚员外和稀泥相公子本来又是极讨人喜欢的年轻人。渐渐真真也敢开口话。到得将散席时她已能笑嘻嘻问小雷:“小雷兄弟你十几了?” 小雷合真真混熟了笑道:“我看着年小其实都十九了莫再叫我小兄弟指不定你比我还大呢。” 真真笑道:“我也是看着年小其实有二十三了怎么叫不得你小兄弟?” 小雷看真真不过十七八地样子。不信道:“叫你一声姐姐也罢了我不合你争这个。”说罢还看了相公子一眼那意思是明明你比我小。我看相大哥份上此时嫂子不好就叫的。才叫你声姐姐。 相公子心领神会。极是喜欢连声附合道:“你瑞芬姐原比你大地。当叫姐姐当叫姐姐。” 尚真真如何不明白他的心思趁着爹爹不留神悄悄白了相京生一眼告罪道:“孩儿去厨房瞧瞧还有一个汤没有上来。”借故退去不肯再到厅里来。 相京生因真真看他了呆在那里只是傻笑筷中夹着的一片干笋片跌到桌上都不知还朝嘴里送。尚员外悄悄踢了他一下才罢。 小梅有心撮合要劝小姐再去翠墨拉她出来道:“过犹不及小姐今日能合相公子说句把话已是不易。慢慢来罢。”因小姐合相公子说话了众人心中都极欢喜尤其是小梅她心里计较的最明白这位相公子合王举人比怎么看怎么顺眼。 晚间真真镜前卸妆对着镜中如花的少女影子抚着脸暗自叹息:看着像十七八又有何用?已是经历了这许多事再不是无知少女。原来人都说门当户对我只说人家势力可是再有王家那样地人家我自不也肯嫁的。就是相公子待我看上去像是极有情若真是一时糊涂依嫁了他将来也没有好结果我又不是那贫穷人家过不得为何还要趟成亲的浑水?在床上翻来覆去到三更下定决心不理会相公子。 且说散席之后相公子想到真真在席间说话儿偏着他喜欢的坐不是卧不是满腹的话儿要寻人说因小雷初学双6就拉着他耍嘴里唧唧呱呱说个不停。小雷陪着他耍了一个时辰累了打呵欠道:“相大哥明日再陪你耍罢我困了。” 相公子正是极快活的时候笑道:“再陪我一会。” 小雷受不了他敲桌子道:“相大哥那瑞芬姐姐一点都不害羞分明是对你无意思你就想不明白?” 相京生笑道:“你白日还说精诚成至金石为开呀。从前她都不肯理我的今日肯合我说话不是好事?” 小雷不耐烦在男女情事上纠缠好笑道:“我不晓得大道理看我姑姑手下那些叔叔伯伯们看上哪个女人抢来就是。你不如拐了她逃走女人性子软吃不得你又哄又逼自然从你。” 相京生想到真真从前就是吃王慕菲又哄又逼才被拐走了的怒道:“下作我爱她敬她她不喜欢我也就罢了怎么可以做那样的事?换了是你你肯么?” 小雷仔细想想哑然失笑道:“我也不肯地。实话说与你听我娘就是我爹爹抢来的自我懂事起就没见她笑过小时候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不快活。后来有一回我爹爹又抢来一个小姐闹出人命来了。我姑姑合我说漏了嘴我才晓得。” 尚京生苦笑道:“原来你也有这样伤心事却是你提醒了我想来梅小姐是真不喜我了我却无邪念但得看看她合她说几句话儿就心满意足。” 小雷见他想开了打着呵欠回对过屋里去睡不提。 第二日起尚员外合京生并小雷四处去耍。真真也隔三差五奉陪。因相京生变了心思相由心生不似从前看见真真就呆。真真料他是死了心。合他说话就自在许多。 再过得几日相京生有事他去小雷也随他去了。真真合老父两个在山中住着。反倒觉得寂寞起来说话时不小心带了句把出来尚员外都看在眼里盘算着还要叫相家小子合真真独处。 又过来几日他两个一同从松江回来竹坞岭请尚员外父女两个同去游洞庭。尚员外要成全相京生。笑道:“我这把老骨头是不想动弹了。我家瑞芬是想去的你合他们两个同去罢。” 小雷吃了一惊世上哪得这样地父亲随手就把不曾出嫁的女儿丢把两个青年男子。由不得瞪大眼睛看着尚员外。 尚员外冲他挤挤眼乐呵呵只是把玩手里那一把紫砂茶壶。 真真却是极想去她家自有船哪里去不得?若是相公子只是合她家是世交她又不在乎人家说闲话随着一道去也罢。只是相公子明明对她有意。倒不好同去地。因摇头道:“我不去只陪着爹爹。” 相京生笑道:“妹子自有船江河湖海哪里去不得?我合小雷兄弟另有船坐着。一来可以相互照应地二来我们三个也算兴趣相投。这般好耍正要与朋友一道才有趣味。三来两只船上也是男女有别没有什么不方便的。不妨合我们同去。” 真真不肯只是摇头尚员外笑道:“傻孩子爹爹还有事要办不能在此处久留你随着你相大哥四处走走他原是见过你母亲地说不定在哪里就遇见了。” 真真自晓得爹爹这些年常不在家都是为了寻找母亲。她若能替爹爹分忧把母亲寻回来不是好?存了这个心就点头依了。尚员外立时就拨人拨船。真真除一只楼船外还有一只大江船带着管家使女六七十人出行。小雷自有他姑姑地那只大船装三四十人不在话下相京生就弃了自薛家借来的船带着两个长随把行李搬到真真船上托真真看管自家只在小雷船上坐卧。真真以为相公子真是死了心倒不似从前说话行事都有顾虑因小雷地船上一个使女都无衣食都是几个管家打点就时常使人送点心、汤水过来。 一来二去就是不爱合女人打交道见了真真那群使女无比头痛的小雷少爷都合真真成了知交每日里无事也要扯着相公子到真真船上说几句闲话磨蹭到吃过了饭才走。 这一日将到洞庭天阴阴的将要下雨小雷嫌闷气然他一个人招架不住小梅那几个小丫头不肯独自过真真船上去拉相京生道:“相大哥将吃点心了咱们去梅家姐姐那边。” 相京生摇头道:“你不去他们自有人送来去多了你梅姐姐要烦的。” 小雷鬼头鬼脑的笑起来道:“我岂有不知他们要送来地只是你不觉得梅家姐姐这几日待你比从前关切许多?打铁要趁热呢!合我同去合我同去。”硬拉着他坐小舢板渡到真真船上。 小梅自那一回雷少爷叫她大脚就合小雷结下了仇。当着小姐的面不敢怎么着背着小姐跟翠依几个顽皮的必要寻来小事来捉弄他。这一日也是闲的慌真真亲自动手做了几样细点心小梅悄悄在几块甜糕上抹了咸辣椒酱另取小碟妆了吩咐一个媳妇子道:“嫂子这碟点心使食盒妆了回头送把雷少爷宵夜。” 谁知雷少爷他们上了船就下起雨来。人都说春雨贵如油其实贵倒不见得滑如油却是真的厨房里送点心出来的人喜逢春雨就在甲板上跌了一跤两碟点心都滚到江里去了。无奈回厨房再取番出这碟加了料的点心送到客跟前。 相京生先取了一块吃了咸的穷死卖盐的晓得小姑娘们这是背着真真合小雷做耍倒不好说破只得使茶碗盖了脸冲小雷使眼色叫他不要吃。 可怜小雷从小儿跟着一群粗鲁汉子在海船上长大亲娘死地又早只得一个至亲的姑姑叫她使菜刀去砍人还差不多哪里会做点心零嘴吃。自打遇见相京生虽然这位相公子甚合他的脾气其实还是梅小姐地手艺最对他的脾胃。不然依他对女孩儿不假辞色地脾气只怕拎了小梅去海里吊鳗鱼。若叫他不吃梅小姐地点心却是他的仇人是以相公子再秋波频送他也只当看不见拈了一块绿豆粘糕丢到嘴里又咸又辣立时跳起来喊道:“吃茶!” 明天就一号了笑眯眯伸手:明天过了十二点记得投满堂娇一票哦。 习惯从主站进地朋友又是包月了的点一下那个女频作品的小红花就会转换到女频页面书名底下直接有投推荐票按纽呀按一下下就好啦。 这章从早上写到现在差不多写了九个小时。伤心还是虐小王爽一点啊。 第十五章 一座座银山(上) 船舱里本就窄的紧小雷这样一跳碰翻了桌儿打烂了盏儿推倒了瓶儿淋潮了衫儿。尚真真虽是极好的脾气然看着相公子直对小雷使眼色就晓得必是自家使女捣乱自觉脸上无光待使女们收拾干净板着脸问管点心茶水的翠墨道:“这是谁动的手脚?” 翠墨低头无语。真真极少生气这一回黑着脸说话却是恼的紧了。一时舱里无人敢搭话只有雷少爷咕咚咕咚大口吃茶的声音。 小梅不肯连累别人站出来道:“小姐是婢子做的。” 真真怒道:“你学了几年规矩都是白学了?还不快与马公子陪不是。” 小梅小声道:“婢子是不伏气雷少爷骂人家大脚婆娘。”一边说一边把两只脚悄悄朝裙子里缩。其实尚家上上下下只有真真姐妹两个是缠了脚的人人都不拿大脚当一回事。只有小梅跟着真真几年眼见的尚家姐妹合王家姐妹都是小脚美人所以深以大脚为憾最听不得人家说她大脚。 雷少爷到此时方才明白这十来日总是被捉弄原是那回无意之间说小梅是大脚他哭笑不得站起来冲小梅做揖道:“小梅姑娘原是我错了与你陪个不是下回莫捉弄我呀。” 真真极是过意不去站起来回礼道:“当不起当不起。小梅你还不与马公子陪不是?” 雷少爷从来眼睛生在头顶上在小丫头们跟前都是冷冰冰一张黑里俏的俊脸只有在真真跟前说话才带笑。 这一回合小梅陪不是其实倒不是真真面子大原是为的真真这边的点心饭食都极中他意。一连数次送来的宵夜点心都吃小姑娘们做了手脚偏他一个男人家又不好意思为了吃食在真真跟前说丫头们恶作剧好容易叫真真撞见一回。为着将来能吃好地喝好的自然要给小姑娘们台阶下。 他这般大方。倒衬的小梅小气了小梅知错就改忙红着脸跪下道:“原是婢子有错在先不该说马公子是猴儿。马公子是婢子错了。” 雷少爷到底是个大孩子。想到旧恨冷冷地哼了一声把头扭到一边可不是个小猴儿。相京生闷笑不已小雷越的恼了恶狠狠地瞪他。 真真又好气又好笑笑骂道:“小梅说来说去原是你的错你自家说怎么办?”小梅仗着小姐一向宠她。低着头道:“婢子做错了事小姐罚什么都使得?” 真真虽然疼她。却不想叫她被自己惯坏了将来嫁到婆家去也是这般无法无天。误她终身。真真想了想。道:“也罢我只把你交给马少爷。自今日起你就服侍他去哪一日马公子说你好了你再回来。” 雷少爷本不肯要还不曾开口相京生已是按着他的胳膊笑道:“这个主意极好翠依去替小梅收拾铺盖就搬到咱们船上去。” 几个翠心里都是把相公子当姑爷看的姐妹情谊虽然深到底小姐的姻缘还要重些儿拉着不情不愿地小梅出去不晓得说了什么话小梅欢欢喜喜取了铺盖真个过那边去了。 两位公子吃过晚饭出来因船泊在江岸边下船闲走。 小雷就抱怨道:“相大哥瑞芬姐姐为何要给丫头给我使?须知男女授受不亲呢你为何拦着不许我说话。” 相京生笑道:“那个小梅与别个不同合你瑞芬姐姐最是投缘。所以不肯惯着她对她比别个还要严些。她到咱们船上正经说她几句就叫她回去交差罢。” 小雷想了一想得意起来笑道:“莫不是相大哥有悄悄话要捎把瑞芬姐姐?为着相大哥也要多留她住些日子。” 相京生原是想背着人问小梅她家小姐近来心事如何吃小雷说破只是傻笑。 且说小梅搬到马家船上一船的男子里头突然冒出一个小娘子来好似猪圈里搬进一盆嫩兰花谁不让着她三分?小雷的伴当大铁头合小斧头最是春风得意鞍前马后极是尽心把小梅放在心尖儿上供着自家公子倒退了一射之地了。小梅为着相公了将来能做自家姑爷也自忍耐拼着日日受马少爷的冷眼也要在相公子身边多呆些时日好回去在小姐跟前有话夸相公子。 且把尚真真这头略放一放请各位看官与我同去松江府。 话说王慕菲在阁楼上苦等数日终于候得隔壁贾员外家开炉得银母。 贾员外大喜因院子里有几株桃树就在院中铺下红地毡设宴赏花到了晚间挂出数十盏琉璃灯笼合陈公子、胡子黑并几个面生的朋友在一处吃酒歌之舞之直到四更。 王慕菲生怕看漏了合姚滴珠两个交替着守了半夜。正在不耐烦之际一个肥头大耳屠夫样的人站出来道:“贾兄不是我信不过你。我出了二千两银子与你炼银母你说极少也能出二万两不如就当场试试何如?” 众人哄然拍手叫妙就是王慕菲也觉得原当这般当面试一试才好连忙推合衣倒在地下睡着的滴珠起来看。 那贾员外松开搂在怀里的美姬笑道:“道长想必早将各位的银母都分好了就把吴兄地那分取出来试试。” 立时叫人抬出两个大火盆又取出两口大锅随手叫在院子一角的煤堆里铲了半锅煤顿在那里。少时玉冠道人笑嘻嘻捧出一个盘子来里头数只小木匣捧到各人前跟请他们自取又叫那位吴兄自家撒了两把银母到锅里。 过得一会锅里吱吱叫起来。玉冠道人叫取只大筐来。把锅里的煤块都倒在筐里取两桶井水一浇就是银子。那姓吴地快活的说不出话来。左一锅右一锅煮了十多锅银子出来贾员外叫人取大称来称过。差不多也有四五千两。 那姓吴地笑道:“盒中银母才用去浅浅一层贾兄怎么会有这许多银子?”贾员外笑道:“这个银母虽然随他什么东西扔一把烧烧都能烧出银子来然银子地成色也有高有低。我用这些煤块原是道长用药炼过的能加倍出银子。因上一炉银母不曾炼成。一直丢在那里。却是便宜你了。” 那姓吴地笑道:“有了这些银子再炼几炉又有何难?贾兄我那二千两原是借地娘子日夜吵闹不休还想请贾兄成全让我就在此处把银母都用完有这样白花花的银子抬回家去也叫我娘子晓得我吴老二地本事!” 贾员外笑道:“好朋友原有通财之谊你借钱助我。我自当使你在嫂夫人跟前扬眉吐气。”吩咐管家又抬出两个火盆两口锅来。 一时之间吱吱之声不绝于耳。待那位姓吴的烧完了自家的银母银子已是堆的合小山一般在灯下闪花众人的眼睛。 王慕菲紧紧按着窗棂。喃喃道:“原来真有这样地奇术我只当是骗人的。原来居然是真的。” 姚滴珠大气都不曾喘一口。心里的小算盘劈里啪啦算个不停:这一堆银子足有三四万两。本钱只得两千两。无论如何也要去合那姓贾的说说。叫他替我炼些银母出来。 那边院中哪里晓得有人偷看姓吴的问贾员外借了数辆车把所有银子都搬了去。还有两个人迫不及待要家去试烧也辞了去。只有胡子墨合陈公子两个还在。那陈公子原本就是个贪财的人因贾员外说他那堆煤是加了药炼过的能加倍出银子存心要占他便宜非要在他家炼银子。 那贾员外笑呵呵依了他炼到天明把墙边的煤堆尽数炼完院当中堆了半人多高地一座银山也不晓得有多少看着极是喜人。 陈公子看看盒中银母只用得一半心里贪念愈重因道:“贾大哥这许多银子我一时也不好搬家去还想请贾大哥合道长说说再炼一炉如何?” 贾员外不肯道:“炼银母也不是只有银子就使得还要数十味奇珍异物还要天时地利人合。不是单说炼得就炼得的。我上一炉银母就是炼坏了。不然为何要问你借银子。如今借你的已是十倍还把你了。” 陈公子再三央求贾员外只是不肯。那胡子墨吃了半夜酒本是伏在桌上睡叫他两个吵醒笑道:“我晓得贾员外地心思这炼银母虽然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却是极难炼成地是也不不是?” 贾员外点头道:“不错世上多有说炼银母地是骗子此言非虚。一来此术得真传的极少二来还得一个八字合地人护炉轻易不得成功若得成功实是一本万利。我虽然天生八字极好然一年也只护得二三炉今年已是护得三炉银母出炉还有一炉坏了呢。若是再得一炉坏了那些药引还罢了我白赔着护二十七日炉还叫陈世兄白喜一场丢了数万银子何苦。依着我说这些银子很够陈世兄使一阵子不如明年我再炼银母陈兄再来助我些银子如何?” 陈公子却是听出了些门道笑道:“贾员外想是嫌少?其实在下有钱的亲戚不少银子也还有些儿我拉他们一同来财银子多银母自然就多贾员外你多分些银母去也不吃亏如何?” 胡子墨夹在里头也劝他。那贾员外被劝的心动咬着牙道:“陈世兄说的也有道理。再炼也使得只要陈兄手中银母先归我。我把所有这些银母去合一位高人换些好药引来必能成功。只怕陈世兄舍不得。” 胡子墨道:“有什么不肯的他不爱钱为何要炼银母?现成的银母把他换些药引回来还是他赚呢。陈公子那些银母把他。就这里一堆银山可炼多少银母!” 陈公子本就是个极贪的人真个把银母交还。贾员外取在手里。连自家那一盒都并在一处请已经歇息的玉冠道人说来。说了许多好话。 那玉冠道人就在院中摆了祭桌举着桃木剑跳了好一会对着西方烧了三张黄纸又静静地站了一会方道:“我师兄说若是事成。他分四成我分二成那四分你们自去分。” 贾员外算了算舍不得犹豫道:“我们两个只分四成却是不赚呢。” 胡子墨笑道:“多寻几个人来凑银子就是。就是在下也有二百两银子想个小财呢。” 陈公子眼前一亮笑道:“舍亲中很有几个有钱的我去寻他们说。到时候银母少分他们些。他们也是赚的咱们不就不亏了么。” 那贾员外吃胡子墨使出吃奶地力气哄着才肯了。那个道士就点了一柱香。才烧得一会。墙上跳过一个少年道士来看样子比那玉冠道人还年轻些。玉冠道人却侍他甚恭。 贾员外更不必说。跪下来磕了三个头央求良久那少年道士自怀里掏出一个纸包来。伸出四根指头比了一比。又瞪了玉冠道人一眼跳上墙走了。 贾员外得了药引紧紧揣在怀里。因天已亮透就叫管家们把银子都搬回房里过称。陈公子带着胡子墨自去了。 王慕菲眼睁睁的看着银山搬走喘气道:“那个胡子墨原来真没安地好心。我去寻贾员外说话。” 姚滴珠打着呵欠道:“咱们先睡一会罢他要开炉也还要几日。想来贾员外也是要睡的此时去寻他哪里寻得着。” 王慕菲想想也是依她同睡。他二人到床上哪里睡得到略躺了躺就起来。王慕菲先道:“我想起来柳员外家有个文会我要去。” 姚滴珠也道:“我后娘今日要做新衣裳叫我帮她挑料子呢。” 两个人各怀心思分坐轿子出门。王慕菲叫轿夫悄悄随着姚滴珠看姚滴珠真个回娘家去了他火到钱铺子取了他那三千两银又把现住的宅院的房契寻了个大当铺当了一千两银合起来四千两银雇了一辆大车送到贾家。 贾员外看见银少摇头道:“王举人你我紧邻自当一起财只是这四千两实是少了些。” 王慕菲笑道:“这是我的私房你只悄悄儿收下将来炼了银母悄悄把我就是。我爹爹那里还有一二万之数我两个妹子处也有几万……” 贾员外忙道:“使不得使不得。都传开了人人来找我我是应好还是不应好。若是都应了一日一炉也不够呢。这样罢王举人你家有多少银子尽数与我别人家地我不助他。” 王慕菲已是叫那座银山闪的昏了头哪及细想贾员外这话合他偷听的为何大不相同。 忙忙的跑家要合王老太爷说。谁知王老太爷因昨夜隔壁喧哗搭着梯子爬在墙头看了一夜正在房里搬箱子捡金银呢。 王老太爷看见儿子进来忙道:“你自贾家来?他怎么说?” 王慕菲喘着气道:“他说使得咱们瞒着姚家贱人把银子的抬了去就是。” 老太爷道:“我这里银子虽然有些还有好些值钱之物。” 王慕菲已是走过一回当铺当机立断道:“当!” 叫管家去雇了几辆车把王老太爷攒了近十年的箱底都拉到一个大当铺去当了厚厚一叠当票。王老太爷一辈子的积蓄换了白银两万五千两忙忙的送到贾家去。 贾员外收了还写了个收条与王老太爷道:“只得这点银子我怕人多混忘了与你个收条记着这些能换半合银母回头拿收条换银母。” 王老太爷把这张收条小心折好收进怀里合儿子满怀希望家去不提。 且说姚滴珠到娘家去打个转就要出门马三娘看她一夜不曾睡的样子问她:“可是家中有事?合我说说罢。” 姚滴珠摇头道:“无事只是想小兄弟想地紧所以家来看看他们。如今是我管家倒不好在外头耍我家去呢。” 马三娘因滴珠有些古怪她是明白人不肯管闲事就笑道:“你去罢无事常家来走走。”叫人送滴珠出来。 姚滴珠出来又到莫家巷说要在婶母处歇半日打轿子家去。其实她自前门进就自后门出悄悄儿走到她存金珠的铺子把金珠宝石等物取出自去寻了个银楼换了两万多两银子连马三娘与她的三万两一起暂寄在钱庄里随在街头雇了顶小轿坐到自家隔壁叫轿夫把轿子抬进贾家。 贾员外认得她是王举人娘子极是敬她听说她有银子要炼银母笑道:“好说好说举人娘子原是天上地仙女休说要把银子与在下炼银母就是不把银子这银母也也当送一两合与你耍耍。”请举人娘子同坐香车到钱庄验过了银子也照样写了个收据把她。 姚滴珠到此时有些后悔不该花钱在苏州买房子又不该把从前存银子的折子都藏在苏州不然她地银子不是又要多出几十万来?那贾员外甚是体贴晓得她是背着王举人行事与她另雇了轿子送她家去临走时吩咐她道:“原是背…背…背着举人行…行…行事收条千万收好。” 姚滴珠因贾员外被她迷地说话都结巴了一路上都觉得好笑。不觉将到家门却看见陈公子骑着高头大马又送银子到贾家去心里恼道:这个贾员外实是个滥好人姓陈的这样头顶上长疮脚底脚流脓地坏人合他相与做什么?他家撑死了不过有万金的家事此番炼银母能炼得多少?气鼓鼓想着将来得了银子要如何替相公买官待王慕菲当了大官必要狠狠收拾他姓陈的一家。 举人娘子到家王慕菲接着头一句就道:“滴珠隔壁贾员外今日来问我若有银子与他炼些银母却是一本万利的买卖我说要等你回来商议呢。”今天那个卡卡卡啊写的可能不够细可是脑子不够用了我先更上。 弱弱的叫一声推荐票。 另推贱我家钱十一mm的新书pk进行时哦。扫雪的书页里有直通车点上去就能到。我很喜欢看呢呵呵蛮搞笑的网游。要是你也喜欢不妨把p票丢给她 o8年度美女玩家最流行收养的宠物就是----“极品npnetbsp;《当美女遇到无赖》书号: 第十六章 一座座银山(中) 姚滴珠想了想微笑道:“相公你待要我如何行事?” 若是真真不必王慕菲说自然把所有银子取来与他若是不够说不得还要去娘家借十万八万。王慕菲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王老太爷咳嗽几声因儿子不作声挤上前来道:“滴珠你不是有嫁妆?” 姚滴珠微微笑道:“公公说的是我原是有嫁妆的只是炼得的银母归谁?” 王老太爷笑道:“你已是我王家媳妇一身一体俱属于王家炼得的银母自然归我王家。” 王慕菲道:“滴珠这样天赐良机错过可惜呢你算算一两换二十两。” 姚滴珠冷笑道:“一两换了二十两收到公公口袋里去我连一两也没有。不如把这一两握在手里。你们当我是那个死鬼尚真真吃几句好话哄着恨不能连娘家都搬给你们?公公房里那十数箱白花花的是什么?何苦掂记我这一二千两银子。你们要财自去。我这点点嫁妆要吃用一辈子不做那等没捡到西瓜丢了芝麻的事。芝麻虽小也是我姚滴珠的银子!” 王慕菲没有想过姚滴珠这样泼悍还在那里想要用什么软话哄他。 王老太爷却耐不得伸出一根指头指着姚滴珠骂道:“小贱人你是我王家媳妇你的嫁妆原是我王家拿聘礼换来的今日你必要拿出来。” 姚滴珠冷笑道:“在我手里我还肯为阿菲哥哥花银子。公公你手里也有二三万银子可为阿菲哥哥花过一两?”掉过头来对王慕菲说:“咱们先小人后君子。把话说开了。你助着公公把我的银子搬他那里去可能花得一钱?” 王老太爷气得口水都喷在胡子上骂道:“我的不都是我儿子的?我一个大钱都舍不得用。是替我儿守财呢。”伸出手来要甩姚滴珠巴掌。 姚滴珠早有准备跳到王慕菲身后。却不防王老夫人使脚拌了她一下她跌倒在灰尘里王老太爷冲过来已是踩了她两脚。 王慕菲心里极是快意仿佛滴珠送给他地几巴掌是积年旧债今日一举讨得全部利息。然王慕菲毕竟是举人。比王老太爷这样的白丁想的要长远想到娘子还有二三万地私房忙上前扯开王老太爷把滴珠搂在怀里道:“爹爹你怎可动手打她。”又低头好声问滴珠:“疼不疼?” 姚滴珠咬牙切齿爬起来冷笑两声并不说话。王慕菲无可耐何道:“滴珠我扶你回房去罢。”扶着姚滴珠到卧房。姚滴珠冷笑道:“王慕菲难怪尚真真要休了你呢原来你家要不到钱是要打媳妇的。”叫清风明月道:“收拾细软。莫叫不得好死地贼偷了去。我们回娘家去找我爹娘评理!” 王慕菲自然晓得姚家养着一二百极凶恶的管家。若叫姚滴珠家去。还是要他去低头哈腰赔不是不如现在就把她哄住。因道:“却是我的不是。我爹娘原是粗人你休理他们。” 姚滴珠冷冷的道:“休想!”想要推开王慕菲却推不动王慕菲将头偎在滴珠耳边轻轻道:“我是真心实意合你陪不是呢不然我让你打回来好不好?只要不打脸随他哪里由你打两下出气?” 姚滴珠吃他这样软语相求看了他一眼笑道:“打了你还使得?你爹娘还不把我生吃了?” 王慕菲因她现了笑脸得寸进尺捉了她的手掌道:“来打两下与娘子出气。^小^说^网”在自家脸上轻轻拍了两下又塞到怀里去揉搓。 姚滴珠有些意动然她从小儿养成地性子是不肯吃亏的这样白挨了两下不叫她找回来实是不能。姚滴珠任凭王慕菲说尽甜言蜜语也不为所动待王慕菲说的累了方吩咐使女们道:“收拾东西我们家去。”推开王慕菲只把小桃红带着抱着她最是要紧的一个妆盒坐着轿走了。 王慕菲使尽了水磨功夫不曾留下娘子一肚子气都撒到王老太爷头上走到娘老子的院里抱怨道:“好好合她说罢了为何要动手她回到娘家闹起来不是丢我的脸?” 王老太爷咳嗽着把茶碗搁到桌上冷笑道:“她闹什么?照大户人家的规矩不曾禀过公婆夫婿就这样家去你休了她也无妨。” “休她!”王慕菲在院中暴跳怒道:“她家现养成着一二百的管家你把她气跑了你去接她!还不是要儿子出头?” 老太爷冷笑道:“接她做什么?她在娘家住久了后母没有不厌她的自然要来家。你去苏家问素娥借银子去只说借了就还莫让她晓得是为炼银母不然她要分了去白便宜苏家。” 王慕菲心中可惜姚滴珠那里地二三万私房不能取来。思理再三此事还是不能合爹爹说知不然爹爹合滴珠还有争执。这姚滴珠从来寸不让的比不得真真大度。想到真真王慕菲心里一阵烦躁想到自家那四千两私房转眼之间就变成四万两待得了官必要访两个温柔美貌的女子为妾此时就忍着她些又有何妨。此时却是到苏家去寻素娥借银子要紧就依着父亲所说真个到苏家去素娥自有了身孕越地贤淑房里除了几个青楼里纳来的妾之外还使四十两银子与他娶了府衙一个门子地妹子为妾又把自家房里两个贴身大使女与苏公子做通房。俱是好衣好食还许下谁第二个生子就抬举她做二房宠地这几个妾都不大把放素娥在眼里每日里除了在苏公子跟前争宠就是在三姑太太跟前搬舌。话说因换季后宅女眷皆要做衣裳。素娥说她嫁妆丰厚只肯随便做两件衫儿应景。却与三个青楼买回来的妾并门子妹子一人做了八身两个通房减一等只得四身。这一日都得了裁缝铺子使人抬进十来只箱子。头两箱是把婆婆地人都无话说。再两箱是苏公子的也无人合他争。下剩地素娥是正室夫人又是把这几个妾的卖身契捉在手里人也不敢合她争。 这六个妾却是分了两帮。青楼的自成一派那个门子妹子奉承少奶奶多些合两个通房结成良家派。到了分衣裳时素娥原是存心不肯替她们分派推说头痛扶着小丫头回房静卧不许人打扰。这两派平常无事还要寻点事来争着做耍妇人家头一个爱地就是衣裳为着料子花色三两句话就争起来。照旧例都去寻苏公子做主。 苏公子难得在家举人舅子来才在二门外一个小书房吃茶正合大舅子说起哪里新来一个苏州粉头。唱的好曲儿。一群莺莺燕燕拥进来把他围在当中。 这个道:“扬哥哥。她们欺负我。明明人家穿桃红地好看嘛。那个道:“大少爷你原许了替我做件银红纱衫的。” 王慕菲退后几步。看见几个乔妆打扮的年小妇人把苏公子围在当中似一群蝴蝶采蜜般到好耍心里羡慕他极有福气娶得素娥为妻换了别人家的小姐哪许他纳妾。若是姚滴珠有素娥一半贤惠就是银了少些有什么打紧对这个苏妹夫实有羡慕之意。 那苏公子挨个安抚又哄又吓道:“舅老爷在呢莫叫舅老爷笑话你们没规矩。明日我去庙上与你们买珠花。”好容易哄走两队娘子军擦着汗叹气道:“整日叫这几个妇人搅的就没一刻安静功夫。上一回我在彩霞楼看中了巧仙小娘子要梳弄她叫你妹子晓得了打算替我纳她来家偏这几个小贱人不容跑到我娘那里又哭又闹。可恨一个难得地清倌人吃别人睡了去倒不好再纳她的。” 王慕菲瞧不起妹夫吃几个妾拿住了笑道:“我妹子又不妒令堂又不管你想纳就纳理这几个妾做什么?” 苏公子摇头长叹良久才道:“你是不晓得这些妇人的厉害你妹子却是贤惠的过了这几个小的敬她是正室一个月初一十五两日是你妹子不算。那二十八天随我合谁歇那几个必要吵闹这个说我偏心那个说我不爱她。偏你妹子合我母亲都不肯管。令妹也是叫她们吵的无法打通了三间厢房取四张大床拼在一处叫我合他们六个一起歇。”脸上透出三分抱怨五分得意。 王慕菲看穿他明是抱怨实是得意笑道:“大被同眠极是有趣你有什么好抱怨的?” 苏公子苦笑道:“吃不消吃不消。连御六女极是好耍若是日日如此哪有力气?你休看我后宅妾多其实夜夜劳累苦不堪言。” 王慕菲好笑道:“令堂就不管了?” 苏公子摇头道:“她如今管不着我。还是令妹最会心痛人日日与我滋补。”又有极好的**方子把大舅了看。 王慕菲记在心里陪他说了半日风花雪月忍不住道:“我去瞧瞧青娥。” 苏公子忙叫人前去通报拱手道:“大哥自便我先去杏花桃若是得闲到那里寻我去。” 素娥因兄弟来了支开跟前的使女道:“阿菲你来做什么?” 王慕菲笑道:“我一个好朋友做生意约我入伙只是我手里只有三四千银子却是少了些想问姐姐借些 素娥笑道:“我有银子你是晓得他苏家并不知晓却不好借把你。不然你去问问青凤张家小相公如今掌管生意成千上万地银子都从他手里过。你去张家借三五万都不在话下。” 王慕菲道:“多少借些与我罢一二个月功夫还还你。” 素娥眼睛都不眨一下笑道:“阿菲我是你亲姐姐能不晓得家里是什么光景你少银子使去问爹爹要也不是要不出来为何要给我添麻烦?如今苏家的家事是我管我借把你人家必要说我把夫家钱财都贴了娘家极好的名声儿呢。” 王慕菲见不是事哼了两声走了素娥也不送他。王慕菲想到小妹性子温柔又是自己做主把她嫁把张家到她家借钱想必是肯地。果真走到张家去。 青娥听说哥哥要借钱做生意从前真真嫂子在家家业兴旺换了姚氏嫂子来才几日就把铺子卖掉可见哥哥的本领不济。她家相公合公公婆婆商量生意也不避她都把信字当头似哥哥这样地名声哪里有正经商人合他做生意因苦口婆心劝道:“大哥你原是举人家里上上下下只得十来口人过日子也不花什么钱不如置几顷地。何苦学人家做生意?” 王慕菲冷笑道:“我为着你成亲费尽了心思如今问你借几两银子你都不肯!” 青娥为难唤相公来说哥哥要借钱。张家小秀才忙道:“大哥你迟来一日我凑了十万两银子昨日到广东进货去了。若是昨日来就借把哥哥使又有何难。此时着实为难呢。” 王慕菲碰了个软钉子极是不快小张相公送他出来自去忙生意去了。王慕菲随意走到一个茶馆要了一个福仁泡茶吃着歇脚散闷。却听见隔座几个人说炼银母。忙尖起耳朵偷听偏那几个人说话声极小王慕菲听不分明过得一会茶馆里进来好几起客人说地都是炼银母之事越说越热闹到得后来一个大嗓门大声笑道:“这事我尽知实是真有此事。我舅妈的外甥在李百万家作门房呢他昨日亲口跟我说那个屎女婿近日了大财李百万家听说打听得他是遇着仙人炼得银母呢。还有几个合屎女婿相与地都是暴富一车一车银子拉到钱庄去存。可见那炼银母之事非虚。李九公子你们晓得波。他听说了去访也访到一个高人呢如今李九公子正在变卖他名下的房子合铺子李家老夫人气的半死使拐棍打他两棍都没拦住他。” 王慕菲听见心惊忙问道:“那李九公子极是有钱为何还要卖房卖铺子?” 那个大嗓门笑道:“要炼银母先要有药引不要钱?还要有丹炉不要钱?还要银子入炉不是钱?他有钱人钱越多心越大因说炼银母不是回回都得成然第一炉是必成的所以要倾其所有只炼一炉。” 王慕菲听了又羡又妒丢下几个铜钱出来果然走到哪里人都在说李九公子吃人哄骗失凡疯一般变卖家财要去炼银母。王慕菲一路不消打听也晓得李青书另请了位仙长炼丹心里咒他:“叫你炼不成倾家荡产。”一路咒骂到家却看见隔壁贾家搬家一车一车装着乐工婢女出去。 王慕菲心中起疑三步并做两步抢进院门正撞见贾员外指挥管家搬细软。王慕菲忙道:“贾员外这是为何?”羞答答求推荐票很想多更一点可是还在卡 另替p中的姐妹求票。禾早新书《江湖遍地卖装备》 书号: 一个关于宋朝杀手穿越到网络游戏里的故事…… 穿越太滥网游太多武侠太扑。 那么穿越+网游+武侠? 点进去看看啊 第十六章 一座座银山(中) 姚滴珠想了想微笑道:“相公你要我如何行事?” 若是真真不必王慕菲说自然把所有银子取来与他若是不够说不得还要去娘家借十万八万。王慕菲想到姚滴珠家的凶恶汉子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王老太爷咳嗽几声因儿子不肯作声挤上前来道:“滴珠你不是有嫁妆?” 姚滴珠微微笑道:“公公说的是我原是有嫁妆的拿出来用也无妨只是炼得的银母归谁?” 王老太爷笑道:“你已是我王家媳妇一身一体俱属于王家炼得的银母自然归我王家。” 王慕菲道:“滴珠这样天赐良机错过可惜呢你算算一两换二十两。” 姚滴珠冷笑道:“一两换了二十两收到公公口袋里去我连一两也没有。亏本生意我不会做不如把这一两握在手里。你们当我是那个死鬼尚真真吃几句好话哄着恨不能连娘家都搬给你们?公公房里那十数箱白花花的是什么?何苦掂记我这一二千两银子。你们要财自去。我这点点嫁妆要吃用一辈子不做那等没捡到西瓜丢了芝麻的事。芝麻虽小也是我姚滴珠的银子!” 王慕菲没有想过姚滴珠这样泼悍站在道上想要用什么软话哄她半晌不作声。 王老太爷却耐不得伸出一根指头指着姚滴珠骂道:“小贱人你是我王家媳妇你的嫁妆原是我王家拿聘礼换来的。今日你必要拿出来。” 姚滴珠冷笑道:“在我手里我还肯为阿菲哥哥花银子。公公你手里也有二三万。可为阿菲哥哥花过一两?”掉过头来对王慕菲说:“咱们先小人后君子把话说开了。你助着公公把我的银子搬他那里去。可能花得一钱?” 王老太爷气得口水都喷在胡子上骂道:“我的不都是我儿子地?我一个大钱都舍不得用是替我儿守财呢。”伸出手来要甩姚滴珠巴掌。 姚滴珠早有准备跳到王慕菲身后却不防王老夫人使脚拌了她一下。她跌倒在灰尘里王老太爷冲过来已是踩了她两脚。 王慕菲心里极是快意仿佛滴珠送给他的几巴掌是积年旧债今日一举讨得全部利息。然王慕菲毕竟是举人比王老太爷这样的白丁想地要长远想到娘子还有二三万的私房忙上前扯开王老太爷把滴珠搂在怀里道:“爹爹。你怎可动手打她。”又低头好声问滴珠:“疼不疼?” 姚滴珠咬牙切齿爬起来冷笑两声并不说话。王慕菲无可耐何道:“滴珠。我扶你回房去罢。”扶着姚滴珠到卧房姚滴珠冷笑道:“王慕菲。难怪尚真真要休了你呢。原来你家要不到钱是要打媳妇地。”叫清风明月道:“收拾细软莫叫不得好死的贼偷了去。我们回娘家去。找我爹娘评理!” 王慕菲心道姚家养着一二百极凶恶的管家若叫姚滴珠家去还是要他去低头哈腰赔不是不如现在就把她哄住。因道:“却是我的不是我爹娘原是粗人你休理他们。” 姚滴珠冷冷的道:“休想!”想要推开王慕菲却推不动王慕菲将头偎在滴珠耳边轻轻道:“我是真心实意合你陪不是呢不然我让你打回来好不好?只要不打脸随他哪里由你打两下出气?” 姚滴珠吃他这样软语相求看了他一眼笑道:“打了你还使得?你爹娘还不把我生吃了?” 王慕菲因她现了笑脸得寸进尺捉了她地手掌道:“来打两下与娘子出气”在自家脸上轻轻拍了两下又塞到怀里去揉搓。 姚滴珠有些意动然她从小儿养成的性子是不肯吃亏的这样白挨了两下不叫她找回来实是不能。姚滴珠任凭王慕菲说尽甜言蜜语也不为所动待王慕菲说的累了方吩咐使女们道:“收拾东西我们家去。”推开王慕菲只把小桃红带着抱着她最是要紧的一个妆盒坐着轿走了。 王慕菲使尽了水磨功夫不曾留下娘子一肚子气都撒到王老太爷头上走到娘老子的院里抱怨道:“好好合她说罢了为何要动手她回到娘家闹起来不是丢我的脸?” 王老太爷咳嗽着把茶碗搁到桌上冷笑道:“她闹什么?照大户人家的规矩不曾禀过公婆夫婿就这样家去你休了她也无妨。” “休她!”王慕菲在院中暴跳怒道:“她家现养成着一二百的管家你把她气跑了你去接她!还不是要儿子我出头?” 老太爷冷笑道:“接她做什么?她在娘家住久了后母没有不厌她地自然要来家。等她自家回来你好生收拾她!儿子去苏家问素娥借银子去只说借了就还莫让她晓得是为炼银母不然她要分了去白便宜苏家。” 王慕菲心中可惜姚滴珠那里的二三万私房不能取来。他思量再三此事还是不能合爹爹说知不然爹爹合滴珠必有争执。这姚滴珠从来寸步不让的比不得真真大度。想到真真王慕菲心里一阵烦躁若是滴珠有真真一半温柔就好了。自家那四千两私房转眼之间就变成四万两得了官必要访两个温柔美貌地女子为妾就忍着她些又有何妨。此时却是到苏家去寻素娥借银子要紧他就依着父亲所说真个到苏家去。 素娥自有了身孕越的贤淑房里除了几个青楼里纳来地妾之外还使四十两银子与他娶了府衙一个门子地妹子为妾又把自家房里两个贴身大使女与苏公子做通房。俱是好衣好食供着还许下谁第二个生子就抬举她做二房宠的这几个妾相互都看不顺眼。每日里除了在苏公子跟前争宠就是在三姑太太跟前搬舌。 苏家因换季后宅女眷皆要做衣裳。素娥说她嫁妆丰厚随便做两件衫儿应景罢了。她却与三个青楼买回来地妾并门子妹子一人做了八身。两个通房减一等也有四身。这一日都得了裁缝铺子使人抬进十来只箱子。头两箱是把婆婆的人都无话说再两箱是苏公子地也无人合他争。下剩的素娥是正室夫人。又是把这几个妾的卖身契捉在手里人也不敢合她争取了最出挑地两件走不提。 这六个妾却是分了两帮青楼的自成一派那个门子妹子奉承少奶奶多些合两个通房结成良家党。到了她们分衣裳时素娥原是存心不肯替她们分派推说头痛扶着小丫头回房静卧不管她们。 这两派平常无事还要寻点事来争着做耍。妇人家头一个爱地就是衣裳为着料子花色三两句话就争起来。照旧例都去寻苏公子做主。 苏公子难得在家举人舅子来。才在二门外一个小书房坐定吃茶。正合大舅子说起哪里新来一个苏州粉头唱的好曲儿。一群莺莺燕燕拥进来。把他围在当中。这个道:“扬哥哥她们欺负我明明人家穿桃红的好看嘛。”那个道:“大少爷你原许了替我做件银红纱衫的。” 王慕菲退后几步看见几个乔妆打扮的年小妇人把苏公子围在当中似一群蝴蝶采蜜般到好耍心里羡慕他极有福气能娶得素娥为妻换了别人家地小姐哪个许他纳这许多妾难得的又待妾极厚。若是姚滴珠有素娥一半贤惠就是银了少些有什么打紧?对这个苏妹夫实有羡慕之意。 那苏公子挨个安抚又哄又吓道:“舅老爷在呢莫叫舅老爷笑话你们没规矩。明日我去庙上与你们买珠花。”好容易哄走两队娘子军擦着汗叹气道:“整日叫这几个妇人搅的就没一刻安静功夫。上一回我在彩霞楼看中了巧仙小娘子要梳弄她叫你妹子晓得了打算替我纳她来家偏这几个小贱人不容跑到我娘那里又哭又闹。可恨一个难得的清倌人吃别人睡了去倒不好再纳她的。” 王慕菲瞧不起妹夫吃几个妾拿住了笑道:“我妹子又不妒令堂又不管你想纳就纳理这几个妾做什么?” 苏公子摇头长叹良久才道:“你是不晓得这些妇人的厉害你妹子却是贤惠的过了这几个小的敬她是正室一个月初一十五两日是你妹子不算。那二十八天随我合谁歇那几个必要吵闹这个说我偏心那个说我不爱她。偏你妹子合我母亲都不肯管。令妹也是叫她们吵的无法打通了三间厢房取四张大床拼在一处叫我合他们六个一起歇。”脸上透出三分抱怨五分得意。 王慕菲看穿他明是抱怨实是得意笑道:“大被同眠极是有趣你有什么好抱怨地?” 苏公子苦笑道:“吃不消吃不消。连御六女极是好耍若是日日如此哪有力气?你休看我后宅妾多其实夜夜劳累苦不堪言。” 王慕菲好笑道:“令堂就不管了?” 苏公子摇头道:“她如今管不着我。还是令妹最会心痛人日日与我张罗汤水滋补不枉我娶她呢。”他是富家公子哪有正经事想起一张极好的**方子翻出来把大舅看。 王慕菲记在心里陪他说了半日风花雪月记挂着一两能变二十两的银母还没着落忍不住道:“我去瞧瞧青娥。” 苏公子忙叫人前去通报拱手道:“大哥自便我先去杏花楼见一个朋友若是得闲到那里寻我去。” 素娥因兄弟像有话说支开跟前地使女道:“阿菲你来做什么?” 王慕菲笑道:“我一个好朋友做生意约我入伙只是我手里只有三四千银子却是少了些想问姐姐借些儿。” 素娥笑道:“我有银子你是晓得。他苏家并不知晓却不好借把你。不然你去问问青凤张家小相公如今掌管生意。成千上万的银子都从他手里过。你去张家借三五万都不在话下。” 王慕菲央求道:“多少借些与我罢一二个月功夫还还你。” 素娥眼睛都不眨一下。笑道:“阿菲我是你亲姐姐能不晓得家里是什么光景你少银子使去问爹爹要也不是要不出来为何要给我添麻烦?如今苏家地家事是我管。我借把你人家必要说我把夫家钱财都贴了娘家极好地名声儿呢。” 王慕菲见不是事哼了两声走了素娥也不送他。王慕菲想到小妹性子温柔又是自己做主把她嫁把张家到她家借钱想必是肯的。他就走到张家去寻青娥。 青娥听说哥哥要借钱做生意想到从前真真嫂子在家。家业兴旺换了姚氏嫂子来才几日就把铺子卖掉。哥哥地本领其实不济。她家相公合公公婆婆商量生意也不避她都把信字当头。似哥哥这样的名声。哪里有正经商人合他做生意因着这两条儿。苦口婆心劝道:“大哥你原是举人家里上上下下只得十来口人过日子也不花什么钱不如置几顷地。何苦学人家举债做生意?” 王慕菲冷笑道:“我为着你成亲费尽了心思如今问你借几两银子你都不肯!” 青娥为难唤相公来说哥哥要借钱。张家小秀才忙道:“大哥你迟来一日我凑了十万两银子昨日到广东进货去了。若是昨日来就借把哥哥使又有何难。此时柜上无银着实为难呢。” 王慕菲碰了个软钉子极是不快板着脸辞去。小张相公送他出来自去忙生意去了。王慕菲随意走到一个茶馆要了一个福仁泡茶吃着歇脚散闷。却听见隔座几个人说炼银母。忙尖起耳朵偷听偏那几个人说话声极小王慕菲听不分明。过得一会茶馆里进来好几起客人说的都是炼银母之事越说越热闹一个大嗓门大声笑道:“这事我尽知真有此事。我舅妈地外甥在李百万家作门房呢他昨日亲口跟我说那个屎女婿近日了大财李百万家听说打听得他是遇着仙人炼得点物成银的银母呢。还有几个合屎女婿相与地狐朋友狗友都一夜暴富一车一车银子拉到钱庄去存。可见那炼银母之事绝非虚言。李九公子你们晓得的他听说了去访了半日就叫他访到一个高人呢如今李九公子正在变卖他名下的房子合铺子李家老夫人气的半死使拐棍打他两棍都没拦住他。” 王慕菲听见心惊忙问道:“那李九公子极是有钱为何还要卖房卖铺子?” 那个大嗓门笑道:“要炼银母先要有药引不要钱?还要有丹炉不要钱?还要银子入炉不是钱?他有钱人钱越多心越大因说炼银母不是回回都得成然第一炉是必成的所以要倾其所有只炼一炉。”慕菲听了又羡又妒丢下几个铜钱出来随他走到哪里人都在说李九公子吃人哄骗失心疯一般变卖家财要去炼银母。王慕菲一路不消打听就晓得李青书另请了位仙长炼丹。他费尽了许多心思才寻着这样一条财路那李青书才访得半日就得成功极是不忿心里咒他:“叫你炼不成倾家荡产。”一路咒骂到家却看见隔壁贾家搬家一车一车装着乐工婢女出去。 王慕菲心中起疑三步并做两步抢进院门正撞见贾员外指挥管家搬细软。王慕菲忙道:“贾员外这是为何?” 羞答答求推荐票很想多更一点可是还在卡55。 另替p中地姐妹求票。禾早新书《江湖遍地卖装备》 书号: 一个关于宋朝杀手穿越到网络游戏里的故事…… 穿越太滥网游太多武侠太扑。 那么穿越+网游+武侠? 点进去看看啊 第十七章 一座座银山(下) 第十七章一座座银山(下) 贾员外看见王举人笑眯眯过来拱手道:“在下正有事要寻王举人。”拉着王慕菲到他楼下厅里坐。 此时三间厅又改了样子当中摆了一只大丹炉墙上挂了一副老子青牛出关图点着极粗极大的三根柱香。王慕菲才进门就叫那香呛得咳嗽起来。 贾员外苦着脸抱怨道:“道长说此炉银母要保万无一失必不许我亲近女色连我两个心爱的小厮都不许留我在东门外花了七千两买下王尚书的小宅舞女歌僮俱要送到那边去呢。”说一脸苦像极是舍不得他那两个小厮的样子。 王慕菲才晓得贾员外是爱男色的看他把油腻腻的手搭到自家肩上来心里一阵恶心移了一步让开道:“贾员外寻我有何事?” 贾员外含情脉脉的道:“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还请举人成全?” 王慕菲被他唬得连移两步才现贾员外瞧的不是他是院子里那只大笼子放下心来笑道:“贾员外请说。” “在下想请举人帮着照看李广大将军。”贾员外极是伤心的指着那只大公鸡道:“他原是一日都离不开我的道长说此次开炉非同小可务必要小心所以连我的李广啊都要送走。我哪里舍得叫那些人照看想来想去只有王举人你家最合适还请举人老爷成全。” 王慕菲因与他四千两是背着家人的替他养几天鸡原是小事倒不好不应只得含笑应了。 那贾员外欣喜若狂。用力拍着王举人的肩膀笑道:“你原出的是四分看在我家李广的面子上。算你五分如何?” 四分是四千两那五分就是多出一千两来。王慕菲暗道:“此人好大方。替他看几日鸡平白就赚了这许多且赚得一分是一分。”笑嘻嘻道:“员外使人把鸡抱我家去罢。” 贾员外摇头道:“使不得我亲自抱去。”果然亲自搂抱着那只大公鸡随着王举人家去。后边抬笼子地。抱母鸡的拎食盆的抬澡盆地排了长长一串。路人见了都指指点点道:“看有钱人家的鸡还要十来个人服侍呢。” 贾员外极是得意哈哈大笑道:“我这个鸡比那些穷秀才强到哪里去了。说是锦衣玉食也不为过。”到了王家王慕菲把那只公鸡合它地姬妾们都安置在外书房前头的小园子里。贾员外极是舍不得眼泪汪汪绕着笼子转了数圈。拉着王慕菲的手道:“晚上起风须把我家李广挪到屋里去。还有几件他常用的物事一并送来。切记切记。他不爱年纪大的使女送食水。十三四岁地小丫头最好。” 王慕菲耐着性子一一应了送一步三回头的贾员外出门。他还不曾掉头。王老夫人似鬼一般从厨院里冒出来。王老太爷从另一边钻出来道:“他来做什么?” 王慕菲怕老子晓得他藏私忙笑道:“他要守炉放心不下那鸡又舍不得搬到新宅去托我替他照看几日。” 说话间贾家又是一队七八个管家抱着织锦的绣帐抬着三架金碧辉煌的大屏风进来朝外书房去了。 王老夫人两眼直不自觉的要跟着一个抱锦被的管家走。王老太爷瞧见拉她的胳膊轻声骂道:“你看什么?” 王慕菲不想合爹娘多说话借着这个机会走到外书房一个管家过来请安道:“王举人小的们是专管服侍李广大将军的今日去新宅替大将军收拾屋舍明日一早就来……” 王慕菲认得他是日日服侍这只鸡地管家摆手道:“你们去罢我这里自有人使不会叫你家大将军受委屈的。” 那管家笑着打了个千带着人去了。不多时老夫人踮手踮脚进来扑到鸡笼上扯挡风的绣帐。王慕菲在书房里听见动静奔出来喝道:“娘你要做什么?” 王老夫人道:“这般绣帐枉我做了一二年举人地娘都不曾用过我拿去房里挂一夜明日一早就还来。” 王慕菲恼道:“合一只鸡抢帐子成何体统!快放下来!”抢过老夫人手里的绣帐又挂回原处。王老夫人舍不得就走陪着笑道:“我去瞧瞧那个食水盆极是精致呢。” 王慕菲朝前两步挡着她劝道:“娘这是人家暂搁在此处地动不得。” 王老夫人磨磨蹭蹭不肯走王慕菲气急大声喊道:“清风请老太爷来。”话音未落老太爷自院外踹进来扬起巴掌。王老夫人缩下半个身去自老太爷手下钻了出去扬起一双半大不小地脚跑远了。 老太爷咳嗽几声叹气道:“你娘这一辈子都没穿过几件好衣裳。” “旧年入冬真真替她做的几箱不是衣裳?”王慕菲脱口而出才醒得衣服已是昨日当了真真也做了淹死鬼长叹一声道:“爹爹儿子还有功课你去罢。”走回书斋把门紧紧地闭上。 王老太爷本是要打听消息无奈儿子什么话都不合他说。他再走到隔壁门口去就有管家拦着极是客气道:“王老太爷我们老爷正打点封炉还要沐浴斋戒有天大的事还请开了炉再来。”回头进去把门闭的合铁桶似的哪里得开? 王老太爷原是那日半夜叫左一堆右一堆的银山晃花了眼血气上涌把一辈子的积蓄都换了银子交到人家手里回到家略安静些摸着那张收条越想越不放心可是儿子处又不合他讲话贾员外又见不着。由不得他一刻比一刻急。想到松江茶馆极多袖着几十个钱走到一家茶馆门口正待进去。老板娘认得是上回泼过洗脚水的客人骂道:“我们不做你生意。”伸出两只比王老太爷大腿还要粗的胳膊。轻轻一推就把王老太爷推出去了。王老太爷气极本来合她理论听见茶馆里一片称赞叫好之声暗道:“好汉不吃眼前亏。我本是要来打听消息的他们看老板娘眼色必不肯合我说且换个地方去。”又走了两条街却是松江极繁华的所在外头俱是大布庄、大绸缎庄寻了一间生意兴隆地茶馆进去。 茶博士看这个老头下巴瘦的跟锥子似的一双眼睛眯着四处张望偏身上穿着绸衫。脚底一双云履猜他是个暴格外殷勤。上前笑道:“老太爷里边雅座请?” 王老太爷摇头道:“这里热闹。我就在这里吃茶。” 那茶博士心里失望。笑嘻嘻把他请到一张靠窗地空桌上笑道:“老太爷吃什么茶?” 王老太爷看看四周。吃的都是一碗茶汤并没有加果子诸物怕露怯随指着一个人道:“就依那样与我沏一碗罢。”茶博士忙笑道:“雨前云雾茶一碗。”走到后头去掇了两只小碟送来一小碟是瓜子一小碟两块酥糖笑嘻嘻摆到桌上。 王老太爷瞪了茶博士一眼恼道:“我不曾叫点 “老太爷今日老板生日原是小店奉送地。”茶博士笑道:“你看人人桌上都有。”老太细细打量一回果然人人面前都有两只小碟儿方才放心伸手取了一块酥糖丢进嘴里吃着含糊不清的说:“快去沏茶。” 这一回他却不曾选错地方此处来来往往的都是商贾松江出了这样一个将一两银子变成二十两银子的仙长商人们个个动心都在那里羡慕陈文才公子结识得好朋友一个月功夫身家涨了几十倍。众人议论纷纷又说起李九公子也寻着一个本事还要高强些的仙长就在城外觅了一个小庄做丹房已是把家产尽数折变足足三十万两雪花纹银要拿去炼银母。说他痴地也有说他疯的也有。赞他胆大的也有羡他的也有。一个人感叹道:“这位李九公子身家也不可奈何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另一个想是合李家有仇冷笑道:“我听他家至亲陈管家说那个贾员外原是头一炉不成蚀的亏了大本好容易问他家借了一万两银子做本再炼才得银母。可见纵是仙术也要看运气只怕李九公子这一回蚀本也说不定。” 王老太爷听说李青书拿三十万两银子炼银母心里极是妒恨那些银子里只怕有一大半原是他家的。想必是李家穷了把主意打到他家来哄着真真把庄子并金珠都搬到他家去。如今尚真真死了尚家钱财不是都归他李家所有?想到此越觉得尚莺莺合李青书阴险狠毒恶狠狠的捉了一把瓜子嗑。待他坐到日头西下正要起身时突然有人跑进来笑道:“了不得了不得方才知府大人带着银子到李九公子丹房去了李九公子说已是封了炉不肯收知府大人的银子。知府大人恼了叫几个快手强推倒一扇门谁知里头空空的半个人都没有?” 就有人跳起来问:“那银子呢?” 那人大笑道:“银子自然踪影全无。只得一夜功夫三十万两尽数搬走可见仙法妙用啊。” 茶馆里地人哄笑起来都道:“知府大人好福气若是早一日送去想必银子也随着修道去了。” 王老太爷听不懂拉住茶博士问他们:“银子又不是人怎么能修道?” 那茶博士吃个扯住怕误了生意忙道:“老人家不晓得这是李九公子上了当呢那什么仙长卷了他家三十万两跑了可怜富家公子一朝沦落穷人。” 王老太爷冷笑道:“恶有恶报他做下亏心事老天也不容他。” 突然外头轰动起来人都传记说知府大人又去寻那贾员外了。王老太爷心惊暗道:“这个知府怎么这样贪财。炼银母岂是好耍的?万一打扰我的银子怎么办?”忙叫结帐伙计问他要十个钱。他心里有事抓了一把与他。走到半道上才想起来那一把有十一个。一路痛到家看隔壁门外果真站几个衙役外头围地人山人海连他家后门都堵住了。王老太爷挤了半日挤不进去。急中生智绕到前头大门敲了许久还是喂鸡的清风听见问举人老爷讨了钥匙来开门。 老太爷一路小跑到儿子房里王慕菲早爬在阁楼上看见爹爹来了道:“还好贾家还不曾起炉。不然这一炉坏了如何是好?” 王老太爷冷笑道:“我方才出去打听得尚家大贱人把家产变卖了有三十万两吃仙长尽数卷走了呢。人都说李九公子如今是一贫如洗了。” 王慕菲心里也自快意笑道:“老天有眼。”扒在窗边看贾员外乐呵呵送知府大人出来。两个人站在门口不晓得说了些什么几个管家把两个想是装银子地箱子又抬了出去。王慕菲道:“这位大人却是有趣想来贾员外许了他好处了。到底也要留下一箱银子做个样子呢他倒好。又全搬回去了。” 老太爷拈着胡子感慨道:“这就是官呢。儿呀明年你也要买个知府做。” 王慕菲冷笑道:“姚滴珠已是叫我哄地千肯万肯。明年随我到京城去活动。知府不见得一个县令是稳的。” 老太爷道:“她只得那一二千两哪里够?” 王慕菲笑道:“她合我说来她爹爹还有一盒金珠与她。” 王老太爷突然两眼瞪地圆溜溜的直直地看着儿子。王慕菲忙摆手道:“爹爹你休想儿子做了官自有金山银山搬来家与你收藏。” 王老太爷老脸笑成一朵花喜道:“我的儿还是你想的明白世上妇人都好吃穿不可信。只要把银子捏在手里随你娶十个八个妾她屁也不敢放一个。” 王慕菲心里觉得有理男人都当似苏妹夫那般才叫神仙般的日子人都说京城里的妇人最是美貌得了官手里又有银母又有美寻又是一方诸侯掌着百姓生死就是神仙也不如他王慕菲快活呢。父子两个对视都得意大笑自这一日起贾员外在那丹房里守炉王慕菲就在阁楼上守炉。贾家地管家每日都来看顾那位大将军必要服侍到天黑才去。 过得两日将近黄昏时下起小雨来王慕菲在阁楼上守的倦了出门闲走却见贾员外隔壁一家搬家十几辆车好像都装着极沉重的行李。马车过后泥地下深深两道车辙。王慕菲抱怨道:“可恶两脚都是泥叫人如何出得门?”闷闷的家去听见公鸡打鸣声走到后头去看却不见贾家的管家问守门的媳妇子媳妇子说是怕落雨道上不好走几个管家走的极早。王慕菲看了看东西不少也不以为意又爬了阁楼上看一回。贾家门窗都是照旧。放下心来过日不提。 且说姚滴珠生气家去恰好马三娘要去太湖耍子她使人家去打听贾员外闭门炼银母贾家的管家每日去她家照管那只大公鸡也就放心随后母去耍。道上听说李百万家的九公子叫人骗了三十万两口子存身不住随着薛公子到山东去了忍不住暗笑:果然是心高气傲地九公子。不肯低声下气寻我家隔壁的贾员外不然三十万两银子能炼出多少银母来?又想到自家神不知鬼不绝取五万两去转手就是几十上百万的银子在手。到时候也必要像后母这般畜家奴买大船。还要置大宅。越想越觉得快意从前妒恨尚真真此时反觉得好笑他尚家叫李九公子败地精光若是尚真真还活着也只能日日纺纱织布过日。哪里比得她有钱快活。 正在那里想着使女来请她道:“雷少爷合一个什么相公子来了夫人要把这座大船让把他请小姐换到后边小船上去。” 姚滴珠不喜后母事事把侄儿靠前闷闷的喊小桃红收拾衣箱妆盒将把等候地管家自家扶着小桃红出来站在甲板上等马三娘。 那边船上跳过来两个少年一个是小雷冷冰冰笑都不肯笑另一个生地也黑笑嘻嘻走到马三娘跟前拱道道:“马大当家的好。” 小雷附到马三娘耳边说了一句什么话马三娘满面堆笑上前拉着那个少年地手道:“好孩子合你三舅说等他回来我要请他吃酒。”转头看见滴珠站在一边忙道:“这是我女儿嫁把王举人为妻。滴珠来见过相公子。” 姚滴珠合马三娘相处了十几日晓得她眼界极高等闲人家都不放在眼里对这个少年这般客气想必这位相公子必是贵公子忙上前万福低笑道:“相公子好。” 很抱歉今天晚更了两个小时看在我字数不少的份上把票票给我吧。最近那个卡啊卡的我都不想活了。不知道明天会不会好一点。亲一个感谢一直在等更新的朋友们。 下面是广告时间很有趣的一本书哦正在pk看的喜欢了请把p票给她吧 《食色大唐》只有女人才知道减肥是多么辛苦的事就算身材标准也希望更标准些。但是能不能大吃大喝还能泡到帅哥?食色性也能不能连食带色一样不缺?请看中国古装版金三顺书号: 第十八章 银山飞升记(上) 第十八章银山飞升记(上) 诸位看官看到此处必要说那马三娘不晓得事体来了客她自家见个面也罢了叫已嫁过的继女合陌生男子见礼做甚?其实非是马三娘疏忽处一来她从前做的是何营生?事事出头惯了原想不到要避人。二来晓得眼前这位是世家贵公子存的是结交之意滴珠虽是继女叫女儿上前见见仿佛通家至好的意思。 相京生自是明白马三娘的用意眼观鼻鼻观心冲姚滴珠唱了一个诺掉过头合小雷两个都把宽宽的背脊留给姚滴珠妆着看风景把姚滴珠晾在一边不顾。 姚滴珠原也是抛头露面惯了的赛嫦娥的美名在外哪个男子见了她不是神魂颠倒巴不得要合她说几句儿?就是当年王举人口口声声说不喜她其实心里也爱她到底弃了娘子来娶她。所以姚滴珠自视极高一个马少爷不把她这样的美人放在眼里已是恼了。再来一个相少爷也是这般臊的她满面通红扶着小桃红的胳膊的手狠狠掐了小桃红几下。小桃红咬着牙忍着扶她走跳板不提。 马三娘久想合相家这样的人家拉上关系是以待相公子客气非常又留着他两个说了许久的话才放他两个走。回来在舱中坐定滴珠就道:“母亲那个相公子是什么人家为何那样敬他?” 马三娘笑道:“出海做生意的没有不晓得他们相家的诺相家的生意就是这位相公子管着。” 原来不过是个做生意的。姚滴珠不忿这样地人家怎么比得上她家是举人门第高贵?姚滴珠变了脸色嗔道:“这人好生无礼。” 马三娘子因为不喜欢王慕菲。并不想叫王家掺合到自家生意中来但笑不语。姚滴珠又道:“我瞧那人甚是可恶。还是叫小雷兄弟不要合他耍的好。” 马三娘心中恼她不懂事想来是这几日给她了几分颜色就不晓得天高地厚了必要治得她服服帖帖笑道:“滴珠。我还有事叫人送你家去罢。”就叫个管家来把船靠上岸了送姚滴珠回松江王家。 姚滴珠愣了半日强忍着羞辱抱着马三娘道:“母亲原是孩儿说错了话。” 马三娘笑道:“傻孩子你就是说错句把话难道我做母亲的会记在心里。只是我还有要事去访几个人倒不好带着你去地。所以叫人送你家去。你原是赌气回娘家的。离家也有时日还是回去地好不然王举人真恼了待如何?” 姚滴珠道:“怎么会。他待我情深意厚不会为这些小事恼我家的。” 马三娘哪里理她。叫人抬了她的箱笼送她走。叹气道:“传话下去以后无事不许她进门。”因为侄儿结识了相家。再出船想必可以搭他家船队。马三娘思索良久就叫掉转船头回松江去准备不提。 江南地方道路多是合水路并行。姚滴珠闷闷不东坐在雇来的马车上无意间看到继母的大船擦着岸边地水草朝松江去了怒不可遏道:“我看两个小兄弟份上叫你一声母亲不过说错一句话就把我赶下船来。这样待我爹爹面上好看否?我必要回去合爹爹说!” 小桃红因小姐自嫁过之后就冷落她缩在一边默默不语 过得一会姚滴珠又恨道:“叫马车快些跑赶在前头家去。”摸出二钱银子把车夫买酒。有钱能使磨推鬼那车夫把鞭子扬的嗖嗖的响哪消得两个时辰就到了姚家的新宅。姚滴珠抢在马三娘之前到家守门的放她进去她想了想走到爹爹跟前哭泣。 姚员外到底是心痛女儿的忙问:“是何缘故?不是合你母亲去太湖耍么你母亲呢?” “女儿说错了话母亲恼我呢赶我下船。”姚滴珠使帕子抹泪抽抽噎噎道“我来家跟母亲陪不是。” 姚员外听得是马三娘半道上赶女儿下船心里也有些恼然他是晓得女儿性子的安抚她两句使个眼色把小桃红喊到外头去问她。 小桃红吞吞吐吐道:“小雷少爷合一位什么相少爷寻来要换夫人的大船去洞庭湖耍。那相少爷不曾正眼瞧小姐呢小姐就合夫人说了他不好好心劝夫人莫叫小雷少爷和那样的人耍。夫人也不曾说什么只说有事别处去叫小姐走6路回来。” 滴珠不晓得相家是什么人姚员外在海上行商三年如何不知?敢出海行商地都不是等闲人那薛狄相尚名是四家实为一体其中狄、相、尚三家极少有人出头人都不晓得他家底细摆在明面上的只有薛家。小雷能合相家交上朋友马三娘势必可以干干净净做生意。难怪要打滴珠回来。姚员外想通关窍对这个女儿添了三分恨铁不成钢的怒气回来和滴珠说道:“滴珠那相家是何等人家小雷能合他结交是极大地福气呢。你这样说你母亲自然不好再留你。也罢叫人送你家去罢无事不要总朝娘家跑。” 挥挥手叫管家送姚滴珠走。滴珠脸色白咬着唇随管家出去走到门口恰好撞见马三娘回来。数十人前呼后拥气派无比马三娘在人缝间看见滴珠出来女孩儿脸色极不好看晓得自家老爷必是说过她了到底有些不忍心。喊住了滴珠柔声道:“你嫁把王举人原是你自家主张万事你都要争气才是守着他安份过日生儿育女若是王举人将来能得个官你娘家也体面似你这般任性。口角几句就跑家来想叫满松江的人看你爹爹笑话么?” 姚滴珠虽然心里愤愤其实是个极识时务地人。晓得家里是后母做主在爹爹跟前还有些脾气。对着马三娘只得一个是字。 马三娘看她老老实实应了笑道:“若是你两口儿合气日子越过越好你爹爹脸上也有光彩。不然。嫁出去地女儿泼出去的水就随你自生自灭又如何?”看姚滴珠地脸色越苍白挥手叫个心腹来道:“取我们从南边带来的端砚十方送去给姑爷就说我们老爷说了我姚家的女儿到底是他八抬大轿抬了家去地正房夫人由不得别人作践。” 那管家心领神会护着姚滴珠的轿子到王家去。捧着礼物把话说了又道:“小姐虽然不是我们夫人亲生地也喊过几声母亲。小姐丢脸就是夫人丢脸。我们夫人好脾气从来都是以德服人。我们这些大老粗说不得只好动拳头了。”扬起醋坛子大小的拳头亮给王慕菲。笑道:“举人姑爷这么一拳下去。只怕你就碎成几片了。哈哈哈哈”走到门口在柱子上锤了一拳合铁锤似的就在柱子上留下一个碗大的坑惊得王慕菲跟李广大将军一样全身的汗毛都竖起。 王慕菲本不是蠢人晓得这是姚滴珠回娘家告状马三娘替继女撑腰眼睁睁看着那个管家大摇大摆出去方跌足道:“我地天这日子过不得了这个马夫人比尚莺莺还要可恶!” 李广大将军在笼子里扑翅咯咯叫着好像在笑话他似王慕菲极是不快活走过去踢了两脚骂道:“扁毛畜生你投的胎再好也不是他贾员外的亲儿还敢笑话我。小心我杀了你吃肉!”骂完方觉得心里畅快些扫了笼子一眼突然现笼中的食水盆好像一边两日都不曾换过忙走到内院喊清风来问她:“这两日贾家养鸡的那几个人呢?” 清风道:“前日他们说这两日落雨横竖老爷不知要歇两日待天晴再来。” 王慕菲望望阴云密布的天空乌云仿佛伸手拧一下就能出水摇头叹息道:“喊两个人把那个鸡笼子抬到廊下去虽然盖着雨绸只怕雨大淋坏了他。” 姚滴珠回娘家本是想王慕菲低声下气去接她回来的没想到叫爹爹赶回家还好马三娘捎了几句话叫她自觉脸上不致无光。借着他合清风说话的当口就道:“阿菲哥哥听你们说了半日那公鸡是什么样子的?” 王慕菲看了她一眼笑道:“你与我同去外书房瞧瞧就是了。”上前拉着她地手到书房去姚滴珠见了那只花团锦簇的大公鸡正压在一只小母鸡身上掩口笑道:“可恶养鸡耍子也罢了便要与他配什么姬妾。” 王慕菲想起那贾家搬来的一屋子东西笑道:“你休瞧不起他是只鸡只怕平常人家地少爷也不似他吃的好穿地好。你去瞧瞧我西屋都是他吃用之物呢。” 姚滴珠因笼子了搭地雨绸上都绣着花也有些好奇真个到西屋去瞧。 西屋靠墙全是大架子搁着大部头的书都是使匣儿装着。此时书匣都搬走架子上搁着地是各色锦绣鸡笼罩还有十来只花色各异的小碗。姚滴珠因爱一个罩子上绣的花样儿随手拿起来瞧突然道:“这是拿旧绣片染了色拼的想来贾家的管家极是不老实呢。”丢了另换一面也是如此再取碗盏来看倒不甚出奇。王慕菲因她看碗笑道:“还有套玉的搁在匣子里我取把你看这几个玉碗不晓得能买多少只鸡!”从架子上取出一只木匣挑开玉色小塞子。才翻开盖姚滴珠惊呼一声:好一套羊脂玉碗。从王慕菲手里抢过匣儿到窗边对着光亮细看赞叹不已羡慕道:“果然这只鸡比世家公子还要强些。”做梦一般伸手取了一只碗把玩王慕菲怕她失手道:“盒子与我。你慢慢儿瞧。” 姚滴珠因他体贴轻笑起来在他脸上轻轻咬了一口喜滋滋举着玉碗对亮处赏玩。王慕菲因她看的着迷把匣儿放到桌上也取了一只对亮处看突然道:“咦我听得人家说好玉都是有纹路的那这样好玉怎么里头有小气泡?难道是水胆玉?” 姚滴珠笑道:“你没见识呢只有水胆玛瑙哪里有水胆玉?拿来我瞧瞧?”取了王慕菲手里那只细瞧果然靠近碗底处有七八点针尖大小的水泡连成一线。若是不细瞧是瞧不起来的她想了又想道:“怪事我见过的玉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 弃掉这两只又取盒中的那两只来看还有一只也有水泡。姚滴珠皱眉想了半日想起小时候她家买过十来样玻璃瓶杯等物因为极便宜所以才有气泡。难不成这不是玉是琉璃? 忙四下里张望。恰好外间厅上就挂着一盏琉璃珠串灯。她忙道:“阿菲哥哥你把那灯取下来。” 王慕菲虽然不解还是使个杈叉下来姚滴珠捉了珠子细看果然差不多只是珠子通体透澈手里的碗如牛奶般凝实。再试着敲了敲冷笑道:“哪里是玉分明是新式样的琉璃碗呢。我就说哪里有那么大方这样的玉碗就是家常吃饭也不舍得使得人都是摆酒时赏玩罢了他贾家穷的到处借银子炼银母哪会……” 王慕菲突然跳起来道:“你这般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我到他家去吃酒那一回他家厅里摆设的极是奢侈桌上酒器都说是玉的。看着到合这几个碗差不多若真是玉那么些也能当一两万银子了何消借钱难不成他们是……?” 两口儿想到一处心里惊疑不定快手快脚把碗收好前后脚奔到内院阁楼上扑到窗边细看。 院中积了一地的水静悄悄的并无声音王慕菲心虚强笑道:“这几日都是这般。” 姚滴珠手心都是汗说话都不利索了问道:“总有管家服侍吧怎么都没见有人?” 王慕菲笑道:“他家买了新宅呀都搬到那边去了。” 姚滴珠皱着眉道:“他家买了新宅为什么不到新宅炼银母偏要在租来的所在?贾员外搬到哪里去了?” 王慕菲想了半日想不起来突然听见几声猫叫合滴珠不约而同又凑到窗边去看见两只猫儿爬到墙头打架一只猫儿不敌跳到院中再一跳居然跃进厅中去了。王慕菲轻呼:“不好丹炉就在那里头。”心里盼着里头有人出声赶猫。无奈待了好久也没有动静。 王慕菲想到自家丢到炉里的三万银子挣扎着道:“不然咱们翻墙过去看看?” 姚滴珠想到她的五万两生怕惊了护丹的贾员外惹恼了道长忙道:“使不得说不定原是道长专心守炉顾不上那只猫呢。我们若去了如何是好?” 两个各怀鬼胎紧张的盯着那扇门良久里头走出一个管家来哼着小曲到厨房去了。王慕菲如释重负笑道:“将到饭时了咱们也吃饭去罢。”卡文这种东西跟我儿子一样喊他来容易送他走难。 六斤代母求推荐票满两百张上果照。嘎嘎他的。 下面是广告时间。我家鸟云的书很国宝的哦会法术的小熊猫书号:1o33385非常可爱要p票要收藏。嘎嘎 第十九章 银山飞升记(中) 韶华易逝转眼二十七日之期将到。这些日子贾家那几个管家欺主人守炉不晓得隔一二日才到王家走一遭儿街坊上人人都看得见的都传说王举人合贾员外交好所以才把房借把贾员外住贾员外烧银子也带着王家财传得沸沸扬扬连那陈公子文才都有些揪心使人把胡子墨喊来问他。 胡子墨笑道:“此事学生尽知贾员外原是赁他王家的大房住。贾员外头一炉银母不成问王举人借银子呢王举人拿不准来问我后来也没有借给他。可见从前没有交情的。” 陈公子半信半疑他原是听胡子墨把此事当笑话讲过特为跑去贾家耍被贾员外说动了的因道:“那这一回炼银母他王家有份否?” 胡子墨微皱眉头含糊道:“王举人家那几日当了无数的东西连房子都送到当铺呢。想来有份。” 陈公子咬牙切齿道:“他抢了我的女人还合我抢银母!” 胡子墨倒了碗茶奉到公子跟前笑道:“从前你怕断了那姚氏的后路所以那个管家还藏着不叫他出面。如今不正是时候?” 陈公子冷笑道:“我姐夫已合知府大人说好待银母到手就把这件旧案翻起来我报仇他得银子。” 胡子墨想到上回撞见姚家的管家貌极凶恶劝他道:“公子休忘了还有姚家姚老头继娶了房夫人带着一二百管家来呢。” 陈公子原是听说过的。听胡子墨重提忙道:“那又如何?他姚家不过是个暴怎比得上我陈家人头广。又合知府交好。” 胡子墨原是因这位公子素有才名偏俗务上机变不够。所以凑到他这里来赚几两银子花用。上一回陈公子不听他的劝唆使着知府去李九公子炼银母处。李九公子吃了大亏连累的李家那几房都吃人笑话李九公子两口儿存身不住避走他乡。李家老祖宗大怒访得是陈公子使坏。连陈老姨奶奶都赶了回娘家。这个大靠山倒了他们陈家也合姚家一般偏陈公子又是不吃劝的人。胡子墨做了一辈子清客相公最是知机当下不作声出来悄悄到姚府打着姚滴珠使他地招牌要求见马三娘。 马三娘碍着姚员外的面子出来到偏厅见他。那胡子墨叫厅前两排恶汉唬破了胆子老老实实把陈文才合姚滴珠旧日纠缠说知。又道:“他因令爱没有到手反吃了几个大亏所以深恨令爱。日思夜想要对王举人家下手呢。” 这些丢脸的事体姚员外不好意思合马三娘说。马三娘又是个不管闲事地头一回听说。才晓得滴珠闺女原来也是名扬松江的主儿。她紧皱眉头想了许久。取了五两银赠胡子墨叫他候在那里。回来思量:滴珠原不是我亲生地我照看她也算尽心。只是到底隔了一层好不好人家都不见得领情。然这件事可大可小若是官司打起来累着姚家就是金山银山也填不饱狗官的肚皮。为着她不懂事没的叫我把血汗钱都陪在里头不如下个狠手先把这个姓陈的收拾了一了百了的好。叫唤了两个心腹来吩咐他们去收拾姓陈地公子叫外头那个胡子墨做眼线。 那两个人哪里把人命当一回事?出来与胡子墨二两银子道:“我们夫人想见见这位陈公子赠他些银子求他息了此事你约他晚上去江边花船上上看月在船上挂两盏红灯我们夫人妆着撞见了他若得事情平息还有一百两银子与你做个润手何如?” 胡子墨寻思良久陈公子原是爱钱的姚家要息事宁人送钱把他又是半道上撞见的也不会泄露他告密之事这银子拿的甚是容易。一路看小说网因笑道:“那就是今日晚上罢我认得一个做船菜的请陈公子去吃酒耍子如何?” 姚家管家笑道:“那更好了你把船荡到离小码头二里远的芦苇荡去。我们夫人要瞒着老爷行事只怕要去的晚些儿。” 大凡妇人做事要瞒着夫主都是经手人极有好处的时候。胡子墨虽然精明却想不到马三娘的来历。高高兴兴去寻他相好地一个李五嫂取一两银子订了一桌好菜又五钱银子买了两坛好酒来请陈公子去吃酒。 陈公子道:“船菜虽然好吃到底船上无美人闷了些。再叫两个唱的。” 胡子墨忙道:“那位李五嫂生的好相貌公子去见见就明白了差不多地唱的还不如她呢。”陈公子心动天才擦墨就合胡子登船果然那李五嫂是个白白嫩嫩地美人吃酒也极是豪爽说话也极是得趣。陈公子就不觉得寂寞搂着李五嫂尽兴吃酒。胡子墨知趣出来叫李五哥撑船到芦苇荡去。 李五哥也怕人多处陈公子不能尽兴一路出力果然划到最里头极僻静处合胡子墨说:“胡子哥想必陈公子要在此处过夜了我从岸上走了罢不然明日不好看相。过了日中我再来。” 胡子墨巴不得道:李五哥你去五嫂处自有我照看少不得你一块肉地。” 那李五哥问胡子墨讨了二钱银子真个跳到岸上自去城外私莺处寻欢作乐不提。那胡子墨蹲在船头一边看火上的汤水一边等候。过了一个时辰李五嫂红着脸出来羞答答道:“胡子哥你怎么在此我当家地呢?” 胡子墨伸头看舱里陈公子睡着了伸手探到李五嫂怀里笑道:“亲亲你当家的不是我嘛?” 李五嫂半推半就倒在他怀里道:“那个陈公子中看不中吃奴这里才上点心呢他就告饶偏又小气的紧。只许我二两银子。下回不许招这样的来。” 胡子墨把她按在一张小桌上压在她身上喘着气笑道:“使得我这里与你吃一看三好不好?” 那李五嫂将裙一掀。露出两条粉光标致的白腿搭到胡子墨地脖子上娇声笑道:“吃一看一罢咧。哪里还有两个?”胡子墨低头咬住什么所在两个如此这般起来拱得那船都荡了起来幸好陈公子还不曾醒不然真成了后世传说中的三p。只怕船都要翻了呢。 一条小艇悄悄划来哗啦哗啦的水声惊得几只野鸟飞起。船上几个人看见船头一团黑影在动笑道:“原来那陈公子爱地是后庭花呢想来那个大胡子的屁股不错咱们也见识见识。”纷纷淫笑着攀到船上。 胡子墨听见脚步声喝道:“是谁!”几把雪亮地快刀都伸了出来一个人取灯照了照他笑道:“幸好我们夫人叫人先来瞧瞧不然撞见了这个。你有十个头也吃我们割了。” 胡子墨爬起来笑道:“如此良宵不能辜负美人呀。” 李五嫂掩着衣裳爬起来钻进舱里。姚府管家问道:“陈公子呢?” 胡子墨笑道:“做了些活累了。”那人使了个眼色。分出两个人进去一个丢了刀扑到李五嫂身上按住她的嘴。另一个手起刀落。可怜那李五嫂至死不忘陈公子一颗圆滚滚的头就被强人丢到陈公子怀里。陈公子还不曾醒。照样也吃了一刀。胡子墨看见两个西瓜在舱里乱滚强镇定道:“这是为何我怎么又做梦了?”一边说一边朝水边移。这几个人惯做的就是砍人头一个人瞧见他想逃飞起一刀扎在他的心口笑道:“放不得你合他两个做伴去罢。” 姚家管家想了想笑道:“这个姓陈地不是个好东西咱们也叫他陈家丢个脸把那个妇人衣裳剥光捆起再剥了他两个的裤子。” 其实一个想是好此道的抱怨道:“哥你怎么不早说吃我一刀切了头不然我也尝尝这个小白脸是什么滋味。”放下刀剥了两个人的裤子想想还在胡子墨一只手上缠了几道麻绳做出一个奋起挣脱一怒砍人的样子不舍道:“可惜他生了这样白净的屁股呢。” 领头的人哼了一声众人都退出来他在门口看看并无破绽才放心离开。第二日过了午那李五哥才一路寻来上了船叫声苦也滚下船去报官。 知府也是合陈家有些尾的听说陈公子吃人割了头头一个就想到贾员外一边使人去验尸一边亲自带人去贾家。谁知敲了许久也无人来开门。知府大人叫个人翻墙过去开了门四下里都翻遍哪有半个活人? 知府大人亲手去摸那丹炉还是温的上头封地极严实。心中惊喜道:“想必是这姓贾的合陈文才分赃不均失手杀了逃走幸好这炉银母还在。”屈指算算日子已过忙问左右“这炉是怎么开的?” 一个衙役却是晓得些上前道:“大人我来。”取小药锄敲碎了泥封才推开盖子里头一阵诱人地香味飘出众人心里都猜是烤番薯但无人敢说。 先头那个衙役用力把铜盖推走果然里头满满一炉俱是番薯哪里有半钱母的影子?想到先前知府大人还抬了银子来衙役们心里都好笑这个贾员外虽是骗人却是有分寸不肯朝知府大人下手呢。 知府大人伸头去看取了一个番薯来看怒道:“可恶这厮骗人也罢了难道本官穷地只好吃番薯么!” 原来番薯此物原是土里出地又极贱山东种植最多。苏州人因这些年山东的许多货物都比苏州地卖的好极是不伏气。说人呆头呆脑极是土气都要骂人呆瓜意思是山东番薯。此时炉里约有十数斤番薯偏又是知府大人来翻着了他不是呆瓜是什么?都偷偷掩口而笑。 知府大人也想到呆瓜的典故气的满脸通红道:“这分明是骗子了给我搜!” 就有人想起王举人合贾员外的交情来走到知府大人跟前献计。知府大人挥袖道:“走到他家翻去!”一群如狼似虎的衙役冲进王家翻箱倒柜的查抄。 王老太爷暴跳骂道:“刑不上大夫我儿原是举人你们胆敢无礼老夫要上京里告你们!”知府大人也有些胆怯突然听见鸡鸣惊喜道:“这不是贾家那只鸡走姓贾的骗子必藏在里头。”一群人冲到王举人的外书房里鸡赃俱获。王慕菲吃了惊吓手里一本《尚书》都忘记丢下走到一个衙役跟前道:“你们做什么?这是贾员外寄在我处的!他合知府大人是极要好的朋友……” 知府大人在外头听见喝道:“王举人你快些招来把贾骗子藏在何处?” 王慕菲听得骗子两个字心神俱乱结巴道:“贾员外怎么会是骗子?”只觉得天旋地转摇了两摇倒在一个衙役的怀里知府看他脸色青嘴唇紫猜他也不知情然此事关节着三条人命非同小可喝道:“王举人那贾员外拐了陈家七八万两银子逃走此事你可知情?” 好似九重劫云齐聚一道道九天神雷都降在王慕菲头顶王慕菲只觉得两耳轰轰雷鸣好半日才挣扎道:“家父也有二万五千两银吃他拐去。” 知府大人心里暗道可惜人都说王老太爷聚财方才只翻出一包当票来想必没有什么油水。不如且放他一码他家新岳家姚家有钱若是逼的太过没了举人体面大家脸上都不好看因道:“也罢这些原是贾家的东西与我抬到府衙去。”抬了那鸡合杂物走了。 且说姚滴珠听见外头吵闹就先抱了妆盒爬到阁楼上去。又紧紧拴了门不肯开。虽然房里吃那些野人翻过值钱之物却幸不曾失待人都去了她把妆盒藏好下来问道:“何事?” 清风老实答道:“知府大人来了说贾员外拐了银子逃走必是藏在我家呢。” 姚滴珠两眼一黑昏倒在地。小桃红趁机跑到外书房去喊姑爷却见王慕菲抱着一根柱子在那里哭泣。 小桃红心里满是柔情走过去轻声道:“姑爷姑爷。” 王慕菲哽咽道:“完了全完了。” 小桃红轻声道:“莫忘了小姐手里还有私房。如今小姐昏倒在地你去劝她呀。” 王慕菲好似跌在水里的小狗捞着一根竹竿爬上岸摇落身上的水珠重又精神抖擞笑道:“可不是我糊涂了呢只是滴珠她为何晕?” 召唤推荐票扫雪家的小黑屋华丽登场男票票从左门进女票票从右门进。小票票到扫雪姐姐这里拿纪念版飞升银元宝一枚。生的越多奖的越多哦。 下面是广告时间求p票 《食色大唐》只有女人才知道减肥是多么辛苦的事就算身材标准也希望更标准些。但是能不能大吃大喝还能泡到帅哥?食色性也能不能连食带色一样不缺?请看中国古装版金三顺书号:1o49646 第二十章 银山飞升记(下) 小桃红轻轻摆手示意不知在王慕菲前头走了两步红着脸转身扯他的袖子声音小的像蚊子哼哼:“姑爷我上个月……没有换洗。” 王慕菲满一心想着滴珠为什么会昏随口应道:“虽然是冷天一个月不换洗也不大好……什么没有换洗!”他想到真真每个月总有那几天惊喜道:“小桃你说的是真的?” 小桃红的脸红的合桃花似的抬看见松枝上一只喜鹊叫了两声扑腾着翅膀飞过墙头心里越的喜欢了羞答答点头道:“嗯!” 王慕菲拉住小桃红的手不知不觉使了极大的力气笑道:“你再说一次!” “婢子上个月没有换洗。”小桃红甜蜜蜜的看了王慕菲一眼。她的脸上擦了一层淡淡的粉叫热气一烘一股子花香冲到王慕菲的鼻子里。 王慕菲猛然想起这是滴珠用的粉想到娘子大的人铁砂掌忙止步道:“小桃我合你说话。” 拉着小桃红回到书房里搂她在怀里道:“小桃。你家小姐的性子你也晓得的。若是此时合她说你有孕要抬举你做姨太太将如何收拾你?” 小桃红想到小姐的手段也自美梦中惊醒伏在姑爷的怀里战战兢兢不敢说话。 王慕菲长叹一口气抚着小桃红的背低声下气道:“她对我还动手呢此时你在她前头有孕我哪里保得住你。为着你好此事休要张扬容我慢慢劝转她。可好?” 姑爷为着她周全。又是这样求她小桃红心里极是过意不去连声道:“奴听姑爷的。” 王慕菲贴到她脸上亲了两口。深情的道:“你还叫我姑爷?无人处叫我哥哥。” 小桃红好像泡在暖洋洋的热澡盆里舒服得就要成了仙。喜道:“好哥哥。” 王慕菲皱起眉疼惜的看着她道:“实话说与你知道咱们家叫那个姓贾地骗的一文钱都不剩这几日只怕还要靠着你家小姐呢却是委屈你了。” 小桃红摇摇头。道:“阿菲哥哥我自是不妨事只怕肚子里等不得。” 王慕菲笑道:“再忍她一两个月罢了只要你生出儿子来就是我王家的大功臣谁也不能强过你去。”又亲了她一口放她站起擦着她地胳膊过去不再回头。 小桃红怔怔的看着姑爷出去心里好似少了一块。好在腹内多出一块有了这块肉小姐一直想把她嫁把穷人就不能够。她小心地摸了摸小腹。微笑着出来。 卧房里清风明月两个站在小姐边上急的直哭王慕菲大步奔进去。把姚滴珠搂在怀里。道:“喊后街的林郎中来!” 房里乱成一块一个媳妇子闯进来喊道:“老太爷昏倒在丹炉边呢!” 王慕菲恼的直跺脚。忙道:“快使人去抬他来家。叫林郎中先去瞧他使不得林郎中先来瞧滴珠。再去把前街的蒋郎中请来瞧老太爷!”把滴珠放倒在床上喊才到门口地小桃红过来看着。小桃红满脸掩不住的喜色坐到床边使本《合德传》给小姐扇风。清风明月两个对使脸色走到一边不作声。 王慕菲虽然放心不下滴珠然爹娘也是要紧处一路小跑到隔壁去。老太爷跌倒在丹炉边无人敢动他王老夫人坐在一边的地下头都乱了边哭边骂看见儿子进来撞进儿子怀里哭道:“俺们攒一辈子的钱哪都叫那个天杀的拐走了啊!” 王老夫人鼻涕眼泪都糊到举人的绸衫上王慕菲推开老夫人道:“娘爹这是怎么了?”他弯腰把王老太爷扶起-小-说-网王老太爷哼哼了两声咳出一口痰来有气无力道:“你去贾家新宅……” 王慕菲道:“知府大人已是往那边去了。滴珠也在房里昏呢且等她醒了再说。” 王老太爷狠喝道:“两万五千两哪你管她做甚?” “那姓贾的已是逃走了没的把银子留在新宅等我去扛!”王慕菲怒道:“你一两银子都舍不得把儿子花如今倒叫人骗了个精光!”他涨红着脸喘了几口气又道:“李百万家叫人拐了三十万去也无计可设李九跟尚莺莺两口子灰头灰脸去了山东。咱们这三万两丢了也罢了。眼前至要紧是滴珠无事!” 王老夫人尖叫道:“我的儿不是两万五哪里又来地五千!” 王慕菲似针扎他般哆嗦了一下动了动舌头满嘴苦味道:“我把房子典了又有上回卖铺子的三千两凑了四五千与他!” 王老太爷咕咚一声朝后一倒。王老夫人也是两眼黑扶着墙摇了几摇哭一般问儿子:“那我们家一钱银子也没了?” 王慕菲镇定的点了点头道:“爹合我是一钱银子也没了然滴珠还有呢。”这一回不过丢了三万两银子比不得上回真真休他丢了数十万王慕菲虽然心痛却没有到爹爹那样地地步。 老太爷自地下一古碌爬起来揪着儿子的衣裳问道:“滴珠有钱?” “有她有私房还在苏州买了房。”王慕菲本不想说转念想到将来又不能弃掉爹娘独自过活瞒着他们也无益不如说开了也省得他们得罪滴珠。因道:“爹、娘只是丢了三万罢了不必过于心痛上一回丢了真真那几十万你二老也不至于这样啊!” 王老太爷不语老夫人恶狠狠地骂道:“那一回要是晓得她有几十万地嫁妆绑也要把她绑在王家。谁知她那样坏法!” 王慕菲不耐烦道:“我原是要写婚书的不是你们拦着不叫我写说不写她自家也要回来?罢了罢了。不提这个。娘你对滴珠客气些儿如今家里要靠她呢!” 王老太爷突然暴跳起来怒道:“狗屁!你这个举人是白当地?休要惯地她合尚家小贱人般。你把银子合房契寻来交把我收起。” 若是他去寻。姚滴珠必要合他拼命。王慕菲见不是事扭头道:“此事将来再说。我去瞧瞧她。”也不理会两个老的又一路小跑回卧房。 王老夫人想喊儿子吃王老太爷拦住了甩了她一巴掌骂道:“榆木脑子。此时正是儿子下手的时候咱们回去听消息。”扫了厅里几眼又巴到炉里去看。里头十来斤呆瓜还热乎着喊老伴道:“你去寻个盆来把这些番薯捡了我们晒干了慢慢吃。”背着手出来上上下下看看暗道:“这个炉子是铜地也值不少钱的呢明日拿去当几十两银子收起防身。” 王老夫人到厨房里找了找。找出一个大盆来真个把番薯都搬回家去老两口坐在卧房里。看着空荡荡地箱子守着一盆烤番薯心痛如刀绞。 王老夫人恨恨的道:“一个番薯值上万两银子呢。老娘吃一个!”拣了一个大的剥了皮吃。 王老太爷因她吃的香甜。也忍不住剥了一个同吃道:“只许你吃一个。如今穷了。要省着些。” 却说姚滴珠一日气急攻心在床上睡了一会子大夫才进卧房她就醒了看见小桃红坐在床边心里惊奇道:“清风明月两个死到哪里去了还不上前?小桃红你去厨下烧水来我要吃茶。” 清风明月就把小桃红拉到一边一左一右拦在她跟前。小桃红讪讪的忍着气走出来想到小姐方才趁乱抱着妆盒上阁楼下来却是空手想必妆合是藏在上头了。正在那里动心思。王慕菲一脸急色进来她忙冲王慕菲挤了挤眼指了指阁楼上匆匆出门。王慕菲不解进房扫了几眼房里早叫那群快手们翻地乱七八糟方才因滴珠昏都无人收拾王慕菲着意看了看妆台上并无妆盒就晓得小桃红的意思了。候着大夫诊过脉吩咐清风明月好好看着小姐又把几个粗使的丫头合管家娘子都支进房里收拾取一钱银打郎中飞一般钻回内院那胡梯还搭在那里呢手脚并用爬上去那阁楼原是他两口儿日日静养的所在何处能藏物哪里要翻王慕菲一摸一个准开了她的妆盒翻并无房契合钱铺的折子。他记得真真的妆盒原是有夹层的试着把几个小抽屉都拉下来果然看见里头有个暗格伸手进去摸了半日摸出一张纸来。王慕菲以为是银票凑到窗边去看原是一篇帐上头写着某记折子上有多少银藏在某处。王慕菲想了想家里并没有这几处屋舍想必是苏州新宅。正好窗边有现成的纸笔他就抄了一张贴身藏起再把这个帐照旧折起放回把妆盒照原样藏起。若无其事下来正好小桃红捧着两碗茶进来两个相视一笑王慕菲冲她点点头接过茶进去了。 小桃红因小姐不喜欢她又有姑爷撑腰也不上前讨好默默走到内书房去替王慕菲收拾。 却说姚滴珠接过王慕菲递来地茶心里越起疑然此时心痛她的五万多两银子还顾不到这上头来所以妒忌的念头一闪而过转而盘算起手中地财物来一边慢慢吃茶一边算帐:苏州的房极贵她是在离城二三里地小镇上买了一间三进带花园地宅院花了足足有三千多两彼时手里有钱不觉得此时就觉得贵了好在还有一万一千两银子的折子散藏各处若是好好经营待王慕菲做了官倒不在乎这几万两银子。只要两口子能合所过日就是穷些也罢了。更何况公公地银子都叫那姓贾的拐走了的两个老的手里没了银子说话也不硬气却是福气呢。横竖自家那五万多两银子王慕菲也不晓得世人也都不晓得不如忍住不说。想到此摸摸贴身藏着的那张收据。长叹一声柔声对王慕菲道:“阿菲哥哥我听说你把家里的房都当了银子送去炼银母。可有此事?” 王慕菲因滴珠挑着他的错处心头着恼。含糊道:“有啊你可好些了?” 姚滴珠尽力挤出笑来道:“我方才听说那姓贾的是骗子想到我们精穷一时着忙……” 王慕菲长叹一声。握着她地手道:“贤妻原是相公的不是咱们的房子合银子已是没了。不过你休要着忙我两个妹子处尽可以借住。”提到他两个姐妹到觉得自己颇有先见之明姐姐妹妹都嫁把有钱有势地人家纵然他一时困窘得姐妹助力就是不靠姚滴珠。将来得官也不难。 姚滴珠看他眼珠乱转就把要他同到苏州去住的话吞下去。靠在枕上闭目养神。却是王慕菲忍不住在她身边坐了一会。就道:“滴珠我记得你合我说。你在苏州置了间宅?” 姚滴珠半睁眼。叹息道:“为着我不肯把私房交给你爹爹还挨了他老人家两脚。如今你是晓得我地好处了?” 王慕菲本来就悔。叫滴珠这句话说的越的悔了苦笑道:“原是我爹爹贪财吃那堆银山哄住了就没想到他明明是能炼出银母来的为何还要骗人。” 姚滴珠想了想道:“你去他家新宅上打听。再说我恍忽间听说谁吃那姓贾的砍死了你去打听明白。可有苦主若是有他必要告地将来银子若是能寻回来咱们还要打点知府呢。” 王慕菲于这些并不在行此时姚滴珠说一句他点一下头觉得娘子说的句句在理摸摸袖子里还有七八两银子。想必够使就亲自去打听消息。 话说那被砍了头的陈公子家陈老太太跟陈夫人失了心爱的孙儿儿子都哭的双目似红桃。陈员外不必说一辈子的积蓄两万多两银赔在里头不算还赔进去一个大儿伤心之至。那位陈姨奶奶存了三四千两银并她生的儿子的私房两万多两都吃陈文才借了去。如今人死了银子又叫人骗的精光李家回不去儿子也不会放过她。只地扯着娘家侄儿的脖子哭闹。 陈老爷叫一宅的妇人哭地无可奈何走到女婿家寻女婿姑娘接着奉茶哭着道:“他随知府大人去那个巨骗的新宅了。爹爹去府衙打点我兄弟地尸身还是早日入土为安地好。” 陈老爷原以为有女婿在自然会把儿子尸骸送还所以叫家人备了老太太冲喜的棺木候着听女儿话里地意思还须打点不由叹道:“穷了下来就是女婿也不似从前尽心了。”走到府衙处掏出五两银子把管家管家送把仵作扛了棺木把陈公子抬家去说不得拼凑银子把儿子做后事。 可惜胡子墨是孤身那李五嫂又是奸杀李五哥不肯看顾停了两日无人使钱仵做使了卷破席把他两个卷在一处抬到化人场烧化了骨殖随抛在一个水洼里此是后话不提。 却说知府大人合刑厅并知县数人寻到贾员外的新宅敲开门一问才晓得此处原是陈文才出面替贾员外租的贾员外打算买下来那原房主也就随他搬来住原定的下个月初二写文书交割银子前几日据说是员外老家的爱子得了急症所以管家们都被召回家去了。 知府大人看刑厅冲他使眼色就不曾追问房主人是谁?回到府衙留刑厅吃茶。 刑厅道:“这位房主人却是得罪不起的他原是高阁老的内侄的亲家。卑职听说当今圣上将到苏州还要到松江来。咱们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然这起案子有三条人命又关系十几万银子万一圣上怪罪咱们办事不力咱们待如何?” 松江知府原是上上等的肥缺知府大人也晓得有人盯着他巴不得叫他早日下台因道:“不错这三个人分明是奸杀那胡子墨杀了两个人自知死罪所以自尽。只是这两起炼银骗案待如何……” 刑厅摇头道:“这个卑职不知。” 知府见他不肯担干系想了想道:“不如说他们炼银母机缘巧合炼出了九转仙丹举宅飞升是为祥瑞如何?” 求推荐票…… 下面是求p票时间。很可爱的恶搞哦嘎嘎编编们都上阵了。 女尊男主奇文历史现实的穿梭。想看龙子调教美男琉璃调戏美色麒麟筒子的私房菜吗?请看女频写手联合上演的女儿国奇遇记!----水月宝鉴书号1o49547 第二十一章 松江留不住 陈员外苦候数日女婿叫女儿捎话把他说:兄弟一向荒唐为着那不体面的事为胡子墨所杀如今胡子墨已死此案就结。那贾员外并从前的李家炼银母知府大人明察秋毫已是查明两道人都是世外高人炼出仙丹来一人得道举宅飞升乃是极大的祥瑞。此事已上达天听勿要再合知府大人过不去。且把状纸捎了回来。陈员外老泪纵横去求旧主人李家做主。他的表弟主人躲了几日躲不过满脸怨气出来见他道:“如今全家都晓得我借了两万两与你家吃了这样一个大亏谁不笑话我?你还嫌丢丑丢的不够?不如学九郎搬别处去罢。你就是去告那贾骗子捉回来银子也是赃物要入官的你有银子送官你去我李家家规不许合人打官司不随你胡闹!”端着茶碗送客。 陈员外无奈幸好还有一个二女儿嫁到嘉兴平湖真个收拾了家财把几个铺子尽数折变带着家小去平湖买了个小庄乡居去了。 姚员外却是晓得女婿家也吃人骗了三万两去的事使人打听出滴珠也送了五万两助人家飞升极是恼火。 他在马三娘跟前抱怨道:“这个孩子从小聪明伶俐怎么这几年变成这样?” 马三娘坐在一边翻帐本随口劝道:“这几年她一个姑娘家也不容易呢已是吃人骗了银子去你再怪她也无益。” 姚员外走出去在松树底下转了数圈平白丢了数万两极是不甘心又跨进来对站在边上的两个管家娘子使眼色支出去。合马三娘道:“梦兰这口气忍不得。” 马三娘笑道:“你忍不得那李百万家就忍得了?若是你比李家势大。随你心意行事。” “李百万家不是举宅飞升了么他们九公子那个小庄。听说连只苍蝇都没有。比不得那个姓贾的可恶存心是哄人。” 马三娘取了一件夹衣替姚员外披上笑道:“那几日姑娘赌气回家说公公强要她的嫁妆去炼银母你不是背后跟说我。静观其变若是真炼得你也去炼么。” 姚员外苦笑着摇摇头道:“他是有心算无心又是一车一车银子拖出来满道上人都看见说不动心是假的。幸好我天性不贪不然也吃他哄了去。” 马三娘拍手笑道:“老爷说地是!这就合我们出海做生意是一般也要看运气若是运气好。就是大赚若是运气不好连自家的小命都赔上。也要愿赌服输不是?这种炼银子的事本是子虚乌有哄地就是贪财的人。满松江府里也没几个上他当地呀。” 姚员外咳了两声。道:“别人家我不管他。滴珠总是我亲闺女不能叫她白吃亏!” “她不是我亲闺女?”马三娘瞟了他一眼。冷笑道:“你亲闺女被人家骗了的那几万两银子可是我这个后妈与她的私房!我与她数万私房也给错了?”拍案道:“自古后娘难当你时时念着她不是我亲闺女我也不好再管她的事以后滴珠的事休合我说!”说罢拂袖要去。 姚员外忙扯住娘子低声下气道:“我晓得你对滴珠是极好地只是……” 马三娘冷笑道:“世上没有那个后母舍得自家出几万两银子与继女做私房!我因她嫁的不好与她银子防身她花也好吃人骗去也好。你倒抱怨起我来了?她长到十几岁你教过她规矩没有?你怎么不去打听打听她行的都是什么事?那些话我都说不出口!你儿子将来在松江还要结亲背上这么个家声你指望能寻好人家的小姐?” 提到儿子姚员外脸色渐变想了许久对横眼看他的娘子道:“你说的是她已是嫁到王家去万事自然有她丈夫去管原合我们不沾边。” 马三娘脸色缓和下来吐了一口气慢慢道:“滴珠不曾来家求助也是不想叫夫家晓得。咱们束手罢如今王家已是穷了你姑娘手里还有万把银子若是她晓得事收了心好好做人家他两口儿自然和气。我也晓得你怕女儿过苦日子她是我儿的亲姐姐我何曾舍得亏待她。只是你也看见与她银子她又守不住。那王家从前又是何等样你你肯填这个无底洞?” 姚员外恼道:“胡说我又不是没有儿有银子自与我儿花割下肉贴到女婿身上他还嫌腥气呢。” 马三娘笑道:“不假王家娶滴珠为的不是你家姑娘名声好为的是满松江传说你姚家有几十万地绝户财。” 姚员外最听不得人家说他是绝户闻言跳起来怒道:“他休想我有两个儿。怎么会绝户!” 马三娘微微笑道:“三个只不晓得这一胎是男是女。” 阿聪阿明两个不是在松江生的人家背后不是没有闲话虽然姚员外自家心里明白都是亲生的儿然旧朋友闲话常觉得人家有所指。此时娘子又有了他极是快活就把滴珠丢了数万银子这事丢开笑道:“男女都好我使人去叫老娘来!” 马三娘白了他一眼道:“急什么才一个来月呢。倒是滴珠地事你要让在心上。你女婿把房子都当了他一家住哪里?接回来?” 姚员外皱眉道:“请神容易送神难随他们去一个举人老爷若是父母妻子都养不活也是笑话随他们哪里住去!你又有了正是要安心养胎的时候莫气坏了你。” 马三娘微微笑道:“滴珠不是在苏州买了房?叫他们那里住去松江他们也是住不得了。” 姚员外转念一想娘子说地极是若是女婿还在松江人都拿王举人上当记当笑话说。他这个老泰山也脸上无光不如潜到别处去住过得几年人们就渐渐忘记。忙使人去王家传话。说:已是吃了大亏不如学李九公子远走。叫女婿静心读书明年若是得个官爹爹自然还有帮衬不然在松江丢人现眼做什么?又说滴珠:到苏州住着要安心管理家务。若是女婿不得官也不必回来见我王家若是闹出什么笑话来谁还肯合王家做亲戚? 这话说地极明白王慕菲一边听一边握着拳头咬牙。姚滴珠一张俏脸也是紫涨。她晓得必是自己那五万两事若是此事叫王慕菲知道还拿什么压他不如借着爹爹的话潜到苏州去住着关起门来读书。做了官自然好说话。转了笑脸应了打送话地人出去就收拾东西。 王慕菲有些不舍。道:“苏州样样都贵我们去那里做何营生?” 姚滴珠冷笑道:“那随你。这房子已是你当了。我也无脸回娘家。幸好我在苏州有房子。我自去苏州住你什么时候能养活娘子。来接我罢。不然我也不忍叫你为我吃苦与我一张休书也罢了。” 王慕菲大怒道:“我一个举人怎么养不活娘子了走咱们到苏州去闭门读书去!明天不考个进士与你我就不姓王!” 姚滴珠想了想不肯接口说话只叫人把房中诸物收拾。 王慕菲看她把两个人地东西都收拾了晓得滴珠不会弃他独去放心出来找爹娘说要搬到苏州去住。 王老太爷想了许久方道:“你丈人要你搬走想是怕你在松江丢他的脸岂能白白顺他的意思总要叫他出几万两银子把你安家才好。” 王慕菲冷笑道:“他自有儿为什么要替人家地儿安家?你们若是不去随你青娥素娥家去住我自随滴珠走。明年考个进士得了官你们莫悔。” 王老夫人想到儿子做了官她就真真正正是老夫人了极是喜欢不住嘴道:“我们合你同去明年也去京城逛逛呢。” 王老太爷因儿子不肯去王家要钱极是不乐意道:“咱们身无分文到苏州去怎么活?你只在松江左近寻几间屋舍住下罢万一你合姚滴珠闹翻了也有你两个姐妹替你出头。”慕菲胸有成竹道:“滴珠一心想我做官。我自有治她处。” 王老夫人想到那几万两银子胸口又痛起来道:“多少也叫你丈人与你些没的看女儿女婿讨饭。” 王慕菲恼道:“胡说我一个举人还要靠老婆吃饭像什么话?我不是那等吃软饭地人。” 王老夫人低声嘀咕道:“还是真真的饭好吃呢这个姚滴珠嫁到我家来还不如从前你没中举时。” 王慕菲臊的脚后跟都红了拨起腿就回外书房收拾想到当票原是当的两个月还可以换死当再找些银子他就把所有当票都翻了出来数数也有七八张叹息道:“当年朴世兄当当度日我们一群学里朋友还笑话他是败家子没想到我也有今日。”尽数揣在怀里出来却瞧见王老太爷怀里也揣的鼓鼓地父子两个都怀心思站了一会还是王老太爷先开口说话道:“我们去寻你张家妹夫把我合你娘的几箱衣裳赎回来。” 王慕菲想到青娥从来温顺说不定能劝得张妹夫借一千二百两银子把他赎房子也道:“我也正是有事找妹子呢我合你同去。”两个走到张家守门的出来道:“今日来的不巧我们少爷去刘家港进货把少奶奶也带去了去了已是有十来日只怕还有个把月才能来家王老太爷还要说话王慕菲拉着爹爹走到僻静处道:“爹你还不明白么我是想明白了自青娥嫁过去一次都没有回过娘家张妹夫也只来过一回。他们张家躲着我们呢此时咱们已是穷了越不肯见了。” 王老太爷怒道:“胡说那青娥不是我亲闺女!我家还与她四五千的嫁妆难不成她连爹爹都有不肯认?” 王慕菲冷笑道:“都是那尚真真使的好计。亲妹妹变成堂妹妹不然素娥不嫁咱们家也不至于这样。”狠狠在墙上捶了一拳。叹道:“原是我糊涂被她美色所惑。明晓得私奔的不是好妇人还想着合她做夫妻” 王老太爷咳嗽两声道:“咱们去寻素娥罢。” 王慕菲摇头道:“素娥越的不肯了。女人都是靠不住院地。爹爹你等儿子考中进士看这张家苏家跟姚家。必都摇尾乞怜。” 王老太爷道:“素娥比不得青娥软弱没出息娘家败了与她有何好处咱们去寻她。”一意孤行偏要到苏家去。 那王素娥见了兄弟还有个笑脸爹爹来要她取银子赎衣裳她冷笑道:“当初谁主张把我关起来还要搬我地积蓄?此时到想起我的好来?我已是叫爹爹卖过两遭就是再多地养育之恩也抵得过了。兄弟见是举人弟媳妇也有不少私房。他们不管我管什么?”站起来道:“我要养胎不留你们吃饭了。”就叫两个管家送他们走。 王老太爷跳脚。叫王慕菲硬扯着出来父子两个唏嘘良久。把当票送到当铺去转了死当。找出二百来两银子来赎了几箱要紧衣裳。雇了个车运回家去。 接下来几日当铺地伙计来接手房子王慕菲又要去雇船管家又都辞了去。忙乱了三日才得上船。苏公子来送拉着王慕菲到一个茶室坐着摸出两包共一百两碎银子把他苦笑道:“这个是素娥姐叫我捎把你地岳丈地脾气无人不怕他只怕开了这个头没完没了反结下仇来。所以那日多有慢你处。并不是不顾你。” 王慕菲摸着银子极是感激好半日说不出话来。过不得一会张家姐夫也寻到茶馆来苦笑着摸出一张折子把王慕菲道:“这是家岳把你地。不是有心慢你只是……” 王慕菲涨红了脸不好意思说话那苏公子替他打圆场笑着接过来放在银子上头道:“合我家一般不必说。咱们走罢莫叫舅舅为难。”那张家的姐夫巴不得一声随着苏公子出去。王慕菲把折子取来看里头却有一千两整合着这二百两就是一千二百两他想了许久这种折子是谁拿去钱铺都能支地只怕一不小心就叫滴珠搜了去不如正大光明合滴珠说知。因上了船合滴珠说了。 滴珠也自感慨道:“日久见人心呢两个妹夫家都是极好地。这个银子你且留着不要动他等明年到京城里活动时使。”替他收在他的衣箱里。还不曾收拾过错马三娘也使个管家来送了一桌路菜道:“姑爷要静心读书姑娘也当专心在家服待只要你们两个有出息我们娘家脸上也有光彩呢。”留下几个食盒也不等空盒子就走了。 王慕菲觉得受到怠慢使性子道:“你看你看我的妹妹们都有银子相赠。你家那等有钱只有几碗菜儿抛到水里去也不要吃他!”就把一个盒子自窗口丢了下去。 姚滴珠挡不及眼见的盒盖分开黄哄哄几块金子落到水里忙道:“快叫人去捞。” 码头处有成千上万双眼睛看见早有人跳船潜到水下去摸把那几块金子摸走了王慕菲喊人捞起还他哪有人理会王老太爷合王老夫人眼睁睁看着人家握着黄哄哄的金条走了气的两眼花话都说不出来。 姚滴珠情知是白丢只在舱里不出来把那几个盒子翻遍也有二百两黄金想来一盒妆五十两方才王慕菲那一丢就丢了四百两银子去。清风明月都气得翻白眼。姚滴珠把黄金都收起对满脸不痛快的王慕菲冷笑道:“你不肯要我自己收起承我继母的情。” 王慕菲掉头到船后梢坐着。他极是后悔不该使性子白叫姚滴珠占了上风。只觉得水上的风再大也吹不散心头地烦恼又恨姚家送银子就送银子罢了偏要藏在食盒里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这样掩掩藏藏做什么! 小桃红偷偷走到后边递一个文旦把他道:“姑爷身子要紧小姐叫婢子来喊你进舱呢白丢了几百两谁也不快活你合小姐说几句软话儿也就罢了两口子呕气做什么?” 小桃红说话声虽轻姚滴珠在舱里也听的清清楚楚暗道这个婢子倒机灵起来又对自己贴心那防着地心也就放下一大半来。 路上闲话休说只说到了苏州府苏州本是水乡他们船也不甚大直接到小镇码头处滴珠道:“我那房子原是托了奶娘看着的她却有些小性儿我先去吩咐她些话儿你们在后头慢慢搬行李罢就是前头那个石桥处第一个大门。”说罢扶着清风地手先走了。 王慕菲本想跟着去又怕爹娘趁机翻滴珠地箱笼遥遥看见滴珠敲门一个老妇人开门接她进去放下心来看脚夫搬箱子。 却说姚滴珠抢着进宅打清风在门口接应跟奶娘说了几句话儿叫她去买菜就一阵风样把她藏在各处的折子并房契翻了出来另使了个小匣装好走到卧房隔壁专门放妆台妆盒地所在有一个花架子上边一盆兰花使青磁碟垫着她就把小匣儿搁在磁碟下移到显眼处再把大花盆架上去忙忙的走到门去接。 那王慕菲押着数十只箱子进门道:“隔壁是谁家?也正在搬家呢。” 手指头都抽筋了。求推荐票……伤心的扑街人求推荐票、推贱。 广告时间p榜上有本书是我极喜欢的微腐喷火龙的汉化过程虽然它点击推荐都比我多可是忍不住还要推荐一下咯相当好看的书。书号:1o44941那个啥不用我说了吧嘎嘎嘎。 第二十二章 苏州新生活(上) 姚滴珠纳闷她上次来隔壁还是一个荒园哪里会有人家?出门二三步再看却是方才走的急了些没有瞧见。隔壁已是重砌了两丈来高的墙看不清里头情形然顺河两百步远处新砌了一个小码头泊了数只大船许多人正在搬家俱。滴珠眼尖一眼就看出不是明水合苏州货色笑道:“乡居寂寞不晓得那家女眷怎么样。” 王老夫人冷不丁问道:“那个码头不是他家的罢我们的船要是在那里靠岸能省许多脚钱呢。” 姚滴珠笑横了婆婆一眼道:“他们那许多东西只怕要搬到天黑呢为着几个脚钱咱们等到明日不成?” 王老夫人因媳妇给她脸色瞧极是委屈的拉老太爷的袖子。王老太爷只是不理会。王慕菲忙拉滴珠进去大声笑道:“滴珠里头几进?”恰好盖住王老夫人的抱怨:“从前真真何曾敢给我脸色瞧。” 落在后头的清风跟明月对望一眼俱都冷笑小心护着小姐几只着紧的箱柜。小桃红忙上前扶着老夫人笑道:“老太爷、老夫人看着些儿仔细青苔滑了脚。” 王老太爷极是满意赞许的点了点头大步迈进大门。此处原是一位显宦的外宅所以虽然只有浅浅三进却极是讲究。一进门两边俱是高墙挨墙一边种着青竹一边种着藤萝当中石子铺就曲折小道果然两边生着厚厚的青苔。一座两层小楼横在当中两边各有月洞门姚滴珠正站在东边的月洞门前笑道:“明月。你看着把老太爷的箱笼送西院里去。” 明月应了一声指点几个脚夫到西边去了。老夫人的脚不由自主朝东边移。小桃红轻声道:“老夫人西院去看他们放箱笼。” 王老夫人嘀咕道:“凭什么叫我们住西院。当让我们住东院才是。”到底移到东边月洞门朝里头看当中是一个极大地荷花池塘一边有几间屋舍想是厨院。另一边靠着墙是长廊。尽头是个宽大院子想是滴珠就住在那里。 王老夫人扭脖挤眼合小桃红抱怨:“她哪里就把公婆放在眼里了?”小桃红极是为难笑道:“老夫人咱们西院去。”强拉着王老夫人到西院西院也无池塘也无厨房进去一个大院子四五棵大树三间正房朝南。左右各有两间厢房明月站在正房台阶下叫脚夫朝里头搬箱子。看见小桃红扶着老夫人进来明月的脸上露出嘲讽的神情。大声道:“这几只箱就放在这里随我到船上去再搬。” 小桃红暗暗咬牙。依旧笑地甜蜜蜜的。她也晓得老太爷地性子不欲人家动他的箱笼。送老夫人到台阶下就松了手笑道:“婢子去厨房瞧瞧取茶来与老夫人吃。” 王老夫人早三步并做两步跨进房里跟搬箱子的王老太爷说:“东院还有池塘呢。” 王老太爷甩她一巴掌骂道:“你唧唧啾啾个屁快来与我搬箱子!如今儿子不争气我们要看滴珠脸色过日呢你少说几句!” “真真都是看我们脸色地滴珠哪里比得上?又小气又给我们脸色瞧……”王老夫人一边搬箱子到卧房一边小声抱怨心里极是后悔实不该娶姚滴珠呢哪里像女人了伸手就是甩巴掌那汉子的脸能打么。一路看中文网凭什么她打儿子使得自己只有被老头子打的份。 王老太爷先在两间厢房转了转里头家俱齐全一边是书房另一边还是书房架子上磊地满满的俱是书。这些东西哪里有用?王老爷摸了摸积了一层厚灰打定主意过几日把这些书卖了换几两银子扁到腰里。 媳妇不贤儿子女儿都靠不住。老人家心里极是悲凉积了一辈子金银到老还是两手空空想到从前真真做他媳妇时一年四季衣裳一日三餐还有两次点心时时都服侍的周道也自长叹早晓得姚家有儿子自叫儿子与尚家婚书了似真真这般十个滴珠也比不上她。 且说王慕菲随滴珠进东院顺着长廊走到底是个大院子庭中种着玉兰石榴。左右三间大厢房正房五间大楼西边还套出一个小院也有几间房。滴珠极是得意拉他到后头看笑道:“阿菲哥哥这后头还有三亩大的一个园子呢。里边有数间静室正好与你做书斋。” 王慕菲看这个园子假山水池花木俱全极是清雅赞叹道:“滴珠难为你哪里寻来这样好所在。” 姚滴珠得意洋洋道:“买的还极便宜呢原主人连家俱都一并算在内。只我们房里那两堂明水木器也值一千多两前头五间厅俱是水磨花梨木我使人打听过极贱也能卖一千两我嫌他式样不时新了过两日找个经济来卖了换竹编桌椅好不好?又便宜又雅致。” 王慕菲越看越满意此处比松江的那个紧巴巴的宅子强十倍也不止忙点头笑道:“娘子说的是。”携着娘子大人的手在后园转了一圈又在书斋坐了一回翻翻书架上经史子集俱全果然便宜省事。 虽然他原本不喜滴珠也衷心赞叹这个娘子会做人家生就一双会挣钱地慧眼心里去了一二分厌恶反有半分喜欢暗道:若是她生在尚家就好了。 姚滴珠笑吟吟在房里打个转指着园子道:“这园子我要拿来种名花养盆景这一行极是好赚的我们家也没有几个人想来一年也能存下数百两明年你进京必是够使的。” 纵是铁石心肠也叫滴珠一片为他地痴情感化王慕菲心里又添了一分爱意上前搂着她的腰。笑道:“滴珠……原来你这样为我。” 姚滴珠地身子软成一滩强撑着挣脱他红着脸道:“叫人看见多没意思。” 王慕菲丢开手。笑道:“这不是无人么”心思就转到家里无人使唤上去了笑道:“管家们都辞了去。这园子却大了些叫谁收拾?还要雇几个人来才好呢。”搬着指头数道:“门房厨娘贴身小厮园丁。轿夫……” 姚滴珠笑道:“阿菲哥哥你是来闭门读书地要什么门房轿夫我爹可是说了闭!门!读!书!”伸出手指头在他额头上重重按了一下道:“书房与你添个人使得内宅只能用丫头清风明月两个大些与我帮手。那几个你要哪个?” 王慕菲想到小桃红体贴温柔脱口而出:“小桃红……”看滴珠变了脸色旋改口道:“她年纪也大了。恰好爹娘房里无人叫她先去顶几日罢。” 姚滴珠想了想。这样安排极好。一来小桃红生的也有几分颜色公婆又有把她做妾之意。怕她勾搭王慕菲;二来要打她还要与她嫁妆公公婆婆难相处逼地她存不住身自家要走最好不过还能省下几两银子地嫁妆钱;三来那张状纸还不曾查出是哪个做的手脚只她小桃红最是可疑须防着她些。 于是小桃红就满腹委屈搬着她那个小箱移到西院厢房去被王老夫人支使地团团转休说合举人哥哥亲热就是话也说不得一句。 姚滴珠果然极能干住了十来日就把家中各处用不上又极贵的家俱都买了个好价钱连老太爷两个厢房的书本都不曾放过尽数卖把旧书铺子换了竹制的便宜货色。一总也拢了有一千二三百两银收进箱子里。其实她也不少这一千两银子然王老太爷偷当真真衣箱的故事在前若是老太爷今日卖个桌子明日搬个椅拿着她姚滴珠花钱买地东西三钱不当两钱卖了这等吃亏的事她哪里肯做索性把她眼不到处的值钱东西尽数换过。 王老太爷也晓得滴珠防他甚过防贼气得在床上妆病不肯起来。姚滴珠与他请了个大夫瞧过每日三碗极苦的药汁叫奶娘煮好自家捧着拉王慕菲一同到病床前非要举人老爷尝过了硬要老太爷吃下。 吃得两日举人老爷受不了偷偷到老太爷病榻前道:“爹爹那药好吃否?怕你上火每副还多加了一两黄莲呢。” 王老太爷哼哼道:“你明知她捣鬼为何与她一同算计你老子。” 王慕菲苦笑道:“谁不知你是心痛那银子到了她手里。爹爹等明年儿子进士得官带了你老到任上去收多少不是由你?偏要此时和她呕气做什么?” 王老太爷面上现出悔意道:“她比真真还是差了些……其实真真要不是六七年没有生养我也不急着替你娶亲呀。” 王慕菲忙道:“爹爹前事休提其实你已有孙子了。” 老夫人惊喜跳起来道:“真的?滴珠有喜了?” 王慕菲笑道:“不是她是小桃红她已有两个月身孕了所以我把她送到娘这边来……” 王老太爷点头道:“极是极是滴珠心肠狠毒原当避着她。”眉开眼笑道:“我还当你叫姚氏贱人收伏了原来你自有妙招。” 王慕菲得意的笑了两声扯在一边傻笑的老娘道:“切莫声张过些时候肚子大了她姚滴珠不认也不成。”出来又吩咐小桃红道:“我已是悄悄合爹娘说知你有孕的事你自小心少在滴珠跟前露面自然保你无事。” 小桃红羞答答道:“婢子晓得姑爷多顺着小姐些。” 却说姚滴珠歇了数日看王慕菲每日在书斋里读书公婆也甚安分。就要张罗生计那养花养盆景虽然好赚少则一二年多则几十上百年哪里是姚滴珠这样性急的人做得地她打听了些消息晓得此路不通想了许久想到未嫁时曾经在古书上学过几个酿酒的法子也曾照着酿过滋味甚好不如就在镇上开个小酒店。人都说:若想富酒合醋必是赚钱的。就使奶娘捎信家去要了两个姚家旧仆来张罗着买粮食买酒坛酒缸就在后园酿起酒来。 那酿酒地自家只道银子如流水才好酒糟味极是难闻不放在心上的。然王慕菲自考中秀才后不曾吃过半点苦头要叫他日日闻着酒糟臭气读书哪里受得?忍了三数日实在受不了趁滴珠到城里看铺面去地当口出来闲走。 他家原是住在这个镇子南边离着苏州府二三里其实甚近。王慕菲久有心出来耍又要避娘子地耳目出门不走大路顺着那条道朝码头那边走。经过隔壁大门看门脸合他家也差不多也没有放在心上直直的朝外走。 这条小巷子到底就出了镇。此时正值春末道上都是布衣少女少*妇们挽着采桑地篮子经过看见这样一个清俊书生单身出行必是合佳人有约俱都望着他嘻嘻的笑有那胆大的还抛眼风与他。王慕菲心神俱醉强按住吉士的春心走进一片极大的树林里因日头晒出一身汗来要寻个荫凉处歇息。一路所见的女子大半都有几分颜色他存了心要看苏州美人故意寻了处密林钻进去捡块石头坐下。 那苏州比不得松江人土气来往的少女妇人个个靓妆人人光鲜王慕菲赞叹不已暗道:“果然那富人家娶妾都要的是扬州瘦马苏州妇人果然苏州妇人有三分颜色七分媚态。将来我若得官必要在苏州纳几个美妾。”正在那里想入非非突然听见一群男女说笑着走来王慕菲第一眼就盯在那个眉目生得甚像真真的少女的身上。 这不就是那日在香雪海遇见的梅小姐?她穿着绯红的纱衫映得她肌肤胜雪那一张小脸偏又白里透红如水蜜桃一般叫人看了就想咬一口。 王慕菲不禁看呆了真真虽然与她生的有**分像哪得这样撩人风姿?此时她正冲着一个黑漆漆的土气书生微笑。 王慕菲极是看不过眼恨不得把那书生推开自家顶上去。正想站起来打招呼惊见小雷折了一枝黄芍药跑上来递到梅小姐手上。那梅小姐受了握在手里三个人并排走过。 王慕菲暗自磨牙恨恨的道:“这个马惊雷怎么搭上了梅小姐?还有那个墨黑的书生两个人都似雷打焦了的枯木一般站在梅小姐身边也不怕丢人!那梅小姐也是千金小姐理当在深闺幽居她跟两个男人跑出来耍就不晓得什么叫做妇德!” 啊啊啊说话算话真真上场上。伸手要推荐票。 下面是替我家钱十一求p票。当美女遇上草鸡呃错了当美女遇上草鸡是我家满堂娇的别称 她的书名是当美女遇到无赖网游很搞很好耍有票?投她! 第二十三章 苏州新生活(中) 王慕菲因那位梅小姐生的甚像真真所以心里不自觉得的想合她亲近看见她这样不守妇道的行径就似他娘子偷人一般极是恼怒。他气冲冲的自树丛里钻出来眼见着那三个人进了码头边的大门不由自主跟到人家门口。 然梅宅一进门就是一个极大的影壁挡着看不到里头是何光景。王慕菲在那里探头探脑宅里奔出一只大黄狗来冲向他狂吠唬得他抱着头奔回家。 姚滴珠的奶娘提着篮子要去买豆腐看见王举人形容甚是狼狈忙问道:“姑爷这是为何?” 王慕菲回头看见黄狗并不曾追来抚着胸吐气叹道:“我出去闲走经过那边码头处被狗咬呢。” 奶妈拍掌道:“却是做怪。姑爷你莫怕它明日合破庙里的花子说知打了吃肉。” 王慕菲想到这个奶妈在这里住了许久要打听那梅小姐的消息正好借机问她妆做无意随口问她:“那隔壁是什么人家?莫为这等小事伤了和气你去说一声叫他们把狗拴起来也罢。” 看奶娘弃了篮子真个去隔壁了走到西院冲小桃红挤眼先进了东厢房。东厢房的图书并书架书桌等物都叫滴珠换了银子收起就在镇上买的杂木桌椅竹制书架。王慕菲坐在桌边一股子竹子的清香扑鼻而来架子上随意放着些布头鞋脚想来这就是小桃红住处王慕菲朝里间看看果然靠着墙。有一张几只箱子拼就的床铺小桃红的铺盖就铺在那上头还搭着一张褪色的薄被。王慕菲不由想到从前住在莫家巷时。小梅的小耳房床铺妆台都有衣架铜盆俱全。哪有这样凄凉!不由在地心里埋怨滴珠待下人克薄。 小桃红使女出身最会小意儿献殷勤整日都要看主人脸色行事看姑爷脸色就晓得他是恼着小姐待好不好了忙上前收拾被卧。笑道:“阿菲哥哥里头这样乱法不是坐处。”又自窗台上取茶碗来倒了一碗茶送上来笑道:“这是老夫人与我的茶今日才吃头一回你尝尝?” 王慕菲接过看黄的如同马尿一般已是不想入口。因小桃红笑眯眯地看着他不得已吃了一口极是苦涩。略有茶意罢了忍着吞下去。惊道:“我爹娘也吃地是这个茶?” 小桃红点点头。笑道:“老夫人道这个茶好吃一整瓶都赏我了呢。” 王慕菲拍案怒道:“姚滴珠!你在我跟前千好万好。背着我这样做贱爹娘!” 小桃红可怜巴巴的贴过来依偎在王慕菲身上道:“阿菲哥哥你莫恼其实这个茶好吃呢小姐她日日趁生活极是不易。” “她日日抛头露面哪里像个妇人!”王慕菲想到后园刺鼻地酒糟之气越的恼怒好好一个后园本是清雅的所在叫她酒缸酒糟搅的连个读书的所在都没有了偏偏拿着岳丈地鸡毛当令牌不许他出去自家时常的出去合人家谈什么生意世人不晓得还当他是靠娘子养活的呢。 王老太爷的咳嗽声从窗外传来喊:“老婆子去厨下烧点心与小桃吃。” 小桃红忙扬声道:“老太爷老夫人去镇上买丝钱合棉布去了。”微微含笑瞥了一眼姑爷轻声道:“我去烧点 王慕菲想到来意拉住她道:“你无事时打听打听隔壁住着的是何等人家过几日我来寻你。”看小桃红点头理了理衣裳出来老太爷看见是儿子召手叫他进房。王慕菲不想听他抱怨道:“我还有功课没有完呢。”甩着袖子回转心里想着晚上要必要寻个油头压压滴珠若是由着她哪里还有王家人立足之处? 却说隔壁那大宅就是真真所有她们在洞庭湖转了一圈尚老爷捎信来说要去山西寻妻子叫真真回苏州住些时间等李青书合尚莺莺来家再做打算所以真真忙忙的赶回来先在老宅住了几日嫌气闷几个翠听说城外的园子修好了----那园子离着相公子的居所甚近都劝小姐到园子来住。尚真真依着她们搬到此处不过二三日相公子约着小雷已是来过两回。 真真因相公子待她与小雷并无二致想必是去了那个心思合相公子相处到有几分相得。回程时也能合他说笑几句。小雷更不必说真真喜欢他喜怒都形于色两个相处如姐弟般。所以他三个虽然回到苏州小雷却不肯回松江晚上到相家睡白日只在梅家吃。 这一日小雷清早起来照旧晃到相公子房里笑道:“相大哥我吃早饭去了你不去?” 相京生笑道:“小猴儿我比不得你好意思厚着脸皮喊人家姐姐一日三餐在她家吃。” “随你你不去我连你那份一起吃。”小雷晓得他是怕去多了梅小姐恼他不理他摇摇头道:“我自去叫他们备晚饭还是午饭?” 相京生苦笑道:“晚饭我还有些俗事要办回头叫人送几样菜过去。你合你梅姐姐说叫翠依烧把我吃。”目送小雷出去心里极是羡慕他。出来吃了早饭召见管家管事打理事务日头过午才随便叫厨房炒了两个菜吃中饭正吃着一个管家来报:“老爷传来消息说那人将到苏州叫三公子把苏州有名的园子挑几个出来小人送把随行人地挑过好安排住。” 相公子皱眉道:“怎么才到?”其实心里也明白那位主儿必是在哪里遇见美人多留了几日想了许久道:“还要怎么挑?自然是顶有名的梅花坞。另外打点几只船把姑苏城里有名的粉头里挑生得好会说话地。换了良家妆扮一只船里放一个。另外打点几千两银子送与城南的郑黑头合他说知这几日若是有一群人出来逛。其中一个身上挂着一块玫红比目鱼玉佩地照应着些。只要那个人毫无伤出了苏州。他不是合那媚娘有意么就送与他做妾。” 管家答应着去了外头已是有七八个管事地等待。相公子一个一个叫进来打了日头已是向西。想到还要到真真处吃饭揉着太阳出来。到厨房挑了几样真真爱吃的新鲜菜蔬并一坛山东才送来地新酒叫人先送去相京生又回到帐房去看了一会账看着大管家打点送苏州税监并松江税监的礼物叹息道:“姑苏本来税就重这一回只怕伤了元气也说不得。” 大管家笑道:“伤了谁地也伤不到咱们家的。” 相公子皱眉道:“不显山不露水才好赚一辈子大钱吩咐下去南洋来几批货歇半年再卖。”想到手里那十来万两银子还寻不着地方花。极是头痛若是叫家里大母晓得只说是不义之财。必要讨了去的思来想去。给胡先生写了一封书信。提及有个朋友有笔银子想做善事又欲人知问他可有什么法子。写完了另使了心腹悄悄送去。他想到胡先生最是心肠好。又极有主意必能替他解忧就把心事放下来忙忙的洗澡换衣裳收拾的极整齐方才骑马去真真家。 正是人间四月芳菲尽地时候相公子在芳草如茵的道上纵马虽然不是那等唇红齿白的浊世佳公子却另有北地男儿的风度一路上尽有喝彩声都道:“这是谁家公子倒合将军似的。” 过了小桥相京生就从马上跳下来。真真家的白墙隐在几丛绿树之后有缕缕炊烟升起。他想到真真必在厨下洗手做羹汤心头一暖脸上露出笑容来一只手轻轻搭在鞍上笑道:“马如龙呀马如龙你也喜欢她对不对?别人你都不爱驼只有她你肯的。” 马如龙摇头摆尾将头扭过来在相公子身上蹭了蹭抬蹄先去了。相京生负着手跟在后头突然一个妇人声音喊他:“小雷兄弟!” 相京生扭头一看却是那位王举人娘子姚氏他掉过头来做揖道:“举人娘子!”看姚滴珠像是有话说的样子笑道:“马走了。”抢上几步手在马鞍上一按跳上去身手极是矫健。他扬了一鞭马如龙飞奔出了镇子。 姚滴珠从来不曾见过这样的男人就忘了人家不理他看出了神叹道:“我只说世上地男人温柔体贴才好。原来这样举止爽利的比温柔体贴的还要好看。阿菲哥哥若是性子爽利些就好了婆婆妈妈地不似男人家。”因相公子骑马的样子甚是好看就满心打算要替王慕菲也买匹好马来。 却说相公子跑了一圈回来看方才那门口无人地进了门把马交给守门地管家忙忙的奔到厨下去寻真真。 真真因相京生送了几样菜来自是要用心烹饪合翠依忙地不可开交处突然听见小雷咳嗽了一声抬头看时却是相公子一脸忧色看着她。真真笑道:“阿京你这是为何?” 相京生对着这样无忧无虑的笑脸实不忍心合她说那王举人八成就住在隔壁长叹一声出来。 真真纳闷道:“这是为何?”把锅铲交给翠依脱下围裙出来寻相公子各处都寻不见最后在后园芍药台后寻着。相京生似个孩子般缩在台阶下皱着眉看围墙那边。 真真嗅了嗅今日的酒糟味要淡些笑道:“嫌这里臭了?”相京生突然站起来走近两步又退后一步道:“这里气味不好不如到府里老宅住着。”摇了摇头又是道:“府里也不好不然你到我庄上去住罢我合你换住你家。” 真真笑道:“虽然有些不好闻也只有起风时吹些来。哪里有那样娇气。” 相京生心里转了千百个念头咬牙道:“我方才过桥时遇见那位姚滴珠姑娘她就住在隔壁呢。” 尚真真心突的一跳手有些儿抖。结结巴巴道:“他王举人住在隔壁?” 相京生似含着千斤重的一个大铁球说话极是难:“是。听说他在松江住不下去搬到苏州来了。不曾想就在隔壁。” 尚真真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叫人抽走软软的坐在台阶上哽咽道:“老天为什么不放过我我已知错了。连改过地机会都不肯给我?” 相京生看着真真缩成一团自家的心也抽紧了好半日才艰难的道:“真真错不全在你。这原是凑巧。他已娶了姚氏与你并无干系何况人人都只知你是梅小姐。” “梅小姐那是哄人地。”真真抬起饱含泪水的眼睛看着他。抽泣道:“我一日都不曾忘记我是私奔地淫妇就是他合我做了六七年的夫妻。心里也是瞧不起我的。”埋到膝间哭泣。 相京生伸出手去想安慰她却不晓得说什么好。只得在她身边坐下。静静陪着她。 天色渐渐转暗倦鸟投林。园中极是喧闹晚风带着花香吹到身上微有些凉相京生怕真真着凉大着胆子劝她道:“真真你不是……妇我们合你相处你一言一行都甚合规矩并没有越礼处从前的旧事谁会记呢你就当做了个恶梦……” “你们在这里说什么悄悄话?”小雷突然自花丛中站起来板着脸道:“相大哥你为何叫瑞芬姐姐叫真真?” 相京生后悔的要死就忘了这个小猴子合王家是有干系地悄悄摆手。 真真抬流着泪笑道:“小雷姐姐哄了你许多日子我不是梅翰林家的小姐我是松江有名的淫妇尚真真。” 小雷偏着头想了想拍掌笑道:“我说呢姐姐松江人可没有说你是那什么的都说你极有见识呢。”不理会相京生冲他翻白眼拉着真真到一边避风处笑道:“姐姐其实我家是有名的海盗我说个故事与你听好不好?” 此时并不是说故事的时候他偏要说故事真真合相京生都晓得必有深意静听他说。 “我们马家原是世代做海盗的可是我从不曾合人说过我为什么是姑姑养大的。”小雷想到从前苦笑起来挨着真真挤的近了些道:“从前我爹爹做大头目什么坏事都做地就是手下兄弟们哪个的娘子生的好看些他也不肯放过。所以就有几个吃了大亏地合起来杀了我爹爹跟我叔叔只有我姑姑那时才十三岁抱着五岁的我藏起叫一个小头目找到姑姑不肯叫我死求那个小头目道:我们死了与他并无好处情愿嫁给他并以马家地藏宝相赠远走他乡过日子去。”小雷说得这几句也自抖。两只手搭到他地肩上他苦笑道:“那个人把我藏在酒桶里带着我姑姑偷了一条小船潜到海安。那几日我藏在又黑又透不过气来的桶里听着姑姑吃那个人凌辱哭泣又哭又喊姑姑却不肯理我。又过了一日姑姑抱着酒桶合我说了许多话叫我不要报仇用力把酒桶推下去自家也投了水。” 真真轻轻叫了一声相京生心神激荡之下顾不得怕真真恼他伸手按在真真肩上轻声道:“无妨无妨。” 小雷也轻声地笑起来道:“我们运气甚好叫一个渔家救上来他看我姑姑生的好就配给他大儿子做媳妇。那两年姑姑教我合姑夫拳脚姑夫叫她说动了心合她一同去投海盗把我寄养在一个教书先生家。只过得一年姑姑就坐上那股小海盗头领的位子招兵买船打回我家传的海岛杀尽仇人。没两个月我姑父不幸吃一个商人反抗砍死姑姑极是后悔后来才有不伤人命马三娘的传说呢。”在黑暗中看着两双闪闪亮的眼睛笑道:“后来姑姑遇到现在的姑父甚是喜欢他就把从前的事每一件都合他说了姑父并不计较就成了亲如今日子过的极是美满却是相大哥亲眼所见呢。” 相京生重重的嗯了一声道:“极是美满真真虽说你是吃他拐了去的却是想着合他一生一世夫妻的是不是?” 真真极是难为情的嗯了一声。小雷接着道:“真真姐情之所至就是无父母之言结为夫妇也是天性。若是两口儿不合原当好聚好散各自另寻佳偶。难道就要守着从一而终的绳索吊死么。” 真真道:“不应当说起来阴阳调和原是天地至理鳏夫要娶寡妇当嫁。若说妇人当从一而终那世上死了娘子的男人也不当再娶就是妾也不是能纳的。” 小雷合相公子听见真真的声音由软弱变清朗都笑起来道:“可不是。” 相公子又道:“你不过寻错了夫婿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他要再娶你又成全了他何错之有?”柔声道:“就是合他面对面撞见也没有什么的。” 真真只觉得肩上那只手掌微微用力按了一按好似把力气都传给她了因道:“阿京你说的对就是面对面撞见也没有什么的。” 小雷跳起来笑道:“我饿死了真真姐煮那个山东火锅与我吃好不好?” 羞答答的上来求票……我家的真真啊配小雷好还是配小相都好可不可以两个都要? 觉得配小相好的请投推荐票觉得投小雷好的也请设推荐票。嘎嘎。 下面是广告欢乐的时间看《会法术的小熊猫》书号 千寻是只小熊猫虽然有点贪吃但她可是会法术的。 遇到顽劣少年李郁书帮他实现愿望是他的运气 可这家伙的愿望难道就是泡泡妞、打打架、斗斗蟋蟀? 李父:是可忍孰不可忍!小子快给你老子考个状元回来! 一只会法术的小熊猫的古代之旅;一个青涩少年读书郎成长的故事。 看小熊猫千寻如何让一个顽劣少年变身状元郎。 有票的丢票木票的收藏呃。 第二十四章 苏州新生活(下) 且说姚滴珠想着要替相公买匹俊马满心算计要到何处买车哪里请马夫回到卧房里笑对王慕菲道:“阿菲哥哥你今日在家可闷?” 王慕菲怕他出门之事奶妈说与她听了笑道:“我今日在镇外走了走可惜今年事多辜负了这大好春光明日我两个出去走走可好?” 姚滴珠偏着头想了想笑道:“明日不能过两日约了裁缝来家挑料子做夏衣呢。” 清风小心捧了两碗茶上来王慕菲随手接过却是笋尖木樨泡茶细磁镶银的茶碗配着云头白铜茶勺甚是精致滋味也比小桃红那碗茶好吃得多。他却越吃越不是滋味越吃脸越黑。 姚滴珠吃了几口丢开脱下外头的大衫亲自合明月开箱子翻衣料。王慕菲坐在一边冷眼看她冷笑不已。 姚滴珠因明月对她掉了个眼色回身看见王慕菲阴阳怪气的脸奇道:“你这是为何?” 王慕菲牙痛般哼哼道:“你给我爹娘吃的都是什么茶?” 姚滴珠放下手里天蓝纱罗的料子冷笑道:“王慕菲给你三分颜色你就开染坊了?你吃我的住我的用我的不算我还替你养爹娘呢。若是嫌我侍候的你王举人不好你带着你亲爹亲娘出这个门去我若是留你一声我就不是姚家的姑娘!”王慕菲怒道:“你休仗着娘家欺人。这是我家凭什么叫我走?” “王举人你醒醒你身无分文脚踩着是我姚滴珠的地头顶着是我姚滴珠的天。”姚滴珠想到白日去在姑苏城里租铺子吃房东耻笑她家是母鸡打鸣。越想越气上前推他道:“你走你走!” 王慕菲恼道:“这里是你的赔嫁不假。你已是我王家妇一身一体俱是我王家的。这里自然是我王家地天是我王家的地。你就是说到天边去也说不响没的我自己地家不叫我呆!” 姚滴珠气极咬牙道:“拿婚书来咱对一对。我的赔嫁有哪些。都算做你王家地就是。” 明月早悄悄奔出去寻奶娘道:“小姐跟姑爷吵起来了呢。” 那奶娘从来就不是个省事的听见小姐受气一手执菜刀一手执锅铲奔进卧房大声喊道:“姑爷人都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没得你叫娘子养活还理直气壮。” 王慕菲气结:“我哪里叫娘子养活了?”指着奶娘道:“我合你家小姐说话何时轮到你上来插嘴。” 姚滴珠站在奶娘身后冷冷的道:“我自小是奶娘养大的。她老人家能做得我家一半的主。” 奶娘挥舞着锅铲合菜刀冲到王慕菲跟前道:“你不叫娘子养活就去趁些银子回来养活父母妻子呀。这里一草一木都是我姚家地。你自去!”左一刀右一铲逼得王慕菲一步一步退到屋外。姚滴珠气不过。抢上前几步把房门关上。 王慕菲在院中暴跳。骂道:“姚滴珠你的贤惠哪里去了?” 姚滴珠隔着门冷笑道:“我好吃好喝供着你一家。不是贤惠是不是?那从此以后我贤惠得来你带着你那喂不饱的爹娘给我滚!” 王慕菲还要说话那奶娘挥着菜马冲出来唬得他抱着头冲到西院去紧紧拴上院门寻老太爷道:“爹这日子过不下去了姚滴珠叫我们滚呢!” 王老太爷正吃点心一块松糕卡在嗓子眼唬得咳了半日又灌了两碗茶才得消停说话丝丝作响道:“这是为何?” 王慕菲就把吃茶一吃说了抱怨道:“从前真真在时上上份儿都是奉把二老每日茶饭都细心料理哪似她这般懈怠自搬来就不曾踏过厨院的地!我说她几句她反说我!” 王老夫人听了极恼连声道:“怎么不掴她耳光!” 王老太爷立刻一个巴掌甩过去骂道:“滚儿子都叫你教傻了!”换了一张笑脸道:“阿菲家我原合你怎么说?叫你不要到苏州来吃亏了不是?”王慕菲恼道:“我只道世上的妇人都合真真般哪里晓得姚滴珠生的不如真真还罢了性子竟然天差地别到这样田地她两个不都是富家小姐么怎么滴珠这样泼法?” 王老太爷也自懊恼当初上了尚家的当把几十万两银子白白推了出去如今合姚滴珠一块住着事事都不顺心长叹一声道:“你不是说你有法子治她么。一路看中文网” 王慕菲泄气道:“那要等中进士之后呢此时银子她守的紧紧的我手里一个大钱都无动都动不得呢!”提到银子王老太爷就是天塌下来也不肯掏出来地一时间屋里三个人都不言语。 却说姚滴珠砸了两只茶碗抱着奶娘哭道:“我为着这个家抛头露面吃尽了人羞辱来家他还要嫌我难道世上妇人都是这般要忍气吞声过日么?” 奶娘拍着她的背道:“可怜的孩儿你自小没了娘不晓得妇人都是这般过来地呢嫁到夫家去白日要侍候公婆晚上要纺纱织布若是有了孩儿更是一夜都不得安眠公婆丈夫都不会助你。” 说得姚滴珠遍体生寒道:“我不信看我继母我爹爹何等爱她敬她!” 奶娘冷笑道:“那马氏带了多少家当来又有一百多管家随她来只听她吩咐你叫老爷不爱她试试?” 姚滴珠看奶娘甚有怨言的样子忙掉转话头道:“我却是不好回娘家地还要想个法子降伏了他才好。” 奶娘指着后园笑道:“后园出门那条小巷子里有我家三间草房你请举人老爷去住罢老太爷老夫人随他们在哪里。若是肯在你这里住由他们若是要跟儿子走。也由他们等姑爷中了进士养得活你。再说!” 姚滴珠摇头道:“这样不好他地爹娘我替他养活。他是不吃女人饭食的我收拾那三间房衣裳铺盖都与他打点齐整请他到那里去读书罢。若是他一日不肯吃我姚家地饭食。请他自便若是他低头伏小要回来也由他如何?” 奶娘笑道:“这般算计却周全你两口儿虽是赌气小姐待姑爷还是这般好若是姑爷晓得羞也羞死了。” 姚滴珠眼珠一转把奶娘跟明月支出去收拾房子。她趁着房中无人。把所有折子契纸都拢在那个匣儿里踢到床踏板底下卡在一头。用力也抽不出来方才放心。把王慕菲的衣裳并书本都收拾出来。也有七八箱先叫人抬到那草房里去了。才带着人亲自去敲西院的门。 老太爷亲自来开笑道:“你们两个孩子真是喜欢顽两口子不合拌两句嘴常有来阿菲合滴珠陪个不是家去罢。” 王慕菲被娘老子推出来不情不愿道:“滴珠原是我地不是你莫恼我。” 姚滴珠甜蜜蜜笑道:“相公说哪里话阿菲哥哥你从来有志气不肯吃老婆本的我强你吃原是我地不是如今与你收拾了一处所在就在后巷里奴合你去住叫你养活我们一家四口好不好?” 王慕菲还不曾开口王老夫人挤上前道:“做人要有良心姚滴珠这样深宅大院不叫公公婆婆住住什么后巷?” 王老太爷极想再甩一巴掌当着媳妇的面不好跌自家面皮把老夫人强拉进房狂狂甩了两个巴掌出来咳嗽几声笑道:“滴珠啊一动不如一静又何必费事!” 姚滴珠笑道:“公公说的是也罢就是阿菲哥哥再苦也不能叫公公婆婆吃苦的我两个去那里住罢问庄头赁几亩地也是耕读雅事我姚滴珠也吃几碗相公挣来的茶饭好不好?” 王慕菲吃姚滴珠话里话外讽着他面子上极是下不来想了想从前一两银子能过一两个月他身上还有十来两银子省着花用明年春闱不在话下冷笑道:“你自在家侍候公婆罢我一个人去那里读书好吧?” 姚滴珠拍掌道:“送姑爷到那草房去。”奶娘挤上来道:“那房子是我家地须要与我一个月一钱银子的租钱姑爷你不要小姐替你把呀?” 王慕菲自袖内掏出一块一两的银子丢到地下骂道:“这是一年的租钱你拿去!”又对姚滴珠道:“带路!” 姚滴珠带他到那三间草房笑道:“相公你在这里安心读书罢这里样样俱全你的书本衣裳都替你搬了来。我也不是存心为难你只要你心里口里都认了你是吃我姚家的饭食何时回来都使得若是你只说你吃你自家的用你自家的姚家银子买的水也休呷一口。”走到门口回头笑了笑道:“相公我等你回来呀。” 王慕菲气得倒头冲进房里把门抵上。这三间草房姚滴珠其实已是替他收拾过甚是洁净就连里屋地床铺都与他铺好了几只衣箱叠在床后几只书箱叠在窗前一张书桌靠着窗正好对着院子。外间是客座家里搬来的新桌新椅桌上茶壶里还有一壶热茶。王慕菲倒了茶吃着冷笑道:“姚滴珠你自放不下我。”信步走到厨房只当滴珠必把他的晚饭都与他备好谁知揭开碗橱里头只有空碗。不只锅里是空地米缸水缸也是空的王慕菲砸了茶碗咬牙切齿骂道:“姚滴珠你等着!” 突然听见扣门声王慕菲开了门看见姚滴珠站在门口清风拎着食盒在边上王举人心道:她来认错必不要轻易饶过冷笑道:“你来做什么?” 姚滴珠笑道:“我怕阿菲哥哥饿着特从姚家带了饭菜来与相公吃。” 王慕菲把门关起怒道:“我不吃你那嗟来之食你走!” 姚滴珠咯咯笑道:“阿菲哥哥莫气我明日再送饭来。你记得关院门呀休叫人半夜进来把值钱之物偷了去!” 王慕菲冲出来滴珠早出去他重重地把院门拴上恨道:“你今日这样对我将来我必百倍还你!”回来在院中房中转了转才觉没有水井吃水还要走一里多路去河边挑又没有灯烛等物眼看着天将黑了王慕菲坐在院中一块石头上只是生闷气并无半个家人出来捎东西把他。 天色越来越暗转了风向后园中地酒糟味越来越浓王慕菲只道今夜无望滴珠必不会来就他正想回房去突然听见小桃红的声音他忙奔去开门。小桃红哭地似春雨中的梨花一般抱着一个包袱递到他手里退后两步道:“我偷出来的怕他们看见走了。”指指肚子又指指自己的心掩着面走了。 王慕菲抱着包袱就在院中解开里头还有两个小包一个热烘烘的却是十来个包子另一个解开来看时十来根蜡烛并火刀火石引火之物。王慕菲忙捧到厅里点了灯就着凉茶尽力吃了七八个包子感叹道:“还是小桃真心待我呢将来中举必要抬举她。” 移灯到卧房取了本书读着听见外头小巷里有马蹄得得之声一个少年的声音道:“咦这里也走过几回怎么有读书的声音?” 另一个声音却是小雷他笑道:“想是租把什么穷秀才了走罢。听说明日枫桥有人家唱戏还愿极有热闹瞧我们去那里耍子去。” 王慕菲忙伸头出去看半轮昏黄的月亮挂在墙头两个少年骑马的影子在窄巷里拖得极长极长。 王慕菲想到那甚像真真的梅小姐心里又不快活起来仆到床上想心思突然想到尚家使计把素娥替青娥嫁人难道不会再使移花接木替真真改名换姓妆做梅小姐?越这般想越觉得那就是真真。这一夜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王举人到天明才合眼睡去。 睡梦里真真使人捎信把他求他回头又有尚老爷扛着金山银山来求他。他把金山银山都丢了出去真真再三的求他又偏要妆面子以梅家小姐的名头嫁把他做二房。他正在那里想要不要看往日情份与她一个归宿突然听见外头敲门一人妇人粗鲁的问:“姚家使我送饭来举人老爷要勿要食?” 更更更新啦欢乐的求推荐票哈哈哈哈。 下面是广告时间欢乐的替才当妈妈的小早求p票禾早新书《江湖遍地卖装备》 书号:1o49673 一个关于宋朝杀手穿越到网络游戏里的故事…… 穿越太滥网游太多武侠太扑。 那么穿越+网游+武侠? 点进去看看。(小雷伸头:p票给小早姐姐推荐票给扫雪阿姨不给我叫天雷轰得你合我一般好似雷击过的枯木一般。小雷跳脚:扫雪阿姨为什么我是天雷击过的枯木!我明明是黑马黑马!) 第二十五章 天涯何处无芳草(上) 王慕菲被吵醒晕头晕脑去开门看见是那个能做得他家一半主的奶娘挥着拳头道:“滚!” 奶娘冷笑道:“举人老爷不吃小妇人走了。”把食盒里几样点心并两碗粥都倾在后门一个瓦盆里唤道边的野狗来吃。 王慕菲因奶娘说话行事这样可恶气得打颤在院中捏着拳恼道:“可恶姚滴珠你我夫妻本是一体这样作践我难道你脸上有光么!”踢石头瞪大树恼了许久觉得饥渴寻来寻去只得一壶隔夜茶并几个冷包子没耐何吃了。王慕菲因滴珠逼他哪里肯伏气存心要在这三间草房里住的兴头不肯去寻客栈将就。他把小院翻了个遍柴米油盐样样皆无长叹一口气寻了把锁把院门锁上到杂货铺去买油盐米醋茶叫个挑夫挑回来又多与他两个钱叫挑夫把水缸挑满。再到菜场去买了七八斤肉几捆菜又问柴铺买了几百斤柴搭着柴铺的牛车回来。 举人老爷无人使唤自家搬了个盆在院中洗肉心里算算只半日已是花了**钱银子似这般花法顶不得三四个月难怪人家都说苏州住不得呢。他心中渐有悔意收拾了个大吊罐煮上肉汤已是筋疲力尽回到床上又睡不着想到他箱中收的一千多两银子爬起翻衣箱却是早叫姚滴珠搜走了恼得他振臂去奔回家去。 东院的门锁着奶娘坐在厨院门口摘菜看见他捶门笑道:“姑爷改主意了?老身与你烧中饭吃?” 王慕菲狠狠瞪了她一眼可惜隔着池塘。举人老爷又不曾炼过眼神杀死你的高强本领气冲冲打廊下过忍不住嘀咕道:“死老太婆。你等着!” 奶娘拍着大腿大声音嚷起来:“哎哟哟姑爷。老身要烧饭与你吃也说错了?气死人了哟老身奶大我们小姐勿容易连烧个饭也要受这等气!”丢下菜篮子取瓢水浇在灶里将厨院的门一锁。拍拍屁股到镇上人多处抱怨去了。 王慕菲站在西院门口目瞪口呆愣愣的问伸头出来地小桃红道:“这个奶妈……” 小桃红拉王慕菲进厢房悄声道:“我们小姐是她奶大的所以性子有些随她。老爷本不甚喜欢她常常骂她大臭脚来。” 王慕菲想到奶娘那一双脚果然比男人的脚还大些掩着嘴笑道:“不晓得这位奶娘地汉子脚可还小些。” 小桃红也笑道:“这却不晓得我在姚家也有七八年就不曾见过她的汉子。想来也是嫌她地不然怎么不来瞧她。”突然想起来道:“小姐带着老夫人跟老太爷去哪里上香了留了奴看家。”王慕菲愣了一愣。突然明白小桃红的意思笑道:“后园也无人?” 小桃红点头道:“无人。正房里有两架竹梯。” 王慕菲抱着小桃红亲了几口。就把梯子寻来架在后墙上。从老太爷后墙翻过去就是后园。东院到后院有一个角门平常是不关的。小桃红极是体贴备了两架竹梯。王慕菲叫她拴了大门合西院的门两个帮着翻过去果然角门不曾关。里头正房厢房都只是掩着。 王慕菲进去却极是失望所有箱笼都上了锁就是妆盒也不在妆台上。一路看小说网小桃红有心对失望的姑爷笑道:“不难小姐平常在财物上最是细心钥匙都是两份一份拴在明月身上一份藏起婢子上床顶瞧瞧去。”就搬桌椅。 王慕菲忙道:“我来我来你现怀着我王家地儿子呢。”真个搬板凳上去果然在床顶一根档子上捆着一把钥匙。忙解下来王慕菲取出贴肉藏着的那张纸照着单子先翻了一回哪里有?!王慕菲怒道:“这还是两口子呢防我合防贼似的。从前真真当家我家何曾上过一把锁!” 小桃红不只一回听见王慕菲这样说从前的尚氏心里甚不是滋味笑道:“姑爷她当的家好为何不一直叫她当家?”王慕菲无言以对好半日才讪讪的道:“她当日诱我私奔使我弃父母置我于不忠不孝之地自当弃她另娶。” 小桃红自有孕后胸中常汪着一小坛醋。极是好奇当年情形不晓得王慕菲不肯重提旧事还道:“她还是大家小姐呢见了姑爷一面就诱你逃走可见天生**就是会当家也不是良配弃了她才好。” 王慕菲借着咳嗽转过身去翻柜子从柜子里翻出一个纸包来沉甸甸的甚像银子掂着也有二三十两的样子忙揣到怀里。 小桃红还在那里搬舌:“老夫人倒常在我跟前念说尚家姐姐的好处……” “休提她!”王慕菲变了脸色喝道:“不许再提那个淫妇。”用力把柜门一推大步走出去。 小桃红忙跟出去看王慕菲走到院中冲到花树跟前捅出一拳击得树枝摇了几摇落下几片树叶来。她忙冲上前拉住姑爷娇声道:“阿菲哥哥原是婢子不好不该提你伤心事你看在孩儿面上饶我则个。” 姚家地铁砂拳原是传女不传婿的所以王慕菲贸然炼了一回手背火辣辣的疼痛小桃红抱着他地手心痛的泪花都出来了。王慕菲摸着她地背长叹道:“小桃不曾想我王慕菲堂堂一个举人要受妇人这等凌辱有家都不能回。” 小桃红也自伤心抹着泪劝他:“姑爷其实小姐心里有你呢想是要叫你奋读书才这般。从前她睡梦里都要叫几声阿菲哥哥。只要姑爷明年考个官做想必就得恩爱如初。” 王慕菲怒道:“我考取功名又不是为她就是没有她我自要去考。她白拾一个举人娘子做犹不知足可恶!” 小桃红看天已过午。劝道:“姑爷不晓得小姐会不会回来咱们下回再来寻罢。”看王慕菲哼了一声在树底下坐下。她自去房里收拾重把钥匙拴回去。累了一头一脸汗出来软语笑道:“阿菲哥哥走罢。” 王慕菲怒气不曾消恼道:“我不去这是我家。为何我不能呆。” 小桃红无奈道:“那姑爷在此婢子自去。”出来翻墙下梯才得一会就见姑爷从墙那边探过头来对她说:“我不放心你翻墙呢我自回那破屋去你在家呀。” 小桃红极是不舍送他出门掩门不提。且说王慕菲出来实不想回那三间破屋去想到早晨那个梦。心里更是乱成一团。越想越恨他一片真心待尚真真谁知她吃了五谷想六谷。明明奔者为妾还要做正室娘子。还不许他纳妾。他看在多年情份上让着她。她为了逼取婚书居然跑回娘家。自请下堂。想到尚真真那封自请下堂地书信传遍了松江叫他丢尽了面子格外着恼。 诸位看官这王举人甚是钻牛角尖。他却不想想那尚真真并无婚书就算不得他王举人的妻妾。这样德行有亏地妇人原就配不上王举人的就是与她婚书抬举她做二房也是吃世人耻笑他家闺门不谨。理当断绝来往赶她走才是她自要家去自由她家去也罢了为何还要恼她? 却说王慕菲一路想走顺着这条道出了镇子在上回那个树林子里寻了个座处坐下歇息。他无意间碰到怀里硬硬地一块想到方才好容易寻出来的一包银子忙掏出来拆开看。厚厚数层纸剥开里头却是几块石头只得一锭五两的元宝夹在里头压着一张纸。王慕菲取来看上头是姚滴珠地草书写着:相公银子自是我姚家的银子石块也是我姚家地块看你翻的辛苦与你五两银子零花。来年你挣下凤冠霞帔与我耍子就是吃老婆养活你也没有丢脸处。就认了是我养活你也不必过穷苦日子呢。 这分明是姚滴珠欺他穷拿银子来压他。他王举人怎么会为着区区几两银子低头!王慕菲把纸包用力丢出去恨恨的踩了两脚。想到叫人看见不妥拾起纸条撕了个粉碎因银子烙着脚吃痛狠要叫他粉身碎骨拾起来狠狠丢进袖内。想到明年必要考中进士咬着牙走田间小路回去读书。 那条小巷王家的后园开了有门尚家花园自然也开得有后门。这一日因真真不大快活几个翠要讨她喜欢拉她在园子里耍。嬉笑之声传到墙外去。王慕菲路过听见一个笑声甚像真真心里一惊忙钻到后门处自门缝里偷看。 那位梅小姐换了玉色罗衣玉色挑线纱裙裙上绣着不晓得什么花样远远看着极是精致。王慕菲存了她就是真真的心思越看越觉得像想到真真弃了他就似十对鼠儿乱扑爪爪都挠在他心上。 梅小姐合一个美貌地侍儿不晓得说了句什么话取了柄扇子遮着头站起来谁知她这样精致却是一双四五寸的大脚伸出来唬了王举人一跳。真真最惹他怜爱的就是那一双小脚那几年就是下地做活都没有舍得放过。看这双大脚又不像真真了。王慕菲只觉得喉头干心里甚是不甘手下略使了劲那门就被推开了。 他心中一动冲上去喊道:“真真!” 几个使女都唬了一跳忙把小姐围在里头王慕菲隔着两个小丫头一双眼睛定定的看着梅小姐道:“真真你为什么要哄我!” 梅小姐极是吃惊看了王慕菲半晌微微一笑使扇子挡着太阳避到几步远的一间小阁里。几个使女都喊起来:“来人呀有登徒子闯进来!”一个老汉自花丛中直起身提着锄头追出来大骂道:“那个鬼头鬼脑的穷秀才你莫跑。” 王慕菲看见这个粗人有理也说不清的不想合他一般计较忙按着帽子逃走那群使女见有家人追出来纷纷自地下拾了泥块石块丢他一直追出园门方被梅小姐喝了回去。王慕菲气喘吁吁开了门回家靠在门上喘息许气心中暗暗得意若是尚真真分明是丢不下他所以寻到此处来寻机会与他复合才有那临别的秋波一转。若不是真真这个梅小姐却像甚是好拐的样子这样地小姐若是与她春风一度却也有些趣味不晓得她生的合真真甚像床弟之间可是一般。又长叹息:若是真真不曾走再得这梅小姐生的差不多地两个人儿再一样妆束起来可以并称双美若得一床三好想来神仙也不过如此。 他正想的极是美满突然嗅得中人欲呕地焦糊臭味一路寻到厨下却是大吊罐里地水干了煮的两斤肉都成了焦炭。王慕菲懊悔得来:真真虽然无德家事却打得地甚好当时原当把她关起来不该由着她离去。 且不说王举人在那里似鬼迷住了一般胡思乱想。只说几个翠叽叽喳喳的骂王举人要打忘了关园门的管家。 真真喝止道:“要这后门做甚寻人来砌墙。”又说翠依几个:“从前种种原是我有错我自轻自贱在王举人家数年连个妾都没挣上呢怨不得人家瞧不起我要作践我。”说的几个翠都低着头翘嘴不伏。 翠墨看了看真真脸色大着胆子道:“小姐你方才为何还笑?” 真真微笑起来道:“我从前只说已将身付他自要当他是夫主爱他敬他才是正理。今日一见才晓得我白敬他爱他这许多年回想从前极是可笑。” 又对几个翠道:“你们不必劝我避开他。我已合他无关系避他做什么?”若无其事站起来去看花。 翠依落在后头合翠墨说:“小梅还在相家庄呢咱们使人捎信把她叫她寻机合相少爷说去想法子叫小姐离了这里才是。” 翠墨也是这般想取了几样点心写了个字叫管家送去吩咐道:“亲手交到小梅手里要她务必快些办!” 这个字送到小梅手里小梅却了仇你道是为何?小姐虽然教她认得些字也不过是日常管家那些还得一笔一划才认得。然翠墨几个很读了几年书又是管事大丫头俱是一笔草书还要引据论典。所以平常一处说话还罢了小梅拿着洋洒洒几页纸看了半日都看不明白翠墨要她办何事。她拿去找小雷的两个伴当那两个加起来认得的字还不如她多也自搔头。 大铁牛要讨好小梅忙道:“找我们少当家的呀他念的书有这么高!”伸长了手比着自己头顶笑道:“必是认得的。” 小梅想了想事急从权虽然小雷少爷合她不对付只怕家中真有急事求他一回又怎地?真个拿着书信来求小雷。 小雷取在手里扫了两眼笑道:“你们这几个丫头叫真真姐惯的都管起主人的事来。却是白操心呢此事相大哥已经晓得只是这几日他有事顾不到这上头。也罢你交给我罢。” 取了块点心丢在口内道:“呆铁牛你们在家我自出去耍耍。”丢下急得跳脚的小梅合一心安慰小梅的两个伴当自出门去了。 求票求票我要推贱合推荐票。 第二十六章 天涯何处无芳草 (中) 小雷将要过桥想到那姚滴珠毕竟是姑丈之女若是这样直不笼捅去寻王举人的不是倒叫姑姑难做须要宛转些才好就勒转马头进城买礼物。苏州原是大明朝第一等繁华所在只有有银子什么买不来?小雷逛花了眼却不晓得买什么好。他一个鲁男子哪里晓得人情来往要备何样的礼物才是妥当。偶然走到一个杂铺子里小伙计极是喜洽上前问道:“小舍人要买何物?” 小雷皱眉道:“我要到姑娘的女儿家去不晓得买什么好。” 那小伙计每日里迎来送往深谙风月心里暗笑这位公子白生的一副好相貌遇着此事这等不在行指着对门一家脂粉铺子道:“小舍人要送小姐那家店里的物事极好随你两三样或是四五样他另有小匣替你包起送小姐最是体面。”极是热络送他到对门去。 小雷被各式各样的香气熏得昏头昏脑不晓得这个带他来的小伙计合脂粉铺子里的伙计说了几句什么话那个伙计拾了一盘小瓶小盒小罐送到小雷跟前笑道:“小舍人小店是苏州百年老店但有来苏州的没有不到小店买几样胭脂水粉做人事的。” 小雷小心翼翼取了只手指头长吹火棍粗的琉璃瓶儿拧开银螺盖嗅道:“这个是什么?” 被香气呛得打了一个大喷嚏瓶中溅了两点在袖上。那伙计极是心疼忙接过去小心盖好道:“这是白衣大食的蔷薇露价比黄金呢。” 小雷闻闻衣袖。那蔷薇露他姑姑妆盒里也有数瓶却比这个气味来的清雅是从一个天方国大胡子处抢来的。一向听人说苏州人做生意极不老实。因笑道:“你莫哄我。”掉头就要出去。 那伙计忙喊住他道:“小舍人原来在行那小的实说了罢。天方国地蔷薇露实比黄金还要贵偶然得到一两瓶都是进上无人敢拿出来卖。这个却是小铺自制的虽然比不得天方国的出产。在大明国也是数一数地好。只要十两……”看着小雷的脸色改口道:“二两……” 小雷随意又指数样道:“拢共与你五两不然我去别家。” 这个价钱虽然还贵了些却比卖把本地人划算伙计忙寻来一个木匣替他放好又取了一根大红地带子扎起。小雷丢下一个五两的元宝捏着鼻子自脂粉铺子里出来那引他来的小伙计替他把匣儿拴在马鞍上。小雷与他几个铜钱吃茶一路上嫌弃香气刺鼻甩了无数次袖子方到王家。 姚滴珠已是在家。因房里各处都被翻过极晓得出了内贼。正在那里不快活。听说雷少爷来。忙让请到厅里待茶她也不说不是内亲当叫丈夫来待客。再不然公公出来也使得偏换了件大红袍子插了满面头珠翠出来见客。 小雷见是她出来也不客套上前做个揖就道:“姐姐这几日可好?” 姚滴珠满面含笑道:“极好兄弟此为何来?” 小雷想了想道:“却是有一事关着姐夫的要合姐姐说知。” 姚滴珠只觉得脸上僵摸了摸脸道:“何事?” “姐姐可知隔壁住着什么人家?”小雷看她满面疑惑扭过头去指着真真家道:“原是我结义哥哥的世交梅翰林家。我们今日在梅世伯家做官听得花园里有使女喊叫冲到后园才晓得是有个失心疯子看着梅小姐喊什么真真。”他一边说一边看姚滴珠地脸色心里暗乐道:“吃管家们打出去了我瞧着有三五分像是姐夫的样子呢。所以来合姐姐知会一声。”站起来拱了拱手自去解下系在树上的缰绳才想起来原是买了礼物随手丢把送茶过来的奶妈牵着马去了。 姚滴珠听得梅小姐三个字已是晓得小雷不会哄她。上一回看梅花遇见阿菲就似丢了魂一样喊人家真真这一回闯到后园去的必是他!这般见一个爱一个的却是他的相公恨得滴珠把一口银牙咬的嘎吱嘎吱响。 老奶妈捧着盒子到厅上见到小姐这般恼怒忙劝道:“呶小姐来看雷少爷还捎了礼物与你呢。”存心要哄小姐喜欢扯了红绳儿掀了匣盖儿。姚滴珠一眼就看见一只玲珑剔透的琉璃瓶子映着日头极是讨喜。忙取来把玩拧开盖子才晓得是蔷薇露却比她平常用地要好得多。恰好她妆盒里几样物件或是将用尽或是嫌不好。正想买这几样物事小雷就送了来想那小雷却有几分贴心滴珠滴了一滴蔷薇露在手腕上深深吸了一口气合方才小雷身上的气味差不多笑道:“我方才还在纳闷他身上香的紧原来是这个。” 奶娘又取口脂与她看指着小盒子上“虎丘”两字地花押道:“这是我们苏州顶有名的百年老铺子呢。可见小雷少爷极是有心啦。才到苏州来几日就晓得挑小姐爱地买。” 姚滴珠薄嗔道:“奶母休要胡说我已是嫁了人了你说这个做什么!”其实心里也有两三分喜悦这个小雷看着冷冰冰地倒极是体贴比不得合王慕菲成亲也有数月就想不到这些上头。她的心思转到王慕菲身上就快活不起来把这几样东西收起来回房叫明月收起。就带着奶母自后园出来先到王慕菲住地小院却是一把铁将军锁门----王慕菲去了城里耍。 再顺着小巷走到隔壁梅家一个梅家的管家坐在道边看着两个工匠砌墙。 姚滴珠冲奶母使眼色奶母会意上前笑道:“为何后门要封?” 那管家却是叫大姐们狠说了几句的一肚子子恼火无处泄正好有人问起。没好气道:“不晓得哪里来的一个疯秀才钻到园里偷看大姐们吃大姐们用石块打跑了。小姐叫封了后门也罢。” 姚滴珠脸色铁青抽身就走。奶母脸上也甚是难看。搭讪着说笑几句方才回去找小姐。滴珠已是在卧房里摔烂了两个花瓶一面镜子还要丢妆合叫明月抢在怀里看奶母回家方才罢手。 不提滴珠在家生气只说小雷。他心里也有两三分抱怨尚大叔:丢下女儿在苏州住着须知苏州光棍最多若是叫人晓得这样一个大花园里只住着一位小姐真真姐姐必要吃亏。 他自姚家出来直奔真真家。真真却是才洗了澡披着头在竹院里弹筝几步远的上风处还焚着一炉香丫头们都屏声静气在院外看见小雷来。翠墨指着厅上道:“小雷少爷厅上坐我叫莲儿去做几样新点心去。” 小雷悄悄儿摆手倚在院门上静听。那筝声从来清泠隔着竹林透来。还有若有若无的香气。都是他从不曾体验过地只觉得叮叮咚咚的乐声每一声都似清泉滴到他的心里。把这十几年地火气都浇没了。 曲罢真真笑道:“小雷你缩头缩脑在外头做什么?方才可是现丑我有七八年没的摸过这个东西。” 小雷早蹦到几前绕着这把旧筝转了数圈笑道:“我不懂音律听着却合凉茶似地把这一肚皮的火都浇去了。” 真真请他坐下又试拨了几声与他听笑道:“原就是为着修身养性才学他的从前教我的先生是国手我少时只爱月琴小调随意不肯学它。如今年齿渐长才晓得这养性的好处呢。你要不要学?” 小雷摇头道:“这个虽好也要姐姐这样地人凑来才好听是修身养性若是换个厨娘来弹不是弹棉花么。”他自一本正经送茶合点心来的几个人笑的东倒西歪。 真真笑瞪了她们一眼道:“你相大哥来吃饭否?” “他不来。”小雷想了想笑道:“姐姐听说今日有个疯秀才闯到后园去了?” 真真淡淡的道:“是隔壁的王举人。” “瑞芬姐姐!”小雷一字一顿的道:“那人不是个安份的我不放心。我要合相大哥搬来你庄上住。” 真真微笑道:“你相大哥原是合我说过。小雷我如今不比当年无知软弱王举人想再来拐我却不易呢。” 小雷微皱眉道:“他算不得有什么本事我已在姚氏跟前透过口风想必会管束他。只是苏州光棍甚多若是那姓王的在你跟前碰壁去找那不三不四的人来捣乱却是厌物。姐姐庄上男人本来就少还是叫相大哥搬来罢。” 真真微红了脸沉吟许久挥手叫丫头们退下慢慢道:“其实姐姐心里不是不怨地。若是离着他远远的也罢了天叫他落到我跟前又来纠缠我我自要他出一个大丑须叫他晓得我尚真真合他到底是哪个淫奔下贱!” 小雷怔了一会笑道:“那厮看着极是惹厌我久有心收拾他只是相大哥他不肯……” “是怕损我面皮么?”尚真真把一块梅花糕碾成一团笑道:“我已是想通了不过借他取个乐大家耍子罢了也要叫他晓得世上的妇人不是个个都是当年地尚真真!” 小雷鼓掌道:“这话我爱听。我姑姑最看不得西厢记那折戏说起张生来恨不得提刀把他剁成十万八千块丢去喂狗。真真姐你要收拾那个王举人我自助你一臂之力。”真真微笑指了指隔壁道:“何须我们亲自动手?” 小雷想到自己方才先见的姚滴珠也自会心而笑就道:“我带姐姐去外头走走只是要多带几个人。” 真真也觉得此计甚好回去换了身不打眼地青衣收拾齐整出来骑了头驴小雷就牵着那驴。两个看着就合亲姐弟出门走亲戚一般。 此时正是日头将落未落地时候百鸟投林桑女提着竹篮回家。一路所见人人脸上都有笑意。有那乡老看见这一对姐弟极是好心招乎道:“哪里去?” 小雷也能微笑回一声:“姐姐有些气闷。带她出来走走。” 他两个都不曾看错王举人果然还不到前几日常去的所在就在半道上看见王举人坐在道边树桩上看见他两个过来忙迎上来。口内喊道:“真真!” 小雷挡在驴前两只手牢牢地搭在王举人两只胳膊上道:“姐夫!” 王慕菲又气又急只是用尽力气也挣不脱。 真真看见他形容狼狈有些不忍轻声道:“小雷这个人是谁?” 小雷大声道:“这个是我表姐夫松江有名地王慕菲王举人!” 王慕菲捞着姐夫两个字忙道:“小雷。快些放手。” 小雷笑道:“却是在这里撞见姐夫高兴呢我就忘了。”松了手偏用力在他肩上一拍。 王举人一个文弱书生哪里受得这样大力。霎时短了半截哎呀叫苦不绝。 真真端正坐在驴上。道:“男女有别。小雷我合你是至亲不妨。你姐夫却是外人不好合他见礼你还不送我回去。”小雷忙拉着缰绳飞跑。把王慕菲远远的拉来几十步。 尚真真侧过头去冲头想追赶的王慕菲微微摇头。小雷也遥遥拱手道:“姚姐夫得罪了!回头请你吃酒。”拉着驴飞奔进宅。 真真跳下驴合小雷两个相望笑起来。小雷道:“姐姐自在家我去合这厮相与请他吃酒去晚上与我合相大哥宵夜多备几样。这样好耍不叫相大哥晓得他不依呢。” 真真想到头一回见小雷他合相公子两个光着屁股在池子里捉鱼可见都是爱耍地点头道:“自要与他说只怕他要骂我。” 小雷笑道:“胡扯休叫他一脸正气哄住了。这样事体他最爱。我晚上合他说。”一路笑着去寻王慕菲不提。 真真回转脸上笑容回转苦涩叹息道:“姚滴珠呀姚滴珠也叫你受受我当日那说不出的闷气。”回来吩咐家里所有管事只合外人说她是梅翰林家小姐且放出风声去要替小姐择婿。 却说梅小姐临别那微微摇头王慕菲就觉得甚像真真两个年纪却是隔了四五岁地光景心里拿不准。一路走一路琢磨惊见笑嘻嘻的马惊雷来寻他忙挺胸道:“表弟。” 小雷笑道:“表姐夫我忘了带银子走先上你家吃酒去。自上回一见就觉得姐夫丰神俊朗实是我家滴珠姐姐的良配。我久有心合姐夫说话。” 王慕菲晓得小雷在马三娘处极得宠滴珠又是拍着马三娘的巴不得借着这个机会带他家去就可顺理成章搬回家去住。然当着滴珠却不好问他话思来想去咬牙道:“表弟我合你表姐打赌呢明年必要考上进士所以我如今独自住在后巷小院读书。你去那里坐坐罢。” 小雷忙道:“使得。”真个随他到小屋。 王慕菲让他坐自去几十家之外的一间小酒馆要了一桌酒菜两个东扯西拉吃了许多酒。王慕菲看小雷说话都打结暗料火候已到笑道:“那梅家合岳母家是什么亲戚?” “家母就姓梅我合瑞芬姐姐是姑表姐弟。”小雷大着舌头笑道:“我舅舅极是没福姬妾也纳了几十房偏养不出孩儿来只得我姐姐一个珍爱非常到十九岁还不曾婚配呢。所以我姑姑叫我来试试运气若是表姐自家看中我舅舅没奈何只得把她嫁我了是不是?” 看来这个真是梅小姐了。王慕菲越听越恼这个马惊雷甚不是东西原来合人家小姐走地这样近却是打着先奸后娶的坏主意。须要先试试他。又递了一杯酒笑道:“姑舅结亲原是极亲近的姐夫先祝你心想事成。” 小雷笑道:“必成的我家表姐从不曾见过男人的极是好哄。”吃了两杯酒突然想起来道:“坏了舅舅明日要出门看一个朋友姐夫我先走了。过几日闲了来寻你耍。”摇摇晃晃出门在他院门口还溺了一泡尿出了门一路小跑在月色中就似只猴子般不晓得他借哪里搭了脚就跳上了墙还对王慕菲挥了挥手方才跳下去。 王慕菲因他行为粗鄙已是瞧不起他。想我朝翰林极是清贵怎么会要这样女婿?何况他家底并不清白是个舞枪弄棍的粗人。那梅小姐相貌性情都合真真有**分相像自然是爱少年举子的。想到此不免深恨当初爹爹误他强与他娶了姚氏为正室若是娶她为妾姚滴珠当时走投无路也是肯嫁的此事正好空着正位去梅家求亲不是正好? 那一头姚滴珠也在恼怒梅小姐就住在隔壁小姐在深闺住着也罢无事出来招惹人家的丈夫做甚!心里放不下走到后园偷看王慕菲地小院听见里头有说笑声许久一个人影出来就在门口撒尿。月亮照下来那张脸看得分明就是小雷。 姚滴珠虽然名声不大好其实甚是规矩羞的没处躲又有些不舍看着小雷一路奔跑跃至墙上翻到梅家花园里去了。她不由冷笑起来:那梅家小姐果然不是好东西。此事必要让王慕菲晓得熄了他的邪心。 哈哈。推荐票推荐票。很狗血地剧情要推荐票才会有成长哦。 羞答答推本新书书名粉bh叫做:天生我菜必有用书号1o55943书名跟贱介都是我喜欢的哦替她求收藏。 第二十七章 天涯何处无芳草(下) 小雷带着宵夜回相家庄苦候至三更方寻得机会把王慕菲纠缠真真真真存心要看他出丑的事说与相公子听。 相公子沉默许久犹豫道:“此事甚是胡闹不是好耍处!” 小雷好笑道:“你可是怕真真姐再吃亏?真真姐若是想不开也不会有自请下堂之举。那人已是再娶真真姐岂会回头?” 相公子摇头道:“我岂有不知她的心意的只是心痛她贤惠太过。”因小雷看着他只是笑他微红了脸道:“情之所至搁在别人身上或者我也似你这般通达然在我自己看得明白想得开就是办不到!” 风吹开了窗子烛影明灭不定他的心也随着墙上的影子摇来摇去。窗外的竹叶叫风吹的唰唰的响虽是暮春的时候却有几分萧瑟之意。 小雷也自沉默良久突然道:“真真姐从前自怨自艾总是认自己的不是我不觉得她是想开了。今日她这般我也不觉得她想开了。” 相公子不肯再提这个改口道:“当时我初到松江听说令亲被人欺凌使女去求助真真闭门不纳我们几个伙伴还打算要管这事呢都说真真是个恶妇。” 小雷失笑道:“她哪里恶了?”转念一想方明白笑道:“那些旧事我也听说过若是换了我姑姑晓得我姑父在外头合人家不清不楚只怕白日里听说不得过夜就使人悄悄去砍了她的头。” 相公子摇头道:“事已过去说也无益。我心里乱得很不晓得怎么办。我去睡了。你也睡罢。”虽然说是睡其实他房里的灯一直亮到四更天天不亮又出门去。到早饭时使人回来捎信把小雷道:“你搬到真真家去住着罢。不要出门切记切记。回头我自去吃晚饭再合你们说知缘故。” 小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然晓得相大哥说话最是小心想必苏州将有事。又想到松江离着苏州也不远就使大铁头回去送信。叫姑姑把兄弟们都看紧些万事等他回去再说。 大铁头舍不得小梅推小斧头。小斧头也不肯合少爷抱怨道:“少爷你是少爷晚几年娶妻也罢了自有大家小姐嫁你。我好容易合小梅妹子说上几句话儿你要活活拆散了我们我哪里再寻这门样的好姑娘做媳妇?” 又嘻皮笑脸合大铁头道:“铁头哥。你就成全我了罢。” 铁头恼道:“小梅妹子明明合我最说得来何来的拆散你们?少爷我要求小梅妹子为妻” 小斧头怒目相向。两个相对瞪眼。 自家兄弟为着一个女人伤各气小雷着恼。喝道:“你们两个争什么?也要问问人家地意思!”一脚一个把他两个踢出房门。恰好小梅捧着一碗茶过来。看见两个小厮扑在地下互扬拳头大铁头屁股上还有半个脚印。笑了一笑送茶上去。 大铁头就傻笑起来对小斧头炫耀道:“看她对我笑了没理你!” 小斧头恼道:“胡说明明是冲我笑。” 两个傻头傻脑的说话甚是丢人。小雷在房子里听见极是不好意思小梅也羞得跺脚。 因他两个在院中又有打架的意思小雷拍案怒道:“你们两个住口!”喊住要逃走地小梅道:“小梅你也别走我家这两个不成器的家伙都对你有意你若看得上哪个你就说我自成全你们不然我就打他两个都回松江去!” 这个小雷却是个傻地他不晓得世上的女人遇到成婚这等事体多是心中千肯万肯嘴上却打死也要说不肯的。他这样去问哪里问得出来什么? 小梅涨红了脸咬着牙道:“我没有那个心思叫两位小哥休要胡思乱想。” 小雷瞪着他两个冷笑道:“听见了?你两个都给我滚回松江老实呆着去!小梅替我收拾衣裳我要搬你们小姐家去住。”看他两个伏在阶下不动上前又踢了两脚在大铁牛屁股上又踩下一个印子道:“我叫你捎的话记住了快滚!” 小梅收拾衣裳出来早有相家人备了车她自在车里坐着小雷骑着马在前一路朝尚家去。偏生过桥时车轴坏了马车卡在桥上不得动弹。小雷喊几个脚夫来抬箱移车小梅站在边上无事可做因离家不远就道:“婢子先回去。使管家来接好不好?” 小雷因此处能看见尚家宅门也不怕她吃人家拐了去挥手道:“你自去罢。” 小梅虽然认得的字不太多大家婢子地气度自是不凡目不斜视沿着河边走得几步就有几个老妇人喝彩指点家中的女儿出来学规矩。小梅虽然极窘不想跌尚家面子也只得厮条慢理的走。 却说小桃红住在西院王老太爷合王老夫人看在孙子面上不叫她做活她自家的衣裳总是要洗的又不敢到厨院池子里去洗怕奶娘看出什么来都是趁小姐不在家奶娘买菜去拎只篮子到河边去。今日才出门就撞见小梅。 她两个原是前世冤家打从几年前头一回见就不对付。那一二年里头在莫家巷的小巷子里只要遇见没有不你瞪我一眼我要狠狠瞪回去的时候。这一回两个对面撞见不必瞪眼就分出高下来。这话从何说起? 那小梅是真真身边的大丫头又是在人家做客极是小心妆饰耳畔一双明月胳膊上两对鲫鱼背的金镯子领口还扣着一枚小小地金缠丝红宝石领扣极是精致都是值钱的物事。小梅又是个要强的。衣裳打理地光鲜整洁走路都是挺着胸就是平常人家的小姐也没她这等妆束气度。 那小桃红自随小姐嫁到王家来。就不受侍见。今年新做衣裳她也没有份身上几件俱是去年旧物。浆洗褪色不必说她又有孕长了几斤肉旧衣裳紧绷绷地撑在身上甚是狼狈。再者小桃红日思夜想都是怕小姐要坏了她地孩儿怕生出来的不是儿子。紧皱着一双眉一看就是个满腹酸气地妇人还挎着一只竹篮是做粗活的。 她两个当街站着相互打量一眼小桃红不想吭声小梅笑道:“桃红姐姐好呀?” 小桃红看着小梅一身副小姐的派头自愧不如低着头去寻洗衣裳处。小梅看她体态臃肿也猜得到几分必是在那姚滴珠跟前失宠。原来合她一样的贴身使女。如今还要做这样粗活倒有几分怜她指着自家小码头处道:“桃红姐姐不妨到那边去洗。比小桥下近了许多。” 小桃红看她伸出来的胳膊上金镯子反射着阳光从手肘到手指尖都是雪白干净。忍不住道:“小梅。你不是在尚家?” 小梅笑道:“我早不在尚家了有位梅翰林地小姐少使女。我就投了他家去。” 小桃红想起昨日翻小姐的箱笼有捡到她的卖身契冷笑道:“你倒自在莫忘了你是王家人!契纸还在我们小姐手里呢。” 不只是真真就是小梅自家都忘了她原是王慕菲买来的那卖身的契纸一直是王慕菲收起的。听得小桃红提及小梅不免心中有些骇害。若是叫王举人要回家去只看小桃红这样半残的妇人模样必是吃王举人收用过了又不曾好好待她若是自家叫王举人要回去明日不见得不是第二个小桃红。 小梅越想越怕看见小雷走来忙上前拉着小雷的胳膊道:“小雷少爷救我。” 小雷虽然吃了小梅几次亏其实不是个小气人。他又同真真打交道久了合年小的女孩儿也很能说上几句话看见小梅面上甚是惶恐只当是小桃红欺她上前轻轻甩了小桃红一个巴掌道:“甚没规矩与我老实些!”牵着小梅地手一路向前去了。 小桃红吃了这一巴掌虽然比小姐甩的轻上许多然当着大街上吃人甩耳光极是丢脸。她又羞又恼。 再者说在马三娘船上那几日姚滴珠合继母说话谈起这位小雷少爷的亲事松江差不多地小姐马三娘都看不上只说以侄儿数十万家财必要与他择个品端貌美的小姐才好。当时小桃红也在一边侍立听地极是清楚。她就没有想到过小雷少爷也会和使女勾拾。居然还叫小梅搭上了这样地好男人难怪穿得这般体面。 原是一般的使女凭什么她要低头伏小做举人见不得光地通房那小梅就能正大光明叫小雷少爷拉着手在街上走?方才的怒又添上了几分妒小桃红越想越怒丢下篮子暗道:“天气转热换了单衣哪里是躲得起必有一日叫小姐撞见。两个老的吃小姐养着是不会替我出头的不如就去寻姑爷说开也省得万一事他不在跟前叫我白吃亏。”弃掉那几件旧衣走到三间草房去寻姑爷。 王慕菲昨日合小雷吃了一夜酒起来看着堂屋里的杯盘碗盏正是头痛。看见小桃红来的正是时候忙笑道:“小桃你来了?与我收拾收拾。” 小桃红不理会径到卧房床上坐着痛哭起来。 王慕菲莫名其妙忙上前拉着她的手劝道:“你哭什么?小心叫你小姐听见。” 小桃红指着粗了的腰身道:“今日换单衣你瞧已是能看见了。你又不在家若是叫小姐看见我就是个死。”捂着帕子只是哭。 王慕菲恼道:“你就晓得哭!不是有老太爷合老夫人照应你么。你到这里来误我读书不只你小姐不饶你就是老太爷晓得了也不喜你呢。回去才是正理。” 小桃红想到方才小雷少爷拉着小梅的手何等的不怕人看。妇人家的妒火烧起软硬不吃的冷笑道:“我怀着姑爷的孩儿战战兢兢过日生怕哪一回叫小姐看见我母子两条命都不保。姑爷你若是心里还有我们母子就正大光明合小姐说又怎地?这样瞒能瞒几时?” 今天的状态不大好三千+我先更吧……亲一个欠一千明天补上。 推贱三色柳的《半路情缘》好书啊好书。 第二十八章 花好月儿圆(中秋节快乐:)) 王慕菲其实自进了学就极想有个孩儿只是真真看上去像是个不生的光景一来秀才营生淡薄无力纳妾二来彼时尚家时刻想着要叫真真离他别去若是他纳妾只怕真真自家就走了所以他也晓得此事做不得的。 待到后来中举来往无白丁相与的都是富家公子。除掉那个怕老婆的李青书无妾谁不是三妻四妾珠环翠绕就是无妻的也有三四个通房丫头。再不济的似唐秀才那般也在青楼有一二知己。明明是为子嗣上计较偏前头一个比他富比他贵的李青书怕老婆抵死都不肯纳妾他又哪里敢动?爹娘再三的替他主张叫他把真真房里的使女睡一两个然那几个使女都老实的可恶哪解半点风情他自没胃口。合滴珠结了亲之后一来似小桃红这般的近侍都是将来的姨太太偷吃也不为过;二来却是故意与滴珠合气你甩我耳光我撬你墙角必要将来看她气恼才快活。谁知小桃红偏偏挑这个当口有了身孕又叫他愁。以姚氏的容不得人的性子一件旧衣尚要扯碎小桃红先她有孕待如何?此时又是身无分文的时候使不得性气他哪里敢说。 偏小桃红不晓得姑爷此时为难仗着有孕偏要他去合姚滴珠此时哪里说得?王慕菲恼她不懂事移到另一边不理她。小桃红因姑爷甚是冷淡不敢再言语坐在床边低声哭泣。 小雷提着一只食盒进来惊见小桃红在此皱眉道:“姐夫。这个丫头甚是放肆怎么坐在你床上哭个不休?” 王慕菲看见是小雷那是滴珠娘家人。如何肯让他晓得忙笑道:“好兄弟。你略坐坐小桃红还不把外头桌子揩抹干净?” 小桃红已是存了鱼死网破之心横竖都是死就此揭破或者还有生路。她抹着眼泪到小雷跟前跪下。哭道:“侄少爷小桃红糊涂不合与姑爷有私已有了两三个月身孕。” 小雷听得她有孕忙扶她起来侧头合王慕菲说:“姐夫这就是你不对。尊宠已是有孕为何还叫她做这些活?” 王慕菲吃吃哎哎:“原是瞒着你姐姐的。” 小雷听得王慕菲这样说实是又好气又好笑。气却是替真真气的。遇到这样不堪的人难怪一但晓得他的真面目就要自请下堂。眼前这个男人并无半点担当偷得使女有孕还不敢合娘子说。若是真怕大娘子就莫要偷偷了又怕。算个什么?好笑却是笑姚滴珠在娘家口口声声都是这个举人姑爷如何如何。不把他马家地好兄弟们放在眼里。那王举人若是真好与他过了六七年的尚真真怎么还要自请下堂?这才合她结亲几日居然就合她的使女偷上了。看她姚滴珠以后可有脸回娘家。 只是这个小姚红却有些可怜。小雷因方才打她一掌。寻思要助她眼珠子转了几转笑道:“姐夫我原是姐姐娘家人我与你出头合姐姐说罢。”他是个粗鲁汉子左手拉住了王慕菲右手就牵住了小桃红。他轻轻用力一带王慕菲只觉得手臂都要断裂身不由自就被他带到姚宅大门.#小说网.小雷在院中略站一站小桃红晓得他是不知小姐住在哪里轻轻朝东边挣扎。小雷省得带着他两个一力到东院最深处去。王慕菲一路上说不尽好话小雷只道:“姐夫我姐姐贤良淑德不是那等小气善妒地妇人。” 走到里院姚滴珠早接了出来。小雷大声道:“姐夫你看我姐姐多贤惠怎么会不许你纳妾她在娘家就常说等你中了进士要把小桃红与你做妾的。你先就偷上了快合姐姐陪个不是!” 姚滴珠瞪着王慕菲恨不得生吃了他。王慕菲此时只得紧抱着小雷做救命稻草可怜巴巴看着小雷。小雷指着小桃红地肚子笑道:“滴珠姐这里可是你们王家的骨血须要着意看顾才是姑姑一直说你最是心善……”看这三个人都似使重锤敲过俱都愣在那里他笑了一笑冲王慕菲拱手道:“姐夫你的心里话我都替你说了小弟今日还要陪梅小姐去烧香改日合姑姑来看小外甥。” 方才小雷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在滴珠心头打滚。她日防夜防没曾想还是叫小桃红偷上了相公还抢在她前头有孕分明是打她的嘴。王慕菲从前合尚真真在一处数年没有生养她认王素娥做干姐姐地时候没少听王老夫人抱怨。这一向小桃红又是住在西院分明公公婆婆都晓得的只是瞒着她一个。姚滴珠越想越悲谁家小姐才出阁数用使女先替姑爷养下儿子来?再想到昨天王慕菲闯入梅家花园姚滴珠咬着牙拿定了主意笑道:“原来如此小桃红你已是吃姑爷睡过了倒不好再叫你在公公跟前服侍也罢你就搬到我院子里来喏东厢房西里间把你住。”上前极亲热的捉着小桃红的手笑道:“从前你我是主仆如今共侍一夫只叫我一声姐姐罢了。”丢下吃惊的王慕菲把小桃红扯到房里去坐又一叠声叫清风明月出来替小桃红收拾卧房。王慕菲想到娘子的铁砂掌毕竟小桃红腹里是他的孩儿忙跟了去看滴珠脸上略有怒意嘻笑道凑到跟前道:“娘子原是我一时糊涂。小桃红已是孕……”“你不必多说我自有主意。”姚滴珠心里气极面上偏挤出一团和气指着小桃红的肚子笑道:“相公这个是你的孩儿我是嫡母难道就不是我地孩儿么。我自会好好对他。只是……”横了战战兢兢坐在下的小桃红。 小桃红积威之下哪里坐得住忙又站起来。 姚滴珠笑道:“我也晓得公公婆婆盼孙子有年头了这是极大的喜事。只是你可曾想过。我爹爹跟继母晓得我才嫁不过半年你就做下这等打姚家脸地事体他们喜不喜?” 王慕菲不言语。小桃红忙跪下来。哭道:“小姐原是婢子糊涂。只求小姐大慈大悲看在孩儿份上容婢子把他生下来。” 姚滴珠看王慕菲如木石般坐在那里心里冷笑两声面上依旧笑的似外头地春风般道:“小桃红。不是我不容你你在我家日久自当晓得我爹爹跟继母都有护短地脾气你还是我姚家人呢做出这样不要脸的事来大棍子敲死你是极便宜地。” 王慕菲依旧如木石滴珠叹气道:“小桃红你却是性急了些本想等明年相公中进士与你开脸。正大光明与相公做妾的。如今叫你们这样一闹我地脸还要不要?姚家的脸还要不要?只得委曲你做个通房罢我就吃点亏。你生下孩儿不论男女都抱在我房里养活只说是我姚滴珠的孩子儿。一来全你二人情谊。替王家存一点骨血。二来相公明年春闱得中还有求我娘家处。不能得罪姚家是不是?” 王慕菲只要那孩子能生下来别的都不论的看滴珠且笑且言办地甚是妥贴她说一句就点一次头笑道:“娘子说的极是都依娘子就是。” 小桃红有苦说不得。这般处置就是过得一百年生下一百个儿子来都是她家小姐的自家连个妾都挣不上。小姐若是不生还罢了若是自家有生她的儿打回原形还是奴婢生的比庶出还不如。姑爷原是答应的好好的要抬举她做妾的此时全然忘了她低着头只有哭泣。 滴珠看小桃红似抽了骨头般软成一团笑道:“小桃红老太爷那里我自换人去服侍。你去房里静卧养胎必要替我王家生一个白白胖胖的好孩儿。”把小桃红支走变了脸色瞪着王慕菲道:“王举人你可如意?” 王慕菲本以为滴珠晓得这些消息或是打或是骂必要好好闹一场没想到她恁样贤慧吃她说几句狠话极是容易也不恼连连点头道:“夫人处置地甚好为夫心满意足。” “相公如今我连你的孩子都养活了你可还以为你不是我姚家的银子养活地?”姚滴珠身子微微前倾凑到王慕菲跟前冷笑。王慕菲嗅得她怀里一阵花香好像是在哪里闻过的一时失神。 姚滴珠因他半日不答方才地气都涌上来了使性子想抽他。然此时外有梅小姐内有小桃红不是使性子地时候她忍了又忍喝道:“王慕菲!” 王慕菲突然想起来方才小雷身上就是这个香味合滴珠自上一模一样。从前真真也爱使香他两个亲热时也沾一两点到他身上学里朋友吃酒人家还笑话过他呢。此时小雷合滴珠身上气味一样……王慕菲打了机灵又想到昨夜小雷翻墙矫健如燕子抄水一般。莫非她两个……若真是那般难怪滴珠想法子要把他逼出来住呢又是这般好说话。也难怪一向不理他的小雷待他这样亲热。那小雷果然好本事人家地娘子占着梅家小姐哄着好处都叫他一个人吃去! 他脸色变了变陪笑道:“原是为夫没得本事叫娘子出嫁妆养活全家。我与滴珠娘子陪个不是好不好?”立起来唱个肥喏学那戏子甩袖子唱道:“娘子” 姚滴珠白了他一眼笑骂道:“没出息你既然晓得是我养活你全家就与我老实些听说你昨日闯到梅家花园去了也是个举人呢吃人家捉住了送官你的面皮朝那搁?” 王慕菲惊出一身冷汗来这般见不得人的事体她怎么晓得?必是小雷合她的说越坐实了她两个有奸情了心里恨不得把这一对狗男女绑上石头沉到潭里浸一百年!必不能叫她两个如意忙道:“哪有此事必是人家胡说。娘子为夫搬回来住罢其实在后园读书也是一样的。” 滴珠也怕他在外头住着勾搭上梅小姐忙道:“你已知错自然不罚你搬回来也罢。只是从今以后不许随意出后园门你可做得?” 王慕菲心里算算应道:“使得我吃了早饭就往后园书斋去只是那酒糟气味难闻些个。” 滴珠气闷她这几日已寻到一处好所在可以开酒店位子极好不远处就是章台走马这处生意必定兴隆里头前店后坊样样都是现成的因道:“你放心罢我已寻到一处店面就搬过去。你只静心读书。” 滴珠亲至后边看着人把箱笼都收拾回来。王慕菲靠在美人榻上手里捧着明月泡的香茶看几个使女争先恐后听他使唤长叹道:“果然大丈夫不可一日无钱呀难怪爹爹把钱看的那样紧。” 话说小雷走到尚家去寻着真真笑道:“真真姐这几日隔壁还有一场大闹呢你只看笑话罢。” 真真奇道:“何事?”小梅猜到几分附到真真耳边说了真真面色微红啐道:“怎会如此那姚氏也有今日倒叫我歇了看笑话的心思了。”丢过一边不理。 小雷背着手在庭院间晃了几圈想起来食盒不曾收回来转到后巷去正好撞见滴珠看着管家们搬家都不晓得那个食盒是谁送来的。恰好小雷来取。滴珠就问他:“小雷兄弟他才搬到这里几日你两个就相与上了?” 小雷故意没好气道:“我哪里晓得原是那一日我陪梅小姐出去耍遇见姐夫一路跟着那梅小姐所以说得几句话。不是看姐姐面上我理他呢。见了瑞芬就合猫见了鱼腥一样。”走到院中故意跺脚道:“我瑞芬姐姐还要说人家呢可不能吃他坏了名声回去必叫瑞芬姐不要理他!” 姚滴珠气了个倒仰看几个奴仆俱有偷笑之意也只能把酸醋收起来眼前要先收拾了小桃红再打那个不晓得羞耻的梅小姐。心里不禁恨道:“他王慕菲不过是个举人罢了还有哪里好?一个两个都合不要钱一样倒贴上来真不要脸!”板着一张臭脸回去看见王老婆子在厨院那边探头探脑就连公婆也恨上了小桃红不能放过公公婆婆也要叫他们吃个苦头晓得这个家谁当家才是。她想了想就使奶妈去雇镇上极出名做不长的一个刘八嫂安排她住在西院顶小桃红的缺。又连刘八嫂那个极傻的儿子也一并安排在西院说是叫他与老太爷老夫人跑腿打杂其实是要叫他两个故意去气王老太爷两口儿。王家自此一团和气过日也不必细提。 今天过节双更求推荐票……扭呀扭呀。嘻嘻等会还有一更祝大家过节好。全家团圆。 第二十九章 原来他是故意的(上) 只说那日晚间相公子来还带了数十盏灯来与真真耍。他听说了小桃红抢在王举人娘子前头有孕一口茶喷到地下笑道:“马兄弟你这位尊亲可是有趣。” 小雷叹息道:“女人真是怪东西。你说不叫我们出门晚间要合我们说缘故的是何缘故快说!” 相公子想了想苦笑道:“有一个谁也惹不起的人偏爱惹事生非所以要避他几日你莫多问。等他走了我请你去虎丘耍大家乐几日好不好?” 小雷笑道:“我虽然要去却不领你的情你明是想叫真真姐去散心的。偏要拉我做幌子相大哥若不是我跟着来你待如何?不如多备几样礼谢我实惠。” 相公子笑道:“但我有的随你拿去。”掏出一个核桃大小的洋表看看差不多到饭时合小雷到厨院边的小饭厅去。 他两个常来厅上设宴过于费事又不好到真真闺房吃饭。所以真真想了个法子就在厨院边收拾出一个便厅来摆着几样家俱收拾的甚是洁净舒服但是他两个来都是在这里款待显得又亲近又守礼。 此时真真早备好了一桌饭候他二人见相京里合小雷进来对小雷施礼道:“小雷姐姐有事求你。” 小雷晓得是为着小梅卖身契的事白日他去王举人家本是为着此事吃小桃红怀孕唬着了却是忘了。不好意思笑起来道:“只叫小梅休错放调料我自想法子去要来。” 真真摇头道:“他家人的性子我晓得只怕好好要都不肯给的只得使银子买。你只说你少个使女问我讨了小梅去才晓得她是有卖身契的。去问姚氏要你是她娘家人。必是与你的。” 相京生看真真说话半点火气都无禁不住笑起来道:“真真你想通了?” 真真微笑起来慢慢道:“想通了。相大哥我到今日才想通是不是极傻?” “怎么会。”相公子柔声道眼角扫到上菜地翠墨偷笑忙道:“你这个主意极好只怕小雷要了去不肯还回来。”他也是晓得大铁头合小斧头两个都对小梅有意所以说个笑话儿。 小雷想到他家那两个二百五丢他的人红着脸道:“怎么会。真真姐那一家乱成一团麻一样。只他两口子再加一个小桃红三个人就有四个心.#小说网.咱远远瞧着。“ 真真点头叹息道:“我原对他两口子都有怨恨之心。可是今日听说那姚氏倒有几分怜她。她这样拼着名声不要把银子死死抓在手里。以为这般王举人就会好好待她却是和我当日一样错了呢。”翠墨看真真又像是难过起来。忙笑道:“今日把梅小姐要择婿的风声传出去。就有一家上门来说呢只是在门口就叫林四叔打了去。” 相公子合小雷都拿眼瞪翠墨。翠墨自顾自道:“那一家甚是有趣却是寡母守着一个儿子林四叔问得他家只有几间屋少爷还是个白身就说梅家是翰林女婿极少也要个举人。” 学苏州老太太说苏白道:“我儿若是举人自然有本地望族来求何消找你外地人?” 真真微笑连连点头道:“果然中了举就合太子差不多地。” “举人真有那么值钱?”小雷问相京生。 相公子苦笑道:“家父原是举人中举之前家事不过过得罢了现在的情形就是我不说你们也猜得二三分。” 小雷恍然大悟道:“难怪姚滴珠在我跟前都鼻孔朝天不是看银子份上都不爱搭理我们原来是这般。可是这位王举人将来能得官否?” 相京生摇头道:“不能。他德性有亏就是得了官也必有监察御史刺他旧事哪一件是站得住脚地?也不过白花银子活动罢了。” 小雷听说笑道:“原来如此我姑姑还在愁将来女婿中进士做官就要把姚家当无底洞呢。这般说是不必理会了。” 真真轻轻道:“只怕等不得那一日呢他素来小气尊亲那样对他只要得志必会寻个由头叫尊亲吃亏。” 小雷无所谓道:“我姑姑待她都是看两个小的面上姑姑不吃亏就好了理他呢。真真姐这个白白是什么团子?看上去甚是好吃的样子。” 尚真真取筷夹了一团与他笑道:“肉丸子。你喜欢多吃两团。”当下吃饭不提饭罢小雷想看姚滴珠合王慕菲打架寻了个借口出去。相京生在偏厅里捧着茶碗看着真真不舍得就去。 真真奇道:“相大哥这是怎么了?” 相京生摇头道:“无他这几日为家父做事呢。这一桩做完我自是我他老人家就管不得我的事。”突然道:“真真有件事要合你说。我当日气不过那王举人那样对你所以使计赚了王家的银子如今这些银子现在多是他们搜刮你地。” 真真摇头道:“我不要。” 相京生笑道:“我晓得你不要。只是这笔银子却不少我寻思着散与各处的抚孤院再分出一些来济助各处学堂你看如何?” 真真点头笑道:“甚好。还可修路修桥区区数万两哪里够花?” 相京生因她笑的有些异样怕她恼大胆道:“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样太过心狠手辣?” 真真微微摇头道:“炼银母之事哪一年不听人家说一二回原只有贪的无厌的人才会上当。其实……我听说王举人丢了银子穷的叮当响极是快活。”冲着相公子笑着福了一福道:“谢你为我出气。” 相公子只是傻笑连真真何时出去都不晓得。翠墨过来请道:“三公子您老是回相家庄。还是在小雷少爷院里歇?” 相公子回神看翠墨笑的贼兮兮地不大好意思道:“我就忘了尚大叔最喜欢修桥铺。我自家去。这几日叫守夜的看着些半夜有人敲门。先把女眷藏起来若是有事使人飞奔去报我。” 他回到家耳边还是真真那句“谢你为我出气。”就觉得那十数日地功夫不曾白费为着花这十来万银子一夜都不曾睡。到天明方才打点分派好就使他地心腹去办。 过了几日渐有流言说是要加税从前苏州人曾经抗过税监这一回市面上就有些不太平起来滴珠的酒铺子也有人来收过两圈税再加上打点使用还不曾开张。就去了几十两。 松江闹得更狠一台织机一年地出息还不够税捐。本是收丝的时候织户们都忙着卖织机改行。姚员外原花了数万两本钱订下丝棉要做布商。只一个税就吃不消。无奈学着李家把织作坊尽数献出去才得抽身。转眼绸缎地价钱就飞涨起来就是细棉布也比往年贵上几分。 苏州本来样样都要贵些地。更是贵得住不得人。 小雷在尚宅住了十几日。听说苏州跟松江两城极是热闹想回去替姑姑想法子。都吃相京生拦住了合他说:“你是聪明人当晓得我为何禁你在宅里。” 却说那姚滴珠不到一个月功夫又叫小吏敲了数十两银的竹杆去极是心痛头一回酿地酒出来甚是中吃她一门心思扑在酒馆上连小桃红都拉了去助忙。自以为清风明月在看必能看着姑爷可是她两个都只得十三四岁小姐不在家哪敢管姑爷事体?。 王慕菲在后园坐不住腰里又有几两银子潜出去耍了几次胆子日渐变大。这一日大清早滴珠带着小桃红出去他就倒扣了房门跳窗出来打开后门到城里去耍。 苏州本来就是个好耍处最多的是那穷秀才招一只小船泡一碗雨前再加几十个钱的点心就可消遣几个时辰。若是再加几个钱叫船家慢慢在河里荡两边河房里有的那婉转的歌喉轻挥的红袖不消再花分文自由你赏玩。 王慕菲就寻了条小船坐着在花街柳巷的河道里荡着看美人美人也自看他极是逍遥。转过一个湾对面一条精致花船正停在小码头上。撑船的极是在行笑道:“王秀才这是清倌儿出门等闲看她还要一二钱银子的茶钱今日却是便宜咱们了。” 这个船家地官话说的不大好王慕菲看见船上有几个窈窕的少女笑以官话道:“近些瞧瞧去。”使泥金川折扇在小桌上轻轻地敲。撑船的因他身上穿地几件旧衫其实料子甚好也猜他是从京城里来耍地贵人忙撑到那花船边上去妆着要过去的样子好叫王慕菲瞧个仔细。 王慕菲取了一粒瓜子丢过去正巧弹在一个背对着他地妇人头上。那妇人摸到是颗瓜子一口又软又糯的吴语不晓得说些什么掉了头看见是王慕菲突然笑起来用官话问他:“是勿是王小舍人?你勿记得我啦?济南济南呀你替我赎的身!”自舱里挥手叫船家撑船喊道:“我是醉娘呀。” 王慕菲忙摇手道:“你认错人了。”叫船家的撑船到枫桥那花船一路跟来王慕菲与了船家二钱银子合有鬼追一般逃走。 第二日醉娘寻到王家来扣门恰好滴珠在家听说外头来了一个妖艳的妇人也不叫管有到后园去喊举人老爷换了两件新衣出来客座里坐着那个妇人把滴珠上上下下打量了许久笑道:“你是王公子新讨的姨娘?请你们少奶奶出来说话。”千……还昨天一千还有欠的加更七千字数现在只欠五千了ohoh求推荐票。 第三十章 其实他是故意的(中) 姚滴珠气得面色铁青忍着气道:“我就是王举人明媒正娶的娘子你有什么话合我说罢。” 醉娘再上下打量王举人娘子一回笑道:“原是我认错人家了。举人娘子宽恕些个。敢请这里有个同是姓王的娘子尚氏名真真的人家么?” 姚滴珠愣一会才想明白这个妇人合尚真真是旧识。没想到尚真真看着甚是老实的样子居然有这样叫人看不上眼的朋友想了许久笑道:“你说的尚真真是我家相公的妾过年时失足落水死了。” 醉娘听她说真真是妾微皱眉头笑道:“原来如此却是小妇人有眼不识金镶玉真真小娘子已是殁了请问葬在哪里?”看滴珠一脸的不想说解释道:“我欠她一个大人情想去坟上烧三柱香。” 姚滴珠哼哼道:“在松江呢在哪里我却不知。” 那醉娘本是风尘中打滚的人物看情形也猜测得到三五分必是那尚氏是私奔的王小舍人达了嫌她上不得台盘后来另娶尚氏本是个柔顺的人这个举人娘子又不像个宽厚的吃她磨死了也不见得。忙站起来万福笑道:“打撑了。” 滴珠送她到门口看见她坐着一顶华丽的轿子去了后边跟上一辆驴拉的小车在泥地里留下两道深深的车辙。大凡妇人若是以为有事就是真的无事她在那里胡思乱想也要想出许多事来。何况王举人极是不老实从前合尚真真私奔在前近日又合小桃红偷吃。姚滴珠越想越怒。冲到后园去质问。 王慕菲正在那里捉了一本书在念看滴珠满面通红冲进来唬得丢了书贴墙站着。 姚滴珠恼道:“那个什么醉娘是你什么人?都寻到家里来了!” 王慕菲本是昨日撞见了醉娘心虚。所以今日不敢出门听得醉娘找上门来。暗叫一声苦也妆糊涂道:“我不晓得什么醉娘酒酿的。” 滴珠冷笑道:“她还认得那个淹死鬼尚真真呢连你姓名年甲都说的清楚会合你没有干系?” 王慕菲生怕滴珠使铁砂掌赔笑道:“那原是真真的手帕交。在济南认得地。我合她从来不说话的。如今真真已是死了越合我不相干。” 姚滴珠冷笑道:“是么原来尚二小姐的手帕交是粉头?” “不是不是……那个时候醉娘还是清倌人为着不肯接客吃玉姨打了几十鞭”王慕菲提到从前心慌意乱口不择言起来:“也不是是醉娘想赎身玉姨不肯……还不是是醉娘……” pia!姚滴珠吃疼。捧着手掌吸气转身合守在门口地管家说:“把内院二楼收拾出来请姑爷到楼上去读书!” 王慕菲眼冒金星。心里庆幸自己是靠着墙不然必要跌倒。捧着脸嘟喃道:“真的没有什么地。滴珠。真的没有什么。” 姚滴珠冷笑道:“人家都合我说了你敢当面扯谎?不然你合我去寻那醉娘当面对证?” 王慕菲深恨滴珠逼迫的太狠。怒道:“姚滴珠我堂堂一个举人做你的夫婿你说打就打说骂就骂。我要休了你!” 姚滴珠吃了一惊讽道:“你舍不得我家白花花的银子。纸笔都在这里你写呀!” “写就写!”王慕菲奔到桌上取笔舔了舔墨举笔才写得一个休字就觉得头晕眼花哼哼道:“娘子我眼花。” 姚滴珠掉头就走把内院楼上五间房都收拾起来唤小桃红道:“你去后园叫姑爷把书本搬到楼上来那后园还有十几间屋我要换几两租钱用。” 小桃红这几日吃小姐几句软硬话哄住了不敢不从老老实实到后园劝说王慕菲搬书房。 王慕菲捧着半边紫胀地脸给她瞧抱怨道:“你看一言不合就下这样狠手。我哪里是举人分明是小厮!” 小桃红极是心痛自怀里掏出那盒药膏来一边替他抹药一边掉泪道:“好哥哥你看在孩子份上千万顺着她些她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王慕菲怒道:“我是那样的软骨头么!从前真真比她有钱大方的多还不是一样要看我脸色过日?如今她仗着有几个铜钱动辄掴我耳光是男人都忍不得她。”抱着抖的小桃红道:“你莫怕此时还不是与她翻脸的时候就是为着你合咱们儿子也要忍耐。将来……”他仿佛牙齿痛一般吸气冷笑道:“等我做了官咱们带着她到任上去她自然任我处置。” 小桃红破啼为笑道:“只吓吓她罢了小姐只是从小吃老爷惯坏了一不合她心意就要甩巴掌不只是对姑爷如此。将来就是她自家有了孩儿想来也是一样。” 王慕菲恼道:“她休想我的孩儿她哪里打得。总有一天要收拾她。”想起来问小桃红有何事。 小桃红说了帮着他收拾了几匣书又收拾出一个小书箱两个提到自到楼上去。姚滴珠端坐在太师椅上等他两个下来冷笑道:“可是亲热够了?小桃红你就是不为着你肚子里的孩儿为着你小姐我的名声也要晓得不能合姑爷再同房若是胎滑掉了人家必要说是我做了手脚!明日起你搬去守铺子罢。”小桃红低低应了一声不敢朝王举人看。王举人坐在一边明月捧了碗茶与他他就极专心的吃茶。滴珠正要落他突然奶娘手里拿着一封书信笑嘻嘻进来后头跟着两个人抬着一个箱子。 那箱子滴珠认得是方才醉娘地因道:“这是怎么回事?” 王慕菲抬看了一眼那信封上写着一个王字。伸出手正要拿奶妈把信交到滴珠手上笑道:“那个妇人方才又来过。说是来还银子的。” 王慕菲落了个空因奶娘不把他放在眼里。连不曾挨打的那半边脸也紫涨起来姚滴珠看见心中极是快意故意笑道:“取四钱银子与这两位管家。”打了两个人出去方拆了信慢慢看。她地脸先是涨红。后是青再转通红冷笑道:“王举人原来你还唱过这样一出好戏亏她尚真真把你当眼珠似的供着。”把信纸丢在他脸上啐道:“滚到楼上去读书!清风使大锁把两边楼梯门都锁起。”喘了几口气又道:“王慕菲你明年若是考中进士还罢了若是考不中。我自休了你!”用力推他上楼亲自取大锁锁起唤全家奴仆来。道:“从今日起举人要静心读书。不肯再下楼一步。若是谁敢误了姑爷地功名。休怪我姚滴珠无情!” 过不得一两个时辰消息传到王老太爷合王老夫人耳里。老夫人暴跳。道:“我地儿自有爹娘已是中举哪里轮得到她管教吃她锁起将来做了官人不笑他?” 老太爷喝道:“你放屁媳妇极是贤惠不是为着儿子功名她为甚要背这样骂名?”扯着老伴回屋小声道:“姚滴珠是个泼的你休惹恼了她。上一回你在那个傻小子跟前骂了她几句不好我两个一连三日吃地都是腌萝卜你忘了?” 一提到吃王老夫人极是伤心拍着大腿唱起来:“我----那苦命的----真真呀你闪得为娘----好苦啊!” 王老太爷用力一推王老夫人跌了个平沙落雁住了声瞪他。王老太爷低声骂道:“你现在哭真真难道那尚家会把燕窝鱼肚与你吃?儿子忍得你就忍不得?如今我们无钱自是要看她脸色过日。” 王老夫人实是跌的痛了这一向姚滴珠在家吃饭也有肉有鱼若是滴珠不在家奶娘做菜只得三样到老太爷桌上:一碗腌萝卜一碗臭咸鱼再有一碗时鲜却是日日换的都是极贱的素菜。王家老太爷合老夫人自儿子中举合儿子住哪一日不是真真好吃好喝供着?到得新媳妇手里吃块肉都难。 老夫人地金头面送了媳妇做定衣裳饰又叫老伴当了血本无归比不得老太爷想吃肉了还能掏十个钱去熟肉铺切一斤白煮肉吃了来家所以王老夫人格外的抱怨吃老伴几句话点醒突然想到:我一辈子无钱才对老头子低头。来还要靠着儿子儿子是我生的没的不向着我。现在老头子也是精穷为何他还对我又打又骂?如今他合我一样吃媳妇的我怕他做什么?也要打他两下出出气才好。老夫人想到这几十年有事无事都要挨几下巴掌的老脸奋起用力掴了老太爷一巴掌道:“你已是合我一样吃媳妇的也叫你吃我一巴掌尝尝被人打的滋味。” 王老太爷暴跳骂道:“老虔婆翻了天了你敢打我!”挥拳就上。王老夫人也不示弱拨出她那对长簪来两个战成一团。他们房里的老妈子搂着儿子站在一边看他两个打够了才去东院合女主说知。 姚滴珠清点过银箱里头足有八百两银子心中甚喜收藏妥当了坐在那里吃茶听得说公公合婆婆打起来大乐道:“劝什么两个都是我长辈一边是公公一边是婆婆我偏着那边都不好且等着罢。” 王慕菲在楼上听见下来拍门道:“滴珠你开门我去瞧瞧若是打伤了不要花银子瞧么?”以为提到银子滴珠自是心痛必放他出来 谁知姚滴珠想到他上回趁自己不在家翻箱子这几百两银子原是人家还他地还是小心为妙就喊明月道:“你去叫轿夫备轿我还要到城里去一回。”看着管家抬银子出门去了。 小桃红在厢房里听的分明趁清风合明月都跟小姐出去捡块石头丢到二楼对伸头出来的王慕菲道:“我去瞧瞧你可有什么话要我带把老太爷?” 今天相当卡呀。脸红求收藏、推贱推荐票。 明天唔明天有真真地戏本来是今天的可是我脑子好乱还是放到明天吧。 第三十一章 其实他是故意的(下) 王慕菲道:“你去把竹梯移来我自爬下去滴珠这一向出门不到傍晚不会回来。无妨。” 小桃红忙出来故意走到厨院去望望奶娘早锁了厨院的门出去耍子一架竹梯就靠在墙边忙搬到院里来靠墙。 王慕菲脱了长衫先丢下捏着一把冷汗下来心里却突然想到:那梅小姐后宅封了园门又如何?我自有竹梯。他下来先不去西院看爹娘把竹梯搬到后园靠梅家界墙一株大树上爬上去张望。 果然那梅小姐在后园耍子。除她之外还有十来个美貌待女散落在周围。因着天气渐热家常都脱了比甲仅着纱衫纱裙隐约能看见里头或红或绿的小衣极是香艳。王慕菲见了这样一副春闺图赞叹道:“不晓得谁家恁有福气娶了梅小姐去还得这许多美人做赔嫁。官家小姐见识都是不凡听说不必夫婿说自家就把使女梳洗好了推到书房与夫婿做妾极是贤惠。” 小桃红在下边等的心焦拉他道:“姑爷西院里还在吵闹呢。” 王慕菲道:“无妨我娘哪一日不叫爹爹打几回?爹爹手下自有分寸。” 小桃红听得隔墙莺声笑语不忿他偷看道:“是老夫人合老太爷撕打呢。已是打了这一会你听。”王慕菲也自听见吵嚷忙爬下来道:“怪哉我娘叫我爹教训了一辈子怎么到老番了脾气?”忙跑回西院。 王老夫人积怨倒像是有几百年的样子一朝举起拳头正应着那句话:能挨打的才会使拳。夫人苦练几十年金刚罩的功夫。王老老太爷纵然是拳拳到肉也不过替她搔痒痒罢了。王老太爷却不曾炼过外门横练吃不得痛叫王老夫人十数拳打得全身上下二百七十二块骨头无一处不痛。只是大丈夫输阵不能输人纵是战死也不能告饶。所以两个相持不下。 王慕菲闯进来正看见老娘坐在老爹身上一边喘气一边挥拳老爹横睡在地下使手指头扣老娘腰眼。喉咙里嘶嘶作响看见儿子来就合那天兵天将下凡一般用力喊道:“我的儿爹爹吃你娘打死呢。” 王老夫人挥拳道:“老娘吃你爹爹打了一辈子到如今才晓得原来他打不过我!死老头快与我二两银子买燕窝吃!” 王慕菲做好做歹拉开老娘扶着爹爹到房里去。老人家吃这等拳打脚踢地羞辱哭的各泪一人般拉着儿子的手泣道:“这是为何呀。你娘老实了几十年合滴珠这样地泼妇才合住半年。就变成这般。” 王慕菲看那个刘八嫂进来。冲老子使了个眼色轻声道:“爹爹。你要吃茶否?”瞪刘八嫂一眼唤她去倒茶。 王老夫人拍着衣裳上的灰笑嘻嘻走进来道:“我地儿照常你爹这门打我你都当没看见如今老娘打他几拳你怎么合天塌了似的?”冲王老太爷要箱子的钥匙。 王老太爷因儿子在边上硬气道:“休想。” 王老夫人一个巴掌甩过去把坐着的老太爷又抽睡倒笑道:“与你脸面不要非要吃我巴掌你不给我不会自家翻。”自翻出一把钥匙开了箱翻出一包银子来尽数揣在怀里拉着站在一边愣了许久的小桃红道:“走咱们街上耍去中饭自到酒楼吃去!” 小桃红想到刘八嫂瞧见她合姑爷一道进来若是小姐来家她必没有好果子吃不如先把老夫人哄她忙笑着应了一声随她去了。王慕菲合老太爷相对无言突然想到滴珠不在家正好去搜箱笼忙道:“爹爹你安心歇歇罢儿子还要回去读书。”看刘八嫂合她那个傻儿子都不在院子里到耳房搬了一张竹梯照上回旧路就从老太爷后墙爬上墙头又把竹梯抽到另一边下来神不知鬼不觉赚下一张梯子日后要偷看隔壁易如反掌。他扛着梯到自家卧房里随手把梯子架在墙上一猫腰就钻进卧房然三间正房子四间耳房都翻遍了都寻不出钥匙来只有他那十几只箱子地衣裳还不曾与他上锁。王慕莫存着万一之想去打开一只里头俱是真真替他做的细毛皮衣。再翻一只是大毛衣裳。每只箱子四角都放着小包驱虫的药香。王慕菲抱出一件来伸手进皮袄的暗袋去摸居然摸出一只半个巴掌大小的宝蓝绸面荷包来绣着百年好和的花样儿四角还绣着吉祥如意纹正是真真的手泽。王慕菲捧在手里想到当初才中举的时候尚家送了许多衣裳来他还合真真抱怨:“如今虽有有钱了想你亲手做双鞋却不能了。”真真手里正绣着这只荷包笑眯眯回说:“我与你多做几个荷包配衣裳穿呀。” 这个荷包甸甸的还握在手里真真不肯合他过好日子早弃他去投水。王慕菲还是想不通她无名无份跟着自己许多年偏把那张婚书看得比数年地情份还要重。他越想越是烦燥用力把荷包丢出去只听得“扑”一声正撞到一只箱子角那箱角却是活动的吃他大力撞过就脱下来咣浪浪丢出一块银子来。王慕菲忙把银了拾起箱角照旧拧上。又把那三只角也试拧一回只有一只角是活动的里头也有银子。这却是旧俗所谓压箱银了这尚家地压箱银藏的甚是巧妙。 王慕菲每只箱子都试过也有金也有银拢了拢一共也有二百来两银子。这却是他翻身地本钱了他寻了只旧包袱包起又去翻那只荷包里头也有两锭金裸子并二三两碎银子----王慕菲地性子是有多少花多少所以真真备了许多小荷包藏在衣里。防他出门无钱使。王慕菲翻了许久又翻出十来只这样的地荷包出来。把银子都倒出来使那旧包袱一总包起。就藏在耳房上头房梁处还捡了两块砖挡住。自问万无一失方才把箱子照原样放好使衣裳下摆兜着这十来个荷包却是无处藏。姚滴珠素来眼尖荷包这种贴身东西若是叫她瞧见。必不得讨好。王慕菲不肯睹物思人----想到真真宁肯死也不肯做他的妾他举人地心肝儿就好似在油锅里煎过一般。所幸这十来个荷包收藏的极好还合新的一般正好拿到那卖荷包地铺子里卖了。 王慕菲换了件旧衣取了块帕子包起这十几只荷包满怀着对真真弃他的恨意出来。姚家地奶妈拎着一大篮菜进来看见姑爷不好好在楼上读书反倒要出去逛上前拦道:“姑爷。你不读书只想着耍哪里能考取功名?” 王慕菲怒道:“老太婆。你想明白些我不中还罢了。若是得中进士。转眼就是官就是你家小姐也要让我三分。你这样的立是就叫差役使大板子打死!” 奶妈想到小姐一心张罗要姑爷做爷若是姑爷做了官小姐合他是夫妻也话讲她这样的实是泥菩萨过江小命不保。忙改口笑道:“原是老妇人糊涂姑爷自去。中午可回来吃饭?” 王慕菲哼了一声不理她出来。一路心里甚是畅快如今手里银子也有又收伏了滴珠的两员大将就合那戏文里唱的一般甚是得意。 他哼着小曲儿进城到最繁华地闾门寻了个卖香包荷包的铺子妆不得志的穷书生说话道:“学生的娘子绣了几只荷包敢问贵铺收不收?” 那掌柜的正有大生意要忙不肯理他道:“小铺自有绣坊不收人家的零碎活计客人你去小巷里寻小铺问问或者有收的。” 买货的客人本是嫌他这里的荷包不大好听见有人要卖忙道:“那秀才你过来与我瞧瞧。” 王慕菲在街巷里混过几日晓得行情笑道:“掌柜地不收学生自去别家罢。” 那人扯住他道:“与我瞧瞧休怕这个胖子我看中了自把钱与你。” 那掌柜的心里虽恼面上还要妆出大方笑道:“客人与他瞧瞧也罢。就是这位老爷不要我自收下也使得。” 王慕菲方解开小包袱抖出十来个各色荷包。掌柜的合那买荷包地都是识货之人各取了一个细细赏玩都赞叹不已。客人出到四两一个拢共六十两尽数买去。王慕菲就使旧包袱装了六个大元宝谢过掌柜的要走。那掌柜地拉住他道:“客人这荷包实是做地好若是还有尽管拿来我这里来我照三两五钱一个收购。” 王慕菲摇头道:“这是我浑家所做如今我浑家已逝新娶的房下却不会呢。” 那个买荷包地听说叹息道:“原来这样照理说这几个荷包你当留做念想只是我原等着急用也罢。还一个与你。”随手挑出一个丢把王慕菲勿勿出门去了。 王慕菲握着这个荷包也自感慨:这个人好大方几两银子说丢就丢了。那掌柜的以为他思念亡妻推他道:“年轻人已是再娶娘子还是把心思放在活人身上罢这个荷包小心收好。”好心送他出去回来还感叹不已:果然是佳人命薄绣活做的这样好法必是个慧秀的妇人若是还活着揽到自家绣坊来却不是一棵摇钱树? 王慕菲因这荷包人都说好又甚是值钱就拴在袖内这六十两银子万无带回去的理不如换对金镯子套在脚上。横竖滴珠合清风明月又不替他洗脚不会晓得。就转到一个金铺子去五十六两银子换了七两重的一副金镯子还有四两碎银丢在荷包里寻了个茶室要碗茶吃歇脚。 此处离滴珠买的酒店甚近坐在窗边就能看见去打酒的人不少。王慕菲摸摸脸长叹一声若是当时只纳她为妾她为着固宠必是服服帖帖。又可抛头露面出来做生意。真真就是与她婚书也罢了自在家里当家想必他如今的日子也合神仙般。不叫为着这区区几十两银子在太太阳底下跑半日连自家铺子都不敢进去。果然妇人并无一个好东西。 他正在那里腹诽。突然见一队拿着水火棍的衙役冲到自家铺子里去驱赶客人砸碎酒坛。 王慕菲忙冲出去喝止道:“大胆光天化日之下这般胡作非为。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一个满面油光肚子圆的合油篓一般地老衙役看见砸出正主儿来了笑道:“你是那姚氏的夫婿?你娘子将了一箱假银子去钱铺已是吃钱铺的老板出了想来你也逃不脱干系与我去府衙罢。” 王慕菲心惊滴珠早上抬走地是醉娘还来的八百两。那醉娘原就不是个好东西必是旧恨不曾消故意抬假银子来害他地。不想却叫滴珠顶缸。王慕非想到滴珠使那大枷枷起心中自是快意然毕竟是他王举人的娘子。不好这样出来丢脸忙道:“我是原是松江府的举人。寓居在此的。你们锁不得我。” 那衙役听说是举人就是他不济事。也有同年老师门下却也有些胆怯说话就客气了许多喝止了手下。因王举人不济事还替他安排关门吩咐伙计扫地收拾。又替他主张道:“其实不是大事只是那钱铺深恨尊夫人坏他生意所以一边主张经官举人老爷你若有银子打点些县尊极是个好话的。若是闹到府尊处还有许多为难处呢。” 王慕菲皱眉道:“我娘子在何处?” 那人摸着油光光地胡子笑道:“尊夫人由县尊夫人伴在后衙呢。”王慕菲听说是后衙觉得吴县知县甚会行事合衙役到了县里那知县已是自夫人处晓得他是举人也不叫升堂请到偏厅坐着。 奉茶毕王慕菲就道:“这银子原是人家还来的贱内原不晓得。” 知县道:“尊夫人也是这般说咱们斯文一脉不消说得只是此事已是出了若得窝伴住出的人或许还可设法。” 王慕菲哪里晓得人家做官的说这个话就是叫他请出孔方兄来攀交情极老实道:“我只把这银子取回去就是。” 那县尊因他说话还不如那姚氏不在行银子又是他娘子拿去钱铺酒坊也是他娘子张罗猜他是个不治生产的书呆子就歇了合他说话的想头请他去一间厢房合姚氏说话。 滴珠哭肿了眼睛左右清风明月陪着。王慕菲看见有两个使女陪着就放下心来柔声道:“娘子你可曾吃亏。” 姚滴珠伸出光秃秃的手来道:“你看尽数拿去打点了这回号那个醉娘陷害必要把她供出来。” 王慕菲惊道:“前事你也知晓若是把她拉扯出来我的举人没的做呢。方才知县甚是敬我说只要那钱铺子地人领回出的呈子此事就可了结。我去找那开钱铺子的说去。” 滴珠心里约略明白知县示好是想要钱只是她藏地那些私房必不能经王慕菲的手想到小雷喝道:“且住咱们已是穷了。你原在这些事上不在行我家小雷兄弟现在那梅家盘桓你去寻他来见我一面儿自有我娘家出头打点却不是省事?” 王慕菲一股邪火自小腹升起烧到头顶又烧回去直至脚后跟----悄无声息地散了笑道:“娘子说地是我就去寻他。”出来辞知县。知县早在隔壁放了人偷听晓得他回娘家去搬出银子的人来自是乐从笑呵呵送他到门口。 王慕菲因差役对他都极是客气觉得甚有面子就不肯走回家去走过一个街口雇了顶轿子到梅家。 梅宅管家见是隔壁地王举人要寻小雷少爷忙进去禀报。小雷合真真原是在小厅里下棋听说王举人来寻。真真就先道:“他原合你有亲有事寻你还当让进来奉茶才是我暂避罢。” 小雷猜是王慕菲是吃了滴珠的亏来哭诉笑道:“真真姐你原当避的不过听听他寻我做些什么也甚有趣。借你们的正厅前的西厢用一用你在里间我在外间等着好不好?” 拉着真真到西厢把她合几个使女都推进去又把屏风移到门前挡严实了方叫人请那王举人来。 王举人初进门就觉得这梅家收拾的极是好。天井里十数只假山盆景磊在架子上正厅却是门窗俱开可见厅后也是荷花池此时新荷俱似铜钱大小池中一群锦鲤嬉戏时闻哗哗水声。厅上两边都是博古架摆着的东西光彩夺目的也有黯淡无光的也都看上去都是极值钱的。两个才留头的小厮请客人到西厢去王慕菲不及细看移步西厢。 西厢虽然靠天井一边门窗都是掩着然里头极是亮堂里墙上的窗户大开。最出奇的是两间隔断使的是只极大的玻璃鱼缸里头数十尾各色大小金鱼鱼鳞映着日头一闪一闪的。小雷穿着件麻袍子连腰都不曾系靠在一张长椅上笑道:“姐夫来了可是有事?” 王慕菲心头一阵恼火这厮合梅小姐八字还没有一撇就把梅宅当马宅了。当下忍着气把滴珠抬了银子送去钱铺被出请他去寻岳家来助一事说知。 小雷笑道:“我自姓马你自姓王叫我助你可有什么好处?” 王慕菲心道:你合滴珠有奸情还这般拿班做乔叫我低声下气求你可恶等我把梅小姐哄到手也依样还你顶绿帽!因笑道:“咱们原是一家人分什么你我。” 小雷摇头道:“我这里走不开你自使人去松江罢。” 王慕菲极想使性子走人然滴珠不肯把藏的银子拿出来打点只得好声好气合小雷说:“你姐姐现扣在吴县县衙若是真上公堂我王家的脸固然是要不得姚家又哪里有脸出来做生意?” 小雷笑道:“那是姚家事合我姓马的不相干。我要什么尊宠却是晓得你去问明白了再来。”挥手叫送客。 架上一只雪白的鹦鹉扇翅叫道:“送客送客!” 王慕菲唬了一跳扯着小雷的袖子道:“你想要什么都由你与我先去见你姐姐罢。” 小雷只是摇头突然听得翠墨几声咳嗽小雷猜必是真真有什么话要说忙站起来道:“姐夫你先回家换了衣裳并取些银子好打点使用我换了衣裳陪你去就是。”送他出去。 真真早自门后出来要回内宅去。 小雷追上去道:“真真姐……” 真真扭头笑道:“此事合我无干我不管的。休要问我。” 小雷笑道:“我明白的只是我还要管的不然姑姑在姑夫跟前为难。” 真真微微点头回到房里叹息:醉娘原来你当初说的都是真话却是我错信了王慕菲不曾想你这般有志气隔了许多年还能寻到他出气。在房里转了一会出来唤林四管家:“你去打听隔壁王举人官司如何。” 林管家心领神会到小雷的院里小雷还在更衣见他进来笑道:“林四叔有事?” 林管家道:“小姐她想晓得是为何呢小的请随公子同去?” 小雷依了他想了想又道:“尚大哥叫我在家不要出门我又不曾合官儿打过交道。我们先到尚家庄去问他讨主意去。”这章六千多有欠昨天的几百有还笑脸的债两千。幸福呀只有三千的债要还了。 求推贱求推荐票。这几天我努力还债55。 第三十二章 小二黑爱慕王举人(上) 因着相公子的吩咐小雷少爷合林四管家一出门看守宅院的几个管家锁大门的锁大门放狗的放狗甚是小心。 真真在庭中一株梧桐树下站着看天。因天空飘来数朵乌云小梅过来劝道:“小姐起风了只怕要落雨呢回屋去罢。” 真真眉头微皱轻声道:“听说他吃了官司我心里居然是极喜欢的。小梅我是不是心眼变坏了?” 小梅忙摆手道:“哪里有那几年王举人对小姐如何小姐又对王举人如何别人或者有不知道的婢子却是尽吃。小姐如今你合王举人已是不相干了想那些做甚?快些回屋里去呀。” 风里略有雨意想来不远处已是下雨了真真回房靠着窗边坐着不肯动小梅还要劝解被翠依拉开。过不得一会果然下起雨来热烘烘的地气带着蔷薇花香冲进来真真突然伏在桌上哭起来。外头雨珠儿嘀嘀答答房里头泪珠儿也不少似那雨真真揩湿了两块帕子加一边大袖子带着哭腔唤:“小梅去打水来与我洗脸。” 小梅不过应一声罢了自有她手下的吉祥如意两个奔走。翠依看见小姐袖子湿了不声不响带着针儿线儿去寻衣裳。真真自王家回娘家旧衣一件都不曾带回来。这尚莺莺替妹子做了足足二十四箱四季衣裳尚员外还说女儿吃了这许多年的苦须要好好补尝她另捡花样素雅的料子雇了两个有名的裁缝又与二小姐做了二十四箱。所以管衣裳的翠依最是忙碌每常替小姐寻衣裳总是三个人一道查簿子搬箱子。她三个翻了一会。翻出一件鹅黄地纱衫一件秋香色的罗衫送到真真跟前。真真嫌罗衫上扎的花儿太多。换了那件没有花地纱衫。 吉祥捧着水盆进来小梅忙取了块布替小姐围起。服侍小姐净脸正要劝说她擦点粉。守二门的小丫头慌慌张张跑进来喊道:“不好了不好了隔壁那个王举人不信小雷少爷不在家非要闯进来。叫守门地小二黑咬了一大口睡在地下爬不起来呢。” 尚真真听说推开小梅跑了两步突然停住冷笑道:“这是他自找的呢使个人拎他出去关门就是!” 小梅响亮的应了一声翠墨跟翠依翠月都抢着要去真真突然道:“也罢我还是去瞧瞧他。”小梅有些担忧。苦着脸看了小姐一眼。翠墨冲她挤眼笑道:“小姐这样出去见客。却是有些不恭还当略为妆饰才好。” 真真轻轻嗯了一声。重回妆台前。翠墨悄悄儿退出来沿着游廊一路到二门。寻着管事的问明缘故。 原来小雷少爷着忙出门直奔相家去了就忘了使个人合王举人说一声王举人在家换了两件华丽衣裳不见小雷来寻他出来正好遇见小桃红说小雷公子合两个管家骑着马奔镇外去了。他心里就有了计较那梅家只得一位小姐梅老爷又不在家小雷又不在家正好去他家寻梅小姐说话辨一辨她是真正的梅小姐还是假死地尚真真。 偏梅家的大门敲了半日才有一个老仆开了偏门出来道:“小雷少爷出门想法子去了王举人还请回去。” 王慕菲冷笑道:“你知我是举人怎么还敢哄我?我晓得小雷兄弟还在你们家让我进去寻他。”一边说一边用力要挤进去。 那老仆年老体弱吃不得年轻小伙儿挤他退后两步喊家丁已是迟了。小二黑一马当先奔上来嗅了一嗅寻着好下口的所在用力咬了一口。那小三黑小四黑并小五黑只迟得半步吃家丁们喝住极是不伏都拱弯伏地吠叫。王慕菲方才挨了咬三魂七魄就走了五双。都忘记叫痛。 老仆甚是老成看举人老爷伏在地下不敢动弹想是唬住了叫家丁们把狗逼到一边去上来扶他道:“王举人这可怨不得小人上回你家管家娘子还来传话说你老人家嫌我们家狗咬叫我们不许放出大门你明晓得我家有狗还要强闯进来不是自找!” 王慕菲摸摸屁股伸手看时一只手掌都染的通红他方才惊觉屁股吃痛哎哟哎哟叫起痛来两只脚却朝二门处移。 那管家看出他是耍无赖却是没奈何上前拦住他道:“王举人里头都是女眷还请止步且等小老儿进去讨些止血散来。”请他在门房里坐着出来还不放心叫两个家丁拦在门口哄狗耍子。方到二门禀报。 翠墨听说了原来对王举人的厌恶有十分如今轻轻又加上了一二分变成了十二分她回茶水房寻了瓶止血散想了想揣在怀里走到厨房翻出一包辣椒粉来使小指甲挑了浅浅一指甲入瓶使木塞塞紧了一边走一边摇。走到二门边把小瓶儿递给老门公道:“这是西洋来的上好止血散与他敷些也罢。小姐待要见他呢厅里当中挂一架竹帘两边围上屏风请他厅里坐罢。” 那老门公甚是明白接着瓶儿出来叫该厅上的人摆设起来自家走到门房道:“王举人这是后院送出来的止血散说是西洋来的好东西呢小老儿叫个人来与你上药?还请举人把尊裤脱下。” 王慕菲换了手去摸一手血水无奈伸手出去借着檐下滴水洗了手把裤子脱去露出一个白里透红地**来。那老管家出来唤人与王举人上药众人都是尚家旧人第一心里偏着小姐不想叫王举人好过第二替王举人上了药后宅那几个大姐晓得日日与他小鞋穿也吃不消所以一个都不肯上前。 老门公想了想。笑道:“去叫马厩里涮马的福建蛮子来与王举人上药。”立刻就有人如飞一般去喊。那福建蛮子听说是与一个如花似玉的清俊举人上药喜地两只红豆眼变绿豆眼。大步赶来。在门口给老门公一拱到底行了个大礼。接过瓶儿喜滋滋进去了。 老门公乐呵呵挡在门口不许家丁们偷看只得得里头王举人声声叫痛。那涮马的蛮子嘿嘿浪笑过得一会却是谁被掌掴了一下。王举人怒喝道:“滚!”涮马地蛮子捂着脸出来一边走一边傻笑不提。 众人忍不住都背过脸去大笑几声。老门公笑道:“小免崽子们都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进去请王举人到厅里坐!”板着脸站在站边请铁青着脸地举人老爷到厅里坐。 厅里早就收拾妥当。王慕菲看见帘子后头还有屏风以为梅小姐候他就想到屏风后去。谁知他走动了几步那西洋止血散的药效散狗咬处火辣辣地痛疼。他脚下略停的一停。老门公合家丁们已是把他去路挡住。 “王举人请上坐。”老门公笑眯眯对来待客地管家道:“小五交给你了。”那个小五原却是他侄儿毕恭毕敬送大伯出去。回来站在王举人身边就和防贼似的。 王慕菲皱眉道:“这就是翰林家的待客之道么?” 管家笑道:“哪里哪里。王举人你休恼。却是不晓得为何。我家小二黑极是爱你老人家所以方才咬了你老一口。小人怕他再咬你只得合他们几个贴身守着。” 王慕菲的屁股还火辣辣的痛吃听得他们说是防狗却是有理抬着屁股坐了一会吃了一碗茶正是不耐烦之际。听见外头一阵脚步响。却是数个使女把那梅小姐围在当中。奇地是并不曾进门反而朝厢房去了。 王慕菲站起来正要喊就听见屏风那边的隔扇吱哎一声叫人推开。环佩丁当之声不绝似有似无的香气从屏风后飘出来端是的消魂夺魄。方才被狗唬走的那五双魂魄才附体不久又争先恐后弃了举人自翻屏风过去会佳人了。 王慕菲不甘落后清了清嗓道:“梅小姐我家小雷兄弟哪里去了?” 屏风里一个少女娇嫩的声音轻咳了两声笑道:“王举人贵亲去寻人情份上去了。许是怕误了事所以不曾合你说。” 这声音浑不似真真的调门温柔虽然也似黄莺般婉转却是急燥了些说话就合放炮仗般。王慕菲认定了她不是真真反添了举头笑道:“原来如此却是在下鲁莽了。在家与小姐陪个不是罢。” 梅小姐笑道:“举人多礼了方才我家的小二黑不好咬了你一口可还痛?” “不痛不痛尊府的小狗极是惹人疼爱。”王慕菲听那梅小姐说话轻快灵活泼猜她必是个不晓得事地女孩儿倒有七八分像初见真真时的情形哪里舍得放过这等天赐良机笑道:“我合小姐是个紧邻人都说远亲不如近邻呢还当常走走的好。” 那梅小姐想是在吃茶呛着了咳了好一会才笑道:“举人哥哥说地极是还当常走的。等举人娘子来家小姐必要请她过来耍。” 方才还是举人几句话就变了举人哥哥。王慕菲喜欢地就忘了他家娘子还在县里等他设法恨不得寻个井儿把那不贤惠地姚滴珠丢下去再双手把这个天真娇憨的梅小姐娶回家。连声道:“那是自然必叫拙荆来耍。” “呀奴才想起来举人娘子吃了官司呢奴不合留举人哥哥坐地。”梅小姐惊叫起来极是抱歉道:“快去街口雇个轿子来送举人哥哥到县里去。” 王慕菲正在那里想要寻些什么样有趣的故事合梅小姐说听得她话中送客之意站起来笑道:“梅小姐我再到府上来耍可使得?” 梅小姐停了一会笑的似银铃一般道:“我正想着寻位有学问的先生说话呢自是不妨只怕举人娘子不许你来。”最后一句说的虽然清涩却是媚人。 王慕菲心里暗喜晓得此时必要吊她的胃口就请辞去。那梅小姐极是客气命人取了两瓶止血散送他出来。 王慕菲回家小桃红接着看他身上净是血迹心痛道:“阿菲哥哥这是怎么了?” 王慕菲得意洋洋举着两个小瓶儿与小桃红看笑道:“一时不察叫个小狗咬了一小口这是梅小姐亲赠我的伤药。”挑着小桃红的下巴笑道:“若共她多情小姐共鸾帐怎舍得你铺床叠被?” 小桃红想到那小梅本是尚氏的心腹此时却在梅家不由的心中生疑停了一会想出一篇话来要合姑爷说。 又卡文了亲亲还在等更亲的朋友……欠的一千明天补上哦。我会保证每天四千的更新啦。 求推荐票。收藏推贱。我家小黑屋里关小小二黑哦……投一票就许你牵出来叫他爱慕谁一口嘻嘻 第三十三章 小二黑爱慕王举人(下) 一个门子打扮的清俊少年寻来敲了半日门也无人应只得顺着游廊走进西院一边走一边喊:“王门姚氏可是住在此处?” 王慕菲听见陌生人都闯到内宅来这在松江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可见滴珠管家抵不上真真不贤还罢了还要惹出这许多事来为着滴珠在梅家受的冷遇都化做怨气。他恼道:“咱们家的管家都死到哪里去了?连个守门的都没有!”一边骂一边出来看是何人。 那个门子已是一脚踏在内院的门槛看因王举人身上的衣裳灰扑扑的只当他是帐房也没什么礼数随手拱了一拱道:“你是王举人家的管家?你们夫人娘家使人去说情县尊叫抬个轿子接举人娘子来家。”看着气得说不出来话的王举人又笑道:“府上没的叫我空身走这一遭?” 王慕菲气得要死还是从怀里摸出二钱银子谢他那门子搁在手里抛着耍笑嘻嘻去了。王慕菲因他狗眼看人低甚是恼怒回房换过衣裳吩咐小桃红道:“你在这里守着看着几个小丫头休叫她们乱翻我去接滴珠回来。” 王举人一瘸一拐走了两条街才雇到顶轿子坐上。一路所见但有些钱的不是骑马就是坐车。似他这般的举人还要雇轿子坐却是绝无仅有了。王慕菲想到方才梅小姐叫人与他雇轿这是明知他王举人没有钱了。他心中一恨真真绝情二恨滴珠爱小觉得天底下的妇人都不是好东西。 自搬到苏州来有数的几个管家都唤到酒坊去。家里只得几个使女老妈子若是来个客通没个待客的礼数。王举人拿定主意。明日必要买顶好轿子再雇两个轿夫。务必不能叫人看扁了他想了一路要雇管家买小厮添置举人的行头在那里算要花多少钱。还不曾算清爽轿子已在吴县县衙门口停下。方才那个门子笑嘻嘻候在那里冲他招手。 王慕菲随口吩咐道:“你们且等着回程还坐你地轿子呢。” 苏州地方无赖光棍极多的坐了轿子不给钱的尽有。那两个抬轿地哪里肯依齐弃了轿子拦住他要钱。王慕菲本来就积了满腹怒气在那里偏不肯与他们。正自吵嚷间却是一个妈妈子在前滴珠合清风明月在中间县尊合马公子并相公子前后出来。 两个抬轿子的看见知县大人出来。唬得扛着轿子跑了。然方才吵闹都看在众人眼里。相公子为着真真是恨不得把王举人千刀万剐地不肯上前合他说话。小雷也看不惯王举人他两个合知县大人说了几句客气话。早有相家的管家牵过马候着相公子就先上马去了。小雷笑眯眯吩咐滴珠几句。也不合王慕菲打招呼忙忙的去追相公子。 王举人被晾在一边。合牌坊似的人都不理他有气都无处出。滴珠看见他别别扭扭站在一边叫相公子合小雷一比越的不堪入眼了她心里多少有些嫌他丢人冲知县大人福了一福使袖子挡着脸就叫清风去喊轿子来。 方才那两个抬轿子地抬着轿一路小跑到跟前清风忙扶滴珠坐轿。王慕菲抢上前拦道:“就是这两个人与我相争我们另雇轿子坐!” 他不晓得合知县大人见礼那知县已是回衙。滴珠因门口围上好几层看热闹的白了他一眼自顾自坐进轿子道:“抬我到聚宝门去。” 那两个轿夫晓得他们是一家的也不怕讨不到钱抬起来飞跑。王慕菲待动一动屁股又痛的狠只得另喊了顶轿子跟着到他家酒坊。 两个轿夫正跟清风要钱清风看见举人老爷来了将手一指道:“那是我家老爷你问他要去。”架着两只小胳膊钻进门。 王慕菲无法叫站在门口的伙计数了几十个钱给他们伙计没得法子只得照数给了愁眉苦脸想着如何跟小姐报帐坐在一边呆。 铺子里早收拾干净滴珠到处查看了一回在厅里坐下取算盘算帐。王慕菲寻到厅里叫苦道:“娘子那小雷哄我在家苦等我去梅家寻他反吃梅家的狗咬了。” 姚滴珠想到方才相公子在知县跟前风度翩翩虽然生得黑些丑些通身的气派在那里就是个世家公子的模样。王慕菲身上穿的虽然也是绸衫灰扑扑地皱成一团看上去极是落魄若是把他两个放在一处就似那金元宝合假铜钱一般天差地别。滴珠此时已有悔意想不通当初怎么会在许多公子里头只看中他只恨妇人家要从一而终这辈子都要守着这么可不成器的王举人甚是后悔。 诸位看官请容说书的插一句嘴。从前姚小姐相与地都是何许人也?陈公子唐公子这样的风流才子这起人里哪有半个正经人在。那时节王举人又有真真替他收拾在这班人里头自然出众。真真因正室娘子无望下堂去了滴珠自家打扮就有些小家子气刑于出来王举人又能好得到哪里去? 所谓近朱者赤王举人从前还能合举人公子们一处吃酒谈天粗看上去也有几分风流潇洒自娶了滴珠何曾过过几天好日子?左一下铁砂掌右一下砂铁掌地调教好生生一个气宇轩昂地举人老爷被她管教成个畏畏缩缩的半截汉子。所以姚滴珠自家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为何从前那个日思夜想地举人哥哥如今怎么会变成个厌物。 且说滴珠看着王慕菲生气一声不吭算完了帐。因今日叫官差们砸去了值三十两本钱的酒再者官司没了还是歇几日不要做生意的好。她算计了一会叫管家们收拾铺子只留了一个老实的管家守铺子。又把银箱里的银子铜钱点数清楚打个包袱收在放帐本地箱子里叫清风出去雇车。 王慕菲在边上坐又不是。站又不是又无人理他。甚是恼火。赌气要走又怕回家滴珠要拿他练掌好容易看滴珠得空又上前合她说狗咬之事。 滴珠冷笑道:“你自在家她家狗会来咬你?回家再合你算帐。”二人一路无话回家。滴珠当着他合小姚红的面从踏板底下摸出那只匣儿。从怀里取钥匙开开把所有折子都取出来看一回摸出一张三千两的揣在怀里捧着那只匣儿叹息良久哭道:“王慕菲都是你招惹地那个贱人害我。” 王慕菲在一边合小桃红对使眼色都极后悔不曾想到踏板下边。听见滴珠这样说。王慕菲道:“这事怪不得我她送银子来我连银子边都不曾摸过。哪里晓得真假?却是你不小心验看就送到钱铺去存惹出官司来怪谁?” 姚滴珠冷笑道:“怪我姚滴珠。怪不得你王举人。”把小匣“啪”的一声合起。取块包袱包了吩咐道:“小桃红。你去隔壁问一声。看相公子合小雷少爷可在就说我寻他们有事。” 小桃红应声出来。梅家大门依旧合地严严的。只有东边的侧门开着一条黑漆长板凳挡在当中老门公坐在板凳上冲磕睡凳下挤着两只大黑狗看见人来两个毛茸茸的狗头嗖的一声伸出来。小桃红想到姑爷吃狗咬过惊得退后几步喊道:“老人家我是隔壁王举人家使来地。” 一连喊了七八声那老门公才醒来笑眯眯道:“大姐你有何事?” 小桃红说是王家举人娘子有事问相公子合马公子在不在。 老门公指着梁上挂着的大灯笼笑道:“大姐你不认得字小老儿教你这是梅字你到梅家来问什么相公子马公子不是存心坏我家小姐名声?”雌得小桃红一鼻子灰打个呵欠依旧靠在板凳上要睡。 小桃红晓得自家是小姐的眼中钉若是请不来小雷少爷回去必定要收拾她急得要哭再三的央求。老门公只是不理。 偏巧相公子合小雷来了远远看见小桃红站在梅家门口哭泣相公子苦笑道:“上一回在王举人家门口就遇见过这么一回。” 小雷笑道:“这也是姚家罢了你换了真真姐家那几个大姐试试可是肯掉泪珠子的人?” 相京生想到她家的小梅最会使阴招翠墨鬼主意极多翠月跟翠依都是一言不合就使拳头的人不住摇头苦笑:尚大叔极会寻人若是早有这几个使女陪送到王家只怕真真就做成了举人娘子不得这样吃苦。 他两个到门边下马。小雷喊了一声小桃红那小桃红哭完了差使又哭自家哭罢了自家又念着不曾出世的儿子还要哭几声哪里晓得正主儿在跟前。 相公子视若无物把马交给抢上来的管家拍拍小二黑跟小三黑大步进去了。小雷最烦哭哭啼啼地女人本想跟进去到底要为姑母做脸走到小桃红跟前用力跺两脚咳了一声道:“可是姚氏叫你来的?” 小桃红看见他的马才被人牵进去晓得他才来就把抱怨地话吞进肚子里噙着泪花笑道:“我们小姐有事请小雷少爷合相公子去说话。” 小雷皱眉道:“你先回去罢我们使人去打听消息去了等人回来再说。” 躲开小桃红进门。那老门公依旧把板凳拦起挥手道:“大姐你家去呀看这天气又要落雨你怀着胎若是失足滑倒动了胎气不是耍的。” 小桃红本是使女打扮吃老门公这样一说脸红地要不得掩着面逃走回去合小姐回话不提。 只说相公子到厅里早有才泡到地香茶送到手边又因为落雨怕他们受了寒气还送上一碟糖姜。小雷房里照管的使女早送了更换地衣裳来。相公子极是羡慕的看着管家服侍小雷笑道:“我也要搬到梅园来才好一样都是客为什么要厚彼薄此?” 真真笑着上台阶。道:“小雷兄弟在我家暂住自然要好好看顾。相大哥你自有家人服侍呢。” 相公子看她穿着颜色娇艳的春衫行动时合春风里地花枝一般好看。心里甚是怜她前世不修才遇到王举人那们一个混蛋柔声道:“真真……”自家突然醒悟。取了茶吃着不好意思再说话。 真真本是死了心不要再嫁人的人不曾朝男女情事上想略笑一笑问小雷道:“那王举人吃我家有狗咬了。可有事?” 小雷闷笑不已强板着脸道:“他无事只是他家的银子有事。” 真真省得笑道:“做生意地最怕没有名声收人家假银子还罢了若是自家将假银子去花用只怕他家生意赔得没饭吃呢。” 相公子接口道:“可不是小雷兄弟还说要回去合他姑母说我问他:你姑母不是想改行做正道生意?若是揽了这个事会如何?他才不言语了。” 真真看着一脸为难的小雷。笑道:“论理不当我说话。只是假银子这样地事非同小可又经了官人家晓得你是富户。必要挤个干净。” 小雷道:“相大哥递了五两银子把书办那书办想法子去内宅打听去了。看那个知县可晓得我家底细罢了。若是晓得也只得报于姑姑知道。” 正说着。相家的管家带了一个人进来站在阶下候着。真真看见有人来。忙避到里间。 相公子就唤他进来那个书办爬到地下给相公子磕了个头道:“小的妹子在内宅走动打听来知县大人已晓得那姚氏在苏州钱庄存了有一万二千两银知县大人的意思取个整数来自然替她消了这场祸事。” 相公子不置可否真真在后头审里度势叫人取了五两的大赏封命管家拿小盘子捧上去。相公子慢慢道:“此事成与不成只看那位姚氏。” 书办笑道:“知县夫人在姚氏跟前已是说了地。”看看左右像是有话不得说一般。 相公子听说姚氏已是晓得不肯再趟混水拿自家的人情替姚氏省钱微一点头道:“些微银子与你买碗茶吃。我就照你说的再传与那姚氏知道罢。”命人送他出去。 小雷待那人走远了怒道:“不过几百两假银子罢了他居然敢要一万两!” “你回松江打听打听这一向谁不是上万的送!”相公子笑道:“就是你姑父家连赔带送也丢了有一掌之数。这位县尊想是赔的太多了些又晓得王举人的本事有限替他留两千两已是给我这个中人天大的面子了。不然收在监里零敲碎挪还有的连累你姑姑呢。” 小雷不曾想这朝庭的官儿比他当海盗还狠些叹息道:“亏得有相大哥不然只怕我们在海上抢了几十年地家当都要送把他呢。” “怎么会”真真自后边出来笑指着相公子道:“他唬你耍呢。平常年份遇到这样的事有三五千就是上上签了。偏是贵亲撞到今上出巡。接驾的银子花地似淌水一般不吃干抹净再灭口他哪里去寻这样的良机填亏空?” 相公子笑道:“真真原来你都尽知。” 真真笑道:“家姐有信来说今上到松江打个转就要回转。叫我问你个准信儿要回松江去呢。” “明日走已是有松江地人备船来接了松江无耍处想来住不得几日必回转地。”相公子算了算笑道:“你写信与尚大姐姐吧叫她接信从海路走想必到了松江今上必在回京的路上。” 真真点头却是像还有什么话要说又说不出口地样子似笑非笑看着小雷。 小雷不明白还在那里低声咒骂昏君。翠墨轻轻咳嗽两声相公子会意忙笑道:“姚氏只要肯把银子交出必是无事的。” 真真心事吃他看破脸儿霎时变得通红含羞道:“我虽然不能无恨却是恨着那王举人不想叫姚小姐因为我的缘故吃苦头。” 相公子心疼她道:“那事我也打听出来些消息。姚氏的银子多不是从正路上来的吃知县挤了去填亏空就好像做善事一般。”想到姚氏在王家行事忍着笑道:“若是她也精穷了不晓得会怎么样呢。” 真真不解问道:“这话从何说起?” 小雷苦笑道:“真真姐我说把你听我那姚氏表姐使的好铁砂掌王举人隔十来日就要挨一回偏他就吃这一套。” 真真睁大眼好半日苦笑道:“这却是何道理。” “不是你不好是这位举人老爷天生狂狷。”相公子斟酌字句安慰她道:“真真有时候买一筐桃吃头一个是烂的不见得那买桃的就是烂人。” 因他说的有趣一屋子人都笑了偏小雷一本正经接口道:“烂了丢掉才是正理就是桃都烂了还有杏子李子枣子可吃。” 真真心里叹息嫁人比不得是买桃子可以弃掉再挑脸上笑道:“是极还有杨梅樱桃。将到饭时我去做两个你们爱吃的菜。” 相公子晓得不能再劝忙道:“好小雷你到隔壁去说一声罢。” 小雷看他是不想去的意思要拉他同去的话就说不出口只得一个人闷闷的出来打门房过小二黑极是亲热的贴上来摇头摆尾一路跟着他到王家。 奶妈守门看见小雷少爷来好似天上掉下个活龙来欢喜道:“小姐才使人来问呢。老身关门带你进去。” 小雷道:“我还有事说几句就走的不消关门。”打个呼哨带着小二黑一路小跑到厅上去。才上台阶奶娘跟上来挥手道:“自家人到后头去在厅上说话多生份。”伸出一只油腻腻的手拉他。小雷不想合她拉扯抢在头里进了东院。那奶娘跑的飞快还没进正院就喊:“小雷少爷来了明月快烧水泡茶去!” 房里王慕菲因屁股痛趴在美人榻上。滴珠掂着手里两个青瓷瓶正在细审为何人家狗要咬他。不防小雷带着小二黑进来。那小二黑本是个看家的畜生白日里咬了王举人一口得了厚谢这一回看到他喜欢的都来不及打招呼一个虎步蹿上去在举人老爷另一半不痛的**上深深的咬了一口。 姚滴珠唬了一跳两只瓷瓶跌在地下腾起一阵呛鼻的雾粉。小雷想不通这只狗为何要咬人张着嘴吸气被辣椒粉呛得连打喷嚏顾不上小二黑。 小二黑扭头不见有肉以为咬得少了又狠狠咬了一大口。王举人惨叫道:“不要啊滴珠快牵他走。” 滴珠心里怕狗咬她早退了几步远。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小雷本是个刀口上混日子的人倒不把这狗咬几口放在心上忙捂着鼻子喝道:“小二黑下来。” 小二黑摇着尾巴跳下地嗅了嗅地下一连打了三四个喷嚏又看到有个妇人拾了砖来丢他咽鸣一声逃走。 奶娘在院中掐着腰大骂隔壁不提。 呃……这个那个小二黑摇尾:汪汪推荐票汪汪。 第三十四章 姚滴珠痛失万金(上) 真真听说小二黑又把王举人咬了两口大惊失色嗔小梅道:“都是我的不是。由着你替我解气把王举人的旧衣包在草人里叫小二黑扑着耍可是耍出祸事来了。” 小梅低头不语心里暗道:王举人从前与小姐何等恩爱自中举后偏事事都要压小姐一头小姐哪一回不是忍他?一步一步逼到将妻做妾小姐进退不得投水自尽吃狗咬他几口哪里抵得上小姐受的折磨?这种人咬死他才好。 小雷看她主仆两个脸上都不好看存心要逗真真笑自怀里掏出小梅的卖身契亮给小梅看笑道:“姚氏听说我要的马上翻出来赠我从此以后你是我马家人了。” 小梅看看小姐又看看相公子相公子正微微点头忙凑趣道:“我自是小姐的人合你不相干的。” 小雷笑道:“这契纸在我手里呢你自是我马家的合尚家不相干。” 小梅笑道:“区区二三十两银子奴婢出得起请赎身。” 小雷笑道:“了不得了区区二三十两你都不放在眼里请问小梅姑娘身家多少?” “二三百两罢了。”小梅搬着指头算了半日故做谦虚道。 真真忍不住笑出声来。相公子心道:好了笑出来就好了。揣磨她的心意道:“咱家的狗咬了人家做主人的当使个人去瞧瞧方不失礼。” 真真沉默许久叫翠墨上前道:“收拾几样点心并两瓶止血散。”停了一会。微笑道:“不许加料去瞧瞧罢。” 小雷想到在王家打的那几个大喷嚏忍不住笑起来。把契纸丢给小梅道:“收好了好容易才要来呢。” 小梅上前万福。接过契纸笑道:“小雷少爷的恩情婢子记着婢子就那点小心眼还请小雷少爷不要放在心下。”小心揣在怀里随着真真到厨房去。 檐上水珠滴个不停两只麻雀在一个水洼边跳跃啄食。一只花猫蹑手蹑脚的走来。小梅冲上去要赶那猫真真忙扯住她。那只猫摆头剪尾戏了一会看那两只麻雀没有察觉喵呜一声扑上去一只鸟儿被它衔在嘴里几片羽毛散落。 “小姐为何……”小梅心里甚是为那只鸟儿可惜上前赶那只猫想把麻雀救下来。偏那只瘟猫顺着一棵小树跳上两下翻过院墙到后园去了。 真真轻声道:“从前。我就是那养在笼里地鸟儿就是猫来了也不晓得避。” 小梅不晓得小姐为何这样伤心。待要劝。不晓得怎么劝眼睁睁看着小姐泪落如雨。急的在一边扯帕子。 “如今我算是真真正正把他王慕菲看明白了。他从来就当我是个玩物不曾在心里当我是娘子。”真真笑中带泪轻声道:“瞧瞧姚氏是他明媒正娶来的恁般行事也不见他对我那样对她。可见那几年地恩爱也是假的他不过将几句不值钱地好话换一个通房使女罢了。偏我还口口声声说他待我好。若是待我怎么一纸婚书求他都不肯?” 小梅从不曾见小姐这样神情心里有些慌别过头看偏厅那边。相公子正出来冲她摆摆手儿。小梅敢是信服相公子忙退后两步站过一边。 真真不晓得道:“却是我瞎了眼” 一双大手轻轻的搁在她的肩上真真不回头也晓得是相公子他身上总是有些檀香隔着一两步就能闻见。真真忙住 相京生道:“遇见他原不是你的错。真真我也没有料到王举人会搬到你隔壁住。”他顿了顿笑道:“我晓得你不想见他。虽然说十年怕井绳是人之常情若是你藏着掖着生怕别人晓得其实心里是时时不曾放下哪里好受得?” 真真微微点头泣道:“不晓得为何听说他在隔壁我一想起来就心里难受。” 相公子看见仆役纷纷绕开此处走晓得尚家上下都是把他当姑爷看的所以他更要守礼虽然心里极想上前搂着真真安慰她还是退后一步笑道:“不然你照旧搬到相家庄去住我合你换宅子也罢。” 真真心里一阵麻麻酥酥这个男子明明是她配不上他偏是这般为她又极是个实诚君子可惜地却是晚了七年才遇到他。若是换了七年前他来求亲爹爹自然应允。真真脸上一阵潮红心里暗骂自己不该这般胡思乱想偏又不由自主把他合王慕菲比较越比越悔当年无知错把白眼王八当成白马公子。如今对着这样的好男人已然不好说那还君明珠的话还当离他远些儿不能误他将来好姻缘。因强笑道:“相大哥无事再见他又何如?他不来寻我就罢来寻我必叫他再吃小二黑咬几口。” 相公子晓得真真不会再回头心里暗乐笑道:“真真原来你也这般顽皮。再有那样好耍的事莫一个人独乐须合我们说知众乐乐才好。” 真真晓得他是怕自己从前忍让惯了再遇到王举人还会吃亏所以这样说话。一辈子能认得他合小雷这样两个似兄似友的朋友却是她的福气心中越感激他微笑道:“那是自然只看那王举人的造化罢了。” 说罢两个相视而笑相公子摸着突突突的小心肝儿生怕它跳出来微一点头转身回厅里。 真真摸摸脸上似乎红潮未退一阵心酸里又夹着一丝喜悦升起捏着手去厨房。 藏在厅里的几个丫头贴在窗格上都看在眼里个个脸上都现出欢喜地笑来。小雷一边看一边赞道:“还是相大哥有法子两句话就劝得真真姐破啼为笑。” 小梅看相公子走到一棵树下傻笑笑道:“若话说的话儿好听。十位相公子也抵不理一个王举人可是照婢子看来却是相公子的话中听些。那个王举人是我旧主人。不说他也罢。小雷少爷小二黑咬了他几 小雷记不清是三口还是两口。觉得小梅在这个上头纠缠甚是烦人没好气道:“男子汉大丈夫吃狗咬了几口有什么打紧偏你们看得这样重还要特为使人去瞧。回头你问翠墨罢我哪里记得许多。”摸摸有些扁地肚子。笑道:“我去寻真真姐叫她做那个米粉肉把我吃。” 撩起下摆冲了出去。小梅想到翠墨使出去了也忙忙的奔出去助忙。 那两个大地对望一眼齐声道:“咱们到大门口去!”留下一个嘟着嘴地小丫头看茶炉子一群莺莺燕燕都到前边去了。 相公子进屋厅里一个人也不在。他猜必是那几个丫头急着要看王家的笑话摇摇头自己动手倒了碗茶吃着。江南四五月地天气正是雨水连绵不绝的时候。相京生推开一张窗窗外湿冷的空气被风吹进来。极是舒服。两株挨在一起的芭蕉叫雨水洗的透亮风雨里蕉叶轻摇好似小两口你替我遮风我替你挡雨一般。略瘦些地那一株袅袅婷婷就好似真真一般。相公子伸出手抚一片叶子轻声道:“真真。但有我在。必不叫你再受那王举人的腌脏气。” 却说翠墨提着篮子走到门口想起王举人来是她妆小姐说话。偏小姐忘了又使她去看王举人转了两圈笑道:“我自家去看他做什么?央门公大叔去再把那个福建蛮子捎上就不信他家不闹笑话儿。” 退到门房里合老门公说。老门公应了叫人把福建蛮子喊来叫他挎着篮子撑了一把黄油纸伞走到王宅门前扣门环。 扣了半日才有一个半边脸上有红印的老者来开门神情甚是难看听说是隔壁梅小姐使来看被狗咬了的王举人的脸上方有些笑意带他们到东院门口道:“里头那重院子就是你们自进去。” 老门公看他身上穿的衣裳像是尚家做的猜他是王老太爷。那王老太爷被从前在王家当过差的管家们传得和什么似的今日一见才晓得见面不如闻名看他身上脸上都像猫儿抓过哪有从前王老太爷地威风。老门公故意道:“都管请回小老儿自去。” 那老者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咳嗽着去了。福建蛮子睁着一双红豆眼道:“这是王举人的老子虽然脸庞干枯却是看得出来从前年纪轻的时候也合王举人般好看。” 老门公怕他后宅有家眷多站一会听见西院有妇人喝骂之声。那王老太爷地咳嗽之声不绝听着像是王老太爷合王老夫人老两口干架。他们倒不好再停只得硬着头皮顺长廊朝里边。 一个胖壮妇人蹲在池塘边洗衣裳看见两个人提着食盒进来喝道:“你们是哪一家?我们小姐出门去了。” 福建蛮子高声道:“阿拉来看王举人王举人在勿在家呒?” 那妇人挥手吐了一唾沫在池水泥地里道:“他在西厢里间小桃红陪着呢你自去那里寻他。”说罢就使棒槌敲打衣裳。惊起两只褐毛鸭子嘎嘎的划着水逃到岸上去了。 老门公合马夫虽然都不是雅人这般地荷花池子里养几尾花鲫都是杀风景地事明明几步远就是河。却在荷花池里养鸭子洗衣裳不约而同摇头都道:“俗气!” 那福建蛮子在尚家住久了虽然做的是低贱地活计每常闲了也捧着书本问管家们认几个字学着撇几笔兰。王举人生的这般清俊想必这些事都是他新娶的娘子做下来的。听说举人娘子还卖酒本等又不少钱使还学那卓文君故事这位王举人在他心里就从浊世佳公子变成司马小人。他一腔怜香惜玉的心思生生叫荷花池里的两只鸭子掠走却是王举人之福呢。 当下蛮子极是老实拎着篮子一声不吭随老门公走进内院。老门公站在西厢阶下清了清嗓子喊道:“王举人在家否?小老儿奉小姐来问候。” 王举人爬在床上听见就觉得屁股上狗咬的三口变成了一口疼痛少了一半。对满脸不快活的小桃红道:“小桃你去请梅管家进来。” 小桃红小声道:“姑爷他家养的那狗实不是好的若是真有意来陪罪当敲死那黑狗才是。” 王慕菲想到那合真真生的一般的脸对着他喊举人哥哥心里就合吃了蜜一般甜摆手道:“你哪里那么多怪话叫他进来。” 小桃红不敢不依出来请梅管家进去。这间西厢房却是旧家俱方方正正高高大大甚是扎实王慕菲爬在一张榻上龇牙咧嘴要爬起来小桃红忙上前扶他。老门公行了个半礼道:“我们小姐听说王举人又吃狗咬已是把小雷公子责骂过那狗也拴了起来必不叫他再出门。听说止血散被举人娘子跌坏命小的去问郎中讨了两瓶来。还请姨太太收下。” 小桃红因管家叫她姨太太喜欢的双颊绯红哆哆嗦嗦接过食盒。那王举人看见那个福建蛮子紧皱眉头要说话。老门公已呵呵笑起来道:“我家这个管家还会一点医术跌打损伤去淤活血最是擅长。” 王慕菲想到在他门房里那个蛮子一替他上药口水都滴到他屁股上忍不住又恶心起来怒道:“我家自有人上药。” 老门公看马夫老老实实站在边上一声不吭打个哈哈请辞去。出来忍不住问他:“你怎么不说话?” 福建蛮子摇头道:“他自是个举人做什么营生不好偏叫娘子当街卖酒要学那司马大人这样的人相与不来。我不要替他上药。” 老门公闷笑不已出来才想起来王家没有把食盒还回来。一个食盒却是小事不值得回去讨要。回来门房里却挤了一堆大姐们。看见他进来都叫他说说王举人家是什么光景。老公门指着马夫笑道:“你们自问他!”自去后边要了两块肉去喂小二黑摸着小二黑的狗头道:“好孩子也只得你咬他几口替我们小姐出气了。” 却说滴珠听小雷说要一万的整数先不想给指望马三娘若是小雷与她垫上伏在一边只是嘤嘤的哭。小雷哪里吃那一套道:“相大哥的人情份上已是与你寻了。你自己掏了也罢了将来说不得姑姑与你添补些。若是此时把你娘家拉下水一样要挤个干净你将来连个指望处都没得。你自家打算罢。要使人回松江报信也由你。”说罢了自去了。 留下变了脸色的滴珠在一边看着折子磨牙。王慕菲此时晓得滴珠手里还有一万两银子要尽数送把知县那是精穷他心里反有几分快活要等滴珠精穷了收拾她故意道:“娘子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此时就是两手空空还有那间酒坊若是银钱不够使我那里还有十来箱衣裳当了也够几年搅缠。” 滴珠合他做了数月夫妻从不曾听他说过这样体贴中听的话心中一软应道:“嗯。那我带人去换银子这银子就算寄在他处等你做了官再想法子问他讨还。”忙忙的带着清风明月又出去了。房里只得两个粗使小丫头并小桃红。王举人因屁股痛的紧要洗净上药都是小桃红服侍就到小桃红卧房里坐地梅家管家就来看望。待人走了王慕菲就道:“小桃那梅小姐像是对我甚有意思呢。” 扫雪浅笑:票来。票来。小二黑还是红豆眼任选一个带出去放风。 第三十六章,姚滴珠痛失万金(下) 小桃红心里五味杂陈在房里走来走去收拾东西关窗户扫地揩灰忙的团团转只是不言语。 王慕菲也省得失言然小桃红他是向来不放在眼里的哄她做甚?因这一回上的是自家的药没有辣椒面在里头就觉得屁股痛的好些。其实隔着好几件衣衫又是皮厚肉多的所在哪里就咬得狠了? 不过他举人家把自身看得甚重所以叫唤的狠实有三四分是真痛还有二三分是那红红的辣椒面作祟那多出来的几分却是妆的一来要哄梅小姐心软二来要叫滴珠晓得原是为着她才吃家狗咬的。不然就合小雷说的那般一个男人家吃狗咬一两口算得什么? 奶娘虽然心中不忿王举人吃软饭不认帐为着将来衣食计还要拢络举人特为去菜市买来两条鲜鱼烹了一钵鱼汤来与姑爷下饭就是小桃红看在姑爷份上也待她客气了许多自食盒里取出一碗肉汤递把她道:“也是你自家不晓得事抢在小姐前头有孕她如何喜你?这碗肉汤与你吃好生将养罢。” 小桃红谢过奶娘先服侍姑爷吃了中饭才取了只小板凳坐在一边就着姑爷剩的几碗菜并她份例的一碟炒青菜还有那碗肉汤吃饭。吃得一半掉下泪来泣道:“姑爷你不为别人为着我腹里的孩儿也要硬气些。” 王慕菲睡在榻上听她提到孩儿也自心酸安慰她道:“小桃如今你小姐已是精穷。看那表少爷的情形。娘家也是靠不住的她再像从前横行已是不能。你自宽心有我一碗茶饭。必不叫你们母子挨饿。”拍着小桃的背道:“且安心养胎。生了儿子就抬举你做二房。” 小桃红就道:“姑爷有一事要说与你听。我昨日在门口遇见小梅她说她投在梅小姐处做活。婢子想世上哪有这样巧合的事……” 王慕菲正要说话听见外头一阵咳嗽。却是王老爷捂着脸进来就住口不提。 王老太爷看了小桃红一眼道:“小桃呀你去西院陪老夫人说说话。”支走了小桃红痛心疾道:“我地儿你娘跟着姚贱人学坏了一言不合就抽耳光须要想个法子治治这两个无法无天的妇人。” 打小王举人常见的是爹爹打骂老娘所以他一向觉得男人打老婆是天经地义。就是从前真真那般柔顺他还打着调教地主意。如今换了老子挨老娘打实是替老子不平然他自家吃惯了铁砂掌。滴珠自嫁过来就摆明了架势是把他爹娘挂起来的连带着他对爹娘地事都是能避则避。 此时找上他。不得不问道:“爹爹。娘为何打你?” “为何还不是为了银子!说我藏着那一二百两银子不把她用极是不该。”王老太爷提到银子急的气喘怒道:“方才又说要去摇会问我讨银子我且在你处避一避。” 王慕菲想到爹爹存了一辈子的数万金银还有他那四五千两心里一阵急痛好半日才回过精神叹息道:“那个贾员外怎么会骗我们呢?那许多银子也没见他搬走怎么就不见了!” 王老太爷唏嘘不已浑浊的老泪挂在腮边拉过儿子的手道:“我地儿爹爹省吃俭用一辈子如今两手空空反吃你娘打骂。http:” 王慕菲叫老太爷哭的没躲处只得忍着屁股上的疼痛移到西院数说王老夫人:“娘你这几日为何这样暴燥?” 王老夫人道:“从前你爹爹说一我不做二还是打来骂去俺只道这一辈子都是这般忍气吞声。老天爷开眼把滴珠送把我做媳妇她说的果然没有错。他打你一巴掌你还他两巴掌如今你爹爹不敢打我了不是好事?我比不得你爹爹没缘无故爱打人的。”笑眯眯问小桃红:“是也不是?” 小桃红受宠若惊正要点头王慕菲只觉得喉咙里痒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小桃红缩了缩头不敢作声。王老夫人突然想起还要去摇会忙问儿子要钱道:“阿菲与我二两银子娘要去摇会耍子。再与我五分银子份子钱镇口酱坊的李大婶生日。我晚上到她家吃酒。” 王慕菲自怀里摸出荷包王老夫人一把抢过取了一个二两多的锭子把荷包翻来翻去看了许久道:“这是真真的旧物?正好与我配那件宝蓝的大袖衫。” 老夫人为人不比老太爷小扣反手把荷包里那七八两碎银子倒在床铺上换了大袖衫把那个荷包取细红绳系在腰上笑道:“这样才有些体面呢。”又坐到窗边擦了厚厚一脸粉点上两团红胭脂兴头头走了。 小桃红也是晓得王老太爷地脾性的趁着他父子两个相对愣取个小汗巾把碎银子都拢在一处打个小包递到王慕菲处笑道:“老夫人已是出门去了姑爷若是无事婢子回房呀。” 到老太爷跟前福了一福出来刘八嫂的傻儿子淌着口水对她呵呵傻笑小桃红瞪了他一眼心道:“小姐失了势姑爷必要赶你们出去且叫你们得意罢。” 那傻孩子吃小桃红瞪他恼了跑进厨院找他娘告状道:“娘小桃红欺负我。” 刘八嫂竖起两条眉毛冷笑道:“是那个不知死活地贱丫头?小姐才抬举她几天就会拿腔作势欺负人呀!” 奶娘拦她道:“她也是个可怜虫偷哪个不是偷偏要偷姑爷。小姐还没生养她要先桶出个小娃娃。好日子在后头呢。” 边上小姐房里两个粗使的小丫头闻言都冷笑一个道:“妈妈。你不晓得她肚子里那个还不晓得是姑爷地还是苏姑爷地。” 奶娘跟刘八嫂都大吃一惊。丢了筷子齐声问:“这话怎么讲?” 小丫头笑道:“那一回王家的姑爷苏公子吃醉在我们家住清风明月两个因小姐吩咐不叫小桃红近身服侍姑爷。支使她去外书房伴苏公子住了一夜。” 咣当咣当咣当。奶娘地饭碗滚到桌子低下刘八嫂的饭碗滚到门槛第三声却是姚滴珠一脚把碗踢开。 滴珠听说小桃红还陪苏公子睡过。先是怒后是喜慢慢板了脸道:“此事谁也不曾亲眼见过不许胡说。阿妈取茶我吃。”满面疲惫坐在桌边。 奶娘忙倒了一大碗温茶把滴珠滴珠咕咚咕咚几口喝完将眼一横刘八嫂拉着儿子悄悄出门。那两个小丫头也低着头出去。 姚滴珠道:“我不在家姑爷可有什么事?” 奶娘笑道:“姑爷无事。只有隔壁梅家使了两个管家来瞧站了一会就走了。” 相公子合小雷都没有来问一声滴珠心里甚是失落。叹息道:“受穷的滋味就是这般谁都不拿你当个人呢。我一时不察收了假银子。又是白花花一万多两送出去。”说着泪珠儿都掉出来冷笑道:“难怪人家都瞧不起咱们做生意地。起早摸黑做几年他一个官儿上嘴皮搭下嘴皮我们就要双手送上还生怕他不要!哼我必要阿菲做官好生出这一口恶心!” 那奶娘心里有话说看小姐这般却不敢说想了想还要哄她止泪道:“傻孩子你娘家有钱有势又有两个小兄弟虽然隔母到底一个姚字分不出两家人。这区区万把银子算不得什么说不得哪一日夫人快活与你三五万零花呢。” 姚滴珠本来奄奄一息叫奶娘提醒了马三娘上回不是把她三万零花?还许她说爹爹另有金珠与她。她又不是真穷为何要这样丧气?立时精神抖擞笑道:“阿妈说的极是我爹爹最是痛说这点银子算什么?” 摸摸手腕上两只金镯子两边各有一张二千两地折子这却是那知县夫人因她银子送的爽快教她的说男人一当了官八成都要纳妾正房娘子若是差一点点就叫汉子当了泥菩萨供起来必要有个退路。所以滴珠把剩下的四千两换了两个折子藏起打定主意这个钱贴肉藏着谁也不告诉要合王慕菲说都打点花费了。横竖家里还藏有王家亲戚送的金银取出来使就是。 她却不晓得王举人另有心思等她穷已是眼中滴血要趁她穷了收拾她。奶娘捧出饭来与小姐吃了。滴珠走到水缸边用力把眼柔红使袖子挡着脸却是没有眼泪出来她想来想去想到从前以为嫁把王举人做当家夫人风光无比谁料王举人是个不事生产地肉头嫁过去半点都不省心。这般想着心里就有些酸痛然泪珠不听使唤依旧不肯出来。滴珠再想到她攒的五万多两银子吃那姓贾的骗去连个响也没得眼泪就止不住的掉下来原是为着要哭的要看才哭的岂料哭过几声是实打实的伤心越哭越不是滋味。待她走进卧房已是哭的合泪人一般。 王慕菲站在窗边看着她扑到床上去心中甚是快活笑道:“滴珠官司可了?” 滴珠自怀里取出出的那张状纸丢在床上哭道:“你结识地好人害我足足花了一万五千两银子打点如今我是精穷了。” 王举人听说花了一万五两出去心痛的心比幸灾乐祸的心更甚结结巴巴道:“不是说好一万两么?”姚滴珠含着泪道:“昨日半夜到地圣旨说是吴县接驾有功转升了青州府同知。所以吴县尊改了主意但有到他手的莫不扒个干净。” 王举人小时候就在山东长大那青州是个有名薄淡地方若是迁那里地同知连小菜都不得到手。升到那里却是时运不济了难怪县尊要大捞一笔。他从前几十万地银子也丢过虽然有些心痛倒没得把这一万多两放在心上。姚滴珠的钱他花一钱都难比不得真真地银子丢了叫人睡梦里都痛。 他想到那小雷有些不放心诱滴珠道:“你表弟小雷呢怎么没合你同去?” 滴珠摇头道:“这个小雷甚是孩子气昨日说话你也听见了。再者说他自家也不认得几个人都是那相公子的人情份上。此事已了我们明日备个酒请他们罢。” 王慕菲回想昨日小雷说话哪里是孩子气分明是不把滴珠看在眼里想来为她官司奔走却是怕牵连到姚家连累他姑姑吃亏并不是对滴珠有意。再想那马三娘世上后母哪有好的?又是自家有儿子的前头娘子生的面子情罢了。若不是嫁把举人了想必都不会正眼瞧她。这般剖析明白心里大乐只要再忍几日等圣上移驾就可以好好收拾滴珠也不怕她闹上天去。一个从前名声就不大好的妇人一个是举人就是有口舌人也是偏着他这边的。他越想越美极得意睡到床上翻了个身屁股有些吃痛还是趴着。 滴珠却是正的悔了将来娘家虽然不会亏待她可是她在苏州吃官司娘家自束手可见有了后母待她不过如此了将来还要看后母眼色行事。从前她仗着钱财不拿王慕菲当相公左一巴掌左一巴掌虽然抽的痛快却把男人抽到小桃红的床上。还好老天开眼小桃红还偷过王家姑爷此事若是办得好就可以将桃红除去。只是叫她低声下气去哄相公回转却是有些难法。想到还有个生的甚像尚氏的梅小姐住在隔壁她咬了咬牙走到王慕菲身边笑道:“阿菲哥哥你脱了裤与我瞧瞧家里那瓶止血散可用上了?” 王慕菲因她这般温柔说话越觉得自家方才的打算对头也笑道:“用上了已是结了痂。滴珠方才梅家又送了两瓶来你取来瞧瞧可惜先送来的两瓶跌碎了。” 桌上摆着一个三层食盒清漆无花不比苏州的器物样样都要黑漆镶螺钿来得精致好看。滴珠觉得无趣揭开盒盖第一层是四样苏式糕团点心第二层却是蒸饺烧卖三角形的小烙饼并杂粮面的窝窝。王慕菲远远看着甚是眼熟却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第三层摆着两只五彩小瓷瓶比她失手跌碎的那两个素瓶子要精致得多。使红布包着木塞塞在瓶口滴珠拨开一个看时气味颜色差不多也不理论取出来摆在妆台上一不小心碰到盒盖盒盖跌到地下翻了两下滴珠正好看到里边有一圈字她疑心这是梅小姐私相授受忙不动声色拾起来。把食盒细心理好道:“阿菲哥哥我把盒子拿到去妆些什么也好与人回礼。” 走到西里间取了盒盖在窗边细看这一圈却是小篆她不大认得一个一个猜过依稀认出一个尚字。滴珠心惊梅小姐生得合尚氏有七八分像的脸在她眼前打转耳畔雷鸣一道道响雷都劈在她的头上……那尚真真居然没有死?! 姚滴珠觉得再丢十万两银子也不似这般叫她没有力气扶着桌子软软靠在墙边。 *********************求各种票跟收藏的分割线 呃马上月底了……推荐票数啊叫人家心里好怕……放小二黑求推荐票! 第三十六章 尚真真初会姚滴珠(上) 姚滴珠家的酒坊生意不大好虽然他家的酒还能入口人人都晓得他家因为花假银子才打过官司的无人肯合他家打交道。苏州的好酒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也不是非姚家美酒不可。一连半个多月酒坊的大门前门可罗雀姚滴珠急得两眼通红口中生泡也无技可施她自娘家要来的几个管家没有什么出息又听说姚员外要去江西买田置庄在苏州哪里呆得住。姚滴珠看他们几个做事没精打采又气又恼索性打他们回去把酒坊出租自取纸笔写了招租贴在门板上。 苏州本是繁华地方姚滴珠买时又会挑这个铺子本来市口就好一连二三日都有人来问只是价钱都不高适滴珠不肯将就。这一日从早饭起就下雨连鬼都没得上门。滴珠自在后边帐房里补眠清风跟明月两个坐在店堂里打苍蝇耍子。 一个二十多岁的后生进来看见两个使女愣了一会退出门去。明月看见晓得他是来问租的忙喊道:“你是来租房的不是?” 那人红着脸进来道:“是我看见外头写着租请问店主人在不在?” 明月道:“客人这里坐我去喊小姐出来。” 那人寻了张条凳小心坐在一边因清风合明月都是女子不好意思合清风搭话甚是不安不是扭头看看清风再看看大门门外的雨下得正大。清风想到还有两盆衣裳没有洗走过一边看雨嘟喃道:“这个鬼天气。样样都长了霉偏还要在这个铺子候着一样事都做不成。” 那人就晓得这家主人急着脱手了。心中一笑脸上露出笑来。过得一会。方才那个使女扶着一个年少*妇人出来却是出乎此人意料之外。他结结巴巴道:“小娘子请店主出来。” 姚滴珠看他木木的甚是好耍笑道:“小妇人就是店主。” 若是死了丈夫妇道人家抛头露面也是有的。那人想通了倒恭敬起来施了礼道:“小人姓罗想问这个店租金几何?” 姚滴珠笑道:“罗老板此处原是我亲手布置样样都是新添就的价钱上却要比平常地略贵些儿一年收三百两租金这里的家什就半卖半送。只要二十两。” 这个价钱实有些贵。罗老板是个心软的猜她是个寡妇没了男人过活过可怜。何况此处甚好就一口应承下来。 其实此处出到二百两一年就是上上签。实是滴珠看他说话带着川陕口音。欺他是个外地人所以开出高价。等他还价地意思。因他一丝儿不做难就应了滴珠极是喜欢。然想到这个价钱若是一锤子买卖倒不妨。要长久租把他却怕他在此处日久晓得行情弃了此处另找反而不美。因红着脸道:“奴出价三百两原是等罗老板还价的若是真按这个价钱却是有些贵了奴减三十两罢那些家俱都送把罗老板。只是不晓得罗老板要租几年?” 三十两银不是少数这个妇人甚是有良心罗老板在心里又把她高看了一层笑道:“感小娘子大情先租一年试试还请小娘子请个写契纸地中人来。” 滴珠笑道:“奴自会写字清风你去请左边帽子店的万老爹来做中人罢。”走到一边的桌子上磨黑墨悬素腕写下一式两张契纸来送到罗老板跟前。… 罗老板接在手里就爱这字写的好心中赞叹道:“果然苏州是我大明朝数一数二的好地方就是寻常一个妇人也写得这样一笔好字比我们男人还强些。”待万老爹来做了证见签名画押各取了一纸收起。 罗老板就道:“还请万老爹暂候我去下处把银子搬来就请万老爹做个证见还有两杯酒请。” 万老爹因和他紧邻又是个爱吃酒地真个候着。不过一会罗老板带着两个管家来一个管家看看门回头又走了。另一个背着个包袱罗老板解开取出一个沉重的小箱子里头却是黄澄澄的三块金子并几块碎金。铺子里见成的等子取来称了三十五两整请万老爹看过又验过成色推到滴珠跟前道:“姚大嫂还请收好明年小人还是这个时候与你租钱还请这位万老爹做证见。” 滴珠取帕子把起觉得他做事一板一眼有些迂笑道:“那是自然。这个铺子奴就交把罗老板了。”福了一福又取一坛卖不掉的酒谢了万老爹带着两个使女就要家去。 那罗老板只说姚氏一个妇道人家不方便请她暂坐自家顶着雨到半条街远的车马行雇了车来与滴珠主仆三个坐趁着清风合车夫说位子的时候就把车钱给了。 青年男人对她小意儿殷勤滴珠心里多少有些得意握着那沉甸甸的金子谢了自上车去。那罗老板站在门口看着车走远了才回去收拾铺子打点买粮食酿酒不提。 却说滴珠久不曾受人这样爱敬虽然那姓罗的小商人她自看不上眼却也有几分得意。她嫌车里气闷拉过窗帘看街景正好这一截路一边是石板路一边是河道河里泊着许多花船都开着窗能看得见里头有艳妆地妇人或是与客相饮或是凭栏看景个个珠翠满头人人艳若桃李。滴珠爱她们身上穿的衣裳式样时新正看得有趣。 突然一个声音笑道:“那不是花假银子吃了官司的王举人娘子?” 滴珠看是却是醉娘穿着红绡衫儿倚在一条大花船二楼上地窗边居高临下冲她挥帕子。笑容极是可恶。姚滴珠瞪着她正想开口骂她冷不防那醉娘身后伸出一个男子的脸来。生就就合团子似地看着她笑道:“醉娘?这个妇人相貌生得甚美。若是她到你醉月楼来肯张帜接客我第一个捧场。” 这却是把姚氏滴珠比做娼优之流了滴珠一张俏脸紫涨忙把帘子拉下来咬牙切齿低声骂道:“王慕菲。你做下地好事叫我丢脸丢银子还叫我受这粉头地奚落。” 车外传来醉娘咯咯地娇笑姚滴珠到底是良家妇人不肯出头合娼妓相争一连声叫车夫快些儿一直走到自家门口明月先跳下车去取伞看到河边停了许多船。咦了一声。滴珠对隔壁最是留心忙探头出来看却是四五只大船停下。几十个管家在小码头处站成一排搬运东西。那位梅小姐披着绿雨绸的斗篷站在一边合一双怀里各抱一个孩儿地男女有说有笑。 听说尚家大小姐莺莺生的就是一对双生子。姚滴珠想到初自己藏起来地食盒上那个尚字。心里揪成一团。紧紧握着金子跳下车推开接过来的明月合奶娘。顶着雨小跑进内院。 楼梯处的门大开小桃红合王慕菲的说笑声好似片片飞刀。姚滴珠走到床边只觉得心都碎了。她咬着牙把金子收起就着铜盆里的水先过脸擦了些粉笑着上楼道:“阿菲哥哥你们说什么笑话儿?” 小桃红原是偎在王举人怀里看见小姐回来极是尴尬就要站起来。王慕菲手下手力搂着小桃红笑道:“在说生了孩子取什么名字滴珠你觉得是王凤如何?若是女孩儿就叫王凰。” 姚滴珠心里冷笑:姓苏地孩子自然要叫姓苏的抱回去养故意叹口气道:“小桃红的肚子也显了这几日为着孩子为妻日思夜想到底要替她过个明路不如你带她回松江去到青娥妹子合青凤妹子处住几日再使个人去我娘家捎个信儿先透些消息才好不然我爹娘晓得必然不快活。” 王慕菲在苏州住着极是闷气又没得同年又没得朋友来往听得滴珠这样说他心里盘算了片刻笑道:“我带着小桃红去却不大好不如全家同去罢。” 滴珠只要他不在跟前才好行事要王老太爷两口儿同去正好笑道:“总要留个人看家呀爹娘要去那是最好不过想来爹娘也想念女孩儿呢咱们搬来也有数月原是极该去看看的。我就去打点礼物去。小桃红你来助我。” 王慕菲的手早不知不觉松开小桃红跟着滴珠下楼。收拾两抬礼数出来晚上滴珠摆酒请王老太爷合老夫人到厅上坐了把要替小桃红做妾的意思郑重说了叫先到亲戚家走走。王老太爷在苏州住着一点出息都没寻思正要去女儿处打个秋风。王老夫人这一向得意就觉得这高山流水铁砂掌实是驭夫天下第一女儿虽然不如儿子有用也是她自家养的不能在婆家吃亏是以她也要去。就定下来他们三人同去滴珠又把粗使的一个叫白菊使女给小桃红使。王老太爷等不得问滴珠讨一两银子去订船滴珠与他了老太爷撑着伞就去。 滴珠突然变得这样贤惠王举人心里也有几分诧异想到她丢了钱娘家又靠不上倒合真真从前没有婚书所以极是贤惠一般也就放开怀笑道:“你收拾了与娘家的礼物没有?” 滴珠笑道:“有地与我两个小兄弟做了几件小衣裳打了个包袱回头你使小桃红捎去就是。”吃罢饭牵着婆婆的手走到后廊下递把她一包小小金手镯金锁片笑道:“娘这个是你做外婆与小外甥的见面礼你收起来。”又是一个荷包里头几根折古大簪万字玉簪并包金镯子通是些看着阔大其实不值钱地东西递把王老夫人笑道:“这个娘拿去赏人罢。” 王老夫人接过去连声道:“阿弥陀佛这样的好东西拿去赏人不是白糟塌了?媳妇当初忙着下订拿了我全套金头面去重二十六两七钱二分呢你把那个取来回松江戴在头上也好看。” 姚滴珠暗自生气笑道:“那个原是与我家地定礼却是我爹爹养女儿一场做个念想没有带来呢。”说罢怕自家翻脸转身就走。 王老夫人甚是不快活道:“从前要那个八百两地凤戴真真恼了闹得不可收拾原是她小气这金头面原是我的我要来滴珠怎么也恼了她只拿这些不值钱地东西来哄我算个什么?还不如真真呢嫁来了大半年就不曾与我们做过半件衣裳。” 姚滴珠走得并不远一个字不漏都听见气得一脚踩到泥洼里一只上好的绣花鞋污了大半边。回到房里板着脸只是生气。 一夜无话第二日早上起来雇的船驶到桥边码头处滴珠忙着看礼物打点脚夫。王慕菲换了压箱底的两件新衣在房里磨蹭眼错不见溜到放箱子的耳房里取了他那个藏银的小包袱缠在腰里忙忙的奔到船里坐着反倒赶在人前。姚滴珠站在码头处目送装着王举人全家的船渐行渐远冷笑道:“小桃红呀小桃红先叫你到苏家去打个转青凤那个毛丫头没得什么本事若是生出来是个闺女看苏公子要不要把你讨去!”回来翻出那个食盒装了几样点心又叫奶娘取了两个小盒子一个装上新樱桃一个装上嫩枇杷。叫清风明月捧着留奶娘在家看门自家换了两件新做的颜色衣裳主仆三个走到梅家侧门叩门道:“我是隔壁王举人娘子来还梅小姐食盒。” 老门公关了狗来开门因是举人娘子亲至少不得请她到二门厅上坐请二门的媳妇子去里头说。 真真正合姐姐姐夫并相公子小雷坐在一处说话因那小雷把尿的本事甚好李青书正嘲他将来怕老婆。惹得小伙儿恼了翻了脸坐在一边生气听见姚氏来还盒子他先跳起来道:“了不得了我去打她。” 莺莺两口子昨夜就得知这位王举人极是凑巧又合真真做了邻居两个相对看了一眼李青书正要说话。真真微笑道:“我就忘了那食盒上原有我尚家的记号见一见她又何妨。” 小梅忙上前道:“厨院里出去买菜的回来说举人娘子方才把举人一家送走举人娘子转眼就上咱家来了。这却是有备而来了。莺莺竖起柳眉道:“这个姚氏想是欺我尚家无人?我去会会她。” 真真看着姐姐摇头道:“姐姐从小儿你总说我性子软弱件件事都是你替我出头这一回让妹子自去罢。” 小雷嗡声嗡气道:“我是姚氏娘家人我陪真真姐姐去姚氏不敢当着我的面撒泼。” 相公子看他两个都是为着真真抢着出头其实这般对真真并无好处忙拉住小雷道:“兄弟我晓得你是把真真妹子当亲姐姐爱护的只是这个事还须真真去见她一见。这是咱们家要怕也是姚氏怕怎么你们反怕真真吃亏起来?” 李青书看着相公子只是笑相公子微微侧过脸去只妆看不见对真真道:“你独自去也使得只是你家这一家子人都是为你的不如我们在里间藏着不说话好不好?” 真真摇头道:“这是我合她的事不欲第三人晓得相大哥你的心合我姐姐一般其实不必这样做作的。我却能猜到二三分她所为何来。无妨只我一个人见她罢。”理了理衣裳出来走到小偏厅推开门道:“举人娘子好。” ***************上一章把五打成六认错的分割线求推荐票呵呵。 下一章尚真真pk姚滴珠谁胜?敬请期待。 第三十七章 尚真真初会姚滴珠(下) 好似清晨的昏黑的房间里射进第一道阳光清风跟明月两个直愣愣的盯着梅小姐都在心里赞叹:原来这才是大家的小姐! 梅小姐家常穿着半新不旧的湖水绿折枝团花纱衫随意系着挑银线白纱裙就是那一双放过了的脚上的绣鞋也是平常之物比不得滴珠的衣饰贵重华丽。可是她一团和气的站在门口笑吟吟的问好跟全身绷直的好似红孩儿的红缨枪一样尖利的姚小姐比顿时叫人心生亲近之意。 就是姚滴珠心里也叹息:这样半旧不新的衣裳她是抵死不肯穿的偏这位梅小姐穿在身上恁般好看。这些日子卖不掉美酒都酿成了香醋姚氏动一动就要泼洒些出来。她看看自己身上却是一套香露园最贵的顾绣上身是大红遍地金妆花衫下身是一条夹金线绣百蝶的红裙她一个穷翰林的女儿哪里置办得起?滴珠越想越觉得快意故意翘起腿,把裙上那一对活灵活现的蝴蝶现出来. 真真只觉得姚氏举止好生粗鲁勉强微笑问道:“王举人娘子?” 姚滴珠笑道:“我自是王举人娘子却不晓得眼前这位是梅小姐还是尚氏?” “是梅小姐又如何。是尚氏又如何?”真真在主位坐下侧着头冲她明媚一笑。 姚滴珠傲然笑道:“就算你是梅小姐巴巴的送点心伤药与我家相公是何道理?” 真真笑道:“你是说那位王举人?看门的恶狗溜出去咬了人却是我的不是。尊夫吃狗咬了我做主人的自要陪个不是。难道陪个罪你也要怪么?若是这般。你家举人老爷----”尚真真举起左手竖起两个手指正色道:“头一回强闯我家后园。第二回强闯我家二门却是何道理?” 姚滴珠冷笑道:“你说强闯。我还说是诱拐呢。” 真真笑道:“我家地小二黑是畜生不晓得做人的道理陌生人丢的肉包子还不吃呢。难不成尊夫连小二黑都不如?宁肯吃狗咬也要上当?” 姚滴珠拍案道:“尚真真你六七年前拐了我相公逃走你又是清白地么?” 真真想到从前吃王慕菲拐走。微皱眉头冷笑道:“那尚氏私奔的故事么因我生地合她有九成相像也有人和我说过一些。若是你要把我当成她你就打错了主意。你家王举人两次强闯原也是误认我是尚氏。我已合他说明缘故。到底合那尚氏做了六七年有实无名夫妻的是王举人没得他也错认呀?” 姚滴珠原先是认定了这位梅小姐是尚氏诡称。那尚氏是她斗败了的所以她借着还盒子大摇大摆找上门说话甚是难听谁知这位梅小姐说王慕菲已是认清她不是尚氏。她合那尚氏打交道也隔了二三年。不曾说过几句话。从眼前梅小姐说话气度来看合那尚氏小媳妇的样子天差地别。这般一想滴珠也道她不是尚氏了。揪着的心就放下一小半依旧冷笑道:“梅小姐……” 真真站起来笑道:“王夫人。你心结已解了?你家王举人不大老实呢。”捂着嘴儿娇笑道:“听说从前夫人未嫁时。还有什么死孩子地官司闹得连我们苏州人都晓得了。这个举人相公呀。还是要拘紧些。若是再合哪个卖豆腐的女孩儿闹出死孩子的故事来可是要打官司的。” 滴珠气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看着梅小姐风姿绰约的出去磨牙骂道:“贱人!” 清风合明月忙上前拉着她指着厅外一排管家劝她道:“小姐看外头。” 林四管家笑眯眯过来道:“王举人娘子?我家小姐叫送客。”早有几个妈妈捧着她们带来的两个盒子送到清风明月跟前又递把她们丙个大纸包道:“这是小姐赏你们的。”走过一边极是好心的念道:“可怜呀堂堂举人娘子的贴身使女收拾跟两个烧糊了地卷子似的连我们家粗使的大姐都不如原是要把两件好衣与她们穿出门才不丢人呢。” 姚滴珠把银牙咬得嘎嘣响。又见一队七八个使女都穿着合她身上一模一样地绣蝶裙儿的顾绣衣裳一个二个笑嘻嘻合她擦肩而过。 她气得两眼花停下来等清风明月两个。谁知那两只夹着盒子都在那里折纸包一人捧着一件合她身上一样地衫儿在那里傻笑。 姚滴珠情知这是梅小姐回报她地存心要看她笑话了忍了又忍甜蜜蜜笑道:“清风明月咱们家去呀。” 清风明月两个都唬了一跳快步追上低着头随小姐回家。滴珠几个前脚才出门后脚老门公就把狗放出来。小二黑嗅得姚氏身上有王举人的气味扑到门边狂吠。 姚滴珠方才是气现在又吓走不得几步就两腿软还好老奶娘跟刘八嫂都在门口张望冲上去一边一个扶着家去。 却说真真目送姚氏气得抖地背景出门长叹一口气道:“我已是想得明白了怎么她就想不明白?” 莺莺按着她的肩苦笑道:“总有一日她想明白了就会后悔今日做的蠢事。” 真真垂头喃喃道:“同是做错了事为何王慕菲无人怪他还有人要嫁他自家也像不知错似的。我却这般自责?” 莺莺听得妹子这样说也怔住了良久才道:“真真若换了我是你就不会这样做。谁没有做错事的时候?再者说那原是我们做错了事却叫你吃苦。” 真真摇头道:“不怪姐姐是我心智不坚吃他哄了以为随他逃走名声已坏。只有从了他做夫妻人家才不说闲话。若是不从他半道上有的是时机逃脱。” 莺莺看着妹子一脸的绝决叹息道:“若你是真逃了。以你的容貌不见得遇见的人不起坏心。只怕……”掩了口不忍再说转念说道:“那个姚氏丢了银子王举人又偷了她地使女将来还不晓得要偷几个。这也是她自家寻的夫婿呢要合那位举人老爷吵吵闹闹过一辈子。才是可怜。” 真真想到她自家是决不肯合那样的王举人过一辈子地果然眼前就有一个姚氏比她还可怜方才叫姚滴珠惹出来的怒气还有羞辱了她地快活都烟消云散。她心情平静下来笑道:“姐姐你们还要回松江去?” 尚莺莺拉着妹子回厅里坐好。三个男人正头顶着头在那里说得热闹。莺莺笑道:“我们是在松江还是在苏州还要看打听回来的消息。” 松江码头。 王慕菲揉了揉眼。不敢相信泊了四五十只船的码头是松江码头从前贩布的大船能排出二三里远就是过年那几日也不致于这般冷清。 那船家是苏州人。见到松江这般凋蔽也自嗟叹将船泊到岸边。往日早有脚夫涌上来。今日却冷冷清清只有两只赖皮狗在浮排上打转。船家道:“举人老爷。还当去寻两个脚夫雇个车来。” 王慕菲道:“你搭上跳板。自然有脚夫来。” 那船家依他搭上跳板果然不晓得从哪里冒出七八个脚夫来奔到船边都瞪圆了眼看着王举人。王举人要到妹夫家去穿的却是举人本等地服色甚有官威看见人家看他得意洋洋指着一个脚夫道:“你去雇两辆车来。” 那脚夫不理会几个人聚在一处窃窃私语。王老太爷合王老夫人都出舱来见儿子愣老太爷就道:“咦?怎么才过得三四个月功夫脚夫就少了许多!”他学不来儿子说官话在松江住了也有年头说的一口夹生的松江话一开口就听得出在松江住了有年头。 那几个人听见都哄笑起来一个大胆的操着官话问:“敢问老爷要到哪里去?” 王老太爷咳了几声抹着胡子威严的说:“枫泾镇上苏家是我女婿家你们晓得勿?” 那人连连点头笑道:“晓得来做过一任知府的苏家泥格人家有福气少爷足足有八房美妾。”一路小跑喊来两辆马车。 王慕菲先扶爹娘坐了一辆车自叫白菊扶小桃红坐另一辆自家看着两抬礼物并衣箱包袱等物都搬到车上合船家结算船钱打搬东西的脚夫脚钱乱了足有三盏茶功夫才消停。他坐到小桃红身边抹汗叹道:“滴珠也太省了些家里一个管家不用出门都是举人老爷我张罗甚是叫人苦恼呢。” 小桃红打白菊到老夫人车上去服侍笑道:“老爷松江的工人市里极多雇工正好趁着小姐不在家你雇几个听你话的带回家去不好?” 王慕菲笑道:“此计大妙。小桃你果然是我地福星呀雇的还不大放心索性买几房罢有契纸在身就是不听我的话也不成。”摸摸腰里那一二百地银子还有脚上一对沉重的金镯子就算起来先买两个家人一个守门一个跟他出门再买几个小厮都要十岁上下地只要与他们好衣穿再把几句好话哄着将来必是极忠心地过得七八年再与他们娶亲自然就是心腹再买二三个使女一共也花不到一二百银家里他的人占了一大半那姚滴珠怎么能翻起大风浪正好她退一步我就进一步回家去就能收拾她。 素娥正是要生产家里两三个稳婆候着她还有些儿害怕正是想娘家人地时候。听说爹娘跟兄弟都来看她又打听得姚氏没有跟来不会露馅她一叠声叫苏公子把他们安置在一个偏院里住着。 王老婆子听得女儿要生把滴珠与她的小金镯子自包袱里掏出来揣在怀里跟着小丫头脚不沾灰到女儿房里去了。王慕菲到后边见过板着脸的三姑太太出来在苏公子书房里坐着闲话。那苏公子因为他一个人来的笑道:“舅嫂不曾来。想必舅哥寂寞叫个人陪你罢。” 王慕菲摆手道:“不敢不敢我带着小桃红来的。她也有三四个月身孕。原是要叫素娥见见好抬举她做妾。这个时候再揽一个回去岂不吵闹。”因想要着去买小厮跟丫头略坐了一坐就出门去 苏公子不以为意他房里多地是收用过的使女挑了一个生的还过得去地。又不大碍事的名唤小怜亲自带着送到客院去。 送妾把儿子那是多子多孙地好事王老太爷呵呵代收下唤小桃红来领。 小桃红扶着半大的肚子看见苏公子想到那一夜合他滚床单面上红了一红想到这个孩子有五成要姓苏心里虚。不免多看了苏公子两眼。 那苏公子平常最爱在女人身上留心的。回看两眼倒觉得这个小桃红越看越像是他睡过的。陪着泰山说了几句闲话出来走到王举人的厢房门口。那小桃红正拉着小怜地手说话儿因觉得肚子痛。轻轻嗯了几声。这声音又软又。苏公子听见软了半边分明是那日书房里吃他睡过的。他搬着指头数了数日子。这个肚子只怕有八成是他的。 苏公子不觉额上冷汗滴到脖子里他纳了足有八个妾却只有素娥一个有孕。那几个但是谁有了必要吃别人或是失足拌倒或是吃错了什么东西八个妾有四个都是怀了三四个月流产的。这一个若是问妻舅讨来只怕也不长久。再者说也不见得就一定是他的讨什么?不如含糊养在王家就是他亲生的将来长大了若是自家无儿子再认他也不迟。不然就罢了。他算计妥当一言不出来到素娥房里转了一圈到一个爱妾房里歇午觉转眼就把此事忘了。 且说王举人到了松江无娘子管他腰里又有银子好似小蛟龙游进东海里极是快活。在苏公歇了一日清早出来寻了个车马行雇了个车先到一个素来合他相投的朋友家去坐了半个时辰就到板桥的人市上去挑人。 满松江都不如前几个月繁华只有人市里比往年多着一倍的人。王慕菲一路行来就挑中了四个十一二岁地小厮还有两个甚是美貌的小丫头叫他们到人市边写契的茶馆等着又看中两个二十来岁地管家问得肯写死契一并带去。茶馆里有现成的人牙子做中人交割了银子带着到县里上档子到晚王举人就带着八个家人到妹夫家去。 王老太爷看见儿子买人心痛道:“你哪里来地银子!” 王慕菲笑道:“我自有银子滴珠手里只得一个奶娘还叫我降伏了休小看这几个人带了家去我自说一不二。”吃过了饭自去调教家人合小厮那两个小丫头交给小桃红。晚上睡时看见还有一个小怜却是妹夫送他地自然笑纳。三个一床睡了不知他何样乐法按下不表。 且说他们住了几日素娥产下一个男孩儿来王老夫人自有那金镯子金锁片拿出来做外婆的脸王慕菲怀里还有数十两银子买摇车办粥米鸡蛋甚是给素娥张脸。苏公子合素娥极是感激苏家上下待他们都极是客气。 因孩儿洗三要请娘家人。王慕菲晓得青娥势不能来就先将着礼物去看青娥。张家妹夫接着他到内宅青娥也有孕四五个月了请哥哥吃了中饭私自送了哥哥一张三百两银银票。又打点了些送小外甥地礼物叫张秀才合哥哥去苏家只说她要养胎。 素娥心领神会两下里都有默契只是礼物上来往各自约束两个连襟也不叫他们来往。苏公子自然明白。那青娥自有了孕就把她是青娥姐姐素娥偷上苏公子所以成全姐姐嫁过去自家更名青凤的缘故说了。张秀才甚爱青娥不计较那些不过瞒着爹娘罢了送了礼自家去忙生意不提。 王老夫人看见粉团团的小外孙哪里舍得暂离倒不理论小女儿不来。唯有王老太爷白费了礼物去没有捞着小女儿的好处。不免抱怨则个。王慕菲是收了妹子三百两的厚礼的不能叫爹爹去青娥家添麻烦再者他家十来个人都在苏家吃住。虽然苏公子无所谓却挡不住管家使女们闲话。所以素娥示意他们吃了满月酒就家去。 吃过满月酒却是六月中。正是一年最热地时候王老夫人舍不得外孙偏要住下。王慕菲收拾行李翻出一个包袱并滴珠的信来才想起来了松江个把月都忘记去姚家了。素娥又替他添上几样王举人忙忙的将着礼物到姚家。 姚员外听说女儿没有来。又早听说王举人来了松江一个来月心中不快推身上不好不肯见了。姚员外不见马三娘乐得置身事外收了礼物打点回礼自使人将去苏州。王慕菲两手空空回去惹得王老太爷好一顿说。 王慕菲道:“爹爹你还不明白么。这是姓姚地老家伙不要管她了等我回去收拾她就是。” 回去却是苏家与他写的一只大船不过一二日驶到家门口。只有奶娘接着。原来滴珠自那一日到梅家去过回来就病着了。姚家管家送回礼来。听说她病着。劝了几句也不说老爷夫人要来瞧她。滴珠着了些气恼就添上些病症在床上睡了个把月将养地才好些儿。 小桃红得意洋洋的牵着小怜的手到卧房里拜见主母。 那姚滴珠看看小桃红挺着半装的肚子再看那个小怜生得甚是妖媚正是一刺未除又添一刺心中恨的要死。再看王慕菲买了许多仆人回来这是要架空她地意思了她心里添了主意一力抬举那小怜叫收拾东厢房三间与她住自家只妆病要看小怜合小桃红相斗 王慕菲极是得意虽然丢了一大注银子却添了一个妾又添了许多人使唤家业甚有个兴旺的气向就忘了他并无半点产业这十几二十个人都是要穿衣吃饭的。滴珠妆病所有值钱之物都收起上锁也不肯问家事。奶娘问举人要家用。 王举人道:“你为何不问你家小姐要!” 奶娘道:“姑爷都说你在松江了财呢又是妾又是七八个管家使女没的还好叫小姐将出那点子压箱底的银子替你养活。自然我们全家上下都是你老养。” 王慕菲要面子的人只得取了二两银与她买菜买米。没两日小怜看见清风明月两个都有顾绣衫裙她自不伏问举人老爷要新衣裳要举人老爷带她出去买绸缎。滴珠在后墙根听见就叫人透信把小桃红。小桃红不肯示弱也要举人老爷与她添妆。两个当着举人老爷的面就争起来。 王慕菲躲到滴珠房里长吁短叹。滴珠只是不理他只说自己病着叫他到小怜房里睡。没奈何与两个妾各买了几个绸缎。世上没有只给妾做衣裳不给正头大娘子做的还要添上些又与滴珠买了几个。转眼就花了他七八十两银子银子如流水般花去却没有一个铜板进袋愁得王举人日日在二楼都看不进去圣贤书镇日只想着要到哪里去一笔大财。 偏尚家的厨子买菜遇到王家地奶娘打听得举人又纳了妾举人娘子病着。使女们听说都笑的要死故意在小姐经过时妆说闲话说把她听。 真真听见只当听不见。唯有小雷是个好事的听说他家两个妾闹地极是热闹就收拾了几样礼物请小梅提着两个到王家去耍。 滴珠正是要娘家人来撑场面的时候忙叫把小雷让到内室里来说话。 进得门来小梅站在小雷少爷身后合抱着肚子地小桃红两个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小桃红想到那梅小姐必是尚真真扮地忍不住道:“这位小梅姐姐不是从前我们举人家的使女么跟着那没家法地尚氏逃走怎么还敢回来!” 六千大章求推荐票咯。下一章尚真真二见姚滴珠。 第三十八章 王举人降伏姚夫人(上) 小桃红这句话一出除去在姚氏跟前献殷勤的小怜不知就里依旧笑嘻嘻的人人都变了脸色。 小梅自回到梅宅极是小心王举人夫妇通不晓得。小雷问滴珠要契纸也不曾说这个小梅是他问梅小姐要的。滴珠只当尚家过不得了使女们都送人小雷偶然得一两个也不稀奇。一来要在这个后母的心肝尖尖前示好二来小梅是尚真真的使女就是讨要回来全身上下尚氏的气味正是要扫地出门的所以小雷问她要一丝儿不做难双手奉送。 然小桃红一句私逃这是把尚氏跟小梅都做逃奴了。她送出去的人偏说是逃奴这却是合她姚滴珠为难所以滴珠的脸拉得老长。 小雷公子就住在隔壁又带着小梅过来不必说小梅也是住在隔壁的。王慕菲叫小桃红那句话提醒----梅小姐分明是尚真真扮的!想到隔壁的富贵排场再想到真真温克的性儿。王慕菲心痒难忍恨不得插上双翅飞过高墙去问一声儿真真为何要合他紧邻不就是放不下他么。他一副忍不住大乐的样子落在三个妻妾眼里个个都取了坛陈醋出来。 姚滴珠主仆两个小雷从来都看不上眼。尚真真给他的感受有五分像马三娘又行事大方体贴所以他一直把真真当姐姐敬爱的。这句话隐隐刺尚氏合他有私他如何忍耐得。只是要出手打一个大肚子女人他又不好下手略侧一步看小梅。 小梅早恼了得小雷示意上前一步冷笑道:“小桃红。谁是私逃了?我的卖身契是你收起的?”扬起手狠狠甩了她一巴掌道:“这一巴掌是替你家主人教训你出言不逊。”正待打第二下看她肚子不少。不忍再下手。 小桃红想要合她撕打又怕伤着孩儿眼珠一转。捂着脸就朝王举人处躲。 小怜在苏家日久苏家妻妾们的十八般武艺没有不会的不动声色把脚伸出来轻轻一勾。小桃红一个趔趄就要跌倒。小梅心软怕她孩子跌没了。忙用力拉她。 小雷也伸手却慢了一拍只得用力拉住小梅道:“小梅小心。” 王慕菲对小桃红肚子里地孩子儿是真有几分疼爱。极是心痛上来扶小桃红。 小怜冲滴珠扭嘴。滴珠微微笑开口道:“小桃红你怎么这般不小心?你肚子里可是我王家的香火。小菊呢?扶着你小桃红姐姐回她卧房去歇歇。” 小雷才来就看出王家这三个妇人窝里反妇人家这般原也常有只是王举人眼睁睁看着一句话都没得。不像个男人。所以他越觉得真真姐姐弃掉这个男人弃的好。王举人还穷呢只是当了举人就有两个妾。又窝囊地紧实不是好丈夫。他就没了看好戏的兴致。对滴珠拱拱手。道:“表姐原是听说你病了来探望。看你气色甚好小雷去了。”拱拱手就要走。 滴珠哪里肯扶着桌儿站起来道:“兄弟你久不来坐坐也罢与你姐夫吃两盏酒则个。” 王举人冷眼看他两个客套心里酸酸地甚不是滋味。滴珠自结亲后哪回有这样好脸色给他。一转头看见小梅满脸不高兴站在边上要拉住她问那小雷不得不留他一留了。…因笑道:“小雷兄弟你姐姐甚是想念娘家人呢你好容易来一回略坐坐罢。现做饭来及我去镇头馆子里叫几个菜。借你小梅使使。” 小梅本不乐意正要说不肯看小雷冲她笑了一笑会意点头。小雷就道:“也罢小梅你去替姐夫走一遭儿。”他原是站着的就在房里找个了瓷坐墩坐下。 滴珠一门心思都在招呼小雷上再者说她合梅小姐交过手只当那真是梅小姐也没把一个使女放在心上。 王举人出门看见小怜却在西厢门口小桃红在房里坐地不晓得说什么话两个都面有怒容。看见王举人来了小怜忙奔到跟见福了一福道:“方才明明是小桃红她撞到我脚上的。” 小桃红泣道:“分明是你故意的。”一抬头看见乐呵呵的小梅指着她道:“你这个小贱人!” 王举人正是要哄小梅地时候哪会让她坏事忙道:“小怜你去房里小心服侍茶水。小桃你少说两句回房去。” “她……打我……”小桃红把肿得老高的脸亮给阿菲哥哥看。王慕菲把脸扭过一边恨道:“你只养胎我自与你讨回公道。” 小梅忍不住道:“举人老爷她说尚小姐合我是私逃敢问尚小姐是你的妻呀是你的妾呀?也取个婚书出来把人看看!尚小姐想合你做夫妻不得你要另娶姚小姐只得离了你老人家别适怎么就叫做私逃?我如今卖身契在马少爷手里呢不是小桃红这种贱人说得的你待要讨公道?且说明白了再听你使唤不然你叫这个连妾都没挣上的通房与你跑腿罢!” 小梅在王家从来都是低眉顺眼举人老爷跟前大气都不敢喘一口跟着尚小姐在李家住住又跟几个翠相与如今胆子也大了说话也大声了。 王举人叫她这几句话气得直哆嗦一时拿不下架子来指着小桃红喝道:“大胆你是我家舅兄的使女我自然是你的主人!” 小梅退后几步冷笑道:“你这样的穷举人也想做主人你全家上上下下拢起来地家当还没我一个人的多呢。”扬起手上一个莺莺赏她的火齐宝石镯子道:“就这个镯子上这块石头也要六七百两王举人你白日做梦呢。我们尚小姐原来不晓得你是何等人待你客气你拿她为奴为婢。人家又没有卖身把你王举人要走自走反说私逃。真是笑话。”看见小桃红扶着墙楚楚可怜地样子。甚是可恶。跺脚就走。 王慕菲怒道:“反了反了一个小丫头也敢这样对我说话。我找你主人去。”怒火冲到回转。 小雷合滴珠正吃茶说话看见他红着脸进来两个不约而同住口看他。原来王举人跟小梅争口他两个都听见滴珠不好意思。故意没话找话说。没想道王慕菲自家跑进来了。她忙道:“你不是要去订席么。” 王慕菲冷哼道:“那个小梅从前在我家何等老实到了小雷兄弟手里恁般可恶!” 小雷正愁不好合他理论闻言忙道:“姐夫我正有事要问你呢这个小梅却是一个朋友赠我的只说契纸在我姐姐手中所以赠我。我却不知。她原是你家地婢女自当在你家。为何转了几手?尊宠说地合什么尚氏私逃又是何故?” 王慕菲不只一回撞到他合那梅小姐有说有笑。因他问的诚恳只当他是真不晓得。王举人从来是把尚真真视做曩中物地。岂容他人染指。忙道:“尚氏原是我地妾因要娶你姐姐。她怕你姐姐不容她逃走了。” 小雷故意恼道:“这妇人可恶。姐夫有两个妾可见我姐姐又不是不容人的人。怎容她说走就走有契纸在手拘她回来就是难不成你哄我姐姐将她置了外宅?” 王举人原是合真真私奔地真真苦求婚书不得又不肯做妾才辞去他哪里有什么买妾的契纸?若是早晓得就真写一个哄真真按指印了。小雷说的置外宅原也是个好法子偏他当时气昏了头又被尚家人拦着不曾见到真真。王慕菲近来觉得生计艰难想到他那原可稳稳到手的几十万两银子插翅飞走蓦地痛彻心扉捂着心口说不出话来。 姚滴珠一直冷笑因小雷说外宅快意道:“你姐夫是个老实人不晓得什么外宅二房的那位尚氏过年时失足落水死了所以他想起来就伤心呢。”心里补道:心痛尚家地银子不曾到手! 小雷原是个直脾气看滴珠掩不住的快意忍不住道:“对了姐姐听说姑父回家之前你沾上了什么死孩子的官司?可了结了?” 滴珠已将此事忘记听他提起就变了脸色。王慕菲当时只想着尚真真为何要拼着七年恩爱不要偏自请下堂也没把死孩子的事放在听上。小雷重提滴珠脸就变色他心里就打起响雷:洞房时她特为指点我取喜难不成…… 小雷看挑拨的差不多了站起来笑嘻嘻道:“姐姐我去寻跑掉的小梅这个使女身上的金珠也花了我三四千两呢若是再逃了我可吃亏!”拱拱手大笑而去。 一个使女身上的金珠就花了小雷三四千两滴珠心里极不是滋味她嫁把王慕菲可曾与她置过什么东西?还是为着小怜做衣裳顺带给她买的几个绸缎!想到此她竖起眉就要寻王举人麻烦。 王举人也要审她死孩子地事。两个都存了心思要降伏对方。数言不合就撕打起来。滴珠虽然使得一手好铁砂掌却敌不理王举人还有小怜相助。她喊道:“打死人了清风明 清风明月看奶娘不动又看新来的两个使女无事人一般坐在一边嗑瓜子也不敢动。只有刘八嫂是滴珠心腹自西院赶来拉。滴珠早叫王举人打得似猪头般人事不知睡在地下。 奶娘看见歇了战事想好一篇话在肚内进房对喘着粗气的王举人道:“姑爷从来两口儿打架常用可是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姑爷将来考进士做官儿不要使费?还要小姐回娘家求告呢。还是与小姐陪个不是呀你两个各让一步和和美美过日子不好?” 王举人好容易吐气做大男人哪肯就低头冷哼道:“这个贱人嫁我之前就合人有私还有死孩子地官司没了结岂能轻饶!”喊小怜道:“你叫春风跟春雨进来把这个贱人拉到楼上东里间关起来。” 奶妈大惊扑到滴珠身上道:“不能呀姑爷小雷少爷就在隔壁你这样虐待我们小姐老身拼着一死也要去叫姚家人晓得。” 想到姚家那一二百的管家。王慕菲心里有些怵可是娘子打也打了若是此时求饶依滴珠地脾气也不会放过他不如索性关起来!王慕菲咬着牙把滴珠扛起对小怜说:“你去寻锁来。”把滴珠扛到楼上书房里间床上又把老奶娘甩了两个耳光推进去把门锁起道:“守着你家小姐!”出来叫他从松江买来地两个管家守住前后门不许人出入。又叫四个小厮在里院前的长廊上坐地把清风明月跟刘八嫂看地死死的。偏不与滴珠医药存心要叫她病死。 这边就合小桃红跟小怜两个强要来明月的钥匙把滴珠的箱笼翻了个遍。翻了许久也没翻出那几家送他的金银来只有一个箱子里有一包二百两的碎银----滴珠早都存到钱庄折子收在马三娘与她的镯子里他哪里翻得到。 因小桃红怀着他的孩子儿都搬到小桃红箱子里收藏。卧房里只得滴珠的衣裳并两个打不开的饰盒子。王举人把盒子搬到放箱子的耳房里避着众人拴到房梁上只有衣裳放在那里。小桃红自问小姐将来有娘家还会翻身不敢取。小怜仗着有主人宠爱主人叫她搬她就搬了两箱到她房里。 却说滴珠醒来看见奶娘伏在她床边哭泣又听见楼下搬箱子器物心里明白强撑着爬起来骂道:“我娘家兄弟还在隔壁呢他就敢这样对我当我姚家是绝户呀。” 奶娘看她醒了心就放下一大半来叹息道:“我的儿你为着省钱把家人都打了。如今全家都是他的人说关咱们就关咱们!” 滴珠摸摸镯子还在放下心来冷笑道:“他有本事关我一辈子。”挣扎着起来试推门却是上了锁。再看院中虽是架着一只竹梯院门口却守着四个松江带来的小厮。滴珠晓得偷跑不能。按下性子坐回床上想了想道:“妈妈回头我合你妆争吵你就闹着要家去。出了门直奔梅家寻小雷报信。” 奶娘点头道:“我方才就是要去叫姑爷拦住了。”过得一会。滴珠看见王慕菲从西院回来估量他在楼下就摔桌子板凳痛骂王举人。 王慕菲听了一会忍耐不得带着小怜并春风春雨冲上来开门。滴珠就推奶娘骂道:“你合他们一伙要害我。想我死了你们就快活。你给我滚。” 奶娘本来身子就沉门一开就势朝后一倒带着小怜滚下胡梯爬起来还在小怜肚子上踩了一脚。一路狂奔几个小厮拦不住她。她冲到厨院取了菜刀又冲到门口只把菜刀一亮那管家就有些怕。奶娘用刀比着他开了门。王举人带着几个人追不及眼看着她丢了菜刀奔到梅家去了。呃晚上还有第二更求推荐票 时间……不定现写的……不必等我第二更十二点左右的说。 第三十九章 王举人降伏姚夫人(下) 第三十九章王举人降伏姚夫人(下) 老门公领着披头散的奶娘来寻小雷少爷。彼时小雷正合相公子在他们那个客院里相扑耍子。看见奶娘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进来两个人忙住手。 相公子对付这种人最是拿手叫人取板凳把她坐道:“倒碗茶给妈妈吃妈妈儿你慢些说。梅翰林家管家护院也有几十人他们进不来的。” 奶娘吃了半碗茶定上精神把前事一说。小雷就怒道:“可恶他当姚家无人呢!我去把她救出来带回姚家!” 相公子叫人把奶娘带回去梳洗看着他在房里跳脚慢悠悠笑道:“你送她家去孤男寡女你姑丈巴不得呢。” 小雷没有想到这一层搔头道:“不会吧。”嘴上虽这样说实是有些怕救下姚滴珠来姚员外赖到他身上甩不脱想了许久摊手道:“那怎么处?” 相公子扬拳头道:“听那个妈妈说王举人是因他全家都是他的人所以敢对姚氏动手。你且忍一两日捎个信把你姑姑她若说救出来我们抢个人出来容易若是她也怕的跟你一样家里传四五房管家来你出头去把王举人照着那样打几下儿还有那几个管家俱好好收拾一翻挑一个打得半死。他两口儿还照旧是两口儿不好?” 小雷听一句伏一句笑道:“不必说我姑姑也是不要叫她回去的恁没规矩的一个人怕她回娘家教坏我两个小兄弟呢。”旋取笔写了书信。请相家人快马去送信。 且说王举人提心吊胆在门口候到天黑也不见梅家有动静。虽然有管家出出入入却没有一个多看他王家一眼的。这更是梅小姐是真真假妆的明证了。必是真真合他同心。拘住了奶娘。王举人想到真真原是不肯做妾地。正好这一回滴珠无依无靠关在楼上就是病不死她。不与她食水也饿死她。待这个讨物死了正好接真真回来。他想到这大半年白吃了许多的苦到底还是真真做娘子的好情不自禁回到房里。翻出合滴珠地婚书来照着样儿写下与真真的婚书取个大信封封住揣在怀里想着待滴珠咽了气就亲手送到真真跟前。想必真真欣喜非常。必回头地。这般想着不知不觉靠在床上睡着睡梦里真真笑吟吟叫他相公。他惊醒早已是日上三杆。因厨娘跑了无人做饭小桃红跟小怜两个谁也不肯下厨刘八嫂又在夜里带着儿子偷跑了。所以全家都饿着。却是小桃红耐不得饥来唤他。 王举人伸了个懒腰笑道:这数月来只只一夜安眠。那个胖奶娘想必是叫真真关起来了。不必想她走。我带你们两个出去吃馆子!”左揽右抱。又是春风春雨随侍合他老子一路出门到城里逛去了。… 他那里风流快活的紧。姚家却一夜无眠。马三娘取信把姚员外看了怒道:“就是个举人也是你女婿要好好收拾他!”点齐了五房管家又召集了四五十管家家里的马不够还问人借了二十匹一夜疾奔天明时在个小镇打尖歇马到苏州王家还不到中饭时。姚员外第一个跳下马车抢过马鞭子捶门。 新管家才开门就被一个大胖壮汉一脚踢开。抢进去各处一搜王家人一个都不在清风明月两个被倒扣在一间耳房里滴珠房里翻得乱糟糟的。明月指点寻到楼上马三娘一脚就把门踢开。滴珠缩在床上哭泣看见娘家人来了扑倒爹爹怀里只是哭。 马三娘各处看了看那王举人是打不来架的滴珠脸上虽然肿地难看其实没有伤动骨也不顾她们父女伤怀。拉着明月把各房搜过一回听说西院是王老太爷居住把西院砸了个稀烂若不是因为这房子是滴珠的连他的房子都要拆掉。 王家两个没有跟前去的管家都吃马三娘带的人捆住。马三娘心里盘算这个姚滴珠并不安份就是真接回家去了只怕老姚还要打小雷侄儿的主意还是把那王举人打老实了依旧叫他两个过日才好。她手下的人因天要过午守门的守门买米买菜的各行其事。依旧把大门关着静悄悄要等王举人父子两个回来。 小雷听见隔壁动静晓得是他家人来了相京生替他打点了粥合药叫奶娘提着。他两个回去那奶娘见了自家老爷合小姐痛哭不必说马三娘拉着侄儿到后边园子里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小雷苦笑道:“那姚氏因为假银子地官司丢了一万多的银子王举人因她无钱就硬气起来一连纳了两个妾还对梅家小姐想入非非。” 马三娘插嘴道:“梅家小姐?你就住在她家?”笑眯眯道:“臭小子是不是你看上人家了所以要给滴珠两口儿下套子叫姑姑来揍他们?” 小雷摇手道:“没有的事是那位相大哥对梅家姐姐一往情 马三娘听得相公子有意那马家必无指望就不作声。走到房里看看虽然卧房叫使女们收拾过却好像少了些什么。她原是干地搜人财物的营生各房细翻一回就把滴珠地妆盒并几箱衣服都找了出来。正在那里替她归置。 只听得外头嚷起来原来王举人一家回来叫马家军一个不少都捉住使淋过水地麻绳捆手又每个塞了两个大核桃在嘴里。 马三娘拦住小雷不叫他到前边去叫在院中摆下四张椅子她合姚员外坐中间叫滴珠坐员外那边。小雷坐她手边。示意把这几个人都抬进来。 王举人起先以为是强盗还心存侥幸看见马三娘高高坐在椅子上。悔的去死地心都有了。若是早晓得姚家会管滴珠他哪里会合滴珠吵嘴。 一个管家把从王举人怀里摸出来信封交到姚员外手里。 姚员外拆开来看进却是王举人与尚小姐的婚书。恼得他一把扯个粉碎。指着王慕菲道:“原来你打着停妻再娶的心思给我打死他!” 马三娘拦住他。笑道:“打不打要听你家滴珠地。”笑眯眯转向滴珠问她:“他是死是活只看你一句话。” 滴珠到底年轻这王举人是她贴心贴肺里爱慕的良人。好容易嫁了他真叫打死却不舍得。她心思急转再嫁不见得能嫁举人不如还是他罢。娘家与她撑腰那王慕菲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把她怎么样。她想了想走到姚员外跟前跪下哭求道:“他打我虽然不对可是他是女儿地丈夫若是他死。女儿必不能独活。” 这是不想王举人死了。姚员外灰心叹了一口气对马三娘道:“这个孩子果然叫你说中了真真是对这个姓王的一片痴心。照你地主意办罢。” 马三娘扶起滴珠揽她在怀里。劝她道:“死罪虽免。活罪难逃。拉下去打二十板罢。”又指着两个妾道主人两口儿争骂动手也是常事。你们两个狐媚子不拉架反把夫人的衣箱拖到自家房里也一人打二十板罢。小桃红含着泪咿咿呜呜。马三娘才看到她挺着大肚子。她自生了孩子就心软就叫把她放过一边落她道:“我晓得你原是小姐的贴身使女想是你有孕所以不曾拦这一回我就不怪你若是下一回姑爷跟小姐相争小姐吃了亏我就把你的孩儿当面摔死!” 小桃红逃得一命惧怕马三娘如阎罗以头叩地谢她。马三娘故意妆做不认得王老太爷挥袖道:“这群人助着主人虐待主母六个年轻的跟方才那两个管家都与我敲死!那个年老地敲断他一条腿!” 小雷清了两下嗓子那意思是叫滴珠替公公求饶。谁知滴珠早看公公不顺眼巴不得后母敲断他的腿。小雷觉得滴珠心地太狠索性不管她。 马三娘却是明白滴珠的心意老的敲断腿必不敢在儿子跟前出坏主意。示意打板子。 他们做是做惯了的从前在海上抢了人家的船都是这般做作好挤人家的钱。其实手下人心里都有数马三娘不伤人命。所以先打的几个不相干的使女管家春风春雨两个挨地两板了就晕过去了再打得三板子就把她两个丢开。这四个小厮年纪还小也只打得十来板都晕过去就算。两个管家却都是打断了手叫他两个只能做些轻活就轻轻放过了。老王老太爷头上打板子的只一棍就敲断王老太爷的大腿手下又使地是暗力气叫老的痛晕过去就罢。 王慕菲跟小怜眼巴巴看着唬得屎尿齐流偏嘴里都塞了核桃说不出话来。两个齐齐被拖倒结结实实一人打了二十板。这一回手下自有分寸姑爷地屁股只叫他皮开肉绽却不曾伤动骨。 马三娘看都打完了笑道:“那几个小猴儿跟使女都打坏了滴珠使不了我们带回去罢替孩子留几房管家如何?” 就把原来姚家几房老家人留下听老奶娘招呼两口儿自回松江去。小雷看得这一场热闹回到梅家几个翠跟小梅都围住他问。他笑道:“没有什么不过王举人挨了一顿板子想来可以老实一二年。”却说姚员外在回去地路上叹息道:“滴珠怎么看上这么一个人。还死心塌地要跟她过活。你为何不叫手下把他打死了帐!” 马三娘笑道:“原是问过滴珠的她不肯我若示意手下把姓王地打死你女儿不是恨着我?这一回要不是小雷细心你女儿就叫姓王的磨死了。原来是我们多事?从此以后我合小雷都不管你的心肝女儿滴珠!她有麻烦你自去死活都与我们不相干!”呛得姚员外哑口无言。 梅宅偏厅李青书合尚莺莺打听得王举人挨了板子滴珠还要合他过活都笑起来道:“狗改不了吃屎且等他伤养好了咱们再看热闹。” 唯有真真低头无言走到这一步居然他王慕菲还不醒悟当她尚真真是包子任他揉捏。她从前日思夜想的婚书叫姚员外撕碎她听说了居然一点都不觉得可惜反而快意还庆幸自己早早逃离了王家那个泥潭。原来是真的不喜欢他了原来是真的当他合路人一般了听说他挨打也只觉得是闹剧。反是那姚氏似个瞎子般甚像她从前看不清王举人的时候转有几分怜她。 姚滴珠坐在花园里也伤神。马三娘虽替她收拾了王家却忘了留银子把她。王家上上下下都安排的是她的心腹可是一个老太爷要替他治腿一个王举人要替他上药一个妾要照管都是要花银子的如今明面上只得一千多要养活二十来个人能过几时?想了又想狠道:“我又不是他王慕菲的娘管他做什么?这一大家子人自要他养他不养叫他滚!”从妆盒里翻出尚真真那张祝她百年好合幸福美满的书信不禁长叹:为何我就不如她不能撒手就走呢? 求包月推荐票的第二更。今天是一百七十五票俺试试加更有效果没? 第四十章 情意 却说李青书一家在苏州住了些时日打听得松江他们炼银母的那处小庄被李家献把一个内相居住就是知府在王家抄的那只贾公鸡也移到那小庄里去示为祥瑞。 正是风声最紧的时候何况松江元气大伤他们回去就有些扎眼。相京生也劝他们勿要回去李青书就在虎丘不远处寻下一个小庄花了一个来月收拾妥当合莺莺带着两个孩儿搬去。因他们还要妆穷房舍也不阔大不过七八十间房罢了。莺莺约妹子去住姐妹两个说说针指看看孩子甚是快活。 却说李百万家在松江是出了名有钱。当今到松江他家接了一次驾花的银子不在少数偏税监又要拿他家做筏入不敷出。才两三个月功夫就显出败像来。李青书的父母为人又厚道了些没有厉害媳妇镇压就觉得在李家日子难过。李青书捎信说他们在苏州治宅两位老人家指着看来孙子就在苏州住下。 他们那个小小庄哪里住得下这许多人相公子跟小雷先辞了各自家去真真多住了数日觉得太挤心里过意不去对姐姐说:“我那个花园屋舍广阔我合姐姐换着住罢。” 莺莺笑道:“傻孩子那个是我们尚家的住不得他李家人。我公公婆婆舍不得孙子孙女必是要长住的了就是真穷了去住草棚也不能叫他们住媳妇娘家。他家自是他家我家自是我家何须混为一谈?” 真真道:“实是住不下了从权些又如何?” “又不是真买不起你姐夫是存心要买个小庄。省得将来分家那些旁枝来找他麻烦。”莺莺笑道:“你朝长远想想。” 真真叫姐姐点醒再想想从前对王举人是要一奉十也不见人承她情。苦笑道:“原是我迂了只说要叫老人家住的安乐。就忘了要紧处。” 莺莺暗自皱眉妹子是个实心人吃过一回亏还是实诚待人将来嫁了怕还是要吃亏须要想个法子叫她晓得些世情才好。想了许久才道:“真真你在家无事也闷不如学着做生意耍子一来学些看人眉高眼低的本事二来也好解闷。” 真真原也是闷觉得此计甚好只是做什么生意好还要细想。她姐们两个说几句闲话的功夫已是有两三个管事来寻莺莺回话。 真真晓得姐姐事忙。不如辞了回家去慢慢想就请辞去。莺莺虽然极舍得妹子独住然从前就是因为自己护她太过。所以她处处吃亏只得提着一颗舍不得妹子的心。由她回去。 苏州地方行船比坐车方便。何况又是暑天坐船又不晒。十来里路也要不得几个时辰。真真坐着船一路慢行在镇上码头下船。因天近傍晚真真有兴要闲走几步就不肯坐轿子扶着小梅过了桥慢慢地走。 夕阳有一半浸在水里天空跟水里都是一样绮霞颜色小户人家才收了工男人赤着上身在河边提了桶水浇。孩子们早都跳在河里戏水妇人们站在浅水里一边笑骂一边洗衣裳。再有炊烟袅袅炒菜的滋啦声大米饭的香味谁家孩子咿咿呀呀在哭哪家地狗跟猫对咬。真真看着对岸百态觉得小户人家虽然穷些其实过得甚有滋味。 她一路行来不觉经过王家门两个五大三粗的管家站在门口里边却有吵闹声真真虽然没有留意细听也听得出是王老太爷两口儿跟王举人夫妻吵嘴。真真只觉得有什么又湿又重又黑地东西把她往下拉拉得她喘不过气来。… 突然河里几个嬉水的孩子都哄笑起来一个孩子扣着一条活蹦乱跳的大鲤鱼喊:“娘加菜!” 洗衣的孩子娘笑骂道:“你阿婆在家烧肉呢你又要吃鱼!”搂过孩子亲了一口提着鱼快活的上岸去。 真真不禁微笑起来扶着小梅地手微微用力一口气走到自家二门留在家的几个翠接着洗澡吃饭收拾莺莺捎把她的东西。一切安定下来小梅早在外间罗汉榻上睡着了。真真取了柄团扇出来在台阶下坐着还不能忘记傍晚时路过看到的情景。从前她是想合王慕菲过那样的日子的两口儿住几间小房再生几个孩子热热闹闹吵吵嚷嚷过日子。 谁知会有今日她还是尚真真。王慕菲做了举人娶了有钱的娘子又有妾一切都如他所愿偏他还是过得不好。真真冷笑起来走到东墙边静听晚风带着花香送来隐陷约约妇人的哭声想来不是王举人的妻就是王举人地妾了。 幸得早脱苦海!真真对自己说扇着风回到卧房里。翠月带着几个人送冰盆进来笑道:“小姐怎么还不睡?” 真真道:“大小姐叫我做生意耍子我正想要做什么好。” 翠月想了想笑道:“大小姐如今不做生意了可是相公子还做生意的不如明日下个贴子请他来。” 真真想到相京生心里就觉得甚是暖和。虽然相公子脾气极好随叫随到也不能把他当管家使唤想了想笑道:“做几桌好菜再搭台小戏我要请他合小雷吃酒听戏谢他们两个----顺便再问他们讨主意。” 家里要唱戏几个小丫头都高兴起来做好了活计都一窝蜂跑出去呼朋引伴。翠月笑嘻嘻出来推醒小梅问她:“小姐说要听戏从前小姐爱听戏吗?” 小梅笑道:“听大小姐说二小姐小时候最爱西厢记老爷就养了个班随她想什么时候听就什么时候唱的。后来在王举人家也听过一二回。只是王举人不喜她就不曾听过。其实小姐还唱过几折给我听呢。”说罢打着呵欠揉眼问道:“小姐为何要听戏?” 翠月道:“小姐说要开铺子做生意我说问相公子讨主意。小姐说不好总麻烦人家要请他合小雷少爷听几日戏谢他们。” 小梅喜欢道:“这是好事呢。咱们快去寻林四叔叫他明日去打听苏州有名地小戏班有哪几个。”翠月真个去寻林四叔说了。 第二日真真果真写了两个贴子使人送到相家庄去要摆酒唱戏谢他两个。小雷却是回松江去了走时说要去太仓月港几处寻旧部。不到秋凉不会回来。相公子想了想也不写回书自家坐了小船到梅宅来。 他来时也还是早饭后半个时辰。太阳才升起河边洗衣的做活地孩子们戏耍地都落在他眼里他想到真真在家不好出门闲走必会觉得这样有意思。就想约她傍晚出去走走。 真真没想到相公子就来忙梳头换衣裳因怕他候久了。急出一身汗来。 到厅上真真极是抱歉道:“这样暑天。有话说捎个信来就是。仔细热坏了。” 她额上沁出晶晶亮的汗珠。汇成一道细流流到下巴上一张脸脂粉未施。没有那些妆糊成一团地丑态。相公子越看越爱----就是真真真地妆糊了只怕他也是爱的----忍不住掏出一块帕子与她道:“你还说我你赶着出来做什么?不怕热坏了?又不是客还穿大衣衫。” 真真本是客气话却不防他合老妈妈似地说出这样一大串来不由得瞪大了眼看他都不晓得接帕子。 厅里服侍的管家合使女都轻声笑起来。小梅上前一步接过帕子笑道:“相三爷您也穿着大衣衫呢不如您二位各到东西偏厅脱了大衣衫再来说话。” 真真自家也觉得好笑看相公子脸都涨红了捂着嘴走到东边去早有使女过来开门小梅就跟这去服侍。 相公子到西偏厅脱了帽子自有他跟来的人与他换了网巾取一领家常穿的葛袍连足下的云履都换了凉蒲鞋。出来看见真真也换了家常穿地衣裳两个心里都有些微窘平常有小雷夹在中间还不觉得什么。 只有他两个穿着家常旧衣坐在高高的厅堂里一人捧着一碗凉茶吃着。梁上燕子呢喃帘外新蝉初呜。这般情景就合夫妇两个在家无事闲坐一般。一时间两个人各自看茶碗都不好意思说话。 真真脸上微红强把那些绮思挣脱笑道:“这半年多来全亏相大哥合小雷兄弟开解所以奴要备台小戏还有几杯浊酒做谢。” 相公子笑道:“我小时候承尚大叔看顾若要谢一千出戏也谢不来的。”还要推辞看见小梅头上一枝花玉簪上插着的紫茉莉无风自动忙改口道:“愚兄平常也爱听一两折真真妹子当真要请么?” 真真笑嘻嘻点点头道:“小雷兄弟回来再请他合你。先请你好不好?” 相公子只要她笑的快活休说听一二出戏就是自家上台去唱也肯的忙点头道:“既然请客何不多请几位?” 真真想了想笑道:“我姐姐也是爱听戏的只是她家现在事多横竖她住的近哪日请她都使得。原是我想听戏呢所以要借相大哥的光。” 他两个一递一递说些闲话两下里都觉得有些不自。相公子请辞去因天气甚热真真留他在客院歇凉他也半推半就依了出二门转客院客院却是靠着王慕菲家西墙正在王老太爷住地隔壁。那院里的说话咳嗽声在院子里都听得一清二楚。 相公子在尚家止非一日知道使女们轻易不出二门脱得只有一年小汗衫坐在荫凉处叫管家搬了木榻到院中竹林里又叫人从他小船上的书箱里提了一箱帐过来就在竹林里算帐。他这里噼里啪啦拨算珠拨地手滑把一个小书箱里二十来本帐都算完了才察觉日头都偏西边上摆着两个食盒想是里边送出来的午饭。这却是内闱有人地好处了。 相公子甩了甩酸地手。正要叫人揭开来看。一个尚家地管家提着一个食盒进来看相公子在甩手笑道:“相三爷中饭都不曾吃。我们二小姐问了好几回了这是她烙地饼跟酱肉。还有一大深碗粉丝汤。那两盒赏他们吃罢。” 相公子微微点头陪着他挨饿的几个管家就把那两个食盒提出院哪里会叫他们吃凉地自有管家请他们到小饭厅里坐早有备好的两桌饭等着他们。 相公子也不是头一回吃真真做地饭。只是……从前还有个小雷几个人一处倒不觉得什么。今日这一大盒却是真真单替他备的怎么不叫他心神荡漾?他在这里吃着冷不防墙那边传来说话声真真长真真短的就钻到他耳里拨不出来。 相公子听出一个是那王举人的声音另一个不时咳嗽想来就是那位打折了腿的王老太爷了忙把众人都支开。掩上门走到东墙边贴着细听。 那王太爷咳嗽里都带着哭腔道:“我地儿啊你爹爹吃他们活活打断腿。你通没口气!” 王慕菲哼哼道:“不是你们合真真过不去她怎么舍得抛下我走。她不走。你怎么会叫我娶姚氏……” 相公子听见他这般说。恨得剥墙上的石灰皮这位王举人原来是天生没有错的。万事都是人家害得他! “你说那个梅小姐真的就是真真扮的?”王老太爷喉咙里好似关着一条吐信的蛇丝丝做响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 王慕菲道:“我看着就是。只是姚家这些管家可恶不叫我出门!”他的声音恶狠狠的:“总有一天我要把姚家这群贱人都杀干净!” “小声些若是叫他们晓得又是祸事!”王老太爷哎哟了几声道:“亲家母打断亲家翁地腿极是大逆不道的事你写个状子去吴县投!叫他们打官司打得倾家荡产!” 王慕菲喝道:“爹你不曾合官打过交道不晓得。打官司若是那么好打的我为何不去把真真告回来?姚贱人不过花几两假银子就叫那个吴县县令挤了个精光!且不说我们无银子打点就是我做女婿地告泰山告得了翻出旧帐来也不能和离反结下仇你当他家一二百个管家都是白养的么!” “阿菲呀你怎么摊上这么一个扫帚星呀连累你老子一辈子走不得路哟。”王老太爷地声音极是恼怒。 一个清亮地女子声音说道:“公公你休这样说那时若不是阿菲把我打的人事不知我必拦地。这不是叫人来替你治腿么。郎中说了伤动骨一百天你老人家虽然从不正眼看我我做媳妇的也要好好看着你老不叫你乱动。” 这却是姚氏滴珠了。相京生心里暗道:她果然心狠明摆是叫公公欠她大人情的事她不肯做偏叫敲断公公的腿。只是恨王家恨成这般她为何不肯学真真弃了王举人呢?再想到她是明媒正娶的忍不住笑起来难怪原是舍不得这举人娘子的名头所以偏要在猪圈里打滚。宁死不脱的。 世上妇人能有几个似真真洒脱?相公子胡思乱想起来那边王举人想是合姚氏争吵。相公子就不乐意再听走到房里取了笔墨把他心尖儿上供着睡梦里想着的尚氏真真描绘出来一连画了数张他自认画得走了形形容不出真真的万一只得都扯碎了弃掉。 突然外头传来扑的一声好像是什么东西落地。相公子几大步跑出去却是数张纸团成一团他拾起来回房看却是不晓得什么人写把梅小姐的开头就是梅氏卿卿如唔。相公子怒拍案喝道:“无耻!”推荐票的分割线 呵呵今天有些晚……不大顺的说。 已是月底了不知道大家手里还有p票没肥龙娘要p票哦 她的喷火龙的汉化过程是一本非常可爱的书哦中国神话的青春映画。看得我如吃如醉没有看过的快去看看吼原来龙王家的故事还可以这样写。 第四卷 暖春 第一章 扇子会(上) 话说上一回相公子在院子里拾了一团纸草草看得几眼怒冲冠握着拳就想去隔壁揍人。走到大门正好看见几只狗在那里戏耍他冷静下来。回到房里把纸团再看一回撕得粉碎丢进马桶里。出来要见真真。 真真因房里闷热合小梅在后园树林里歇凉。二门上该班的使女晓得就请相公子到后园去。所以相公子进了后园就见着树林子里铺着凉席凉床许多姑娘媳妇坐在那里几个翠执着月琴笛子取乐真真笑嘻嘻的坐在一角手里还在做活计。 小梅眼尖看见相公子来忙道:“相三爷来了!”搬来了张藤床给相公子坐。众人四散等到翠墨送上茶水瓜果上来只有小梅一个在边上。真真看他脸色像是有话话就道:“小梅你跟翠墨到那边去摘些南瓜藤跟南瓜花咱们晚上清炒着吃。” 翠墨会意拉着小梅走了几步路在不远不近的花架下坐着。小梅道:“不是去摘花藤?” 翠墨笑道:“想是相公子有话找小姐说又不想叫咱们听见可是小姐又不想叫咱们走远你只在这里坐地我去园子口叫她们几个人来摘菜。”远远的喊了几声自有小丫头去摘。 相公子沉默了一会道:“那个客院紧贴王举人家。方才那边抛出一个纸团来写着些关系梅小姐的话。虽然你不是真的梅小姐到底保不齐底下人不说闲话。” 真真冷笑道:“我自处处小心行动处都不少人的他能把我怎么样?难道叫我避着这个不是东西的王举人有他在地所在。我就要退避三舍么?” 相公子叫真真说的额上滴汗慌忙摇头道:“不是不是。我是怕王举人对你再使下作手段。你防着他有什么用今日丢纸团说些什么私会。明日出去到青楼再说些什么私情虽然与你无伤到底几只疯狗叫的也烦不如收拾了他叫他死心算事。” 真真想到旧事。面上浮起一层红来道:“其实我是想亲手叫他狠狠吃个亏地只是相大哥已是叫他家丢了银子落井下石的事我做不出。” 相公子道:“我来做只是你莫怪我总揽着你地事。” 真真的脸涨的通红好半日才道:“若得他醒悟不只与我是件好事就是那姚氏。也是要谢你的。” 相公子听了心里满不是滋味他王举人这般对你只要点醒他。这不还是为着他么!转念想了一想真真肯叫我打王举人。却是把我当自己人看了。这醒悟二字。实是婉转提醒我莫是因为替她出气引祸上身。这般想着转伤心为喜欢。他本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常常都是脸上带笑对人。只有在真真跟前喜怒都是随心。 真真看他先怒后笑晓得他体会了自己地心思越的羞了站起福了一福道:“虽则与他做不成夫妇也当不说他的不是。只是他总是想着我会回头却是烦恼我原也想再合他见一面说个明白又怕说不来话。相大哥你尽知我的心意就请你转告罢。” 相京生连连点头体贴真真害臊勿忙回了一礼就出来。回到院子里他想了想出门到扇子店去挑了一张上好白扇面一钱银子唤个柳山人画了一副“才子戏佳人相约八仙祠”的画儿叫佳人头上插一只梅花钗才子怀里抱一只头上有王的老虎。又写了几句半通不通的句子透着两日后在八仙祠候的意思。回来把真真看道:“那一日你大清早就出去或是到我庄上去或是到令姐那里去可使得?” 真真笑道:“我正要去老宅瞧瞧就是后日罢。其实我倒想去瞧瞧你做戏的。” 相公子笑道:“手段又不光彩只怕说话还不动听你听了要恼地不如不听。”想了想又道:“大后日晚上有个什么寺做法事要唱戏放焰口放荷花极是好耍。我备一只船咱们十来个人去瞧瞧好不好?” 真真笑道:“你看我家这几个我能说不去?”果然小梅正合吉祥如意挤眼。听见小姐说她们都道:“整日闷在家里闷坏了正好出去走走。” 相公子一笑回到客院叫收拾东西家去他在墙边站了一站听见那边只有老太爷咳嗽之声并无别人走动说话就把扇子抛过高墙回去相家庄安排去了。 且说那柄扇子正好打在王老太爷身上王老太爷捉住了看是一柄新扇子喜欢的就把骂人的话收起。 姚家人打断了他地腿其实滴珠心里有些儿怕他去官府告所以好医好药替他治一边威逼一边利诱口口声声都是爹娘疼爱她许了多少多少金珠把她用。那一日马三娘何等威风姚员外何等疼爱女儿姚家的管家何等如狼似虎。王老太爷虽是断了腿恨极了姚滴珠。看在还没到手地金珠地份上他一口硬气就不得到底挑唆儿子告官不成盘算等儿子做了官到儿子任上去他再合姚滴珠算这个帐。 王慕菲那二十板跟小怜挨的二十板天上地方小怜只剩了半口油气连药都吃不得。王举人在床上睡了一天半就下地自家心里觉得还不如那小二黑咬地狠呢。只是吃丈母娘打板子面上无论如何下不来所以不肯给滴珠好脸色每日都到老子处抱怨。 姚滴珠却是存心不叫人在他们跟前每回王举人进西院她就潜在外边偷听听到不快活了就出来说几句。所以王低父子但要说话都是贴着墙根处说。滴珠已来过一回拎着王举人回去读书。无人搬老太爷回屋是以相公子这把有意思的折扇王老太爷拾着。翻来翻去看了一会看出门道来藏在袖内不做声。将晚他故意喊腿痛王举人过来瞧他。老太爷就道:“你叫我丢的那几张纸想是传到那梅小姐手里这是回信。” 王慕菲打开扇子看。喜欢的嘴都合不拢不住口道:“是真真我就说嘛她哪里是真舍得弃我偏要合我赌气。”翻来翻去看了许久。看出是约着他后日在八仙祠相会。这却是难事他一边想一边握着扇子回到他们院里姚滴珠坐在灯火耀眼的画堂里冲他微微笑他心里一跳那扇子失手跌在台阶上。蓦地身上汗毛都扎起来。 姚滴珠看见笑道:“公公地腿可好些了?” 王慕菲道:“好些了。”脚下虚挪到楼梯处笑道:“我去……” “自今日起。再加两个时辰功课。”姚滴珠心里记着马三娘临走时对她说的话笑道:“我家搜罗了那许多时文卷子你一日再背两篇吧。睡前我看你背。”冲小桃红抬抬下巴小桃红忙走过一边道:“姑爷。请上楼吧。” 王慕菲才走得几步台阶。小桃红已是把门关起上拴不必她家小姐吩咐。到外头拾了那柄扇子奉到滴珠面前。滴珠也看过几折风月戏文晓得至亲至爱才送扇子的接过来心里已是汪着一滩醋在那里。打开来一看却是梅小姐约王举人八仙祠相会日子时辰都有。她冷笑去妆合里取出真真把她地那封贺信对了一会就把扇子举到烛上烧掉。 第二日清早起来滴珠就道:“我今日心里慌想去烧香听经阿菲你与我同去罢。” 王慕菲道:“去哪里?” 滴珠笑道:“我只信杭州灵隐寺要烧香只去那里。” 去灵隐寺来回也要四五日这却是怕那梅小姐找他所以要调他离家之计。王慕菲斗胆道:“转眼就是春闱我这里还有许多卷子不曾细看你自去呀我反锁了二楼只在楼上不下来就是。” 滴珠忍住冷笑点头叹道:“还是功名要紧你只在家罢我把小桃红带去也叫菩萨保佑她肚子里的孩儿。” 小桃红大惊唬得脸都白了。王举人看在眼里实有几分心疼孩儿然他想姚滴珠从前不曾对小桃红怎么样马三娘又是她有孕没有打她滴珠必不敢趁他不在暗害。所以觉得小桃红有些可恶。恁般多心背着人在他跟前只是哭比不得从前软语娇柔可爱所以王举人实是有些后悔睡了她。只是看孩子份上待她还有两分好声气罢了。 那个小怜从来都是文斗不会武斗又没有小桃红有眼色搬了滴珠地衣裳去她房里。马家管家们打她都是从重又要留着她一口气不叫世人说姚家容不得女婿纳妾所以她伤虽重自有管家媳妇与她上好药性命虽然无碍一个如花似玉的屁股却打得稀烂。王慕菲不来瞧她她不敢骂滴珠但得小桃红在跟前必要提着她的名儿骂一场。 滴珠晓得也不气只把小桃红搬到东厢去叫她两个人一个住南屋一个住北屋。王举人嫌这两个女人吵闹宁肯跟滴珠睡也不走近东厢一步。小桃红抱怨是小怜不会说话连累举人不进东厢小怜是恨唯她有孩儿没有挨打两人各怀心思都极气闷。 姚滴珠实有十二分要强虽然对王慕菲越来越失望却是舍不得举人娘子的名头。世上夫妇尽有不合的。她只道管着王举人中了进士做了官当官地人都要名声王慕菲又是个极要面子的必不会为难她。只要她娘家一日不到再生出几个儿子来支撑门户王家还是她的王家。所以这几日她虽然白日里冷嘲热讽晚间上了床却是和气。 王举人虽然心里恨她入骨却不是那等不解风月之人到了床上也要将就一二说不得有个鱼水之欢所以两个都似那唱戏的一般把冷心冷面收藏起俱换了一张笑脸和气过日。 王慕菲就道:“小桃红明日你们小姐带你去杭州耍。你去歇歇罢。”对滴珠笑了一笑上楼去。 滴珠看他上去就把笑脸收起来道:“小桃红。你怕什么?难道我生吃了你不成?你要不去我叫小怜与我同去。” 小桃红忙跪下道:“婢子不敢。” 滴珠想了想。笑道:“你是怕我对孩子儿好?傻丫头,生出来他要认我做母亲的,我能对自己的孩子不好?你自放心,只要有我在,必叫你把这个孩儿好好生下来。” 小桃红一夜无眠第二日黑着眼圈随小姐出门。姚滴珠吩咐几个管家看好王老太爷出得门来思量别处都不好去得只有酒坊后边还有两进。不如去那里住只叫把轿子抬到那里去。 罗朝奉实是个老实人听说姚氏要来借住一二日就把自己住的小院让出来另在帐房里搭了个铺跟几个伙计同住。看见大肚子地妾甚是感叹:这个妇人实是命苦自家没有生养不必守节偏生妾有了孩儿虽说是夫家的骨血。到底隔着一层养大了不见得认她。可怜她一个青春年少地妇人要夜夜过那数铜钱地日子。忍不住取了一碟煮蚕豆倒了一大碗酒吃着。 几个姚家的管家出入买菜。也问他买酒。他道:“房东家要吃酒。谈何买字你拣那好地搬一坛去。” 那几个人因他大方可亲。都坐下来合他闲话提起小姐命苦嫁了个举人丢了许多钱财偏那举人还不老实纳了妾不算还想着勾搭隔壁的梅小姐都咒骂王举人不晓得好歹。 罗都管听一句惊一句这位姚氏生地美貌又写地好字为人又和气又精明那王举人不知是几世修来的才讨得这样一房好堂客。偏还不知爱惜又是妾又是什么梅小姐可怜他老罗都三十岁了为人这样老实厚道偏苏州人都说他是外来地不把女儿嫁他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呢。心里转觉得姚氏比那守寡的女人还要可怜。听说她第二日要去八仙祠看琼花忙道:“雇的车不好我才置的新式样轿车昨日才从车行领来正好请举人娘子试坐若是不好我就退回去。” 滴珠听说笑了一笑到后院看那车果然是新式样做的极是精巧地方又大里头一半是张床铺一半安着铺软垫的长凳还能睡一个人。她就起了好奇心:这个姓罗的不过是个小生意人要这样好车做什么?忍不住出来问罗老板。 罗老板吃的半醉看见佳人笑嘻嘻来问大胆道:“我原是要在苏州娶房妻室的所以先买个好车等娶了娘子带她回老家去也叫我罗氏族里瞧一瞧。” 滴珠笑道:“这个车却要多少钱?” “不多一百多两那马八十两。”罗老板笑呵呵道:“举人娘子你不晓得呢原来在苏州开酒坊极是好赚。” 姚滴珠叫醉鬼地几句话气得半死她开酒坊却是赔了钱的怎么到人家手里就是赚?姚滴珠眼珠转得几转打定主意先收拾了王慕菲再来套这个姓罗的生意经。 可笑相公子跟姚滴珠都张着罗网要收拾王举人。那王举人偏一点都不晓得趁着娘子不在家翻出他压箱底地几件好衣裳又是洗又是浆到晚上还要水洗头洗澡嘴里含着丁香睡到天明。起来梳了一个油光可鉴的头用真真亲手替他织地带玉环地网巾罩了头又扣上顶软唐巾。想着真真爱素净挑了领玉色圆领穿里头却是衬着紫红的中衣取滴珠地明水玻璃镜看好一个翩翩小秀才!他把帽子正了正夹着几卷书对守后门的管家说我要在园里读书你们锁了门吃草饭去罢。” 那几个管家却是得了滴珠吩咐的闻言走了个一干二净。王举人把书去在一边取了藏起的竹梯架在后墙嗖嗖两下过墙。墙那边正好有一棵柳枝连梯子都不必搬过来揪着枝条就从树上下来了。他怕人看见一路小跑进城门才雇了顶轿子坐着。 那八仙祠虽说是个好耍子的去处这样热天哪有人去耍。相公子又是提前一日做了安排喊了认得王举人的管家妆了香火道人看见王举人来领他各处随喜指点他道:“此处常有贵人家的小姐来耍公子若是要等人不妨留着表记在这个桥上指着那个院子你自在院里等。” 王举人想了想把网巾上一枚玉环取下搁在桥柱子上。那道人却是热心揪了根草替他指方向又带着他到那边小院里去。小院里却是种着几本芭蕉小小两间房舍一间摆着数张竹椅一间却是卧房收拾的纤尘不至牙床凉席玉枕窗边还有一个妆台边上半盆清水浸着雪白的手巾。王慕菲虽是没有来过也晓得这是大户人家小姐夫人合情人私会偷情的所在了难怪方才那个道人会那般安排。 只是真真这般安排她是从哪里晓得这些的?难道有人诱她?想到那个马惊雷合那位相公子他恨不得一把把假妆梅小姐的尚真真揪过来责问。正恼怒间突然听见一个妇人笑问:“这里可是王念真小舍人?”心求推荐票的分割线---- 今天被比示了说我求推荐票不够认真……无语问苍天哪扫雪认真的召唤:天灵灵地灵灵推荐票快点来显灵! 用推荐票砸我吧! 呃这个月的p好精彩每本都非常可爱……不过邪恶的扫雪最喜欢的是可以哥吱哥吱踩肚皮的喷火龙吼要是哪位手里还有p票丢给她吧我们一起去踩肥龙娘的小肚皮哦哈哈哈只 喷火龙的汉化过程作者:闲卧听雨书号:1o44941 有p票?快投她!顺便推荐票还是给我啦羞。 第二章 扇子记(中) 王慕菲听见愣了一会才想起是喊他忙应道:“就是在下敢问……” 那妇人笑起来道:“此处人来人往不是说话处。”将手里握着的那枚玉环递给他就拉他的手儿。 那玉环在妇人手里握的温温的带着甜腻腻的脂粉香气王慕菲接在手里心神就有些荡漾。再得一双白白软软的手来牵他这样久违的温存叫他想起真真来晕晕乎乎的喊:“真真。” 那妇人听见就似手触到烙铁一般把手缩回去嫣然一笑道:“王小舍人你随我来。”娉婷在前引路。 王慕菲猜不出她是什么人心里打鼓:这个妇人生得甚是貌美又有些儿风流看上不去像正经妇人真真怎么会合她相与?虽则走了几步站在门口不肯动。 那妇人走到院门处回看他不动笑道:“小妇人原是此处掌院的家眷小姐们来了都是小妇人照管。” 原来是个马泊六王慕菲落后几步跟着她这个妇人前面看着三十来岁年纪从后背看腰肢极细行动处似弱柳扶风风情极是动人。她又是那掌院的家眷想来那位掌院的帽子就合那树叶子般绿油油。王慕菲又想到真真合她打交道难保不会被她引诱不禁把眉头皱的紧紧的。 那妇人引着他走后门出来穿过一条窄巷指着绿柳深处一扇红漆门道:“就是那里了小舍人若得闲。不忘常到八仙祠来耍。”抛给他一个眼风儿甩着一块娇滴滴葡萄紫的手巾回头还哼着戏文:“他为你梦里成双觉后单。废寝忘餐。罗衣不奈五更寒愁无限。寂寞泪阑干。” 王举人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妇人魂灵儿都差点随着那方帕子走了。还好世上的物事最重的就是金银一文钱都压得倒英雄汉地何况王举人这样的弱书生所以他扭过头来。轻骂了声“淫妇荡娃”也就做罢正帽子理衣衫扣门轻声道:“娘子我回来了。” “阿菲哥哥门没有拴。你自进来。”虽然比着真真平常说话尖细些确是真真无疑。王慕菲放下心来门应他手推开。这个院收拾的实有几分像他松江府莫家巷地家。院子里一边是桂树一边是梅树。难为真真怎么找来!王慕菲突然觉得心里头有些酸酸的。真真虽在妇德上有亏也只私奔一条并青娥地亲事自作主张是为不贤良别个都无话说。拿她合那姚氏比。十个姚氏捆起来都不如她一个手指头的。 这间院子却是三进王举人生怕叫人看心。蹑手蹑脚进了门窗都下下帘子的正房。才晓得原来是一间雅致客厅左边一间是书房。左边一间却是客座。当中一架大屏风却是真真手书的苏东坡的“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就是那仕女画儿也像是真真地手笔颇有几分吴道子的笔风站在云头的那个仙女当风独立衣袂飘飘。王慕菲站在屏风前赏玩一会觉得比那松江第一画梅秀才还要好些他越觉得真真的好来懊恼自己当初怎么就叫姚氏那个泼妇迷住了心窍忍不住狠狠捶头。 “姑爷来了小梅快打水!”怪腔怪调不似人声王慕菲唬了一跳寻声转过画屏后堂画梁上挂着一架鹦鹉正扑扇着翅膀撞纱窗学舌:“姑爷来了。” 王慕菲忍不住一笑伸出指头轻轻弹了一下鸟头。那鸟甚不乐意扭头骂道:“臭小厮!” 王慕菲也不恼笑道:“傻鸟你记好了我是你姑爷王举人王慕菲!” 湘竹帘里好像传来一声轻笑急切间听不出是谁。王慕菲想到真真几次见着他都对他没有好脸这一声笑却是把他满肚子的怨气笑得冰消雪高融都化做冰冰凉的蜜水。他忍不住喊道:“真真。” 数片竹叶被风刮落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竹帘轻轻的摇晃。一缕依兰香透出来。王慕菲久不曾享受这样的风情直有误闯天宫之感。果然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明明是数年地旧人偶然偷上这么一偷极是有趣。 王慕菲拉起帘子进去当中一张铺了翠地蓝花桌围的圆桌上摆着一碟红滟滟的杨梅上头还洒着细盐。又有一碗冒着冰块地桂花酸梅汤。王举人赶了一早晨的路滴水未进正是口渴地时候见了这样两件东西岂有不爱地。他拈了一枚杨梅到嘴里含着却是有些酸。忙取了那碗酸梅汤吃。 虽是隔了一年没有吃上滋味还是旧日那般可口。王慕菲只觉得从心尖儿甜到脚后跟忍不住唤:“真真真真。” 窗外那只死鸟学他:“整整整整。”又是一声轻笑。 王慕菲只觉得小腹处似有火在烧一般那话儿蓦地硬了起来他心里也像烧着一团火急吼吼顺着笑声进里间。 里间重重红绡纱帐床头一只玉香炉正燃着一炉好烟隐约可见床上卧着一个佳人舒着玉臂展着玉足却是连小衣都不曾穿只得用一张红绸被缠在要紧处。 王慕菲只觉得喉头干暗道:真真这个小蹄子想是旷的久了今日必要叫她不住口地叫我好哥哥!左手甩了帽子右手扒掉长衫。两只脚交替着踩掉云履。再走一步已是赤条条如赤子一般。 真真想是害臊索性使被蒙面。谁知那张薄被挡住了上边却露了下边。玉雪可爱的两股交叠在一处那王举人如何忍得住就做了一个饿虎扑食的势子扑在佳人的身上。 佳人扭得几扭哼哼起来。王慕菲突然惊觉真真在床上哪里有这样的花式也无这等丰臾。难道是真真试他?他不自觉就想推开身下的妇人只是手搭在妇人的肩上虽是隔着绸被也觉得如卧绵上两只手不自觉就要去赏玩奇秀的双峰。 那妇人隔着被娇娇滴滴笑道:“傻子人生得意须尽欢你就不晓得贾后南风的故事么。”一双**早缠住了王举人的腰。 王举人的头嗡的响了一声喃喃道:“不对我是来寻……”却觉得那处一热耳畔又是嗡嗡一声。他就把真真随手抛到后墙去了。 这妇人以南风自比果然是好手段。偏不肯把面上的绸被揭开。王慕菲猜她必是世家贵女出来偷情又不想叫人晓得。虽然甚想揭开绸被瞧瞧却是有心无力。耍了一会正是得趣的时候突然外头那只死鸟尖叫道:“老爷回来了!小梅打水!” ************非常欠扁的分割线。俺头一回写h啊 白天有事耽误了……我先更呀明天会把欠的这两千补上。 红果果的小王出来求推荐票:投推荐票看美人这个小被被里是谁?是谁? 顺便接着替肥龙娘求p票。 喷火龙的汉化过程作者:闲卧听雨书号:1o44941 有p票?快投她! 第三章 扇子计(下) 王举人听得这句老爷来了如遭雷击一动都不敢动。那妇人笑道:“小伙儿你怕什么他虽是老爷还要叫我一声老娘呢!”绸被顺声揭开露出一张深妆艳抹的脸来。如何一个浓艳法?也不过一回就要擦半匣儿滴珠香粉使一整张胭脂红是红白是白若是在戏台上这样妆扮起来极是惹人爱的。那妇人娇艳欲滴的红唇贴着王举人的脖子轻轻擦来擦去笑道:“好人今日头一回相与你还不晓得我的好处呢。” 王慕菲结结巴巴道:“大姐原是我走错房门。”推开缠过来的一双玉手就要爬起。 那妇人恼道:“睡都睡过你这般是为何?难道我张五娘是吃人白睡的不成?”一把拖住王举人的两条光腿道:“你敢愉吃不认帐休想!”扯开喉咙喊起来:“强*奸呀救命呀。儿子你快来!” 王慕菲心里叫得一声苦也尚真真你为何将这七年的恩爱都付诸流水我恋旧情约你一会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妇人居然这样陷这我!他用力挣扎好不容易踢开那妇人爬到床下拾衣裳。冷不防四五个十**岁的少年闯进来手里提着绳索七手八脚把王举人按住捆起都笑道:“老五娘这人滋味如何?” 张五娘呸了一声恼道:“老娘本想合他结个朋友偏他不识抬举看他身上衣裳像是个有银子的主儿告官去。你们去寻金捕头来。”缠着绸单过来狠狠踢了王举人两脚啐他道:“枉费我使了合欢散跟依兰依兰香。半点用处没有!小哥儿要么送官要么私了。你自挑一个。” 若是见官。这样一个风流罪过他的举人必不保。王慕菲哪里肯哼哼道:“私了私了吴县知县好不贪呢。” 张五娘合众后生都笑起来道:“你倒不傻。晓得见官无好处也罢取你一件信物与你家做主的送个信儿去。” 王慕菲想到马三娘那张不怒自威的脸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哆嗦忙道:“我家就我一个人通是我自家做主。要多少银子你说!”心里隐隐生疑难道真是真真主使地?才动得一动那麻绳勒着他的肉极是疼痛。 张五娘冷笑道:“你哄我们是三岁毛伢呢。谁不知你家有个厉害娘子若是真是你当家做主老娘缠这被子做甚。”把他全身衣裳卷起。挑了最不值钱的顶新帽子道:“取这个帽子与他娘子送去得一万两赎他回去。不然咱们见官。这几件衣裳都是新地。你们几个拿去换钱买酒吃去!” 众人把王慕菲捆在厅当中一根柱子上。各自走散。只有张五娘搂着一个少年又回床上去睡百般戏法。说书的都不好意思说。只说那王举人原是大意吃了**地见了那妇人如何忍得所以此事却怪不得他。若是不曾吃药想来他还有些定力不会这样容易上当。王举人也只那一回吃马三娘捆起轻轻打了二十大板哪里吃过这样的苦头!他想到滴珠去了灵隐寺没有四五日不得回家何等一个伤心了得。偏他在这里吃苦头受捆绑一肚皮火气。 王举人细细想来必是尚真真害他可是尚真真为何恨他?她这样私奔的妇人到哪家都是不得做正房妻室的。自己宠着她原是宠错了弃掉她另娶才是正理偏她这样计较先叫他受满松江人笑话他软了性气要去寻她和好又不肯见难道有钱了不起么就要人低声下气去求你么。哪此这般越想越气重又恨真真恨得咬牙切齿。 那去王举人家送信的人回来说起举人娘子不在家。王慕菲才想起姚滴珠去杭州去了还要好几日才能回来再捆数日如何是好!就是回去合滴珠说也没得一万两来赎他倒不如把尚真真拉扯出来或者可以脱身。想来这群人虽是合尚氏勾结个个油头粉面必都是爱钱地没得他这样的穷人按住死抠不去找有钱的尚家。 是以听见里间几个人商议他就大声喊道:“我娘子虽是不在家隔壁的梅小姐却是我相好必来求我的她家银子十万也有。” 房里几个人听说十万两相互对望。那张五娘想道:“托我们做这事的人只说要狠狠羞辱这个王举人再叫他写个通奸的甘结。他家的银子随我们挤还有一千两相赠。这群小猴儿们哪里见过十万两莫叫他们坏了事。须要先审明白才是。”披着件紫红扣身衫儿出来道:“与他碗水吃提回咱们那里慢慢审。”就有人取了只大布袋把他驼到后门抛到小船上运回他们的老巢。 张五娘去寻宋大娘道:“大姐我接下这单生意却有些蹊跷那个王举人家娘子本不在家他说他合隔壁梅小姐有私说十万两也有。” 宋大娘冷笑道:“就便是有私原也是见不得光地。为着他自家脱身就把人家拉扯下水这个举人甚不是东西。与我吊在后院我亲自去审他。”少时提着鞭子到后园去。 王慕菲早被解开绳子两手系在两只铁环上吊成一个太字腰间那话儿因吃了点子药正是威风凛凛的时候宋大娘见了这样的小兄弟也有些羞叫人取块布替他系在腰间反手一鞭抽在他地大腿上喝道:“姓王的咱们是做什么营生地如今你已是晓得了。若是不老老实实叫你家娘子送银子来我就切了你那话儿送到海船上去做活。” 这一鞭比不得马三娘地板子含着丈母娘的情意抽下去腿上立现手指头粗地血痕痛得王慕菲尖叫一声头一歪晕过去。 张五娘笑道:“这个后生实是无用。”取了一桶井水浇他。王慕菲哆嗦着醒来一张脸早已青白。睁开眼看见两张浓妆艳抹的老脸。叫得一声“有鬼!” 张五娘气不过甩他一巴掌骂道:“老娘年轻地时候也是数一数二的红阿姑长了几岁年纪。你们男人都不爱了!鬼你个头” 宋大娘横了她一眼道:“你原是老了。世上的男人无有不爱少女嫩妇地。只有八十多的老翁娶少女你见过八十岁地老太太嫁少年没有?”笑眯眯凑到王举人跟前道:“你家有多少银子?那梅小姐又与你有何干系你一一说来。不然----”扬起鞭子抽在大树上数片被鞭风刮落的叶子落到王举人光腿上。擦着鞭痕掉在地下。 就是杀人也不过这般痛王慕菲痛出一身冷汗来有气无力道:“我说我说。”就把旧事说知。 原来他少年时遇到尚真真起了歹意拐她到济南去。尚真真一路上吃他软磨硬泡合他私拜了天地结为夫妻。他们在济南住了些时日尚真真取出金珠叫他变卖他卖得银子却被一个叫醉娘的粉头引诱取出一大半替她赎身。谁知那醉娘有一日逃走。恩将仇报寻了一群人来捉他们。他在济南存身不住就又带着尚氏回到松江。过得数年他考中秀才尚氏家人极是势力。要他写婚书到得他中举。尚氏吃她娘家人引诱坏了。偏要拿银子来压他。他一气之下另娶了正头娘子那尚氏虽是回娘家。却放不下他冒梅小姐之名来与他相会。 他说得口干舌臊央求道:“前几个月那醉娘寻到我家丢下一箱假银子内子拿去花吃了官司家财花尽。我家实是拿不出来。尚氏极是有钱只要你们合她说就是没有十万四五万也是有的、” 张五娘听他说了半日故事已是憋了一肚子气在那里怒得一只手在背后紧紧掐住另一手上的镯子生怕忍不住下手打他。 宋大娘听了好笑使鞭子柄敲他道:“照你说来。你原合尚氏恩爱无比她又有钱为何不与她婚书?” 王慕菲看院中还有三四个健妇都是女人吃吃哎哎道:“我不敢说。你们要打我。”宋大娘忍住气笑道:“傻孩子你说实话谁肯打你!不说才要打你呢” 王慕菲怕痛大胆道:“尚氏原是合我私奔地奔者为妾呢。从前我是个穷小厮合她混还罢了我进了学还考中举人将来进了京里考进士自有那贵人会看中我把千金小姐嫁我。她也不配我与婚书。” “所以那尚氏就走了?”张五娘睁大一双眼睛追问道。 王慕菲想到尚莺莺说要与他数十万两银子的恨道:“她家故意哄人又不许我再见真真。然真真心里自舍不下我我搬到苏州来她也自跟着来故意在我家隔壁住。你去问她要银子去!” 宋大娘冷笑道:“那位尚氏跟了你数年连个妾都没挣上所以回娘家去了。她既然改了名姓又不肯合你相认想来也是要另觅良人婚配的。住在你家隔壁原也是凑巧。王举人这样说就使个人去说一声儿看她可是与你有意。”真个叫人重取了那顶帽子送到他家隔壁的梅宅。 老门公收了一只包袱跟一封书信送到进内宅出来陪小伙子坐着取酒把他吃又合他说话。不多时内宅出来一位管家郑重道:“小哥儿隔壁那王举人甚不是东西不知为何编了这样一篇胡话我家老爷见了气得昏正要去见知府大人呢吃小姐拦下了。我家小姐才十七呢没有的十岁合他私奔不是?我们老爷虽然只是小小翰林学生故旧做到督抚的也不少。叫他自家看着办罢咱们小姐名声有亏他这个举人也休想当的长久。这里有五两银子与小哥儿吃几盏酒儿请你回去说知。” 就当着那人的面取了火盆来把那个包袱跟书信烧成灰烬。 那个小青皮吃他几句话唬住了回来合宋大娘一说宋大娘想了一会忙道:“你说了我们是谁没有?” 小青皮摇头道:“不曾说。” 宋大娘道:“想来那位公子出银子叫咱们修理这姓王的贱人就为着他嘴不干不净。日夜想着梅小姐呢。你不是说那梅小姐生得甚像那尚氏?所以这个人昏了头才有绮思。你再去那左近看见那姓王地娘子回来你就回来报信。我叫那王秀才写个字儿把你捎把他娘子。” 把王举人放下来写了一封要银子的书信。又叫他写了个伏罪的甘结就把他丢进一间黑漆漆地破柴房。 王慕菲原来还道真真这般做作。必是要他休了滴珠回头心里还有些想头。听说尚真真不认还拿梅翰林的威风来压他推地甚是干净这却明摆着是她勾结地这起恶妇来害他了。总算是对尚真真死了心。对着墙咒骂尚真真和姚滴珠觉得天底下的妇人再无一个好人。外头地看守听见怒骂道:“你小声些叫大娘听见少不得还要赏你鞭子。” 却说滴珠在八仙祠转了数圈寻不见王慕菲和那梅小梅细想难道是自家看错了句子会错了意?可惜那扇子已是烧掉就是有扇子在手回去找梅家人家也是不会认的。不如冷眼静候一时。 她回到酒坊歇了一会带小桃红回家。守门的说有人送了包袱合信来非要亲身交付小姐因小姐不在就走了。方才还看见那人捧着包袱到隔壁去了一回。却是空着手出来的。 姚滴珠心里一惊难道真如她所想。是有人借梅小姐之名来陷害?她正在房里思衬此事与那梅小姐可有干系。管家又送一封信来。信上写着: 王举人合寡婶偷情在下捉奸在床。王举人情愿私了请举人娘子与一万两银子跟送信的人走不取银赎就送官。 姚滴珠看一行气一行怒道:“枉我疑心到梅小姐头上原来合人家不相干。这是几时跟人勾搭上地?”就叫传那捉奸的人进来。 那小伙儿看见一个年少的妇人生得又甚是美貌心里就有些活动。再得妇人轻轻一笑就软了半边暗道:“这个小娘子比张五娘好看多了难怪那人精心布置了院子又要五娘下**。若换了是我搂着这样貌美的娘子哪里也不舍得去。”这般想着脸上就透出些色眯眯的样子来 滴珠假妆看不见故意笑眯眯道:“小哥儿你说我家举人老爷跟你婶婶偷情为何不扭送到官府去?” 小伙儿笑道:“小娘子你若舍不得银子我们自然要送交官府的到时候我家舍个老寡妇你家舍个小举人是谁吃亏?举人偷寡妇可是大罪过。” 姚滴珠原就把举人这两个字看得重。然王慕菲去偷那梅小姐还罢了。居然连个老寡妇都要偷甚是可恶分明是她连人家老寡妇都不如了。她气性上来怒道:“我无银子你叫他见官去罢。” 小伙儿笑道:“经了官你原本一万两能打得掉咱们只怕还要添上许多去打点官府哪一个划算?小娘子你自家算算咱们告官也罢私了也罢拼着我家一个不顶数的寡妇不要罢了没什么打紧。” 这却是实话滴珠上回叫吴县县令挤去一万两已是吓破了胆子实是不想见官的。然再叫她拿银子却是不舍。想了一会想到娘家她就有了底气苦笑道:“我家前日经官丢了有万金如今实是拿不出来。只有五百两原是想做个小本生意的再多也没有。” 小伙子猜这间宅子也值二三千两冷笑道:“苏州府地秀才都是一千两一个你一个举人值不得十万两?只要一万两却是便宜。如此这般咱们公堂上见。”怒要走。 姚滴珠思之再三不如先应下来回头自叫马三娘替她出气咬牙道:“也罢这间宅子与你们换举人平安回来!” 小伙儿笑道:“小娘子这却少了。” 姚滴珠舍不得指日可待的凤冠霞帔恨声道:“还有五百银子这间宅子原是我家五千两买来的我把银子合房契带你去衙门验过。你放了人回来罢。” 他们说一万之数原也是漫天要价指望着有二三千就是上上签儿有五千之多却是意外之喜。小伙儿笑道:“使得明日我在县衙门口等。验得数就带你去赎人。”拍拍脑袋笑道:“我家大舅却是府衙地班头须要知会他一声呢。明日你看我合一个穿红的捕头站在一处就是了。” 走到阶下四下里转了一转笑道:“好房子呢。明日却是跟我姓金。只是少这样一个知情知趣地小娘子睡睡。”对着姚滴珠抛了个眼风儿自去。 姚滴珠气得要死召管家们来道:“我使缓兵之计哄他明日再来你们几个跟着他去你们几个回松江报信。” 那几个人对看一眼叫跟踪地两个就出门去。叫回松江的两个却道:“我们回去不妨只是不晓得老爷跟夫人在不在家呢。上回来地时候原是听说全家都到太仓去的。” 滴珠失望道:“那样马大毛。你去松江走走若是在家继母她一向疼爱我。必然会来助我若是不在家。也就罢了。” 那马大毛无法。收拾了一两件衣裳揣了滴珠与他地一两银子。出了门慢吞吞到松江去了。却说那跟着人家出门的两个管家因到王家这一向滴珠待他们呼来喝去偏在银钱上又不如在姚家所以个个都不快活出来胡乱走了几步走到一个酒店吃了半夜酒回来推说没有追到。姚氏却是无可奈何。 第二日清早就有人送了一个纸包来里头是王举人的半截头。姚滴珠情知这一回讨不到好处只怕后母那里也不会伸手只得揣了房契叫管家背着五百两银子到县衙果然昨日那小伙儿合一个穿红衣服、黑腰带捕头模样的人站在一处。姚滴珠看见他合官差有说有笑她是吃过官儿亏的越地老实了。验过契纸真假那小伙子带着她走到半条街远的一条小巷拉开一顶轿子笑道:“小娘子看好了这是不是你家举人相公?看在你合我有缘的份上我三日后搬去那里住你们赶紧搬家呀!”把姚滴珠手里的契纸夺去又把那个银子包袱抢下轿夫就把捆成一个肉团团的王举人拉下来他自坐了轿子扬长而去 姚滴珠看见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王举人又是光溜溜的一时愣在那里。此处虽然偏僻也有人路过转眼就围上数十个人指点道:“看这个小伙子必是偷了谁家的媳妇所以叫人捆成这般丢在街上呢。可怜边上那个小妇人想是他娘子生的甚好却合这样地人做夫妇。” 姚滴珠回过神来叫管家脱下衣裳与他遮羞又叫雇车把他提上车一路飞奔到家。小桃红接着看见她的举人哥哥那样可怜哭的气都顺不过来。滴珠冷冷看了她一眼冷笑道:“家里偷了还要在外头偷真是有出息如今我连房子都为了赎你把那人了。我们到哪里去住?” 王举人无言以对。 滴珠合小桃红两个一人执一把剪子替他把麻绳剪断。又叫清风明月打水与他洗澡与他收拾衣裳。滴珠想到无处可搬急忙间也寻不下宅子来那酒坊却可以暂住就叫人去合罗老板说了要借他后边两进院子暂住几日罗老板也应了。王家就打点箱笼第三日上头搬到酒坊去住。 滴珠一连几日忙乱也顾不上睡在床上妆死地王举人。这一日去看一间宅院偏生那家主人极是古板不肯和妇人说话只得回来叫王举人同去。 王慕菲指着身上的鞭痕道:“娘子不是我不想去实是动不得。” 姚滴珠气结道:“我要你何用!还不如人家寡妇呢没了汉子还干净!”赌气出来问罗老板买酒吃。 罗老板看她才十几日功夫老了几岁似地甚是心痛她又听说举人是被人捉了奸挨了打在床上动不得。如今没有房住。他是个老好人就动了侧隐之心道:“举人娘子举人这些小小风流罪过原也说不得了只盼着他吃了这们一个大亏就此改过。房却还是要找地呢若是小娘子不怪罪我去替你合那家说罢。” 此处后院实是不便居住滴珠又实是看中间院子便宜谢道:“却是麻烦罗老板。就请同去。” 他两个带着管家同去不提。 小桃红就溜到王举人房里对王慕菲说:“姑爷我们小姐合那个姓罗的一同出门了呢!”今天六千多总算把昨天地两千补上了。求推荐票……求推荐票。 第四章 关关雎鸠(上) 王举人冷笑道:“这么些男人一个两个来助她图的是什么?当初她也是那般诱我呢。如今看我倒霉就去诱别人。就是要引诱也要寻个人样子的才是一个卖酒的穷老板是个什么东西她也看得上?随她随她。” 小桃红听姑爷这话却是对小姐无情意了心里甚是喜欢摸着肚子笑道:“姑爷你瞧孩子踢我了呀。”果然她肚皮轻轻动了一下。 王慕菲的心也轻轻动了一下上前贴着小桃红的肚子笑道:“替我生个儿子出来你就是二房。” 小桃红指指耳房里睡着的小怜娇嗔道:“小菊忙不过来呢偏还叫她去服侍那一个。” 王慕菲道:“你且忍忍罢过得几日搬了家我叫你合她分开住就是。”那小怜原是陪着他一同吃板子的叫小桃红一提醒王慕菲免不得要去看她一眼。 小怜披散着一头长穿着件旧衣裳趴在床上香肩半露媚态可人。王举人转念又有几分怜她。只是房里微有臭气他却耐不得掩着鼻劝她几句少不得还要看看伤她屁股上纵横交错的疤痕上头还有一层黑呼呼的药膏揭开来看更臭了。小怜自家也晓得红着脸道:“老爷这里气味不大好您老出去罢。过几日小怜伤好了再去服侍你。” 小桃红在一边瞪眼暗恨她甚会哄人。小怜也投之以桃李报之以李桃照样回赠。王举人都一一看在眼里他不说这两个不晓得事不安份反觉得她两个为自己争风甚是得趣。一人亲了一口哈哈大笑出来。 后院不过几步大小王慕菲转了两圈气闷。信步走到前边店里。罗家铺子生意极好打酒的都排到门外去了。又有数辆大车。各装着几十坛美酒罗家的一个管家在那里计数收钱。铺子里外个个脸上都带着笑跟后院哎声叹气的王家人完全两样。 这原是他家的铺子呢王慕菲看着人家钱箱里里哗啦啦响地银子铜钱。再摸摸身上并无分文连那好容易藏起的金镯子也叫张五娘摸去了心里甚是懊恼。果然银子这种物事是长了腿会自家跑的你就是不舍得使它也会合那尚贱人般会弃了你别去这却不如花尽了事。 王举人摸摸空荡荡有荷包想到他还有十来箱好衣裳大毛地也有七八件都是白花花的银子睡在那里呢。其实哪里穿得许多。不如拣那式样过时花色不爱地卖几件也罢换了钱去那繁华的所在一醉。也胜过在家看姚滴珠脸色。 他想到就行回房包了四件大毛衣裳。叫来小桃红两个一人抱两件。自后门出去寻了个成衣店求卖。 那店家看小桃红大着肚子。走得一脸是汗只说这小两口原是富了穷要养孩子不容易给了二百二十两的高价。 王举人取五两把小桃红使包袱包了那些笑道:“这个你拿去买些布给孩子做衣服穿我去把这几两银子寻个钱铺存起来。”出了门指了回家的方向自去买醉不提。 且说小桃红握着这几两银子极是感动:姑爷虽是穷了对她合孩儿却这般尽心可叹小姐合他是正头夫妻就不晓得敬他爱他呢。 小桃红随在街上走寻到一个大布店买了四匹青夏布一匹素白绫又买了四两清水好绵打成一个大包袱抱在怀里。六月天气炎热她又是个大肚子走一步喘口气。好容易走到一个桥边大树下歇凉。一个卖凉茶的那里一文钱买了一碗茶吃着。那边却有一间黑底金字招牌地脂粉店小桃红正在思量要不要进去却见河水哗啦啦响一只搭着凉棚的大船靠过来。几个靓妆丽服的使女跳下来,小桃红看看自家身上的旧衣自惭形愧将头扭过一边. 一个声音咦了一声,小桃红听出是小梅心儿一跳。她不肯叫自家狼狈的模样吃人看见越不肯扭头。那几个使女一路说笑走过。卖凉茶的老汉打着蒲扇叹息道:“这几个哪里像是大姐我们家对门的刘守备家小姐正经是千金小姐也穿的不如她们!” 小桃红听说忍不住又回头来看果然那个带一双葫芦明珠坠的就是小梅那几个穿戴地也合她不相下上都涌进她想进又不敢进的脂粉店去了。…手机小说站小桃红看着脂粉店明晃晃的金字大招牌叹一口气把碗还给老汉。 她扶着桌子正要站起冷不防一个小乞丐冲过来抢了包袱就跑。小桃红想追又怕跌倒急得直叫:“歹人抢钱啦!” 却是那船上伸出一只竹篙拦了一下那孩子跌倒还要捡包袱。卖凉茶地老汉赶上前几步夺下脸上反吃那孩子抓了几下。 船上跑下两个家丁其中一个高大白净的一把拎起那孩子拍了两下屁股把他丢到水里对扬拳地小把戏喝道:“臭小子你怎么不去抢公子哥儿抢一个身子不方便地大嫂算什么英雄好汉!”他拾起包袱送到小桃红跟前道:“大嫂小心则个此处的人欺生地紧。” 卖茶的老汉恼道:“谁说的?老汉不是助她了么!”那家丁省得说错了话连声赔不是。偏那老汉有些倚老卖老拉着他要街坊评理。 小桃红抱着包袱拦也不是说也不是走也不是。正为难间船里出来一对男女那男子黑黑的脸庞着一领青夏布的长衫看着像是个秀才模样正是那个看着不起眼的相公子。 那个少女却极是明媚耳上只得一对银丁香头上只有不多两根金包玉的簪子鬓边一排雪白的茉莉花穿着不晓得什么料子竹叶青的衫儿。下边却是平常的白纱裙通身素雅除左手一只银镯子之外并无半分妆饰。不是那酷似尚真真地梅小姐又是谁? 大太阳底下看得分明那位梅小姐光洁饱满的额头上沁着汗珠。却是没有擦过粉的那张小脸嫩得能掐得出水来果真只得十六七地样子。小桃红心里暗叹:这个梅小姐却是比我家小姐有福气我家姑爷心里念着她那位相公子何等有势力。也这样爱他。 梅小姐走到跳板中间略一摇晃相公子早伸过手去。她来不及迟疑就叫相公子牵着手走到岸上。四下里一片喝采声就是那个还浸在河里的小把戏都叫道:“公子好福气呀!” 真真微微红了脸那相公子侧开几步把她挡在身后把她送进脂粉店出来抛了一锭二两地小元宝把那个老汉笑道:“老人家。与你赎贴补药补补。”转眼看到小桃红还站在大太阳底下随口吩咐那个家丁道:“你好人做到底罢把这位大嫂送回家去。回头去庙里接我们去。”从头到尾都没有合小桃红说话自进铺子去了。 那家丁走到小桃红跟前。道:“大嫂。你家在何处小的送你几步。”看她像是走不动路的样子。索性掏出钱来与她雇了个轿子。小桃红何曾受过这样无微不至的服侍倚在轿门边红着脸看向那家丁转觉得他身高体健样子也极是讨人喜欢不晓得将来哪个有福得嫁他。难不成是那群使女?她想到小梅可恶突然警惕那小梅不是叫小雷少爷要去了么为何还在梅小姐处? 她胡思乱想了许久也不得解轿子早在酒坊门口停下。姚滴珠站在台阶上冷笑道:“还以为你家姑爷带着你私奔了呢。” 小桃红抱着包袱下轿。那家丁看了她一眼自去了。姚滴珠瞪她问道:“你哪里来的钱买东西?” 小桃红想到小姐地手段老老实实道:“姑爷无钱使卖了两件大毛衣裳。与了婢子些银子给孩子买衣裳。” 姚滴珠听她提到孩子反倒不恼了笑眯眯道:“如此安胎要紧。你去歇息罢”停了一停又问道:“方才那人是哪个?” 小桃红小心道:“姑爷叫婢子自去买布婢子出来被个穷要饭的抢夺是相公子遇见解了围叫家人送婢子回来的。” 姚滴珠听她说话避重就轻心里猜王慕菲必是将了变卖的银子私藏。他的衣裳都是尚氏与他做的滴珠不喜欢他睹物思人巴得他都卖了才好也就不再追问。那相公子使人送她使女回来若是她是个懂事的借着这个由头使个人将些礼物送去谢他才是正理。偏她心里抱怨上回她的官司相公子没有助她到底不然也不会叫她花恁多银子只有怨他的没有谢他地。 她冷笑着走回后院去改了主意不肯买房子。那间小宅要买却要一千多两银虽然她拿得出来却怕王慕菲再偷上什么寡妇又轻易送把人家。不如租一年住着说不定爹爹另与她置房舍。她这里算盘打得甚好怎么不是个会做人家的好媳妇?可惜那王举人偏不合她一条心待她并无半分情意此时正在不晓得哪个美娇娘那里吐不平之气呢。滴珠坐在家中极是气闷那不该嫁王举人的心渐渐悔上来不提。 到了天黑王举人沾了一身酒气回来晚间淋浴换下来地衣裳是小桃红与他收拾的。小桃红眼尖看到衣领上有半枚红唇痕。她不敢声张叫小菊连夜拿去河边洗净了。第二日早起滴珠取了银子去租房子小桃红就走到王举人跟前道:“姑爷你昨日到哪里去了?” 王慕菲看是小桃红笑道:“傻丫头你们小姐都不问地你问什么?” 小桃红涨红了脸劝道:“姑爷小姐地脾气你也晓得。越是忍你起脾气越大呢!” 王慕菲冷笑道:“我原是一无所有她却是下嫁所以处处瞧我不顺眼。谁要她忍呢若是有骨气就学那尚氏自请下堂呀我好坏也是举人。离了她不见得寻不着贤惠娘子。” 小桃红看他这般怨气冲天却是劝无可劝。为着腹内孩儿计又走到后院一间耳房跟王老太爷说:“老太爷。论理不当婢子说姑爷的不是。这一向姑爷就似昏了头一般。都是那梅小姐招地。” 王老太爷咳了几声突然压低了声道:“那个真不是尚真真?” 小桃红涨红了脸道:“不是。看着比我还小些哪里就是尚氏了?说不定是尚家什么亲戚来替寻短的尚氏出气的。”看王老太爷一脸不相地样子急得跺脚道:“老太爷您老人家醒醒罢自搬到她家隔壁出了多少事?您老这腿是怎么断的?” 王老太爷沉思良久。道:“我原只说尚氏低头伏小、无名无份这们些年娘家的财物也不少搬必是个柔顺地不曾想性子这般刚烈。若早晓得她的性子与她纸婚书也罢了。我王家也不会沦落到这般地位。说起来尚家甚是阴毒居然把赔嫁都偷偷搬回去这般地人家不与他们结亲也罢了。” 小桃红暗自磨牙。忍不住道:“老太爷尚家就是在门口挂上金元宝也要姑爷自家起了那样心思才去她家上当吃亏。那假银子原是尚氏惹来的祸根。这回吃亏又是姑爷把梅小姐当尚氏去会她才招来的!今日他当了衣裳出去不晓得和什么污烂女人耍老太爷。您也说说他呀。” 姚滴珠站在门口。手里握着一把瓜子一边磕一边冷笑道:“哎哟哟。这是公公合儿媳推心置腹呢。却是我碍事了?小桃红我还没死呢你一个通房连个妾也没挣上就赶在我前头吃醋了?” 小桃红是叫滴珠降伏怕了的不敢作声避过一边贴墙站着。王老太爷的腿还痛呢更不敢合滴珠说硬话陪笑道:“滴珠不过是咱们闲着说着顽罢了。那梅家小姐实是个祸胎自搬到苏州来我们家就一直不好!” 滴珠心里冷笑:自我认得王慕菲我就没摊上好日子过如今结为夫妇说不得了岂由得你们诱着他朝歪处上走?上前甩了小桃红一个耳光骂她道:“你身上穿地衣肚里吃的饭都是我姚滴珠的休胳膊肘向外拐。那苏妹夫送得妾把舅兄我嫂子送不得妾与妹夫么!” 小桃红心里一惊腹内孩子儿实不知是举人的还是苏公子的此时在肚内还可一口咬定是王家种子。若是生下来像自家也罢了若是像那苏公子怎么是好?她越想越怕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姚滴珠看她甚怕的样子冷笑两声出来寻王慕菲谁知王慕菲趁着滴珠不在家早又抱了几件衣裳去卖还不曾回来。姚滴珠转了一圈寻不着他只得独自叫管家搬箱笼。 那罗老板看见姚氏忙前忙后却不见王举人出头甚是不平道:“这个王举人哪里去了?” 他家的伙计晓得轻声道:“我们送酒到红袖招去他在那里搂着一个叫翠袖的吃的正快活。” 罗老板待想合姚氏说到底吃个花酒算不得什么。就便说了她一个妇人再有本事也不好去那种地方捉奸。所以他看着姚氏忙碌心里甚是替她不平走上前道:“举人娘子这些事体都不是你妇人能出头地你家举人老爷偏不在家不如小人与你张罗罢。” 滴珠站在门口看人装箱子一群闲汉在那里对她指指点点。她虽然不在意这些却愁搬过去两边都要人主张多个人却好。忙谢过他。自上车跟清风明月两看着要紧的箱笼。那罗老板甚是在行一边替滴珠看脚夫装箱笼一边还能照管他家生意。滴珠自家搬到酒坊来花了三天他张罗了半个时辰。不过多雇了几辆车就替姚滴珠把家搬到新租的梨花巷里。 那梨花巷却是苏州地老弄堂青石小道仅供两车并行两边俱是大户人家的高墙。走到底一条横巷合前边地大户隔开里头一块到城墙也有二里方圆挤着无数地大小宅院。滴珠赁的三进宅子就在横巷里一棵大槐树下却是闹中取静地好地方院中又有一口井起居极是方便的。 滴珠把第一进做客坐第二进她住第三进公公婆婆住家人随在第三进左右厢房安置。虽然不比旧宅地方大却也是够住。而且东边还有一条夹道把第二进的后院门关上自有一个小天井各进出入都能走夹道却合老的不相干。这处房一年租金只要九十两在珠米桂薪的苏州算得极便宜的了。租了将来再买也容易。滴珠有罗老板助忙收拾的甚是利落连院子都打扫干净了还不到中饭时。 这一回全仗罗老板相助滴珠甚是感激他命奶娘去买菜打酒要等王慕菲回来请罗老板吃饭。谁知等到天黑守在酒坊里的管家也不见姑爷回来那罗老板自觉在她家坐久了不雅相辞了出来滴珠心里过不去只得装了一个食盒与他捎回去又叫取了一个灯与他。 那罗老板过日子甚是节省也不肯坐车也不肯雇驴左手提着灯右手提着食盒沿着大街走回去。一路上觉得这个妇人会当家会过日子呢可惜不不是他的娘子果然俗语说的好好妻偏与赖汉眠。 苏州本是大明朝数一数二繁华的所在点灯时分人比白日里还多些。各处都是红灯笼铺子里灯火通明真正是车如流水马如龙。罗老板虽是个老实人看见满巷翠袖招红袖摇也自有些心动满心思量要接个奶奶来替他当家。若得那个姚滴一半就使得了他提到食盒到河边一个小码头处坐下信手取了一盘点心出来吃着。 那苏州河上一样香艳罗老板看了一会都是那有钱人带着几个浓妆艳抹的小唱吃酒取乐。他觉得无甚趣味收拾了食盒正要走却见一只画舫荡过来一群人当中那个左揽右抱吃得脸通红的不是王举人又是哪个? 姚氏忙碌一日苦等他回家吃饭这个不争气的举人却**吃酒耍的这样快活。老罗怒火熊熊燃烧忍不住撸起袖子正要张口又自袖内取了一两银子亮出来喊那掌船的龟公道:“我家兄长在船上请容我合他说句话儿。” 那时节一个粉头到人家唱一日也不过二钱银子的赏钱罢了。一两厚赏可是不少龟公忙把船撑过来。 好个老罗两步跳到船上一把揪住王举人的领子拎着他出来喝道:“你醒醒罢!”王慕菲红着眼只是冷笑罗老板手一松把他抛到河里。 呃推荐票。下一回是老罗揍小王还是小王揍老罗看你投谁嘎嘎明天上演基情大戏。 投老罗或小王的请投过推荐票或推贱后到书评区贴。 还有p票咩还有p票咩?丢给p榜上的喷火龙。谢谢了……下面表演肥龙娘踩六斤娘肚皮。投过票的可以帮踩 第五章 关关雎鸠(下) 王举人跌到水里吃了几口冷水扑腾到船边扳着船沿一边吐水一边揩脸骂道:“姓罗的你也不看看你头顶上的瓦楞帽子敢合我王举人过不去旋使人拿贴子送你到县衙打板子!” 罗老板虽然老实却不呆傻到底是市井打滚十来年的闻言笑道:“见官正好呢你上回吃了仙人跳的亏正好我都晓得底细说出举人偷寡妇的事来倒不晓得知县大人要不要管。” 王慕菲气结挣扎着要爬上船。一个龟公去拉他。老罗推开那龟公一脚又把他踢下水道:“没见过你这样空心大老官自家娘子在家做人家一天到晚不得歇你只会偷偷当了衣裳出来吃花酒勿曾见过恁样折家牌的举子!” 那龟公听说王举人的钱财都是当衣裳得来料他无甚身家长嫖这种人不过赚他几两吃酒钱罢了不值得结交就靠在一边不肯动手。老罗因那王慕菲在水里咒骂渐渐难听跳下船提了食盒跟灯走了。 王慕菲见那灯上明晃晃写着大大的王字那食盒上一个金溜福字分明都是他家的东西这不是奸情是什么!他好容易从水里爬到船上要去追赶奸夫谁知走得两步叫湿衫缠着走不动身上湿答答滴出水来在甲板上淌成一大滩形容甚是狼狈。 因王慕菲这两日使钱大方言语温柔又是个举人和他相与的那个叫翠袖的粉头倒有几分爱他的心思忙出来扶他。就便喊了顶轿子送他家去。 那王慕菲牙齿咬得嘎吱响恨不能就去把奸夫淫妇浸猪笼哪里是肯去。定要去捉奸。翠袖转了转眼珠笑道:“王举人。从来说捉奸拿双是要在床上拿呢。想他们两个若真有奸巴不得你不在家不如今晚在我那里歇了半夜回去。” 这却是粉头哄他的人家若真合他娘子有奸。躲还来不及躲呢会来叫他不要嫖?偏王慕菲早经小桃红挑拨心里有了滴珠勾搭那姓罗地影子。今日姓罗的为着他娘子出头叫他丢丑越像是个铁证了。他摸摸身上的折子卷在一个钱铺送地铜镯子里不曾失去还有十几两碎银子在身上就是歇一夜也无妨。真个随着那翠袖到丽春院里住了。 王举人本是吃酒吃得燥热再叫冷水一激上床又借着兴头合翠袖做了点子事体。半夜起来就晕头晕脑。那翠袖央本院的地两个轿夫抬着轿子送他回去王慕菲不晓得滴珠搬家指点轿到酒坊。 敲了半日门一个伙计出来与他指道。又指错了。冷风吹了半宿才寻到梨花巷大槐树底下。他上下两排牙捉对儿撕杀都忙不过来。哪得力气捉奸?看门上挂着的两个灯都是写着王字忙叫轿夫上前打门。 守门的开门看见是姑爷。扶他进去好半日出来打赏钱问轿夫是哪里的。那轿夫因赏钱少了老实说是丽春院。滴珠苦候夫婿深夜才归晓得是在妓院鬼混不免又气个半死。 王举人睡到中饭时起来只觉得头重脚轻鼻塞喉哑扶着床重又睡倒却是个重症光景。滴珠着了忙一边请郎中与他医治一边叫管家去打听王举在在丽春院相与的是什么人。 管家去了半日回来把打听地事体说明白。滴珠猜是那罗老板替她出头心里感激:这个人真是老实。只是不该把她家相公推水里呢。 她回到房里看王慕菲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厌恶他去嫖出来到厨房守着药罐子回想自嫁了王慕菲再无一件顺心事又白丢了五六万的银子王举人又变了性情绝不似从前莫家巷那个老实多情的秀才。越想越是伤心。忍不住滴泪。 王慕菲烧在床上想茶吃唤了几声清风老实些捧了碗茶进来与他吃道:“姑爷你去什么丽春院的事体败露了小姐正气恼呢坐在厨房里替你煮药汁半个时辰都没有动弹。”王举人迷糊道:“男人出去耍有什么打紧你家小姐凭什么说我?她不是合那姓罗的有奸巴不得我死么”。清风看着滴珠端着药进来唬得忙缩到门边去。 姚滴珠心里气极把药碗重重搁在桌上骂道:“姓王的你前几日才叫人捉奸是你娘子我拿房子去赎得一个光溜溜的王举人回来!写了伏罪甘结的不是你?我姚滴珠清清白白一个人不吃你这样地污水泼你想是嫌我呢写休书与我就是老娘要是回头求你就不是姚家的女儿!跟着你姓王八!” 王慕菲心里实是想休她何况姓罗的那顶绿帽子是扣准在他头上地哪个男人能忍住这口腌脏气!他挣扎着爬起来道:“休就休取纸笔来!” 真要写休书滴珠又有些儿迟疑看见那碗药在那里忙端起来揣到王慕菲手里道:“作死你吃了药再写!” 王慕菲接了药在手里慢慢吃着心里也在转着念头说起来休姚滴珠容易小桃红转眼就要生产衣食住都无人照管却是麻烦事不如再忍几时转眼就是春闱呢。http:王举人想到明年还要进京赶考无耐的叹了口气对滴珠道:“娘子你我一人让一步罢。” 姚滴珠忙就着他地台阶下来笑道:“相公你对我起了疑心原是因为我抛头露面。也罢从今日起我只在家安份过日不出这大门一步如何?你既然有银子去丽春院想来也有银子养活老婆呢从今日起也叫你当家。相公与我几两银子买料子做衣裳秋衣要预备了呢。” 王慕菲摸摸胳膊上地铜镯子哪里舍得拿出来然他一直合滴珠说的他不用老婆钱地。只得道:“我箱子里有用不上的旧衣你取几件去当罢。” 姚滴珠一笑叫小桃红来陪姑爷。就跟清风明月两个把举人老爷地十来个衣箱翻了一回拿定主意要绝他财路。笑道:“相公这些衣裳式样都过时了尽数卖去做新的才好。” 王慕菲待要拦偏又病体沉重。眼睁睁看着姚滴珠只挑出两箱不值钱的布草那些都连箱子搬。气得他说不出话来。就是小桃红也明白小姐是恼着姑爷去嫖所以要断他地钱财这一回她却站在小姐一边任姑爷在她跟前抱怨只道:“那花柳之地的妇人没一个是有良心地姑爷有钱也莫送到那里去!” 且说姚滴珠把王慕菲十数箱衣裳卖得一千三百多两银子虽然是打了折扣。却也不少。若是正经论起来只这一千多两她两口儿带十来个管家使女。省着些一年也不过一二百两银再取几百两出来或是开个铺子。或是投到人家大铺子做小东家。日子一样过得。只是王举人两口子都是富了穷不把这一千多两放在心上。滴珠晓得王举人私自卖的衣裳也值数百两他既藏私这一千多两自然不能再到他手里。 滴珠寻思了许久无意中走到一个大铺子里见素绫跟梭子布极是便宜就把千把银子尽数买了这两样货搬回来存在两间空屋子里。手里还有二百两买了些绸罗布绢等物与一家大小做衣裳。王举人是一家的门面与他买了四件绸衫四件青布衫又与他添置了些新帽子汗巾之类包了一大包回来。 十数箱上好的值钱衣裳抬出去换回来不值钱的数件绸衫王老太爷听说摸着断腿叹息到天明。 王慕菲心里却比吃药还要苦些然他还有倚仗滴珠处又怕吃马三娘地板子叫滴珠拿住了短处不得不低头。偏这几日滴珠奉汤奉药极是殷勤就是他想妆病也妆不得。转眼过七月不是只是王举人就是小怜也痊愈。滴珠摆了一桌酒席把王老太爷请到一边与他一个吃一看三的酒席。这边他小两口儿坐了主位叫小怜坐在下边小桃红沾了腹中孩儿的光与她一个板凳坐在小怜的下手。 滴珠叫小怜与王老太爷倒了一杯酒自家亲与王举人倒了一杯笑道:“阿菲哥哥我晓得你有怨我处我也有怨你处呢。今日我两个把话说开好不好?” 王慕菲握着筷子只是不作声。王老太爷使劲咳嗽看儿子不知机自家出头道:“滴珠媳妇说的是一家子过日子哪有不摔打的我合你娘打了多少场架可曾见过她怨我?还不是和和气气到老?依我说从事咱都休提。打从今日起你两个和气过日子不好?” 王慕菲还是不肯开口滴珠脸上有些下不来瞪了小桃红一眼。小桃红可怜巴巴的看着王举人若是与她添上一只尾巴想必她也是要摇一摇的。王举人想到他年纪大老只得小桃红肚子里这一个种子实有三分疼爱不由心软道:“滴珠我也有不是你都忘了罢吃了这杯酒咱们和气过日子。” 姚滴珠晓得他是看在自己容下小桃红肚子的份上心里一阵绞痛再三地安慰自己:那个尚氏合他六七年也不见生养就是自己跟他大半年也没有动静只有小桃红合苏公子偷过一回就有了眼见的他是不能生了。为着别人的孩子儿不值得气地这根刺儿拨掉是早晚的事她微微笑道:“这么着咱们和气过日。阿菲哥哥你不喜我抛头露面从今日起家事都交与你。我与你算算房子租金已是付过一年米还有三石柴是才买地两车这里是卖你衣裳剩下地三十六两七钱二分都把你。一共卖了一千四百二十一两我买了一千一百两的货积在东耳房里这两样却是我遇见一个布店要关门抢下来地便宜若是正经买也要一千七八百两就是放久些也不妨。那三百多两全家上下一人两身布衣裳公公自有两身绸的两身布的你还要多着一倍。” 王慕菲叫滴珠这一大篇帐算下来。只有点头的份。 王老太爷心痛的要死那些衣裳原是真真与他儿子做地料子是最好的。手工更不必说。虽然式样过时了一年穿出去也不丢人。哪似送到他手里那几件都是铺子里买的见成便宜货。他昨日穿了件滴珠与他置地新衣扶着板凳到巷子里闲走看见巷口那个开小杂货铺子的老林头穿得就合他一样!所以王老太爷极是不忿。立时回家换了从前真真与他做地长衫再出去果然人人赞叹。只是今日媳妇请吃酒不得不换了这身嚣片子。听滴珠算帐好似多为他儿子着想似的气都气饱了吃得几口酒推说头痛。滴珠叫两个人扶他回房去睡。 王举人吃了两杯酒道:“你把家事都交与我也使得。我久在家中静养却要出去走走呢。不然米卖几何肉卖几分都不晓得由着那黑心的管家报花帐么!” 滴珠笑眯眯道:“你自去走走。如今家里地方小走几步儿都不顺。你把小桃红带上。她月份大了原是要多走动走动。才好生养。” 就把帐本合碎银子并在一个小匣儿里都交给王慕菲。王举人收了再吃得几口就要出门滴珠使了个眼色小桃红忙跟了上去滴珠又叫两个管家道:“你们跟着姑爷怕是要买什么呢难不成叫姑爷自家搬?”送他两个出门回来叫撤了席面只取一碟炸鸭骨一碟拍黄瓜取了一壶酒在天井葡萄架下慢慢吃。 小怜因滴珠今日与她体面比小桃红占了先这是主母示好的意思她自然体会得。接过清风手里的扇子笑道:“清风姐姐歇歇我与奶奶扇风。” 滴珠笑了一笑那清风忙走过一边。小怜就道:“小怜原是在苏姑爷家地我们公子别个都好只是爱在行院处行走不是和这个行相好就是合那个粉头有情。起先为着这些事大少奶奶气的半死后来想了个法子但是少爷爱的就捡那性情不好的娶几个来家一来人都说她能容人二来少爷就不好意思出去三来粉头们从良了还是不安份不是争风吃醋就是偷小厮或是合管家们偷情少爷防也防不过来哪里还有心思出去鬼混生怕他不在家妾们就与挣他绿帽子。” 滴珠笑道:“这法子却是好实当与举人老爷纳几个妾来。”赏小怜吃了杯酒她就回房思量若是学青娥般与汉子纳妾却也是纳得起。她们从松家动身的时候只张家就送了一千两还收在她的箱子里因说好了要给王慕菲到京里使用的一直不曾动。不如就与他做成这件事把那个叫翠袖的粉头赎来横竖这个钱自己抢着花了他就不得用到京里去无钱他还要低声下气求自己正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她想定了就使人去丽春院说要替翠袖赎身。那翠袖喜出希望之外只说这位举人娘子是个包子那举人又是个耳根子软地到了王举人家不过几日就能压倒正房在老鸨跟前要死要活把身价压到二百两。 管家回来说了姚滴珠称了银子送去。王举人还不曾到家那个翠袖已是带着随身的两个箱笼站在王家大门口。滴珠叫人去花红店租花红又到巷口的杂货店买鞭炮又雇了四个吹打手大吹大擂把翠袖接进家去。 左右邻舍见了都称赞:“这个举人娘子甚贤呢晓得举人出去嫖就把粉头赎来家却是一片苦心。”王举人带着大肚子地小桃红并两个管家回来远远看见自家门张灯结彩又一地红纸屑街坊们见了都恭喜他都不晓得为何。 进了门滴珠左手拉着翠袖右手拉着小怜笑盈盈接道:“相公你瞧这是谁?” 翠袖穿着粉红的衫裙下前磕头口称老爷。王慕菲目瞪口呆。那翠袖又到小桃红跟前行礼。滴珠忙道:“那是我地丫头与相公做了个通房她还要喊你姐姐呢莫合她客气。” 小桃红极是气苦外头寻来地粉头都是妾。偏她怀着胎的还是通房小姐有话不得不上前与翠袖行礼。口称姨奶奶。 翠袖极是有眼色笑嘻嘻应了。退过一边。姚滴珠笑道:“妹子你是新人今日老爷就交把你带到你地西厢去罢。”扶着小怜先进去了。 翠袖忙上前来扶王举人笑道:“大奶奶实是个好人。晓得你我有意就把我赎来要合老爷做个长久夫妻。老爷这样热天快宽了衣到房里去歇歇。” 转眼只有抱着大肚子地小桃红一个在门口愣买菜的奶娘路过看见骂她道:“小桃红你须当心若是孩子流掉了累小姐背骂名。老娘头一个揭了你的皮!” 小桃红抱着肚子走过一边气闷道:“凭什么一个千人压万人骑地粉头都抬举她做妾我正经要替王家生孙子的。还是个通房!” 一个管家娘子听见冷笑道:“小姐还没有生养。你就先捅出个孩儿来。你这是给你家小姐长脸呢亏得小姐气量大不与你计较。你还想做妾我呸也不撒泡尿照照你比那小怜跟那粉头是生地好些呀还是讨小姐喜欢些呀?”说得小桃红回她到住的耳房里伏在床上哭了半日。 花开两头各表一枝说完了王家咱们再说尚家。 李青书跟相京生相与了个把月甚是信服老丈人的眼光合莺莺都把他当妹夫看待背着真真示意他向尚员外求亲。 相公子笑道:“已是求过一次那时候尚大叔没有许我。只说要看真真意思。真真如今没有嫁人的想头又何必逼她!我只要得空能合她说几句话就罢了。”虽是这样说心里不免也有打算。 那相家庄原是相家的产业将来与真真结亲却要置间好宅才行。他访了许久访得有几个大商人被税监捉到短处吃了官司累得倾家荡产都要卖房卖地。他得了消息就去看房却叫他看中一间大宅从头到底七进东边还有四五亩大一个园子西边一个四进侧院甚是好住家。相公子起意要买就去寻真真道:“真真妹子我看中一处房子却不晓得好不好还请你同去瞧瞧。” 真真原是个死心眼儿从了王慕菲地时节一心要合王举人白头到头不做走第二条路的想头。如今她又是一门心思不嫁人打算独身到老虽然对相公子偶有绮念都按在心底只说相公子是个君子合他做一辈子朋友也罢。不曾想到那上头所以合他来往。 相公子家原有庄园为何要买。真真就有些儿想不通随口合翠墨说:“相公子要买房呢他家不是有个庄子么?” 翠墨却是晓得相家底细笑道:“那庄子却是相家的不过相三爷住着罢。相三爷见要买新房若不是见人家的便宜有赚头想是要娶亲?” 真真虽然大方免不得心里也有些酸叹息道:“这般相大哥若是成了亲以后怎么好有事无事就寻他那相大嫂不要怪罪?却是少了一个朋友走动呢。” 那一日进城来陪相公子看房在船上就离着相京生站的远。相公子心里恼道:“这是为何?前几日我牵她手她还肯了。怎么又合我生份了?她就不晓得这个房是我要买了与她成亲住的么?不然我叫她来看做什么?” 行到内城一个小码头下船因离那间宅后门不过一二百步路几个翠都说要走着去真真从来是个省事的自是依她们。这样一群仙女经过轰动得半条街的人来看。 王老太爷夹着个板凳到巷口杂货店去耍正听见众人议论说前巷黄家的大宅不晓得卖把什么样地人家一群女眷进去看房看着就像是极有钱的人家。 王老太爷冷笑道:“你们哪里见过有钱人。松江的李百万家你们晓得不那才是真真正正有钱人家从前合我们家是亲我们常来常往地那才叫是有钱人家!他家通不点灯奶奶们房里都用的是夜明珠”使手比划出海碗那么大一块道:“极小地也有这么大极子地足有大水缸大小照得蚊子腿都看得见。” 杂货店的老掌柜不伏气道:“哪个说我勿曾见过有钱人那李百万家能有沈万三家有钱?我家原是从周庄搬来地这个苏州城都是沈家的银子建的城墙却是我爷爷亲眼所见!我说方才那家女眷有钱只看他们家使女穿的比你媳妇还好呢!” 王老太爷恼得脸红脖子粗争道:“我媳妇原是会做人家不要穿那些东西就是穿布草衣裳还是举人娘子!那些贱婢算得什么!”两个老人家相争不下老掌柜的扯着他走到人家门口道:“你自家去看他家是不是真有钱!” 王老太爷伸头正好看见小梅头上珠翠簪环腰间丝绦玉佩果然这一身穿戴比他家滴珠媳妇还要齐整这个小梅却是与了姚亲家的内侄小雷少爷的他忍不住道:“这个丫头原是我家的后来送把亲家侄儿的了想是我亲家在此处买房呢。”就要进去寻小雷少爷。 小梅听见王老太爷说话吃了一惊避过一边跟相公子说:“相三爷方才我看见王老太爷在后门张望呢。” 相京生笑道:“我去叫守门的赶闲杂人等走罢想必王家搬到这左近可惜这处房子要不得了。”安排人关后门。他合真真的心思都不在房子上头草草看过就罢自从前门出去不提。 且说守门的把闲人驱赶出去那杂货店的老掌柜就笑道:“若是你家旧人怎么不上来请安问好?难道你家的举人老爷是假的么?” 恼得王老太爷弃了充做拐杖的板凳飞一般走回家到媳妇房里问滴珠道:“滴珠你娘家来苏州买房子了呀?” *********************欢乐的分割线 求推荐票哈七千字吼七千吼本来是想分两章来个加更求票的不过好像怪麻烦的还是一章吧推荐票来来推荐票来来。我说两遍。嘻嘻。 再为喷火龙求p票。作者:闲卧听雨书号:1o44941 第六章 王老太爷第二春(上) 第六章王老太爷第二春(上) 姚家在苏州要买大宅!姚滴珠笑道:“不过买几间房罢了什么大事?必要我爹巴巴的使人来合我说?”三言两语把公公打了。她坐在窗边替马三娘肚子里的孩子做小衣裳手下一针慢似一针心头急转:爹爹来买房为何不跟我说?难道是嫌我么?我又有何错?嫁到王家做举人娘子也是光大姚家门楣的事为何这样大事都不叫我晓得?这般想着就有些坐不住。 王慕菲在第一进的东厢房里坐着好容易揭开书本才翻几页。老太爷就来寻他道:“你丈人家在苏州买房滴珠瞒着我们恁般可恶!” 王慕菲恼道:“爹我这里温书呢!她娘家买房与我何干?” “咳……”王老太爷被口水呛到咳嗽了半日拍着书桌道:“我的儿他家若是要搬到苏州来住的这样近法样样都要受拘束呢。咱们且想个方儿叫滴珠回娘家要些银子来。” 王慕菲看着老爹一双眼睛古碌碌乱转长叹道:“爹你老人家那腿不痛了?” 王老太爷摸道断腿恨道:“怎么不痛这是血海深仇!老子我等着你做了官替我出气呢!” 王慕菲指指外头道:“我上回只说姚滴珠惹上官司姚家不助她必是弃掉这个女儿了。所以才要借机收拾她。谁知她家连夜赶来反把咱们收拾了可见姚家那个小老婆何等厉害。咱们吃了这样大亏你还想着搂人家银子不是做梦!”低下头摊开书本取了一张两指宽的小纸条抄小抄。 王老太爷因他要忙正经事。摸摸鼻子出来顺着夹道回后院去。几个管家媳妇在院中洗衣浆衫正说笑热闹。看见老太爷回来都住了声。老太爷想起房里还有数件衣衫不曾洗。原来都是小桃红将去叫小菊洗的。自那个翠袖来滴珠也不与她添使女。只叫小菊一个答应她们三个。小菊连小桃红的衣衫都无空去洗哪里顾得上老太爷?所以王老太爷看见媳妇们洗衣裳就把他换下了的几件汗衫抱出来道:“梅花嫂你替我洗洗罢。” 梅花嫂不敢不接。待老太爷进了屋抱怨道:“咱们每日里尽忙地要死那几个大姐服侍小姐又不做活怎么不叫她们做?” 另一个对她摇摇手悄声道:“你忘了太太为什么叫我们来?休要跌小姐面子这几件衣衫算不得什么我与你一同洗罢。…” 王老太爷偏生耳朵尖在房里都听见心里极不是滋味。他做了一辈子当家人。从来都是人怕他。自从松江被骗去了银子儿子媳妇不必说是不大理会他就是拳打脚踢惯了的老伴也不似从前伏贴。敢对他扬拳头到女儿家长住都不肯来家。真真是墙倒众人推。王老太爷把箱子里攒的三百来两银子翻出来。数了又数摸了又摸。咬牙道:“连个与我洗衣裳地人也没有我要这些银子有什么用?不如也学儿子纳个妾罢。有了妾看老太婆还敢对我翻脸不敢!”数了五锭十两的银子想了想又不舍得放回去二十两。再取了几块碎银子纳在袖内翻出一个银包来妆好三锭大银紧紧拴在腰间寻了根拐杖拄着出门。 梨花后巷虽住地都是中等人家其实极繁华王家隔壁就有轿子店。王老太爷雇了抬轿子到人市去转了数圈先看中一个十七八岁的大丫头然卖家说是女身又缠得一双小脚极少也要四十两王老太爷想道:“小脚虽然好做活却不中用不如换一个罢。”又换了一个二十来岁的妇人生得甚是美貌。然妇人就是再美年纪大的就不如少女嫩妇值钱所以王老太爷还至十六两二钱银子买下谢了中人一两银子就领着那个妇人回转。这回就不坐轿子雇了辆车坐着对那妇人道:“我儿子是举人呢只是他成亲七八年都没有生养所以我没得法子要纳你为妾。将来你生出儿子来自是举人的小兄弟极是举头地事。你自好好跟我过日子生了儿子抬举你也是老封君了。” 那妇人听他说话先以为是替儿子买的来不及喜欢才晓得是老人家自家要纳妾再不情愿也无法可想低头含羞道:“老太爷奴都听你老人家的。” 王老太爷初得了年小的佳人也有几分大方摸摸腰间还有十数两银子到一个成衣铺替她买了两身夏布衣裳自思簪环之类箱里还有的是就换了对四两重的银镯子套在她胳膊上。那妇人心里却有几分喜欢暗道这个老人家手松将来终身有靠极力奉承不消说。老太爷越以为得计。乐呵呵牵着她的手家去。 王家的管家媳妇们都猜王老太爷是纳妾飞奔去合滴珠说。滴珠先是怒后是笑道:“由他只是婆婆在松江住了这些时日却要使个人去接接呢。”正想喊人来想了想走到前边书房去对埋头苦抄的王举人道:“阿菲哥哥青娥妹子虽是至亲骨家到底娘还是有儿子媳妇地不能叫娘长住呢还当使个人去接。我这里备两分礼一分把你妹子一分挑回娘家去如何?” 王慕菲想了想道:“我正想着回松江约几位举人明年同去京城不如我自去罢久不曾见丈人也当拜见呢。” 滴珠笑道:“你去接自然是好多带两个管家去。不可跌了你举人的面子呢。” 听说举人老爷要去松江小桃红不舍翠袖不依唯有小怜来求滴珠道:“婢子原是苏家的家生子儿苏家少爷把我与老爷做妾是极长脸地事还想回去见见爹娘。” 滴珠笑道:“如今家事都交付举人老爷。我通主不得事你自去问老爷。”坐在一边赶小衣裳也不说不也不说是。 小怜到王家不久就吃了二十大板正想着回去跟姐姐妹妹取经哪里肯放过这样机会晚间在院中拦住举人要去。 姚氏这几日妆贤惠正是她退一尺我进一丈的时候王慕菲笑道:“去这是回你娘家呢去收拾几件体面衣裳我带你回松江去!” 姚滴珠在卧房里听见王举人笑地意气风小怜小鸟依人偎在人怀里撒娇就似有针在心头扎一般。滴珠哪里忍得住就想冲出去使铁砂掌吃清风跟明月两个用力拦住。她在房里坐了一会冷笑道:“这法子却是你教我地。”翻箱子取了一件销金大红纱衫又一根明晃晃的大珠簪、二两碎银子叫明月捧到小怜房外道:“夫人晓得你回娘家没有体面衣裳赏你两件衣饰并二两银子你到小姑奶奶家去休要丢我王家地脸!” 是夜王举人就歇在小怜房里。小桃红咬着帕子在床上滚到天明。那翠袖想了一夜心思到四更天才睡清早起来去厨房替老爷太太做早饭头一分儿捧到正房清风上来接过去。她就捧了举人老爷的那一分到前边书房。 如今滴珠甚是安静几个妾在他跟前极是殷勤王慕菲觉得神仙也不过如此拉着翠袖嘴了一个。翠袖就坐到他腿上撒娇道:“老爷奴是新来的也要到姑奶奶家认个门呢听说抬举小桃时老爷还带她去松江住了一个月她还是个通房都去得我正经是老爷的三夫人就去不得了?” 王举人正要依她小怜捧着巷口买的豆腐脑跟神仙包子进来冷笑道:“老爷回松江接老夫人都是顺便正经有事你去做什么?” 王举人想想确定他去在妹子家住着小怜原是苏家旧人带去不妨再带一个只怕人家笑话就道:“翠袖下一回再带你去罢。” 翠袖着恼那小怜又偷递了一个嘲笑的眼色与她气得她回来早饭都吃不下。 王举人在书房合小怜吃过饭等了许久也不见滴珠安排车马打小怜进去问。滴珠笑道:“爷要去坐车坐船自去雇就是他忘了我如今不出这二门了么。”一推三六五。 王举人却是真忘了弃了书本出来寻了只船小怜巴不得早些回松江忙忙的替他张罗中饭都不曾吃两个人就带着两个管家出门滴珠故意说小怜如今是二夫人出门也要体面要她把小菊带去使。打她两个出门。里边小桃红跟翠袖已是聚在一处说话看见滴珠进来各自走过一边。 滴珠也不说破召来管家问清王老太爷是在那大宅看见小梅了。她想了许久吃过中饭叫人雇了轿子要回去梅宅。 *********************欠一千字的分割线 答应十点半更新的。我先更呀欠的明天补上。 祝大家节日愉快。群亲呵呵不出意外的话明天王老夫人回家会有大战。哦呵呵呵呵。 推贱一本新书----天生我菜必有用我家罗衣的新书非常之好看非友情纯实力推贱哦。不信的可以看我书架上的书签哪几本是天天追的。嘻嘻当然啦上架的另有一个帐号看。呵呵呵。 第七章 王老太爷第二春(中) 七月正是炎热的时候午后时分梅宅门口静悄悄的。去了隔壁王举人那样的芳邻小二黑就无用武之地。所以梅家偏门隔了一只长板凳却是老黄卧在凳上酣睡。老门公跟一个半大小子在浓荫下铺了一张席子在那里下棋。小二黑几个在角落里相扑耍子。 滴珠不曾看见站在门口喊道:“梅小姐在家么?”小二黑一马当先奔了出来滴珠唬得尖叫一声躲到梅花嫂的后边。 老门公抬头看见是王举人娘子忙喝小二黑道:“咬她没肉吃!”小二黑呜咽两声极是不满意带着兄弟们自去。 滴珠看恶狗去了才敢伸头扶着梅花嫂的肩膀对慢吞吞走来的老门公道:“我是旧领居有事要见你家小姐烦你通报一声。”就塞给他一块二钱重的碎银子。 老门公笑道:“举人娘子原是紧邻不消这般客气。”收了她的门敬随手抛给那小小子道:“拿去打几角酒儿请大家吃。”引着姚滴珠到二门小厅暂候另使人进去说。 真真正在厨房边的小厅款待相公子。原来相公子早晨出门闲走在一个小铺子瞧见几本旧书翻了翻却是池阳白麻纸这却像是宋版书了。偏生那老板不大识货的样子夹在一堆旧书里卖。相公子不动声色把旧书尽数翻了一回翻出七八上十本来他就把那堆旧书一二百本尽数买下一共不过费三十多两银子罢了。那老板甩脱这些卖不掉的存货还送他两套齐全的。相公子因真真素来爱这些物事再者他又有些吃不准就全数搬来。叫真真瞧。此时厅里堆了几桌子的书。他两个正在那里翻看。 听说姚氏求见真真诧异道:“她家不是搬了么怎么又来寻我?” 相公子却是机敏。就晓得是昨日王老太爷撞见小梅惹来的忙道:“想是我们昨日去梨花巷看宅。他们看见小梅以为小雷在你家呢。” 真真微皱眉道:“我自是尚真真扯了这许久地谎却是无趣的紧。不如和她直说了罢叫她到这里来吧。” 真真要合姚氏表明身份这是真真正正不把那王举人放在心上了。相公子坐在一边。不自觉笑出来怕真真看见扭头去看窗外芭蕉。他手中握着的镇纸滑到脚板啪地一声滚得多远。众人都朝相公子看他却不觉得。 真真面上微红低头佯妆看书。几个翠都忍不住弯着腰出去站在廊下你推我我推你嘻嘻而笑。 姚滴珠扶着梅花嫂进来见到这一群花枝招展的使女站在门外。个个绫罗遍体人人珠环翠绕。因上回她穿顾绣来吃羞辱这一回她只穿着家常地新纱衫。偏又叫这群使女比下去了。姚滴珠心里甚不是滋味然见小雷才是正经事。想到小雷合那梅小姐亲近。她又甚是难受。明明是她娘家人偏合一个外人这样亲近。马三娘也不管他。 一个大些的使女看见她来拉起湘妃竹的帘子笑道:“小姐王举人娘子来了。” 真真放下书本站起来笑道:“举人娘子好本想着去贵府寻姐姐说话儿的没想到居然搬了。新居在哪里?” 姚滴珠看她笑的跟一朵花儿似地边上一个相公子就跟看花似的看着她分明是有情的样子暗道:原来她也不过如此。笑道:“搬到梨花巷呢久不曾见妹妹甚是想念。所以无事来瞧瞧。” 早有使女送了碗冰过的凉茶来。真真看着一张大桌一张圆桌上都是书却是没坐处请滴珠到一张半桌边坐笑道:“相大哥买了几本书送我。” 姚滴珠朝相公子看去。相京生微笑点头道:“听得姚夫人在松江有才女之名想来也是爱书的还请瞧瞧可是宋版书。”站起来拱了拱手出门回避。 滴珠随手拾起一本极是眼熟再取一本一翻第二页上还有楚天阁主人的印果然是她家卖的那堆旧书呢。不由的愣住了好笑道:“这是哪里寻来的?” 真真心里诧异这个姚氏才进来时脸色还不大好看不晓得她为何而来怎么一会功夫就变了笑脸?随口道:“却是相大哥无意中遇到地这么多本只要三十来两银子极是便宜。” 她家的书却是论斤称了卖把收旧货的听得是拿新书地价钱买的这些书。滴珠心里暗笑那相公子不识货道:“宋版书恁般值钱?” 此言一出翠墨跟一边打扇地吉祥如意几个俱都掩嘴而笑。真真轻轻咳了一声取一本把她看道:“这是绍兴府刻《春秋左传正义》你瞧八行款字儿又大又清楚。这么一本极少也要三四十两银。” 滴珠指着那一桌子她卖掉地旧书声音都打抖:“这些都是?” 真真笑道:“差不多罢相大哥却是捡了一个大漏送我一大注银子呢。” 一本三四十十本三四百一百本三四千。滴珠心里的小算盘珠子不消她伸指头自家噼里啪啦跳起来。这一堆极少也有两百本。她卖地旧书足足有三四千本!那是十几万银子!滴珠只觉得天旋地转喘不过气来。 真真看她脸色白以为她不喜欢旧书本的气味忙道:“快扇风翠依来着人把这几本书都搬后园书阁去。” 梅花嫂捧着凉茶叫小姐吃了两口滴珠缓过气来眼睁睁看着她家的银子长腿走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真真料她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吃了几口茶静候她开口。… 滴珠定了定神道:“我是来寻我家小雷表弟的。听说他昨日去梨花巷看房子了?” “小雷不是去太仓了?”真真放下手中的茶碗笑道:“昨日原是相大哥要买房子。他拿不不定主意因我们两家是个世交从来不避的。所以叫我去瞧。想是你瞧见小梅了?” 那位相公子买房子叫她去瞧这是曲意示好求亲了。滴珠心里微有酸意。从前她在松江时也有众多才子追捧人都背后说她不是。原来世家大族地小姐合男子相与叫世交不避。她那个就叫闺门不谨。 姚氏这里低头不语真真心中也似风车般急转。那王举人她已不放在心上没得再合姚氏假灵假去。不如趁此良机说破了也罢。她家的汉子叫她自家管好。勿要有个风吹草动就当是人家捣鬼。因道:“举人娘子那小梅实是我的使女。只是你也晓得王举人地性情。” 滴珠睁大眼睛指着梅小姐惊道:“你是……尚真真!” 真真点头苦笑道:“原来我托称梅小姐为的是方便四处去耍地只是不想你们自松江搬来偏又搬到我家隔壁。这间宅子我又不想舍弃更不想叫那王举人有什么想头所以瞒了举人娘子这许久!” 姚滴珠极是恼怒。正要作听真真说话的意思却是不想合王慕菲有纠缠。她的怒火就消了一半冷笑道:“梅小姐做的好戏!我是该叫你尚氏好。还是尚小姐好?” 真真微红了脸。苦笑道:“我不合与那说话不算话的人做了数年无名无份地夫妻举人娘子这样嘲笑我原是我应得的。只是你搬来这数月也看得分明。我对王举人并无想头。” 跟前有相公子这样有本事的人想要娶她自然对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王举人没想头!滴珠的心隐隐痛起来说话的声音不觉得变尖利冷笑道:“王举人不这样想呢只说你一直与他有意所以他搬到哪里你寻到哪里!前些日子只说你约他在八仙祠相会……” 真真忙道:“姚夫人!我记得王家趁我回家的时候头一回到你家提亲是要你做妾吧!” 姚滴珠涨红了脸道:“不错然我自势子立的正他家还是三媒六聘娶我姚氏为妻。你却是私奔连妾还没挣上呢。真真微笑道:“人人都说我是合他私奔王举人自家也是这样说其实……当年我爹爹要把我许给一个名声不大好的表兄我不肯。所以姐姐姐夫主张叫我避几日他们劝转爹爹我再回去。谁知……” 滴珠冷笑几声捧着茶碗慢慢吃茶。 “谁知我跟姐夫翻墙时走散了我爬到树上向下看就看到王慕菲。我问他可是姐夫派来地他说是。”真真冷笑道:“哄着我一路换车换船到了济南我才晓得他是哄我呢。那时节我不懂事他说我这样随他逃走不是私奔人也说是私奔羞得我不敢见人。他又说与其担个虚名声不如就合他配为夫妻罢。不然他丢下我独自回松江去似我这样的必落到歹人手里不是卖把人家做妾就是卖做粉头。” 姚滴珠放下茶碗追问道:“那你就依他了?” 真真想到当时软弱甚是羞愧红着脸道:“不依他怎地?我在济南一个人也认不得又是小脚出不得门只有依他。他许我一双两好一生一世一夫一妻必要好好对我。所以我们就在济南拜了天地也宴请了四邻。头几年虽然过得是穷苦日子然你好换我好极是恩爱。我只当错有错着却是寻到良人。谁知他打心眼里就瞧不起我说我是私奔的配不上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写婚书与我。初见我爹爹时我爹爹要他写他合我闹了一场许我中举再风光成亲。我也信了。”真真举杯吃了几口茶冷笑道:“中了举他家老太爷几次合我说要与他纳妾我没有理会。且不说守盟约就是不守我正经婚书不曾有连个妾都不是他倒要纳妾了?却是把我放在何处?” 姚滴珠想到当时王举人进京真真避居娘家王家老太爷跟老夫人没少抱怨。点头叹道:“那时间两个老东西没少说呢都说你们尚家那般有钱必要叫儿子治得你抬不起头来。叫你把尚家都搬来才算。谁知你家居然穷了。” 真真苦笑道:“我哪里不晓得他们地居心只说王慕菲中了举人必要实现诺言。谁知我不提。他就妆不晓得我略说说他就作说我是怕他名声不够好呢要叫满松江人都晓得他从前跟我私奔。要害他做不得官。所以我心里也怀疑我姐姐叫我妆穷试他真心。我们略试一试原来他真是爱银子的。” 姚滴珠想到自家初嫁拿娘家几十万地“绝户财”当做尚方宝剑却是百试百灵。王家上上下下都对自己服服帖帖。她忍不住点头道:“我也晓得他是冲着我家没有男丁才娶我地。只是当时我脂油糊了心爱他是个举人又对娘子好。”她紫涨了面皮看了真真一眼苦笑道:“我只说这样地人又没有娶亲。我又拿得住他爹娘嫁把他做举人娘子多么风光。抢着爹爹回家之前就嫁把他了。” 真真此时早对王举人无意对滴珠更谈不上怨恨。微笑道:“我受地那些闷气想必你都受过不过你占了正头娘子的身份。比不得我当初只有一味低头。日子着实难过。幸好我看清了他地面目能狠心了断不然想必现在合你并数个妾一处。日子只有更难过。” 这句话却说着滴珠的痛处。王慕菲先偷小桃红再收小怜如今家里摆着三个不安份地整日争斗。王慕菲对她又无多少情意她的日子也不比那几个做妾的好过。 再看真真现在娘家这样的大宅住着还有世家公子常来往何等逍遥。将来就是再嫁如今大家闺秀守寡回家再嫁的常有。尚真真有她娘家这样地家财又是年轻美貌的就是嫁把世家公子也不是难事。 滴珠微皱眉头打量尚家这个厅。向阳的一边都挂着竹帘屋子里挂着一架大扇一个才留头的丫头扯着绳子扇风。初看没一件打眼的家什就连案上摆着的几个磁瓶都是旧的。再细瞧却甚是清雅方才相公子坐处那张美人榻最新她认得是是明水薛家的新式样前几日铺子里见过卖到三十两银子一张。想必这屋子里样样都值钱的。但得过几天她这样舒心日子才好。滴珠不由微微叹气。 真真看她皱眉笑劝道:“你却是正室呢说也说得劝也劝得但有事娘家正大光明与你撑腰还有什么愁地?” 滴珠冷笑道:“你是看我在火坑里得意吧!这几个贱人我必要收拾了她们!” 真真长叹道:“王慕菲自从中举实是想纳妾的。当时常说谁谁纳妾不无羡慕之意只是我一无容人之量二来自家立足不稳……然他那个心安的久了。你收拾得这几个不怕他再寻?” 姚滴珠冷笑道:“前几日我才替他纳个青楼出身地粉头为妾由着她们几个斗去。” 这却是学素娥故事了真真心里长叹想到滴珠原来没嫁时是那样明媚的一个少女如今镇日皱眉算计这些……姐姐说得极是当时就是王家与自己婚书。王慕菲要纳妾她拦不住哪里过得这样日日争风地日子? 真真暗叹自家实是抽身早越同情滴珠确是滚在泥坑里一辈子因道:“举人娘子这般苦心但愿王举人有一日能体会得。”这话说着却有些不像然话已出口收不得她涨红了脸不大好意思。 滴珠冷笑道:“他家家传地要纳妾。王老太爷昨日还买个二十来岁的妇人做妾!你叫他有朝一日绝了纳妾地想头还不如我学你休了他!” 啪!梅花嫂手里的团扇跌到地下。咣当!真真手里的茶碗滚到地下。乒乒!吉祥手里两个装冰湃果子的银盆跌到地下滚了一地的果子。滴珠自己也惊她好容易才做得举人娘子虽然赌气时常跟王举人说“休”字其实从来不曾真想过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难道真的不想合那王慕菲过日子了?当下闷闷的不肯再说话。 真真看她没什么精神自家才说错话。不晓得说什么好也默默坐在一边。 翠墨在外边听了一会里头主客都不说话。料定是无事。她想了想笑着进来道:“二小姐。大小姐那边送了贴子来说李家老太太才到请小姐就去呢。” 那个贴子实是早上送来的真真已是推了不去地当下会意翠墨是替她解围。忙笑道:“老祖宗真是有兴这么大热天还从松江跑来说不得要去见见了。” 滴珠忙站起来道:“尚家姐姐从前我多有不是难得姐姐这般坦承从前却是我小心眼……” 真真忙道:“不怪你不怪你若是你我易地而处只怕我也是一般心思。却是当局者迷罢了。姚小姐其实我从前也妒恨过你的。” 滴珠苦笑道:“如今我过的什么日子。”长叹一声。道:“罢了罢了从此一会我不再来。祝姐姐早日觅得佳婿。” 真真还礼。却不晓得说什么好。滴珠看她为难地样子笑道:“今日与姐姐一席话。叫我明悟。将来如何还请姐姐看罢!” 真真送她到大门两个再三对拜别过。都晓得心结揭过将来不会再见。 真真一回头看见相三公子站在树荫下对着她笑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们两个……” 相公子柔声道:“你们两个都喜欢过一个男人所以谈得来。” 真真涨红了脸低头不语。相公子自悔失言忙补救道:“我晓得你已放开从前旧事。姚氏正经还是人家妻子呢已是打着再嫁的主意了。倒是王举人要去请几柱好香烧烧多敲破几个木鱼看可能再求得一个好妻子。” 他嘴里说地甚是有趣其实心里酸涩。这个好女子在青春正好的时候遇人不淑偏他这般有意她却无意。 真真低着头想了一会突然笑道:“相大哥说的是其实做人像姚氏那般会替自家打算也不见得不好。”突然紧走几步转过长廊进二门去了。 相京生愣了一会体味出真真话里的意思也笑起来。对老门公道:“我有事要回山东回来再来串门。老叔你回去合小姐说知我就不进去辞她了。” 老门公奇道:“今日却是怎地怎么小姐说话也怪相公子说话也怪?”回去禀报不提。 且说姚滴珠合真真长谈回来还没进第二进院就听见小桃红跟翠袖吵嘴。她止住了脚走到后院去正遇见公公新讨的那个妾在井边洗衣裳满头插着婆婆压箱底地小金排小金花黄烘烘的甚是好看。边上两个大木盆堆得高高的都是公公房里的衣裳被卧。 滴珠突然想到若是指一个使女到公公房里服侍婆婆回来两个人必然有得争吵却是好耍不由笑了一笑转回房把素日最不喜欢的一个叫小杏的喊来。 小桃红跟翠袖看见主母来家都住口各走一边。看见滴珠叫小杏。小桃红以为必是要把翠袖使翠袖自家也以为是要把她两个在走廊里对使眼色。谁知滴珠带着小杏到后院去了。 小桃红当即扬着头摸着肚子回房。翠袖又气又恼她本打着降伏王举人压倒举人娘子的主意却不晓得举人还有两个妾一个颜色不比她差一个虽是通房却有孕举人娘子却是个厉害的油盐不浸。她就转了念头走到大门边闲看跟守门的管家闲话。那些管家都是姚家人哪里理她。 翠袖讨个没趣赌气要出门逛守门地又不许她出去道:“你是新进门的比不得小怜跟小桃红两位还是老实些在家呆着罢。出门叫人拐了去我们夫人不是白丢了二百两银?” 这是瞧不起她从前是粉头了翠袖恼得咬着指头回房扑到床上想心思到晚上。她不出来吃饭滴珠也不问小姚红巴不得。 第二天早晨翠袖饿的受不得等不得摆早饭先到厨房去盛了碗粥吃。回来到滴珠跟前小意儿服侍笑道:“我原是奶奶买来地实是***人呢老爷还要放在第二。以后奶奶但有事跟我说叫我去做。” 滴珠一面梳头一面冷笑道:“连我还是举人老爷地你休在我跟前淘气。当做什么做什么去。我这里人多怕丢了东西!” 明月站在门口笑道:“姨奶奶这边请。还有。您老那裹脚布也当洗洗了。” 滴珠乐得把梳子都跌成两半笑骂明月道:“小蹄子你做死我地裹脚布快拿去洗了。” 翠袖含笑回房把门关紧了怒道:“大娘子还罢了。明月你一个使女就是将来再好也不过合我般也敢笑话我且等着!” 小桃红在走廊坐着听见翠袖吃亏心里极是快活故意抱着肚子在她门前晃了几次挥手道:“实是有些气味呢。” 这般过了三四日滴珠觉得无趣。暗道:我那日脱口而出要休王慕菲难道我心里真是这般想的?这几个妾斗来斗去我还是我。只有王慕菲。那几日就极得意有些不把我放在眼里。想来他回家这几个贱人在他跟前争宠。他只有更得意更不把我放在眼里。还不如学尚氏休了他另寻夫婿。她还顶着私奔地名儿。就是看着年小实实地比我大着五六岁。她能有相公子那样的人爱慕。我回娘家也是姚百万地独养女儿岂会无人来求?这般想着收伏王慕菲的心思就渐冷了。 却说王老夫人听小怜说老头子买了个二十多的妇人做妾在女儿家哪里坐得住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要素娥去苏州替她做主。 素娥不想去苏公子却是想去苏州走走的道:“我外祖母才去的九哥家。不如咱们也去走走罢连母亲一起去一来在九哥跟前显个好二来也叫我们儿子露个脸说不得老祖宗看见了喜欢随他李家哪个与他定个娃娃亲不是好?” 素娥想到如今她有儿子护身婆婆又是吃她斗败了地就是身份叫人揭破了也无碍就依了相公合婆婆说知收拾全家去苏州李青书家。 偏王慕菲还要访朋友还等了他三四日才得动身。到了苏州先使人去李家说偏李青书那个小庄早挤满了人。他们只得去王家住。 王老夫人只说有女儿撑腰一进门就扯住一个管家媳妇问:“死老头跟他买的小娼妇在哪里?” ***************手指头痛的要死的分割线 今天这章很哈皮很哈皮啊啊。七千大章哦扣除昨天欠的一千……还有六千呵呵厚脸求推荐票。 下面的算过字数了不算钱的 又开始p了下面扫雪开书单:下以本月p的书都是扫雪看过且喜欢的必有一本对读者大人地口味请去看看哦。看对眼了丢票吧! 1书名:爱情兜兜转 书号:1o6545o一零六五四五 作者:千月朝云 简介:和男友分手后来到日本散心的她,为什么一觉醒来之后身边多了个**裸的美男?而她又为什么光溜溜地趴在他胸膛?!天呐,他那无辜地嘴脸是怎样?为什么?这是他的房间?什么?这是他地床?什么?他说他是第一次?一场啼笑皆非地乌龙情缘就此展开了…… 2书名《连锁黑店》作者白梵,书号1o6oo49,一零六零零四九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古代是有风险的 古人是很彪悍地 宫斗是会死人的 妞也不是随便泡的 猪脚配脚加布景板都是很牛叉的! 十月pk求pk票票 3我家罗衣昨天推贱过的西门小菜我的爱啊。 天生我菜必有用作者:罗衣书号:1o55943一零五五九四三 4柔弱的马鹿的新书鹿氏春秋作者:马鹿-d-多古拉书号:1o57211一零一七二一一 女频现在好书越来越多了吼。这几本是人家才看过的吼。其实还有很多好书吼。下回人加再推 打滚滚推荐票给我。p票喜欢哪一位就请丢下去吧。 第八章 王老太爷第二春(下) 一进后院就看见一个二十许的妇人穿着她的衣裳戴着她的金饰坐在她的男人身边老夫人怒火烧得足有三丈高指着那个妇人道:“王石!她是何人?” 王老太爷捧着茶碗眉毛都不抬一下对那妇人道:“雪娘这个是大夫人你只行个半礼罢。” 雪娘忙立起来对王老夫人万福道:“大夫人好!” 王老夫人冷哼一声用力甩她一掌。雪娘一则是出其不易二则新人还要妆贤惠扑在地下不动只是哭泣。王老太爷正要说话王老夫人已是骑到雪娘的身上拨下她头上的饰揣在怀里又剥她的衣裳。素娥跟抱着孩儿的苏公子站在院门口苏公子带着苦笑进退不得。 王老太爷扬起的拳头又放下去对女婿诉苦道:“你看看你看看。” 素娥冷笑一声对身边的两个健妇道:“还不上去助老夫人忙。”转身对大步赶来的王慕菲道:“你是疯呀是傻呀由着爹爹胡闹!” 王老夫人得女儿助她狠狠捶了雪娘几下吃管家娘子架开。她想到嫁把王老太爷数十年生儿育女吃不尽的苦好容易到老靠着举人儿子享几天福老不死的居然纳年小的妇人为妾那眼泪就似大雨一般哗哗淌下一边哭一边骂:“王石你不得好死当年我爹要十两银子聘礼你都舍不得拐了我私奔叫我一辈子无脸回娘家。” 王慕菲跟王素娥都满脸通红苏公子解围道:“娘且歇歇有话好好说。看吓着外孙子。” 怀里的孩子果然哭起来。王老夫人的魂灵儿都系在这个外孙子身上擦上两把眼泪收声。素娥看了哭笑不得的苏公子一眼道:“小怜。你带大少爷到前边去。” 苏大少爷是叫大少奶奶降伏了的人闻言忙跟着小怜到前边去了。素娥径到厅堂坐在上座。王老夫人知机挨到女儿身边不住手地抹泪。王老太爷指着上位道:“素娥你晓得上下否?” 素娥冷笑道:“女儿忘了合爹爹说你女婿是崭崭新的从七品中书舍人。” 王老夫人插话道:“再等两年期满就是官!亲家太太说了极不走运也是个知县!” 王老太爷听说女婿要做官。就改了怒色笑道:“那可是好素娥不是爹爹与你寻这么一门好亲你哪得官太太做?” 素娥冷笑两声道:“爹爹先坐下罢我有话合兄弟说。” 王慕菲扶着王老太爷在右边坐下。素娥就道:“王慕菲我问你如今你有多少身家?” 王慕菲摇头道:“我吃滴珠连累。假银子官司去了一万多两。如今只有数百两银子在手上。” 素娥冷笑道:“你还忘了你偷人家寡妇被讹了一间大宅并几百两银吧。兄弟不是我说你的不是。你如今算是个精穷。从前尚真真那样地好娘子你弃掉了要另娶我就不说你。你既然娶了姚滴珠。也当打听打听她娘家有多少银子好生哄着她过日子。你倒好。吃过一回尚家的亏。就不晓得长点见识!”她越说越怒用力在桌上一拍。又道:“姚滴珠花假银子遇上官司可是姚家能出头得?姚家出了名有钱只要沾上手休说一万吴县要挤十万八万出来何等容易!偏你是个猪脑子当姚家不要这个姑娘了!” 王老夫人帮腔道:“猪脑子!若我在家必不叫你这等胡行滴珠哪里不好?你打她做甚?” 王慕菲恼道:“她对我非打就骂又甚是败家还合那陈文才马惊雷都不清不楚我堂堂一个举人没得叫我忍她一辈子难道绿帽子好戴么!” “成亲前她是何等样人你又不是不晓得!”素娥瞪了想说话地王老太爷一眼道:“全松江谁不晓得你娶她为的是姚家那几十万绝户财?” 王慕菲张了张嘴强道:“我才看不上她家那几个臭钱我是为着合真真赌气!” “原来是赌气!”素娥笑道:“我兄弟原是不把银子放在眼里的尚家何等有钱你不放在眼里也罢了横竖私奔是招人说不是!姚家有钱你也不是不晓得。我听说姚夫人私底下与滴珠私房钱就有三万两姚员外还有数箱压箱底的金珠是要留把滴珠的你到好不好好对她还一个两个纳妾。你若是有骨气爹爹吃他家打断了腿为什么不拼着告官去!到是看不上人家地臭钱了?” 王慕菲吃吃哎哎道:“我有心要告不是没钱打点?不如等我做了官自家来收拾他!人都说官官相护那时节谁好意思问我要银子?只有我收人家银子的!” 素娥这个官太太不是实缺却不大懂得那些忍着气道:“兄弟你就是要做官那几百两银子济得什么事?姚滴珠手里银子不少我劝你把头放低些。…”王举人叫姐姐说得低着头一声不吭。 王老太爷也道:“我的儿呀你但拿出待尚真真的一半对她她自会双手捧出银子把你花。” 姚家一次就给姚滴珠三万两的私房!王慕菲心里好似投下一块大石都说真真家有钱也不曾一次与她三万银子。那姚家难道比真真家还有钱?他的脸色霎时变了几变。素娥看说动了他长叹道:“我拼着这张脸不要与你去劝劝姚滴珠此后你且收了心好好与她过日子罢将来做了官再说做官的话。”转过脸对连连点头的王老太爷道:“爹爹你是少儿还是少女?这般大老的年纪还要纳妾你有多少银子分把妾生地孩 王老太爷咳嗽起来指着举人儿子道:“他的不是我地?” 素娥冷笑道:“兄弟自有孩儿他自家还要老婆养活地。哪有银子替你养老生儿子?你老人家的老本不是炼了银母升了天么?” 王老夫人又哭天抢地起来素娥喝道:“哭什么?那个妾已是纳了也罢了。寻碗药与她吃下叫她生不得孩儿罢了。娘。你是大娘子也要摆出大夫人地谱来。休要打呀骂呀地妾是与你使唤地极少也顶两个使女呢。” 她就叫使女从她带来地箱子里翻出一瓶药来又叫把雪娘带上来。倒了一碗摆到雪娘跟前道:“王家是姑奶奶我做主你想在王家吃安稳茶饭就吃了这碗断子绝孙汤。姑奶奶与你一力主张不叫老夫人打你骂你叫你做一辈子姨奶奶。不然照旧卖了你!” 那雪娘却是有骨气道:“我才二十来岁嫁个老翁原是我时运不济。若是没有孩儿过十几二十年老的去了还是叫人卖的命将来老得皮打皱谁还肯要我?姑奶奶不如现在就卖了我。只要得个年纪相当的穷些我也肯!” 素娥心里敬她刚强。笑道:“你倒是个明白人。”就问王老太爷讨要卖身契。 王老太爷不舍。道:“女儿我这把年纪。你娘又……”王老夫人扬起拳头就敲了一下喝道:“给不给?不给老娘照旧打你一回!” 王老太爷地伤腿还没有好越招架不住了偏女儿只是袖手儿子更是旁观王老夫人打得他鼻青脸肿。连雪娘都看不下去了开口道:“老太爷就是你不依我在你家也过不得安生日子我不陪你老人家吃老夫人拳头的。” 这个妾自家不肯跟她儿子女儿都不肯王老太爷心灰意懒翻出契纸把女儿素娥叫王老夫人看着雪娘收拾了一个小包袱自取了二两银子把她唤个管家来道:“将她去人市卖掉得来的银子交把老夫人。” 王老夫人犹不放心抢着道:“俺同去!”素娥点点头看老娘带着雪娘去了。 王老太爷极是伤心一直对儿子使眼色。偏王慕菲想到老头子若是不死了纳妾的心将来替他养出许多小兄弟来他老人家又无银子这些人不要他养活不要他替娶亲?实是不情愿。所以他坐在边上如木头一般。 素娥看着兄弟这般忍不住又劝道:“那个小桃红都有孩子了。你也要上点心一男半女也叫滴珠与你生一个看孩子份上她怎么会舍不得把银子你花?”又自言自语道:“我若不管你没有的叫你自生自灭。娘家不好我在苏家又哪里能抬头做夫人?兄弟你也当替我合青娥挣一口气只要你有出息我们亲姐弟兄妹的相互帮衬什么好日子过不得?” 王慕菲嗡声嗡气道:“我晓得了。” 素娥看他还像不情愿的样子笑道:“也罢我去会会滴珠去。你且过会子再来。尚家已是吃你得罪了姚家必要巴结好这么一门好亲你不晓得结交岂不可惜?” 素娥走进二进院子摆手叫跟的几个人退下去走进卧房笑道:“滴珠妹子在不在?” 姚滴珠明明晓得青娥夫妇要来她心里气不过那个木头一般的青娥嫁得贵婿又是对王举人灰了心地所以听说客来了也不出去接。她独自睡在卧房里取了一本《西厢记》在那里翻。 突然王素娥喊她滴珠却是吃了一惊忙爬起来道:“素娥姐姐这一向你到哪里去了?” 素娥笑眯眯道:“如今我两个是姑嫂我也不瞒你我是顶了妹子青娥的名头嫁到苏家了。” 姚滴珠张大了嘴半日合不拢。素娥看她还算镇静坐到床边牵着她的手儿道:“怎么吓着你了?” 滴珠点点头道:“大姐怎么会这样?” 素娥做成了替嫁地事其实心里得意然此事一个外人都说不得的。见滴珠问她就把从前原委一一说知长叹道:“我合相公原是前世结下地情份。所以许了必要结成夫妻只是先是与青娥说地亲。兄弟他怕丢了王举人地脸偏要把青娥许他家。所以我们几个想了法子。顺水推舟就应了我顶了青娥嫁。” 滴珠想了许久。突然道:“此事尚真真也有份罢!” 素娥想到兄弟合她三个人地事体微红了脸道:“却是她一力相助。为着叫我如愿累她合我兄弟争吵只是当时我自顾不得不能替她出头。” 姚滴珠长叹一声。也只得尚真真那种人会为着不相干的大姑子小姑子跟公婆做对。合丈夫为难。若是她遇着这样事体大姑子抢了小姑子地男人她必是不肯管王家闲事的。只是王慕菲只要名声好听亲姐姐亲妹妹都不当人对娘子不必说更不会真心了。难怪尚真真说声要走一丝儿不留情面。她嘴角浮现一丝苦笑。当时她笑话尚真真不如她连纸婚书都没有挣上还要养汉。如今她有了婚书还不是一样要养活王慕菲全家。就是想学尚真真自请下堂偏又有婚书。不能走地那么容易! 王素娥看姚氏低着不说话只当她吃醋也不多说。站起来在房中走了几步。指着窗外乘凉的小桃红笑道:“滴珠小桃红几个月了?” 滴珠想到小桃红的孩子有九成是苏家的。心中的苦涩稍减。笑道:“也有五六个月了吧。” 素娥笑道:“她倒抢在前头你却是比我量大呢。我可忍不得这口气。你有动静没有?” 滴珠摸摸小腹笑道:“不曾有孩儿是观音娘娘送来地哪是想有就能有的姐姐你不也是烧了无数柱好香才生得一个孩 这话却像是嘲着素娥嫁了三回才得生子素娥心头暗怒觉得滴珠不如真真多矣难怪兄弟不喜她。她两个寻了些闲话说着。眼看着到了中饭时也不见滴珠安排席面。素娥心生怀疑出来寻兄弟早合她相公出去耍去了! 素娥叫来小怜问话才晓得滴珠不肯贴钱养家家事不肯过问。王举人方才吃了一顿排头心里不快活被苏中书拉出去散闷就忘了他还要管家。 素娥叹息自取银子称了些叫管家去酒楼买来现成的两桌席面一桌摆在后边给爹娘吃一桌摆在二进院里叫滴珠来吃饭。滴珠推说身上不大好不肯来只叫小怜跟翠袖出来陪。气得素娥作不得她不肯再管兄弟家的闲事也不等苏中书回来就叫人去寻房子要租一间儿分住。 苏州却合京师差不多有的是那有钱人家置下的精致小院子租把外地客人住。不过半个时辰苏家管家就在左近寻得一间二进小院样样齐全只要五两银子一个月。素娥就跟滴珠说:“不晓得兄弟家这般挤我们在苏州还要住些时日呢好在此处房舍方便又只有几步路……” 滴珠抢着打断道:“姐姐说哪里话自家骨肉住在一起亲香就是要搬也要等阿菲哥哥回来呢不然他怪我得罪了姐姐我可吃不消。” 素娥半真半假的笑道:“王家一向是我说了算的你怕什么?”就抱着孩子看人搬过去租房又使人去船上接苏老太太并箱笼。 姚滴珠不冷不热送她出去回来对站在走廊边愣的小桃红笑道:“想什么呢?苏公子可是不住我们家了这里都是热风你去荫凉处歇着。” 她到房里取了杯茶吃着看翠袖跟小桃红站在一处说小怜那小桃红地脸跟变戏法一样又红又白她胸中突然觉得气闷弃掉茶碗问明月道:“明月你说她们胆子大不大大姨子换做小姨子替嫁就跟戏文里唱的一样那苏家上上下下都瞎了眼居然叫她治得服服帖帖的。” 明月不敢做声她又道:“王素娥都有三十岁了呀嫁过两个老翁地人只是顶着妹子的名头嫁出去也过得这样好。我就是比不上尚真真比她不强到哪里去!” 先有相公子追求尚真真后有王素娥嫁把苏中书。可见只要生地好些手里再有些钱嫁个官家子弟也不难。滴珠闭上眼想。若是自家也学她们改个名字只说是爹爹地小女儿想来必有世家子弟来求亲。挑个好的再嫁自然容易!她迷迷糊糊地想着将来择贵婿凤冠霞帔嫁人何等风光。娘家又喜欢她。夫家又敬爱她忍不住笑起来就在床上沉沉睡去。 且说王老夫人回家不过半日就打了老头子纳地妾心里极是快活。她在人市等到后晌才将雪娘卖把一个外地来的客人绝了后患。赶着回来吃中饭。 偏王老太爷独享了一桌酒席剩下的些又是小杏吃了撤去。王举人不在家滴珠不管事奶娘大人因不是饭点不肯做饭王老夫人饿地慌加上回来才晓得女儿在左近租了间小院搬去觉得姚滴珠怠慢了她女儿心里就有些闷闷的。 她走到二进院子里要寻滴珠说话。小桃红看见忙过来拦她。把她拉到自家耳房里寻出几样点心把她吃道:“老夫人。我们小姐如今不管家事地都是姑爷管。姑爷又出门去了。你老且点点心。” 王老夫人一边吃点心一边奇道:“她为何不管?从前不是抢着管呢?” 小桃红叹息道:“自搬到苏州来一日不如一日。如今家里是精穷呢。小姐吃了官司手里也是无钱偏姑爷还爱出门耍子你看那个穿粉的妖精那原是什么丽春院的粉头小姐怕姑爷花了银子还伤身子与他纳回来做妾。这样无钱还要纳妾的日子怎么过得?”说罢揩泪。 王老夫人听说滴珠不肯拿钱出来过日子儿子又是常出去嫖的就坐不住道:“我们在松江都听说滴珠娘家与她三万银子压箱底呢就是三万地本钱放在银庄不动一年利钱也不少。她也太少气了。”想了想回来推睡在床上思念爱妾的王老太爷道:“滴珠还有三万私房呢儿子向来听你的话你劝劝他呀哄得滴珠高兴了拿出来花不好?这样的穷日子怎么过得?” 王老太爷正想不通为何他对雪娘比对老太婆好多少倍好衣都给她穿金花也给她戴雪娘还不肯留下?正是为情神伤的时候偏老太婆在耳边烦人摸摸脸上身上的青肿却是没好气道:“你消停些看看我这腿就是姚家人打断的偏儿子还不肯去告咱们老实过日子罢。” 王老夫人冷笑道:“穷成这样你要老实过日子就是要纳妾?”忍不住跳上床按住老太爷又揍了十几下跳下来床来道:“我呸你再敢动纳妾的念头我就使剪刀阉了你。你这老不死的就该打断了腿不得出门才好!”在他断腿处狠狠踢了一脚也不管老太爷抱着腿喊痛把箱笼都翻开来查点一回所有金珠尽数拢在一处锁起冷笑道:“从此以后不叫你沾一文钱看你还敢动纳妾地心思。” 王老太爷气得一夜咳到天明。然王举人跟苏中书到中饭时才带着满身酒气回来。听说王素娥另租了小院子搬去。他两个都害怕。王举人只说姐姐在家不会在姚滴珠跟前叫他没面子姚滴珠也不好叫他没面子。他两个自是无事。这样分开住只怕姚滴珠跟姐姐都不会放过他呢。苏公子央了个管家送他去寻素娥不提。王慕菲心惊胆战回卧房笑对滴珠道:“苏妹夫替我引几个学里朋友说如今纳绢中书极是容易叫我也纳一个?” 纳了中书排三年班就是知县,比考进士容易呢,滴珠才晓得时也有些眼热素娥命好做了官太太。听得他这样一说不由心中一动笑道:“纳中书要几多银子?” 王慕菲笑眯眯道:“也不多本等使用一万二千两再加上过手分润两万两不得了。这个钱我晓得你是拿得出来的。”求推荐票的分割线 下面是广告时间:喜欢台式小言地不要错过哦。 名:爱情兜兜转 书号:1o6545o一零六五四五零 作者:千月朝云 简介:和男友分手后来到日本散心的她,为什么一觉醒来之后身边多了个**裸地美男?而她又为什么光溜溜地趴在他胸膛?!天呐,他那无辜地嘴脸是怎样?为什么?这是他的房间?什么这是他地床?什么?他说他是第一次?一场啼笑皆非的乌龙情缘就此展开了…… 有喜欢的请投p票吧。 第九章 王素娥会尚真真(上) 一个中书才是七品官儿就要两万两?姚滴珠心里打鼓面上笑道:“这可不少且慢慢想法子凑罢。阿菲哥哥再得几个月就是春闱若是你考上了可不是省下来?还当用功读书才是。” 这是显见不舍得把他花了王慕菲越觉得姚氏有二心也不多说冷笑一声出来往翠袖房里去了。 姚滴珠冷眼看他要银子时是笑脸没有与他准信就变了脸走人不由冷笑。她想了想取了与王老夫人预备的几件衣料亲自送到后院去。 后院一棵大树底下小杏蹲在井边洗衣裳王老夫人一身短妆打扮执了一柄蒲扇扇风看见滴珠来没什么好脸色只是哼了一声。 滴珠叫明月把衣包送到婆婆跟前笑道:“娘这是您老换季的衣裳媳妇针线上不如你老好怕做坏了你老人家瞧瞧若是不得闲叫个裁缝来做也使得。” 王老夫人将眼一溜看得也值二三十两笑了一笑道:“我女儿与我做了一箱新衣这些却用不上。小杏呀你替我收起来罢。” 姚滴珠合王老夫人相处时日也久了也不恼。叫明月搬了个板凳坐下亲亲热热道:“素娥姐与娘做了什么衣裳?” 在女儿家住的这个把月却是王老夫人一生最得意的时候巴不得到处合人说的。见媳妇问她哪里忍得住不说?王老夫人一张大嘴裂到耳根笑道:“说起来我家女儿那是极能干家里七八个妾。个个都在在她跟前服服帖帖的。她又与人合伙做生意开铺子这大半年挣了不少呢。女婿纳中书也是她一力主张”王老夫人看了姚滴珠一眼。重重的说道:“从头到尾使费都是她出所以就是苏家老太太也要让她三分。苏家谁不夸我女儿好?” 这就是合滴珠说“你快取银子来与我儿子捐官我才说你好”了姚滴珠微微一笑一脸羡慕道:“娘纳一个中书要几多银子?他苏家就拿不出来了?” “三千两!”王老夫人伸出三根养的油光水滑地手指头。极是得意的看着手指头上一个宝石金戒指笑道:“素娥这半年生意赚了三千两尽数与女婿使用捐了七品中书七品呐!” 三千两!姚滴珠那一点点想做官太太的心思叫“三千两”三个大字砸得连影子也没了。只要三千两王慕菲居然跟她说要两万这是欺她是个大门不出地妇人呢。姚滴珠正想去寻王慕菲理论恰好看见王举人一脸深情牵着翠袖的手扶着小桃红地腰。后边还缀着一个翘着嘴的小怜四个人进来。 王老夫人看见儿子带着三个妾喜的眼都眯成一道缝。笑道:“合苏家比还少几个呢媳妇呀。我看清风跟明月都还好。过两年开了脸与阿菲放到房里罢与我多多的生几个孙儿。” 又把小桃红拉到跟前。摸她肚皮夸她:“我就晓得你是个好孩子生得又体面又会生养。莫累着了滴珠快把板凳把她坐。” 姚滴珠冷笑一声道:“婆婆这里没她坐处小桃红你回房歇着去罢。生了儿子姑爷自会抬举你做四太太如今你还是我使女翠袖跟小怜两个都没有的坐还轮不到你!” 小桃红因滴珠常在她跟前提苏公子其实有些心虚闻言忙退后两步贴着墙角出去了。 王老夫人不快活拿眼瞪姚氏又拿眼瞪儿子。王慕菲看翠袖合小怜面上都有笑这个时候替小桃红出头晚上合哪个睡都要受抱怨地忙笑道:“滴珠说的是呢娘我叫她两个来给爹娘磕头。爹呢?” 王老夫人扭嘴道:“那个老不死的在家哪里坐得住搬个板凳到巷口杂货铺后间看人耍叶子戏去了。”一手一个把小怜合翠袖拉到怀里细瞧笑道:“我在王家只生得阿菲一个儿子巴不得他多多的生孩儿。人家的孙子哪有我王家的抱着快活!滴珠呀你们三个休叫小桃红比下去了!” 小怜含羞带笑看了王举人一眼翠袖瞧瞧主母脸上带笑也羞答答低着头。王慕菲瞧着这满堂娇娆争芳斗妍极是喜欢。就是姚滴珠那张粉团团的小脸比小怜合翠袖两个出挑得多。他想到素娥说他的那些话忍不住上前牵了滴珠的手笑道:“娘子这几日我不在家却是苦了你呢。” 姚滴珠心里正是酸涩交加地时候看他这般小意儿殷勤又有些心软由着他牵手。王慕菲笑嘻嘻拉着她回房去屈意奉承两口子掩了门自然要如此这般一番到了第二日开门起来却是一团和气。 滴珠舍不得相公的温柔暗道若得他一直这般也罢了到底再嫁的名声儿不如原配好听。明年就是他考不中进士三千两买个中书也不难。只要银子都抓在自己手里将来再生两个孩子日子自然好过了。所以她又熄了弃掉王慕菲另嫁地心思一心一意打算要先生个孩子。王慕菲得苏姐夫传授驭妻术当着小桃红翠袖几个的面只围着滴珠打转眼角都不看几个妾一下。滴珠越喜欢了。说到底这个男人是她自家看中地叫她弃了这个男人回去别嫁多么丢人!如今王慕菲回复了从前温柔丈夫地样子还是合他好好过日子罢。他两个常常相对而笑极是恩爱。 且说王素娥将大半年做生意赚来的银子与苏公子纳了个从七品地中书苏族交口称赞。就是苏老太太嘴上不说心里也觉得这个寡妇是实心的对儿子好要妾给妾要官与官又替苏家生养了一个孙儿。也就把那要收拾王素娥的心思慢慢放下等闲苏氏族人婚丧嫁娶都着素娥出头就是李家也带她去走过几遭。还好青娥从前虽是在李家住过。却不曾合李青书两口之外的人打过交道所以素娥顶着妹子的名头并无人揭穿。 自当今巡过松江之后。松江地织机税涨了两倍。小门小户破产的无数。李家又有松江富的名头明里暗里吃地亏实是不少。因着李青书胡闹数十万银子成了仙。那几房都说他必是挪用了老祖宗的私房吵着查起帐来才晓得李青书并没有亏空然那几房地子弟。哪一个名下没有一二万的挂欠?各家虽然私房都还不上公帐上却空空如也。虽然老祖宗压着不能分家众人心里都急。 李青书这一枝搬到苏州居住连带着他父母并两个妾生的妹子都接了去好像过的不错的样子。李家那几房都有些坐不住大热天地哄着老祖宗来瞧重孙子实则是来打探底细。所以真真说姐姐家太挤要把花园让出来尚莺莺不肯。随他们挤在一处日日白菜豆腐的供给。然那几房都想着要分家哪里舍得去。三姑太太也是听说要分家。所以才赶着到苏州来。 这一日下了一阵雷阵雨到了傍晚雨停日出。真真想到老宅的房子许久不曾去瞧。正好又凉快就当散闷。坐了车出来。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一样总是掀帘子朝外看。 小梅道:“小姐你可是忘了什么东西?” 真真摸摸头上合身上笑道:“却是怪事明明一样不少怎么总像是丢了什么。” 翠墨晓得是为着相公子没有同行小姐不习惯自家又不觉得掩着嘴只是笑。一直进了城真真还隔不得一会就要拉起帘子朝外瞧瞧。苏州地方虽然比不得松江然江南地方妇人独自出行常有。真真自家不知自家的心事正是心烦意乱的时候眼看快到了索性拉起帘子透气。 谁知王慕菲跟苏中书并苏家几个堂兄弟坐在一间酒楼吃酒一位苏公子看见一队香车过去一个美人端坐在车里就招呼大家来看。王慕菲眼尖看得是梅小姐边上坐着的那个不是小梅? 苏公子还道:“咦那位小姐甚是眼熟呢大舅哥你可认出来了?” 王慕菲想到他吃的大亏脸上就不大好看强笑道:“我肚子有些痛去出个恭。”从后门出来追着那车队到一条深巷看着四五辆车进去了。他就走到巷边问几个玩耍孩子那是谁家。 一个大些的说是尚家。王慕菲怒火中烧实是想上前合尚真真理论要问她为何陷害自己。他正在那里想心思。几位苏公子走来苏中书笑道:“我料你放不下呢大舅哥。不是我说你尚家那么一门好亲你生生断送了还去纠缠又有什么意思?再者说尚家女儿都是母老虎我大表哥娶了尚家大小姐十年才生得一个孩儿又不许他纳妾。那样的老婆娶来不过多几个钱罢了怎么过得日子。我瞧着你娶地姚氏倒好娘家一样有钱又肯与你纳妾你还在这里做梦做什么?正经官家的小姐你又不能娶做大娘子人又不会把你做妾不如丢开手罢。” 王慕菲不言语回到酒楼趁众人吃得大醉他又溜到尚家旧宅盘桓点灯时分真真的车队出来。王慕菲尾随到他家旧宅去看旧宅里头连个灯都没有料得无人住。那后园还有他藏下地两架竹梯呢。想到此他绕到后门去趁着天黑翻进后园果然摸着那两架梯还好天上有星光移到西墙爬上去瞧。尚家后园里群芳吐蕊一阵一阵都是香花气味。亭台楼阁处都点着灯极是富丽繁华呢。 这些原都是他的呢转眼就要移到别人手里王慕菲又妨又恨恨不得立时揪住尚真真合她对质要问问她为何不顾数年地恩爱为何明明家中无事却要骗他把嫁妆偷偷搬回娘家。他想了又想一口气不得出正要把梯子移到另一边突然听见两个女子地说话声。忙把梯子抽回来。 却是小梅合翠墨出来闲走。小梅道:“小姐今日怪怪的呢。” 翠墨笑道:“你不懂得这是相公子不在偏小姐自家不晓得所以失态。” 小梅又道:“相公子对我家小姐真是真心实意比那不得好死地王举人好过多少倍!” 翠墨哎了一声道:“我前几日听春杏姐说起小姐在王家总是受气我家二小姐哪里不好怎么公公婆婆不爱王举人也做践她?” 小梅叹气道:“说起来那个王举人还不曾中举的时候对我家小姐还好。那时候我才到王家。只说要吃得饱穿得暖就是成了仙了。现在回想起来小姐那时候的日子过得还不如咱们家的二等老妈子。” 翠墨叹息道:“可不是小姐的手看着还不如我们的细软呢那几年实是吃了大苦头的。” 小梅又道:“王举人做秀才的时候就不大老实合对门那个姚氏就有些不清不白。只是你也晓得小姐连婚书也没有的人在他家都抬不起头来说话的。王举人做秀才时常说的一句就是中了举与你婚书还要与你挣凤冠霞帔。” 翠墨冷笑道:“这却是扯谎了。分明是不想认小姐做正经娘子的。” 小梅道:“如何不是!戏文里不都是那样唱的青年公子考中了进士就有大官招他做女婿。我猜王举人也是打的那个心思可笑他没考中进士做不得官回来又想钱闹着去娶那个姓姚的。” “那个姚家不过是个暴哪里有我们家有钱。”翠墨冷笑道:“幸好小姐试一试就试出了他的真心。如今那个姚氏也有弃他的心思了却是好笑。” 小梅冷笑道:“她是自找这个火坑我们小姐好不容易才跳出来她一头抢着跳进去活该!可惜她是有婚书的正头娘子呢我等着瞧她休王举人。” 王慕菲听见这些话怒得哪里忍耐得住还要听她两个说谁知一个管家喊道:“大姐们关后园门放狗了。” 王慕菲那抬起跨到墙头的腿就放了下来果然不过一会功夫就听见狗叫。王举人是叫小二黑亲热惯了的哪里敢翻过墙去找尚真真的晦气?忙不迭的下来。墙那边小二黑已是闻见王举人的味儿带着几个兄弟在墙下乱叫。王举人害怕扛着梯子翻出来怒道:“原来这两个贱人都结交了难怪那个小雷来不住我家住尚家!我倒要看看你姚滴珠怎么休我!”恼得不肯回家寻到素娥家住了一晚第二日早晨起来想了一篇话跟素娥说:“尚真真不是真死改了姓梅寻到我家隔壁去住故意设局害我出丑想必我通奸认罪的甘结还在她手里。我若是不当官还罢了要当官这个东西在仇人手里怎么是好?” 求推荐票呵呵。这章过渡一下。满堂娇这个月就要结文了哦要推荐票嘻嘻。 接下来……替白梵mm求p票。 书名《连锁黑店》作者:白梵,书号1o6oo49一零六零擒四九,htp:mm.qdannete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古代是有风险的 古人是很彪悍的 宫斗是会死人的 妞也不是随便泡的 猪脚配脚加布景板都是很牛叉的! 十月pk求pk票票 第十章 王素娥会尚真真(下) 王素娥对李青书家的动静打听得极是用心本就诧异他们合一个不晓得哪里冒出来的梅小姐结交。听得兄弟这样说却是有八分像了。她就是李代桃僵嫁得苏家尚真真金蝉脱壳变成梅小姐也是易事。 王举人看姐姐沉吟不语又想了一篇话道:“大姐她原合青娥要好你打着青娥的名头去见见她若是能劝得她回转我合她依旧做夫妻……” “胡说!”王素娥冷笑道:“你吃醉了酒还没有醒是不是?还想着合她做夫妻!你房里有妻有妾她图什么?” 王慕菲结结巴巴道:“妇人理当从一而终她已是吃我睡过除了我她还能嫁谁?”当着嫁过三回的姐姐说这个声音越说越小。 素娥看着说不出话来的兄弟冷笑不已慢慢道:“他们尚家前世欠你否?你拐了人家女儿睡了七八年金山银山双手捧到你跟前还怕你没出息替你打通关节叫你做举人你连张婚书都不舍得把人家就要纳妾。你问问你那姚氏娘子换了她她是肯回头的?” 王慕菲没好气道:“姚滴珠背着我合真真结交已是联成一气想着要学她休夫呢!” 素娥瞪大两只眼睛额头上现出一个横着的“川”字来失声笑道:“她为何要休夫?一个商人家的女儿嫁把举人不晓得休了几世呢兄弟何出此言?” 王慕菲就把昨日潜到尚真真后园偷听小梅说话之事说把素娥听。他说到小梅要看笑话忍不住胸口起伏用力挥袖。骂道:“小梅到我家来我待她极好偏是养不熟的狗。只看尚家有钱就偏着尚真真!” 素娥冷眼看兄弟状似疯狂忍不住把手里的茶碗朝他一泼。冷笑道:“若是姚滴珠无钱你肯娶她?你醒醒罢你方才说到尚真真陷害你又是为何?你细说与我听。” “她改了姓梅处心积虑搬到我家隔壁是我一时心软。只说她还想着要回王家……”王慕菲咬着牙道:“所以她隔墙丢过一把扇子约我去八仙祠相会我就去了叫人引到一间小院那里头还挂着真真写的字画的画呢我看到床上睡着一个人只当是她有意……谁知却是个女强盗扮地捆了我大半日是姚滴珠拿我家那个大宅并五百两银赎我回来。”王举人提几那天出丑还要他写下通奸伏罪的甘结。恨不得把尚真真拉到面前打几下。这等坏他名声的事亏她怎么想得出来! “真真性子温柔却不像她地行事。你弃她娶妻。她也不过与你一封书信祝你早生贵子哪里做得出来这样的事?”素娥微皱眉头。又道:“就是你们把银子烧银母吃人拐了许多银钱地事。我也听说过一些人家还传姚滴珠有五万的私房交把那个贾胖子了。你又说她想学尚真真。这两个事会不会是她自家做的?” 素娥说的也有几分像。姚滴珠平常就爱偷听他们说知那一日隔壁丢过扇子来她明明是瞧见的却不问他又突然说要去灵隐寺烧香分明是故意开门放他去八仙祠好拿住他偷情地证据!又借着这个机会把房子转手搬到梨花巷来还是租房一件一件凑起来极像尚真真把家里的钱财搬到尚家去呢!王慕菲想通了关窍道:“不好姚滴珠是要搬金银呢我家去瞧箱笼。” 王素娥本想跟着他去转念一想那姚氏样样都不如尚真真却不是兄弟的良配尚真真死了还罢了。还活着她原合兄弟七八年的恩爱摆在那里岂能无一点情份?不如去寻尚真真说几句话儿探探她的底若能破镜重圆自然最好。就是不能合她说几句客气话儿若是能常走动也是有好处的。她拿定了主意换了出门的衣堂叫了几个家人使女跟随就往尚家去。 过了小桥先打兄弟家的旧宅门口经过正好看见大门口贴了一张卖房的招贴她心中一动就妆买房子地要进去看房子。 那守门的是个半聋的老头子收了几十个钱地门封就放他们进去。王素娥转了一大圈出来问得只要二千两却是有些心动。这个房子一来不只二千两二来又大又体面正好搬到苏州来住。李家老祖宗有二三十万的私房装了三四只大船搬到苏州来还是住地近些才放心。这般如意算盘一打这间宅子却是越看越爱非买不可了。王素娥想到爹娘并兄弟地脾气这个房子若是晓得是她买的都会当是她买把兄弟住地不如叫婆婆出头。想到此她出得门来约定了明日再来看房子就直奔李青书家。 三姑太太合七八位女眷正在老祖宗跟前承欢。看见媳妇独自进来三姑太太放心不下孙子嗔道:“青娥孩子呢?” 素娥因众人都看着她先上来问过老祖宗好又一一问过好才笑道:“在家呢我怕路上热着了所以留他在家到下晚凉些再抱来与老祖宗瞧。” 三姑太太抱怨道:“十来里路呢抱来天都黑了。这里又挤还要抱回去。” 老祖宗年纪大了却是喜爱孩子偏尚莺莺把两个孩儿看得极紧只每日带着过来请个安就叫奶娘抱走。所以她老人家就道:“三小姐休要这等说你媳妇她实是个有孝心的呢。你舍不得孩子吃苦难道我是舍得的么?你们都搬来住就是。自个娘家不住哪有去住在媳妇娘家的?” 三姑太太不敢得罪尚莺莺哪敢应声。王素娥转了几下眼珠笑道:“老祖宗我娘要住在城里原是想在这苏州城内外寻间宅子。也好傍着您老人家常住所以你老人家的外孙子这几日都不曾来却是看中一间。只是有些贵了还在合他还价钱。收拾得。咱们还要接你老人家去住几日。” 李青书家住了这许多人都是来了就不肯走的为着什么来老祖宗心里怎么会没有数?听得外孙媳妇这样说还是自家生的女儿有孝心她忍不住道:“你们家这一二年都没什么收成。那间宅子要多少钱?我助你们些。” 三姑太太看着王素娥王素娥把头微微点了三下。三姑太太会意笑道:“他们开价三千两呢虽然苏州样样都贵也贵不到那么多我还到二千二百两他们不肯卖偏孩子们都说那里好。” “可不是离着城又近。后园又大听得您外孙子说出门就是河。还有小码头要是出个门极是方便的。”素娥忙接口道:“二千二百两我们还出得起。不消老祖宗助。” 老人家看哪个子孙。总是越看越爱。一来三姑太太本是心爱地女儿二来这些日子几个媳妇孙媳妇说话间隐隐都有要钱之意。难得一个不肯要钱的她老人家越要做兴起来。 一个李三公子的娘子心里做酸道:“姑妈哪里缺这点银子她讨地好媳妇做生意的本事抵得上莺莺了这大半年赚地可不少。” 一时屋里无人作声老太太恼了道:“我还没有死呢你们都把我的私房当成你们的了?我要与哪个就与哪个叫小九跟他媳妇来!” 待到李青书跟尚莺莺赶来老祖宗指着房里这群妇人道:“这里哪一房都有你们都出去把我的儿子孙子都叫来。” 尚莺莺跟李青书不晓得为何都不敢做声。三奶奶猜老祖宗是要分家飞奔出去叫人。那几个也都明白过来出去叫人。过不得一会李家老祖宗亲生的四房都集到跟前。 老祖宗道:“我避到苏州来住你们也不放过我也罢我今日就散把你们。也好过几日安生日子。”先招手把三姑太太喊到跟前道:“我只得这一个亲生姑娘先与她些你们无话说罢!”就解下身上拴着地一把金钥匙给尚莺莺道:“你去开我妆盒最底下一格有一本帐一个小盒并一把钥匙都取来。” 尚莺莺顶着如刀的目光取来盒子、帐本并钥匙捧到老祖宗跟前。老祖宗道:“你翻一翻有只天字九号箱子你念念都有哪些东西。” 尚莺莺看了李青书一眼李青书对她微微点头。她就朗声念道:“天字九号箱计:叶子金五百两金头面二副银头面四副点翠头面一副。” 老祖宗点头道:“这只箱子里的东西把三姑娘做个念想你们伏不伏?”看无人说话就道:“莺莺把天字九号抬出来解开绿绳串的钥匙上头打着九字的叫她自家开箱去看。” 就有几个健妇抬上箱子来开箱看时五百黄金之外金头面一副是红绿宝石镶的一副是珠子镶的都值得不少银子。只这一箱差不多一万两。三姑太太虽然心里觉得得有点少却是含笑受了。 老祖宗看都不看子孙一眼道:“天字还有八只箱子装的东西有好也有坏我也不耐烦与你们剖分。青娥你去写个几个数来团成一团叫他们四房抓谁抓到哪两个就是哪两个。” 那三房推了三个抓阄的人出来李青书这一房老太爷没有来只有李青书站了出来。 李青书指着尚莺莺道:“帐本在我娘子手里你们先抓罢不要地那两个给我们就是。” 那几个人略让一让各取了两团退下。李青书上前自盘中取了剩下的两团展开来看却是“二”合“七”笑道:“二跟七。” 尚莺莺看着着老太太正想问要不要念。老祖宗冷笑几声道:“念什么?你把那八页撕下来包着钥匙叫他们自取罢。” 尚莺莺一言不真个撕下八张纸下解下绿绳上的八枚金钥匙压在纸上。各人都默默上来取了。老祖宗又问:“地字有一共有几只箱子?” 尚莺莺翻了几十页道:“有四十只。” 老祖宗冷笑道:“照着排行一房十只。你也把这几十页撕下来。” 满屋子里静悄悄地只有尚莺莺撕纸的哗哗声。过不得一会。尚莺莺叫人取了四只小盘来把帐本并钥匙分成四份摆到老人家跟前。 老祖宗却不叫他们取。冷冰冰地道:“我名下还有十几间铺子几两现银这些我老婆子却不想分把你们这些儿子孙子。”招手把三姑太太喊到跟前。道:“你是个不会生理地还好娶得好媳妇所以我分你两间铺子。”开了盒子随手取了两张递到女儿手里。想了想又抓出四张喊李青书来。道:“这四间与你两个妹子做嫁妆。”看看盒子里还有十来张把站在跟前的媳妇孙媳妇并孙女儿叫上来一人与了一张剩下地连盒子都与了尚莺莺道:“给他们都是败家这几个与你罢。” 尚莺莺低着头接过交给李青书。 老祖宗看了看满屋子地儿孙除去李青书两口子外个个脸上犹有不足心中实是气恼道:“我还有几万两银子。已是替你们填了外头那些烟花赌帐还有几千银我老婆子要留着办后事没得你们也要分了去?”挥了挥手道:“值些钱的都在这里了。青书叫人把箱子抬出来。请他们回松江去。”停了一会看大家都不动。越地恼了冷笑道:“也罢也罢。我倒忘了那三个庄园呢你们哪个亏吃半点亏?哪一房情愿不要让人的?” 素娥站在一边腿都站酸了也无人做声她冷眼看那尚莺莺几次要开口说话都叫李青书拦住了悄悄儿问婆婆道:“为何要分成三份?” 三姑太太道:“那三间庄园是在老太太名下呢若是分成四份却不好分。” 老祖宗等了许久把儿孙们脸色都看在眼里笑道:“小九你让让他们使得不?” 李青书一丝都不犹豫马上应道:“我让。” 那些人的脸色都好起来。老祖宗甩袖子道:“别的都不是我的东西我也不管你们回松江去分罢。青书带他们去抬箱子。不到我死不许来见我!”站起来回卧房尚莺莺冲三姑太太使个眼色自家却不动。三姑太太会意拉着素娥进去陪老太太说话。 过得大半个时辰李青书合尚莺莺回来两个相对苦笑青书道:“好容易打了这几人却不晓得祖母如何?” 尚莺莺笑道:“这个时候他们母女有私房话要说呢咱们还是回去罢合公公婆婆并妹子商量商量。” 且说素娥跟三姑太太陪着老人家说了好半日闲话。老祖宗打了外人对素娥道:“你是个有本事地我外孙子娶了你虽然不亏可是话若不合你说明白你只当我们老的都是傻子呢。你耍的那些小花样打量我们通不晓得?” 素娥低着头不作声。老祖宗又数落三姑太太道:“她虽然不合你意已是娶了来家又与你生了孙子何况他两口儿又恩爱你就把心里那根刺放下罢。我能有几天好活将来你还要靠儿子过日子呢不要动不动就给媳妇脸子瞧。方才当着你兄弟侄儿还有些东西不曾与你们素娥你去请莺莺来。” 素娥忙出来叫人请尚莺莺来。不一会尚莺莺跟李青书都来了。 老夫人指着素娥道:“莺莺这门亲事是你做成的难为你还看顾着她没叫你三姑太太丢了脸面。素娥你谢她一谢。” 莺莺涨红了脸不好做声。李青书拉拉她衣袖笑道:“原来奶奶心里有数虽然我们胆子大了些也是错有错着如今表弟合表弟妹这样恩爱不好么。” 老祖宗最爱的就是这个孙子舍不得说了长叹一口气道:“你三姑母嫁的苏家太穷将来你多照应她。” 李青书应声称是。老人家道:“我还有几十箱头面衣服分成三股一股把你三姑姑那两股你们两口儿做私房罢。”咳了几口痰出来只说累着了。睡了一下午晚饭时就起不来请了大夫来瞧。只说是老病又拖了十数日仙去了。且不提李家办后事。 只说苏家。因素娥凑巧说了那些话挣了万把银子。素娥就合婆婆商议把尚真真隔壁的房子买了下来打个花狐哨说是问族叔借的就搬到那边去住先住到西院去。就把东院拆了重建王老夫人兴冲冲抱着包袱来却无房与她住又灰溜溜走了。不只王慕菲就是姚滴珠心里也不大快活。 这一日素娥收拾了几样礼命人捧着去敲隔壁的门说是新邻居。门上把礼跟名贴送过去真真看了晓得是素娥要见她想了一回道:“也罢见她一见。请她前边厅里坐。素娥新近了一笔财又因老祖宗替她说了几句话十分地得意。换了七品恭人地本等服色坐了轿子进来。本是想到二门下的。却抬到轿厅就停了。小梅接出来笑道:“苏夫人好。我们小姐在厅上候着呢。” 素娥拉着小梅地手笑道:“一年不见出息了好些呢。你们小姐真是会调理人。” 小梅抽出手来引着她进了东厢房坐。尚真真坐在一张天然几边看见素娥进来站起来笑道:“苏夫人好没想到居然合你做了邻居。” 素娥看她笑声爽朗合在王家低头小心地样子全不一样心里暗叹兄弟那个傻想头是全无指望了就把个王字隐去不提只说些李家故事说起老祖宗分财散金病倒两个都叹息素娥就道:“你这样叹息何不去瞧瞧她老人家你姐姐面子上也好看些。” 尚真真微微笑道:“我是个没出息地不好意思出去丢姐姐地脸。所以但有人问都说我是姓梅。亲戚们都当我不在人世又跳出去做什么吓人么?” 王素娥因她提到这上头忙笑道:“这又有什么。李老太太最是明理不过我的事她都不在意能在意你这个?说起来原是我兄弟地不是……”提到王慕菲尚真真脸上还有笑意她就大胆道:“其实他现在也是悔极了我在苏州这几日他是日日在我跟前痛哭。” 尚真真低头吃茶并不言语。 王素娥察言观色笑道:“我瞧你如今过的甚好看着好像年轻了好几岁若是叫我兄弟见着必会为你喜欢呢。如今他虽然娶了亲旧事不好再提却是盼着你过的好呢。” “苏夫人也说我看着年轻了好几岁自然是过得好了。”尚真真稳稳坐在椅上吃茶笑眯眯地一点也看不出来恼。 王素娥想到老祖宗分把李青书那许多东西怕没有十来万尚莺莺就跟接片树叶子一样无所谓想来尚家真是有人家传说的百万之富。尚真真一直对王慕菲体贴恩爱又是睡了六七年不见得没有半点意份还要劝得一劝若得她回转就是几十万一注大财她也能沾娘家些光。说一说却不妨事就是劝不转尚家看苏家的面子上也不好合她翻脸因笑道:“真真你可想过将来?” 尚真真心里微有不快笑道:“将来又如何?” 王素娥笑道:“似我嫁过两回老头子守了两次寡我也没想过我还能有夫妻恩爱做官太太这一日呢。你在娘家住着连个真姓名都不敢提又怎好提亲?” 正说着一个使女进来回道:“二小姐有个媒婆来说亲呢。” 尚真真哑然失笑道:“请那个妈妈子进来罢。” 世上哪有这等巧事?王素娥气结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本来人家有媒人上门来她当辞去偏妆着糊涂坐在那里不肯动。 尚真真省得叫媒婆坐在下边就合她说:“我就是梅小姐你替我说的是哪家亲?” 那媒婆好不容易得进门笑道:“说的是吴县杜家八公子人都说风流无双杜小八说的就是他了。” 尚真真笑道:“怎么个风流无双法?” 那媒婆笑道:“这个是说他文才风流写的诗画的画儿都是苏州第一。” 王素娥笑道:“诗呀画呀的又不能当饭吃又不能抵衣穿有什么用?他可是举人?” 媒婆只当这是梅小姐家亲戚笑道:“杜八公子虽然是还是个秀才要中举还不容易。杜家九老爷见是南京吏部尚书杜家祖上还是状元呢举人进士一双手都数不过来要田有田要地有地。” 尚真真因王素娥在一边故意叹气道:“你说地虽好只是大户人家兄弟多婆婆也多我怕人多呢。” “哎哟哟杜八公子这一房只得他一个儿子老爷去了也有三四年房里几个姨奶奶早打了。只得一位排行二十七的小叔并两个没出阁的小姑子都是姨奶奶生地没什么打紧。”媒婆笑道:“嫁过去就是当家少奶奶。再没有这样合适的了。” 尚真真看了一眼脸色不大好地王素娥笑道:“我自然要寻一门当户对地好亲呢。不怕妈妈笑话一辈子的大事却还要问问。这位杜八公子家里有多少田地有几处房子那位当官地九老爷是他远房叔伯还是嫡亲堂叔?” 媒婆笑道:“这位九老爷是他亲叔叔先老爷排第七。他们家老太爷就是杜状元家。八公子的母亲是松江黄家那也是世家大族。黄夫人当年的赔嫁真真是十里红妆早辰第一抬嫁妆出去到天黑掌灯还有十一抬不曾出门。田地是不消说的了。” 这分明是媒婆满口胡柴真真微笑道:“若是真像你说的这般却是一门好亲妈妈累你说了这半日我使人去打听过几日你来讨信小梅与她一钱银子吃茶。”打她走。 回来坐下对着王素娥微微皱眉道:“我自有钱会在乎他那几两银子么?择婿还是要为人厚道我在王举人身上吃了一个大亏还会叫她哄着?苏夫人你说是不是?” 素娥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尚真真笑道:“今日我也累了苏夫人得闲来耍。”站起来自去后堂。小梅笑嘻嘻送客道:“苏夫人请回。今日叫你老看笑话了今日这位真是拿不出手那位九老爷家前几日使人来说他家的十二少我都没理他们今日这位杜公子又隔着一层了。谁要理他。” 七千大章求推荐票。哈哈哈哈。 下面是小广告:罗衣mm的《天生我菜必有用》非常好看正在pk喜欢文字优美小优伤的不要错过哦。 第十一章 人比人总是气死人(上) 上一章说到李家老太太病逝那李家老太太亲生的儿子就有四个再加上姬妾们生下的儿女整整齐齐十二位李老爷办完了后事闹分家闹的极是热闹。幸好老祖宗早取了银子叫李青书把李家在外头欠的债都还清李青书取了叔叔伯伯并兄弟们的赌帐嫖帐字据在手倒无人敢说他得了老祖宗的头面衣裳是偏着大家。 李家大老爷出面将李家的房子田地铺子折成银子分成十三份长房取了二分各房各取一分约也值得万把银子。李青书就取了一万的现银回苏州。 因老祖宗的头面衣裳太多尚莺莺一个人料理不过来就把妹子找来姐妹两个当收的收当卖的卖忙了十数日才收拾妥当尚莺莺把老太太留把她的绸缎料子皮草分成三份自家留一份那两份把两个小姑子此举甚得公公婆婆喜欢就是李家人提起尚莺莺都无话说。 真真看着收藏金银头面饰的姐姐累得一头是汗笑道:“你们家老祖宗真是对青书哥没话说只这些金珠也值三四万。” 尚莺莺笑道:“我与他家做牛做马十来年替他家挣了多少?这点子东西算什么?倒是如今分了家正好拿卖衣裳的银子买间大宅住。妹子我访得离城七八里有个绿螺山极是偏静的离城又近咱们到那里盖房子住好不好?” 真真笑道:“那里离着相家庄极近的相大哥说那边多是大官儿的别墅姐姐你住那里做什么?合那些人打交道好便好不好吃起亏来不是几两银子能打的姐姐若是有钱使。不如在我那个花园隔壁盖一所宅院我们姐妹比邻而居不好?” 尚莺莺想了一想笑道:“你相大哥说的是呢。就在你隔壁住也罢。我叫你姐夫去打听那块地在谁手里。” 真真那个宅子再朝外走本是大片桑园桑园中有几座土丘。绿水环绕极是好居处。李青书听妻子说也道那里好亲自骑着马去瞧。 他打马到一个桑园觉得甚好。再进几步惊见林深处正在建宅院人来人往好不热闹。李青书看准一个管事模样地人拦住了问哪家那人却是一口山东口音笑着摆手道:“说不得说不得。我家公子吩咐不许多说。” 李青书只得弃了此处隔得几步远寻了可以建房的所在就将地买下打点盖花园李家越忙起来时光易过。转眼秋凉。 这一日李家老太爷合夫人要去看新房尚莺莺陪着。偏到了地头下了几点雨只得到真真家避雨。 李老爷听说三姑太太住在隔壁。起意要去瞧瞧妹子夫人跟两位小姐。都由李青书陪着过去了。这里只有莺莺、真真亲姐妹两个坐在一处闲话。 尚莺莺笑道:“还是你这里清静。不像我们家自听说了老祖宗替我家两个小姑留了嫁妆。哪一日没有几个媒人上门来?偏我婆婆说姑娘不是她亲生的又不肯做主几个姨娘都拉扯我。你说可笑不可笑。” 真真笑道:“她两个还小罢大地那个可有十四?说亲还是早了些。” 尚莺莺道:“如今的人哪里管这些只说你家赠嫁丰厚二三岁也要与你议亲呢。”正抱怨间小梅走近了笑道:“今日却是奇了来了两个媒人来说亲。翠墨姐再三地打都不去。” 尚莺莺笑道:“叫来叫来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合她们说说笑笑。” 真真也好笑但听说她独居这所花园又是什么梅翰林家的独养女儿这半年媒人打了不晓得多少偏跟飞蛾扑火一般打一个来两个。姐姐有心要寻两个人说说话也就由她。 那两个媒婆却是两家先在门房遇见就大有一言不合拨刀相向之势。到了梅小姐厅上坐定看上座坐着的却是个妇人那梅小姐在下边坐着。两个妇人都不晓得上座是哪个不敢开尚莺莺笑道:“你们两个来与我表妹说亲是一家是两家?” 一个王媒婆就站起来道:“禀夫人是两家我来说的是吕尚书家的孙少爷。” 另一个刘媒婆忙道:“我说地是陈将军家的大公子。” 尚莺莺笑道:“我只得一个妹子你们两家都好要选那一个却是伤脑筋不如你两个都说说门第家当罢。” 王媒婆道:“我们吕公子门第不消说了人生的极是俊俏今年十九岁崭新的秀才……”正要说下去却见外头走进一群人来。原来是李老爷回来三姑太太并王素娥送了过来还有一个美人儿却是姚滴珠笑吟吟站在一边。李家人看见有媒婆猜是把真真说亲都晓得回避李青书带着到后院去了。 唯有王素娥跟姚滴珠姑嫂两个都是想看个究竟的心思站在那里不肯动。尚莺莺看了看王素娥的脸色就晓得边上站着的是王家的新妇了看妹子脸上并无半点为难笑道:“素娥这是哪个?” 王素娥脸皮厚过城墙笑道:“这是我弟媳妇姚氏滴珠上边坐的是我表嫂尚氏你来问个好儿。” 姚滴珠上前两步低头问好以嫂称之。 尚莺莺有些恼她不晓得进退笑道:“你们两个来地正好来与我这妹子拿个主意又来两个媒人说亲呢。” 尚真真合莺莺做了二十几年姐妹怎么不晓得姐姐的心思坐在一边只是微笑。 那素娥先还有些胆怯转念想到李家老祖宗都不在了自家已是分了二三万两银子又没有什么指望尚莺莺的地方。何消怕她先过来坐下。 姚滴珠先是叫尚莺莺地排场吓了一跳待晓得她是尚真真的姐姐。她心里那一丝丝好胜地心思就跟初春淋雨地小笋一样冒了个头转眼就长成大竹。也过来坐下。 那个王媒婆看见多了两个妇人打点精神道:“我们吕家公子才十九呢学问又好人品又好。” 尚莺莺打断她道:“你说的这样好法都十九了怎么没不曾订亲?” 王媒婆笑道:“他是立誓要考中了秀才再寻亲。又要是个绝色。府上小姐可不是绝色所以请小妇人来说。”说罢赞赏地看了真真一眼。 姚滴珠心里算盘要得噼里啪啦响忍不住问道:“吕家是个什么样地人家?” 王媒婆道:“这位奶奶不晓得吕尚书家呀咱们苏州城里顶顶有名的吕尚书家地长子嫡孙!” 刘媒婆冷哼一声道:“吕家能有多少钱?顶着个尚书的名头家里穷得只有几间房几亩地!”王媒婆跳起来道:“什么叫几间房?吕家现住着十三进的大宅家里在南直隶无为县有上万亩水田。这样的人家你再挑一个出来?” 刘媒婆道:“我们陈将军十来进的大宅也有好几处府上小姐若是嫁过去立时就拨间大宅把她住。比不得吕家百把口人去挤一间----十三----进大宅。田地也有上千顷。陈将军只得这一个儿子将来都是大少爷地呢。你吕家分家分下来能有几多?” 王媒婆气不过想了想道:“我们吕家还有许多铺子。我数把小姐听……” 这两个媒婆信口胡吹尚氏姐妹定定的坐在那里。笑眯眯的听着。王素娥上回已是见识过来替真真说亲的。晓得上尚家来说亲的都是这样的人家倒还罢了。 唯有姚滴珠从前未嫁时虽也有人与她说亲。最好的也不过是死鬼陈公子那样的人家顶上天还是个有钱的商人家跟王慕菲这样地举人比还差着大半截。 她今日坐在这里听两个媒婆说什么尚书将军心里对尚真真已是又妒又羡再听两个媒婆拼家世摆家产虽然晓得媒人嘴信不得然把那些话拧一拧挤出七八成的水份来这个吕公子跟陈公子都比她家的祖上种田地王举人好的太多!人家弃掉地王举人她去嫁了如今替尚真真说地亲事都是高高在云端她想也不敢想的人家她怎么不悔不恼? 这样地高贵门弟由着她尚真真挑捡!王举人这一向的温柔体贴在姚氏心里就变得不值钱了他本来就是冲着银子才娶得她又是为着将要去京里打点正是要花银子的时候所以才对她好滴珠一时想通了王慕菲对她并无恩爱之情脸色就有些白。 尚真真心里可怜姚滴珠跳到火坑里瞧她脸色不大好笑道:“两位妈妈且住你两个把两位公子说的都极好一时我也拿不定主意还是先请回罢。”就叫小梅取二钱银子折茶钱出来送她两个出去。 尚莺莺偏要火上浇油笑道:“这样的暴人家也敢来说亲当我妹子没人要呢!”又突然捂口道:“哎呀却是我的错就忘了素娥你娘家只得一个兄弟是举人祖上都是白丁你家不算暴的我不是说你家的。” 素娥铁青了脸站起来道:“表嫂真会说笑话。”辞了要去。 尚莺莺不等她两个出门就道:“快拿擦地的布来擦地!这般人连个规矩都不懂得说她们暴都是抬举了她们!妹子不是我说你你家门房也要换个眼睛生的好些的看看她们穿的都是什么?花花绿绿的苏样只有粉头才那样穿呢。” 姚滴珠正下台阶听见差点一脚踩空素娥拉了她一把两个都一肚子气出来。姚滴珠怒道:“她姓尚的怎么能这样说话!我们怎么就连暴都算不上了?” 素娥冷笑道:“我那般与你使眼色你偏要跟着来可是自讨没脸了?尚莺莺我婆婆还让着她三分呢她仗着娘家有钱。又跟朝中的大官相家、薛家走的近把谁放在眼里?” 姚滴珠听得“相”字想到那大有来头的相公子。忙问道:“那相家薛家是怎么回事?” 素娥看了这个弟媳妇一眼叹气道:“原来你是真不懂得。薛家。就是那个吃了你个大亏的薛家。我却是忘了我兄弟原是走得薛家门路中地举娶了你却不是打薛家脸?想来明春是无指望了。还要另寻法子呢。” 姚滴珠涨红了脸道:“我瞧那薛家也没什么本事。” 素娥冷笑道:“薛家是没大本事他家合相家却是儿女亲家。相家原就是山东有名的大族。相老爷又是当今东宫时的旧人……这些话跟你说你也不懂。反正她尚莺莺巴结上了相家连带咱们也沾光。不然我三千两能买个实缺中书?” 姚滴珠想到那个总在尚真真跟前打转地相公子说话带山东口音必是那个相家的。尚真真真是投了好胎这样地人家等着她去嫁。转眼相公子做了大官她就是一品夫人。王慕菲一个举人算什么?她想着想着又灰了心无精打采坐了一会跟着婆婆辞去。 王举人没想到姚滴珠回来的这样早本是在翠袖房里胡混听得大娘子来家一边捞衣裳一边出来。偏巧在门口叫滴珠撞见了不得已笑着招呼道:“娘子我叫翠袖补衣裳呢!” 姚滴珠心灰意懒。看了他一眼摆手道:“不要来烦我。”回来坐定。想了又想。耳里只有王素娥那一句“我兄弟娶了你得罪了薛家。想来做官无望了。”王素娥这样说想来王慕菲是真的做不成官了。 她跟王素娥结交了几日约略也懂得些事静下心来想想自己这几年做的事没有一件是对的!只是这世上无后悔药吃。妇人又比不得男人就是做错了事回头人夸男子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到女人若是事关风月就是知错回头人都要掩着口笑道“浪女回头大家看”。可见这世人对男人女人做错事从来都不是一样看地。她原以为就是做错了事嫁得王慕菲做了举人娘子一来得体面二来抬高了身份无人笑话她。如今想来一个举人算得什么?在人眼里都算不上暴!她跟眼前这几个贱人抢男人做什么?这个男人又有什么好抢的?本就是冲她钱来的又不是真心爱她。不如弃了他去! 王慕菲轻手轻脚走进来看姚滴珠托着腮坐在窗边沉思笑道:“你们怎么回来的这样早?” 姚滴珠冷笑道:“我们去正好遇见有两个媒人去与隔壁尚二小姐说亲你姐姐拐着弯合她家不是亲么所以我们坐了一会。” 王慕菲听得有人给尚真真说亲冷笑道:“半残的妇人了谁肯娶她?” 姚滴珠笑道:“一个吕尚书的孙子一个陈将军的儿子抢得打架呢!”看着王慕菲的脸又红又白心里又有些醋意道:“你心里不好过吧分明是你不要她的她回去倒成了金镶玉了日日有人上门去说亲!” “那些人分明是看中尚家有钱!”王慕菲轻蔑地哼一声。 “你不是看中我姚家当时没有儿子你肯合我结亲?”姚滴珠忍不住揭破他的脸皮冷笑道:“为着绝户财你才娶的是不是?” 王慕菲叫滴珠挑着海底眼怒道:“姚滴珠你欺人太甚!” 姚滴珠道:“王慕菲你休要得寸进尺!你娘跟你姐姐都说捐中书只要三千两你哄我要两万银子!这话怎么说?”求推荐票地分割线****推荐票是个好东东啊上个月得了个第六好像非常感谢每一个投票给我的姐姐妹妹哥哥弟弟。扭呀扭呀。伸手接着要…… 接下来是广告。小马鹿地新书《鹿氏春秋》啧啧这个名字看上去就好有气势喜欢bh风格地去看吼她的每本书我读过后心底都有一块小地方会感动咩。好书不容错过!看p榜丢p票! 握拳用票票让女频强大起来吧(推荐票记得给我哦!) 第十二章 人比人总是气死人(中) 王慕菲恼怒不已指着姚滴珠好半天才道:“你不相信我!” “哼!”姚滴珠冷笑一声道:“你哄了尚真真跟你六七年都没有写婚书叫人怎么信你。” “可惜你是有婚书的学不得她自请下堂。”王慕菲狞笑道:“我若是穷死你也要跟着饿死!” 姚滴珠转头看向窗外一阵秋风刮过半黄半绿的树叶子飞落一地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觉得身上从来没有这样冷过。 王举人甩袖子出来经过翠袖的房门。翠袖扶着门框轻声道:“老爷?” 王慕菲一转头看见翠袖一双饱含深情的眼睛心里升起一些安慰伸手抚着她的背感叹道:“翠袖原来还是你对我好。” 小怜扶着大肚子的小桃红过来笑道:“老爷你也太偏心了新人虽然好你也不能忘了旧人呀她这里可是怀着王家的大少爷呢。” 王慕菲看着笑嘻嘻的小桃红松开搂翠袖的手摸摸她的肚皮算算日子笑道:“还有个把月就要生了呀多走走。”又挑小怜的下巴道:“就你是个刁钻的你们三个都是一样!” 姚滴珠站在窗边看见他们四个人恩爱冷笑一声转过背去。这个王慕菲对她哪有半点恩爱?偏这群傻女人还在那里你争我夺且看他穷了怎么养得活这群女人!姚滴珠想到素娥今日在她跟前抱怨苏中书合王慕菲又去什么牡丹楼吃花酒一连几日都不回来歇。正好有素娥立的榜样在那里多多的与他王举人纳几个妾人都说填不满的烟花债叫他多养几个!姚滴珠想到就做。喊清风叫上回去买翠袖的管家来与他一两银子叫他去苏家打听王举人相与地是哪家的粉头。 那管家甚是伶俐去打听了几日。回来禀道:“一个是牡丹楼的绣月一个是玉春楼地香玉。绣月的身价银是三百两。香玉是四百两。” 姚滴珠想到昨夜搂着小怜合翠袖一床三好地王举人狠了狠心从箱子里取了七百两出来叫把她两个赎来家。 她现住的这个院子东西厢房都是三间是小怜跟翠袖分住。小桃红带着小菊住东边两间耳房西边两间耳房却是明月清风住的。新来两个人只有东西厢各加一个人了。姚滴珠含着笑叫人把两厢空着的屋子收拾出来却是比小怜跟翠袖房里加厚了些多摆上两个橱两个箱子又把宅里搬来的两张八步床搬出去换了四十多两银子家俱铺子里十二两银买了两张棕床。又自箱里取了两床大绿地锦被铺在床上收拾的极是整齐。 小怜跟翠袖不敢问主母两个齐齐的去问小桃红。小桃红摇头道:“我也不晓得呢我家小姐嫁过来这一年。性子变了大半。许是因为昨日合姑爷争执所以替你两个收拾新屋子跟姑爷赔礼罢。” 翠袖新来。摸不准主母的脾气笑道:“夫人实在是刀子嘴豆腐心。我就去合老爷说。”带着一阵香风到前头书房。对埋头苦抄的王举人道:“老爷。夫人与我们收拾新屋子呢想来过不得一会就要与你赔礼了。” 王慕菲停了手。想了一会笑道:“她早该低头。”搂着翠袖正要调笑突然听见自家门外鞭炮响。姚滴珠妆扮了笑嘻嘻出来对王慕菲道:“阿菲哥哥昨日原是我不对冲撞了你我寻了两朵解语花与你赔罪快来瞧瞧。” 王慕菲叫姚滴珠娇滴滴几声“阿菲哥哥”叫得全身酥软身不由自跟着她到门口。两顶轿子里出来两个美人却是最近合他打的火热的绣月跟香玉。 “阿菲哥哥我晓得你爱她们两个只是那花街柳巷不好常去一来你的名声要紧二来你心爱的人儿怎么好叫别地男人亲近?所以我自作主张替你赎回来了你不怪我吧。”姚滴珠看四下里围着许多人看手里捏着一把叶子牌的王老太爷也在当中故意妆出一副小媳妇的样子极是贤良淑德。 王慕菲虽然心里怀疑她别有用心然当着四邻称赞王举人娘子贤惠地说话声不得不笑道:“娘子这样大度却是为夫的福气谢都来不及谢呢。http:绣月香玉你们来拜见大奶奶。” 两个粉头忙当街见礼。姚滴珠上前一手一个拉起叫她两个与公公磕头又道:“虽然是纳妾也要做兴起来呢与街坊们吃几钟酒跟亲戚们打个招呼。” 王老太爷只当姚滴珠开窍了乐得合不拢嘴点着头道:“多多地与我王家生几个大胖孙子!” 滴珠笑嘻嘻仰着脸对王慕菲道:“老爷今天就是个吉日。摆几桌大家做兴起来呀。” 王慕菲点点头。姚滴珠就拉绣月跟香玉两个到后边去了。老太爷把儿子扯到一边去道:“你前两日不是才合她吵过怎么她又与你纳妾银子是哪里来地?” 王慕菲摸摸手腕上的镯子笑道:“想是她自家地私房罢横竖我是没有银子的。” “我的儿少合她赌气也要打点进京了少了银子怎么处?”王老太爷看看手上的好牌咳了几声吩咐不情不愿的儿子道:“晚上摆酒要请几家?后院摆上两桌我要请朋友。”跟有狗咬一般赶着回去赌钱。王慕菲想了想写了几张贴子与苏家兄弟们就到后边吩咐办几桌酒席。奶娘道:“现在备办哪里来得急?还要现请厨子、买菜。不如找个馆子叫几桌来罢费不多几个钱。” 王慕菲想想也是亲自走到不远一个酒楼订下六桌席面又买了十坛好金华酒花了他十六两银子。回得家来看姚滴珠把两个新人安置的极是妥当。他心里却有几分得意。果然妇人离了男人都是活不成的就似姚滴珠这般的强悍妇人把她晾几日也晓得讨好人。他搂着两个新欢叙了一会旧。苏家兄弟纷纷上门。因他纳的是粉头苏公子们也没什么顾忌。都带了各自地相好来一时间前院莺莺燕燕百花齐放都没有那么热闹。 姚滴珠叫两个新人并翠袖出来招呼。一群粉头多是认得的坐在一处随意说笑。 一个粉头年纪大些看着她三个良家打扮。甚是羡慕道:“你们三个是有福的举人老爷年纪又轻将来又是个官大娘子又不管事。” 翠袖不伏两个新来地住好房睡好床冷笑道:“哪里有福我们这一大家子妻呀妾呀五六个通挤在一个院里。连个独门院都没有呢。” 众人都不言语。那个老妓笑道:“等你家举人老爷做了官自然有银子呀。挤一挤才亲香。” 香玉笑嘻嘻道:“我们若不来自然不挤我们来了才挤。姐姐是嫌我们呀?” 绣月就接口道:“姐姐想是过不得这苦日子罢听说你在红袖招过的极是如意。想必良家居住不惯。”说完了掩着袖子跟香玉相视而笑。 翠袖因王举人这几日宠。她也不恼笑道:“太太不大管事地。我去瞧瞧席面可送来了。”挺着胸脯越众而出一副当家二太太的样子。香玉跟绣月两个因翠袖明里暗里踩着她两个都不大快活不约而同哼了一声。 出来混的有几个是好相与?那几个心中暗笑说些七七八八的笑话把话题转到苏中书身上都说他近日了一注大财也有三四万的光景老夫人合苏夫人各掌一半。她们转而羡慕起苏夫人来都道:“做妇人似她这般敢合婆婆分庭抗礼地才是能干呢。” 这一回请客热闹自不心说。只说王举人家常过日子快活的就合神仙一般姚滴珠安安静静守在卧房里几个妾面上一团和气私底下斗来斗去王家后院就合那小后宫一般姚氏就是那个后只要得后位万事不问;几个妾就是那妃花样百出的争宠伏侍的王举人都不晓得太阳是打哪边升起来。 这一日王老太爷照旧出门去杂货铺子赌钱王老夫人拉着小桃红说话儿。姚滴珠掩着门在她房里不晓得做什么。翠袖不晓得为何跟香玉斗嘴那绣月自然站在香玉一边三个吵的极是热闹。前边抄书的王举人听见吵嚷进来问是何故。 翠袖扑到王举人怀里哭道:“那是金钗明明夫人说了要把我香玉偏抢先要了去。” 王慕菲皱眉道:“这是何故?”香玉不示弱靠着王举人另一边肩膀吐气如兰:“夫人说要带我们到姑奶奶府上去说我们没饰取了几样叫我们挑我挑了根钗她就不伏气。” 原来姚滴珠存心要叫她几个不和只说她们几个出门少头面挑了一根小金钗两根大银钗并一柄金簪把四个妾挑。小怜是吃过板子的晓得夫人的便宜不好沾老老实实拾了根银钗。香玉看绣月眼睛看着金簪子就取了金钗。绣月忙把金簪也取在手里。翠袖下手略迟只得一根银钗。这一向她得姚滴珠刻意礼遇以二夫人自居自以为王家除了夫人就是她正在得意劲上哪把她们放在眼里就不肯吃这样明亏出来就要跟香玉换。一言不合吵起来小怜站在一边看热闹香玉跟绣月一伙翠袖只得一个人说不过她们两个幸得王举人听见吵嚷就来看不然依着翠袖在行院里练就的本事不晓得要骂出什么话来。此时一个新欢一个旧爱贴烧饼一般贴在王举人地前胸后背还有两个美人一脸幽怨的看着他。 王举人大乐觉得这般群雌雌伏才是真男人本色得意中就忘了他没有银子道:“一个钗算什么?值得几个钱的东西走老爷与你们一个打套头面。”话出了口才想起来他只得四五百两地私房。却是不能见光的。想着姚滴珠这一向老实不问她讨问谁讨?大步走到卧房里对滴珠道:“与我些银子。我给她们几个打头面。” 姚滴珠含笑开箱取四百两把他。笑道:“阿菲哥哥这是四百两你拿去。” 王慕菲极是满意叫个管家背着银子要出门几个妾哪个肯落下。都要同去。王举人没得法子雇了五个轿子带着她们到城里。 诸位看官都晓得世上地妇人逛街都自称为“血拼”王举人从前跟着贤惠过了地尚真真并自备钱包的姚滴珠只上过几回街不晓得女人买起东西来比那上阵杀敌地将军还要狠几分。青楼出来地女人哪一个是不会刮男人银子的?他带一个那四百两还不见得够用居然不晓得死活带了四个出去。王举人转到中午回来四个妾一人抱着一个大包。轿子后边还跟着五六个来取钱地铺子伙计。王慕菲甩着袖子回房问滴珠讨银子道:“滴珠。我一时手松多花了些。还欠着外边二百多两银。” 姚滴珠微微笑道:“阿菲哥哥可是给我买了什么?” 王慕菲笑道:“你什么没有?合她们几个净身出户的人争什么?” 姚滴珠看了王慕菲一眼。取了一本帐放到他跟前笑道:“她们原是花银子买来的。这是这大半年的帐你瞧瞧。” 王慕菲摊开帐本来看却是从松江搬家那日记起的第一页就写着收了苏家合张家一共一千二百两银就道:“不是还有二百多两黄金?” 姚滴珠端端正正坐在一边笑道:“你说我姚家瞧不起你不要地。所以那个只好算我的私房。” 王举人气结再翻到第二页却是核桃大字写着为假银子事花去姚滴珠一万五千两。就有前边二百多两黄金在里头哪项值得多少哪几样变卖多少写了几大张纸。王慕菲翻了几页看姚滴珠姚滴珠摊手道:“我的私房尽数花用了。这个醉娘却是你招惹来的我可怪过你半句?你再翻呀。” 王慕菲再翻家常流水帐之外又是核桃大的字记着五百两并值三千两宅院一座。事由写着王举人偷情被捉。王慕菲看到这一行面红耳赤快快的翻了过去却是替他纳了三个妾一共花费九百两最后一页是今日取了四百两。王慕菲心里粗略一估这半年花了也有两万两!他不相信从头再数一回却是一万九千六百二十七两整!忍不住惊道:“怎么会花了这许多?” 姚滴珠偏着头冷笑道:“如今我的嫁妆并私房银子都添在里头用尽。你问我讨银子却是没有。你欠的债你自去还罢。” 王慕菲看她平常放银子的箱子盖却是掩着地忙过去拉起里头却只得一包小碎银子不够打外头几个债主。他转头看姚滴珠笑嘻嘻的看着他突然醒悟这个贱人替他左一个右一个的纳妾却是嫌他钱花地不够快所以寻了几个人来帮他花。怒道:“姚滴珠你安的什么 姚滴珠笑道:“我嫁过来也有一年了并不曾与你生孩子所以多多地替你纳妾我能存什么心?如今你没有钱用能怪我么?难道这世上不是男人挣钱地?难道是该我这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无知妇人去挣钱养活举人老爷地?”站起来拍拍手笑道:“王慕菲你别忘了你还要进京赶考呢没有银子可怎么处?还要打点关节呢没有银子谁理你?”看着脸色铁青的王举人心中一阵快意笑嘻嘻取了茶吃了几口又道:“你姐姐了一注大财不知她会不会助你呀?” 王慕菲想到姐姐最后手头很松却是捞到救命稻草哼了一声出门。前门有几个债主不敢走却是从后门一溜烟寻到素娥家开门见山问姐姐借银子。 素娥道:“你娘子揣着三万两的私房你来问我借银子使不得使不得的。” 王慕菲急道:“姐姐借我二百两周转几日她合我赌气呢待我哄转了她自然还你。” 素娥看苏公子一脸的不以为然只得称了二百两与他打兄弟走了问苏公子道:“他哪里短钱使?才纳的两个妾呢。” 苏公子道:“我瞧他也不像是个短钱使的姚家极是有钱的主儿不像是亏待女儿女婿的。如今都晓得我了财堂兄弟们还不曾开口你兄弟先来借钱虽然一二百不多架不住人多呢下回还是一个都不要借罢。” 素娥原也是打的这个算盘听得苏公子说不借乐得不借。果然隔不得几日苏氏族里就有上门借钱的从一千两到几十两都有苏夫人因到手的钱被媳妇生生分走一半但有跟她开口的都推到媳妇那里去。王氏却是朝婆婆那里推推来推去不只苏家人就是王慕菲再借钱都没得把他反吃素娥说了他一大通不事生产不上进等语。 王慕菲借不来银子房里又有四五个填不满的坑偏姚滴珠那里箱柜都是开着的并无多少值钱的东西----姚滴珠趁前几日举人老爷顾不上她把钱物都叫奶娘搬到罗老板店里藏起铺子的契纸又是贴身藏在镯子里王举人哪里翻得着。 他翻得几件不值钱的衣裳去了滴珠也不拦。王慕菲胆气越壮渐渐家用不够随手就搬姚滴珠的箱柜去卖。姚滴珠也不做声。这一日姚滴珠看看自家房里搬的差不多了就写了个书信叫管家捎回松江。 姚员外跟马三娘却是才从江西买地回来接了女儿的书信瞧了老员外大怒道:“他养了四五个妾搜刮得我女儿房里空空这样日子怎么过得?”就要马三娘点兵去苏州教训女婿。 马三娘微笑道:“这事我却不好管。上一回打断他家老太爷的腿幸好人家没有告我们这是王家人宽宏大量了。我再去是与他家老太爷赔礼去呢还是索性打死了他跟他对了?” 姚员外看娘子不肯动再三的说马三娘才道:“你家女儿接回来还要嫁人否?” 姚员外替马三娘捏肩笑道:“滴珠这个孩子虽然糊涂了些总是你的女儿不是?正房不得与小雷做个二房不是正好一来还在我们身边二来……” “你想的实是周全。”马三娘不怒反笑抢着说道:“只是做二房有失体面做大房才好呢。” 很哈皮的分割线下一章相三跟小雷华丽登场求推荐票。 广告----罗衣《天生我菜必有用》非常优美的一本少女向的好书正在pk中。扭呀扭呀求p票! 第十三章 人比人总是气死人(下) 姚员外只说娘子为儿子计当真要把小雷配滴珠正要笑说多谢孰料马三娘用力一拍一张楠木八仙桌就叫娘子大人的手刀切去巴掌大的一个角。马三娘跟姚滴外结亲这几年却是头一回作。唬得姚员外不敢做声。 马三娘看着在床边玩耍的两个孩子长叹一声道:“滴珠与小雷做妾我两个儿子岂不成了小雷的奴仆辈有这样自贱身份的的娘亲否?” 姚员外大喜过望笑道:“娘子说的是!” 马三娘镇静下来也笑道:“只是小雷年纪也大了不见得肯呢且等他回来我们劝劝他罢若是他肯不好?若是不肯再替滴珠另觅良人我们姚家的女儿岂是可以给人做妾的!”抱着肚子微微皱眉道:“你真是糊涂下回休要说做妾的话。” 姚员外道:“那……小雷几时回来?” 马三娘想了想道:“就在这几日罢且等等王家上上下下使唤的都是我们姚家人想必滴珠也不会吃多少苦头的。” 姚员外想着把滴珠嫁小雷只得按着性子忍耐。他这里还可以捱日子滴珠那里却极是难过她苦等爹爹不来不免有些心急。连日阴雨要取炭烤湿衣苏州地方本是没有炭的都是外地运来价钱有多贵可想而知。王举人穿了两日湿衣忍耐不得使个管家到市上去买炭管家去了半日回来道:“今年的炭格外的贵下用的炭一百斤都要二十文钱呢!” 王慕菲听见这个价钱也吓了一跳他管了几日柴米油盐。才晓得苏州居住极是不易没有哪一样是便宜的偏银子又不经花。当个箱柜三四两银子还不够一日地吃用。然炭是不得不买的他到姚滴珠住的三间正房去转了一圈。打开妆盒翻出七八根金簪子掂一掂也有三四两重就取了个纸包起来拨腿要出去。姚滴珠坐在一边做针线抬着头看他一声不响要出门。心中恨极冷笑道:“相公我这里还有块玉你索性一起拿去了罢。”从腰间解下她家常系地一块白玉雕玉兰花的坠子叫明月递过去。 王慕菲接过坠子笑了一笑出来打东厢房窗下经过正好瞧见他四个爱妾占了张方桌地四面打牌耍子。看见老爷的头在窗外边闪了一下翠袖就喊道:“老爷。你来我让你打!” 王慕菲走过了几步又回头站在门槛上。笑道:“难得你们和气今日赌什么?” 几个粉头都抿着嘴笑。小怜最老实。道:“赌老爷你呢今日谁赢的多。谁合老爷睡。”玉香拍她一下嗔道:“哎呀你跟老爷说了看他得意的。”四个妾笑得花枝招展。 王举人就觉得自己从滴珠房里出来到这里好像从冬天到了春天一样无比快意笑道:“你们四个调皮的且等我买了炭回来再收拾你们。” 翠袖听说王举人要出门忙道:“老爷奴地胭脂没有了与奴捎一盒回来。” 绣月心里冷笑一声也笑道:“老爷沾翠袖的光与奴也捎几粒翠螺来。” 王慕菲连声应道:“好好好每人都有。”看翠袖有要跟来的样子抬起腿就走了。出来先到一个银楼把簪子换了二十来两银子揣在怀里又握着玉佩走到一个相识的当铺去当。 那朝奉因王举人常来就不大把这个举人放在眼里道:“王举人今日可是来赎当?” 王慕菲把玉递到高高的柜上那个朝奉接在手里细瞧又取西洋放大镜看了又看道:“十两银子。” 王举人惊诧道:“这是我娘子贴身的爱物不是那等便宜货色怎么只值十两?” 朝奉把玉丢出来道:“我这里就是十两不然你到对面新开的鸿升当去。” 王慕菲扭头去看果然对面一个五开间的新楼挂着串琉璃灯上书鸿升楼三个大字极是气派。左边三间只有中间开门门边挂着“当”字。他想着这块玉极少也能当四五十两真个走到新当铺里。这个铺子的朝奉与他二十两却是比方才那家多着一倍。王举人就当把他家捧着四锭小元宝走到一边地圆桌边坐下自怀里取出那二十多两银子要包在一处。 只听得楼梯响。头一个就是李青书第二个却是那位相公子。他两个看见王举人点银子都愣了一下。李青书合王举人没什么可说的也就妆做没有看见。相公子正迟疑间。环佩丁当尚氏姐妹两个下来。 尚真真看见王举人穿的不如从前弯着背在那里包银子心中先是一跳又有些心酸。脚步就有些不稳。 相公子生怕真真跌倒就忘了王举人在一边忙迎上前扶她道:“慢些慢些。” 真真当着姐姐姐夫却是有些害羞笑道:“相大哥叫小梅扶我罢。” 王慕菲听见真真说话声回过头来正好看见尚真真笑吟吟对着相公子那相公子地一双眼睛盯着尚真真好不柔情蜜意! 尚真真还是少女妆束举手投足极是俏丽遥遥看去还是十五六岁的样子。王慕菲恍惚间好像回到从前。 她站在大树上低着头对自己轻笑:“你是我姐夫使来地?”他仰着头以为她是仙女降凡她地身后是深蓝的天空是闪闪光地星子她的脸那样光洁美丽。叫他舍不得移开眼睛。 王慕菲只觉得喉头干忍不住站起来唤道:“真真。”银子滚落一地他也不曾察觉似做梦一般走到尚真真面前伸手道:“真真。我们回家罢。” 众人都愣住了。 尚莺莺说不出话来李青书紧紧的拉着娘子的手轻声道:“当面说开了才好。” 相公子微皱了皱眉。看真真愣在那里眼角似有泪光。退后一步让到真真左侧。 尚真真笑着流泪道:“王举人真真这个名字你叫不得。” 王慕菲看她掉泪只当她心软了走近一步。笑道:“真真从都都是我错了自你走了我就没有一日好过你回来呀。我们还照旧过日子不好么。” 尚真真摇头道:“王举人你有妻有妾当惜取眼前人。”转过头去看姐姐。 王慕菲顺着她的视线看到尚莺莺两口子怒道:“真真都是你姐姐想要独吞尚家的钱财所以哄着你回家。其实……其实那日我写了婚书送到李家去了。可是你地好姐姐好姐夫就是不肯开门!” 尚莺莺变了脸色李青书紧紧的架着她的胳膊。 尚真真笑起来慢慢道:“王举人。事到如今你还要哄我有一边送聘礼到你娘子家。一边送婚书把别家地么?还请王举人让两步。须知好狗不挡道!” 尚莺莺忍不住笑出声来。李青书也松一口气放开娘子道:“来个人把王举人丢的银子捡起来还他!” 早有小伙计捡起银子送到王慕菲跟前。王慕菲推开他指着相京生道:“真真你不肯回头是为着他么!” 尚真真心里叹息看四下里围了不少人道:“王举人还是不大想得开姐姐借你楼上坐坐罢。”扭过头上楼去。 王慕菲狠狠瞪了相公子一眼想挤到尚真真跟前去。早有小梅几个围上来把王慕菲拦在外边让相公子先上去。 相京生晓得真真本是对他死了心就是没有死心今日他说地这些话也会逼得真真死心不如洒脱些于是对着王举人拱一拱手笑嘻嘻上去。 王慕菲气得脸红脖子粗喘着粗气跟到楼上。李青书夫妻坐在上位相公子坐在一边真真隔着一张桌子笑道:“王举人请坐。”手指着桌边一只孤零零的坐墩。 王慕菲扑到桌边握着真真的手道:“原来我不晓得我纳了妾不是眼睛像你就是眉毛像你。今日再见看见你才晓得我是忘不了你。真真咱们从前那么穷也过了为何我做了举人你就变了?” 举着茶碗吃茶的相公子跟李青书齐齐被呛倒。尚莺莺盯着王举人的手眼中恨不得喷出火来。 尚真真微微笑起来手下暗暗用力挣脱了王举人地手郑重道:“王举人我合你说明白罢。我当初从你却是把名声跟名节看得太重以为跟着你逃家若是做了夫妻就少了羞辱。如今我却是明白了私奔这种事在男人叫风流小罪过在女人叫十恶不赦!我这样名声不好的淫妇原是配不得你举人的。所以你就是中了举也不肯与我婚书。叫你生生哄了我六七年却是我傻要相信一个从一开头就不老实的男人。” 王慕菲涨红了脸强道:“我哄你原是对你一见钟情。遇见你却是前世的缘份!” 尚真真冷笑起来道:“成全你的一见钟情成全你的缘份就叫我背着私奔的罪名吃令尊令堂辱骂?你说你爱我不何不老老实实把我交还我姐夫再使媒人来说?” 王慕菲有些不耐烦道:“那些旧事你斤斤计较做什么?难道这数年的恩爱是假地么?” 尚真真微笑道:“数年恩爱?你没有与我婚书为着绝户财去娶了姚氏我倒想问问你那数年的恩爱是假的么?” 王慕菲道:“我娶她却是合你赌气谁叫你回家不理我?” 尚真真笑道:“原来是赌气你现在回头却是气消了?” 王慕菲只道他这六七年摸透了真真地性子只要他多说几句好听的自然心软想了一会慢慢道:“自然是气消了。真真我原不该合你赌气你与我回家罢咱们照旧日那样过日子就是。莫家巷地旧宅还在咱们还回去住不好?” 尚真真摇头道:“王举人你做梦!就是你没有妻妾我也不会吃你说几句软话就昏了头自投罗网。” 王慕菲没料到尚真真这样绝情想到他数年如一日对她小意儿体贴转眼成空忍不住冷笑起来道:“尚真真你将来不要后悔!” 尚真真笑道:“我有什么好悔地?后悔失去了到贵府上做妾的良机么?” 李青书看王慕菲神情不大对对相公子使了个眼色道:“莺莺你不是说要去买什么?带妹子去罢。” 尚莺莺忙站起来七八个使女不等吩咐把她两个围在当中自侧门出去。 李青书长叹一口气对王慕菲道:“看在你喊过我几声姐夫地份上我劝你一句好好合你家的妻妾过日子罢。没的辜负了一个又要辜负了第二个第三个。”拱拱手自去了。 相京生落后两步笑道:“王举人那扇子的滋味还好吧?原是我因你要坏梅小姐名声送与你的小教训。” 王慕菲想到他写的伏罪甘结虽然怒极却不敢作眼睁睁看着相公子笑嘻嘻的去了推翻了一张桌子茶碗滚了一地碎了数只。门外的伙计抢进来惊道:“那几只茶碗可不便宜。客人你要赔我们!” 数了数一共碎了三只。拉着王慕菲不肯放手道:“这个茶碗都是八钱银子一只订制的。二两四银。” 王慕菲冷笑道:“休想。”伸脚就要踢他。那伙计也恼了道:“不要以为你认得东西就拿我们不当人。”扬起拳头在王举人头上敲了两下。王举人吃痛抢着跑下楼去。那伙计把他追出门回来另一个伙计捧着一包银子道:“这是他丢下的银子呢。他家管家还在这里。” 那个伙计就当着管家的面称了二钱四分走那些还叫管家拿去。 王慕菲在街上走了几步看着人群的那一边尚真真扶着丫头袅袅娜娜的上了一只雕梁画栋的大船。 王慕菲恨得牙痒痒偏偏把柄捏在人家相公子手里却是不敢妄动。他站在街边淋的透湿姚家的管家才捧着银子寻到他问:“姑爷还要买炭。” 王慕菲接过银子怒道:“买你个头!”大步走到一个大酒楼对跟着他的管家道:“还跟着我做什么?”抬腿就要进门。 偏那个酒楼的伙计眼睛生的不大好没有看出这位淋湿的老爷是举人上前拦道:“穷秀才此处不是你能来的。对面对面小馆子多的是。” 王慕菲怒道:“我有银子还怕没去处!”跺脚出来猛一抬头偏生看见二楼一张桌子边坐着相京生合李青书。还有一个姚家的小雷一手执壶一手捧只金杯靠在窗边看他居高临下对他笑了一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为了全情奖我要坚持到三十一号所以……现在每章会少一点。呃呃。尖叫投我推荐票! 大家一起扭啊。 下面还是广告。为我家可爱的西门小菜求p票。罗衣mm《天生我菜必有用》!就在榜上很好找的哦一定要投她哦。 第十四章 做妾是没有前途滴(上) 尚家的画舫沿着苏州河慢慢前行。晚秋的细雨密如丝河面上画出一个又一个接连不断的圆。因下雨两边河房子都是门窗俱掩。重重的帘子挡着什么也看不见。真真靠在窗边看的无趣突然道:“姐姐不会坏你家生意吧。” 尚莺莺笑道:“你想这些做什么?鸿升楼不过是你姐夫闲来耍子罢了。到是相公子今日说的什么抚孤养贫是怎么一回事?” 真真微微红脸笑道:“王举人不是吃人拐了数万银子么是他做的一共也有十几万两他晓得我不会要所以这两个月花出去了。” 尚莺莺微皱眉道:“怎么有那么多?” 真真苦笑道:“一个贪字连姚氏也送了五万多两。” 却是极解气尚莺莺本就看姚氏不顺眼听得她吃了这样大的亏笑道:“世上哪有银母?偏人一贪心起来就跟得了失心疯一样。你们取了来做善事却是替他们积阴德了。” 尚真真摇头道:“他是替我出气。其实我当时心里也极想叫王举人狠狠吃个大亏只是要我自家去做却做不出来。如今看他落魄转觉得他可怜。那六七年虽然穷他可曾为银子操过半点心说起来却是我把他惯坏了。”说罢掩着嘴笑道:“却是我害的他呢!” 尚莺莺又好气又好笑骂道:“你总是把坏的往自家身上揽。这位王举人……罢了罢了还提他做什么。倒是那个王素娥住在你隔壁烦不烦你?” 真真摇头道:“一日总要唱二三出好戏。隔几日几个妾必要大闹一场。苏家大少奶奶摆张小桌瓜子茶水坐在一边听戏。我这里隔着墙听戏也乐。” 莺莺因她说的有趣却是有些好奇。道:“世上妇人谁是肯叫相公纳妾的似她这般大度实是少有。” 真真道:“她也是个可怜人。已是嫁过两回了当时偏要死心塌地嫁到苏家去我心当她是叫苏公子迷掉了魂后来才晓得她在青浦庄上就有了孕。”叹息道:“其实她要是肯寻个平常人家嫁了一夫一妻过日子多好?” 尚莺莺冷笑道:“她想要面子。自然就要把里子断送。好在她生的是个儿子长地又像苏家表弟若是不像还不晓得怎么闹呢。这种虚面子有什么好要的?外人说闲话也只背后说说罢了哪个敢当面说?” 真真笑道:“从前我觉得姐姐做事过直如今才晓得直也有直的好。”想到方才直接数落了王慕菲一回觉得自己终于能够面对这个烂人说全身都松快下来。忍不住又微笑起来。 莺莺本还想问她合相三公子如何转念想到从前事事都是她替妹妹出头养成妹妹温吞地性子。这位相公子家世人品都过得。当放手还要放手。若是妹子真是不肯也就罢了。世上的好男儿多地是。说不定哪一天就遇到真正跟妹子合适的那一个。 尚莺莺想开了。…微皱的眉头就抚平也学妹子趴在窗边看雨。笑道:“再这样下下去只怕正月搬不得新宅。” 一阵风吹过姐妹两个都伸手去挡雨滴想到老父寻找母亲不晓得又寻到哪里真真就先叹了一口气。尚莺莺道:“中午到你家听戏去。” 过不得一会到尚真真的花园家丁们抬了小轿来接尚真真就叫抬到东边侧院去那里有几个翠收拾的一间小厅原是她们无事时聚在一处做针线地谁知正好紧贴着隔壁的西院。 苏家搬来后因手头有钱把东院改成五进最后一进带着小半个后园是老太太住。西边却是一直到后园建的两大排房王素娥只论少爷的宠爱那爱的多些的就与她三间房那不怎么爱的就与她两间若是少爷合少奶奶都不喜欢的只与她一间。把这些妇人安在这个院子里住。晚上苏公子要在哪个妾那里住别个都看得清清楚楚。 俗语说一山不容二虎这一个大院子里有七八个妾还有公子爱宠过的书房使女都挤在一处哪一日是得消停地?偏那位苏公子却说娘子大人安排的极好关了东院的门全是年轻女人任他胡天胡地何等逍遥。若是烦了他自回素娥房里住。 素娥只看着孩儿要紧有这个孩子在手就是苏老太太也要让她三分。那苏老太太岂有不想那几个妾生养地可恨接二连三的小产她私底下查了几次又与王素娥没有关系。好容易老夫人房里一个叫小娇地使女跟少爷偷了几次有了身孕老夫人爱如珍宝吃住都看在身边。 王素娥又在几个妾跟前道:“谁第一个有了孩儿不论男女不只老夫人抬举她就是少爷也要抬举她做二房你们都与我小心些不许再耍花招!”一边好衣好食流水价朝最后一进送。西院偶有短少妾们在管事地跟前抱怨管事的得了素娥地指点都道:“只怪你们肚子不争气谁若是有了老夫人一样当心肝尖尖一样养在身边。” 这话却是火上浇油了几个妾明里唯唯诺诺背地里把那个小娇恨得合什么似的。还好苏公子并不算太糊涂虽然那个小娇缠着苏公子将她收房他只妆聋做哑要拖到生孩子之后。那婢生子比妾生子还不如大妇又是有儿子的将来分家产都不会分把她。小娇哪里肯依。 素娥暗乐在西院收拾三间向阳的大房糊得雪白的纸极精致的摆设又是两个才留头的小丫头摆在那里虚房以待极是贤慧的模样。 这几个妾对付少奶奶又不敢对付小娇又对付不了偏偏巴望不到的二房位又空悬。在西院总斗的合乌眼鸡似地。 这一日小娇趁老夫人午睡偷偷出来看她的房。因是雨天房里黑几个妾都在当中一间四百都是玻璃窗的小轩里。一边斗嘴一边做针线看见小娇进来。一个小产过一回地妾冷笑道:“二奶奶来了。” 小娇冷哼一声。道:“不敢当原是姐姐运气不好若是姐姐那个孩儿没有小产二奶奶哪里轮得到我想。”她已是有四个月身孕吃得又好。胖了好些。看一屋子妇人都冷笑也不大耐烦转身出门谁料一跤跌倒端端正正把肚子杠在门槛上顿时叫起痛来。 几个妾你看我我看你都坐在那里不动。 尚真真跟尚莺莺隔着墙听她们斗嘴正听的有趣咋听见一个妇人喊救命。都愣住了。尚真真不肯管人家闲事虽然有些担心道:“想必就有人来求。许多人在那里呢。”谁知听得一会那边居然鸦雀无声。只有救命声叫得一声比一声凄惨。 尚真真想不通。尚莺莺看了看真真道:“快使人去说。就说咱们这边听见隔壁叫救命不晓得是不是哪个跌倒了。” 小梅心肠最软忙忙地去了尚真真使个眼色给翠墨翠墨也跟着去了。 过了大半个时辰苏中书红着眼圈过来谢尚莺莺道:“表弟是怎么一回事?” 苏中书揩泪道:“是家母房里一个小娇有了四个多月的身子了不合到妾们住的院子里耍失足跌倒。却是一个男胎呢。如今小娇又说是血崩……也是救不回来了。” 尚莺莺冷笑道:“实话说与你听我在这厅里坐了也有半个时辰了方才你几个妾说笑好不热闹还合你那个小娇说了几句话呢偏你那个妾跌倒了就再无人应声。这几个妾要怎么收拾你比我明白吧?” 苏中书低头无语过了一会辞了出去隔壁就闹起来。妇人们哭声一浪高过一浪。莺莺冷笑道:“不晓得是三姑母动手还是少奶奶动手。” 真真心寒道:“见死不救实是叫人齿冷然也罪不致死我听着倒像是要杀人般。” 莺莺看着妹子叹气道:“他家的情型方才你也听出来了只有王素娥生得一根独苗。这几个妾里有一半小产了的。那个王素娥左一个右一个地纳妾明是没安的好心。你看看这个苏表弟这一年瘦成什么样!偏他没口子夸自家娘子好。依我看王素娥等这一天久了若换了我这几个妾全数提着脚卖了她们两口子守着孩儿过日子不好?却不晓得三姑母肯不肯?” 真真叹气道:“卖了又如何?这世上的男人有几个富了贵了是不想纳妾的?转过背再取了生的好的年小的做妾。” 果然隔壁闹了一阵子翠墨跟小梅两个都红着眼圈回来。小梅道:“都死了。苏家老太太作要把妾都卖了。连人牙子都叫了来却是少奶奶拼死拦住了。” 真真冷笑莺莺看着妹子微笑。那雨下的越的大起来。到天黑一口棺木从隔壁苏宅抬出来向义庄去了。尚莺莺要回家真真送她出门正好看见。尚莺莺指着那队人道:“那苏公子可曾送她一送?人都说我是个心狠地宁叫李家绝后也不肯叫你姐夫纳妾。我说王素娥才是个心狠的呢。” 尚真真苦笑道:“哪关着她的事若是苏中书自家洁身自爱不肯纳妾王素娥何必如此下作?牛不吃水强按头么?”送姐姐上船。 上游下来一只船撑船地撑近码头一个穿着绸直缀戴着**一统帽子的人出来那腰弯地合虾似地走到一个管家跟前道:“都管借你家码头靠一靠。” 尚真真因那个人眼珠子滴溜溜乱转不喜他摇了摇头。一群家人围着回家去。 管家就赶他们走还是照旧在小桥那边停了却是苏家一个管家出来。过了一会苏宅又哭闹起来一条绳子捆了西院所有的妾合使女尽数送到那船上去了。 第二日翠墨打听得消息回来道:“那三姑太太真是心狠他们少奶奶拦着不叫媒婆领去。居然卖把青楼了。” 彼时尚真真正合相公子下棋听见她这样说相公子地眉头皱得比真真还要紧些怒道:“这般可恶!” 翠墨却是吓着了唬得退后两步不敢再作声。尚真真就把昨日她们见死不救的事说了也叹气道:“他家这般止非一日了。妻妾相争白白送了好几条人命。” 相京生也叹气道:“这个苏家却是做不来人家难怪越过越穷。家严何尝不纳妾。”举起一只巴掌道:“足足的排到五十多去掉病死的难产的偷人撵出去的争风想不开的。还有二十多个在家呢。我前月回去他老人家因为四十三娘得男又纳了五十七娘跟五十八娘。” 尚真真听了心里却是有些不是滋味因道:“你家这许多庶母想必兄弟姐妹也多。” 相京生笑道:“儿子有二十来个女儿有三十来个。他老人家都不认得哪个是哪个?全是我大母管束。”看着真真又道:“我已是合家里说好了我娶亲的事自家做主也不回家也不分相家的一文钱。所以大母极是乐意巴不得省下替**办亲事的几千两呢。” 尚真真看了相公子一眼只道:“今日糟的那鱼想是能吃了我瞧瞧去。”站起来弃棋局不顾走到门槛瞪偷偷掩嘴笑的翠墨一眼道:“你那个谁怎么还不使媒人来说亲!难到要我家养你一辈子么?” 翠墨羞红了脸道:“他还是尚家人我就是嫁了也还是要小姐你养活!”却见小姐红着脸扶着墙走的飞快。 相京生咕咕的笑起来笑完了一本正经道:“翠墨你几时嫁我助你几两银子嫁妆。” 求推荐票,求推荐票跺脚求推荐票.话说,下章小雷回松江. 替色mm宣传一下哦,p榜第一的皇家幼儿园,很可爱的穿越呢.值得去看,要是看的顺眼,不妨顺手把票丢下 当然,小心的扫雪,喵喵的要求把推荐票留下.嘻嘻. 第十五章 做妾是没有前途滴(中) 话说相京生明知道尚家上下都乐见他合真真的婚事还是郑重备了一份礼送到李家去求见李青书夫妇红着脸道:“我对令妹爱慕之极……她不嫌我生得黑……我想……能不能……” 尚莺莺使帕子捂着嘴只是笑。 李青书郑重道:“真真虽是我小姨子也合亲妹子一般。咱们交情归交情还有几条要说明白。” 相京生红着脸道:“李大哥请说。” “第一真真要嫁是正大光明的尚真真嫁不是梅小姐。”李青书道:“若是藏头露尾不如不嫁了。所以令尊令堂那边?”他拖长声音问:“你要怎么说?” 相京生笑道:“我已合家里说好我的亲事我自家做主。只要是我娶回来的就是堂堂正正的相家三少奶奶真真……我已合家母说过了她没有话说。” 李青书又道:“既然晓得了我再说第二条真真性子绵软不似她姐姐刚强。若是你们相家要你纳妾你待如何?” 相京生马上接口道:“若是真有那一日我家要我纳自然有我出头不会叫真真为难。”停了一停笑道:“李大哥放心罢相家的妻妾争斗我见得多了若论玩心眼子相家那些人多不是我对手。若是我的女人我都护不住也没脸说娶亲两个字!我晓得真真是不肯叫夫婿纳妾的人我既然要娶她就绝不会纳妾。” 李青书听了这几句话笑道:“这样说我就放心了。”掉头看尚莺莺。道:“娘子你可还有话要问?” 尚莺莺笑道:“相三公子合我爹相处日久又得家母赞许人品自然是好的。只是我妹子因为我们的缘故吃过那样大一个亏。我们做姐姐姐夫的实是有些挑剔。”站起来对相三公子福了一福。道:“这一年你对真真如何我们都看在眼里。只是我妹子她……”说着眼泪就掉下来。 李青书搂着娘子劝道:“真真不是小孩子了叫她自家拿主意罢。”把哭成一团地娘子抱在怀里对相公子苦笑道:“你先来合我们说。我也很明白你的心只是婚姻大事还当正经使媒到尚家去说。” 相三公子站起来一躬到地谢道:“多谢李大哥成全。我回去禀过母亲就使媒人到尚府上去说。”辞了出来才走到他的马车边。 小雷从车上跳下来笑问他:“成了?” 相公子摇头道:“哪得这样容易。我要回山东去正经请个长辈来提亲。不然真真地心结如何解得?” 小雷笑道:“偏有这样多的花头。依我看你们已是两情相悦写个婚书拜过天地就完了。这样麻烦做什么?” “虽是麻烦了些也不只为着脸上好看。须知成了亲还要过日子呢。我家那几十位庶母岂是好相与?却是要做个尚家女儿难求地样子把人看。不叫人看轻真真将来真真嫁过去人才敬她。…”相公子看小雷皱眉苦笑道:“你只看到世家子弟风光的一面。却不晓得若是不多长几个心眼子何止是活不下去。若想消停过日子。那些俗套一样也不能少。” 小雷好似吃了黄莲。眉毛皱成一团道:“你家那些人。要是嫌吵何不敲打他们几下。” 相公子笑道:“我这样合你说罢若是将来你家的儿子要娶亲兄弟两家都有女儿品行相貌都差不离哥哥家的说女儿年纪大了等不得就嫁你去说一丝也不做难的嫁你你会不会觉得这个媳妇不敢讨?” 小雷笑眯眯道:“也不见得那第二个呢” 相公子道:“弟弟家却说舍不得女儿要多留她在家一二年虽是许你然说亲下聘样样都极郑重。” 小雷抢着道:“我晓得了世人若是不晓得这两个姑娘地为人只看他两家行事必然说这个小的比大的好。” 相京生苦笑道:“不错我虽不以为然真真也不见得就要怎样然我家那个情形不唱这么一出她必在我家受暗气的。虽然说我在外的时候多。然过一辈子日子总要回去祭祖亲戚妯娌还要来往难不成只许那贤的进来把愚的推出去么?我明日就回山东去你是合我去山东耍还是去真真处?” 小雷慌得摆手道:“你方才说的那些道理我都记着呢。为着真真姐姐将来我才不要去她那里。且等你们成亲再寻你们耍罢我自回松江看姑姑去。”拍拍哭笑不得相公子道:“你还要去真真姐姐那里吧?替我问个好。” 相京生笑道:“你也太小心了我还想托你照看一二呢。那个王举人……” 小雷笑道:“那个人?也罢我到他家去走一遭只是他现搬到何处?” 相京生摇头道:“如今他姐姐搬到真真隔壁住。你只当不知道他搬了去看他。” 小雷笑道:“你不好同去我自去看他去。”他合相公子分手自回相家庄点了七八个管家备了两份礼物借相家的船坐着到码头下妆个愣头青地样子抬了一份礼去敲苏家的门。 苏家管家听说是姚氏娘家的表弟来寻禀与主母知道。王素娥因这几日合婆婆斗落在下风正巴不得娘家有个体面人来往。 姚家自从姚员外娶妻生子家业好生兴旺在松江也算是出了名地富有虽然还有人背后说是暴然当了面谁不当他是从前李百万家那样敬。所以王素娥把躲在书房跟母亲生气的苏中书请来道:“相公我娘家亲戚来了你出去见见他。也叫你娘晓得我娘家也是有体面亲戚地。” 苏中书对素娥实是爱地紧自是依从。他两个在前厅陪小雷坐了一会。吃了两碗茶说几句闲话。小雷就说要去看姐姐借个管家带路。苏中书不肯收他的礼。两个拉扯了一会到底小雷说话声音响些。把礼物留下。 素娥看见苏公子看地紧紧的护着一箱东西回房奇道:“这是为何?” 苏中书笑道:“你来瞧瞧”把房里的使女都喊了出去打开箱子与她瞧却是一只核桃大小地银壳洋表、半箱洋布、一匣洋糖。一对西洋式样的银花瓶。苏公子就先把洋表自小匣里取出来笑道:“上回在鸣玉楼我看见一个客人七百两问一个洋商买地这么个小玩意儿还说买得便宜了。”按下机簧却没有乐声他也不恼还是喜的合不拢嘴道:“这个不会唱曲一二百两银子也是要的。李家那样富有。这个洋表李家舅舅们也只有几位有。青书表哥都没有呢。可见是有钱也买不到的好东西。” 素娥自觉娘家替她挣了面子极是喜欢。替他解下玉佩把表挂上去。看了看。道:“银晃晃的不大好看呢。” 苏公子笑道:“不是这样吊法。你还把玉替我系上。”把洋表揣在怀里一个小夹层道:“都是这样放地。那对银花瓶你送到娘屋里摆罢。” 王素娥却是会做人虽然那对银花瓶也值不少钱还是挑了几块洋布郑重送到婆婆房里。就是那盒洋糖打开来看里边是各色糖块晶莹剔透的合宝石一般她也不舍得吃。只来客时取一小把摆着待客好看。过不得两日人都晓得苏家外婆家虽是败了然当家少***兄弟却寻着一门好亲那姚家极是有钱他家吃的用的都是人见都没见过的。不信?不信的人你去看看苏大少爷怀里揣着的是什么?老夫人房里摆着的是什么?苏家少奶奶身上穿地是什么? 不提王素娥得意只说小雷将着礼物寻到梨花巷王家。姚家的管家接着极是有眼色请表少爷到内室去坐。 小雷将着礼物进后宅才踏进院子就叫一群莺莺燕燕晃花了眼还好他跑得快。几大步迈进滴珠正房光秃秃的厅里却是唬了一跳。 姚滴珠身上金玉全无使蓝包头包着头穿着一件洗地白的旧绸袄出来。小雷见惯了浓妆艳抹地滴珠乍一见素妆地佳人惊道:“家表姐在哪里?” 滴珠含泪施礼道:“我天天盼好容易盼到娘家来人。兄弟你再不来我只怕不能活着见你们呢。”捂着脸只是哭。 小雷退后几步走到里间门口早有明月打起帘子请他看。那里间还不如外边只得一张旧床数只旧箱。窗边架着一面烂镜子。窗外冷风刮过小雷只觉得全身寒毛都竖起来。 “姚滴珠你这个贱人!清天白日的居然放个男人进来!”王慕菲得爱妾通风报信说是有个陌生男人闯入内室慌忙赶回来以为拿住姚氏地把柄极是快意的喊。 小雷扭过头来笑嘻嘻道:“姐夫好久不见你气色甚好呀。” 王慕菲愣了一下想到马三娘的板子改了笑脸道:“原来是小雷兄弟。好些日子不见你哪里去了?” 小雷看着他身后衣着华丽的两个妇人笑道:“我能到哪里去这两位是……红袖招的粉头?我说姐夫你看看姐姐都没有一件好衣穿无事招几个粉头在家做什么?” 王慕菲想到那日小雷在酒楼上居高临下的一笑却是按不住脾气。他想到姚家虽然富有还是白丁他自家是举人姐姐家也是官不必怕他冷道:“这是我的家事!马惊雷你虽说是我娘子的表弟到底隔的也远了些我不怪你闯到内室来你说这些怪话做什么?” 小雷惊讶的甩手正好看见姚滴珠眼晴里带着笑意他就晓得是姚滴珠想把他当枪使怎肯替姚滴珠出头?忙指着香玉笑道:“这一个我却认得是牡丹楼的小红牌正是粉头呀。姐夫不要我管那我不管就是我走了。” 王慕菲冷哼道:“不送。” 小雷故意叹一口气对姚滴珠道:“如今姐姐贤惠的紧想必姑丈晓得极喜欢的。姐夫不喜欢我我不好再来。这些礼物我带回去了。”咳了一声叫站在门边抬箱子的管家:“还愣着干什么?抬走!” 那两个管家正盯着香玉看实是认得有一回喝花酒这个粉头坐在小雷身边扭来扭去。被小雷少爷一巴掌打开三丈远正在那里看得出神并没有听见少爷吩咐。 小雷眼珠一转暗使巧力妆做生气踢那箱子那箱子里却装了不少零碎东西金银宝石的甚是惹眼哗啦啦撒落一地明晃晃亮晶晶王家几个妾并清风明月都直愣愣的看着。 小雷看王举人脸上有后悔之意喝道:“你们这两个猪头为何总盯着人家女眷看!还不快些捡起来?我姐夫不要拿去给小梅送人!” 翠袖眼皮子最浅看见这许多好东西要叫人抬走哪里舍得忙走到王举人身边推他道:“请舅老爷到书房坐呀。” 姚滴珠坐在一边不阴不阳道:“还能做几日舅老爷?还好今日兄弟得来瞧瞧我在王家过的什么日子?他王慕菲宠妾灭妻青楼买来的妾个个都是衣裳华丽可怜我……”使袖子挡着脸哭出几滴眼泪来泣道:“穿得还不如妾身边的丫头呢。” 小雷心里后悔的要死装这一盒不值钱的仿西洋手镯项链做什么!明明是要走踢一脚耍人家做什么?这却是叫姚滴珠几句话套住了不替她出头也不行了。他脑子转的极快忙上前拉住王慕菲抬手就是一拳捣在举人的眼上喝道:“王举人我表姐哪里配不上你这般作践她我合你到官府说理去。” 今天带孩子打预防针去了早上出门的下午才回来。抱歉晚点了。群亲一个接着求推荐票。搬出小黑屋拉出小二黑投推荐票黑驴刨坑会更欢快滴。 第十六章 做妾是没有前途滴(下) 王慕菲结结实实被揍了一拳气得要死居然敢动手打举人!还要扭他去见官。须知见了官他是坐着小雷是跪着他堂堂一个举人岂能吃这样的亏恶狠狠的喊道:“你合我老婆有私情我正要揪你去见官!” 小雷听到“私情”两个字扬手又是一拳敲在王举人的嘴上。这一拳夹着怒火比不得方才只用了三分力气。王举人只觉得一阵巨痛满嘴麻不自觉吐出一口血来还捎上了两只门牙。 小雷看看差不多掉头对姚滴珠道:“表姐他要告呢!” 姚滴珠走到王慕菲跟前道:“把这几个妾一条绳拴了咱们到县里去也叫人瞧瞧他王举人的妻跟妾都是什么样的。” 小雷本不想管她闲事只是他是滴珠娘家人必要站她这一边。姚滴珠自有主张最好不过忙吩咐道:“还等什么都拴起来!” 他带来的几个管家抬抬手就把四个美妾捉住了除去吃过板子的小怜身上只有一两样金玉那三个都是满身珠翠遍体绫罗一条绳子拴上。再得两个人一左一右夹住举人老爷。姚滴珠看着清风明月锁门叫她两个在家看守带着娘家人押着王举人合四个妾出门。 小雷叫她坐船她不肯道:“咱们走着去!”小雷无奈跟在他后头。姚滴珠走到人多处看人们对她们指指点点就哭道:“乡亲们我是这王举人的正妻他宠妾灭妻。把我关在房里要饿死我幸得我娘家人来看我才得活命求乡亲们让道。让我们去县衙告他。” 举人宠妾灭妻!她不说还罢了说了这几句。围上来许多人看热闹。那王慕菲被打得嘴肿得合猪头一般但想开口说话夹着他的两个管家都用力挤他挤得他说不出话来。姚滴珠看也有数百人随她跟到县衙心中暗自得意。捂着脸只是哭。 众人看那几个妾衣着光鲜油头粉面都不似良人这个正妻破衣烂衫合个老妈子似的都指指点点说王举人的不是。 到了衙门口姚滴珠就要去敲那伸冤鼓小雷拦住她道:“这个不是乱敲得。但敲了不论你有理没理先打二十棍。你在这里站一站我进去寻个相识地书办与你写状子去。”先进去寻人还好上回姚滴珠的假银子官司他有插手。实是认得几个人取了几十两银子打点。补了一张状纸交上去。又请中间人说。叫知县断的时候偏着姚氏就有二百两黄金送上。 那吴县听说又是王举人家。上一回姚氏打点地他极是满意这回自然要给银子三分情面。忙忙的升堂。破衣烂衫地姚滴珠合小雷站一边王举人并四个花枝招展的妾站另一边不必看状纸也是“宠妾灭妻”四个字的明证了。 县太爷看看王举人的嘴脸冷笑两声拍案道:“王举人你真是士林的耻辱。你家娘子贤惠无比你居然这样待她!来人把那几个眼里没有上下地妾拉出来各敲十下以为薄惩!” 公堂里打板子那是要剥衣裳露屁股的。里里外外数百人看着就是娼妓也要脸面不肯当人露下边这张脸的四个人齐齐哭起来香玉有急智哭道:“官老爷奴家本是个妾我家老爷叫我们怎样穿就怎样穿不叫我们穿就是有心也不敢穿的。实不关奴家的事。”这却是把罪过全推到举人老爷身上了。 四个美人衣裳半掩露出雪白可爱的下面来那几个公差都有点不舍得下手。姚滴珠想了一想上前跪倒泣道:“这几个妾也是身不由己实不关她们的事还请大人手下留情。” 县太爷自然应承。 王慕菲忍着痛道:“你这个贱人你私通被我捉住故意妆出这副贤惠样子骗鬼!” 姚滴珠哭道:“王举人但有男女说话你都要这样骂人。我嫁了你一年你吃我的穿我的连妾都替你养活了五个。你为何还要这样作践我?” 王慕菲哪里忍得住扑上去打她。小雷自袖手。姚滴珠缩成一团任王举人打骂只是哭泣。 县太爷摇头这个王举人实是太蠢拍案喝道:“公堂之上哪能这样喧哗王举人你眼里还有王法没有?”叫公差拉住他道:“你考个举人也不容易这般胡闹不怕纠察御史么。” 王慕菲想休姚滴珠止非一日不过是舍不得钱罢了。姚氏明白是不肯拿钱出来又明明白白是给他下了陷井他却是想明白地却是不如休了她干脆。…所以他方才要说滴珠偷人还当面打人。他想定了就道:“我并没有宠妾灭妻这姚氏实是不老实不只跟这个娘家的表弟有私还跟一个姓罗的房客有私。这样地淫妇当得起我以夫人之礼待她么。” 哦----许多人都道原来如此原来是举人娘子偷人在先有些人就指点奸夫淫妇。看看站在边上的那块黑炭就有人忍不住笑道:“就是要偷人也要偷生得俊俏地。这位举人娘子偏爱地合人不一样。” 一边说宠妾灭妻一边说娘子偷人知县大人看小雷脸色小雷笑一笑微点头。县太爷会意叫取姓罗的上来。 那个罗老板实是冤枉这般没头脑地事拉扯上他老实禀道:“小人租这位举人娘子的房舍开酒坊因她家男人不肯出头先以为是寡妇所以说过几句话。后来晓得是位举人娘子但有事都是请管家传话连句话都没有说过。哪有那等话说!小人又生的一脸麻子举人娘子放着举人那样的俊俏长相没的来偷我一个麻子小人冤枉。” 王慕菲哼哼道:“他们有奸情。姚氏哄我说要去杭州烧香其实在酒坊歇宿!”这却是姚滴珠赖不掉的事又有管家并伙计做证。并不虚。 姚滴珠却不曾想审来审去审出她地错一咬牙。道:“我那次歇在酒坊却是晓得他王举人有奸情所以假说去烧香我没捉到他跟个姓张的寡妇吃张家人捉奸在床。是奴怕他吃苦拿五百两银子并一座宅院赎他回来的。” 虽然姚氏极想拖尚真真下混水但她从王素娥处晓得相家不好惹就不敢把梅小姐那些话供出来。从怀里取出一张收字递到小雷手里。小雷转交到师爷手里那师爷看了看点头道:“确有此事这个事我也听人说过。” 县太爷看了看状纸那常做仙人跳地张三娘他也认得再审下去只怕知县老爷都要搅在这混水里不得脱身忙快刀斩乱麻。道:“姚氏你只要休书?”姚滴珠抹泪道:“奴只要休书。奴嫁了他几日他就把我一个贴身使女偷了。又爱在青楼逛。上回那假银子官司就是他早年惹家的祸根奴只说他爱那几个粉头。就把那几个都赎来家与他做长久夫妇。谁知他把奴地陪嫁花尽要奴问娘家要钱子不得。就变着法子折辱奴家。这样的人奴家哪里还能合他过日子奴家什么都不要只要一张休书离开这个人面兽心的举人!” 从怀里掏出四张藏了许久的卖身契双手奉上道:“这四个妾都是奴的私房银子买地实是祸根奴情愿都给他。” 县太爷哼一声道:“王举人呀王举人这样好的妻子你不晓得怜爱闹到人家宁肯抛头露面露面也不肯合你过日子。依着本官说这姚氏也合你过不得日子你又嫌她德行有亏不如和离。你就当堂写一纸休书带这四个妾回去罢。若是老爷我判却与将来你的仕途有碍。” 王举人因为县太爷甚是和气又掐到他的七寸就当庭写了休书掷到姚氏脸上骂道:“贱人你滚!” 姚滴珠拾起来揣到怀里泣道:“王举人清风明月原是我爱的使女两个都才十四岁求你看在我的面子上过几年再收房呀。”她这般唱念做哭世人看见都怜她。个个都骂那王举人不是好东西一时公堂外纷纷骂起来姚滴珠哭的越大声。王慕菲待要骂一来方才说了几句话嘴痛的狠二来却是看出了县太爷是偏着姚氏的就不敢说话。 小雷一身地寒毛长得都有尺把长突然想到姚员外是想把滴珠嫁他的!这一回他出头替姚滴珠脱离苦海姑丈不是正好顺水推舟?看着一边的罗老板时时拿眼溜姚滴珠甚是有情地样子。他就想到叫知县替姚滴珠合罗掌柜主婚。小雷悄悄走到一边跟一个书办说叫县太爷把姚氏当庭配给那个姓罗的就再加二百。 那书办摇头小雷脱下一只红宝石地大戒指把他。那书办接了出来写个条子压在手心捧上碗茶送到知县大人手里这一手原是惯做县太爷看了纸条会意这姚氏想必是合那姓罗地真有私所以她娘家人要打她的嫁出去省得她回去再闹是非。 “姚氏!”县太爷拍了一下惊堂木道:“本官看那罗老板对你甚是有情他又不曾娶本官说个媒就叫你嫁了他罢也省得你白担这个私通地虚名。如何?” 那罗老板跪在一边却是怕官府要敲他银子听得要把姚滴配他却是喜出望外忙磕头谢道:“小人愿意!大人判的极公道!”姚滴珠眼里哪看得上这种人止了哭声正要说话。小雷早上前一步应道:“大人所见极是我们姚家也愿意。” 县太爷拍案笑道:“好虽说是坏人亲事极损阴德本官成全了一对却是功过相抵了取花红来叫他两个当堂拜天地!” 隔壁县学里有现成的花红取来小雷就把姚滴珠推到罗掌柜的跟前道:“罗姐夫我姐姐常在我跟前说你的好县太爷主婚。却是极体面的事。只要你对我姐姐好嫁妆我们回头就补来一万也有!” 姚滴珠心里后悔方才不该扮贤淑地弱女子。咬着牙正要说不肯转头看见王举人脸色紫涨的跟茄子一般。一双眼睛恶狠狠瞪着她。再看看罗老板一张脸上颗颗麻子坑里都透着喜欢想想这个罗麻子对她实是极厚。她回娘家不见得能嫁这样爱她的人也就半推半就依了,盈盈拜倒谢县太爷。那罗老板看她肯了更是喜欢。披着红合姚氏拜过天地谢过县太爷牵着她地手自回酒坊去。 众人出来。小雷还不肯罢休走到王举人跟前对香玉挤眼道:“你不是说铁了心要嫁我么?怎么我走了几日你就从良?” 王举人捂着脸怒视小雷小雷笑一笑道:“我要去给表姐办嫁妆新姐夫比你好呢必不会娶妾的。” 那王举人不敢对小雷作上前几脚踢倒香玉怒道:“原来你合他有尾。难怪在公堂上害我。”正好一个官媒站在一边他就揪着香玉拉下她身上头上地金珠。推她到官媒跟前道:“这个婊子三百两卖把你!” 香玉却是有些名气。姚滴珠使管家去买她。她也是冲着温柔多金的王举人才肯从良的。三百两虽然贵正好一个客商经过。觉得便宜就道:“二百五十两这个粉头跟我走。” 王举人怒道:“卖把你!”翻出香玉的卖身契换了一张二百五的银票喊了个马车叫三个妾坐上回家。 且说他到了家王老太爷坐在门房等他忙忙地问道:“姚贱人不是老实了么怎么又闹到公堂上去了?” 王慕菲怒道:“这个贱人故意叫我当她东西扮出一个宠妾灭妻的样子闹着见官又买通官府当堂嫁把那个姓罗的了!” 王老太爷忙道:“我的儿你是举人呢。” 王慕菲吐出一口含血的口水怒道:“亏得我是举人不然哪得这样容易脱身她箱笼都不肯要了分明是早就合那姓罗的有私!”进了内室一脚踢开清风按住明月道:“你们小姐改嫁了姓罗的把你们留给我了钥匙交出来!明月哆哆嗦嗦解下钥匙王举人翻遍了三间屋也找不到姚滴珠那私藏的三万两银子又按住明月问她。 明月哭道:“小姐的事要问小桃红。我们并不晓得这些那天小姐出门带地是小桃红。” 王慕菲走到后院遍寻不着小桃红正在那里暴燥王老夫人跟小桃红手牵着手从后门进来。看见王举人脸肿的合猪头一般。小桃红极是心痛道:“老爷这是怎么了?” 王慕菲道:“你们小姐那三万私房银呢?” 小桃红想了想道:“那一回她打我先回家自家去寄存的想是送回莫家巷婶娘处了。老爷小姐呢?” 王慕菲怒道:“这个贱人去告官要我写休书原来在松江就有二心可恨如今她嫁了那个酒坊老板了我呸那人生地那样丑亏她看得上!”气得使手一挥小桃红站不稳跌倒在地就动起来。 王老夫人忙道:“快去叫老娘来。阿菲我抬脚你抬腿抬她进房坐马子去” 母子两个把小桃红抬回房。王老太爷又叫郎中来与儿子看嘴不过止血消肿罢了王慕菲收拾干净回前院。所有姚家的管家都卷着包袱跑地久了。小怜站在二门口一手拦着翠袖一手拦着绣月看见王举人来忙喊道:“老爷快来她两个要走呢!” 王慕菲跟姚滴珠学地好铁砂掌一个一巴掌打倒拖回房锁起骂道:“果然婊子娶不得!小怜你去叫后巷的李妈妈来我把她两个都卖了!” 小怜跑地飞快把李妈妈叫来两个粉头一共卖了二百两。王举人打了三个妾手里约也有千把银子再有这三个妾的衣裳器皿也值千把。这些钱够他进京了他心里略为安定搂着小怜道:“好孩子。若不是你这两个贱人就逃了这些东西。你捡心爱的挑。” 小怜摇头道:“老爷如今家里穷呢。我那些够用了这些你拿去折变换了银子收起来不是还要到京城去赶考?等老爷做了官再与我合小桃红姐姐做新衣穿呀!” 王慕菲极是感动。洒了几滴男儿泪。跟小怜两个脚不沾灰把几间房都收拾清楚小怜又要了清风使就让她住西厢房。小桃红生了孩儿位份就在小怜上边要让她住东厢房。那个明月却是姚滴珠的心腹王举人不喜欢她拿去跟李妈妈换了一个生得还不错的上灶丫头就把明月地衣裳挑了几件把她打算将来也收房。就安排她住小桃红的旧房。 那丫头得举人青目,极是快活,跟小怜两个尽心服侍不提。且说小桃红生了一天一夜好容易产下一个男孩来王老夫人喜极而泣。没得管家使王老太爷亲自到苏家报喜。 “王举人当堂休妻。罗掌柜人财两得”的故事王素娥跟苏公子都听说了。姚滴珠地家世虽不如尚家也是极有钱的。谁知兄弟居然又将她休了苏公子就不想合他亲近就是素娥也极是不喜。 苏公子就道:“从前尚家二姐姐待你们家好地不能再好因你家说她是私奔的又不生养你兄弟就弃了她另娶我就觉得他是突然傻了一个小小的举人哪里就能贵易妻了?再娶的这个姚氏又有钱钞又肯与他纳妾若是好好待她怎么就过不得日子偏要拿尚家二姐姐来比比得这个姚氏又不好了。世上似尚二姐姐那样的女人能有几个?他虽还顶着举人地名头却是不会有好人家与他结亲了。素娥这两个女人在他身上花的银子都不少到头来都弃他而去可见他是不讲情份的人。这个娘家你若要管休说我娘就是我也不依的。” 素娥想了想咬牙道:“虽然我也晓得他不好然他是我亲兄弟将来你怎么晓得他就不能达。还是照亲戚来往我只不助他银子。不然我娘家我都瞧不起你娘还不把我踩到泥泞里?” 苏公子拧不过她只得随她将了些礼物去两口子略坐一坐回来。且不说王举人弄璋之喜只说姚氏再嫁她自有数千银子。姚员外又把从前马三娘许的金珠一匣相赠花了数千金替她办了一副体面嫁妆。小雷幸得脱身就要在苏州寻间大宅送把滴珠做嫁妆他怕那王举人狗急跳墙去坏尚真真的好事就要让姚滴珠日日扎他的眼。偏在梨花巷隔着王家不远寻了一间带花园的七进大宅也不过五千两银子而已。 姚员外一肚子子苦水倒不出来由着马三娘安排把滴珠的嫁妆搬到那间大宅去铺陈。那罗掌柜得了姚滴珠这样一个美人又得了近万地赔嫁喜欢的睡觉都合不拢嘴待姚滴珠极厚买了几个仆婢服侍她样样都听她安排姚滴珠很是吃了些苦头不似从前爱使铁砂掌她本是当惯家的极会过日子。就叫把七进大宅当中隔开后四进租把一个在苏州暂住地翰林住自家住在连着花园的前三进却是正正好。 那罗掌柜觉得姚滴珠甚会安排放手叫她管家两口子极是恩爱。转眼就到腊月姚滴珠想到王举人要进京赶考说不定就要做官。自家嫁地是个做生意地又住的这样近却不能被他比下去了就合罗掌柜地商量道:“你镇日酿酒虽然好赚却是不够体面如今朝庭可以纳捐换官何不换个中书?也不过三千两我家也是拿得出的。” 罗掌柜道:“一个官恁般便宜就依着娘子纳一个罢。若是挂了中书的幌子酒也卖得贵些。”他两口子就歇了酒坊打点进京活动果然银子好使真换来一个中书。两口子欢天喜地回家。 正所谓无巧不成书他们在扬州泊船那王举人合几个举人落第合包了一条船回来两条船正好泊在一处过夜。 吃晚饭时姚滴珠听见隔船说笑有个人的声音甚像王慕菲筷子举在半空中不动。 罗中书关切道:“娘子怎么?” 话说咳咳可能明朝的开庭审案不会像这么样是个闹剧……可素人家真的不是明朝穿来的这一段是跟据一些电影胡编的yy小说嘛看的爽就好了要一一还原难度很高的不是家庭妇女干的活。 吼看的爽了砸推荐票!俺现在就爱推荐票!丢的越多下面虐小王虐的越哈皮! 第十七章 乌纱帽和绿帽子(上) 姚滴珠对穿上新官服威武了几分的罗中书微微一笑道:“王举人在隔船呢。” 罗中书在京里合显宦们周旋了几日眼界放宽不把小小举人放在眼里皱眉道:“他是过气举人我是新任中书娘子你莫怕他。” 姚滴珠竖起食指凑到红唇边嘘了一声摆了一个侧耳细听的姿势。罗中书有些吃醋也停下筷子静听。 隔船坐的几个想都是落第的举人。一个苏北口音的道:“我们还罢了实是福气不够王兄的九篇好文章全是老师赞了又赞的为何说是作弊贴出来?分明是欺王兄是个穷举人!” 王慕菲自旧年吃小雷打脱两颗门牙虽然寻了一个西洋巧手匠人镶了两颗金牙然那西洋匠人克扣了他些金子所以牙缝甚大说话有些漏风总带着嘶嘶声一听就晓得是王举人。他恼道:“天妒我!嘶----我的文章哪里不好了?我堂堂正正考到二甲我的文章京师里都传遍了谁不说我好?偏那个考一百年也不得中的糟老头子说我九篇都抄的他!若是他的文章好怎么考了几十年连举人都不中!”呜呜哭起来极是悲伤愤怒。 罗中书摇头叹息轻声道:“娘子那王举人甚是可怜呢抄袭的事体传的天下都晓得却是永不许科举了。”姚滴珠轻声冷笑道:“他何曾认真读过十天书倒是抄了无数小纸条想来抄到进士叫人揭了海底眼活该!老爷。你也晓得这个人仗着是个举人几次三番要害死我呢。如今他不是举人了。却是到我还席的时候!” 罗中书看着娘子娥眉倒竖劝道:“与人且留三分地。他对你实是极恶然老天有眼叫他失了举人身份再不得科举哪里还有官做?若不是他这般恶行。我也不得合你做夫妇。丢开手罢。” 姚滴珠因罗中书对她极是温柔体贴不肯当他面露出本色轻轻恩了一声。罗中书是个老实人不愿招祸怕娘子去合那王举人相骂叫船家移船到半里之外宿了。 却说王举人合几个同他一样失意的举人吃了一夜酒了一夜的牢骚第二日日中醒来相对坐着愁。眼看就要回家。落第还罢了偏他们几个都是查出作弊革了举人身份的哪有脸回家见父母妻子? 王慕菲坐在船边。伤心道:“这却如何是好?转眼就要回家怎么见江东父老。”扬州本是繁华之至地地方。钞关处船来船往。多的是挂着“翰林”、“尚书”、“侍郎”字样灯笼的气派官船。船头都有挺胸凸肚子地管家穿着绸直裰。神气活现坐在那里指点江山。他们这船四五个一撸到底的倒霉人看在眼里怎么不眼热。 一个道友贴着王举人坐数了一会灯笼惊道:“只这一会倒来来去去有三四十个中书!” 王慕菲冷哼道:“中书算个什么东西?一千二百两银子一个你有钱子你自去纳。”突然惊喜道:“咦咱们只是不许科考没地说不许捐官呀。”拍着板壁叫道:“咱们捐官去!” 几个人又欢喜起来商议了许久如今只得中书好捐明码实价一千二百两阁内使费打点林林总总也要数百一个中书总要两千两。在座的却是没有一个能现拿出两千两的众人快活了小半个时辰又打蔫。 有一个性子调皮的道:“现在拿不出不见得将来就拿不出咱们都说是中书别人也不晓得底细。就是那几个中进士的回来说起没有革了举人不许咱们买官不是?回了家再凑银子去京里活动不好?” 众人都道这个主意甚好就叫船家把船驶到扬州去个个都添置了乌纱帽并七品官服就在店里穿戴起来。还好这几个人都是没有带长随地倒不怕家人透风索性在扬州又住了几日。一个人招了两个长随又订做了官轿打银腰带替老太爷老夫人买织造衣服有娘子的还要替娘子买凤冠买霞帔。 这几个人王大人李大人的称呼了几天都说纳中书极是容易的事就真把自家当成了货真价实的中书老爷每个人都雇了大船挂了内阁中书“王”、“李”字样的灯笼回家去。船到半路王大人合几位回松江的大人分别自回苏州。王老太爷老两口接着回家去换了补子衣服在身搂着儿子喜极而泣。 老太爷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甩出来道:“我的儿我们王家本是山东望族只是我们这一枝一二百年也不曾出一个官不曾想还有今日咱们可以挺胸抬头回乡祭祖了。” 王老夫人拉着儿子左看十分的风流俊俏右看十分地高大威严喜欢道:“儿呀如今你得了官结一房门当户对的亲事才好娘明日就叫媒人去寻访务必要替你寻一个好娘子!” 王慕菲想到尚真真合姚滴珠先后弃他而去实是吞不下的恶气老娘替他寻亲自然要挑一个才貌双全地佳人。只是他这个中书却还不是真的还要搜罗银子去打点才好真得了官什么样地娘子寻不着? 恰好王素娥听说兄弟得官回来狠替她挣了一个面子除明面上贺礼之外还有五百两地私房贴他使用。松江张家也听到风声使了个管家送了贺礼来青娥小两口也有二百两私赠。王慕菲再把妻妾们的衣裳饰变卖折现凑了二千两银子潜到松江跟那几位中书大人一同去走小国舅张侯爷地门路。那边收了银子传出一个“许”字只说要部里行文到南边还要数月“中书大人”四个字就是真金白银也没有那么真几个人由假变真。都放下心来。王举人从此改称王中书王老太爷也不肯再到小杂货铺去赌钱王家合这个几个中书来往。轿子罗伞络纡不绝渐有个兴旺的样子。只是王家少一个女主人。王老夫人不免有些着忙王家的大门槛恨不得叫媒人踏平才好。 话说小桃红一举得男就压着小怜一头。看孙子面上王老夫人待小桃红自然比小怜要厚些。王中书得官回来照理说久别重逢当雨露均沾。可是小桃红把儿子抱在怀里在门口一站王举人的脚就不听话移到东厢去了。小怜掩门独睡了数日忍不住抱怨道:“谁不会生?一年生一个三年生两个!偏他王家上下把小桃红当个宝还不晓得那个孩子是不是姓王呢!” 清风站在一边只是冷笑。偏小怜看见了问她道:“你笑什么?” 清风道:“姨奶奶那孩子跟谁姓别人瞧不出来你还瞧不出来?” 小怜再三地问。清风低着头只是不肯说。那小怜就留了心正好她老娘过生日吃过早饭走到小桃红的房里来寻王老爷。要回娘家去。 王中书抱着孩子嬉戏小桃红坐在窗边笑嘻嘻的看着他们父子。极得天伦之乐。小怜笑道:“老爷。仔细把孩子吓着。” 王大人笑道:“哪里就吓着了?”举着孩儿移到小怜跟前道:“来。叫姨娘明年给你生个小兄弟。” 小怜笑眯眯道:“借你吉言。”伸手把孩搂在怀里抱到亮处细瞧。富人家地孩子都生得白胖富态肉嘟嘟的看着却是差不多。小怜心里有了清风种下地引子越看越觉得这孩子眼熟只是想不起来像谁。 小桃红心里本来有鬼看见小怜总盯着孩子瞧忙抢过来抱笑道:“休尿到姨娘身上。”趁王慕菲转过背去瞪小怜。 小怜忙笑道:“老爷我今日来却是有事我娘过生日呢叫我去耍一日。” 王慕菲道:“你如今也是官太太比不得从前不好随意出门我正好也要到苏家去。我合你一同去罢。” 小桃红不肯叫小怜占上风就道:“奴也要去耍镇日在家好不气闷。如今老夫人忙着替你说亲事我越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了。” 小桃红正是得宠的时候王老爷自然应允。一家四口都换了出门的衣裳。王老爷穿着七品官服坐自家的轿子。两个妾两个使女再加孩子合奶妈雇轿子划不来了雇了辆大马车。一大家子浩浩荡荡到苏家去。 彼时正是初夏地时候天气渐渐热气来王中书要叫旧街坊见识他是新中书就把轿帘高高拉起一路闲看。出了城过小桥正好瞧见几只船向尚家那边去。 那船的式样却合苏州的画舫不同并没有什么花头就是结结实实的模样只有船身上写着字号还有一个鸟雀模样的摆设在船头不伦不类的。倒有几分像人家说的洋鬼子的洋船式样。王举人看着船队在尚家码头停下却是小雷从船舱里钻出来穿得整整齐齐的进尚宅去了。 霎时间新仇旧恨一起涌上王慕菲地心头那当了官的得意压都压不下去。他咬得牙齿咯咯响虽然京里极是时兴金牙还有敲掉好牙去镶金牙的苏州地方却极少有人镶金牙----看见他地牙掩嘴偷笑的可是不少。这都是那姓马地干地好事!王慕菲摸摸金牙论打他实是打不过马家人的只得强忍着这口气进二门。 这却是舅老爷得了官头一回来王素娥弃了几个族里地妯娌跟苏公子接出来让到一间二改三的小厅里坐定王慕菲叫两个妾上来与姑奶奶见礼。 霎时众人的眼睛都盯在小桃红怀里的孩儿身上。小桃红生产比不得正经弟媳妇生子所以也不曾洗三也不曾办满月王素娥当时只送了一份礼去却是头一回见这个娘家侄儿。 兄弟新得官她自然要做兴笑眯眯道:“孩子来姑姑抱抱。” 小桃红战战兢兢把孩子交到素娥手里脸色就有些白。苏公子看了看孩子的长相也有些不自在。世人看人家孩子总要夸几句的。就如夸人家姑娘若是生的美的自然夸她是个美人。若是不美还要夸她是个才女若是无才无美貌少不得还要说她性子好。王素娥虽然对这个孩子不在意到底是兄弟头一个孩儿抱在怀里细瞧。没话找话夸道:“看这眉眼看这嘴巴生地极好将来却是要达做官的呢----生得合我们家官哥儿却是有些像?”一句话说完眉头皱紧官哥儿人都说生得像爹爹没得侄儿像姑父! 她越心惊抬头看小桃红脸色白苏中书捧着茶吃头都不敢抬。忙改了脸色笑道:“后边还有客呢兄弟。叫阿扬陪你坐坐小怜。你回来是为你娘过生日罢。正好我有两件衣裳与她你随我到后边来。”苏夫人把小怜叫到一间静室里。就问她:“小桃红那孩子是怎么回事?” 小怜被苏中书送把王慕菲原也是因为王素娥容不下她哪里肯说实话低着头道:“婢子去的晚并不晓得有什么缘故。”她心里却是在猜清风说地那些话好像是指着大少爷若是这个孩子是大少爷的老夫人晓得自然极是快活。 王素娥问什么她都推说不知素姐拿她无法只得与了她两件衣裳打她去。那小怜想了又想若是打了小桃红去王家就是她一家独大自王家打了官司休了姚氏苏州都传开了也不会有人肯把女儿嫁把他若是她再生几个孩子不是夫人胜似夫人这事却是做得。她就偷了个空子走到后边去要给老夫人磕头。 三姑太太因亲戚们都奉承儿媳妇正在那里不自在小怜来磕头却是有些嫌她没好气道:“你在王家没有丢我们苏家脸罢!” 小怜看了看边上服侍地人笑道:“老夫人婢子在王家听得一个好笑话。”停住了不做声。 三姑太太会意叫边上人都出去。小怜就跪在地下把清风说的话并方才王素娥问她的话都说了。 三姑太太沉吟许久慢慢问道:“真有此事?” 小怜道:“婢子不敢说假话婢子是苏家养活虽然嫁把王家做妾心还是向着老夫人的。” 三姑太太道:“我晓得了你先下去罢。”想了一想吩咐设宴请王举人前边一桌男客后边三桌女客特为替王举人的两个爱妾设了一桌。 小桃红极是后悔到苏家来怎么就忘了这个孩子有五分是苏公子地?还好孩子合苏公子生的不大像姑奶奶说像官哥儿他姐弟两个生的本就有七八分像想来表兄弟两个像也是常事。心里一会一个主意不多一会就出一身冷汗。谁知心才略定后边老夫人又请吃饭。她只道老夫人是被王素娥斗败了的脓包货放心抱着孩子到后边去。小怜从娘家来笑嘻嘻拉着她到后边抱厦里一张桌子坐了。吃过一半老夫人来瞧孩子一眼就瞧出来生得合她儿子小时候一模一样!她又惊又喜忙道:“去把官哥儿抱来叫他兄弟两个耍子。” 不一会奶娘抱着官哥儿来两个娃娃并排果然生得差不多老太太心里越有谱喜上眉梢对小怜使了个眼色。小怜合房里使唤的人都寻借口走了。 三姑太太就道:“小桃红你这孩子怎么合我家官哥哥生的这般像?” 方才官哥儿抱来生的并不像王素娥小桃红就吃惊。老夫人这样问她心里也有数跪倒在地下只是磕头哭。 三姑太太上前搂住她好言道:“傻孩子这是我苏家的孩子了我叫阿扬来抱抱他亲生的孩儿。” 不多时苏中书进来看见小桃红抱着孩子在地下哭他心里本是有数地低着头不敢说话。 三姑太太扬手甩了儿子一个耳光骂道:“没出息的东西你偷就偷了这孩子是我们苏家的你为何不认回来!” 苏中书结结巴巴道:“原是儿子一时胡闹只是偷了妻舅地妾到底不体面。” 三姑太太怒道:“体面多少钱一斤?这是我苏家骨血你要他认那个不是个东西的王慕菲做爹?”喘了几口粗气吃了一口茶又道:“孩子必要留下来这个小桃红我瞧着也像是有福气地没得叫她们母子生生分离。小桃红你可肯做我家地人?” 一边是精穷还要娶正妻的王老爷一边是极富还有老夫人撑腰地孩子生父小桃红不消想磕头道:“奴情愿跟着孩子走。求老夫人赏条活路。” 老夫人极喜欢她听话笑道:“傻孩子快起来。你肯做我苏家人我必不会亏待你。你且站到我身后来。阿扬去请王中书跟你娘子来。” 苏中书就好似就用二十斤鱼胶粘了他的脚怎么也挪不动步子。三姑太太气极唤了个老妈妈子去请王大人。 王大人正合苏大人吃酒吃的得趣偏老夫人把苏大人叫去了已是不快过不得一会又来喊他满肚皮纳闷到后边来。他看见小桃红站到三姑太太身后忙道:“小桃你在那里做什么?” 小桃红跟苏中书都把脸侧到一边。老夫人笑眯眯道:“舅老爷实不相瞒小桃红合你妹夫有私这个孩子生得合你妹夫儿时是一模一样。显见是我苏家的种了这却是我苏家对不住你。我家有的是美貌的使女由你挑四个去还有三百两银子算是小桃红的身价如何?” 求推荐票的分割线。 这个这个。那个那个。下章罗老太太上场小姚的日子不好过呀。哎。 第十八章 乌纱帽和绿帽子(下) 王大人一口气上不来瘫倒在地晕死过去。苏老夫人冷笑一声取了三百两银装了个盒子叫小怜抱着又点了四个生的甚好的使女合这个睡倒的王大人一船送回家。 王素娥听说兄弟的孩子是苏耀扬的种气得要死独自关门在房里过了一会出来只当没有这事对在老夫人后院的小桃红合那个孩子不问一个字。 老夫人本是要等她作的岂料她只妆不晓得后招却是不好就动。苏公子的心却是偏着大娘子这边他自有儿子素娥行事又合他心意那个小桃红不过是无意中睡过一回罢了不太想纳她。只有孩子到底是他儿子见着了却有几分喜欢不能不要。 苏公子合娘子商议如何安置。王素娥静坐在一边不言语问急了才道:“这种事大户人家也常有你问我做什么?那是你的儿子我自然也把他当亲生儿子看。难道你将来是不要纳妾的纳的妾是不生孩子的?也不多他一个。”若问如何处置小桃红她却不肯多说一句。苏公子晓得他偷了小桃红实是打了娘子的脸娘子不理会也是应当偏老母亲又催他只得把小桃红移到西院。 那安排给二房住的房他不敢指给小桃红寻了次一等两大一小三间房与她住。老夫人爱惜二孙儿怕王素娥做手脚拨了两个心腹媳妇子给小桃红使又与二孙子寻奶母又替小桃红买了一个小丫头。因素娥那里没动静苏老夫人越得意还要与小桃红做衣裳打饰。苏大人不好意思走到老娘跟前打拦道:“罢了罢了。偏要张扬的人人都知道咱们脸上又不好看。悄悄的养活她不好?” 苏老夫人想了想也是。偷亲戚家的使女也不是大事然人家生了孩儿半年再要来实是脸上不好看若真扶小桃红做二房却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横竖现在王素娥不能挟孙子令婆婆。且慢慢斗她也就安静下来。 苏家的事且按下不表只说王举人当时下不了台又气又怒晕了过去醒来正好在苏家雇来地船上坐着。小怜跟四个美婢坐在一张小方桌边说话。看见老爷醒了小怜忙扑上来哭道:“老爷你无事呀。” 王慕菲想到方才的情景血朝上涌。从头顶红到后脖颈怒道:“姓苏的臭小子地欺人太甚!没成亲就偷我姐姐又偷我的妾!不要脸!”跟前五人倒有一半是姓苏地臭小子睡过的。闻言都低着头不敢作声。 王慕菲又气又悔悔不该那时节把真真跟妹子哄走。强把妹子许苏家。结下这门亲叫他丢脸的亲事。若是当时依了真真青娥将来还许张家。也不会为着苏家的亲事跟真真起纷争不起纷争真真哪里会回娘家不回娘家怎么会受尚家大贱人的蛊惑起意休他!若是真真还在就是娶了姚氏有真真在家那姚氏想必也是老实地。他此时想起真真的好来就觉得真真当初说的话句句都是良言果然择婿是要看人品的却是他脂油蒙了心看中苏公子的家世要替妹子定这门亲惹下这许多事来。 尚真真你为何要弃我!王慕菲看着跟前这几个女人虽然生的都不错却都比不上真真他越回想真真的好越后悔。跟真真在一处过日子只是不许他纳妾罢了样样都不消他操心何等的快活逍遥。他恼起来将头撞板壁撞得嘭嘭响。 小怜唬了一跳扑上来搂着老爷替他揉红肿的额头哭道:“老爷你这是为何?那小桃红不守妇道是个淫妇若是老爷你晓得也是要打她地。…如今苏家拿四个来换哪一个都生得比她好还有三百两的身价钱呢。老爷又不吃亏!” 王慕菲一把推开她怒道:“你懂什么!一边去!” 小怜不敢做声。王慕菲只觉得万念俱灰若不是为着苏家的亲事他合真真向来恩爱哪里会闹不合?偏生尚真真如今视他如无物并无半分恩爱之情。王慕菲想到她也要嫁人他头上却是一连扣了三顶绿帽子忍不住怒道:“你们三个淫妇!我纵是有错也是你们地夫主偏你们三个都是一路货色一个两个争着投到别人的怀里!” 王老爷疯了般四个苏家地使女都有些害怕缩在一角不敢说话。这般竭斯底理小怜却不是头一回见靠过去抱着老爷轻声道:“老爷你没有错你是好人。你比苏家大少爷好多了姚氏跟小桃红都是贱人。老爷我晓得你还记着那个尚氏呢如今你是官了不如正经使媒去说亲她原是你地人你有妻有妾她不肯没有的你空出正房来她还不肯回头。” 王慕菲正是神智不清地时候听见小怜这样说先是一喜就想掉头去寻真真。 然想起在鸿升楼尚真真说的那些话迟疑道:“她不会回头罢。”又想到相公子说伏罪的甘结。那是他一生的把柄。他倾尽家财才换得官做若是偷寡妇的名声传到吏部一万年也选不到实缺!一来尚真真不像肯回头二来还要冒吃大亏的风险他就不肯再去寻真真。长叹一声泪落如雨道:“真真当初你为何要赌气!如今我是真后悔了。” 苏州河道本窄容不得两船并行。一只青篷船从后边追来吃王老爷坐的这只大船逼住了不得到前边去索性寻了个码头停下舱里走出几个使女打扮的少女俱打扮的珠光耀眼。小怜认得一个是小梅她心里算计一会那尚小姐是不会回头的了不如再扎老爷几下若是老爷死了心不再寻亲。她的日子才好过。她忙推王老爷道:“老爷你看那是隔壁小梅呢。” 王慕菲看了一眼。正是尚家那群丫头心中又是酸又是恨。嘴里道:“暴。”心里却是忍不住想看看是不是真真出来过了一会又伸头去窗外看正好看见尚真真跟尚莺莺两个携手进一家铺子的门。 那个女人原是他的!那些银子原也是他地!如今摆在那里白白叫那个姓相的拾了去!王老爷铁青着脸回到家小怜抱着银子追道:“老爷。这三百银子还当收起!” 王慕菲接过盒子藏在正房小里间出来打奶娘走就把四个新人先安排在现成的东厢住。王老夫人在后边听说儿子从苏家回来赶着要看小孙孙。却现儿子院子里多了四个美人少了她地孙孙忍不住走到儿子跟前问他:“孩子呢?” 王慕菲扭头恨道:“咱们白替你家的好女婿养成了大半年儿子!”扭头出了院门到前边书房去了。老夫人问小怜。小怜道:“小桃红原不是个好地。早先就合苏家姑爷偷上了今日去苏家耍老夫人把我家小少爷合苏家的孙少爷放在一处耍。因他两个生的甚像把小桃红跟苏大少爷一审。才晓得这个孩子是苏大少的。” 小怜说一句。老夫人惊一句听得最后一句。痛哭起来。她不去寻儿子奔到后院拎着王老太爷挥拳骂道:“都是你们的好主张替素娥寻下这样一门好亲叫那个姓苏地偷到我家来我的孙子呀!” 王老太爷丢了孙子也气的要死忍痛挨了几下推开老伴道:“那孩子是苏女婿的?” 老夫人呜呜的哭起来。王老太爷先是气后是喜笑道:“五儿这是喜事呢你想这几日你叫媒人去说亲后巷吴家跟贾家不都说我家前头有妾有子不肯合我们家结亲么如今妾也没了子也没了我儿子是七品中书呢合知县大人一样的品级还能寻不到好亲事?正好使人去说门好亲。”几句话说得王老夫人止了哭声转了笑脸道:“可不是那孙子是人家的人我们白替他养活还没问苏家要饭钱呢。”风风火火冲到前边书房寻儿子笑道:“我的儿你休恼小桃红这个小贱人是个淫妇哪里配做我王家妾就是那个孩子不叫他苏家认回去难不成我们替姓苏的养儿子么!我与你慢慢寻大家闺秀为妻必要强过姓姚地小贱人。” 王慕菲先叫小怜劝了几句已不似先前那样恼再吃老娘说这几句转念一想可不是!若不是此时揭破他养人家儿子一辈子搂着淫妇过日子才是西江水都洗不脱的绿油油。好在小桃红是个通房这种女人送来送去也没什么的。苏家不也把小怜送把他了?只是吃亏在替人家养成了大半年儿子!到底人家也还了他三百银子并四个美婢算起来还是他划得来也就慢慢不气了。再者说小桃红在他心里还没有姚氏重。那姚氏陷他于不义又当他面改嫁一个卖酒地麻子还害他掉了两颗门牙这样泼天的仇恨他也暂时隐忍小桃红还真算不得什么。 王慕菲盘算了许久他这个中书虽然过得几个月就有凭文下来然要得实缺还要银子打点所以必要先筹划一大笔银子来待做得实缺花三五年功夫升上府道再花上三五年转升督抚不只姚家那样地富户就是尚家李家那样合显宦有干系地人家也能收拾了他们。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王慕菲冷笑两声回房取了十两银子交给老夫人做家用又取了十两给她做寻媒人的使费。 他自家揣着数百银子要寻门生意做。想来想去正是收丝地时候从前尚真真收丝转眼几十变几百其中关窍不过是细看两个字又不难。不如就去收丝。就唤了他那两个长随换了秀才服色下乡去收丝。 山东相宅 相夫人对站在阶下的三子京生摇头叹气道:“虽然我许了你然你父亲的脾气你不是不晓得那个尚真真虽好毕竟从前合人私奔过。你若娶了这样的娘子。你父亲的脸就丢尽了。我劝了一回你父亲还是不肯依着我说不如纳她为妾。” 相京生微笑道:“母亲大人。我只娶妻不纳妾。若是不能娶尚真真。我也不会娶别个。” 相夫人笑道:“你一向是个有主意地你不肯娶我也不会逼你。只是你终是相家人行事要多替相家想想莫要失了相家体面。” 相京生道:“我蒙母亲恩养多年颇晓得母亲持家的苦处。自不会让母亲为难。”微点一点头要走。 相夫人喝道:“回来那个尚氏做妾倒没什么你只说是纳她为妾也不娶正妻岂不两全其美?你自过你的小日子去就是你父亲也没有话说。” “母亲我要娶妻不是纳妾。”相京生笑了一笑道:“父亲那里不行。我自想别地法子就是母亲不必担心我会丢相家的脸面。”行了礼退出去。 相夫人长叹对从屏风后走出来地相大人抱怨道:“许了他又怎地?到底是个庶出。又不叫他做官他又不抛头露面。你几十个儿子。少一个体面亲家又何妨。” 相大人沉吟了一会苦笑道:“非是我不想许他。那尚家二小姐我也使人打听过品貌都过得去虽然是失贞有那数十万家私也抵得过了。只是娶了她来家儿媳妇们相处又岂是容易的这些话又哪里是能藏得住的?大兄弟十几个只他的娘子不如人家兄弟们必有争执。与其将来麻烦不断叫儿子抱怨我当初心软不如现在叫他难受几日。” 相夫人对这个对她甚是贴心的儿子甚是喜欢只是老爷说地在理也就不再说话。相京生又住了两日禀报父母亲要到京里去瞧朋友。相老爷就打点了些进上的礼物还有京中几个要好朋友处也有土仪一二打儿子去。 相京生将了礼物到京里寻着那个姓江的官儿把与他的厚礼交割就求江大人面圣时替他说几句好话讨个官做。那江大人一则收了他家的厚礼二则相京生生的平常索性留他住下。彼时正是大比的时候京城里到处都是举子实不好租房相老爷那几个好朋友家哪个家里没有待嫁的女儿?所以相京生也不肯去住。他在江宅住下再去各官处送礼人家听说他住在江宅也不敢留他只是回礼厚了一倍都不止。相京生是个洒脱的人回地礼都与了江大人。 那江大人带着他把相家进上的礼物送上其中却有十几样是相京生私自添上的新鲜西洋玩意儿不只贵重而且稀罕。龙颜一见果然大悦江大人趁机附耳美言了几句就赏了相京生一个候选同知相京生大着胆子又替未婚妻求封。圣上问他是哪家小姐相京生就把苏州尚家小姐真真地名字报上。圣上随口就许了。 这个官儿是五品不大不小刚刚好。若是不使钱活动一辈子也谋不得实缺的。相京生求同知一为地是相家几个儿子只有一个是从七品地文林郎别个还在读书举业他有了官儿做护身符相家的生意就可以双手交出去从此行事由他心意。二来他使了先斩后奏这一招封诰上地名字都填的是尚真真相家不能不认。横竖尚家是肯把女儿嫁他的真真也是肯的。有了五品宜人的身份相家小一辈的媳妇里边也无人能比她身份高贵又是圣上钦点的谁人敢说她不是?当今的爱妃刘氏还是青楼出身呢。 在相京生不过多花几两银子罢了他经商多年却为相家兄弟们瞧不起原也是有一口怨气在胸口上年圣上南狩恰好叫他结识了江大人他就有纳捐买官的想法。这一回叫亲事逼急了他买个官儿一来从相家生意里脱身二来又得真真为配正好一举两得。 相三公子得官的消息传到山东相老爷拈着胡子笑骂道:“臭小子去年派他两个差使他倒好自己就巴结上了晓得借力打力。还算他识相没有要实缺。” 相夫人反啐他道:“可惜了这孩子没有托生到我肚子里。买个官儿你做爹爹的也要挑他的不是。” 听说三公子新得五品同知就有许多人家来求亲相老爷挑了几家合相夫人商议要与他对门好亲事。 求推荐票。呵呵求推荐票的说。 顺便推荐p榜上的两本书一本是《天生我菜必有用》少女向可爱文;一本是《爱情兜兜转》小言向都市文都是我读过且喜欢的。没有看过的朋友可以去看看哦。 第十九章 如花美眷(上) 相三公子得了官并没有在京城逗留使了个会说话的家人先回家报喜他自己掐着日子在家人到的第二天才踏进相府。 相大人早挑中济南府一位做过高要知县的范大人家的大小姐只待儿子回来范家相看走个过场就与他下定。谁知管家回来报喜竹筒倒豆子一般把三少爷得了官又得圣上赐了五品宜人与未婚妻尚家小姐之事说知说罢就磕头向老爷夫人道喜。 相夫人跟相大人听了相对愣。过了好一会相夫人先笑道:“这孩子性急的却是要赶紧去苏州行聘才使得。” 相大人哼一声出来就到排行第十一的爱妾处。爱妾接着看老爷不大高兴的样子揽着老爷的脖子嗔道:“老爷你等闲不来来了还摆着一张臭脸若是不喜欢奴去别的姐妹那里就是。偏要叫奴跟着你不快活。” 相大人软玉在怀长叹一口气道:“你到我家也有十来年看老三怎么样?” 爱妾笑道:“你只瞧三少爷十一二岁上头就合表叔家走的那样近就晓得他是个有主意的。不是奴说嘴大太太生的那几个捆一处也抵不得他一只手。” 相大人摇头道:“如今他想自立门户呢。” 爱妾奇道:“这是为何?咱们相家家大业大但是赚钱的生意都在他手里相家他能做一大半的主难不成他……”掩了口不肯再说。 相大人是把这个爱妾视做心腹的见这个情形如何不晓得妾是怕三儿子的手段。笑道:“他买了一个官儿虽不是实缺显见是不想管家里生意了。如今满府找不出一个能接手的人来。” 爱妾想了想道:“奴虽然合三太太四太太都不对付。六郎七郎跟九郎都是能干地不如叫他三个协办。”秋波转得一转。露齿笑道:“横竖老爷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就自家管起来把少爷们都派了差使看谁合意就叫谁一揽了去不好?也省得心思总放在那几个妹妹身上。” 相大人叫爱妾恰到好处的吃醋哄得合吃了半壶酒一般晕乎乎的大乐。他心里盘算自家别地不多。儿子实是不少不只六七九三个还有三四个成年儿子都是有些才干的不如把家事分分多叫几个儿子管倒比一个人管要好些。 相老爷计定在十一姨太太这里睡了一晚第二日起来相夫人唤他来看聘礼。相大人细细看了礼单道:“圣上亲口赐地五品宜人还要加厚些。再把那尊送子玉观音并前日刘尚书送的玉香炉添上下聘是你亲自去?” 相夫人本来备的礼就极厚。相大人加的那两样也值二千两。却是比她儿子还要厚不免有些不快活。道:“叫老三去呀她家六郎生的孩子也有七八个咱们家再没有比她有福气地了。” 相大人笑了一笑点点头回头相三公子进门请安甚是和颜悦色。这边相夫人就使了三夫人去苏州下聘相家又请了几位近亲做接新客浩浩荡荡三四只船向江南去了。 相公子晓得真真必许的也不急着回去。禀明父母亲说是成了亲想在苏州住几年待娘子生了孩子再回来。这样却是想的周全若是新嫁就来家里的儿子媳妇或者不伏气都闹着要相大人买官哪里招架得住?相大人也许了只说路远就叫三夫人在苏州与他主婚。相三公子随把历年帐目并手下管事移交忙了三四日交害清楚两袖清风追三夫人的大船去了。 相夫人实有些心酸这个儿子吃亏在不是她生的借着成亲先脱了这是非窝又有五品的官身又有合他心意的娘子在苏州何等自在逍遥。偏她生的几个儿子都看不明白一个两个窝在家里。也不想想相家虽然巨富然这许多地兄弟姐妹将来成亲生子等到分家的那一日一个人能分多少?却不如早早的搬出去年节时回来走走与人与己两便。她心里拿定了主意虽然经商名声不好为着将来打算也要安排一个儿子去管家里这些生意。相家有大儿子地妻妾们想的合相夫人都差不多那相府地光景也不必细说。 只说相京生脱了身走地却是6路一路星夜兼程抢在三夫人前头到苏州相家庄先使人捎了信到尚家两家筹备起婚事来。过了十来日三夫人到苏州在庄上歇了一日原船到尚宅尚莺莺请了婆婆出头完那三媒六聘的礼数择定六月二十二吉日成亲。 尚莺莺为着妹子地嫁妆却是头痛恨不得把尚家都做了陪嫁镇日在家打转安排这个打点那个。李青书看着好笑道:“岳父大人虽然在南洋赶不回来你也当问问妹子的主意那相家是大家儿子多媳妇也多陪的多了也不是好事。”拉着不情不愿的娘子去问妹子。 尚真真红着脸道:“他使人捎信把我却是历年相家媳妇的嫁妆单子。妹子斟酌着也拟了一个单子,姐姐瞧瞧罢。”命小梅把单子取来给尚莺莺瞧。 素白纸上写着:四季男女衣裳各八箱各色尺头一百二十匹。全套明水卧房家俱并书房家俱花瓶碗盏摆设全套。文房四宝并书十二箱。金银珠翠头面各二套。妆银二千两。 李青书看完了看相家媳妇的嫁妆单子看完了笑道:“好实惠明面上这些也差不多正好比最厚的那位次一等。却是叫相家人无话说” 莺莺道:“这个还不到我的零头怎么使得!” 尚真真笑道:“姐姐图的是大家体面不能叫他在兄弟伙里为难。难道好叫人说他是图我家银子才娶我的么。” 莺莺这才不言语了过一会又道:“他家规矩大。你家常使的这些人只怕不够。” 李青书笑道:“你妹夫已是说了成了亲只在苏州居住不回山东。他已是得了个官儿。又不肯管进项没有地在家穿人家的小鞋。就是他肯在家。相家那些得了他从前差使的人也不肯地。你偏要把银子从左手移到右手去何苦来。” 尚莺莺瞪眼道:“我如何不知只是舍不得妹子。总是在家好嫁了人相公再痛爱。也比不得做姑娘时可以任性。多些嫁妆公婆自然爱你。”拉着尚真真的泣手道:“从此以后咱们是两家人了叫我怎么舍得。” 尚真真红着脸不好说话。李青书眼圈也有些红走到外间看聘礼头一抬就是珠冠、云肩、霞帔合补服叫人抬进来笑道:“可是了不得了五品宜人呢可比你风光。咱们还是算算那一日请客罢。你家地又不好请柳家。只有七八家却不好看。” 尚莺莺笑道:“合你走得近的几个兄弟都请来就是倒是戏倒要合那边商量。苏州一共也就那几班小戏休要他家请了我家又去请。” 正说话。相家使人来问他家订的哪班小戏。尚莺莺忙想了两家把名字报上。叫人合相家一道去订。种种忙乱不一而足。到得成亲的头一日尚家使人送嫁妆。并不学人家夸富却是使的中等座船装了六船尚莺莺自家送到相家庄去铺床。 尚家虽然富有却是在松江十来年苏州人通不晓得。江南人嫁人穷奢极欲穷人不必说他就是那中等人家也要顷尽全力嫁妆他家六船嫁妆虽然不少也不是很多。绕着苏州城转了一圈大红地灯笼挂在船头又有五品同知字样倒也惹得许多人看。 那嫁妆船出了城自向相家庄去前边却有船开道就挡住了一些航船的道。其中就有王慕菲的收丝船。王慕菲到乡下转了一圈才晓得今年的丝价卖不上来乡下的丝积得满坑满谷。比他那年去收便宜一半。他带的四百两银收了好丝将到当铺去当。起早贪黑收了十来日人都黑瘦了两圈。这一日却是从湖州收得一船好丝回来偏叫人家的喜船挡住了他就走到舱外看抱怨道:“成亲就成亲有6路不走偏要使船送嫁妆却是挡人家道呢。” 他虽是秀才妆束然说话一掀唇就金光闪闪。边上一船坐的都是外地客人却有晓得这是京里传来的风气不敢看轻他都随声付合。王大人听了得意正要卖弄笑着指点道:“这许地却是个二品的官家你看他那回避、肃静的牌子云头纹都合县衙里不一样想是哪个官儿家娶儿媳妇呢。”一边说一边看到船上挂着地灯笼上写着“尚”字却是愣了一下。他又想到真真心中悔起来若是当初自己没有听爹爹的话去娶姚滴珠想来真真地嫁妆要胜过这个十倍吧。原来不晓得趁生活这样难呢看真真收丝不过动动嘴皮子他收丝却合防贼似地若是一不小心那起人就在丝里搀陈丝搀烂棉丝极是可恶。王慕菲长叹一口气他吃了十来天的苦头日日在外头劳作却是遇着什么都想到尚真真连近日一个指挥使要把妹子许他他去瞧了瞧都觉得人家生得不如真真一半不肯要。 那嫁妆船过去两边地船纷纷抢着进城。王慕菲也叫船家撑船。却听见岸上几个外路口音的人喊道:“那船家你看到我们的船了没有船家笑道:“苏州有多少船我们哪晓得你方才坐的是哪只船。客人你若要我捎你们合这位秀才说。” 那几个人着了忙聚在一处商量了一会有一个道:“我们要到梨花巷只是人多些还有十来个在后边茶馆里解手可能等我们一会?” 那船家却是这几日王举人包他船的又正是顺路极想捎上他们赚几个酒钱笑嘻嘻央求王秀才道:“王公子我们捎几个罢得了钱明日小的叫堂客烧几个好菜请你好沙?” 那群人已都出来了王慕菲看里边有两个青衣少女肤色白净生得一模一样难得又有七分美貌不由自主点了点头。 那船家大喜搭着跳板招呼他们上船。王慕菲就请女眷们到舱里坐。这一群人里边好像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太太打头。不论男妇都对她极敬畏。她们妇人坐在舱里气闷过不得一会就说起话来王慕菲在船尾贴着舱口坐着句句不落。 原来这一群人是来寻亲的老太太的儿子到苏州来做生意达了还做了官所以老太太带着几家亲戚来投奔。王慕菲数数大人孩子加一块也有三十多人。不禁咋舌苏州样样都是贵的这许多人来投不只要吃饭穿衣还要替人家张罗婚嫁哪里是个尽头?他看着那一双姐妹花羞答答坐在一边忍不住一笑。太阳射在金牙上闪闪光姐妹花许是一回看见金子齐齐惊叹两双妙目都盯着王慕菲。王慕菲微微点头正想寻话说。 那个老妇人**的道:“客人这里都是女眷你到外头去。” 王慕菲愣了一会眼角扫到那妹妹嘴角边的梨窝笑道:“大娘这船是我包的呢。只是见你们误了船所以许船家带你们一程。” 老妇人看他眼睛不老实狠狠瞪他一眼道:“我儿子是大官呢你休打我侄女的主意!” 王慕菲轻蔑一笑道:“敢问是什么官?我还是中书舍人呢。” 老妇人张了嘴奇道:“内阁中书舍人人家都说是不得了的大官咦你也是----哪里能到处都是!你一个穷秀才满嘴胡说!” 内阁中书舍人还是中书呀二千两一个。王慕菲看看船外头左边一只船上灯笼写着中书对过一只船上灯笼也写着中书心头却是有些懊恼怎么中书这样多!看老妇人得意洋洋瞪他忍不住道:“你瞧外边中书有几多?我是又有什么稀奇!” 老妇人看看半舱丝冷笑道:“谁做了官还收丝?我儿子做了官就不卖酒了。”却听见外头有人喊哥哥有人喊舅舅有人喊外甥。老妇人忙走到前边去看却是她儿子坐了一只半新不旧的船来接。王慕菲心神俱在那一双姐妹花身上心中一直可惜她两个生在穷人家若托生在姚尚那样的人家娶一个来才是如花美眷。 如花美眷羞答答留着背影给王慕菲他有些不舍跟在后边进舱好容易从一堆丝里拨出脚赶到前舱口正好看见一张麻子脸正是那夺了他娘子的卖酒罗! 求推荐票求推荐票! 第二十章 如花美眷(下) 罗中书穿着七品的官服戴着乌纱帽子就把那麻子隐去了一大半。其实他生的浓眉大眼又是一脸忠厚的样子合王中书站在一处也不见得就被他比下了下去。男人么脸上有几点麻子又不碍什么事。罗老夫人看看自家儿子甚是威武再回头看看那个青衣秀才白净俊俏得跟小旦似的哪有自家儿子看得顺眼。 偏生那对姐妹四只眼睛都躲躲闪闪去看那秀才罗老太恼了骂道:“贼秀才不要脸!”罗中书却是个老实人冲王慕菲拱拱手道声谢字扶着老太太进舱里坐。一个管家出来丢了五钱银子把那船家吃酒。王慕菲愣愣的看着那船在他前头到梨花巷方向去了忍不住喃喃自语:“他一个卖酒的凭什么去买官还合我一样是中书难道七品的中书都不值钱了?” 两船一前一后向梨家巷去那一双姐妹时常的伸头出来看王慕菲。王慕菲只是愣到了码头自有管家去雇马车来运丝去当铺。 王慕菲因罗家人都朝梨花巷去了他是打定了主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人自然跟着过去惊见这群人进了前巷那边俱是高门深宅。王举人看着他们走过一箭之射的青砖墙踏进三间缩进去的大门门上悬着四盏红灯笼两盏是“罗府”再两盏是“中书”。王慕菲气结这个姚家甚是可恶姚滴珠嫁了卖酒的就与他买官就与他置大宅凭什么姚氏合他做夫妻的时候不与他买宅买官?王举人想不通自家哪里比那卖酒罗差。极是不快活闷悄的家去。 且说姚滴珠嫁了罗老板起初虽是有些不情不愿。然这个姓罗的对她极好又有一门不能对人说地好处。滴珠合他做了数月夫妻。渐渐觉得他比王举人好十倍对他实实的有几分恩爱。因他做了官不好再做生意所以自京城回来之后就把酒坊租把人家那租金还是滴珠收着零花。老罗自家又有积的两千两寻了一个当铺投做本钱一年也有四五百两地红利他们一家子过日子却是足够了。 姚滴珠有心把她私藏的银子拿出来做生意、买田地四处托人寻访。这一日突然有个老罗地同乡来传话捎了一封信把老罗。老罗接了信忙忙的就出去门了。姚滴珠心里起疑走到帐房去寻信却没有寻找出来找管家。几个长随都带走了。姚氏更是纳闷回到房里寻思:难道他是有了相好的如今富贵了。就要背着我去偷偷摸摸?这般想着就把几个侍儿支出去。翻妆盒。翻箱子样样都在。她想若是真有那样的人进门。自家的财物还当收藏好忙忙地把姚员外陪嫁的贵重饰都收起来使个小盒子装好了拿板凳搭在箱子上使汗巾子绑在箱子间的房梁上。还有贵重的衣料也都挪到几个不起眼的大箱子里使大锁锁了个严实收拾定了正在房里拍打衣裳上的灰尘就听见罗中书喜道:“滴珠你来我娘来了!” 姚滴珠听得是婆婆那心就放下一大半堆起满脸的笑来一边接出去一边道:“相公婆婆要来你也当早些说知好预备房舍呢。” 罗中书嘿嘿的笑起来扶着老娘进正房道:“娘这是儿子讨的媳妇滴珠。”把罗老太扶到上座就拉滴珠跪下行礼。 罗老太仔细打量新媳妇生地极是美貌年纪却有二十多心中就有些嫌她年纪大了不喜欢再看她头上珠翠身上绫罗手腕子上层层叠叠套着四五只细金镯老人家是苦过来的人见不得苏样的妇人地奢侈打扮又添了两分不喜。 罗中书心痛娘子等不及老娘喊起就把滴珠拉起来小两口极是恩爱的样子落到老太太眼里就成了媳妇压着儿子老人家又添上两分不喜板着一张脸坐在那里不肯说话。 罗中书笑道:“娘你要来也当先使个人捎信来呀滴珠你去看人收拾屋子。”罗老太太看滴珠福了一福告退冷冰冰地道:“儿子你就忘了是哪个养你到这么大?老娘卖了棺材本亲戚们凑了四五百两银子把你出来做生意你倒好这样胡花海用。” 罗老板红着脸道:“儿子不曾乱花。儿子贩了些货在苏州卖因这里地酒都不如咱们家的好所以起意在这里卖一二年酒。” 罗老太怒道:“卖酒就卖酒你买这样大房做什么?还去捐官难道银子咬手么!” 罗老板地脸越的红了结结巴巴道:“这房子是滴珠的赔嫁捐官却是岳丈与的银子。儿子虽然赚了有一千多两这样的房子却是买不起的休提纳官了。” 罗老太听得儿子这样说想到方才儿子护媳妇护的甚紧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这门亲事结的还好那媳妇娘家为何这样舍得花钱?” 罗老板道:“她娘家是松江姚家有名的织造大户呀家里还有两个小兄弟。这点子算不得什么的。”他轻描淡写想把滴珠再嫁的身份掩起忙笑道:“过几日天气凉了娘到滴珠娘家去瞧瞧她家的房子盖的合天宫一般只管家就有一二百个。” 罗老太太早年守寡守着亡夫留来的二三百金的小产业过日子以为有一二万两银子就是巨富了听得说儿媳妇娘家陪嫁这样大宅还有几千两替儿子纳官必是极有钱的人家。然那般有钱女儿又生得美貌哪个不好配偏要挑自家的麻子儿子配心里揪了一个大疙瘩拉住想去前厅张罗亲戚的儿子道:“你且把话说明白。她家有钱为何寻你做配。我瞧着她也不小了。” 罗中书苦笑道:“她前头嫁过一个举人就是图她娘家有钱才娶的她把她的赠嫁都花尽了。她不肯回娘家要钱就把她关在家里想饿死她。好容易告了官和离地。” 罗老太叹气道:“原来是个吃过苦的。只是她是离那个举人就嫁你还是隔了时间寻媒的?” 罗中书红着脸道:“他们打官司说她合我有私喊了我去做证我原租地她家店面后来她家人说我老实。就请知县主婚了。” 原来如此!罗老太怒冲冠跳起来揪着儿子的耳朵骂他:“你好地不学学人家钻狗洞这种不贞的妇人甩把你你还敢娶她!你是看上人家那几两臭银子了?” 罗中书护着耳朵大叫道:“娘没有我从前合滴珠是清白的只是那个举人胡乱咬的。若是有私情知县自然审得出也不会叫她合离呀!” 罗老太半信半疑公手。罗中书取了婚书把老娘看道:“娘。你是认得字的。你瞧这不是知县大人地印?” 罗老太太劈手夺去。看了又看收在怀里道:“就算是真的这个妇人也不像个老实的!你一个叔叔一个舅舅听说你做了官卖了房子田地都来投你须要好好安排才是。你领我转转!” 罗中书自然依从带着老娘把四进院子都逛遍了老太太心里了数就道:“你们西院里那几进都是空的?” 罗老板道:“滴珠说我们家人口少西边四进打算租把人家住只是零碎租一二间的不好租要租把一户人家的。” 滴珠说滴珠说养活了二三十年的儿子如今口口声声都是媳妇说如何老夫人如何不恼怒道:“西院听我分派第三进给你大叔叔一家住第四进给你小舅舅一家住前面二进收拾出来做客院。你借了亲戚们的银子还要还不如索性请他们多住几日等你得了实缺都跟你到任上去。” 罗老板苦笑道:“娘你不懂得这个中书虽然是七品大官其实不能做知县的就是好听罢了再一个不必交税所以中书才好买呀。” 正说话间姚滴珠笑着寻来道:“相公为妻都收拾好了呢娘在我们第四进院里住亲戚们女着就先合娘住着男客们就住前边厢房好不好?” 罗老板正想说看罗老太狠狠地瞪他他左右为难想到亲戚们变卖了家产来投奔他还是住西边妥当苦笑道:“娘子舅舅跟大叔都要长住呢把西边三四两进与他们两家住呀。” 姚滴珠愣了一下笑道:“这却比为妻想的妥当了我就去办。”旋风一般带着管家使女们把铺盖等都移来叫人到厅上请那两家亲戚去自家来请婆婆到第四进去住。那第四进却是个五开间的楼原是空着地。还好暑天不消多少陈设移了床榻桌椅来再安几样摆设挂几幅卷轴移几盆花木就甚有个富贵人家的气象。罗老夫人纵然有七八分不喜欢滴珠也觉得她安排地甚至好。自此罗老太带着一对双生地娘家外甥女住在第四进罗家大叔住西院第三进罗老太娘家吕大舅一家十来口人住第四进。空着前两进自然不会再有那有钱人来家居住姚滴珠怕他们家再来人忙忙的租把两个小吏连花园都隔开了租把一个来苏州耍地富商。罗老太叫姚滴珠的富贵气唬着了待媳妇甚是客气。 待媳妇不客气的却是相家三夫人。这位三夫人早年肚子极是争气一口气连生了八个儿女元气大伤所以相大人不爱她偏她几个儿女都结的好亲相大人又要让她三分。所以相府除去相夫人数得着的就是这位三夫人一则有些威风二则不受宠爱那妇人的心思不免有些刻薄。替人家的儿子主婚虽然风光她不在家相三留下的那许多商铺营生就抢不着。所以三夫人心中暗恨。尚真真的陪妆送到相家庄她察看过又是极厚的连她几个儿子都比了过去越的心里不快活。是以礼成第二日清早她就端坐在堂上。合一群亲戚们等儿子媳妇来敬茶。 相京生苦恋尚真真数年好容易抱得美人归又怎么会叫娘子吃亏?第二日清早起来。真真羞答答梳妆。他看了一会就道:“我那三娘不是个安份的。你按五品大妆起来我也穿上官服去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尚真真红着脸嗯了一声扣了珠冠插了翠凤。果真大大地妆扮起来四五个使女围着跟在相京生身后到厅上去见长辈。 三娘坐得定定的取了碗茶吃着合几个亲戚存心要看新娘子的长相谁知到了时辰惊见相三公子穿着官服来。三夫人虽是长辈还是个妾并没有封诰地。平常的庶子跟前还能充充长辈地排场。偏相三穿了官服出来她哪里好坐着随同众亲友一道站起来。相三就叫真真随他对着两个空座向相老爷相夫人磕头行礼。又叫捧出生母的灵位来。磕头行礼。再则引她见过众亲戚才到三夫人跟前。淡淡的道:“这是三娘。你福一个罢。”尚真真福了一福相三公子就拉着新媳妇回房去。 三夫人气得要死。对几个亲戚抱怨道:“我在相家几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么就受不得他几个头?” 那几个亲戚如何不晓得这个看似体面其实不讨好的差使是相夫人故意甩把她的?一个个都紧紧闭了口不说话。过不得一会相三公子带着改了妆地真真再来笑道:“今日三娘在还有表姑丈跟六舅父七舅父都在京生正好有些话要说。” 三夫人恨恨道:“你还晓得我是你三娘?我替你主了婚你连头也不磕一个?” 相京生笑道:“三娘我是大母养活的虽然大母一向对你客气你也当明白你的身份现摆着两位舅父在此你问问这向个头你受得受不得?” 相京生生母若在三夫人这个头实是受得的。偏相京生生母去时他已有**岁几个妻妾都不肯照顾推来推去还是相夫人自家收来管束名义上的却是归了大房自然比平常庶出的要高半等当初叫他管相家的生意一来是无人肯去二来也是为着他算半个相夫人的儿子相夫人放心。相京生正大光明抬相夫人来压她她哪里敢多话站在一边皮笑肉不笑。 相京生也不理她又道:“我已得了五品官不好再管生意。如今又是新婚还想带着娘子去寻岳丈等不及家里派人来接手了。这个庄子里还存了历年积下的货物并帐目还要三娘跟舅舅姑丈们过目封存。” 这句话一说厅里地人个个笑意盈腮就连三夫人都说这个小三儿会做事上前拉着尚真真的手笑嘻嘻道:“好体面孩子今年十几了?” 尚真真微微一笑妆做新媳妇害羞不敢言语。几个女眷逗她说话她却是笑不露齿不是摇头就是点头有那摇头点头都不行的时候只是微笑。三夫人看她却是大家气象并不比自家那个尚书家地儿媳妇差也就歇了要看她笑话的心思转把心神移到帐目那边去。尚真真得了相公子地眼神退到厨房去照看亲手整治出几桌洁净菜肴来吃得众亲戚赞不绝口。相家庄上算了一整日地帐个个喜欢。第三日相京生就把娘子陪嫁的物件搬到他私置地宅院去就在李青书新宅对门那相家众人巴不得他搬了去。相三娘得了好处觉得苏州油水极多又得了相三的暗示只妆病喊她生的六少来侍病轻轻巧巧就把苏州管事的差使要了来自然对相三公子极是感激。那几个亲戚也都得了好处自然晓得投桃报李回到相家当如何说话。相京生自此把相家的生意全盘交付相家也有笑他傻的也有笑他痴的。只有相大人合相夫人心里都觉得可惜若是早七八年替这个儿子寻门亲事捆住了他自当替相家卖一辈子命如今他就像那出笼的小鸟一去不会再回头。 且说尚莺莺听说相京生把相家的生意都交出去却是有些担心。他两家如今住在对门走动极近坐顶二人小轿就过来。 相家前门只得一间。门两边按五品的份位摆着两只石狮子一块下马石。轿子进去却是一个四四方方青砖铺的空院子只四角空出四块来。各种着一棵大树。西边是轿厅东边是三间大敞厅。北边五间大厅。尚莺莺的轿子却不在轿厅下。直接抬进二门到一个花厅前停下。隔着花木尚莺莺老远就听见男男女女地说笑声却是相京生跟小雷两个在树荫下角力真真合几个使女坐在一边嘻笑。 看见尚大小姐进来小雷忙跳到一边笑道:“大姐姐来了。我不合你耍。” 相公子笑道:“你赖呀下回不要再找我比。”三个人一齐接出来。 尚莺莺笑道:“我却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些话来问妹夫的。” 小雷忙笑道:“我想起来了我还有些事要请教李大哥我去大姐姐家耍一会去。”连几个使女都带走。 相京生跟尚真真相视一笑齐道:“我们晓得姐姐所为何来。”请尚莺莺到书房里坐。相京生就取了只木盒子来先取了一本帐给尚莺莺看笑道:“这是飞升了的银子地帐目这一年都花尽了。也有铺路也有修桥----修建的新桥都叫万福桥还有江浙一带药局。每个药局都捐了二百两。后边有收据地。” 尚莺莺笑道:“我不是要瞧这个。” 相京生又自盒里取了两个折子来笑道:“我比令妹穷些。只有一万两银子的家产。再加上这所宅子并这千把亩的桑园水田想来粗茶淡饭也能吃得几口。不会叫妹子饿死。” 尚莺莺摇头笑道:“我也不是要瞧这个。” 纵然相京生最是看得懂人心也不明白尚莺莺的心思不由愣了一下。 尚莺莺笑眯眯道:“我只问你相家的生意你交出去了却是打算闲居在家?” 相京生两手一摊笑道:“我是官不能做生意也只照看这桑园水田罢了。” 真真站在一边只是笑尚莺莺忍不住嗔道:“我替你管了这几年地钱合铺子你还笑你自己管呀。” 真真省得姐姐是怕自己家没有进项所以想把铺子移交忙道:“姐姐咱们尚家的铺子不是都歇了么?” 莺莺道:“只是铺子歇了还有好些呢。” 相京生抢着道:“大姐那些是尚家的就是把真真也是真真的嫁妆叫她自家管我管了够十年的生意已是管的烦了不关我事。”跟钱咬手一般逃出来到对过找李青书合小雷去了。 莺莺吓走了妹夫有些不好意思。真真笑道:“其实……他在我面前合孩子似的但是心里怎么想就怎么做姐姐休合他计较。” 莺莺笑道:“亏得爹爹还夸他老成呢。”看看外边无人又道:“咱们的家底别人不知道相家却是知道的所以妹夫娶了你急着合那边脱干净就是怕他们手伸地过长叫咱们吃亏。然他那一万两济得什么事?不如……” 尚真真忙摆手道:“姐姐休这样说。我们这个小庄的出息也够吃用那些且留在尚家呀或是要用钱再取也是一般。我算是想明白了我嫁了他自然要吃他相家的饭穿他相家地衣裳。宁吃相家的粥也不会回头吃尚家地肉。倒贴这种事有一就有二王慕菲头一二回何尝不是真是穷急了不得不受过得三四五六回他惯了就嫌你供奉地不丰厚。错了一回是是我不懂得错了第二回就是真傻了。”她想起旧事苦笑道摇头道:“他昨日合我说相家家大业大一日不分家一日就有得麻烦。将来相家有事我的嫁难保不会拿出来一来与情我必那样做二来为人子他不得不受。然那些人又与我何干要我拿爹爹合姐姐挣来地银子去养活他们还要背倒贴的名声叫丈夫吃人家笑话是老婆养的不是我傻么。” 尚莺莺想了一想点点头再想了一想倒吸一口凉气道:“妹夫这话的意思是好日子不长久了?” 尚真真点头道:“只看当今的福气了偏当今又是没有儿子的……将来的事极是难说那三家都打算悄悄把家业移走了只有相家实是人口太多我公公又是个舍不下荣华富贵的。” 尚莺莺道:“这么说来咱们也当小心了。我回去就把铺子都卖了只留一个鸿升楼做幌子罢。”想到旧年他们演了一场戏叫人家以为李青书败光了家产尚家也穷的差不多又松了一口气想必就是有什么事也不会寻到他们这要过气的人家来。 尚真真又道:“他也是今日才得的消息说是今上在哪里跌到水里去大夫看了都说不大好。只愿今上能撑得过去。” 尚莺莺晓得相家是近臣又合国舅们走的近若是换了新君必然没得好日子过。还好爹爹当初看的长远如今省了多少麻烦然她心里又有些怕坐了一会就要回家。真真送她到二门。尚莺莺回家一问原来李青书请了公公在书房议事还有相三并小雷她就放了心去照看孩子。 小雷被李青书留下在书房住了。相三公子到深夜才回来真真接着问道:“你们商议的如何?” 相京生笑道:“岳丈大人好安排咱们两家没什么好操心的只有小雷有些着忙他那个姑丈如今在松江大做织造生意呢将来必要吃亏的。” 尚真真听他提到姚家不由想到王慕菲就有些不自在眉毛轻轻跳了一下相京生看在眼里心痛她忙笑道:“还好我不是个贪财的人。真真你嫁了我或者将来过得不如李家那样富有。” 真真摇头道:“我晓得你待我的心意就够了。穷也好富也好我都不在意的。” 相京生搂过娘子长长叹气道:“我原以为风风光光娶了你就能过自由自在的好日子谁知相家转眼就有祸事却是拖着你陪我担惊受怕。”求推荐票呀七千大章求推荐票。 第二十一章 小梅遇母 这日早晨相三公子合李青书并小雷在桑园跑马耍子三个人的笑声显得又响亮又快活。尚真真跟尚莺莺带着两个孩子坐在一个草亭子里看。尚莺莺还罢了只顾照看两个孩儿尚真真看着相三时常的勒马回头冲她露齿一笑在三个人里头总是倒数第一。她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躲在一根柱子后头不肯叫相京生看见。 谁知相京生回头几次不见真真放心不下索性跑马回来问莺莺:“大姐姐真真可是哪里不舒服?”问完了等不及回话就叫人去喊郎中。 小梅合小樱小桃几个坐在一边扎花听见了都笑起来众人都推小梅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小梅指指柱子后边红着脸的二小姐低头依旧扎花。相公子瞧见他的娘子那副样子分明是害羞自家也闹了个大红脸。他是个洒脱的人因人都看着他们两口子笑走到真真身边笑道:“娘子咱们是主人且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吃的取来。”大大方方拉着真真走了留下一片笑声。 真真因边上无人嗔道:“你总回头他们都笑话我。” 相京生捏着娘子软软的手笑道:“姐夫也常回头看姐姐的你怎么不笑回去?真真从前咱们相处你并不是这样害羞怎么如今?”尚真真想想也好笑道:“从前坦坦荡荡当你是朋友我自问问心无愧。如今合你做了夫妻倒显得从前是假的了。实有些不好意思见人。” 相京生想了想料定娘子是因再嫁心里有些虚拉她到一棵大树下。寻了两块石头铺平了叫娘子坐郑重问她道:“真真。我头一回听说了你就喜欢你。等到见到你真人却又合听说的时候不同却是更叫我喜欢。你呢?” 真真看着相三公子真诚的脸一双饱含深情的眼睛正看着她。由不得又红了脸吃吃哎哎道:“我只觉得合你在一起极是快意虽然我错地时候你也说我我听得却服气。想从前……”看相京生脸上并无不悦又道:“合王慕菲做夫妻起头我只说名声要紧若不从了他只怕他卖我到那污脏的地方去。所以从了他。我就照着书上说的好媳妇地样子做他的娘子心里总想着我这样做。抵得过私奔地恶名呀将来才有脸回家见爹爹……” 相京生看真真眼中隐隐有泪花。心中大恸。搂过她轻声道:“从前并不是你的错。你只当叫小二黑咬了一口罢。我也晓得你的心从前那些旧事你都忘了吧。” 尚真真点点头道:“我也明白人人都晓得的原没什么好羞的只是管不住自己。”说罢又红着脸低头揪衣角。 相京生懂得尚真真地心晓得是从前受伤太深可是他爱的就是真真这样直接干脆敢爱敢恨敢断绝的女子实是不想娘子为着这些暗自神伤----总觉得配不上他。只是他的心里话却不好说出来心结总要她自家打开方好想了许久只有一个法子就是叫真真早些生个孩子。得了孩儿想必她就不得空胡思乱想。这般想着他手下用力把真真扛到肩上笑道:“试试我能不能把你扛到家里去。” 真真唬了一跳不敢尖叫只小声道:“叫人看见如何是好?放我下来。”一双拳头怕敲痛了他只轻轻拍他。 相京生叫娘子拍的心里痒痒的踏开大步奔到内院随手就把院门拴上。真真看他拴门就晓得他想做什么脸红的能滴出血来。 相京生轻笑道:“羞什么昨晚上你说什么的都忘了?” 尚真真移步要逃却被相京生抱在怀里走了几十步丢到床上。相京生回身关门那满室春光也不必说。 过了二十来日过了日子还不曾换洗。真真又惊又喜悄悄儿合姐姐说了请了有名的妇科来瞧说是有孕相家合李家都极是喜欢。本来相京生还有些儿担心山东相家得了娘子地喜信就把那些事放到一边去了天塌下来整日流连花丛的老子不管他做儿子的管什么?还是他地小家要紧。还好真真从前做过粗活所以并无害喜不适之感一日比一日胃口大又能吃又能睡。相京生一个人孤单多年初娶了爱妻就要得子喜欢得傻了一般哪里舍得离开娘子半步儿?他二人恩爱的蜜里调油夹不进第三个人去就把小雷落了单。 李老爷却是有些爱小雷早叫儿子把小雷留在李家住无事就叫两个女儿寻嫂子耍。这是有心把女儿许他了李青书跟尚莺莺因替苏家做过一回媒不成功这一回一边是亲妹子一边是好朋友哪一边都不好偏地索性都妆不知道。 小雷也有些察觉然相家小两口正恩爱他又不好意思去打扰只得借口要在苏州寻个小宅带着他那两个长随出来耍。他那两个长随又合小梅处地好有什么好玩的好闹地都要拉这个妮子一道所以但出门多是四个人一路。 这一日早起天空阴沉沉的小雷因天气凉快打算进城闲走。他才穿戴好小梅笑嘻嘻进来后边两个傻子一个大铁牛拎着个竹编的食盒一个小斧头小心跟在小梅身边说话活像是小梅的跟班一样。 小雷见不得他两个傻样摇摇头道:“你们三个要去耍自去。” 小梅笑道:“这是我们小姐合姑爷做的点心捎来把小雷少爷吃的。横竖无事带小梅一起去呀正好买几段料子我要替小小少爷做两件小衣。” 小雷因两个伴当都眼巴巴看着他只得道:“我带你去也使得。只是我家这两个臭小子少两双鞋穿若是你替他两个一人做一双我就带你们去。” 小梅笑嘻嘻应了。就是不说她认了小雷这两个伴当做干哥哥的。也要做鞋把他们穿所以不肯跟小雷计较。小雷就带着他们出门到前边真真旧花园问林管家要了只小船摇到城里去。 小梅出门家常银红纱衫挑线白裙子。外边又加了件比甲打扮的极是清爽。她坐在船头吹风合大铁牛说笑偶尔还要跟小雷少爷斗嘴并不曾留心路人。进了城看他们这船的人就不少小雷先听见有个妇人喊小梅。起先声音隔的远听不真后来就是沿着河边地窄道追着船喊。小雷站起来看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被中年汉子扶着。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追来。他先是一惊怕是小梅得罪了人正要叫摇橹地快些。又现那妇人生得合小梅甚像忙道:“小梅。你看岸上那人小梅只一回头。就喊出一声:“娘!”捂着嘴只晓得哭。 小雷忙叫把船靠到岸边叫小斧头去请那两个人上船来。小梅要下船。他拉着小梅的胳膊道:“小心些不晓得边上那个是谁呢。” 小梅却是小时候叫亲老子卖掉地听了心里有些害怕停了一停那妇人已是上了船扑上来抱着小梅哭起。 小雷站在一边冷眼看那亲娘伤心不像是妆的。就瞪那个汉子。那汉子搓着手凑到小雷跟前道:“少爷小的想把闺女赎回来。” 小雷瞪他道:“她不是你亲手卖的赎回去?休想!” 那汉子涨红了脸摆手道:“我不是她那个卖女儿卖老婆的亲爹。” 小梅地娘搂着女儿且哭且诉小雷在一边听的真。原来小梅的爹好酒好赌先狠卖了女儿得了钱尝到甜头就卖儿子。又嫌想儿女的小梅娘天天哭索性卖给外地商人。谁知小梅娘甚有福气那家本是过了四十岁没有儿子才纳妾的偏她进门一年就生了大胖小子第二年大娘子病死了小户人家并没有什么穷讲究看儿子份上就把她扶正日子过的还算不错。 小梅娘想儿子女儿央求丈夫到她娘家苏州来趁生活再寻找孩儿。那人良心极好正好长姐的儿子在苏州达了就变卖了小小产业随着姐姐来打算在苏州这个繁华之地久居一来可以靠着外甥做个小生意二来正好全妻子的心愿寻她前头儿女。 小雷看了看边上这个汉子道:“你是后爹?” 那汉子憨厚的笑起来道:“实是后爹小梅到底是我娘子地孩儿如今我家事也还过得能替这个姑娘备份小嫁妆叫她正经嫁人却比为奴为婢好还请少爷成全她娘。” 小雷冷笑道:“这个使女是我心爱的你取二百两银子来我就放她回家。” 小梅的娘虽是搂着女儿哭耳内见小雷说要二百两止了哭声眼巴巴看向那汉子。那汉子心软转向小雷道:“我们全部家当只得一百八十二两。若是都与你老人家赎了孩子回家她没得嫁妆也嫁不到好人家。一百五十两使得不?” 小梅方才只顾着哭听得这句央求道:“小雷少爷你休戏耍我娘。”又安慰娘亲道:“这位小雷少爷是我家姑爷跟小姐地朋友最喜说笑耍子赎我要不得这些银子的。” 小梅娘不信道:“财主哪有那样好心孩子你且忍受几日娘去想法子必要赎你回家。” 那汉子虽然有些迟疑隔了一会还是道:“我外甥有钱先问他家借二十两咱们想法子还就是。” 小雷看他们夫妻不像做伪笑道:“原是我唬你们耍地哪里要这许多。我原是因小梅叫她亲爹娘卖掉地所以不大放心。大叔你肯倾家荡产赎妻子前头的女儿我敬你呢。走上你家瞧瞧去。” 那汉子不敢作声只看娘子。小梅又是笑又是泪笑骂道:“小雷少爷我娘是老实人。你莫搞怪。”取帕子替她娘抹泪好声道:“娘你们住在那里?” 小梅娘道:“我们借住在城里一个什么梨子巷。离这里还有些路。今日原是你……他想出来瞧瞧要寻个合适地铺面做小生意。”想到那位少爷说的赎身银子。只怕铺子是开不得了声音越说越小眼泪越流越多。 小雷已是看明白这一对夫妻都是老实的好人心中有些替小梅开心。真真嫁了小相别人都还罢了。只有这个小梅是从王家跟来的在真真姐跟前时时地打转好像在说:你从前是在王家呢。所以小雷跟李青书久有心替小梅安排去处只是不得妥当人家所以误到今日。今日遇见她亲生母亲又看上去待她极好的样子小梅只怕自家也是肯回家的却是两便。 所以小雷笑眯眯道:“走上你们家瞧瞧去。小梅哪一日不念着你们。” 小梅抹着眼泪点头带哭带笑道:“娘我要见见小兄弟呢。”她一心想给小兄弟见面礼。偏出门来没带什么好东西。她本是合小雷斗惯了嘴地自然交情也厚。并不合小雷客气。走到小雷跟前道:“雷少爷借我十两银子前边铺子里买个金锁片。” 小斧头不等小雷答应。就从怀里掏出一包银子来道:“拿去多买些还有你娘还有你这个大叔都买些。” 小梅掂掂也有二三十两接过揣在怀里。她自家的小小私房放在铺子里取利不把这二三十两银子放在眼里。然在小梅娘亲眼里显见得小梅是这位雷少爷地人了不然怎么女儿要银子就与银子这位雷少爷还要上她家去!小梅娘想通了看这位少爷就合看女婿一般心里好似吃了称坨般定定的不再为女儿将来愁。 船行了一会小梅拉着她娘下船去相识的几个铺子里买了两大包礼物回来一路行到梨花巷。小梅娘指着前边挂着“罗府”灯笼的大门笑道:“孩子咱们现在寄住在你爹的外甥家呢。” 小雷看着这个大门忍不住摇头这这里还是他寻地呢。偏偏又合姚滴珠拉扯在一处。小梅若是回父母家只怕滴珠娘子的日子不那么好过。不过这合他又不相干所以他并不作声。 小梅看娘亲比从前胖了许多待跟她进了宅门又见她合后爹的儿女们相处的极好也就放心把礼物一一分送又搂着娘生的小娃娃亲了又亲就合这家人像一家人一样。、眼看日中她晓得寄居在人家是大不易却不好留饭的推说小雷公子还有事就要辞去。 小梅娘只说女儿将来必是这位少爷的妾也就把赎身的事放下不提一大家子送他们出来你一言我一语说的**。 他们这院里热闹东院里罗老太听见拄着根龙头拐站到院门口问道:“小六子你家今日怎么这样热闹?” 她兄弟笑嘻嘻道:“秀儿总念着她家小梅却是小梅寻来了呢。”招呼小梅道:“小梅这是我姐姐她儿子是县太爷呢你跟着你兄弟叫大姑吧。” 小梅笑嘻嘻叫了声大姑对她娘道:“娘我不是自由身改日跟我家小姐请了假再回来看你。”又跟后爹并兄弟姐妹一一辞过要走。 那罗老太瞧见一个少爷打扮地人。晓得弟媳妇这个拖油瓶是卖把人家做婢女了有些瞧不起小梅小梅跟她道别哼了一声音算做打招乎。 小雷也不介意拉着小梅出来走了两步又正好撞见出来瞧热闹的姚滴珠。 两边都是一愣。小梅却是没想到她娘合这个女人沾了亲。姚滴珠也没有想到小梅会来冷冷看了她一眼转了笑脸向小雷道:“兄弟你才到苏州来?怎么也不来姐姐家坐坐?” 罗老太这才晓得这个少爷是姚氏娘家人。不由又积了一肚子气。你说是为何?原来明朝时候讲究一个“忠”字一朝卖身为奴为婢不只己身就连子子孙孙都是人家的奴隶。就是将来脱了籍见着旧主人还要以奴仆身份行事。 这边小梅是她娘家亲戚连着她也降到奴仆辈去了。那边小梅地主人却是媳妇娘家的兄弟可不是把她比地比儿媳妇还要贱些所以罗老太极是不乐意。从前叫姚滴珠使银子压下去地不喜欢都浮上来不算还添了一二分恼火。冷冰冰道:“男女七岁不同席儿媳妇就是你亲兄弟你也不当挨的人家那样近何况老身听说你兄弟才三五岁?这又是哪位?”一双眼睛狠狠地瞪着小雷等儿媳妇回话。 当当当当当。好戏开锣。下一章姐妹花的春天。 第二十二章 罗府(上) 小雷却是不想替小梅惹麻烦拉着小梅急奔出几步把那位罗老夫人威严的数落声抛在脑后出得门来笑道:“小梅我瞧你亲娘过的还好后爹也是个好人只这个姑姑不大好说话呢。” 小梅低着头不作声默默跟在小雷身后不说话。小斧头拉她衣袖指给她看原来小梅娘倚着门一边看她一边抹泪。小梅的眼泪也止不住流下来不住回头。小斧头看着心酸道:“小梅妹子叫我们少主跟你家小姐说呀放你回家去。” 小雷瞪他道:“小梅是自由身呢不过在相家做活罢了想走想留她自家拿主意!”这也是提点小梅了。小梅哭了好大一会看船是朝家去的方向抽抽噎噎道:“我虽是想回去跟我娘一起过日子可是他们那一大家子人都是寄居在人家家的怎么好回去的。” 回到家真真看小梅眼睛红肿问得她是遇见母亲了却是替她喜欢又听小雷说她后父是个大好人笑道:“这妮子天天想娘怎么见着了反这样伤 小雷就把她的委屈处说知笑道:“小梅虽然皮了一些却是会替人着想的。只是那罗家儿子娶的是姚滴珠却怕小梅去了惹是非。” 小梅道:“我不会只是……小姐我取买个小房叫娘他们搬出来住好不好。” 相公子正好进门听见跟小雷相视而笑看真真如何答她。 真真虽是有些不舍小梅回家然小梅回了家将来对亲事就不是奴仆身份却是大好事。替她打算微笑道:“你的房子与你后父来说。住着还不如住外甥家体面呢休说他们必不肯搬。就是肯搬将来你出嫁了这房子搁在那里婆家怎么想?你是舍了给娘家还是不舍得带婆家去?” 小梅想了想。摇头道:“我不晓得将来找什么样婆家。再者说他们对我虽好到底只有一个是我亲兄弟把那些人我却是舍不得的。”坐在一边苦想不肯说话。 真真剖析的明白相公子极是满意坐到娘子身边笑道:“我却有个主意小梅方才听说你娘是想要开铺子的是不是?那梨花巷我原是想在那里买房却是晓得些。后巷上有好几处妥当铺面。虽然不临街开个杂货铺却是不难你去买个铺面----若是不够。我合你家小姐替你添些儿。你自开店人手不够请他们来助你。过些日子。再助他们也开个铺子一来合他们银钱上不相干。二来你也助了他们也不叫他们脸面上难看。你在他们家住着日子就好过了。” 小雷忙点头赞同道:“这样极好。就是这般罢只是那铺子不能太大后边有三五间房就使得。” 真真微笑道:“叫你们说地我兴起也想开铺子打辰光索性叫经济来多寻几个咱们挑。” 她自嫁给相公子家事都是相京生管每日吃了睡睡了吃实是闲的。她尚家花园那边虽然相京生不管然没有主人的宅院合老宅一样家人都是旧人样样照规矩来不过每个月有一定地开销罢了不消她操半点心。实是闲的慌。 相京生也晓得娘子闲地其实他自家本是个大忙人自把相家的生意交出去也实是闲的无聊透顶开个小铺子打时间却是有趣。他笑道:“娘子想开什么样的小铺子?” 真真道:“这一二年叫税监闹的织户都活不下去了。哪一样不是贵地。今年置办织机的又多起来我想着织大件或者太显眼不如自织料子制些小东西荷包啦包头啦衣带啦。再去城里寻间小门面货卖。就是贵些想必也是有人买的。” 听得是做这些小东西小雷不耐烦道:“这般琐碎花的都是细功夫不好不好。” 相公子笑道:“这个虽然好只是那些小东西花色式样都是一阵风一阵风的你制做的再精良若是过了那阵积下许多来却是要亏本的不如换个罢。” 真真想这个法子原是因为家里的女孩子们抱怨市买的荷包不好听得他两个反对抿嘴笑道:“还有个法子你们男人必是喜欢地就是酿酒卖不掉你们自家喝再不济埋一二十年刨起来还能喝就是气味不大好。” 提到这个小雷眉开眼笑道:“真真姐你家的桂花露极好喝就照那个做。” 相京生盘算了一会笑道:“酿酒倒没什么也不难哪一日烦了要转手也容易。就是这个罢。娘子你想好了我就去叫房经济寻房子。” 真真点头。相京生在苏州人头极熟早上他说要寻个铺面中午就有许多人来荐到了晚上就择定三四家离家近的。他们几个人也是闲地就要第二天去看房。顺道去替小梅买铺面。 到了第二天走到头一处相京生合真真相中一处极大的铺房离着码头只有一里多地前边三间门面看着不显眼后边院场极大别地先不论仓房就有十几二十间又有三四亩大一个荒园还有一眼好井水。此处原来是个车马店改做酒坊倒是正好。他们两口儿都看中了。经济约了房主人第二日去写文书。就直奔梨花巷替小梅看铺面。前回说过梨花巷分前后巷前巷只有几十户高门大户后巷却挤着足有上千户中小户人家。那隔开前后巷地横巷又是一边通着河码头一边通着大街是个闹中取静的所在。相京生还不曾下船指着码头这边就道:“这边市口最好只是要找个小些地。” 这一边小酒店、茶馆、绸缎铺、竹木器点心铺子等等挤成一块。沿着河道还有个不小的菜市场人来人往的。真真住惯了高门大户地极是喜欢这里热闹有趣小梅更是看得目不转睛。相京生看几个女人的脸色。就晓得是了等经济上去找房主开门。一群人把真真夹在中间上岸。 那铺子门面是个小楼楼下两小间打通后门口一架楼梯上去有两小间还堆着些杂物。后门出去一间小院两棵大柳树。还有几棵花木苏州城里本是地界小他这个院子留的大些就只有一间大平房又是做厨房又是做饭厅地挨后墙二间小楼楼下正好做仓库楼上两间住人正好。这个院子楼上楼下加厨房只有九间房。有些银钱的人家上上下下总有十几二十口人。这九间房。有钱开铺子地住不下。不想开铺子的那个价钱再朝后走几十步买十几二十间房子足够了。所以市口虽好却一直卖不出去。 小梅看着心动。就问要多少银子。经济笑道:“三百五十两。” 小梅算算自家的钱。昨日还了小雷二十多两还有二百七十两银子。若是再把那几间妆点门面的珠玉当了肯定是够的就道:“小姐我要买。我钱够。” 她这般说自然无人拦她小梅回家把家私盘点清楚把投到尚家铺子里地本利都结清提出来又把自家的几件华丽饰送到李家当铺去当了。凑出三百七十多两银子来。相京生又替她还价三百二十两与她签了合同文书。真真怕她把文书带在身边不方便就与了她几只中空的银镯子教她要紧的物事都使油纸卷起藏在镯子里又教她道:“你回去合母亲居住虽说他们对你极好银钱上的事也要分明。休要胡乱贴用。再者还要看多人家眼色他们家想是那位老太太做主多哄着些儿那位姚氏她不找你就罢了若是找你你休合她直来直去她还有婆婆呢。” 真真说一句小梅应一句说到半夜两个抱头大哭一场。第二日早晨起来小雷使了个人把小梅娘跟后爹喊来。相三公子高高坐在厅堂上对下边站着的两个人道:“小梅一向服侍的小姐好如今年纪也不小我们也想她能寻个体面人家出嫁好好过日子。所以要放她回家……” 小梅娘起先只说女儿做妾不必赎人家叫她去接女儿她只当女儿在主人家过的不如意却是一心要把女儿赎回的。听见这样说是不要身价银子了喜出希望之外。自那日女儿来了之后罗家婆媳已是争吵了几回罗家外甥劝转了这个又去劝那一个两边都受气实不好开口去他家借银子地。他们两口子一早上拼拼凑凑不过多寻了二两银子都带了来生怕不够心都是提着的。 听说不要银子吕大舅也大松了一口气。他姐姐听说他要倾家荡产去赎老婆的拖油瓶很是劝说他:一来一个小丫头不见得要这许多银子二来她是要做妾地你赎回来不只白花银子还要替她备嫁妆你自家的儿女跟前可能这样花?休叫孩子们寒心。三来人家地孩子割下来地肉贴不到身上的你何必这样老实。 吕舅爷晓得大姐不肯借银子把他低着头中吭声心中自有算盘:将心比心谁家地孩子舍得送把人家为奴为婢?还当赎回来为好。然他也担心自家的孩子们心里不快活。正是左右为难之际听说不要银子的就自内心的松了一口气脸上现出笑来连屏风后偷听的真真都看出来了。 相京生打了一会官腔叫他们晓得小梅的旧主人家是五品大官小梅又甚是得宠才把小梅叫出来交到她母亲手里吩咐道:“将来说了亲还当合我们说知。以后无事常回来走走寻你家小姐说说闲话耍子。”就叫人带他们一家三口出门。 吕舅爷出了门摸摸身上一身是汗偷偷合娘子道:“怪怪好大的气派。我只当外甥家有钱今日才晓得抵不过人家一指头。他哪里有这样的气派。” 小梅晓得姑爷是怕她到后爹家吃亏所以替她立身份抿着嘴儿只是笑。拉着母亲上船。几个姐妹合老林管家都来送她。小梅娘看到女儿原来不是在人家家吃苦在主人跟前又是得宠的那满怀歉疚揪成一团的心才慢慢摊平了。也笑嘻嘻跟女儿地小姐妹们说话。 老林管家实是喜欢小梅的一路跟着送到罗家。拉着吕舅爷的手数说小梅地好处又道:“小梅在我们家也挣了些银子。她是个要强的不肯回家白吃你们地有心要开个小铺子过活。就在你家左近寻下铺面了。小梅呀你开了店但有烦心事不要闷在心里。多合你爹娘说。” 送他们到码头又叫撑船的家丁替小梅把四五个大小箱子搬到罗家去。 吕家也有十几口人除去小梅娘后来生的一个小男孩儿才四五岁。吕家还养活着长兄留下的四个儿子大儿子已是娶了妻生了两个孩儿。二儿子也娶了妻有一个儿子三儿子十九岁还不曾娶妻还有四儿子十一。自哥嫂先后过世都是他一力承担当亲生孩子养活。吕大舅前妻亲生的大女儿嫁把给罗家大叔地儿子二女儿十三。小女儿九岁。这么一大家子人。自然人心是不齐的。听说公公要拿家里全部的钱去赎后娘的女儿。两个媳妇免不得有些不快活在后院相对抱怨。叫大儿子听见了劝道:“咱们若是有个做婢女的亲戚也不体面。银子都是人赚来的难道咱们要靠老子娘过一辈子呀?老二已是合妹夫看织机去了回来咱们买几根木料照着做起来一二百两银子也不难赚。留着那些一个人能分几两?” 这却是实话吕家人丁兴旺二百多两银子要养活这许多人实是不够的。两个媳妇是觉得老头子偏着后娘不伏气罢了若论身份小梅是拖油瓶她们却是侄儿媳妇这个话却是说不响的所以几个人说得两句各自走散。 待小梅搬来两个儿媳妇冷眼看她换了布衣系上围裙做起活来比她两个还要麻利就有几分喜欢她心道银子花了也罢。再听说她是自赎身转觉得她极是懂事越合她亲近了。所以小梅到了吕家只过了半日就合吕家上上下下极是亲近。 吕大舅又带小梅去见长姐。罗老太先是冷冰冰的听说她自赎自身就转了笑脸再听说她存了银子要开铺子就当她是亲戚了笑眯眯道:“你有多少银子要开铺子?” 小梅却是没有想到她后爹一家都是极好地人居然有这样一个看钱变脸的姐姐开口就问银子愣了一会道:“也有几十两银子的本钱铺面已是寻下了。这一二日就要办起来。” 她在尚家跟几个翠处久了说话简便俏丽又挺胸抬头地甚有个样子。难怪人家都说宁娶大家婢不娶小户女呢罗老太看她比看那娇滴滴的滴珠顺眼多了点点头笑道:“你娘是个老实地我看着你倒比她强些若是本钱不够叫你表哥助你些。”等小梅跟她娘辞去留兄弟坐道:“这个孩子倒好生地也好说话也好在人家几年挣得这许多银子是个有本事的。” 吕大舅道:“实不想主人家是大官。家里收拾地合天宫一般。孩子回来跟着我们倒是过苦日子了。” 罗老太呸道:“你是个没出息的做人家奴婢有什么好的?就为着不必你操心衣食不只自己点头哈腰子子孙孙都见人矮半截你这样老实原就做不得生意!还是老实在家罢两个侄儿也大了叫他们当家不好?” 说得吕大舅只是傻笑除了两个大的还有一群小的没嫁娶哪里是能放手叫他们做主的。他看见外甥拉着不情不愿的娘子来请安笑了一笑。罗中书喊了声舅舅姚滴珠心中有气只当没看到。吕大舅也不恼。 他笑嘻嘻到家一家子聚在一张旧方桌前正说的兴高采烈都在给小梅出主意说做何生意好。吕大舅道:“你们也当问问小梅呀。” 小梅早请教过尚家做生意的管家了只是家人替她出主意原是好意所以笑眯眯的听着。 孩子们听见爹爹这样说大郎就问道:“妹子想做什么生意?” 小梅笑道:“我打听过了这一片只有两家杂货店那边一家还不是正经卖杂货的。所以我要开个杂货铺。从前我们小姐家也有杂货铺我也瞧了几年会做的。” 吕家原来在家却是木匠他们到苏州来还是想重操旧业小梅要开杂货铺。大嫂就笑道:“那却容易箱柜那些叫你三个哥哥替你打包管比外边买的好。” 大郎也道:“我们正要买木料呢正好打几样与你做贺礼。”他也是个实在人寻了皮尺就道:“走与你量尺寸去。”一家子说笑声传到老远。 姚滴珠请了安婆婆就打她出来。自婆婆来了之后姚滴珠家事通不得自主。万事婆婆只合她儿子说偏厨房做活又要儿媳妇亲自料理。滴珠从小也没做过几回饭看了一中餐回房举着烫了一溜大泡的手伏在罗中书怀里只是哭。 罗中书心痛如刀割。然他们家乡媳妇都是要在厨房做活的就是那大户人家公公婆婆的衣裳饭食都是儿媳妇亲自料理老实人逼急了也会说假话只叫滴珠妆病才免了娘子的苦役。然罗老太又立了新规矩早晚要请安。滴珠还想不去。罗中书觉得她对母亲不敬心中就有些不快板着脸道:“哄骗我娘不做饭已是不应该。这早晚请安大户人家都是这般难不成要叫人家笑话你不懂规矩?一定要去的。” 姚滴珠这才不情不愿每日早晚问安。罗老太起先对她还好自小雷来了一次之后就有些怀疑她合小雷不清白言语间常带出些话来。姚滴珠岂是白挨人家针扎的人?自然反唇相讥。每回吵起来罗老太想着儿媳妇的嫁妆丰厚都先让步然事后必与她小鞋穿。就是罗中书在房里对滴珠万般爱宠出了房门却是站在他老娘那边。所以姚滴珠吃了暗亏就学乖了,请了安先出门由着婆婆不当她是一回事。横竖她的银钱掌在自己的手里吃穿用度都是罗中书张罗从不叫她操半点心比合那中看不中用又没钱的王举人过日子却是容易好许多倍。 姚滴珠看在相公疼爱她的份上也不曾认真合婆婆对着干今日却是撞见赖在她家吃住的大舅想到他自家有银子要拿去赎小梅却不肯自去寻房住她就恼火。她出来偷偷走到人家院墙后偷听听了一会听明白小梅赎了身回来要跟吕大舅住还要开铺子姚滴珠心里不快活起来。那小梅是尚真真的旧人又是从来摆着一张“我瞧不起你姚滴珠”的脸若是叫她在婆婆跟前把旧事一一翻起却怎么好?她越想越心惊这小梅是不能在她家住了若是连吕大舅一家都赶走才好相公就不会有机会说“亲戚们看着呢你总要做个好样子吧”这种话。所以她想了想摆出一张笑脸道招呼道:“大舅你们哪里去?” 求推荐票呀求推荐票 顺便推荐p榜上的两本书一本是《天生我菜必有用》少女向可爱文;一本是《爱情兜兜转》小言向都市文都是我读过且喜欢的。没有看过的朋友可以去看看哦。 第二十三章 罗府(中) 姚滴珠极少在亲戚面前这样热络的她一出场满院子欢声笑语齐齐掐断大家都看着她。姚滴珠心中恼火面上越笑的甜了又道:“大舅去哪里呀?” 吕大舅笑道:“我们出去逛逛大嫂中饭我们不回来了吃呀。”挥着大手叫孩子们出去。姚滴珠僵在那里看小梅跟几个小的勾肩搭背走在一处气得说不出话来这样的穷人自家都养不活自家偏还要回来投奔。她闷闷不乐回家跟罗中书道:“大舅一家出门逛说中午饭不回来吃。” 罗中书听说忙道:“哎呀我还叫厨房加菜了呢我去说叫他们移到晚上。”把纱帽丢到滴珠手里忙忙的去厨房。滴珠晓得他这一出去家里大小事体必是事无具细都要打理只怕要到中饭时才会回来闷闷的取了本《西厢记》坐在后门口有风处看看得脖酸抬头。院子里石榴花正红细风漠漠。姚滴珠掩着书本长叹论身家长相她自问不比那崔莺莺差偏生就不曾叫她遇见那样一个知情知意的好书生可以过吟诗弄月的风雅日子如今回想莫家巷的时候就似天上神仙了。 尚真真过地正是神仙般的日子她说闷要开铺子耍相京生就与她买铺面。她说要一手一脚亲历亲为相京生就束着手站在一边笑眯眯的看她忙。从前在王家做哪件事都要先思量那王举人会不会不乐意真真只说那是男人常态只得自家姐夫是个异数却是她没福。岂料老天有眼。也叫她遇见这样一个好男人初嫁两三个月又有了身孕更是喜上加喜。如今她想做什么都使得。怎么不越看夫婿越满意? 真真想相家三夫人带着六少爷还在苏州。若是叫相京生出钱只怕那边传到公婆耳里会有闲话就要猜相京生贪墨了公帐银子因道:“既然是我耍我自拿零花钱出来耍。好不好?” 相京生却是一点就透的人明白真真是替他着想笑道:“原来娘子要攒私房钱为夫只好妆不晓得了。不过娘子自家掏钱就要省着些用呢休要花得明日无钱买胭脂。”他两个一句一递的调笑真真就拿定了主意自取了银子把那个铺子买下。又合相京生斟酌酿什么酒好配家什。 相京生笑道:“你是初做。摊子起小些咱们家的桂花酿极好偏又辣口了些。苏州人都有些女气。还要一样软绵绵好喝的酒才好。” 尚真真想了想笑道:“桂花酿却要好桂花。若是大做起来。家里那几棵桂花树却是不够。不如做梅子酒吧这个妇人都爱吃。再得一样。我记得你们相家庄上有拿玉米番薯酿地烧酒?” 相京生笑道:“是拿各种粮食搀一块造的你要卖甜丝丝酸津津的梅子酒再卖这个入口烧却不大配依我看我们山东地秋露白不错造法却容易了许多。咱们改一改加一两味新东西进去可不是新酒?” 真真笑道:“我爹是爱吃酒的新旧酒方搜罗了许多且一样一样试酿起来哪个又中吃又省事就是哪个呀这般商量却是难。”就先叫管家去收拾铺面前边三间要打柜台要打架子要重设帐房她想到小梅说她继父家是做木匠活地就叫管家去找他家来做。 相京生本是想问薛家讨几个木匠来要做的精致些想想却不如真真安排的近人情也就做罢由着真真顽。 林老管家领了差使直奔梨花巷寻到小梅的铺子。他们一家正在热火朝天的做活小小两间铺面里满地都是刨花水屑。已是有一个货架子贴着墙竖起来了合平常地平架子不一样却是做成坡形的下边还有一块小小挡板木料虽然平常做的甚是用心。老管家看小梅一张小脸红扑扑的站在一边抱着小兄弟合她娘说话就先笑起来道:“小梅小姐使我来问你家爹爹呢?” 小梅让过一步赤膊的吕大舅举着刨子笑道:“林老叔?你怎地有空来耍?秀啊给林老叔搬个板凳。” 老管家笑眯眯道:“你们这里要收拾几日?” 吕大舅原是开店的听着这个口气像是有生意照顾的样子忙道:“若是细细的做来也要几日。” 小梅机灵忙道:“阿爹咱们自己家的慢慢做不要紧。”把小兄弟交给母亲请老管家在有风吹坐笑道:“可是有生意要照顾我们家?先说好手艺实是不比不得明水木器作。” 老管家笑呵呵道:“二小姐不是要开酒坊么也有好些木匠活自然要找自家人来做。一总包去可使得?” 吕大舅披了件小褂出来递茶笑道:“使得使得怎么不使得只是不晓得赶不赶?” 老管家笑道:“不赶只是地方不小我们姑爷家又是有木器作地所以比平常的还要严些个一总包把你们若是人手不够……” 小梅娘忙道:“够的够地还有亲家一家呢他们家的手艺不比我们当家地差。” 老管家听说还有一家有七八个人却是足够了横竖酿酒也要时日。尚家又是讲究地只怕费的日子更多由着他们慢工出细活方才大家脸上有光就应道:“那样极好吕老板你合我去铺子里瞧瞧我听说你侄儿也办过酒坊地想必要哪些家伙都晓得罢。” 吕大舅一边换衣裳一边点头道:“都晓得原来我家又有木匠铺子又有酒坊的呵呵。”招呼三郎道:“三儿你也换了衣裳带着纸笔合我们同去。” 那吕大舅真是个实在人。在铺子里转了半个时辰合儿子比比划划划大半日又算了小半个时辰。方道:“林老叔都交给我一家?” 林管家点头道:“自然。” 吕大舅笑着递上一张纸道:“那我就不客气了。木料要这些人工要这些大约要花二十来日功夫若是赶日子还得再请四五个小工。我不晓得苏州工钱如何。” 林管家收下那张纸道:“你算得这般清楚我将去问问姑爷小姐呀。不如你们合我同到相府去。” 吕大舅看了三郎一眼笑道:“小三儿跟林老叔去他还上过几天学说话明白我赶紧回家把小梅的铺子做起来。” 林管家由他自去带着吕三郎回家把那张纸交到小姐合姑爷跟前。尚真真伏在相京生身后看了笑道:“可是稀罕。头一回见这样的木匠。” 相京生心里算算用料跟工时笑道:“这家人真是老实的合他们说。木料管够工时不限。只要用心做就是。咱们这里也不管他们地饭食。一总包在工钱里吧。娘子这个木料为夫孝敬你。工钱你自付好不好?” 真真羞红了脸啐他道:“休胡说什么孝敬不孝敬的翠墨呢支五十两做工钱与他。” 相京生笑道:“这个不叫他们去却是怕他们去买吃苏州人赚陌生人钱。叫那个小子领了钱等着我换了衣裳带他去挑木料。” 梨花巷的罗宅。罗老夫人有些不快活吕大舅一家已是一连二三日不曾在家吃饭只说替小梅打家具都在店里呆到天黑才回家。偏生儿子媳妇都没有想到送点心茶水过去瞧她拄着拐走到儿子住地院子里听见屋里嬉笑声沉下脸来站在院门口喊道:“儿子媳妇合我去看看你舅舅舅妈。” 过了许久罗中书一脸的“刚才很失败”地表情走出来请老娘进去。罗老太轻声啐道:“清天白日的你也好意思以后白天不许把丫头们赶出去。” 姚滴珠睡在床上使绸被掩着面。罗中书呐呐道:“滴珠她有些不快才睡下滴珠娘来了。” 罗老太瞧不上她睡美人的样子也不问她是不是哪里不好转身出来。罗中书跟着出来红着脸不好意思说话。老太太回到房里对低头做针钱的姐妹花道:“金姝银姝表哥来了。” 姐妹花忙丢了针线笑嘻嘻招呼:“大表哥。”她两个却是罗中书小姨的双胞女儿小姨十年前去了姨丈娶了新人极是能养这两个赔钱货就甩到妻子娘家。罗老太原是挑一个把儿子做媳妇地然儿子不肯指着做生意在外久不归所以她两个都十七八岁都不曾许人家。又随着姨母远到苏州嫁人不是吕家就是罗家所以她两个害羞只在后院寸步不肯出院门。 罗老太看着他们三个长叹一口气儿子是叫姚氏那个狐狸精迷住了偏这对姐妹又不晓得事多说一句话都不肯少不得带她们出去走走。就吩咐道:“咱们去瞧瞧你们大舅家的铺子儿哟你去厨房拎桶绿豆汤来。金姝银姝无事常到你大舅家走动走动。总在家闷着哪里使得?” 两个管家在后门春凳上睡的正香不去使家人偏要支使他罗中书拎着桶绿豆汤跟在后边心里有些不快活。 姚滴珠偷偷从门缝里瞧见也是不快家里多的是管家使女由着婆婆使偏什么事都爱叫儿子动手须知他如今是七品官人呢谁家县太爷要拎绿豆汤的?过得一会罗中书一头是汗举着一碗红滟滟的汤回来笑嘻嘻道:“那个小梅煮的酸梅汤甚是中吃娘子你尝尝。” 姚滴珠把汗巾子丢到他脸上嗔道:“看你一身是汗去洗洗去。”接着小碗吃了两口虽然好吃合她从前在王家时王素娥与她吃的一样。想来都是小梅做的。想到王家她地心里紧了一紧她把明月都狠心留在王家了奶娘也打了就是不想新夫家里晓得她的旧事。如今这个小梅跑出来在她眼皮底下晃。怎么是好?这般想着那酸梅汤就变得涩口起来她扬起手一泼。都浇在花盆里。 “相公婆婆呢?”姚滴珠紧皱着眉头。甚像那什么那什么的时候地样子罗中书想到被老娘打断的好事小腹又热又涨转身关了房门把滴珠搂在怀里。道:“我舅舅接了个活他们合我大叔都在一处吃绿豆汤呢吃完了要一齐去瞧。今日只得我们两个在家娘子。咱们不是不是……嗯?” 姚滴珠闭着眼睛倒在他怀里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若是他生得俊俏些就好了若是他会吟诗做对就好了……然这些不足之叹只过得一会就淹没在罗中书温柔地亲吻里、多情地抚摸中。她出快乐的呻吟伸出雪白地胳膊。紧紧的抱着罗中书紧绷绷的背。得到娘子的回应罗中书越的快乐觉得身下地椅子轻轻击打板壁的咚咚声。都极是动听。 过了许久云消雨歇姚滴珠小睡了一会起来。推推罗中书还在酣睡。她唤使女进来洗了澡换了衣裳。听见卧房里还有呼噜声心中一动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去瞧瞧小梅的铺子看看是什么样一个情形。她走到镜子边挽起头插上两枝红榴花自觉容颜比那花还要娇艳些又取了西洋香花露洒在身上香喷喷的出门。那横巷却是她从前常走的滴珠扶着一个才留头的小丫头站在巷口朝左看去王家大门口那个不是王老太爷?却像是从前还要黑瘦。朝右看去正好瞧见一群罗家人向码头走去只有小梅一个站在一间小铺子门口相送。姚滴珠等那群人上了般慢慢走到小梅跟前对低头扫地的小梅道:“小梅。” 小梅还不曾抬头外边一个油腔滑调的声音喊道:“哎哟哟这是谁家的小娘子儿?” 她两个一齐回头却是一个京城打扮地书生带着几个奴仆一双眼睛只在姚滴珠脸上胸上打转。姚滴珠红了脸那书生越得了意上前拉着姚滴珠的手道:“小娘子方才合谁睡过了?” 小梅的扫把吧答一声掉到台阶下。跟那个小丫头一样,嘴巴张地多大。那书生一边摸姚滴珠的玉手一边笑道:“小娘子你是哪个院子地?” 姚滴珠涨红了脸甩了他一巴掌因前门叫他挡住了就朝后边逃去。小梅惊叫道:“表嫂小心。” 那书生原是捞着姚滴珠地纱衫听得这声“表嫂”却像是个良家一惊之下用力姚滴珠的衣袖就叫他撕了下来。调戏良家妇人终是不大好眼看小梅举着斧头冲上来那书生抱着头冲出去。小梅快手快脚关了铺子门走到后边寻姚滴珠道:“罗夫人你要出门也当带两个管家地。” 姚滴珠摸着光秃秃的袖子又羞又怕道:“我哪里晓得会这样。只有几步路所以穿插着家常衣裳就出来了。” 小梅打量她这一身也不晓得是姚小姐自家买的还是罗中书与她买的里边是大红的主腰外边纱衫是银红的比平常的料子还要透还要亮下边都不曾系裙只一条白纱裤偏她头又是挽一半散一半的还插着两枝花实不是个良家模样也难怪方才那个书生调戏她。小梅叹了一口气不想说她冷冰冰道:“我的衣裳你穿不下叫你使女回去与你取去。”姚滴珠打走了小丫头看看这里只小梅一个也不顾不得刚才害臊上前拉着小梅的手道:“小梅你自有去处为何要在我家?” 小梅甩脱她的手拿扫把扫地道:“不是我娘嫁了你相公的舅舅你当我愿意在你家啊。” 姚滴珠想了想咬着牙把胳膊上一对玉镯撸下来递到小梅跟前道:“这对镯子也值三四百两只求你离了我家回尚真真身边去罢。” 小梅退后一步冷笑道:“为何?” 姚滴珠涨红脸道:“见着你总叫我心中不安怕你合我婆婆说起从前旧事。尚家极有钱养活你们吕家不在话下……” 小梅冷笑一声道:“只你一人想着旧事会心中不安么?”停了一停又道:“我不是那等搬舌的小人你自放心。待铺子收拾好了我自在铺子住。” 姚滴珠讪讪的伸出去的手不晓得是再伸长一点还是收回来。小梅的扫把轻轻打了打她的脚道:“罗夫人让让。” 过不得一会罗中书脸色铁青抱着衣裳来趁娘子到后进换衣裳的时候谢小梅道:“妹子多谢你。” 小梅看见他递把姚氏的还是那种透亮料子的衣裳想到吕家人待她真心实意忍不住好意道:“罗家表哥方才却不能全怪人家孟浪表嫂也是不大讲究她穿的这们个样子走在街上实是……” 罗中书笑道:“她喜欢呢等闲又不出门随她呀小梅看他十足老婆奴的样子也不理会掉过头去照旧扫地。罗中书也就帮着抬柜子移架子。待店堂收拾清爽姚滴珠方扶着小丫头出来。 罗中书原来不曾想到只觉得娘子这样打扮又美又媚极是动人叫小梅提醒了回想在苏州河上见过的粉头果然晚上差不多都是这样打扮的面上一红脱下外衫披到姚滴珠身上招乎了一声小梅就搂她出去。 谁知姚氏的霉气来城墙都挡不住。罗老太太因没有寻到船带着一大家子人回转 正好看见儿子搂着一个粉头的背影。这还得了!她冲上去揪住粉头的头用力一推把粉头推到道边就甩儿子耳光。骂道:“自从到了苏州就不学好如今连嫖都学会了?” 金姝扶起表嫂轻声道:“姨母是表嫂。” 当当当有h给推荐票给推荐票。嘎嘎嘎嘎 第二十四章 罗府(下) 呼啦啦围了一圈路人来瞧热闹。就有人认姚滴珠来指着她道:“哟这不是王举人家的小娘子?听说王中书把妾都卖了怎么连正头娘子也打扮成这幅德行出来揽客?” 罗中书涨红了脸一手拉着老娘一手夹着姚滴珠要回家去。罗老太听见方才那人说话怒道:“你把嘴巴放干净些!”待要争说那是她家儿媳妇实是方才儿子多事解了外衫盖在滴珠身上她老人家眼花看见合花船上差不多的打扮的女人就以为是粉头此时叫人家指着粉头骂却不好回嘴。 吕大舅跟罗大叔两家人相对看了几眼吕大舅就把女人们都引到小梅的铺子里。两家男人把罗中书夹在中间回家。方才那个多嘴的见他家人多势众就不敢回嘴拉同伴的衣袖悄悄道:“难道那王举人精穷了连老婆也卖到青楼去了?” 同伴敲他道:“你才回来不晓得。王举人心黑因这个娘子不肯回娘家要钱存心要饿死她幸好她娘家人来瞧她告到县里替她主持公道却是合离呢如今那小娘子想是嫁的不如意所以下了海。她生的倒是美貌不晓得是卖到牡丹楼还是鸣玉楼。明日咱们去吃酒去?” 那人嘿嘿笑起来道:“举人睡过的妇人不晓得什么滋味呢。”两个勾肩搭背寻欢去了。 路人渐渐散开从一家铺面里走出一个老妇人来冲着姚滴珠一行的背影狠狠吐了一口唾沫骂道:“贱人。你嫁到我家不老实又盗财物又偷汉还有脸嫁奸夫。天也不放过你!” 小梅听见那声音甚是耳熟伸头出去看。却是王老夫人全身上下收拾的极是光鲜边上扶着她的就是小怜婢学夫人的样子极是可笑她忍不住笑了一声。 小怜回头见是小梅。惊地直扯王老夫人袖子。王老夫人扭头见是小梅那尚真真是嫁不出去地主儿若得回转不好?不禁满面堆笑走到小梅跟前道:“小梅呀你们小姐呢?” 小梅笑道:“大娘可是要买东西小铺过几日才开张。” 王老夫人甩脱小怜的膀子伸出两只手似老鹰缚兔一般紧紧缚住小梅的手腕亲亲热热道:“真真呢自她离了我家。哎哟哟婆婆我没有一日不想她我苦命地好媳妇。”原是想松手抹眼泪的偏握着地手一直在挣扎。她只得依旧紧紧握着。道:“如今阿菲是中书呀堂堂正正七品内阁中书舍人。合知县都是平起平坐的昨日到县衙县太爷亲自接出门来合他亲亲热热说话。她们尚家不是一直想叫阿菲做官的么?” 那散开的人又渐渐聚起就有人小声指点说:“方才那个被打的妇人就是她家媳妇闹了一场官司才另嫁人家。说起来他家笑话多着呢。” 小梅不肯站在这里叫路人编排她家小姐恼道:“我早赎了身了不晓得小姐家地事你放开我。” 王老夫人咂嘴做出一副长者慈祥的样子来叹道:“这孩子没大没小的一日为奴终身为奴你生死都是我王家的人呢。” 一只拳头稳稳的砸在老夫人的肩上。吕家几郎并罗家几个儿子一齐过来大郎把王老夫人砸得打了一个趔趄冷笑道:“死老太婆你家住在哪里?” 王老夫人因儿子近日贩丝了财正是得意的时候说话比平时还要高些大声道:“我是谁?我是王中书的亲娘王老夫人你敢对我不敬我儿子写个五指阔的贴子送你到衙门打板子!” 罗吕两家地儿子都把拳头捏得咯咯响大郎把小梅拉到身边哂道:“老太婆你方才拉着我家妹子是不是想拐她?” 小梅忙用力点头道:“就是就是她哄我呢叫我去她家说她家有好吃的好耍的。”因她说话俏丽小模样极是讨人喜欢四下里一片哄笑声就有人起哄说是。 王老夫人看到这七八个高头马壮地小伙子一阵心虚道:“胡说这个小梅是我儿子买的使女跟着……” 王中书挤进人丛中死命把她拉出来百忙里狠狠瞪了小梅一眼。小梅吓了一跳想到姐妹们教她地话突然笑喊道:“桃红姐姐生地孩儿前日会喊爹爹了呢。老夫人何时再来呀?” 众人都纳闷为何蹦出这样一句来王慕菲跟王老夫人听见差点跌倒。王老夫人看着扶她的小怜有气掐她一把骂道:“养你们一群不下蛋地母鸡!” 王慕菲拉他老娘道:“娘这事做的人家通不晓得咱们莫惹小梅了这个死妮子从来嘴紧不是说这种话的人她这般张扬是叫你不要惹她呢你以后离她远些还嫌儿子我的脸丢的不够么?” 王老夫人方才人多时似软脚虾一般进了家门就硬起来定定的站在门边怒道:“小梅在我家哪般儿对她不好好吃好穿好供着怎么敢这样对我说话。” 王慕菲跺脚道:“娘你生怕苏州人不晓得松江事么张扬的满城人都晓得我一连吃两个女人弃掉我还怎么讨生活?你以为银子是好赚的?”----他这些时间一门心思要挣钱吃了好些苦头。 王老夫人因儿子提起银子伸手问儿子讨钱道:“给二两家用。” 王慕菲奇道:“这才几日?不是才与你老人家二两银?” 老夫人笑着抱怨道:“你这几个爱妾不要吃不要穿?吃的略差些就做出一副半死不活的脸色与老娘瞧快给。” 王老太爷神出鬼没。不晓得从哪里钻出来也手背朝下。道:“与我本钱翻本。”才说得一句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 王慕菲自荷包里取了两块碎银子一块把老娘。一块把老爹。王老夫人抄在袖子眉开眼笑拉小怜道:“走。咱们去买那块帕子去。” 王慕菲气得说不出话来合王老太爷各退一步让王老夫人出去。王老太爷越的瘦了。自腿伤好了之后他就迷上了叶子牌没日没夜泡在小杂货铺后边地赌场上。他若是赢了钱就把银子藏起第二日问儿子要钱再赌。输了的话不必说。更是要问儿子讨要的。 还好王慕菲学着真真贩丝狠是赚了一笔手里也有近二千两地银子然他自家出力出汗挣的银子是舍不得乱花地。对如今几个妾出手比从前小气许多只有一个小怜还成个模样那几个就叫他分了上下两等不是女儿的两个打到耳房合那个上灶的一起睡做粗使婢女。来时还是女身的两个安置在原来小桃红住的东西厢房里算做近侍通房。 王老夫人因儿子富了。亲事上越上心一连寻了十来户人家地姑娘王中书都是高不成低不就。一来他心里有尚真真合姚滴珠两个富家女儿做比。家境略差些的都看不上。二来他王举人休妻美名苏州扬好人家纵有女儿也舍不得嫁把他。 王慕菲不晓得是他人品不好人家才不许女儿。只说他的官小了又不是实缺所以人看不起他。等他有银子活动觅个实缺县令想必苏州有钱人家的女儿就等他挑。也不急只一门心思赚钱。 话说姚滴珠被罗中书搂回家罗中书百般的哄她都不住声伏在床上只是哭。罗中书急得一头是汗围着娘子打转转正在为难之际罗老太使个管家在院子门口喊他。 一边是受委屈的娘子一边是生气的老娘罗中书左右为难站在门口挣扎许久还是偏到老娘那一边。听见他出去滴珠收了哭声咬牙切齿道:“你们家就没一个好人!”随手取了只铜花瓶丢去正巧砸到罗中书头上留下一个青包。 罗老太合吕大舅坐在一处见他顶着一个大包进来都心痛道:“这是怎么的?” 罗中书笑道:“不小心在门框上碰了下。”躲躲闪闪不肯叫娘瞧。 罗大叔接他到一边叫取药酒来替他揉笑道:“大福这是你娘子打的吧。你家小娘子凶地紧呢。” 罗中书叫叔叔说破不好意思的摸着头笑起来道:“不算什么不疼叫她打两下出出气也好。” 罗老太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的把一个茶碗掼在地下茶水四溅碎磁片明晃晃地片片好似路上行人的白眼。“大福你老实说姚滴珠是何等样人她从前嫁地又是什么人?”罗老太想到方才还怄。 罗中书吞吞吐吐道:“她是一个王举人地娘子。那王举人不事生产家事都是她打点我租她的铺面开酒坊起先当她是寡妇所以……” “所以你就看上人家了?”罗老太蹦地多高怒道:“你两个表妹生得也不比人家差清清白白的女儿不要你看上一个有夫之妇!她是不是合你有私所以那个王举人才休了她的?” 罗中书涨红了脸道:“没有是她合那王举人闹到公堂上去。因她们搬家是从酒坊里搬过去的我帮忙打了打下手。想必因为这个那王举人心中妒恨----娘那姓王的不是个好东西呢他相与的粉头把滴珠假银子哄得滴珠将去钱铺结果惹上官司赔了一万五千多两银子去。滴珠陪嫁花尽了那王举人就叫她去娘家要钱她不肯就想害死她另娶!” 罗老太冷笑道:“她如今是你娘子你自然要把她说的合花朵一般。虽是你娶了她到底不曾经过长辈的眼没有三媒六聘。再者说你也是七品官我不说娶门当户对人家的娘子怎么着也要娶个清白的。两个表妹挑一个做平妻罢!” 罗中书急的说话都不清楚了忙道:“若没有滴珠去寻门路花银子我哪里会得官?娘做人不能这般忘恩负义。我有滴珠就够了。不要提什么平妻的话。金姝银姝是我妹子慢慢与她两个择两个小女婿不好?” 他这一套话说的一个舅舅一个叔叔连连点头就是罗老太。实是叫姚滴珠气地。儿子这样说她慢慢吃尽一碗茶。道:“我们又不贪她家的钱这是她自家贱要倒贴的。如今家里吃穿用度不都是用地我罗家的?难道花着她姚滴珠一分了?” 罗中书极是老实道:“房子……” 罗老太哼道:“我呸你真是吃人家地嘴软。你自有两千金苏州的生意又好做不靠她姚滴珠难道你挣不得钱?娶不得美貌娘子?分明是你贪图日子过得舒服半推半就在公堂上娶她的是不是?”指着儿子的额头戳道:“咱们穷也要穷的有骨气!住娘子地房睡娘子的床你自然说话不响。由着她打扮的粉头一样在街上乱晃这是叫自家人撞见若是那等登徒浪子对你娘子动手动脚。或是污了她的清白你还要不要脸?”老人家越说越怒。把桌子拍地嘭嘭响。 罗大叔劝道:“嫂子慕气。这个侄儿媳妇听说从小没娘所以教养上差些。只要侄儿好好管教呀。”转过头对罗中书道:“你娘却是为你着想咱们没的在苏州住一辈子。总还是要回家乡去的。你这个苏样娘子到了咱们那个小县城可是藏得住的没的叫人日日指着鼻子说她的不是。你还当好好劝她把那些花头收起来学着你娘好好过日子呀。” 罗中书听了觉得有理实心实意点头道:“我回去说她。”他是个老实地回了房就把老娘怎样说老叔怎么劝一一讲给娘子听。 姚滴珠不听还罢一听就恼按着性子听罗中书说完冷笑道:“原来你们罗家穷人是有骨气的那莫住我的房子!你娘还罢了你叔叔跟你舅舅叫他们做有骨气地人马上给我滚!我这嗟来嗟去的所在可是污辱他们!” 罗书中一忍再忍也恼了道:“他们怎么了?他们是我亲叔叔亲舅舅在我家住住怎么了?我娘不过抱怨你几句你就要赶人是真瞧不起我们了?”黑着脸站起来跨过了门槛又回头道:“我自去寻房子去不住你家!” 姚滴珠合他成亲这些日子来头一回见他这样大火唬得哇一声哭道:“你欺负我我要回娘家去找我娘家表弟来合你说理。” 提到娘家兄弟必是那个小雷了。罗老板虽然是个老实地男人却不是死木头想到那小雷公子生得只是黑些年纪又轻为人又洒脱有风度听说家里还有钱又在公堂上替姚滴珠一力主张嫁人。难不成娘子真合他有私是把了绿帽给他戴?生气地人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他脱口而出:“你娘家表弟为何一力主张叫你嫁我?他样样都好对你又好怎么不把你娶回家去!” 姚滴珠在心里也不是没有想过若是不嫁他罗中书爹爹必要替她择配什么样的人家都会比这个罗家好然她自家心虚人家再好待她这样名声坏了地妇人也不会有多少所以她心里对公堂上做主把她嫁给罗家的小雷表弟甚是感激时常的在罗中书跟前提起。却不曾想叫罗中书误会她了不禁涨红了脸道:“我若有错也是当初瞎了眼要嫁那个王举人叫他害了我一年。我合小雷表弟清清白白的你若不信你去问小梅!”看到桌上摆着一把银剪夺在手中比着喉道:“你去问明白若是我合谁有私情我就死在这里!” 此时她小脸白一滴一滴的眼泪顺着脸颊滴到衣服上。罗中书瞧那衣服却是趁他方才走的时候换的旧布衣心中一软好声道:“原是我气糊涂了乱说话你莫放在心上心肝肉肉把剪子放下来呀。” 姚滴珠比着剪子强撑道:“你去问问好再说!我姚滴珠清清白白的人不担那等污名!” 罗中书没得法子退出来叫几个使女看好夫人又请舅舅去请小梅来。 小梅正在铺子里忙听说罗家中吵嘴冷笑道:“他们小两口吵嘴与我何干?不去!” 小梅娘扯女儿袖子劝道:“去呀虽然那个侄儿媳妇看咱们不起总不能叫他姑姑脸上不好看。” 小梅也晓得不是使性子的时候收拾了铺子请三郎看着随母亲回罗家去。罗中书在后院罗老太房里坐着一见小梅忍不住站起来道:“小梅滴珠是个好女人对不对?” 小梅先在罗老太并罗大叔跟前请了安方道:“这话一时说也说不清我也不好背着表嫂说不如请她来叫她问我她问我答好不好?” 推荐票推荐票……椰 非常感谢百度书友的两篇书评亲一个呵呵来加群吧大家一起聊23731753还没有入群的满堂娇书友欢迎入群哦读读书谈谈天嘎嘎我们是河蟹的一家。 第二十五章 马桶记(上) 罗中书把小梅拉到他卧房里姚滴珠见到人才肯放下剪子软软的扶着小丫头走上前哭道:“你问问小梅我是不是那等不贞的妇人合小雷兄弟有没有尾?” 小梅娘臊的满脸通红原先小雷送女儿回家她们只当女儿是小雷的近侍这几日旁敲侧击问得女儿还是清白之身极是高兴。姚滴珠是个妇人怎么好对姑娘家说这个混话?不只是她不快就是罗老太的脸也搭拉下来。 小梅红着脸道:“表嫂为人如何我是不大晓得。那小雷少爷合我家姑爷是朋友常见却是个正经人不会做那等不清不白的事体。” 小梅只说小雷好不说她姚滴珠急道:“我们是表姐弟原就比常人走的近些也没什么的。”本来小梅那样说就是把她撇清了偏她心里慌张添得这一句罗老太听了甚不是滋味看罗大叔合吕大舅都朝外退老人家没奈何又羞又恼扭过头只妆看不见。 姚滴珠先还暗喜只当她辩白开了人家理亏都站不住谁知婆婆合相公的脸都涨红。小梅娘站在一边又想去又怕女儿吃亏脸上一会红一会白的。 房里静得能听见外边风声她看着小梅想笑又笑不出来的样子才回过味来原是她把话说错了急的满脸通红。小梅心疼她娘为难想了一想笑道:“表嫂若是没有什么问我的我就回去了。”强拉着娘的手出来到吕家住的小院子里。请吕家后父合母亲坐到一处。郑重道:“我晓得爹爹是个极好的人我有几句话要说。” 那大哥大嫂极有眼色就把几个小地都喊到罗大叔家耍去了。小梅心里越觉吕家的好来。红着脸道:“这事关系着我主人所以本不想说。可是若不说明白。他们今日闹了明日闹没的叫他们拖着我们也过不得好日子。” 小梅娘没说话。吕大舅道:“好孩子不当说地话就别说。你家主人实是好人呢。” 小梅苦笑道:“我家小姐实是极好的人。我回家时她还嘱咐我叫我万事忍着些休合那姚氏一般见识偏姚氏这般不晓得事。我实说了。姚氏在松江有个好名儿叫赛嫦娥还有个才女地名头风评就不大好还牵连着死孩子的官司到如今都没有结呢。因她家当时只得她一个女儿人都当她家是绝户所以王举人看在银子份上求她做妾……”小梅顿了一顿对目瞪口呆的爹娘道:“可是姚氏真把自家当个嫦娥了。偏不肯做妾。那王举人实是无良只说原配娘家真是穷了姚家有几十万金银。那绝户财将来都是他的真个使媒人去求聘。那原配听说了。自请下堂求去。” 吕大舅道:“这个大娘子做的好!这种人守着他做什么!”心里猜大娘子必是那相家地少奶奶。然相家待小梅这样厚又看小梅面上与他生意做。那些猜问的话却不好说出口只是心里感叹好人总是被人欺负长长叹气。 小梅苦笑道:“那姚氏原来合王家是住对门王举人也常到她家走动她也常使人来请王举人去公子小姐们聚在一处吃酒做诗取乐。后来他们结了亲姚家老爷却带着填房马夫人合两个儿子来家王家丢了这注大银子他们两口子就常有吵闹。小雷少爷却是马夫人的娘家侄儿。听得马夫人私蓄甚多还与了姚氏数万两银子做私房的。http:” 吕大舅合小梅娘都叫这马氏夫人随手就是几万两与前妻女儿的大方吓着了。小梅笑道:“那姚氏不知足呢一个骗子跑他家隔壁去说是烧银母一两银子能变十两银子。王家就把银子都拢了送去那姚氏也把她几万两的私房背着夫家送了去。谁想那些银子沾了仙气都升到天上去了凡人却是无福享用呢。想必是王家也晓得些风声以为姚氏手里还有不少私房所以……后来那些事却是大家都晓得的了。若论有私她从前合王举人或者不清白然合小雷少爷是清清白白的小雷少爷行事都是看那位马氏夫人的面子地背地里说起来就没有喜欢她的。” 吕大舅听了许久才道:“依着这般说来有些话还是要合他姑说说的。这个姚氏我看她也不像个安份地咱们在他家却是住不得了好在我手里还有些银子孩她娘我们去赁个小院搬呀?” 小梅忙道:“到我铺子里去呀挤一挤还是住得下的。” 吕大舅笑道:“傻孩子要搬到你那里合不搬有什么两样反叫外甥脸上不好看。原就当寻宅子别住呢。岂不闻远香近臭?借居亲戚家不过一时之计罢。那一回我合你娘出门遇见你本就是要看房子地。” 小梅娘也道:“我们比不得亲家他们自姓罗住在侄儿家没什么。我们住着多有不便不能叫外甥为难。”心里却是不想叫女儿为难看情形罗家小两口争吵只怕常有若是每次吵起来都把她家一个清清白白地女儿夹在里边问这个问那个图好名声呢! 吕大舅却是不想趟罗家的混水这个媳妇大姐是不喜欢外甥却是极喜欢。想必做亲这头几年必是要争吵地偏这房子又是人媳妇的私产他们借住在这里大姐说话都不硬气。他原就是要另寻房子住的只是叫小梅的事耽误了。此时动了念头。就把别事放下去隔壁把两个大的叫来商量租房。 小梅因他们家务事知机去换吕三郎回来。过了两日他们要搬家的事体叫去酒坊看他们的做活的林老管家晓得就替他们打听在梨花巷后巷寻了二进小院只是房舍旧些。前后两个院子极大也有十来间房一年要十二两银子。吕大舅歇了半日工去看。盘算前进左右四间厢房住四个侄儿后进左右四间厢房住女儿。就是将来子侄都娶亲都够用了又合姐姐家近又离小梅近极好。就写了契约租下再收拾得几日就搬过那边。 姚滴珠这几日正合婆婆怄气。她不肯到婆婆房里请安问好婆婆也不叫她。听说大舅家搬走了巴不得罗大叔家也搬了去才快意。罗中书跟老娘送舅舅暖宅礼回来看见滴珠脸上微有笑意满肚子夹心气都撒出来恼道:“闹的亲戚在家住不下去娘脸上甚是过不去呢。” 姚滴珠冷笑道:“我不过合你背地里抱怨几句罢了又不曾真赶人家走!是他们自家嫌这里住地不自在你也来怪我?” 罗中书闷闷的道:“若是你跟娘和和气气的。大舅怎么会搬?”姚滴珠将脖一扭哼道:“哪一件不是你娘合我过不去?我不是想着合你好好过日子为何肯嫁你?我又做错了哪样?偏你娘样样都挑我毛病。” 罗中书叫娘子说地五内烦燥。摆着手道:“罢了罢了我住在你的房里。你有理还不成么?我明日就去找房子搬。省得娘总说我是吃软饭地!” 若是搬到他罗家的房子里。还不晓得这个婆婆会怎么挑她毛病呢。姚滴珠心里打着小九九:若是住在这里相公凡事还要让她三分。若是搬了去相公必是偏到婆婆那边不会回头还是在她的地盘里住着安生明日就写信回去叫爹爹寻几房忠心的家人来。她想了想笑道:“两口子说话多是口不应心相公那一日原是我合你说的气话。其实我地不是你的么?我两个何分彼此你合婆婆赌博气真要搬却是赶大叔一家走了大叔岂不心寒?又要叫婆婆生气只怕还要怪到我头上来呢。快休提这话。” 滴珠这个话说的甚有道理。罗中书说了几句气话心情也平定点头道:“娘子你明白的时候还是极明白这回却是你说的是。咱们从此不要提搬罢大叔比不得大舅当初我来苏州贩货多是他张罗的却是欠他极大恩情如今我阔了就是养他们一辈子也应当。” 姚滴珠听说要养活大叔家一辈子恨的咬牙这个人是傻了借了银钱还他们就是为什么大包大揽要养活人家一辈子。从前罗中书对她极好她只说罗中书人好。如今才现罗中书对谁都是那样好法她心中实是恼。 那罗中书看娘子低着头不言语以为说服她了搂着她笑道:“我晓得你心肠是极好的养活一二十人也不难。滴珠呀你休怕花了家里的钱。你相公是有本事地呢若是不买官我还去开那个酒坊一年挣三五千两极是容易。” 这个人做了官还是不忘卖酒姚滴珠又好气又好笑道:“昨日那租酒坊的又来抱怨生意不好了?” 罗中书提到酒坊就有精神笑道:“娘子卖酒有什么打紧谁说的做了官又不做卖酒了?那等好市口几千两银子叫人家赚做什么?不如收回来依旧我管呀。虽说中书是个官咱们去交钱地时候那个内相不是说了么捐中书的人极多叫咱们不要打实缺地主意。不过图个名头好听罢了咱们还是卖酒呀?” 姚滴珠想到要养姓罗地一大家子人只怕还有他大舅家他那两千两能花几时?不情不愿应了。 罗老夫人听说儿子肯去重操旧业倒有几分快活喜欢道:这才是做人家呢白花了许多银子做不得县太爷在家游手好闲像什么话!这滴珠还不算太糊涂想来真是依他大叔说的打小没人管她以后少不得为娘费心替儿子好好调教。” 罗中书这回学了乖不曾在娘子跟前搬舌他家忙着退房钱买粮食洗酒瓮。还好东西现成待他家罗记酒坊重开张生意却是大不如从前。你道是为何? 原来尚真真开着耍地那个酒庄自开业以后生意极是兴隆。大户人家本来衣裳饮食就比平常人要讲究相京生合尚真真又都是有钱的。不做那种搀水的事老老实实做生意虽然酒卖的比人家地贵着三成。却是越卖越红火。罗家的酒坊原来生意极好后来转把人家做。那人做生意又不大老实。外人只说还是罗家酒就不大信他们再开张一来另有好酒不消来他家二来却是有些怕他家酒里搀水。所以开张了半个月。抵不得从前五六天。 这一日罗中书从酒坊来心中烦闷又不想回家听母亲的抱怨信步走到小梅地铺子里。小梅系着围裙在称糖看见改了生意人妆束的罗中书进来笑道:“表哥来了呀爹在后边呢。” 罗中书走到后院吕大舅一家都在还有他那个娶了吕家表妹地堂弟。正围坐在一张大桌前桌上摆着几样小巧的妆盒并脸盆脚桶等物。大家伙聚在一处说的热火朝天。 原来他们在尚真真的酒庄里做完了活。相京生验过极满意除丰厚的工钱之外。还把多出来地木料送把吕家。一共也有七八车碎料。做不得大家俱当柴烧却是可惜。正在想法子要做些什么来。看见罗老板进来吕大舅拉着他坐下就问他。 罗掌柜道:“木料呢?” 大郎把后楼两间房门都打开笑道:“都在这里。” 罗中书也是会木匠手艺的拾起几块细瞧了瞧他是在苏州久住的见识自然还好想了想道:“苏州什么都贵木料极是难买。这些都是好木料呢我看那些料一大半做洗盆脚桶实是够用的就是刨花卖把头油铺子做刨花油也使得。正好小梅妹子的铺子市口也好就借她的铺子货卖呀。” 吕大舅本就是想做盆桶的。外甥这样说越拿定了主意他做爹的一拍案叫干活儿子女婿都忙起来罗中书也手痒脱了长衫取了斧头锯子使出从小学会的本事到得天黑就做得一个散松木香味地马桶笑道:“苏州果然好若是在乡下还是烤蔑箍桶呢这里的铁圈十个钱三个真是方便。”他看着极是得意美滋滋拎回家送到娘子跟前现宝笑道:“看看娘子为夫的手艺没有丢下呢这个马桶圆地多周正丢到鱼缸里泡几日把你用好不好?” 若是送诗词把姚滴珠罗门姚氏夫人想必会笑一笑合你说说字儿写的好不好用地是谁家地纸。偏偏她的良人送只马桶!姚滴珠气地说不上话来好半日才道:“先泡着吧。”丢过一边不提。 谁知罗老太听吕大舅说她儿子打了一只好马桶想是替她老人家打的就等着儿子送来。左等右等等不着这一日早晨忍不住趁着儿子还不曾出门走到儿子院中来一眼就看见养金鱼的大缸里泡着一只新马桶两块青砖压着数尾中看不中吃的金鱼在里边游来游去。 罗老太心痛马桶泡坏了挽起袖子拎起来责备接出来的儿子:“这个是上等松木料泡两日就使得你的心意娘领了。”拎起来看了看得意起来道:“不错不错比你爹爹却是强多了。再做两个与你表妹那苏样的马桶红漆铜箍的是好看偏生舍不得用好料再涮洗都有气味!” 姚滴珠落后罗中书一步出来婆婆已是拎着她的马桶走远了。罗中书正比划院子中的桂花树要寻锯锯开了给表妹做马桶。跺脚摊手今天儿子便便到身上了所以……马桶是个好东西啊哈哈哈哈。 求推荐票尖叫不能叫人家二百五吧。嘎嘎嘎。 推荐p榜上的两本书一本是《天生我菜必有用》少女向可爱文;一本是《爱情兜兜转》小言向都市文都是我读过且喜欢的。没有看过的朋友可以去看看哦有票的顺手丢失一个啦。当然推荐票还是俺滴! 第二十六章 马桶记(下) 姚滴珠看了一眼鱼缸小声抱怨道:“一个马桶也要抢真是没见过世面。”那马桶虽然她不想要然她的东西婆婆说都不合她说一句就提走了心中实是不快。 罗中书却不这样想一边是老娘一边是娘子在他心里一样重。虽然那个马桶是他做把滴珠的老娘要提去就是他另与娘子做个好的没什么打紧。方才老娘叫他再做两个把表妹他想着院子里这棵大桂树冬天挡太阳占了院子一小半的地盘不如砍了种柿枣。听得娘子小声抱怨笑道:“不值什么我再与你做个好的。”拍拍桂树道:“这树碍事砍了它做三个马桶是够了。” 姚滴珠听得要砍树眉毛就跳了一跳道:“不行我只爱这棵桂花不许你砍。” “娘子爱它那就不砍。”罗中书脾气极好看娘子抱着树合小娃娃不许人家抢她糖块一般走到墙边又去敲梧桐树笑道:“砍这棵也使得枝杈还能烧柴。” 姚滴珠恼道:“那个也不行我就是因为这几棵树才要住这个院子的你要砍了去叫我哪里再寻这样清雅的地方?” 罗中书搓着手道:“中看不中用依着我不如种柿枣了”看着姚滴珠嘟嘴忙改口道:“你喜欢就留着呀我问大舅要木料去。” 姚滴珠一笑道:“站住回来。” 罗中书一脚已是跨到院门槛娘子大人有话怎么不从?就抬腿回头笑道:“做啥?” 姚滴珠道:“苏州的木料极贵。你大舅哪里来这许多木料?”她却是起了疑心猜是相公背着她助舅舅。 罗中书笑把吕大舅替小梅的旧主人家做活工钱极厚。又把用剩的木料相送一事说明笑道:“原来我合娘都猜。小梅那妮子就是再能干也积不下来那许多银子难不成是做了人家通房?吕大舅说起那相家真正是大家行事做派待下人极厚的。你不晓得呢他家一个老管家都有成千上万地身家。” 姚滴珠听得是相家就晓得那尚真真是嫁了相公子。一样都是离开王慕菲的女人尚真真嫁的是大家公子她却合个卖酒地厮混。姚氏甚不是滋味偏要拧着说话:“相家也平常那位相公子不是相老爷的嫡子不过是看中尚家有钱罢了怎么有什么好。”转念想到尚真真开店。忍不住问道:“那相家开地什么店?” 罗中书笑道:“也是个酒坊却是在城外码头那边。远呢。” 姚滴珠听了惊道:“了不得。我说我家生意这样差法想必你舅舅吃里扒外助人家去了。” 罗中书心中略有不快。想了想道:“舅舅不是那样的人。我只说隔的远。没什么的酿酒又不是什么难事。咱们家是叫接手的黄二毛搞坏了名声。只要我多多地在铺子里打转人家晓得是我回来了生意自然会慢慢好起来。” 姚滴珠道:“你真是老实呆!只是一片真心待人我说不过你。不如这样我们换了衣棠去他家瞧瞧你买几瓶酒回来吃一两钟就晓得了。” 罗中书道娘子说的在理依她先出门雇个小船等娘子换了出门的衣裳扶着娘子坐船到码头。 高高挑出的青布酒幌隔老远就能看见叫风吹的飘来飘去那买酒的人川流不息的出入。罗中书觉得合他家生意比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饶他是个老实人也生疑。 他两口子在门外看了一会。才明白人家只卖两种酒:一个叫琥珀露的就是梅子酒一个白酒却取名叫莲花白价钱可不便宜一瓶一斤二两抵得上他家最好的酒三斤地价钱了。罗中书挤了一身汗挤上前每样买了两瓶再挤一身汗出来笑道:“眼看日中咱们寻个馆子去。这些时候可是苦了你了我那两个表妹下厨不是咸就是辣比不得苏州口味轻淡想来你是吃不惯的吃完了咱们再去寻个苏州厨子去。” 姚滴珠叫他说的心里又酸又温暖随他走到一个酒楼里边寻了间小阁儿坐起点了七八个菜一半是她自家爱地一半却是罗中书爱的。 罗中书却是有些着急等不得上菜先去了莲花白地泥封对着瓶口就嘬了一口慢品了一会长吐一口气又吸了一大口吞下肚笑道:“果然好酒难为他想得出来。” 姚滴珠把玩酒瓶那莲花白使地是白莲花色的瓷瓶红泥封上边戳着“尚记”两个小字一看就是尚真真地手书。姚滴书见了这个字就想起尚真真自请下堂时与她的那封书信祝她合王举人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彼时她只说把一个风流俊俏的王举人抢来了来极是得意那尚氏没用才说那些话。如今回头想想这个话多么像是嘲讽她合那王举人生儿育女过一辈子却是日日在火坑里过活了难怪她得了机会走的飞快! “娘子你尝尝这梅子酒酸酸甜甜的好吃呢。”罗中书已是拍开泥封取大酒盏倒了一盏琥珀露递到出神的滴珠跟前。 姚滴珠抬头看见相公憨厚的笑脸心里一阵温暖他不过丑些、老实些对她却是实实在在的好那姓相的是世家公子将来必也合姓苏的一般要左一个右一个纳妾的哪里有她小两口过日子舒心?滴珠接过吃了一口恁般酸甜不由的也道声:“好吃。”再吃得几口又道:“却是不够酸再酸些就好了。” 伙计上菜罗中书左一筷右一筷替滴珠夹的都是她爱吃的那几个菜口内还道:“滴珠我晓得你不会厨活。这一向委屈你了。你且想开些娘是年纪大了呀莫合她一般见识。” 姚滴珠点点头。道:“我晓得了不是一直让着她吗?回头雇厨子的钱我把。他才肯听我的话呢。”取了一块她爱吃地红烧鸡咬在口内只觉得腥气的紧吐出来取茶漱了又漱再换一样红烧带鱼还是难吃。不禁恼了。道:“这是什么厨子烧的怎么一样比一样难吃?” 罗中书正眯着眼品酒听得娘子这般抱怨把她碗里地带鱼夹来吃了一口咂摸了半日奇道:“滴珠你这是怎么了?” 姚滴珠握着酒杯又尝了一口梅子酒却是不酸顺手在她不喜欢的一碗黄瓜炒肉里挑了一片黄瓜吃着却是好吃呢。不由地笑道:“怪事怎么这个黄瓜倒变好吃了。” 罗中书忙把黄瓜移到她跟前把那鸡合鱼移走。姚滴珠吃尽了一瓶梅子酒。兴致颇高拉着相公的手要去雇厨子。罗中书带着她到柜上算帐。一个伙计托着盘雪菜肥肠经过。那个菜也是滴珠喜欢的。香气飘来时滴珠忍不住吸了一口气突然就觉得恶心。忍不住扶着柱子干呕。罗中书急切间找钱都不要了一叠声叫找大夫。 那掌柜的看出来笑眯眯道:“尊嫂想是有喜了恭喜恭喜!” 罗中书还罢了姚滴珠捂着胸口喜上眉梢!她嫁到王家一年多没有动静没少受王家两个老的抱怨那小桃红有喜地时候她也曾想是不是她不能生心中实有些害怕。嫁到罗家这才几个月她就有喜了怎么不喜! 姚滴珠喜欢的泪花闪炼笑道:“相公咱们家去找个郎中来瞧瞧。” 媳妇有喜了!罗老太把郎中请到她房里细问是男是女几个月大又有什么能吃什么要忌口不厌其烦她守着儿子过了三十来年好容易唯一的儿子要添孙儿极是看重。罗中书在一边笑嘻嘻的听着一一记在心里。 姚滴珠在卧房里却是喜极而泣提笔给娘家写信报喜又张罗着打点礼物。又要打点给孩子做毛衣。罗老太母子送走了郎中到滴珠房里。 滴珠甩掉了“不能生养”的担心极是畅快笑嘻嘻接着让坐。罗老太也是伸手不打笑脸人随寻了个借口把儿子合底下人都支走正经说:“滴珠虽然你没个媳妇样子却是从小没娘惯的不能全怪你。我如今看在孩子份上也不过责。且等你生下来孩儿来咱们慢慢立规矩。我们虽是小户人家媳妇的规矩也不能少你只看你几个妯娌就晓得了。这是我罗家头一个孩儿务必要小 姚滴珠正是极喜欢的时候叫婆婆一盆冷水浇下来恼得说不话来。婆婆看她不言语晓得打消了她的气焰又把她房里地使女都喊来吩咐了一通又问儿子:“滴珠从前不曾生养过这是头一胎?” 罗中书只看娘子。姚滴珠涨红了脸点点头。罗老太道:“头一胎却是更要小心你们从今日起分房睡吧。大福呀少粘着你媳妇!” 罗中书送走了老娘笑呵呵回来就叫使女在西屋铺床。姚滴珠本以为她有了孕这罗家必是她一人的天下谁知婆婆居然说了这些气人的话还叫相公合她分床睡这是何道理不由汪了一肚子气偏又不好作地只得闷在心里。 罗中书是个老实人记挂着老娘说的要替表妹做马桶安抚好了撒娇撒痴地娘子逃一般去小梅铺子里讨木料就便把滴珠有喜地事儿合舅舅说了。 吕大舅也替他喜欢笑道:“你媳妇是娇小姐只怕针线上也不能叫你舅妈跟两个弟妹替你做小衣裳去。” 罗中书笑嘻嘻应了提了一捆木料回家把金鱼缸移到一边就在院子里摆上一张长板凳取出祖传的木匠家什施展起来。 姚滴珠睡在床上正恼呢一会子听见锯木头“滋滋滋”一会子听见刨木头“丝丝丝”一会子听见敲木头“当当当”掀了被出来瞧。却是堂堂七品内阁中书舍人在做马桶! “你是七品呀”姚滴珠深悔她买官地几千两白抛这个官儿遮不得风雨。婆婆不爱相公不当回事。恼道:“相公谁家知县大人在家打马桶?” 罗中书乐呵呵道:“知县大人就不拉屎了?拉屎就要用马桶!娘叫我打两个把金姝她两个使我再与你打个宽大结实的你有了身子坐那苏样小马桶只怕不便。再打个子孙桶与你生孩儿使。”他心爱的女人要替他养孩子。世上再没有更叫他喜欢的事了喜欢地眼睛眯成一道缝弯下腰刨木板那刨花似雪片一般欢快飞舞。 姚滴珠叫罗中书挡不住的喜欢感染那抱怨的话就说不出来转了笑脸道:“你要做也使得只是我如今嫌那声音烦人你搬到空院子里做去。还有我写了信要回家报喜。问你讨一两个人送信回去。”要使人回岳家罗中书不敢怠慢洗了手亲自把礼物装了两个大竹箩。叫他家老家人揣着信押到松江去转过背依旧去打马桶。吕大舅搬走。那院子里几棵松树都叫他锯倒打完了马桶又要替孩子做摇窠。姚滴珠此时满心都是孩子也不合他理论只要眼不见心不烦就罢了。 罗老太说话算话那一日起对滴珠就再无闲话罗中书又请了一个苏州厨娘来家烧菜做饭只挑姚滴珠爱吃地做。罗老太也并无话说还叫金银二姝在厨房跟着学怕厨娘背主人做活不尽心----罗中书觉得老娘待滴珠实是极好。姚滴珠听说嘴上不说心里却是有点异样虽然罗老太不叫她日日去请安早晨她起不来每日晚饭前还是随着罗中书去婆婆院子里走走也合金银二姝说得上几句话。罗中书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待滴珠越的好了。 姚员外得了女儿书信却是有了外孙虽然觉得这个罗中书还不如那个王举人然到底是亲生女儿又新得孩儿还是极喜欢地。前些时日马三娘生第三个孩子他不得脱身此时得了空闲正好去看看女儿。 马三娘只妆做不知不是顾着两个大的就是抱着小的也不问。姚员外使银子如流水做了男女共三百六十件小衣裳、还有摇车等物装了满满二十四箱还来问马三娘可还短了什么。 马三娘笑道:“你这些都是孩子生了才好送的如今还是一个血泡急什么?且换些别的罢依我看你带两房听话老实地管家去与她使比金子银子都强还有陪嫁的使女当初她不肯要如今她有了身子还当送两个贴心的与她省得女婿分房这几个月不老实偷谁不是偷?自家的总要听话些闺女不吃亏。” 姚员外一一听从就另挑了两房家人并两个生得好些的使女又私自揣了二千两的银票在身上那二十四箱衣裳也没有拉下。一只大船向苏州去了直接在梨花巷的码头下船。 平民小户人家多的地方眼皮子都浅看见一只一只朱红漆黄铜锁的大箱子抬下船就哄动了许多人来看不晓得地人还以为是罗家娶新妇传的后巷都晓得了。王老夫人原是在家吃中饭听说罗家娶新妇极是快活姚氏被休捧着碗出来瞧热闹不知不觉挤到小梅铺子门 小梅合她娘也站在门口瞧小梅娘奇道:“滴珠不是才有孕么怎么路人都说罗家另娶若是另娶我们怎么不晓得?” 小梅认得姚员外指着那个衣裳华丽腰间吊着一块碧玉佩的道:“那是姚氏地爹爹。想是她有了孩儿所以来瞧女儿。他家真是做不来人家。我们小姐有孕也不致这样张扬叫人掂记上了但有事就要破财的何苦!” 王老夫人先听说姚滴珠有了已是一惊再听得真真也是有了更是惊。这两个媳妇在她家都不曾下过半个蛋偏移到人家接连有孕真是气死人!她狠狠瞪了小梅一眼怒道:“姚滴珠从我家出门才得几日?说不定是我王家地种呢!” 小梅娘变了脸色。小梅提起扫把怒道:“滚休乱说你们一家没一个好人!” 王老夫人悻悻地还要回嘴里边冲出来四五个打赤膊的青壮汉子。王老夫人忙忙地避走遗了一枝筷子都不觉得。 求推荐票啊啊啊啊啊。 第二十七章 艳福无边(上) 话说王老夫人听说尚氏合姚氏都有孕她却是有急了姚氏还罢了尚真真合她儿子在一处六七年都不曾生理当是她不能生养才对。怎么一嫁到别家就有了?难道是自家儿子不能生?王老夫人越想越恼家里那几个不下蛋的鸡都是苏家送来的说不定都吃过素娥的“断子绝孙散”还当与儿子正经娶门亲才好。还好她家正在有钱常常的召媒人各处寻访也有来相看王中书的王老夫人也去相看人家每日忙的脚不粘灰。 中书老爷铁了心要找挣钱的门路自然叫他寻着一帮志同道合的朋友每隔几日聚一次。今日正是会期他打了送上门来的两个媒人叫长随看守好门户。自雇了个轿子坐到常聚的朋友家。 此处本是常来的门房直接让进去。一群朋友坐着吃茶有一个就问他为何来晚了他叹气道:“却是为着本官的婚事家母拉着本官的手再三的说一位小姐的好处我却嫌她家赠嫁太少不曾应所以来迟。” 王慕菲是个中书姐妹都嫁的极好自家又有二千两银子在这伙人里也算是好人家。其中一个油坊李老板就动了火道:“王大人我却有一门好亲说与你听只是他家门第高要的聘礼不少也只你家做得起这个亲。”王慕菲笑道:“我不急呢不提他们。今日有什么新消息?” 一个头帽店的老板老周道:“有一个什么候补知府要去京里借一千两我没应他叫他京里借去。一千两值得什么?谁耐烦跟着他在京里排班再守着他到任上去等银子?” 王慕菲轻蔑一笑。一千两还不够他从前添几件冬衣。想到那些好衣裳都化做一叠当票他又有些愤怒姚滴珠把他的好衣裳尽数当了。如今他穿的平常。几次去访一个王状元门房都只敬衣裳不看人。绝不替他通传。他沦落到合这些小老板厮混全是姚滴珠做的好事那姚氏现在在他心里比尚氏还要可恶! 自苏家把小桃红夺了去他家就合苏家断了来往。然尚真真再嫁他是听小怜说过地虽在他意料之中。还是极是不快活那求官的心思就越的坚定了。若不是那相家是个官压过了他一头尚真真这种虚荣女人怎么会弃了他另适!这两个女人都有叫他恼火处。他握着茶碗出神待回过神来却听见众人都不做声。 王慕菲奇道:“怎么了?” 老周道:“老吴方才说才传来地消息圣上驾崩了。叫换孝衣呢想来素白绢合白布都要涨价。” 王慕菲想到他家后院堆了两间耳房的布料都是姚氏赶巧买下来地忍不住喜上眉梢。道:“要赶着回家换素服呀咱们各自走散吧。”拉着老周一路走问他是不是真要涨? 老周道:“必定要涨的。这一二年歇了多少作坊?松江的织机都拆了做柴卖!咱们苏州还罢了过几日各州县少货来贩。更是要大涨特涨。” 王慕菲拿定了主意不马上出脱。果然过了三五日。那素白绫绢的价线赶得上好宁,就是白布的价钱都打了两个滚都是有价无货。王慕菲打听了一圈喜不自胜。忍不住到布商常聚地茶馆去说他有货马上就有十来个商人跟着他来一千一百两银子买的货物转眼换成四千两白花花的银子! 王慕菲搂着银山却不喜反悲大哭起来。那几个新来的婢妾都不晓得缘故问小怜:“老爷是不是失心疯了?” 小怜听着上房王中书的哭声音取了茶慢慢吃着冷笑道:“他是伤心不论是姓尚的还是姓姚的都是有银子的生生叫老爷自家打走了。若是姓尚的在家自有几十万地金银随他花用若是姓姚的在家自会算计替他赚钱哪消他日日夜夜奔走?这是哭银子呢。” 这几个人比不得小怜能在老爷合老夫人跟前说得上话都低着头不敢接话各自散去。小怜听见王中书这样哭法觉得这个人只重银子不重人在王家比在苏家还没有投奔心中也生了悔意然王素娥连她的卖身纸都与了王家她生生世世是要在王家为奴为婢了。http: 小怜并没有猜错王慕菲实是想到了尚氏合姚氏地好处伤心。这两个妇人只要有一个肯在他身边不走这几千两银子算什么?若是两个都肯留在他身边就是皇帝老子都没得他快活。 王慕菲不只伤心这几天为着银子四处奔波又累着了他在床上睡了两天细细想过从前还是他心软对女人太好不论是真真还是姚滴珠若是他早日摆起主夫的架子来压制住她们想必一个也不敢动弹地自然万事顺他心意。 王中书伤心了几时摸着银子心里又塌实起来如今又有银子打点瞬息万变前程万里将来自然有高门大户地小姐合他结亲美人合银子都不会少想着想着心情又“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想到他将来做了高官得了许多美妻那姚氏尚氏说不定合朱买臣的妻子般要回头他却是连水都不会泼这两个贱人转欢喜起来。王举人支使出使女把他地银子装箱藏起照旧过日。 这一日睡过午觉他锁了正房的门要去会朋友才走出夹道就见小怜几个站在后院墙边偷听。 王中书走过去看原来老夫人的后院挤了七八个媒人有官媒也有私媒把他老娘围在当中正说的热闹。 “老爷这是来与你说媒呢不如你老人家自去问个明白。”小怜酸溜溜地说。 王慕菲笑一笑。随手拉住家里生得最美的一个婢女南风走到后院打着官腔道:“若是生得不如我这个使女的还是到别家去呀。” 媒人们齐唰唰的瞅南风。除去一个那几个多变了脸色辞了去。那一个坐得定定地。笑嘻嘻道:“我说的人家中书老爷若是晓得必是极喜欢的生得就是画上地美人也不如她。”看王慕菲扬眉晓得吊到他的胃口。越要叫他喜欢又道:“缠得一点点小脚还有一个贴身地大姐也生的美貌合这位大姐比不差什么今年只得十五岁。” 这却是买一个送一个的好买卖王慕菲心动道:“是哪家的小姐?” 那媒人瞧科六分笑道:“说起来也远。后巷严守备家的大小姐还认得字呢。只是她家聘礼要地极多。也只府上这等人家出得起。” 后巷那姓严的?王慕菲依稀听人说起过守备任上短了银子回来的。家事却是平常他微微一笑道:“她家赠嫁如何?” 媒人的脸色微一变化。转笑道:“守备老爷欠了些银子。正打点要还银子寻起复呢赠嫁上却有些难。”停了一会。笑道:“中书老爷不如见见?姑娘实是真的好极是温柔文静一点也不像武官家里出来的姑娘。如今正立新君一朝天子一朝臣呀就是花的银子多些老丈人转眼起复与你老人家也有益处的。” 王慕菲笑道:“虽然这样说国孝不是耍子极少也是一年不能嫁娶的且慢慢瞧着罢。” 那媒人本是冲着银子来地听得这样说就失了兴头要去寻别家。王慕菲却是叫“生的美貌、温柔文静、一点点小脚”勾住了不舍道:“也罢我亲自相看一回。明日叫小姐到宁福寺去烧香你陪着我若相中了再说话。”不理会那媒人满面不快活打着哈哈回房。 那严家实是银子缺的狠了第二日真把女儿拉到宁福寺去烧香。王慕菲站在一边细细打量果然生地好尤其是那一点点小脚比真真还小一二分只年纪大了些约有十**岁然又是个少女装扮不像是嫁过的那个使女却罢了脸盘生地还好身子却是有些粗笨。 待媒婆再来王家王中书就问她为何年纪这样大。那媒婆道:“大小姐是前头娘子生地一直在乡下等着守备老爷与她婚聘谁知严老爷在北边久不得回来就误了她。” 王中书听说不是回家守寡的还是女孩儿甚是中意就道:“他家要多少聘礼?” 媒婆笑眯眯道:“不多不少二千两折银子国孝嘛大家方便。” “这是不多。”王慕菲冷笑道:“她家赠嫁也有二千两?” 媒婆叫他说地有些恼火怒道:“就是那高门大户的小姐一千二千的赠嫁也是极厚的他家一个穷守备还欠着许多银子哪里有这许多赠嫁?老爷若是不想娶就罢了。” 王慕菲慢慢道:“我的银子也不是天上吊下来的只有五百两的现银你去问他家肯就肯一抬小轿抬了来大家省事。不肯叫她找别家出二千两去。” 媒婆因他这一刀杀的太狠赌气去了几日都不曾来。然那位严守备穷狠了找不到出路毕竟是国孝的时候等闲人家不敢嫁娶的使人传话只要一千两王慕菲算了算若是正经办场婚事也要这个数守备虽是武官不值钱也是正五品正经官家小姐配他也过得了丈人将来若是升了将军他也有体面就应了。 他掏了一百多两银子买了些床、箱柜、妆台等物把三间正房收拾起。其实南边比不得北边人老实说是国孝不得嫁娶那偷偷嫁娶的也不在少数不过大家睁只眼闭只眼罢了不是什么大事。王举人得一两个朋友助他半夜去下聘礼。严家急疯了的人家卖女儿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收了银子就一顶小轿把严小姐抬了来。 王慕菲看见果是那日见的少女欣然收货。睡了一晚起来验得喜帕上有喜倒有几分喜欢她带着见王老太爷合老夫人。又叫几个妾来见过主母。那个严小姐果然是个大家闺秀的样子安安静静不多话每日早起到后边问过公婆安。自回她三间正房不是替老爷做衣裳。就是替老夫人做鞋贤惠得来衬地小怜几个越的不招王老爷爱了。 王慕菲只道得了个宝极是快活。三朝回门也是傍晚去地。丈人严守备红着脸递酒问他借银子周转肯出三分利。王慕菲想了想问他们要借多少?严守备道:“咱们是一家人不说假话实是欠了饷银五千两整再加上二成的使费火耗如今还欠五千两。女婿若是肯借把我利钱照算。我到了任上就还难道我们不是一家人么肥水也不流外人田。” 王慕菲不想借。推辞道:“小婿本是个穷人何况我在部里排了班。明年就是选期。也要使费。” 周守备长叹一声做罢劝酒劝菜还是照旧亲热的紧。突然外头传来少女地娇笑。活泼泼地极是娇憨可人。严守备红着脸道:“那是二小女自小她母亲惯的不大晓得规矩。” 一会二小姐捧着一只寿字银酒壶进来。只得十五六岁地年纪生得合她姐姐有五分相像然一双眼睛极美眼白似青鸭蛋壳眼珠子又黑又亮一笑一边一朵深酒涡王慕菲还不曾吃她的酒就先醉了。晕晕乎乎的吃了小姨子敬的两杯酒丈人再说借钱他就应了。严守备是武人的性子办事干脆利落当场写下借据就到王家把银子抬了去。 王慕菲酒醒了甚是后悔拿这个妹妹合姐姐比就把姐姐衬得和木头似地早晓得严家这样喉急当娶妹妹才是。他转念一想这个小妮子正是天真烂漫的时候姐夫长姐夫短的叫不如先下手为强到时候严家不许也只有许了。若得姐妹共侍一夫也是一段风流佳话。是以他对严大小姐极好对严二小姐也极好。 严家搬了银子去合王家走的热络管家使女流水般来来往往。二小姐常来瞧姐姐合姐夫说说话儿大小姐也常回家去。王举人得空就是王举人接送若是不得空就是严家备轿子来接送王慕菲因一心系在二小姐身上就是不得空也是要陪娘子回去的如是过了个把月眼看就到秋凉正是做秋衣的时候。 这一日严二小姐来约姐姐姐夫一齐去买料子做秋衣王慕菲取了十几两银子在身边自去雇车。一辆驴车挤了姐妹两个并姐姐的使女小雪还有中书老爷的爱妾小怜四个已是满满当当的偏王中书还要坐在当中但抬腿动胳膊都要碰到女人地好所在。他偏合小姨子挤的近那般美妙滋味不必说是男人都能体会。 经过小梅的铺子时王慕菲忍不住叫小怜掀帘子正好看见小梅合一个十**岁地少年并排站在柜台后一个包货一个找钱生意显见的比他家边上那个杂货铺好地多。他忍不住重重哼了一声。 二小姐笑道:“姐夫你怎么又不快活了?笑一个嘛你不笑就是恼我我要回家去。” 王慕菲笑了一笑不做声严二小姐贴着姐夫安静坐了一会又说要看花船只要马车沿着苏州河走。王慕菲叫二小姐一双鸽乳贴着胳膊麻麻酥酥地已是有些神仙都不如他的光景然人心从来不足这般香艳他还想念那一对罗家地双生姐妹暗道:严家姐妹虽然生的好却不如那日瞧见的罗家姐妹花难得生得一模一样的双生美人若是也能揽来正可并称四美。 突然严二小姐笑道:“姐夫你瞧糖葫芦我去买来吃!”从小荷包里摸了十来个铜钱出来嘟着红红的小嘴数道:“姐夫一个姐姐一个我一个小怜姐姐一个小雪一个一共十文钱。” 王慕菲看着她合百灵鸟一样可怜可爱恨不得把她揉到心肝里捉住小姨子的小手笑道:“我晓得有一个地方烧得好素斋我带你去吃。这个东西酸的没什么吃头咱们前头卖糖炒栗子去。”就叫车夫扬鞭。 严二小姐偏不依扭糖一样猴在王中书的身上娇嗔道:“不嘛就要吃那个。人家还要亲自去买。” 王慕菲叫她揉搓得恨不能把她就地按倒正想答应却见卖糖葫芦的那边有一个面摊并不是饭时却有七八个人在吃面。有一个抬起头来打了个照面生得合小雪却有七八分像甚像是严家的管家!王中书这几个月合想财的朋友们数日一会天南地北无所不谈也晓得些骗局。他心里就猜是严家的管家带了人来要拐二小姐?越这般想就越像不由用力拉住小姨子的手道:“叫车夫去买。” 严大小姐难得开口轻轻柔柔道:“那车夫的手脏你不放心妹子去那我去呀。”王慕菲另一只手就握紧了娘子的手腕冷笑道:“你们这是为何?” 谁知他说了这句话那个小雪就似挨了针扎一般飞一般跳起来下车喊道:“来呀!在这里!” 王慕菲当机立断把严二小姐压在身下另一只手用力搂着严大小姐喊道:“车夫回梨花巷十两银子!” 车夫正愣间得十两银子的厚赏忙扬起鞭子抽马那马不要命的跑。后边一伙人追了一会追不上眼睁睁看着他们拐进闹市。 王慕菲只道岳丈家出了内鬼一心还要到岳家去报信只叫车夫快些。却听得严二小姐在身下道:“姐夫你起来我有话合你说。” 王慕菲道:“妹子莫怕。我们去寻你爹爹。” 严二小姐冷笑道:“我冷眼看你对我姐姐其实极好。我姐姐也情愿真嫁你不然你以为你制得住我们?”在王慕菲身下轻轻使力王中书就被她推倒。小怜要叫吃严二小姐一拳捣昏。王中书吃过一回仙人跳的苦唬得动都不敢动。 求推荐票求推荐票第六很危险啊对指头。 推荐p榜上的两本书一本是《天生我菜必有用》少女向可爱文;一本是《爱情兜兜转》小言向都市文都是我读过且喜欢的。没有看过的朋友可以去看看哦有票的顺手丢失一个啦。当然推荐票还是小二黑地! 第二十八章 艳福无边(下) 严二小姐冷笑道:“你可有什么不走动的亲戚?咱们到那里去避几时。” 王慕菲摇头道:“我家并无亲戚可以走动。且回家去罢。”他心里却是打定了主意把她姐妹两个赚回家稳住再去县衙报官不能叫他的六千两血汗钱白白丢到水里。 严二小姐突然笑起来贴着王慕菲道:“姐夫我晓得你打的什么主意是不是要把我们稳住再去出好把银子要回来?” 王慕菲只觉得全身毛孔都竖起先是一热再是一凉小姨子笑的甜蜜蜜地他却实有些怕。 “你要是去出先想想那板子会不会打到你身上国孝娶亲哦。”严二小姐用力推开他笑的越快活了:“不只乌纱帽儿不保还要刺配三千里!”她小脸一绷咬着牙道:“看在你对我姐姐极好的份上我只说一次我们借你脱了那个火坑你与我姐姐好好过日子那几千两银子我自想法子赔你如何?” 论说严二小姐说的极好听银子还他。论打十个中书老爷只怕也不如这个小妮子一根手指头。王慕菲摸着刚才撞的生疼的头捞着一根“大丈夫能屈能伸”的救命稻草结结巴巴道:“银子还我?” 严二小姐轻声笑道:“你做了真姐夫合我是一家人我骗你做什么?若是要走我一拳敲晕你哪里去不得?” 到了王宅下车严二小姐提着小怜进去合大小姐坐在卧房不出来。王慕菲寻了个借口到严家去。却见大门敞开一个眼生的老苍头在那里扫落叶问他。却说是这宅子租把人家住也有两三个月却是早晨才搬走的。 王慕菲出门来。经过左邻一个烧饼铺还没有问打烧饼的就道:“你丈人啊借了你的银子去京里活动去了说是怕得了官回来搬家眷花冤枉钱。就不曾见过这样急地着想当官的。” 王慕菲听得人家这样说。却是一丝破绽也无。若是他去出人家先要追究他娶亲的事那国孝头上偷偷娶亲地尽有官面上都是合起眼睛妆看不见。然你若去告牵连起来大家都要倒霉。这就是骗子的好手段了吃定了你人财两空也不敢去告官。王慕菲摸摸他地屁股那里曾经吃过板子若是再吃一回只怕小命不保。他是不敢去告的。 他闷闷不乐回头只拿得了两个美人来宽解自己。还好这伙骗子甚是与他面子四下里晓得他合守备家结了亲。并不晓得那两位严小姐是西贝货。 王慕菲回家在小怜屋里坐着愁。他好容易赚下这六千两银子。一两一钱都是他的血汗钱偏生又叫人骗了个精光。这一回痛的比尚真真休了他。姚滴珠弃了他还要痛的狠些靠墙坐在椅子上脸色白只有出地气没有进的气。…电脑小说站 小怜还在昏睡那严大小姐合中书老爷做了一个月恩爱夫妻甚是向着他。听得他去严家打过转回来扶着妹子到小怜房里来瞧他看见他这样也有些酸楚。二小姐气沉丹田伸出一只小胳膊就把王举人拎到床榻上。 王慕菲泪痕满面指指娘子又指指自己的心窝仰面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只是流泪。严大小姐见了越舍不得对妹子道:“我自嫁他从没一句重话对我为着爱我叫他丢了六千两也难怪他这样伤 严二小姐道:“你哪一回不心软?不过这一个实是对姐姐好的紧我来劝他。”拍拍王慕菲笑道:“姐夫你坐起来我问你你这银子丢的是不是极容易?” 王慕菲怕她的拳脚一骨碌爬起来躲到娘子的身后才道:“至亲不过夫妻丈人家有事我自当相助谁知你们这样坏做成圈套哄我!” 严二小姐笑道:“这样的银子去的快来地也快。姐夫我做这一行也有二三年了从来没有失手过。”看王慕菲眼皮动了动好像有了些精神忍不住啐道:“要银子花差本极容易。从前我们姐妹做不得自家的主所以没有存下银子来如今我姐姐合你三媒六聘见在----严家去京城里谋起复去了你可是正经娶了周守备家的小姐只少几两银子罢了。我姐姐自然好好做你家地夫人。 你合我说说哪一家有银子但合他家做个相知来往就是骗不来我认得他家的门也能半夜去拎了银子来必与你把这六千两地亏空补上好不好?” 王慕菲这才晓得这位见人不笑不说话地小姨子是个狠角色还好他窝伴住了她姐姐她两个借他脱了身并没有远走高飞反倒肯留下还要找补他银子却还不算亏本。只是这样的坏事他是不肯沾手地王中书闭着眼睛不言语。 过得一会小怜醒来看见二小姐尖叫一声。严二小姐扬手就是一拳喝道:“休嚷!”一脚把她踢出去道:“从今日起这屋我住了你抱着你那几件破衣裳滚到对面去。” 小怜低着头收拾衣裳箱子偷眼看王慕菲一动不动只得委委屈屈去了。二小姐掩上门拉起装死地王慕菲指着自己的鼻子笑道:“我叫柳青青我姐姐叫柳如茵这是真名字。我爹爹原来还真是守备我姐姐嫁你不冤枉你休摆出那一副要死不活的臭脸你说说这苏州城里哪一家是又好色又有钱的。” 王慕菲抬了抬眼这满苏州城里他最恨的除去姚滴珠就是尚真真。若要祸害自然是叫眼前这个小贱人去害她们家!他想定了慢慢道:“我却晓得有一位公子有钱好色他家一个心爱的婢女放出来就在我们横巷那一头开了个杂货铺子。你从那里入手或有几分指望。” 柳青青笑道:“正主儿姓什么?” “姓相叫相京生。”王慕菲咬牙切齿念着。又道:“这个人喜欢……你姐姐那样的。” 柳青青笑了一笑。到姐姐卧房里取了妆盒和两件衣衫洗了把脸重上妆换了素淡衣衫端端正正朝王慕菲行了个礼细声细气道:“姐夫。这样子可使得?” 要拿王慕菲遇到的几个女人做比虽然个个都人美人却各有各有不同。尚真真贞静温柔好似十五的圆月。那姚滴珠却是红玫瑰又香又红惹人爱偏刺儿扎到手极疼。这个柳如茵实有几分尚真真地影子然一双眼睛微微眯起比尚真真多出七分媚来所以王慕菲一见就爱上了。这个柳青青活泼灵动却在她姐姐之上。眉眼更要生的好些。 王慕菲看了又看想到她自说的行骗二三年都不曾失手又背着她姐姐常跟他摸一下掐一下。想来也是不清白现成地绿帽他却不想戴。且由着叫她去闹得那相家跟姚家不安生。所以不舍的看了她一眼道:“妹子这样极好。”掉头看看大地。心道还要把大的拢络好等小的从相家哄出银子来再想法子把银子藏起再把小的寻个人家嫁了他就好安心过日子。 那柳如茵看妹子说动了夫婿长叹一口气晚间合王中书上床事毕也不穿衣赤条条伏在王中书怀里泣道:“我们原是好人家的女儿因为爹爹渎职被斩我们被官卖若是不做这一行就要去做那倚门卖笑地粉头。相公你只口内应着妹子些她实是个有本事的若只顾她自家早逃了都是为着我才留下的。如今我得了好归宿能合你一生一世。休叫她重操旧业。” 王慕菲心道:你们哄我银子时怎么不会心软?若是不把这银子找回来我这一大家子怎么过日子?任由娘子哭泣他只闭着眼睛妆睡着。那柳如茵没奈何起来穿衣抱着膝在窗边看月王慕菲怕她起离心银子就没了着落忙披衣起来柔声道:“娘子你也知妹子是个有本事的她若想去岂是你我拦得住的?再者说我全部家当只得六千三百多两为着你花去六千两只得三百多两这一大家子人怎么过日子?” 柳氏从前原是千金小姐自入了这一行行骗如吃茶吃饭见惯不怪虽然有心脱了黑手然再叫她过苦日子却是不能。王慕菲这般说她顺水推舟应了一声作罢从来男人是女人的天她已是劝过了。相公要怎么做由他就是。 第二日清早起来王老太爷照旧例问儿子讨银子去赌王慕菲因手头只得数百两就不肯与他王老太爷恼了道:“你叫媳妇迷住了好容易挣下几千两不晓得自家拿去活动个官做尽数借把人家却是傻了。我合你住日日受气你与我几两银子买礼物我到你妹子家住去!” 王慕菲道:“爹爹你要去娘怎么处?也当问她一声。银子我就有也不与你的又要去赌。”因猜老头子箱子里必藏着数十两偏不与他。 王老太爷见要不着说道:“素娥家去不成我只到青娥家去素娥比不得青娥好性子说不定哪一日把我送回来呢!” 王慕菲道:“胡说她不是你生的?你嫌我穷了不想合我住你自去投奔她就是哪里来这许多怪话。” 柳如茵看他父子两个渐此要吵起来的光景脱了胳膊上一只银镯子递把公公道:“爹爹休合菲郎赌博气他在气头上呢这只镯子也有四两重爹爹将去买些礼物到大姑子家去住就是哪日想回来就回来。” 王慕菲原是一时气极想到还要安抚娘子不能叫娘子以为他薄情寡意忙把镯子夺回来笑道:“娘子休这样我合爹斗几句嘴罢了自然要与他银子买礼物地。”在袖内掏了半日掏出一两六七钱银子交把爹爹。又叫从门口经过的南风去喊老夫人来道:“娘爹爹要去看青娥你要不要同去?” 王老夫人笑道:“去看青娥做什么我要去看素娥呢却怕你恼我们。老头子咱们去素娥家住几日再来。”扯着王老太爷的胳膊一阵风样出门去了连衣衫都不曾带。她打地主意却好正是要做秋衣的时候儿子家无钱正好到女儿家打秋风。素娥听说分了李老太数万地私房肯定比青娥大方自然是要去素娥家地。 王老太爷合老夫人是一家人不消点拨走到半路上就想通了老两口买了一盒板栗到女儿家去。素娥留饭款待不提。 且说王慕菲打了老爹老娘把后院锁起因如今穷了那四个苏家送来的使女并上灶地那个都唤媒婆来打去转买了两个才留头的小丫头来还落了七十多两银子入袋家务柳如茵小脚做不了雇了一个婆子来煮饭。那两个长随要撑门面自然还要养着却是无可奈何。然娘子贤淑小姨子又能干王中书的日子过的却是不坏 柳青青换下小姐的大红衣裳收拾的甚是贤良淑德每日里带着姐夫家那个老婆子去菜市场买菜到小梅的铺子里打醋打酒买针买线渐渐就合小梅熟识起来。 ********************求推荐票的分割线 俺是小王的亲妈捂脸这回这个媳妇不会跑了。 跺脚推荐票啊推荐票啊。俺只要推荐票。 第二十九章 真面目(上) 小梅在尚家学了不少生意经将杂货铺打理的有模有样。再加上吕家做的盆桶都放在她这里由小梅娘坐在铺子里货卖。那来买酒醋的看见盆桶好就要买一两个;那来买盆桶的见着她铺子里样样都收拾的极洁净也要给孩子捎包点心生意极是兴隆。所以她第二个月算帐两个月居然赚了足足有六两银! 她喜欢的一夜睡不着第二日央娘看铺子自家买了些做点心的材料做了两大盒点心半盒送与吕家孩子们吃半盒请母亲转送罗家。还有一盒她使了个蓝底白花小包袱包了请吕大舅陪她到相家去。 吕大舅想着那位相公子极是赏识三郎就叫三郎陪小梅去。三郎要雇个驴给妹子骑小梅笑道:“我是大脚呢日日在铺子里打转闷的慌正好逛逛咱们走着去呀。” 三郎就把那个小包袱要过来背着人多处在前边开道且走且逛走了小半个时辰到相家。几个翠出来把小梅接进去了那三郎自有人管待他不必提。 真真的肚子却是有些大了这一日正想新鲜点心吃相公子忙叫人做小梅就捧着点心盒子笑嘻嘻进来。相京生看见是小梅笑了一笑道:“如今小梅是客呢我且回避下你家是谁陪你来的。” 小梅道:“三哥。”相公子就晓得了正经换了件长衫出去寻吕三郎说话当他是客待问他小梅铺子生意如何他家是要开铺子还是要趁活计日长正好闲说消食耍子。 真真见了小梅。却极是亲热叫搬凳子与她坐问她:“你在家好不好?” 小梅看她家小姐胖了两圈。珠圆玉润的想必过的极好。放下心来笑道:“我娘跟后爹对我极好他们家人对我也好。我小兄弟在后巷石秀才家上学呢。” 真真看她下巴都圆了说话神气比就是个当家拿主意的样子可见回家她娘跟后爹是待她好的也放下心来。笑道:“你也有十六岁了你娘替你张罗亲事没有?” 小梅红着脸摇头道:“吕家跟罗家都有儿子都不曾婚配要叫我娘张罗必是罗家了。我不要合那个姚氏做妯娌。”提到姚滴珠她有些担心地看了看真真真真一双手搁在凸起的肚子上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眼睛里极是好奇“姚滴珠现在过地如何”的样子。 小梅看看边上服侍茶水地使女。那两个人原是她用旧的看她眼色就知机退了下去。小梅是个忠心的。小姐要听她就说笑道:“小雷少爷却是做了一件好事呢。那位罗家表兄极是个好人把姚氏当成仙女一般宠爱。只是罗家姑母是个正经人。有些瞧不上她。如今看在她有了身子的份上也不管她。如今那罗府里只她最大。前几日姚员外来。搬了二十多箱娃娃的衣裳来轰动地梨花巷的人都当罗老爷再娶呢。” 真真抿着嘴儿笑道:“她倒是想开了如今回头想想倒是要谢谢她的不是她我不见得能早脱身呢。” 因真真神色安祥提到那姓王的语气轻松。小梅想到王举人日子过的好不如意忍不住道:“那王举人花了银子买了中书不晓得哪里又了一注小财手里有了银子居然娶了外头一个不晓得来历的严守备的女儿结果严守备借了王家五六千两银子忽然有一日不知所踪。如今他家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了!他那个小姨子从前出门是趾高气扬的严二小姐如今也换了布衣带着个雇来的老妈子买米买菜打酱油。http:常在我们店里耍” 真真好奇道:“那家也是奇了怎么把女儿留下了?” 小梅笑道:“街坊们都猜是骗子来骗钱地拼着不值钱的女人做饵做了亲再借钱过得几日寻个由头来接两个女人远走高飞。大家都在等着看他家那两位守备小姐逃走呢。” 真真因小梅把“守备小姐”四个字咬的重重地。越好奇了追问道:“这么说那两位小姐也是假的喽?” 小梅点头道:“有些儿像平常人家地小姐能拎只盒子就不多。那位小姨子极是力大我有一回撞见她买米只怕也有几十斤那个婆子扛不动她只使一只手提着轻巧地跟拾针似的。哪家小姐那样壮法?” 正说着尚莺莺带着两个孩子来寻妹子瞧见小梅忍不住笑道:“可是巧了小梅正要寻你呢。” 小梅忙从小板凳上站起来请安问好方笑应道:“大小姐寻我做什么?” 尚莺莺笑道:“我们前几日到酒坊去瞧见你们家做地那个货架子甚好正好当铺要打架子搁东西你家可得空?” 小梅晓得这是大小姐照顾她生意忙笑道:“这个我却做不得主我三哥在外头候我呢我去问问他呀。” 真真道:“生意要紧你去问明白再来。” 待小梅走了尚莺莺笑道:“有好事说与你听咱们家的货船回来了因为要守国孝所以太仓那边的商行都不敢接货我想着我们家屯一二年也不打紧的不如运到苏州来正好在你那个花园里存放一路都是水路不消经别人手的怎么样?” 真真点头道:“使得只是收仓写档子这些事我不大在行还要劳动姐姐多教我。” 莺莺笑道:“我教你呀从前你总说这些事情俗不肯经手如今可是到用时方恨不会了?” 笑眯眯道:“我们旧年投了二十万银子的本钱别的不论只各色香料也有一大船今年立新君明后年必要选妃立后。想必香料又要涨呢。” 真真摸着肚子笑道:“姐姐你休把我孩儿教坏了每日不是银子就是铜钱的。” 莺莺也好笑。道:“叫我外甥快快长大好替姨母算帐做生意才好。” 正说笑间。小梅笑嘻嘻进来回道:“我三哥说只怕手艺粗笨见不得人若是大小姐不嫌弃把我们家做就请指位管事合我们说。” 莺莺笑嗔道:“这妮子才做了几天生意。说话这样甜蜜蜜地。休跟我胡扯就交把你家明日叫你爹跟你那个三哥去鸿升当量地步算木料。”说得几句闲话就是饭时真真要留小梅吃饭小梅看她呵欠连天想是困了不肯道:“我去瞧瞧旧姐妹合她们一处吃罢。小姐还是安安静静睡会子。”辞了出来也不曾吃饭。忙忙的想要把好消息合爹娘说这个活接完想来就有钱买房了。她哪里坐得住请几个翠得闲到她那里闲。又许了得空再来。就来寻吕三郎两个一路飞奔回家。 吕大舅听说又有活接。喜上眉梢就到罗家寻罗大叔。谁知罗家院子里静悄悄地无人只后边有吵嚷声难道又吵起来了? 他走到后边去看却是罗家把脸上有红痕的金姝围在当中他家老姐姐指着姚滴珠数落:“你怎么能下这样毒手?若是我儿子不曾叫那个不长眼的狗官赐婚怎么会娶你这样不晓得敬婆婆地妒妇!你娘家想必从来不曾管教你。” 姚滴珠原先伏在罗中书怀里只是掉泪偏老太太说话连枪带刺扎得她疼。那妆了几个月的贤惠柔弱毕竟不是天生地一时忍不住跳起来针锋相对道:“我娘家怎么了?你也晓得我娘家对我如何松江一等一的有钱人家!前日我爹爹来你不是极客气?若不是那狗官乱断我会嫁到你家?凭我的身家寻着谁不比嫁你家强?”掉过头来指着罗中书的鼻子骂道:“你个没出息的你全家吃我地住我的还要踩着我我都忍了如今又说我有孕要替你娶平妻你没有良心!” 罗中书看看气得喘气的老娘再看看脸色白的滴珠移到娘子一边扶着她道:“休要气坏了身子金姝我只当她是妹子并没有想过要娶她的。” 滴珠看相公偏着她这边越得意了冷笑道:“你不想有人想!我眼里也见不得这样的女人把她两个打了嫁人!” 罗老太怒道:“我呸休想我罗家的事哪里轮得到你插嘴!似你这般不贤在乡下不是吃族长板子就是休了!” 姚滴珠冷笑道:“我还嫌你儿子长的丑呢!要休也是我休他!罗大福你带着你全家人给我滚!” 这话却把罗大叔一家都捎上了在场姓罗的脸色都不好看。 罗老太气地嘴唇都白哆嗦着道:“大福你都听见了?休了她!休了她!”捂着脸嚎啕大哭。 休说滴珠有孕在身就是一辈子不生那罗中书也是不舍得休她的。这样的美人儿识得书来断得字娘家又好他上辈子必是敲破百八十个木鱼才修得然老娘生他养他几十年也不好忤逆她老人家。罗中书一双眼睛现出求助地神情来。罗家人因方才姚滴珠叫他们走脸上都下不来谁都不肯劝。却是吕大舅来的正好接着外甥地脸色扶着老姐姐道:“姐姐消消气咱们屋里坐。”左手扶着老姐姐右手把金姝一带拉到卧房里去。罗大叔一家人都跟了去。 罗中书把姚滴珠半接半抱哄回卧房道:“我合金姝真地没有什么。我离家时她两个都十六了生的也不丑。若是肯娶我早娶了哪会等到今日。滴珠我娘那是老糊涂了你休跟她一般见识。” 姚滴珠摸着肚子冷笑道:“她哪一回对我满意过了?我只一句话这个家有她没我有我没她。你看着办!”她还想再说看罗中书脸色白张着嘴地样子又有些可怜生怕自己心软甩开他护上来的手。进了卧房就把门用力拴上无力的靠在床上。前几日她爹爹来与她几个美貌使女。背着罗家人合她说叫她把这几个使女与姑爷收房。当时她就气的要死寻了借口把这几个使女都打了几下爹爹无法只得又带了家去。谁知叫婆婆晓得了居然动了歪心思。日日叫金姝送吃送喝过来合罗大福眉来眼去分明是欺她软弱。 姚滴珠想起来就后悔她妆什么不好偏要妆柔弱叫婆家人都以为好欺负真是傻了。她恼地把桌子用力捶了几下。 罗中书在外边听见顾不得再赌气扑到门上喊道:“滴珠。你有没有事?” 姚滴珠隔着门板道:“这个家有我没她你若是真心爱我还有我们的儿子。就把你妈打到乡下去。” 罗中书为难道:“我娘养我几十年好容易我出息了。原是当她享福的时候。怎么好叫她回老家?”姚滴珠冷笑道:“你出息了?你不是娶了我能住这样大房?能是七品中书?你只守着你那几坛子酒过日子罢。能有什么出息?如今你出息了你娘就该看不起我了?” 罗中书忙道:“我娘是老糊涂了滴珠你是读书识字地明白人休合她一般见识?” 姚滴珠又道:“原来明白人是当吃亏的?是当由着婆婆胡闹地?什么金姝原就是许了你的要与你做平妻还是委屈了她。罗大福你娘什么时候当我是一家人了?从头到尾我就是个出钱的冤大头!你滚带着你那一大家子人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罗中书无话可回走到门口对姚家后来送来的几个丑丫头道:“好好劝劝她我出去走走。”低着头走到夹道听见后边又哭又骂却是他娘亲的声音极是无奈走到后边。 吕大舅正劝他老姐姐道:“大福已是明媒正娶娶了亲那亲事自然是说不得了。难道叫咱们自家地孩子做妾?” 罗老太一边抹泪一边道:“她哪里好了?晨昏定亲爱来不来。我们县里哪家婆婆没有穿过媳妇做的鞋子衣裳没吃过媳妇煮的饭?只有我这个不争气的儿哟宠的媳妇都爬到我头上做窝。” 吕大舅劝道:“你媳妇是大家小姐大福却是前世修来的才有福娶她。大姐你想开些我们县里有几个媳妇有这样丰厚的赔嫁?且看开些罢。你跟前也有两个媳妇子使唤煮饭有厨子衣裳鞋脚儿子有的是银子与你买何消计较这些。” 他说的这些话罗老太听在肚里慢慢消了气道:“其实你说地我也明白只是看不惯她那个娇滴滴的狐媚样子初来在我跟前穿的还有个人样后来穿成那个样子怎么见人?若是传回县里人家都要笑话我老罗家娶了个粉头!钱再多有什么用?大福又不是不会挣!娶个有钱地媳妇事事都叫她压你一头我这个婆婆说话行事还要看她脸色不成?”看见大福站在门口捂着脸又哭起来:“指着鼻子叫我滚呢。” 罗大福静静的站着不言语。罗大叔叔看这个情形晓得罗家他们是住不得了站起来道:“亲家我们找了几处房都不中意如今在大侄儿家也不好再拖且到你家暂住几日可好?” 吕大舅点头道:“搬去就是。金姝银姝两个我也接过去住罢。大姐你若是不想见这个媳妇不妨搬到我们家去住。” 罗老太冷冰冰看着儿子道:“大福你当是一家之主人都说出嫁从夫夫死从子我只听你地。”呃求推荐票…… 然后女主笔二选开始了哦很多漂漂mm才艺表演地说喜欢的去看看 替写《遗心缘》小美女惜涵和写《莫为妖》地梵颜mm求票哦包月用户喜欢的请把你们宝贵的一票投给她们吧。 第三十章 真面目(中) 罗中书低着头许久才道:“娘滴珠她自有了身子脾气就差了许多本当让着她些。你老人家偏要合她歪缠?” “这是我儿子?”罗老太指着儿子的手都哆嗦伤心道:“果然是娶了媳妇忘了娘。金姝咱们不要理他大姨给你另找好婆家!都收拾东西咱们到你大舅家去住。” 罗中书结结巴巴道:“娘你休闹滴珠不过孩子脾气又爱乱说话。过两日消消气就罢了。” 罗老太冷笑道:“她是个什么东西?做姑娘时就有死孩子的官司爹出了门自家就把自家嫁那姓王的是个好女人?你靠媳妇养活呢说不得硬气的话挺不得腰做男人。我们来投奔你原是瞎了眼。”掉头回房收拾衣裳铺盖。 吕大舅冲女儿女婿挤眼叫他们帮着收拾。过不得一会就把罗老太合金姝银姝三个人的衣箱被卧都捆起罗中书拦着不叫走罗老太把他推开带头出门。罗大叔看了大侄子一眼带着全家人也去收拾。 然家里实是住不下这许多人吕大舅想想小梅那里还有两三间空房罗家人多住不下倒不如叫大姐跟外甥女都到那里去就叫女儿女婿帮着搬箱笼到小梅店里。小梅娘远远看见上来接道:“这是为何?” 罗老太恼道:“我儿子不要老娘呢!” 吕大舅对老婆使了个眼色笑道:“小梅一个人住着怪不放心的每常都是你带小宝来住今日叫她两个来做伴。” 小梅看见罗老太气得脸白似墙壁也放下生意接出来。笑道:“大姑姑里边院子里坐。外边人多。”就把银姝手里的衣包抢过来笑道:“到楼上去瞧瞧只得两间屋。可是没的挑了。” 因前边还有生意把人送上楼她就回来照管。吕大舅随着小梅脚后跟追来。笑道:“这一回吵的厉害她姐妹两个只怕要在你这里住些日子却是偏劳你。” 小梅笑道:“爹爹这样客气做什么方才听大姐说罗大叔家也要搬。都在一处哪里挤得下!” 吕大舅看小梅笑嘻嘻地不像恼的样子放心回去叫老姐姐跟外甥女长住就把女儿女婿打回去收拾行李自回家去腾房子。 却说罗中书看着罗老太头也不回的出门再看着叔叔合堂兄弟们板着脸扛着箱子出去想去拦又舍不得娇滴滴地娘子合她肚子里孩子为难至极。他抱着头蹲在墙角大哭起来呜呜的伤心声惊地两只在墙头打架的猫弯起脊背跳下墙。 姚家的管家媳妇从厨院出来。瞧见姑爷伤心劝了几句姑爷不理到内院敲小姐的房门。喊道:“小姐不知为何。罗家扛箱子要走呢。姑爷在墙边哭。” 姚滴珠从床上跳起来道:“真了?”忍不住笑出声来。巴在窗口看了看偏叫院墙挡住了又问:“老的跟那两个小贱人走了没有?” 媳妇子去后院看了看回来道:“都走了如今那院空地。姑爷还在哭呢。” 姚滴珠有些不忍转念想此时却软不得这样的好机会叫他把婆婆送回老家去最好若是他晓得自己心疼他必要把婆婆接回那方才岂不是白闹了? 从前婆婆没来时他两口子过日子好不舒心。偏婆婆自家来也罢了还带着两个外甥女还说是儿子的原配!你晓得儿子娶了亲还总说原来是合你家金姝订的亲!分明是不把我姚滴珠看在眼里!滴珠越想越恼哼了一声开门出来问:“姑爷呢?” 小丫头回道:“姑爷在后院。” 姚滴珠待想叫人去喊还是忍住了。那老罗在外边伤心了到天黑想到他年近三十娘子才有身孕“不教有三无后为大”还当忍让娘子一二回房并不作声两个照旧过日不提。 这一日王慕菲要合一个生意朋友约好要同去松江贩棉花却是有些不放心两个女人在家----怕柳青青趁他不在拐了他的家当合小怜、南风两个美妾使人去喊王老夫人回家。那王素娥早就款待两个老的不耐烦忙把娘老子两个都送回来。她手中有钱打的极是大方王老太爷两口子一人两箱秋冬衣裳还给王慕菲做的八件绸衫、夹衫买的官靴纱帽等物也是一箱只中书老爷这箱也值得百把两银子。 王慕菲翻了翻恼道:“就与这点东西她也好意思拿地出手!”掩了收在一个他放贵重东西的厢房里锁了里屋锁外屋出来对满脸不快活的爹娘道:“儿子合一个朋友要去做生意也要几日才得回来等我回家再送你们去大姐家。” 王老太爷哼了一声摸摸腰里还有一两多地银子急不可耐到赌场去了。王老夫人抱怨道:“我们在素娥家好吃好穿供着你叫我们回来与你守这破屋你算得来帐?我们在她家也替你省几两饭钱!” 王慕菲恼道:“你若是不肯自去大姐家从前你们怎么对她的?若不是看我份上她能对爹有好脸色?我出门不是为了挣钱?”甩袖子出门。 王老夫人翻眼白小声道:“你只会败家真真那样有钱你若早些与她婚书钱也有好媳妇也有偏想着娶官家小姐。这个官家小姐门第倒好六千两买一个还送小姨子什么好东西!” 小姨子扶着姐姐来请安正好一字不落听在耳内姐妹两个笑了一笑当听不见问过好自回去了。 王慕菲因爹娘不顶事还是不太放心想了想这两个女人还是要带在身边。若是丢在家里只怕全家老小都叫她两个卖了。一个小地他招架不住不如把大地一同带去。就道:“娘子在家也无事不如合我一同出去走走。也好消闷耍子。你问问妻妹可愿同去?” 柳如茵就去问妹子。柳青青笑道:“我不去我替姐夫看内院也省得那两个美妾跟人跑了。姐姐你合他去罢听说他家在松江还有个妹子也去走动走动。” 这是真心要合他王慕菲过日子了。王慕菲略放下心。将了些礼物带着娘子租个船合朋友前后船到松江朋友自去投旧主人家。他雇了个车带着新娘子寻到张家。守门的认地----他合少奶奶生地有几分像再听说是舅老爷不敢怠慢去禀报。 张秀才听说是他来了回房先合奶孩子的青娥说:“你哥哥来了将着两盒礼物。还有一个眼生的女人。说是新娶地娘子。你要不要见?” 青娥愣了一下流着泪摇头道:“不见王家人我一个都不要见。如今你几个姐夫闹的厉害。你已是极为难。我娘家把尚家跟姚家都得罪了不能连累到你们张家。” 张秀才叹气。道:“看大舅地光景不大好。我们助他几百两银子罢。” 青娥忙开箱取出他们的私蓄翻出一匣金子来。先取了四根金条想了想又放下另取了一对重十六两的金镯子使个帕子包好递给相公道:“休说我知道我哥哥的脾气我最晓得给惯了下回少给都不成。这个就说是给新嫂嫂的吧只说我病着怕病气过人不见他们了。” 张秀才接过又叹了一口气到上房合爹娘说知。张员外道:“媳妇说地也有理然也不好却他的体面你问问他是来做什么的?若是能帮得他就帮一把到底是你孩子的亲舅舅呢。” 张秀才得了老父的话出来先叫个管家把大舅子两口儿引到他家开在隔墙的一个客栈去然后又到他家的绸缎铺去挑了八个绸缎装在盒子里叫人挑着去客栈。 王慕菲在客房里正不耐烦听得妹夫来了忙笑着接出门道:“这一向不曾回来看你们青娥生了?” 张秀才笑道:“又生了个小子桃红姨娘生了没有?” 王慕菲咳了两声道:“姚氏不守妇道吃我休了小桃红随她家小姐走了呢。这是我新娶的严氏是苏州严守备家的大小姐。” 柳如茵上前福了一福喊一声妹夫。张秀才回礼笑道:“青娥病着呢怕过人所以不曾让大哥合嫂子去内院。这是青娥与嫂子地还有几个尺头请大哥将回去给泰山泰水做两件衣裳。”他叫王慕菲那金光兴兴的金牙吓着了把金镯子移到桌上指了要回去与青娥煮药就辞了去。 他去了王慕菲掂掂那金镯子恼道:“我妹子嫁到他家也有上万的嫁妆这个做见面礼他也好意思。”把镯子紧紧握在手里对娘子道:“我将去换银子做本钱呀这客栈是我妹夫家开地想必吃住是不要钱的。” 柳如茵点点头道:“生意大事相公自去奴在这里候着就是等你贩好了货陪奴去耍一日半日可好?” 王慕菲摸摸娘子地下巴笑道:“那是自然妹夫家送来地几块料子你瞧瞧挑出四块来你合青青一人做套新衣穿。” 柳如茵轻轻点头送相公出门回身掩上门长叹这王家实不如自己想的那般好一个姐姐一个妹妹都是不想合他王中书来往地想必有些缘故不晓得妹子这几日趁他不在家会不会去打听。 其实柳青青早就打听了王中书为人只是她觉得这位王官人十来岁就晓得拐大家小姐也算是个有本事的倒合她们是道友正所谓乌龟笑老鳖都在泥中歇谁也说不得谁是不清白。这样的人家比寻清白人家的子弟成亲要来得安心。那一对公婆又甚是无用收拾起来也不费事所以就把打听的消息咽在肚内不叫姐姐晓得只劝姐姐安心过日子。似她们这般的女人生的又美又无来历。哪里有的挑捡? 她因听见王老夫人抱怨地话就打算好要趁姐姐不在家。好好收拾这两个老的。所以王中书前脚出门她后脚就叫做饭的老婆子去买了两百斤萝卜回来只说要晒萝卜干喊长随在后院洗萝卜她自家看着。婆子洗净了几个大匾叫搬到井边自取了把长菜刀坐在井边磨 王老夫人在房里听见“霍霍”磨刀声嫌烦出来喝道:“这是做什么?耍地满院子都是水!” 柳青青取了只大萝卜轻轻一抛横手一刀当空削成两半再抛。横手两刀削成四块落到匾里。 王老夫人正撸袖子张着嘴看那守备家的二小姐把一把菜刀耍地跟雪片一样一筐萝卜“扑扑扑”变只一堆萝卜干。就有些胆怯心道果然是武将家的小姐。这般厉害。 柳青青也是不许不曾活动。切完了一筐随手就把那刀抛起。雪亮的菜刀擦着老夫人的鼻尖叮在柱子上戳进去一半刀身隐隐还有嗡嗡声。 王老夫人张着嘴好半日说不出话来。那两个长随也吃了一惊一个把水桶掉到井里另一个干脆一篓带泥的萝卜滚了一地。柳青青吐舌笑道:“我就忘了这不是自己家。”踮进脚尖亮出她那双天足轻飘飘踩在一只圆溜溜地萝卜上那萝卜没听见声响就碎成一团连汁连肉踩成一个饼。这要多大的力气王老太太倒吸一口凉气。 柳青青又吐笑道:“哎呀这要是半夜瞧不见踩到谁的手脚却是怎好?”把那刀拨起来塞到王老夫人手里道:“亲家太太你帮我切呀我去买盐来。” 王老夫人还来不及说不已是身不由己被大力的柳青青推到萝卜堆里坐。柳青青略一动力那坐人的骨牌凳四条腿就折了两对。王老夫人朝后一仰蹬了好半日的脚也无人来扶只看见蓝莹莹的天空万里无云阳光灿烂果然今日当晒萝卜干! 柳青青拍了拍手上的灰袖了几钱银子笑嘻嘻出来买得一包盐想着死老太婆切萝卜只怕还要切两个时辰转到小梅的杂货铺里来耍。 她本生地美貌进来先甜蜜蜜叫声大婶合小梅娘打过招呼就自来熟坐下对小梅道:“小梅姐怎么不见大叔?” 小梅打了两个来打酱油的孩子方笑道:“做活呢。二小姐你倒是闲。” 柳青青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小梅笑天真无邪地样子叫一个路过的小厮看到失神跌了一跤。小梅转身理货柳青青就笑嘻嘻凑到小梅娘身边与她说话。问吕大叔到哪里去了。自那一回小梅合吕家说开了小梅娘晓得这个姑娘是王家地亲戚就有些提防她不是嗯就是啊。那柳青青正觉得无趣想走地时候偏罗老太跟银姝捧着两春盘菜出来招乎小梅跟小梅娘吃中饭。接着又是银姝提着只装饭的桶来。 这一双姐妹花一个穿着靛青地夹袄一个穿着品蓝的袄袄虽然都是平常人家的打扮却难掩天生丽质。 柳青青觉得眼前一亮她只道自家生的极好了却不想在这个破杂货店里居然叫她遇见一对生的比她还要好的美人这样一对双生的美人或是卖只怕一千两也有人买。可惜如今她单身一个人做不得那样的事体就是哄了这姐两去大户人家卖只怕人家连她一路收了去都有柳青青叹一口气笑道:“这位大婶是小梅姐的亲戚?做的饭菜好香呢。” 罗老太在小梅这里住了两日也不见儿子低头来接本是气极还好小梅合小梅娘都劝着叫她看孙子份上才慢慢气消。偏小梅合小梅娘都不是话多的人她老人家闷的慌抬眼见了这样喜洽的姐儿不晓得深浅只当是她们老家乡下张嘴就道:“这孩子嘴甜的可吃过中饭?在我家吃呀?” 柳青青笑眯眯道:“好呀大婶我本来不饿闻见这香味却是真饿了。”帮着清桌子摆板凳。罗老太递了碗筷与她。她接过一碗饭又拨回去只吃了浅浅半碗饭每样菜夹了一筷就放下。笑道:“可是吃饱了。呀我是来买盐的。大婶我家去了回头来耍。”告了个罪寻着她的那包盐一路小跑出门。 罗老太对这个风风火火的姑娘是越看越喜。笑道:“人家都说苏州是天堂呢这么一个小姑娘都是讨人喜欢的。”看着低头吃饭地小梅虽然能干生的却平常再看看她家的金姝银姝白生得一副好皮相偏生软地合糯米粑一样叹气道:“你们两个贤良淑德是够了。就半点没有小姑娘的活泼样子!”丢下饭碗回房生气愁。 她去了小梅娘才肯说话替两个姝布菜。笑道:“吃多吃些。你两个吃饭那样秀气做什么?” 银姝活泼些。笑道:“舅妈你也吃。”替小梅娘夹了一块肉。又要替小梅夹。小梅把碗移到桌子下边笑道:“世上哪有客人给主人布菜地?”替她姐妹两个一人夹了只小鱼。金姝就忙替舅妈添饭。四个人推让着把饭吃了。 小梅娘又取大碗盛饭夹菜给罗老太送去。金姝低着头收拾饭桌。小梅轻轻拉银姝道:“姐姐替我娘看一会摊子。” 银姝留下来等姐姐走了笑问道:“你要说什么?” 小梅笑道:“这几日我都不得空问你你姐姐是怎么合那姓姚的闹起来的?” 银姝翘嘴道:“她不晓得听谁说的说我姐姐合大表哥订了亲的大姨带我们去是要替他两个完亲事所以看我们两个极是不顺眼。偏那一日大姨熬得一碗安胎药自家抹不下脸送去叫我们送。我姐姐就送过去了。那姚氏说我姐姐送地是打胎药就抓我姐姐的脸。大表哥挡着些就嗔我大表哥是想讨平妻。” 小梅冷笑道:“她真是会闹不是抢人家的男人就是怕人家抢她的男人谁娶了她都不得安生。”转了笑脸道:“我就说嘛大姑姑不是那样糊涂的人从来最爱你们两个大表哥已是有娘子了怎么还会把金姝姐姐与大表哥做妻妾?” 银姝苦笑道:“原是我娘离世时大姨许了我娘的说必要好好照看我们一生一世。她老人家实是舍不得把我们嫁到别家去吃苦。所以要把我姐姐嫁大表哥。大表哥合我们亲哥哥似的哪里想得到那上头?从前为这个打了多少饥荒偏她老人家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到苏州来又总是看大表嫂不顺眼常在我们跟前提要是我姐姐嫁了大表哥就好了也不怪大表嫂恼。”附在小梅耳边轻轻笑道:“你等着看我姐姐的姻缘看这几日谁来的最勤快。” 说曹操曹操就到吕三郎合罗六郎两个结伴进来这样秋凉地天气两个都是一头的汗。三郎把一个白手巾包着的小包递给小梅道:“东家与地稀罕点心你收着等小宝放学回来你两个吃。” 罗六郎站在门边合银姝道:“你们吃了没有?”眼睛却在东张西望寻金姝。 银姝掩着嘴只是笑。小梅会意低着头妆算帐也是笑。笑的两个小伙子都涨红了脸齐齐地走过一边三郎寻了块板刨六郎没抢到刨子只得取了扫把扫地其实地下干干净净。 小梅忍不住走到门口背对着他两个笑。 那个守备家地二小姐却是包着一个小包袱笑嘻嘻走来道:“小梅姐我方才吃了你们家的饭来谢你们了。”小梅跟银姝齐齐翻了个白眼都不理她。 柳青青也只当看不见走进店面喊大婶就想到后边去。罗六郎忙拦她道:“客人后边是住家你进去做什么?” “我方才吃了大婶煮地饭特为取了几样点心来谢她。”柳青青把小包袱一扬歪着头笑道:“这位哥哥眼生的紧三郎哥哥是你朋友呀?” 这一声“三郎哥哥”又糯又哆麻的吕三郎情不自禁退到小梅身边摆手道:“你莫乱喊我们还要去做活。小梅我要去相家找林管家去买木料你可有东西要捎?” 小梅想起她抽空做的些小鞋小帽忙道:“我去取来你等着。”转身上楼取了只腰篮下来翻了一会翻出六双鞋来取个大帕子包了递给三郎道:“三哥你交给二门只说是我送与小姐的就使得。” 柳青青在小梅的铺子里为的就是找机会贴到相家去听得这样说忙道:“三哥听说相家的花园极好我想去耍带我去嘛。” 罗六郎因方才被小梅合银姝笑话巴不得就走拉三郎出门。那柳青青也不顾小梅瞪她跟着出去。 银姝奇怪道:“这是怎么说?” 小梅冷笑道:“这位二小姐打错了主意咱们等着看笑话罢。”那相家岂是她进得去的小梅冷笑两声并不把她放在心上 银姝只当那姑娘是看上了三郎对小梅的古怪笑了一笑也不再提拈着一个小肚兜看绣的莲蓬极是鲜活就要小梅教她。 第三十一章 真面目(下) 柳青青海果然如她说的“二三年都没失手”过一路上行来“三哥、六哥”叫的极亲热哄着他两个答应让她妆成罗家的女儿带她去相家见世面。 深秋时节桑叶虽落漫山都是金灿灿的野菊花。越朝桑园里边走越是喷鼻的香气柳青青忍不住掐了两枝菊花插到头上。渐渐桑林变成竹林红黄紫白的菊花深一丛浅一丛在青砖铺的小道边怒放。若得在这样的宅院住着死也甘心!柳青青微笑起来弃了黄菊花重掐了两枝紫红的大菊花插在头上。她看见相家庄园一色青砖到底猜测想相家是极富有的人家骗财的心思渐熄动起哄住相公子嫁入相家的念头说话就秀气起来。 那相家的大门不过一间偏还紧闭着。吕三郎熟门熟路带他们转到东边侧门。东侧门处有两个膀大腰圆的管家守门却是认得吕三郎的都笑问:“小梅姐不曾来?” 吕三郎笑道:“铺子里走不开呢叫我捎几双小鞋来。”那守门的笑着让他们进去指着一边的小厅道:“那边坐我进去通报一声。” 吕三郎带着东张西望的罗六郎合柳青青到小厅坐早有当班的小厮送茶合点心上来。三郎来过几次还不怎么的。罗六郎一边看一边啧啧道:“这才是有钱人家呢休看我哥房里摆的明晃晃的就是不如这里好看!” 柳青青是见过世面的看看案上摆的香炉敲敲桌椅笑道:“这是他们管事待客的地方呀。又不是正经主人待客的厅。” 罗六郎叫她说地脸一红就不肯再说话。柳青青蹭到吕三郎跟前拉着他的胳膊道:“你带东西把相夫人。不如把我呀我是女子。正好借着送东西进去见识下有钱人家房里的摆设好不好嘛。” 吕三郎约略晓得些王家合相家地干系怎么肯叫她如意?护着怀里的一包小鞋躲开道:“小大姐你莫闹。” 柳青青咯咯笑着。做出娇媚可人地样子贴着吕三郎要抢罗六郎红着脸走过一边去。吕三郎也是个正经人觉得这个小大姐甚不正经心中极是后悔带她来紧紧捂着小鞋避到门外。 翠墨听说小梅使人捎东西来先合真真说了真真就叫人把给小梅留的几样衣料并钗环合她喜欢吃的几样点心装了个盒子叫翠墨送出来。那翠墨走到外边来正好看见这副妹追郎的情形。忍不住冷笑一声道:“吕家三哥这是谁?” 吕三郎跟罗六郎看见来人。都松了一口气吕三郎笑道:“是街坊王家的小姨子。偏要跟来耍。姐姐来地正好。这是小梅与小少爷做的几双小鞋烦你捎与小姐。”掏出那个手帕包来双手递上。 翠墨瞪了柳青青一眼。把小包接来就把盒子与他道:“这是捎把小梅的。里边有与小梅的几样钗珠看紧了些休叫人摸了去。”想了想又道:“你们是要寻林大叔同去买木料?我们姑爷合李姑爷都去了呢用不着你们你们且回去。” 吕三郎唱个诺道谢辞了翠墨就喊六郎同去并不肯理会柳青青。柳青青因人家对她起了防备又打着相家的主意只微微笑着跟在他二人后边出门。翠墨看着她的背影冷笑一声回来合真真说:“小梅的那个三哥哥想是叫个小姑娘缠住了。” 真真笑道:“就是你姑爷夸的那个吕家三郎?” 翠墨点头道:“就是他带着什么街坊王家的小姨子!生地娇滴滴的偏一双眼睛看人躲躲闪闪就不像个正经人。…” 真真想到小梅提起这个三哥极是亲热却是有些担心把小梅做的几双小鞋摆在桌上看了许久叫人收进孩子地小衣箱里。相京生回来看见娘子抱着肚子在窗边愁出来问几个翠:“你们小姐这是为何?” 翠墨笑道:“吕家三郎来问木料的事我打他们回去了。还有个小姑娘跟着来看着就不像安份地。小姐这是替小梅愁呢!” 相京生一笑回来劝娘子道:“你愁什么?小梅有疼爱她地亲娘后爹也是个老好人亲事她自家又不是不能拿主意。” 真真展眉笑道:“我何尝不晓得我是瞎操心。只是……总想她过的好。你总夸那个吕三郎懂事能干只怕想把女儿嫁他地人家不少呢。” 相京生伸着手由几个使女替他脱去大衣服换了件家常穿的青衫又换了鞋方走到娘子跟前摸着她的肚子笑道:“就是亲儿女你也不能替孩子操一辈子心想宽些。”正说话间却见翠墨神色古怪的进来回道:“方才那个小姑娘提了两包点心来说是小梅使她送点心来的还有话要合姑爷说。” 相三公子失笑道:“她是个什么东西你还来回大棍子赶出去!” 翠墨含笑道:“已是打了去。” 真真愣了一会奇道:“好怪的人又是合小梅有些关系的使个人问小梅打听清楚若是这个小姑娘想作怪也好对付她!” 翠墨应了一声退出去想想叫别人去不放心她自坐了辆小车去寻小梅。半道上就看见方才那个小姑娘提着两包点心坐在码头边两个油头粉面的闲汉在逗她吃她两脚就把那两个人踢到河里。原来还是个有点本事的人翠墨记在心里。 吕三郎回家才一会小姐就使人来小梅猜测是随他们同去的守备家二小姐惹的祸事忙请翠墨到二楼去坐自去煮了茶又到对门切了二斤枣糕端着上胡梯。 “那个街坊王家的小姨子。是怎么回事?方才打着你的招牌要见姑爷呢!”翠墨掩了门直接问。 小梅吓了一跳道:“那个就是王慕菲地小姨子!”变了脸色恼道:“她真不要脸!死乞白赖跟着三哥后边!” 翠墨皱眉道:“原来是那姓王的小姨子。就是那个六千两卖两个女儿卖姓王的那个?” 小梅涨红着脸点头咬牙切齿道:“真是不要脸。我开门做生意她无事就在我家打转我跟我娘也没好脸色给她偏她叫地极是亲热。这般说来却是藏着不利小姐的坏心了。你回去合姑爷家地二管事说。叫他去打听她们的底细去。她们家姓严说是北边来的守备住在后巷门有个烧饼铺。” 翠墨一一记在心里又合小梅说了一会闲话两个手拉手下来正好看见那王家小姨子坐着一顶竹轿从口门经过。 小梅忍不住气恼抢上前拉住轿夫喝道:“姓严的。你下来。方才你说是我使你送点心到我旧主人家我们当面对对谎!” 柳青青在相家吃了那位管事大丫头的闭门羹,正在想法子要从小梅处入手.听见小梅这样说吃了一惊,不动声色笑道:“哪有地事。我急着家去呢回头来寻你。” 翠墨怕小梅吃亏。也从店里走出来冷笑道:“你是那专长坑蒙拐骗偷的王家的小姨子?你想打我们家主意?小心些!我已是合小梅对过了。谁使你上我们家送点心的?” 柳青青不曾想相家居然会使人来问。对出谎来她小脸不过微微一红。笑道:“其实我是有心合姐姐们结交偏……” “使的这种不要脸的手段来结交我呸!”翠墨冷笑道:“你要行骗你自去寻别人休找上我们家!”翠墨甩着袖子上车小梅瞪了她一眼也道:“休进我家门我家也不要做你生意!”掉头回铺子。 柳青青看两个人都走了笑了一笑对轿夫道:“接着走前边王中书府上就是!”她积年行骗的人怎么会叫这两个不顶事的小丫头打倒。正主儿还不曾见过呢岂能罢休?她回家想了又想那相家听说在码头处开了个极赚钱的酒坊须要打听明白那位相公子地脾气改日去那里撞他正好避过这两个相夫人的心腹。 却说翠墨回来先寻了相公子回话。相三公子微皱眉叫专管打听消息的二管事来吩咐他去查又怕娘子担心叫翠墨不要合真真说待料理好了再说不迟。 其实相家正值多事之秋一连几封信催他回去相京生不得不回偏那王家好像不大安份地样子他哪里放心走。晚间陪着真真吃了饭走到书房里候着。 二管事打听清楚回道:“那王中书娶的娘子自称是严氏姐妹两个原姓柳是前几年因为吃空饷吃地太狠满门抄斩地柳将军却是他外室生的女儿。官卖地时候叫六指王小六买了去做媒子。这几年也帮着王小六骗了不少钱。上一回骗那个王中书六千两银子却叫她姐两个明目张党在王家留下来。 王小六正恼呢偏那柳家姐妹铁了心不肯回头那个小的又有些本事强迫不得。正求曲驼子出头呢。” 相三公子听了叹息道:“我一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看在她们也是可怜人的份上你叫曲驼子传话给那个柳二小姐叫她老实些不然她伸手剁手伸脚剁脚。” 柳青青实是后悔那一日做的有些过所以极老实在家过日子门都不肯出。 这边曲驼子等不到她出门却是无法只得使个小子在门口转。这一日二更柳青青在床上滚来滚去想到她姐妹两个替王六指赚了数万银子自家手里却没有存下几两将来可怎么过日子?这王家姐夫看着却不像个能养家的人还要她设法。 柳青青睡不着索性爬起来穿上紧身束腿的衣服。她原是小时候苦练过的本事在王六指手里又是藏拙所以人多不晓得她的本事此时为了一辈子的荣花富贵。自然要拼一拼。她出来寻棵树两下就翻出墙再贴着墙走到码头处正是夜深人静地时候。随手偷到条小船取了舱里的斗笠挡着脸。划了小半个时辰到相家附近的小码头。 柳青青凭着记忆摸进桑园就听见狗叫声连成一片。她自以为苦练过几年功夫何怕区区几只会叫地狗!捡了根长树枝在手大胆朝前闯。 她进了竹林叫竹叶挡着月亮的光亮一时什么都看不见。只得停下认路。偏偏有几只不叫地狗卧在不远的阴暗处闻见陌生人的气味一齐扑上来都是扑到柳青青身上才叫。 若是一两只狗柳青青左手一拳打倒一只右腿一踢踢翻也容易。偏生七八条狗接连扑上来她哪里招架得住就吃一只恶狗咬到小腿忍不住“哎呀”喊了一声。拼命抡树枝把狗都打退了掉头飞跑。一时间群狗都飞奔而来。相家守夜的听见狗叫的异样十几个人点着灯出来瞧。柳青青吃了亏。哪敢再留拼着命逃到河边。跳进水里。在小船底下伏着追上来地人合狗寻不着她。才罢了。 柳青青心中却悔在小梅那里不曾下功夫套话。原以为好色有钱的公子多是败家家事必定荒废却不晓得相家这样严密居然养了这许多恶狗。她听得久无人声方拖着冷的打抖的身体爬上船忍着腿痛划回去。 好容易挣扎着到梨花巷她费了许久的功夫才翻回两重院子。柳青青取灯照看小腿处血肉模糊偏又浸了水痛得已是麻木了。她不敢声张咬着唇取酒浇过洒了些七厘散又拿酒冲了些七厘散吃下就流了一头的汗倒在床上喘不过气来。第二日近午小怜来请吃中饭她硬撑着起来吃了半碗饭却是头晕眼花却是忍不得了叫长随去请郎中。那个曲驼子得了消息花几个钱买通了长随妆个郎中进来。 柳青青见了曲驼子大惊。 曲驼子因她房里无人正好说话板着脸道:“听说昨日有位相公子家遭了贼放狗把那贼咬了一口想来就是你了。相公子是什么人?你师父张三娘到他跟前还老实的不敢动弹呢你要自寻死路休拖我们下水那相家我们是惹不起的。” 就这几句话功夫柳青青已是换了六七个主意此时她若招了将来这些人还要来寻她们姐妹却是一辈子在泥水里打滚。好容易才跳出来岂肯再合他们有来往虽然心里害怕面上却妆出一副又臭又硬的样子冷笑道:“郎中你疯了说这些糊话。我爹爹现在京里做官我姐夫是中书舍人你再乱说话仔细你地皮。”大喊小怜叫人请他出去。 那曲驼子传了话就是把自家撇清了这个毛丫头有没有听进去合他没关系只要他不得罪相家就使得对着柳青青冷笑一声掉头而去。 柳青青嘴上说的硬心里却后怕这个曲驼子积总销脏连他都怕的人想来那相家是惹不起了。还好相家既是叫人传话就是不肯合她一个小姑娘计较。只要自己远着相家可保无事。 可是弃了相家哪里再得有钱又好哄地冤大头?她想来想去梨花巷里极有钱的也多都是插不进手去地只有那罗家王六指原来也打听过那姓罗地好性子心肠又软可以下手。那罗老太又是住在小梅的铺子里要从这条路子上着手极是容易他家暴在苏州没根基想来动他也无人管地。柳青青想了许久打定主意就是罗家想到将来有数千银子在手或是自家买田置地坐产招夫或是办份体面嫁妆嫁人都容易就放了心去睡。 她吃苦止非一日虽是浸了冷水又吃狗咬若换了是她姐姐只怕都是一病不起极少也要将养一两个月偏她一来自家有药会治二来身体也好睡了六七日起来一餐吃了两碗饭又活蹦乱跳出来闲走。看到小梅不在铺子里她就贴进去寻小梅娘或是在门口晒太阳做活的罗老太说话。一连叫小梅当罗老太面赶了两次。罗老太忍不住说小梅道:“你这孩子心肠硬呢她一个小姑娘家来耍耍又不挡你生意为何总要她走?” 今天临时有事……大汗很抱歉更的晚上明天争取早点更。脸红红求推荐票。 第三十二章 登堂(上) 小梅合罗老太处的久了也晓得些她的脾气是越扶越醉从前当惯了一家之主的人到老投奔儿子还赌气搬出来住是个伤心人看她待自己娘好的份上凡事顺着她罢了笑了一笑丢开手不再管。 那柳青青只道小梅开店的本钱是罗家的所以小梅事罗老太甚恭委委屈屈道:“婶婶不干小梅姐的事原是我笨手笨脚打坏她一只碗。” 一只碗值得几何?罗老太就觉得小梅有些小家子气道:“那你只在铺门口耍呀休进去。” 小梅冷眼看她粘在罗老太身上就跟涮了蜜糖一样却不好就说破。那吕大舅忙着生意久不来店里小梅娘却是承了罗老太大情的更不会说她。 过得几日柳青青就顺顺当当认了罗老太做干娘常与干娘坐一处与她梳头与她穿针陪她说闲话耍子极是亲热贴心。罗老太叫她哄得觉得那两个嫡亲的外甥女还要靠后只这个干闺女是她的心尖尖。银姝常看着一老一少在巷子口亲热跟小梅两个相视而笑只有金姝因为姚滴珠骂她的那些话很是不快活只在后院不肯出来。 一连落了两天雨好容易天气放睛。吃过中饭罗老太搬着板凳板凳上架着只针线箩到巷道里晒太阳。老太太不知怎么的越晒越冷再看人家都换了新棉衣才省的她还穿着夹的。老人家想到儿子住着高宅大门合娘子亲亲热热过好日子哪会把她这个老娘放在心里。儿媳妇连件新衣都不会替她做伤心的眼角渗出泪来。缝几针就要使袖子揩两下。 柳青青捧着个大包袱来递到干娘跟前笑道:“干娘。女儿与你做了两件衣裳”解开包袱与她看却是一件青绸袄子。一条绢棉裤一条青绸裙子手工甚好。罗老太捧在手里暖在心里。柳青青又拉她就去换。 小梅的铺子里正是热闹地时候银姝也在帮忙。看见柳青青拉着她大姨的手穿后门去了对小梅道:“你瞧又粘上来了。” 小梅把客人都打了去才道:“这个姑娘现住在她姐夫家就是咱们表嫂前夫那个王家我略劝了劝姑母就不乐意也不想想人家能安什么好心偏说我是想多了。所以我也不说她。你合你姐姐说。有事无事离她远些。” 因她合大姨这样亲近大姨总在她们两个跟前夸严家小姐所以银姝心里也有些不快。看着她们上楼总不下来就有些不放心。道:“我去瞧瞧。”先把后院门拴紧了。又取了盘瓜子端上去。罗老太换了新衣正拉着柳青青的手抱怨她儿媳妇极是不贤惠。银姝听这些早听厌了。放下盘子笑一笑出来。隔壁金姝坐在窗边埋头绣花听见动静轻声道:“我合你一同下去。” 小梅看见她两个都出来就晓得老太太又在抱怨了笑道:“今天手伸出来都凉了呢你两个还穿地夹衣?” 小梅娘也穿的是夹衣听见女儿这样说笑道:“却是我们昏了头呢当初走地时候怕行李太多差不多的都丢下了棉衣都散把亲戚们了。没成想下了两日雨这样冷法还要买布紧着做出来才好。小梅我们去对面布店瞧瞧去!”因银姝常替小梅看铺子也不多话拉着小梅的手就走。 小梅叫老娘一口气拉到布店里道:“娘你怎么这样急法?” 小梅娘道:“我们家还有些积蓄她姐妹两个却是精穷都靠着老太太过日子的。若是在罗家住着少不得大侄儿要替她们换季。老太太来了没几日就把积的一点点银子与儿子了手头却是无钱。” 小梅算了算吕家虽然接了两场活计又卖了不少盆桶然赚地钱打算寻店面开木匠铺子若是全家老小齐换季却是有些难。然娘开口了她又不好不应的就道:“新做的或有些为难旧的我还能设法娘旧的可使得小梅娘本是想问女儿借些钱替罗老太娘三个做新衣听女儿的意思是却是全家都捎上忙道:“你有是你有我们家是我们家我想问你借几两银与她娘三个换新的我们自家若是能得旧的却是比新的又好些了你去哪里寻?” 小梅笑道:“当铺有呀。如今棉花又贵起来我瞧着能做新棉衣地人家也不多正想去进些旧衣来卖呢。” 女儿这般说小梅娘才安心合掌念佛道:“阿弥陀佛这样极好可是省下一大块来。http:” 小梅也是个急性子就道:“天冷了呢我就去鸿升当问去莫要去迟了叫人家把便宜的买了去。娘你回铺子去小心防着那个王家的小姨子。” 小梅赶到鸿升楼正巧尚莺莺在跟掌柜们算帐听说她想买些死当地旧棉衣就叫管事的带她去仓房挑。小梅挑地都是布面、棉花多地足足挑了有上百件管事的因是自家人只与她按本钱算帐不过三十一两银子。尚莺莺因她懂事还道:“与你爹娘一人挑件皮袄你爹一家活做地极好算是我谢他们的。” 小梅笑道:“两件皮袄虽不值什么然做活是吕家合罗衣一道的只有我娘家有罗家没有却不好不如换两床厚被与我还便宜些。”说完了觉得自己小家子气不停的笑。 尚莺莺也笑就叫把被絮挑十二床出来叹气道:“穷人家过日子不易呢却是我着相了我瞧你过的倒不错家里人都好?” 小梅忙应道:“都好我爹合罗大叔正商量着要在码头那边典几间房开铺子呢。” 尚莺莺突然想起来道:“前几日对门的酒楼金老板说要开新店才使的人来问我们家的木活是谁做的我叫他们来个管事。合你一同去呀!” 小梅忙道:“好呀我替我爹娘谢谢大小姐!”莺莺就叫人带她去对面。小梅是尚家旧人尚家几个管事哪里要小梅操半点心。都与她料理妥当送到家半日了她才合那个金老板家地管家到梨花巷。 尚莺莺料理完了当铺的事。却不回自己家先到妹子处察看问候把小梅历练的很有几分能干地事说与真真听。 真真替她喜欢笑道:“昨日安排冬衣我就想着她了。难为她自己想的明白倒不似我……” 尚莺莺挡着妹妹地嘴道:“从前旧事提他做什么?妹夫什么时候回山东?” 真真皱眉道:“那边见天的催他他偏不肯去说现在回去倒像是回去抢钱的。我却晓得他多半是怕我随他回去婆家有人会为难我所以才拖着。” 莺莺微皱眉道:“你回去做什么?情形不大好呢你公公合国舅家走的近了些如今已是收拾国舅了薛家大老爷跟二老爷都辞了官。正乱着分家呢。” 真真担心道:“这么说我们家也是要分家了?他虽在我跟前提过我就不晓得这样厉害。” 尚莺莺笑道:“不妨事只怕你公公舍不得叫相家那几人做官的回来。若是能想开些也分个家就使得。如今回想起来。还是爹爹想地长远。老早就打出败家的招牌如今人家都以为我们尚家合李家是败了。就是你嫁了妹夫。也是个穷的。” 真真微笑道:“他也这样说总夸说爹爹好安排他的日子才这样好过呢。” 说话间相三公子合李青书一道进来。相京生板着脸道:“真真我三娘那边明日回山东去。我打算合他们一船过去。你还是留在苏州罢只说你动了胎气要养胎好不好?” 真真想了想猜想相家必是有大变故相公要回家自不能拖他后腿忙道:“我在家只是你……” 相京生苦笑道:“若是事情真到那一步都是要走的你合姐姐姐夫在一处我也放心。我么你放心哪怕天塌下来我也要回来寻你的。” 李青书看两个女人都变了脸色忙笑道:“天威难涮这是朝最坏的那头想了也说不定一点事没有。倒是马惊雷还有用他处偏他又回松江。我又怕合他说了他姑丈嘴不紧张扬的满天下都晓得那却不如不寻他助我们。却是为难处。” 真真想姚家合相家为着一个王慕菲结下心结不如自家去寻那姚滴珠化解开来。休叫相家合李家、尚家因为自己的缘故吃了大亏这事她却是做得来地就道:“合他说就是他姑姑是个明白人什么当说什么不当说拿捏的住。” 相于庭长叹道:“姐夫去寻小雷吧真真有事无事我都捎信回来你自家身子要紧休要乱想。”言罢回卧房子叫人收拾了几样东西就去挑人手。 李青书对着娘子合小姨子许久才道:“方才当着妹夫有句话我没有说其实都是相大人惹的祸事那几家都叫他连累了还好妹夫知机抽身地早。咱们家不会有事的。薛三哥说地想来不会有错。” 真真急切地问:“那相家?” 李青书苦笑道:“要看相家人是保财还是求命了。可惜你相公做不得相大人的主又是他儿子不得不替他奔走去。” 真真方才明白寻小雷是要去山东接他们相家人地心里越拿定了主意要促成此事。既然自家相公无大碍她脸色就好看多了。 第二日相京生带着几个心腹并问李家借的几个人登船合哭哭啼啼的三夫人并无可奈何的相六公子一道回山东去。 尚真真拿定了主意要寻姚滴珠一天早晨妆做无意道:“不晓得小梅过的如何我要去瞧瞧她。”换了青布衣、蓝包头带了些从人到梨花巷。 小梅从当铺进了许多旧棉袄。自家把极厚的二三十件挑出来自用还有一些就换上新布面放在铺子里货卖。因为她家本钱便宜卖的比成衣铺子里要便宜三分。就是明说是旧的也不少人来买。所以如今吕罗两家不做盆了男人们都在外边趁活计女人们都忙着翻新旧衣裳。罗老太是个要强地吕家合小梅好衣好食供着她。她不肯吃闲饭要帮着做活也在一处做活。 是以尚真真跨进小梅的铺子时正遇见一群女人在店堂里做衣服唧唧呱呱极是热闹。真真看了看没有小梅忍不住问道:“小梅?” 小梅却是在柜后理货从柜台下边钻出来惊喜道:“小姐你大着肚子呢怎么还乱跑?”看前边无坐处。就把她往后边让。 尚真真忙笑道:“你住的哪里我到你住地屋子里瞧瞧。”小梅看看小姐的肚子料想那楼梯并不十分地窄。还可上得央银姝替她看铺子。扶着小姐上楼去。翠墨就打一个小的在楼下等。别人只叫他们在对面小茶馆坐安排妥当才上楼去。 楼上两间。一间想是做货仓放着些箱子柜子架子。另一间是小梅住处。安放着床帐等物靠窗还有一张桌子磊着几本书一叠纸并笔墨之类。此时真真靠在床上的被上小梅贴着真真坐在一个小板凳上两个人正有说有笑。 看见翠墨进来小梅就要让茶让点心。 翠墨看看圆桌上有草编的五更鸡一只茶碗正冒着热气边上有两盒细点心笑道:“原来你上边什么都有我要什么我自取。”也搬了个小板凳坐下。她差不多是真真的内管家。真真行事从不避着跟前这两个。 真真笑道:“我有事想寻姚滴珠说话。” 翠墨早就猜到小梅却吃了一惊停了停道:“那姚氏有了身孕跟婆婆闹了一回如今连罗老夫人都搬到我家来了呢那个罗中书连来看都不敢不晓得她现在有多么得意!” 尚真真想了一会道:“这样我写个条子你替我送去她肯来便罢不肯来就算了。”小梅忙站起来扶真真翠墨就去研墨拂纸。 真真写了几行字小梅忙收起揣在怀里想了想从箱子里翻出两双小鞋两件和尚衣笑道:“到不好空手上门去地。他家离着这里才几步路我去去就回来。” 小梅下楼小梅娘早就急了拉住女儿问:“那是谁?” 小梅小声笑道:“是我们小姐有事要见一个人借我这里说话。” 小梅娘道:“那我要上去磕头呀呢。” 小梅推娘道:“娘休闹小姐不看重那个的方才还合我说呢本想跟你问个好儿又怕你行大礼索性就不合你老说话了。你老磕个头谢她是没什么当着大姑姑合罗家婶婶她们脸上不好看!” 小梅娘道:“怎么会我们两家都靠小姐赏饭吃的。你当如今的活好接么你爹爹接一个活养活两家人呢!” 小梅恼道:“娘她改了妆来的自然不想叫人晓得你闹什么呢下回我专程带你去磕头行不行?你做活去看着些要是严家那个不要脸的来寻个法子打她。” 这样还罢了。小梅娘坐回去做活心中还是不安缝两针就要抬头看看。 姚滴珠听门上说小梅来瞧表嫂冷笑道:“这才几天她也受不了?叫她进来。” 小梅进来行个礼喊声表嫂把礼物送上。姚滴珠接了也照样谢过她。因罗中书不在跟前小梅笑道:“这里有封信捎把你的。”从袖子里抽出张纸送到姚氏跟前。 姚滴珠满怀疑惑取来看上面写着:“闻姐新嫁有孕当喜之贺之。妹有要事相商在小梅处立候。相尚氏” 姚滴珠想到她嫁了就有喜那真真嫁了姓王的六七年也不曾下过蛋却是她胜过尚真真了。她自打晓得有这个尚真真明明论学问论容貌都比那尚氏强偏样样都落在下风如今好容易胜过一头正事且不论就凭这个也要去她眼前转转。 姚滴珠存了争胜的心思开了箱柜取新做地红狐里豆沙绿大皮袄来穿。 小梅却是存心想替他们婆媳取和姚滴珠穿成这个样子去哪里使得?忙道:“表嫂大姑姑她们都在我家呢大表哥一直不曾去瞧她老人你要去还当叫大表哥脸上好看些。换件棉衣呀。” 罗中书自老娘走了之后虽然照旧对娘子百依百顺然眉头常锁但有好吃好穿的捧到跟前都是要叹气的。滴珠原以为罗老太在苏州立身不稳必然要回头来寻儿子正好叫大福把她们送回乡下老家去岂料他们居然在苏州长住下了越是住地久罗大福越是不快活。姚滴珠心中正有悔意想要解开这个结听提小梅提醒她顺水推舟就叫人打点礼物。 小梅看她打点礼物甚不在行忍不住又提点她道:“大表嫂你有老气花样的皮袄子挑一个出来再是灰鼠皮裙鞋脚几样挑老人家能穿地又花头抢眼地取个大包包上再有点心取两盒叫老人家脸上有光。别人不消打点的。你到我那里喊声婆婆我就拉你上去。她晓得你有事自然不会上来说话看了你精心备地这几样礼物老人家当着亲戚们的面自然不会给你没脸。” 姚滴珠迟疑道:“这样也行?” 小梅怕小姐等急了道:“她老人家的性子吃软不吃硬的你又有身子必不会为难你。” 姚滴珠摸摸这个肚子忍不住笑起来然叫她依着小梅的吩咐那等低身下气她却不肯。叫人开箱亲自挑了件宽大厚实的皮袄又配了条皮裙并帕包头等物叫个使女抱着。小梅因她肚子也不小了就扶着她的胳膊肘出门。 到了小梅的铺子里小梅推滴珠滴珠轻轻喊了声:“妈。”满屋子静得都能听见掉针声。罗老太低头缝衣裳只是一针比一针慢。 姚滴珠涨红了脸要作小梅推她一把笑道:“大表嫂楼上坐呀。”把她推到楼梯口提着那个包袱送到罗老太跟前道:“这是表嫂替你老人家做的一直拉不下脸送过来。我去时她正替你老做一个勒额呢!” 小梅娘合罗大婶都会意纷纷提起姚滴珠的好来。只有金姝变了脸色看了小梅一眼到后边去了。银姝对小梅摇摇头提起皮袄抖了两下笑道:“大姨这可比布草衣裳暖和快换上这件皮袄也要不少钱吧。” 小梅会意笑道:“这是小羊糕的皮比寻常的皮袄还难得呢大姑姑快穿上叫我们瞧瞧。” 一件羊皮袄少说也要三十来两银子又是极好的天蓝底织金折枝花卉的花样金闪闪的摸上去就暖和罗老太嘴上不说心里是喜欢的半推半就脱去柳青青与她做的棉袄换上皮袄果然暖和的耐不得小梅娘又趁热打铁叫她试皮裙换包头。一阵一阵的笑声传到楼上。 尚真真合姚滴珠才说完客气话正要说正事叫她们的笑声打断。尚真真微笑姚滴珠恼了涨红脸道:“真是吵的慌叫人正经话都说不上。我下去说她们去!” 呃……两大女主会面气氛友好和谐宾主双方就一系列问题进行了友好深入热烈的交谈达成了……请看下回。嘎嘎 求推荐票。 第三十三章 登堂(上) 第三十三章登堂(下)----脸红红对指头打错字了。 姚滴珠这般耐不住性子休说尚真真就是翠墨也微微摇头。 真真不想姚氏误了正事微笑道:“你家人极是和气的亲亲热热的叫人羡慕呢。” 姚滴珠没见到真真的肚子时原是以为在养孩子上头会胜过尚真真一头却不想尚真真的肚子比她还要一圈心中有些泄气如今尚真真这般说脸上稍稍好看些笑道:“你不晓得人一多事就多。” 真真微微咳嗽了一声软软的靠在床上道:“亲戚们在一处不是你帮我就是我帮你和气才会如此呢不比我们尚家几代单传到我爹爹头上他老人家又不爱在家但有事我们姐妹两个连个娘家人都没有?” 姚滴珠听出尚真真话里的意思想必是有求助她处所以才来寻她可见尚真真家势是不如她家了。她得意起来就觉得窗外呼呼刮过的风声都好听姚氏挺了挺肚子笑道:“姐姐有为难处?合我说说若能帮必是要帮的。” 尚真真道:“却是我尚家有借助小雷兄弟处然还要避着人些所以我有两封书信想借你的手捎把令尊并马家。” 送信却是小事只是偏要借她的手送难不成是奸情?姚滴珠看看站在一边的大丫头再看看捧着热点心上来的小梅若是奸情怎么会让这许多人晓得想来就不是了必是别的缘故。姚滴珠笑应道:“我正好使人捎信回娘家的。正好顺手。” 尚真真见她应了笑道:“那我回家就叫人送些到府上。” 妇人家但有了孩儿多半就要改性子。变得爱说话若是提着孩子自是滔滔如黄河之水。就是无人提她自家也是要提起来如长江三万里地。姚滴珠整日闷在家里偏生老罗在家越来越不爱说话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这个尚真真却可以说得几句姚滴珠就道:“真真姐。你几个月了?” 尚真真笑道:“七个月了。你呢?” 姚滴珠摸摸肚子满意的叹息道:“上回郎中来说是三四个月我问是男胎是女胎他偏不说。姐姐这个是男是女?” 真真笑道:“却是没有问过再得三个月就晓得了。”想到相京生三个月以后不见得能回来眉头微皱现出不开心地神情来。 姚滴珠正待问她是不是她家出大事了。就见银姝满脸不高兴在楼梯口伸头喊:“小梅那个王中书家的小姨子又来了。我问她买什么她丢下二两银子买块麻饼!” 小杂货铺子里多使地是铜钱。银子都是小梅收在楼上的。小梅只得从抽斗里取了一包碎银子并等子下楼去。 翠墨看提到王中书自家小姐脸色纹丝不动。那姚氏却是先白后涨红。还看了她一眼想是有话合小姐说。她忙笑道:“我合你同去。” 小梅站在拐角处丢了一个不放心的眼色翠墨微摇头比出一个无事的手势银姝看她两个打哑谜都看呆了。 房里此时只剩她两个姚滴珠就道:“从前原是我瞎了眼只说他王慕菲小意儿温柔又是举人又常到我家去合我说说笑笑下棋耍子就叫他迷住了拼着叫人耻笑叫家人抱怨也要嫁她。倒累姐姐受苦。” 尚真真惊讶这个姚滴珠怎么会讲出来样的话? 其实姚滴珠最悔地就是嫁王慕菲纵然那老罗待她极是温柔体贴赚的银子又双手捧到她跟前她说要星星决不肯摘月亮的然她心中想到从前合王慕菲做过夫妻还是极不快活那一口怨气又不能合人说恨不得把王慕菲拧成渣烧成灰再叫满天大风吹散开。这些心思合别人说都使不得只有尚真真跟前可以说得。 是以迎着真真瞪大的眼她接着道:“那个姓王的又娶了老婆你晓得么?” 尚真真明白她的心思笑眯眯道:“六千两买了个贤惠娘子还捎上一个小姨子。” 姚滴珠忍不住冷笑道:“他怎么会舍得花钱娶老婆?” 尚真真笑道:“那位王夫人的来历不好说手段却是极好哄他几两银子算什么?”掩着嘴笑道:“且看呀她们没有油水捞又是何手段。” 姚滴珠想了一会方想明白那姐妹两个必是人家设的局哄王慕菲银子的想通了就想起王慕菲一回是醉娘送地假银子一回是那八仙祠偷奸被捉却是累她丢银子。便道:“我心里还有两事要问你。那个醉娘为何要与王慕菲假银子?” 姚滴珠还是放不下旧事尚真真心里叹息一声其实眼前这个她曾经恨过的女人合她一样都是错嫁了王慕菲的可怜人。 真真想了想道:“那个醉娘原是清倌人。彼时王慕菲在济南将了我地金珠去货卖不晓得为何就合她勾搭上了。王慕菲哄我说她是老家的表妹沦落风尘自然要搭救将出八百两来替她赎了身。 谁知有一日半夜我听见醉娘哭喊又要上吊跟我说王慕菲对她用强。王慕菲却合我说是那醉娘想嫁他故意诱他去做出丑态来要把我气走。那时我只说烟花巷中无好人并不信醉娘。 此时想来醉娘说地才是真地她说她本是有个情投意合的表哥在借钱要赎她地必是叫王慕菲破了身不得正经嫁人又重沦为娼。所以醉娘后来遇见他就拿假银子陷害。” 原来如此姚滴珠回想她住在莫家巷的时候那王慕菲也常见从来都是笑眯眯的好脾气。自己偏叫他好皮相迷住了不由自主就想合他说话。他本是有恩爱的娘子的为何喊他。他就来?请他吃茶就吃茶请他下棋就下棋。从前以为是他叫自己迷住了。此时才想明白分明是他把自己迷住了。姚滴珠地脸不由自主红起来又有些不甘心的看了尚真真一眼。 尚真真却是从醉娘那件事推想自己心里对王慕菲并不是太相信。所以后来对姚滴珠才会那样防备。就是姚滴珠正经嫁了王慕菲她也对姚滴珠也并无多少恨意。只是后悔自家糊涂明明晓得王慕菲拖着不与她婚书是有异心偏还要抱着“从一而终”四个字苦守。为着婚书还要费了许多心计真真是糊涂透顶!此时回想起来王慕菲这样的男人实是少见又要花老婆地钱又嫌老婆不替他留体面你与他事事操办妥当。他还要嫌你办的不合心意你不操他地心他又要抱怨你不爱他。 然这种人也只得姓王的一个。真真把自家认得的男人数一数姐夫合相公那样的好男人极是少见不必说。就是这个姚氏嫁的男人。虽然生地丑些又穷些。也是不肯用娘子钱的每日卖酒。打理家务也不肯叫娘子为生活操半点心!再者如小梅的后父也是极好的人。偏偏她前世不修遇到王慕菲这种人。 真真不由叹了一口气道:“遇到王慕菲却是把你我都害苦了还好这世上似王慕菲那样的人极少有。我自再嫁才晓得什么叫做男人对你好呢。” 姚滴珠想到罗中书忍不住合尚真真一样嘴角朝上笑道:“你嫁的相家兄弟极多婆婆跟妯娌相处难不难?”她想想自家如今过的日子跟从前在王家比不晓得美满多少倍在心里不知不觉就和尚真真亲近起来。 尚真真微摇头道:“相家我不曾去呢。他家人多口杂又因为我是二嫁的身份若是在相家住着男人不能日日在家我在他家少不得是要受暗气的所以我们成亲都不曾回去大母派三娘过来主婚叫我生了孩子再回家去。” 姚没珠叹道:“大户人家做事果然是替你留体面地你这个婆婆极好呢。不像我婆婆听得儿子达了将来二三十口人来投奔!眼里哪有我这个媳妇!她也不想想没有我姚家的银子她哪里住那样高楼大厦她儿子哪里能得官做!偏她还要日日说嘴说金姝才是正房!” 这却是倒贴婆家所以婆婆瞧不起她。真真想想从前自家也是一样傻怕王慕菲吃不好穿不好娘家送来的金银先尽王慕菲用娘家捎来地绸缎先与王慕菲全家做衣穿。供奉的王家都当她是脚底地泥。尚真真忍不住劝姚氏道:“虽然你花地银子多些然他罗家到底比不得那王家唯恐你不把娘家搬给他们。我听得小梅说你婆婆觉得她儿子是吃软饭呢想必老人家不喜欢这个偏生她儿子她舍不得说只好与你生事。” 姚滴珠觉得这话说的有些儿像难怪她家相公越来越不快活难道与他银子花不是对他好?难道他是不乐意花我地银子的忙问道:“世人没有不爱银子的他花着我的钱为何还不乐意?” 尚真真叹息道:“我原来合你想的一般只说我百般的对他好他自然爱我敬我却不曾想过从古至今都是男人养家也是有缘故的。” 姚滴珠奇道:“男人养家也要他有本事才使得若是男人养不了家难道要叫妻子儿女都随他一同饿死么?” 真真微笑道:“我从前也这般想呢只说王慕菲要考取功名庶务是不通的将来他功成名就做了官自然会养活我如今我将出些银子养他合他全家也没什么的。 就没有想过人心都是那样头一回吃软饭或者有些养不活老婆反叫老婆养他的羞愧多吃几次一来软饭吃的可口。二来那羞愧积多了他不说是他没本事只说是你比他强世上哪个男人肯叫女人踩在他头上?自然要生事把你踩下去。我想王慕菲不肯写我婚书。就是这个缘故罢。他从一开头就花我的钱习惯了后来虽然穷了两年也是我纺纱织布养家。他觉得无用才要去读书挣功名。” 姚滴珠冷笑道:“可是他挣了功名嫌你穷了。就要换*妻!” 尚真真笑道:“嗯他在我跟前摆不得大男人的架子。可是在你跟前那是顶天立地的王举人是不是?你仰慕他你站的低低地抬头看他。” 姚滴珠回想当时可不是。惊出一身的汗来道:“原来如此。我这一回又做错了呢。”想到她这一回嫁罗大福还有了孩儿若是金姝总在大福跟前打转说不定大福也会变气急的眼泪都掉下来了。 尚真真先是愣转念就想明白笑道:“王慕菲这样地人极少的你怕什么?我听说你家相公为人极好地。你只待婆婆客气些。好吃好喝把她供着大家体面。再替他把两个表妹好生嫁出去。好好的花他的钱叫他晓得做男人必要挣钱把你花。养活老婆孩子不容易他哪里有闲心去勾三搭四。就是有那个心。也不见得养得起!” 姚滴珠半信半疑道:“你如今嫁到相家就是这样子?” 尚真真掩着嘴笑道:“我家二门之内归我。二门之外是他。他挣的钱都交到我手上他管挣我管花。我娘家的银子要留把孩儿呢。” 姚滴珠得尚真真提点方才明白自家错处恼道:“我说他为何越来越不快活原来是嫌我地银子咬手!我回家就叫他寻房子搬来接婆婆我也到新房去住!” 尚真真微微笑道:“我从前只觉得你娇纵今天日合你说了这许多话方才明白你想必是从小失母好多人情来往令尊都没有教你。” 姚滴珠涨红了脸咬着唇虽然心中不快她也不是那十分傻的晓得尚真真合她说的都是有用的好话谢道:“多谢姐姐教我妹子还有不明白地方姐姐要提醒我呢。” 尚真真苦笑道:“我比你能好多少?原也是一样从小失母无人教我所以从前吃那样亏多是我相公开导我呢。”提到相京生甜蜜就盖住了那一丝丝苦涩转而微笑道:“我要回去了就使人送信把你。姚滴珠忙道:“我也回家去打点我后娘又生了个小兄弟此时也当满月了正好送满月礼。” 尚真真记在心里喊翠墨扶她下去出门时小梅娘追上来把两件百衲衣交到翠墨的手上道:“这是我家小宝小时候求的百福衣不是小宝爹做木匠四乡走动也求不来乡下人都说这个难得与小少爷穿呀。” 小梅在一边笑眯眯看着道:“小姐收下吧有老人家的福气压着必定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翠墨忙接过来行礼谢小梅娘:“我家小姐身子沉重我代她谢你。”小梅娘送她们上车回头跟姚滴珠打个照面。姚滴珠红着脸叫了声舅妈扶着小丫头飞快的走了。 姚滴珠在家打点好礼物尚真真已是叫人送了两箱礼物并没有封口的书信过来。她好奇拆开来看却不是尚真真地笔迹与马三娘的不过是些问好的客气话与小雷地却是请他到到李家去耍。姚滴珠因尚真真好心好意教了她许多心里有些感谢她就把这些并在一处叫个管家送回松江。 到了晚上罗中书从店里回来姚滴珠不等他开口说话就道:“你去寻个宅院把你娘跟你表妹们都接过去住我也随你搬去省得你娘再说你是吃我的住我地。罗中书不敢相信结结巴巴道:“滴珠你不恼了?” 姚滴珠道:“我还恼所以你要把你两个表妹都快些儿嫁了。不然……” 罗中书觉得娘子大人此时嘟着嘴薄嗔地样子极是可爱嘴巴咧到耳朵根搂着娘子不住口的叫亲亲道:“我一直不敢合你说呢其实金姝跟我家老六早眉来眼去她哪里肯嫁我。只是我娘因为从前把她许了我我另娶她脸上下不来罢了。” 姚滴珠看都叫尚真真说中了罗中书这样地喜欢她又有些伤心叹气道:“从前原是我没有想明白。趁你娘不在我先合你说好。搬到新家去我的陪嫁自是我的不会拿出来花用省得人家说你花老婆的可是我是你娘子。家里是谁当家?” “当然是娘子当家!”罗中书乐呵呵道:“我管生意你管家!” 姚滴珠道:“我当家你娘要管怎么办?” 罗中书略有些为难然想到老娘挤在小梅那楼上他日夜悬念能在一处住着比什么都强想了想道:“我自合她说。你本就是会过日子的。她老人家来是来享福的叫她操心做什么!”给自己找到一个说服老娘的理由生怕姚滴珠翻悔握着娘子的手道:“我就去寻房子!”飞一般跑出去。 他跑到半夜回来搂着娘子曲意温存姚滴珠看他眼里眉梢都是快活比前些日子大不一样又喜欢又心酸:原来他从前都是妆的婆婆在他心里极重呢幸自己不曾一条道走到黑! 罗中书本就是个能人第二日就在离梨花巷半里远的仁义里寻下一间院子东院前后四进边上套着一个二进的西院六百多两银子买下姚滴珠不舍得花冤枉钱就叫把家里的家俱移过去罗中书收拾了几日先请娘子去看。东院第一进做厅后边她住正好还有后院隔出来与管家们住。西院二进也有十来间房就是连那罗家都住得下。他两口儿先搬到新宅住着姚滴珠管了两日家觉得诸事她都拿在手里了方叫罗中书去小梅铺子接他娘回来。 罗中书换了新衣裳正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连脸上的白麻子都闪光乐呵呵雇了个车到梨花巷小梅的铺子里喊道:“娘我自花钱买了新宅你跟我回家呀!” 做针线的女人们都抬头看他。罗老太又惊又喜流泪道:“真的?你哪来的银子?” 罗中书笑道:“真的你老不是不喜欢我花娘子的钱么我不花她的那房子是我卖酒买的如今天冷生意极好呢似这样的房子我再买几间也够!” 罗老太极怕的就是儿媳妇压在儿子头上作威作福听见儿子这样说自己就是回去合儿媳妇一处住也能直起腰说话了然想到旧事还是板着脸道:“我不去再叫你赶我走呢!” 柳青青站在门边把罗家母子的话都听在耳内她花了这些功夫好容易能接近姓罗的财主岂肯放过忙笑道:“干娘我要去瞧瞧你新家呀。这是干哥哥替你老人家买的自然是你老的房子谁能赶你走?” **********求推荐票的分割线 羞答答求推荐票好危险很危险 下面替正在p的两个姐妹求票: 《鹿氏春秋》:一个满世界都是“好人”的傻故事。 《爱情兜兜转》感人的都市爱情故事。 还有票的不妨去看看投哪一本都行哦扫雪先说声谢谢了。 第三十四章 入室(上) 虽然小梅娘一直对罗中书使眼色罗中书笑是笑呵呵的请严二小姐去他家耍。罗老太还要罗大叔一家同去。 罗大嫂就道:“我们每日还要做活住在这里方便呀。倒是你哪一日暖居我们去贺?” 罗中书笑道:“后日呢后日我来请婶婶跟舅妈。”扶着罗老太出门叫金银两个姝搬箱子。 银姝冲小梅挤眼道:“我们不去了没的再叫人大耳括子甩到脸上。” 罗老太跟罗中书都闹了个大红脸呛的一声都没。金姝把老太太两个衣箱提出来转过背又回后边去了。罗老太待要说话小梅娘把银姝也推到后边去打圆场道:“这两个孩子不大懂事叫她们跟去做什么?不如跟小梅做伴每日大家一起做活也能挣些嫁妆呢。”她把嫁妆两个字咬的重重的罗大婶一直把金姝聘她家六郎晓得这是亲家给她台阶下就道:“她两个也不少了嫂子我正想合你说呢金姝合我们六郎也算要好不如许我们家罢。” 罗老太心里极不是滋味打从金姝姐妹两个抱到她家来亲生女儿一样养活这么大偏生儿子样样都好说话就是不肯娶表妹。她还在恼罗中书已是接过话头笑应道:“正是良缘呢难得又是亲上做亲只是还要她两个都肯才好。” 银姝从后门伸头喊道:“我姐姐嫁六哥极是肯的!” 罗大婶其实还想把银姝说给七郎然看老嫂子脸上不大好看知机笑道:“我家六郎央我几个月了嫂子。你既然肯了我索性明日就下定?” 罗老太气恼的看了儿子一眼道:“你们都商量好了。合我说做什么?她两个大了翅膀都硬了哪肯要我管她们!”想到带着三个孩子。守着一个小铺子过的那些日子不由心酸掉泪。 柳青青看在眼里挤上来扶着老太太的胳膊道:“干娘姑娘长大了都要嫁人地呀。这嫁给自家人一来亲近二来放心你老伤心做什么?依着我看不如索性把银姝姐姐配给吕三哥。这定了名份你老带她两个回我哥哥家我嫂子自不会恼。” 差不多就是儿媳妇赶走这回去她大肚子不来接也罢偏一大家子人都叫她丢下了。老太太一辈子要强的人如何肯。金姝叫儿子快嘴许出去那银姝不如也替她定个人家才好。罗老太太拍拍身边这个伶俐的姑娘。转了笑脸问小梅娘:“他两个也配我把她许你们家?” 这一回从门后出来地却是金姝。涨红着脸道:“妹子说她不肯。” 小梅娘心里一阵失望。罗大婶笑道:“那还是许我们七郎呀办一次亲事也省好多事呢。” 金姝红着脸又进去了。小梅机灵。知道老太太要替银姝定亲事想是还要叫她两个同去罗家住的----不然她孤零零地怎么好回去?就拉着娘去后边收拾箱笼把姐妹两个的铺盖提出来笑道:“既然定了亲我可不留你们住了大姑姑带把她两个领了去。” 小梅娘一手一个牵着她两个笑道:“这定了亲可是不一样不能见面的。” 罗中书本来还在苦恼银姝的婚事她两个都定了那心就放宽了一半一口一个妹子叫她两个陪母亲上车自家扶着车对舅妈并婶娘挥手道:“捡个日子我们下定呀。” 柳青青本是想借着扶罗老太的机会到罗家去地偏生那对姐妹花定了亲事又肯同去小小一辆马车摆着许多箱笼再挤着三个人她哪里挤得上去。委委屈屈站在一边对干娘挥手:“干娘得空来看我呀。” 两个姝虽然都板着脸嘴角都微微上翘想是对亲事极满意。罗老太正是伤心的时候事事都不顺她老人家的心哪里顾得上什么干女儿湿女儿。金姝只看自家手指头银姝瞪了柳青青一眼扬声道:“表哥走呀。” 罗中书是老实人看人家小姑娘说话无人理会极是委屈的在那里吸鼻子心中不忍笑嘻嘻道:“莫哭过几日请你吃喜酒。” 柳青青正要说话那驾车的一声吆喝罗中书扶着车就走远了。她气的想跺脚突然听见身后有冷笑声忙镇定下来回头笑道:“小梅姐姐为何总看我不顺眼?” 小梅抱着胳膊站在台阶下冷笑道:“把你那几爪子收起来柳依蓉伸过界了当心叫人剁了下酒!” 柳青青的大名是叫依蓉却是那个死鬼爹爹替她取的自离了柳家再无人知叫小梅这样一说她只觉得背心凉嗖嗖的好似有雪亮地钢刀刮过强撑着笑道:“不知道你说什么。”无精打采回家遥遥听见有个温柔的声音叫她。抬头一个却是她姐姐扶着王中书的手两口子笑嘻嘻地看着她。 柳青青看看他们身后却是有十来辆装棉花的大车忍不住扑到姐姐怀里抖。 柳如茵奇道:“瞧你跟掉了魂一样怎么了?” 柳青青贴着姐姐道:“没什么姐姐你们到松江去收了这许多棉花可是要做什么?” 王慕菲极是得意笑声爽朗道:“今年棉花极贵幸亏我们去地早抢了十七车过些日子天冷了一转手就是两三倍地利息。小妹姐夫赚了钱与你做新衣一斤棉花也要一钱五分银子他王家搬了座棉花山回家就轰动了许多人来看。有那跟王老太爷一起赌钱的小生意人就要零买回去做棉袄弹被卧。 王老太爷在儿子跟前提王慕菲摆手道:“他要买几千斤?若是不够一千斤叫他免开尊口。”雌地老太爷一鼻子灰。摸着鼻子掉头就走。王慕菲看着脚夫们把棉花包都搬进他们空着的几间厢房里就叫长随去淘浆糊又摸钱叫去买皮纸裁封条。自家先把一间一间厢房的窗都拴好封起又点过棉花包地数目。方亲手锁门再贴封条收拾到天黑方才妥当就是柳青青这样的体格也累的够呛。到晚上柳如茵偷了个空子到妹子房里来问她:“白日里是怎么回事?” 柳青青皱眉道:“姐夫不是说那个相公子好色有钱么我去探了一回却是吃了个大亏原来相家是惹不得地。今日那个小梅居然喊出了我的大名儿却是晓得我们海底眼了。或者是姐夫跟他有私仇想借……” 借刀杀人!姐妹两不约而同打了一个寒战对看一眼。柳青青就道:“他这回赚了多少钱?” 柳如茵答道:“并没有赚钱都换了棉花搬回来只还有一百多两银子。说是要留着退步不肯再花地。然他那个嫁到有钱人家的妹子。像是不肯合他有来往。我们在松江住了两个月只送了我对金镯子。走时送了两盒路菜。” 柳青青道:“镯子呢?” 柳如茵笑道:“他将去变卖了银子做本钱呢。妹子我原是想着他若是还好不如我们姐妹两个一起嫁他。咱们这样的人还能怎么样?如今看起来他这个人也只配我合他胡混了妹妹你……” 柳青青笑道:“我省得他这样是防着我们呢安能一头跳进去这些日子我常合姐夫前头娘子的婆婆相与已是认了她做干娘。那罗家只梨花巷这个大宅就值四五千两过几日撞着机会我们做一场戏贴到罗家去我把那姚氏的箱子底都与她掏空喽。想必姐夫也是乐意地。” 柳如茵摆手道:“他防着我们呢也当留一手你若是得手了寻驼子大叔出脱把银子换了折子藏起若是落到相公手里只怕……你看他对他老子都不大舍得。”她姐妹两个商定齐心服侍王慕菲操持家务。那柳青青也安静下来整日都在家做针线只每日早晨带老婆子出去买菜。 且说姚滴珠送走了相公想到婆婆进门她再替两个拖油瓶办嫁妆老太太必要说她不好添这样补那样叫她花钱找罪受不如趁着她没来先办好了老太婆要不乐意只叫她自家掏银子添。罗家的管家一半姓姚又是姚员外着意吩咐过姚滴珠使起来极是顺手吩咐叫管家去寻两副中等人家的嫁妆不过半个时辰管家就带着七八个抱着货物的伙计回来回道:“苏州有个嫁妆一条街呢什么都有小的捡中不溜的喊了几个来。” 姚滴珠就把一个雇来的婆子喊来问她小户人家女儿办的嫁妆老婆子数与她听:两柜一床一套盆桶再加一个子孙桶。妆盒牙梳…… 姚滴珠道:“他们家就是做家俱的木器都折银子好了买两只大箱子把卖家俱地都打了。”又算妆盒嫁衣等物一个人花上三十两再一个人折三十两妆银。想了许久只与她姐妹两个一人买了一身红嫁衣并妆盒头油头花等物。嫁衣有的是她穿不了又嫌花头不好料子过时的一人与她十二套再有那布料等物把两个大箱子装地满满当当再得一个小箱子装着妆盒等物姚滴珠称了两包共六十两银使红纸包包着丢到小箱子里再舍上两把黄铜好锁又与她一人四床新被把西院的一间厢房都堆满了料得婆婆不会说她小气。 她正得意相公已是带着老娘回来姚滴珠走到婆婆跟前微微万福喊了声娘。 罗中书就等不得一声忙忙地说:“娘子方才我娘把金姝跟银姝许给六郎跟七郎了。” 姚滴珠一听心花怒放笑道:“我猜必是许把六弟跟七弟已是替你把妹妹地嫁妆都备好了。你来瞧瞧。”拉着罗中书到厢房看。 罗老太心中略恼然叫嫁妆两个字打动此时不是合媳妇赌气的时候。却是要好好瞧瞧都备了些什么。她老人家招手叫金姝金姝说:“我去毛房。”再叫银姝银姝说:“我也要去毛房。”姐妹两个齐齐地钻到正房后寻毛房去了。罗中书瞧那厢房里的被子。跟开着箱盖地大箱子锁着的小箱子。忍不住喜欢道:“娘子办的好那小箱子里是什么?” 罗老太冷哼一声道:“箱子要成双成对你怎么一大一小?还有盆桶还有柜。都在哪里?” 罗中书极是为难看娘子他娶姚滴珠陪嫁是现成摆在大宅里地并不晓得一定要有哪些。 姚滴珠忍着怒气笑道:“娘你忘了大叔家是做什么的?箱柜容易咱们买不如折了银子叫妹妹们带去想打什么花样都使得。”拍拍小箱子道:“这里我一箱放了三十两银。” 老太太心中觉得滴珠安排地还算妥当然她偏道:“陪送什么都是老规矩。” 罗中书忙道:“娘。滴珠这是会过日子呢大叔现住在大舅家哪里有地方排嫁妆?不如银子实在。”拉着老娘的手到大箱跟前。翻出来的都是四季绸缎衣服布料等物又多又好。那大箱子装的满满的。哪里插得进手去。罗老太太粗粗扫过一眼觉得没有六七十两银子怕拿不下来。倒是有七八分地喜欢觉得姚滴珠做事比从前实在转了笑脸道:“难为你大嫂明日你大叔家来下订还要办两桌酒呢。” 姚滴珠的眼中钉尽数拨去顿时欢喜非常笑道:“容易我就写菜单叫管家去备办再请几个瞎子女先儿来说书叫娘好好乐一日。”扶着个丫头一阵风样走了。 罗老太愣愣的看着罗中书。罗中书愣愣的看着娘子的背影好一会两个才缓过劲来。罗中书喊金姝跟银姝收拾卧房。罗老太把一屋子的嫁妆看了又看摸了又摸从袖子里抽出一条帕子来捂着脸大哭一场。 罗中书听见老娘哭还要过去劝银姝拉他道:“休去打小她老人家就想把金姝嫁你叫大姨哭哭也罢了。表哥不是我不害臊下了订赶着些把我们嫁过去也罢了我姐姐受的委屈还不够呢?” 罗中书愣了一下笑道:“我省的其实不关你嫂嫂的事都是娘她老人家多嘴无事提那些做什么!”想起来又问:“娘哪里收地干女儿?你们成亲还要送请贴去呀?” 金姝突然微笑道:“表哥你自是要请。她住在横巷那一头门口挂着“王”字。是王夫人的妹子。” 那一家是王慕菲家原来她是王家的小姨子罗中书摸摸鼻子叹一口气忍不住抱怨道:“娘怎么招惹上他家了。罢了罢了不去惹她。” 罗中书不想惹王慕菲王慕菲听说罗家要嫁姐妹花想到那花朵一般地双生美人也不晓得送把权贵偏偏许把做木匠的堂兄弟他忍不住跟柳青青道:“这个姓罗地极是可恶。” 柳青青笑道:“姐夫我晓昨你前头地娘子叫他接手落了一注大财不如我们想个法子取了来?” “怎么取?”王慕菲似针扎一般跳起来又泄气道:“我虽然极恨那淫妇然犯法的事却是不肯做地你莫要引诱我。” 柳青青笑道:“姐夫你妆什么?明日他们罗家去下定你叫个长随盯着看罗家在哪里我备个礼去贺干娘他们不好不让我进门的。” 王慕菲却是巴不得柳青青去找姚滴珠的麻烦忙点头道:“你这个妮子就爱胡闹正经送礼就是偏要说这些!倒是我们家这宅子原是租的眼看着又要给房租了。你若有银子借我些。” 第二日王家探得姚滴珠的新居柳青青在王慕菲的指点下照着姚滴珠平常的喜好打扮带着几色礼物到罗家门口说是要看干娘。 姚滴珠不晓得深浅待进了门才晓得是王中书的小姨子心中极是后悔就是席上的女眷们脸上都有些异样。只有罗老太太几日不见她干女儿极是想念拉着她的手问长问短。 罗大婶跟小梅娘要辞去。罗中书想到成亲的日子还不曾订忙道:“婶婶成亲的日子订在后日如何都是客中又是自家人也不必那些排场。” 姚滴珠巴不得一声笑道:“今日本是个吉日不如索性铺床吧不然明日还要费事。” 他两口子这样急法罗大婶跟罗老太都有些不乐意然罗家原是为的金姝吵闹的婆媳不合此时想早早的嫁出去嫁妆也丰厚罗大婶也转过弯来笑道:“那样极好那这小曲更听不得了还要烦亲家做一回娘家人去铺床呢。” 小梅娘自是应承姚滴珠忙叫人雇了几个车来把两份嫁妆送走。柳青青握着老太太的手站在一边闲看眼睛一扫就看得出这两份嫁妆是拿姚氏的嫁妆凑的想必这个姚氏真如姐夫说的极有家底就留心他家的门路。 正都客走了姚滴珠就送客道:“严二小姐我们还要赶着请吹打雇花轿你老请回罢再代我问你姐姐姐夫好。” 柳青青笑嘻嘻道:“好呢你们后日办喜事?我后日再来讨喜酒吃。”罗老太送她到大门外甚是不舍这个干女儿。自到了苏州跟她最亲的金姝银姝两个都离她日远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只得这个姑娘合她说得来偏又是不好相与的人家。罗老太长叹一口气闷闷不乐回去。 罗中书都看在眼里心道:“歹笋还能养好竹滴珠合我娘合不来也罢了这个姑娘甚讨她老人家喜欢就做个相与来往也没什么的。后日办喜酒我就寻她说说话儿请她常来合我娘说话却是个极好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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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依看人装箱掩嘴笑道:“若是那姚氏晓得她那边只有几两银子必气死了。” 真真笑道:“那姚氏偏要唱这一出不分个厚薄她哪里晓得规矩?你们两个去休说是我一家的只说是相家跟李家贺罗家他们家原是替我们两家做过活地要娶媳妇去送份礼也是人情。” 翠墨因还要去寻人不曾要车跟林四管家要了个有前后的隔断的船她们带着两个小丫头坐在后舱到了罗家附近寻个码头上岸翠月自去吕家。 她站在林四管家身边虽都是奴仆本等服色也合那富商带小姐出门差不多的气派。罗家的司仪本是一个左邻充当看见他们几个不晓得怎么喊林四叔与他做了个揖道:“罗夫人央我家夫人与她寻两个人来助忙还请让我家这个大姐进去说一声。” 翠墨带两个看热闹小丫头大摇大摆进了姚滴珠地内室请安毕说家里人手不够替夫人寻了几个专替人操办喜事的人来都是访过为人老实可靠的可以放心用再把贺仪送上又说小姐荐了个出名安胎的郎中来就在外边说完了要告辞。… 姚滴珠问人家借一个人家送了几个来倒是没挑处道过谢还留她们吃喜酒。翠墨笑道:“我们夫人也有七八个月了所以大家都有些着忙寸步不离的守着呢。婢子怕误了差使不敢领赐。多谢罗夫人好意。”再三的辞了出来二门处就遇见着意妆扮过的王中书小姨子翠墨瞪了她一眼眼看着她露出一副被人捏了脸要哭不得出声的表情向罗老太住的西院去。翠墨留心想了想这个王家小姨子原先到相家想见姑爷吃姑爷警告了不见她再来。她再到姚家来想必是合那姓王地有干系。必是王慕菲记恨小姐跟这个姚氏先后弃了他所以支使这个惯骗男人的柳小姐来生事。她在相家没有讨到好又到罗家来捣乱。虽然那姚氏也没人喜欢她一来要与马少爷面子二来若是罗家闹出事来说不定牵出王家就连起尚家相家正是有事的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却是要跟那姓罗地提醒一声。她想了想出来合林管家说了林管家深以为然道:“我去合那个罗中书说呀。你们先回去罢。” 他寻到罗中书就道:“小老儿有两句闲话要说可得借一步说话?” 罗中书看他板着脸极是疑惑的带他到帐房。林四叔就道:“方才我家大姐在贵府看到一位客好像是王慕菲中书老爷地小姨子这位小姐却有些名气从前姓过黄、姓过江、姓过王这三家都是嫁了女儿不久女婿家都叫人搬空了地好人家。”看罗中书张着嘴呆拱拱手自去了。 罗中书是个极老实厚道的人想不明白人家管家为何郑重跟他说这些捕风捉影地事就去问他的娘子。姚滴珠一听就明白人家是提醒她们这个姓柳的打主意打到她家了。她柳眉倒竖怒道:“姓王地家里。再没一个好人不许合他们来往你快赶她走!” 罗中书为难道:“我也晓得不好合她来往的。然人家好意来贺又合娘相与的好。还认了干娘只慢慢疏远她呀。” 姚滴珠气极就动了胎气肚子又疼起来忍着痛道:“我为着你嫁表妹。反要赔了孩儿你反给我气受。不成今日必要叫她滚出我罗家以后不许她进我家大门!” 罗中书叫娘子逼地无法到老娘的院子里去。金银姝两个躲在厢房里不肯出来却是小梅在那房里陪着地这边老太太屋里坐着仁义里几户人家的太太奶奶们那个王家的小姨子正娇娇怯怯坐在罗老太手边。抿着樱桃小口笑。 看见儿子进来罗老太就问:“滴珠找到人帮忙没有?若是找不到说不得还要我出头的。” 罗中书老实答道:“她去寻了个朋友。找来几个司仪都交把他们安排了。” 罗老太本是拿定了姚滴珠在苏州没有亲友。所以卖个好儿。才好跳过媳妇把管家的大权揽过来听见这样说。失望道:“司仪都是外人呢你要小心看着到女眷这里来做什么?” 罗中书看看柳青青要他赶这样一个小姑娘走他哪里开得了口为难道:“也没有什么就是来看看娘。”退了几步出来。 他不肯招惹那柳青青柳青青却不肯放过他附到罗老太耳边问毛房在哪里老太太指指后边道:“你从东侧门到后边去一个红门地就是了。” 柳青青慢慢出门走到一边提着裙子追罗中书脆生生的喊:“干哥哥等等我。” 罗中书住脚回头睁眼看是她想到娘子不喜欢她忙道:“小大姐干哥哥不是乱叫的你放尊重些。” 柳青青的大眼睛挤出两泡眼泪来说话都带哭腔道:“青青打小没有亲娘我爹到任上去嫌我是个女儿累赘就把我丢在姐夫家。好容易有干娘疼我哥哥不喜欢青青呜呜。”就使袖子使劲擦眼睛。 院子里人来人往罗中书怕人家误会他欺负小姑娘拉她回西院角落里好言道:“小大姐你这是做什么?你认我娘做干娘自由你满大街叫人听见你喊我干哥哥不怕污你清白么。” 柳青青“扑哧”一声破啼为笑,上来八着罗中书的胳膊笑道:“怕什么。”秋波一把一把甩出来含着羞道:“我在姐夫家没皮没脸的住着我那个姐夫你也晓得不是什么正经人若是哥哥心痛人家不如就娶了我呀。” 罗中书如同五雷轰顶用力把柳青青甩脱正色道:“你才多大点小姑娘怎么净说混话。”退后两步看见街上车马行送花轿来的李管事路过忙喊道:“李老板烦你喊个小轿来送这位大姐回梨花巷。” 柳青青气急她是头一回遇到这么不晓得风月的老男人明明这个姓罗的还偷姐夫前头地娘子那个女人生的也不比她好多少怎么自己就哄不到他? 色诱无用想必下回也不好进罗家门一不做二不休不如撕破了脸闹一场他家要办喜事自然不肯叫人闹事的然闹了这一场在苏州名声就坏了不如……柳青青两只眼睛咕碌碌打转正想主意。一抬小轿到跟前罗中书带着两个管家请她上轿。她无计可施使袖子掩着脸红着脸去了。 王慕菲跟娘子在家虽然嘴上都不说其实都在等这个柳青青地好消息柳青青灰头土脸回来王慕菲忍不住道:“你吃亏了?”柳青青没好气道:“姐夫你不是说那个姓罗的好色无德么哄得我去寻他蹭了一鼻子灰叫他使人押着送我来家。他家地大门是不好再进去了枉我花了许多水磨功夫都白费了。” 柳如茵道:“这倒奇了他要是个正经人也不会偷相公前头地娘子想是你法子用的不对。”柳大小姐忘了王慕菲是她相公差点就要说出:“不然我出面去试试”地话来。还好及时吞了回去取了一碗茶递给妹妹吃。 王慕菲却道:“你们可还有别的法子这夺妻之恨不共戴天。岂能由着这一对奸夫淫妇逍遥快活。” 柳青青跟姐姐对了个眼色转笑道:“姐夫。我是不能了你可有什么好法子?” 王慕菲笑道:“你不是说她跟婆婆不对付么她嫁我之前在松江惹下一个官司牵连着人命呢。你只想法子把他家地钱拐出几千两来我就去松江寻人把旧官司翻出来。他家无钱打点自然要吃官司。” 柳青青笑道:“这个釜底抽薪的法子实是好,只是如今人家都不在家里藏银子俱是送到钱庄取利息。我能挤多少现银?你先想法子叫他们打官司自然要多备金珠打点我抽个空子把金珠拐来不是顺手?” 王慕菲合他那些放债揽官司的朋友们处久了也长了见识从前只说要等做了官报仇“十年不晚”。如今连活动地银子都没有。叫他想出这又能挤银子又能报仇的法子来他心里其实有些得意。他出主意妻子跟小姨子都点头。可见他地法子是不错的。因道:“这样极好我今日就去松江。房东这几日来。你们合他说叫他再等几日。我卖了棉花就与他交房钱。” 大仇指日可报他看阴沉沉的天都觉得心里郁闷之气一扫而空收拾个包袱与娘子几两碎银又到后边跟老娘说叫她看紧前边两个女人快快活活向松江去了。 王慕菲被支走晚上柳家姐妹两个同床睡下到了一更时分柳青青就爬起来道:“姐姐我白日已看好门路你在家寻下可以收藏金珠的地方来看我借几两银子来使。”她从箱底翻出迷香又换上了紧身衣衫因为上回在相家吃狗咬了这一回还在怀里揣上几个肉包子又揣上一把小刀行头备齐方才出门。 她出来贴着墙深秋的晚上道上无人不过一柱香功夫就到罗家轻手轻脚翻过去只有西院老太太屋里点头灯。柳青青轻松跳下二门地高墙觉得脚下软软的移开脚一看却是只墨黑的大狗也是一身酒气想是谁灌狗吃酒耍子她随手就把包子丢在狗跟前。 罗中书住的内院连灯都没有柳青青在卧房窗外听了好一会只听见男子打呼噜的声音这却是天赐良机了一个有孕的妇人就是醒着也不敢合她动手的。柳青青摸摸怀里使油纸包好的迷香这个东西得来不易能不用还是不要用它。她使小刀戳破糊窗纸伸手进去捞着窗拴只轻轻一拨那窗户就开了。 柳青青跳进房打起火石点着灯先照床床帐掩的甚是严实她放心去翻姚滴珠地妆台把妆台上几根珠钗丢进妆合还特为把不值钱的纱花挑出来抛在桌上连盒子都系在腰间又摸到箱子间去轻轻掩了门放灯放在一个高台上使出高人开锁的本事来开了她几只压在底下地箱子捡那值钱的料子包了两尺高地一大包方小心替她把箱子理好出来又把灯放回原处。这一趟极是容易她翻墙出来气都不喘一下。寻了个背光地角落又把妆盒里的地金珠簪环尽数倒进包袱那妆盒虽然极是精致却是留不得的随手甩进路边一间破院里。柳青青平安到家姐妹两个欢天喜地在灯下把金珠都一样一样看过估了估也值得一二千两银子那料子都是上好的一块也值七八两到十一二两不止可惜是贼脏只能折现。第二日柳如茵候公公出门就到后边把婆婆拌住。柳青青妆做买菜把家人都支使开提着一个大包走了两条街雇轿子到城里寻到曲驼子的下家把姚滴珠的金珠绸缎换了张一千二百两的折子藏在一个中空的银锁片里贴肉挂在衣内才笑嘻嘻买了几样肉菜回来。 王老夫人叫媳妇拉着在厨房包了大半天的饺子心里也怕她们耍花招。老太太出来看了两回小怜并南风在内院墙根底下晒太阳棉花都在厢房里封皮都是好的只有那个小的不见踪影她是常在外边耍的。王老夫人放心过不得一会柳青青又带了肉菜回来她就不做声音了。 话说罗中书第二日早晨醒来看见窗户大开就道:“这几个丫头怎么这样不小心窗都不会关?”爬起来看看房里好似少了什么然各处又不像动过的样子推娘子道:“滴珠你起来瞧瞧房里好像少了什么?” 姚滴珠正是渴睡的时候迷迷糊糊睁眼满头的瞌睡虫都飞起有三丈高惊道:“我的妆盒哪里去了?” ****************温柔坚定要推荐票********************* 脸红红的说照这个进度估计下个月十号左右才能全本……我又不会结尾了对指头。好想写新书啊。抽抽的求推荐票我要全本! 代千月mm求p票。感人的都市爱情故事《爱情兜兜转》正在pk中喜欢的请投她一票吧。 第三十六章 入室(下) 一语惊醒梦中人罗中书慌的扑到妆台边上好黄梨花木雕着富贵不断头花样的妆台上只有七八枝堆纱明水头花他娘子那个价值千金的妆盒只留了个浅浅的印子在妆台上。翻抽屉翻柜橱移妆台罗中书忙的满头大汗。 姚滴珠到底从前曾丢过六七万两银子的人心痛了一会就放下了倒是看见相公累的一头是汗温柔道:“你歇歇妆盒里也没有多少值钱的东西想是来了贼捞走了你且扶我到后边箱子间看看。” 老罗心痛的嘴都哆嗦一边扶娘子一边道:“怎么会丢怎么会丢?这要卖多少斤酒才赚得回来?” 姚滴珠啐他道:“一二千两罢了又是金珠饰回头咱们写个失单到衙门去再花几个钱央两个官差到各当铺去访就是啦必能访得出来的。倒是要好好查查都丢了什么。”她看了看箱子间摆在上面的几只箱都略移了位子忙取了钥匙叫罗中书一只一只开过验视衣裳都不曾动只丢了小半箱衣料。罗中书再把箱子移开打开安在墙里的一张橱门他家的银子都还在两口子都松了一口气。 姚滴珠道:“还好只丢了几块料子倒不值什么钱。”她的值钱之物是几张房契并钱庄的银折子都藏在镯子里贴着肉。大头都在不伤筋不动骨丢了几根金银钗环还是能寻回来的就放下心来要合相公出去查看。 罗中书想到他老娘喊使女来陪滴珠自家一路小跑到老娘院里。罗老太早起来。正在玻璃窗下烘火做针线看见儿子吃喘吁吁跑进来脸上白一阵黄一阵。通没个气色唬了一跳。惊道:“可是滴珠有事?” 罗中书先摇头又点头老太太急的够呛跳起来道:“走瞧瞧她去!” 罗中书拉住老娘道:“她人没有事。只是她妆盒丢了值二千多两银呢。娘你丢东西没有?” 罗老太听得媳妇丢了两千多两心中一阵绞痛只觉得天旋地转伤心道:“我的天哟一个小妆盒也值那许多钱?真是丢了?” 罗中书点头道:“翻遍了都寻不着还少了半箱好衣料。我不放心娘来问娘可丢了什么?” 罗老太忙把她卧房跟金银姝住的厢房都看过正道:“并没有丢什么。” 姚滴珠使了使女来请他二人到内院墙根底下。指着将醒未醒地黑狗道:“那包子是谁丢给狗吃的?” 罗中书捡起一个凑到鼻下闻闻。又掰开看看肉馅。道:“这不是咱们家的肉包子谁家包肉包子还要放萝卜丝?” 王慕菲家包包子为了省肉。就爱放萝卜丝姚滴珠从前认王老夫人做干娘地时候没少吃王家的萝卜丝肉包子忙道:“你再捡一个与我瞧瞧。” 黑狗已是醒了嗅了嗅地下地两个凉包子打了个喷嚏对常喂它饭的罗中书摇了摇尾巴 迈着摇摇晃晃的步子让过一边捡包子的使女把两个包子拾起递到姚滴珠跟前姚滴珠一眼就认出有一个包子是王老夫人包的包子尖上那一小截叫她掐去了还要拉一拉。滴珠就道:“你把手里两个包子都剖开。从底下剖。” 果然没有尖地那个包子里尽是萝卜丝没有多少肉。姚滴珠怒道:“这个包子我认得是那个姓王的贱人家的。” 罗中书想到昨日严二小姐也点头道:“那个小大姐甚不老实说不定是她呀。” 罗老太大怒道:“我呸!顶好一个小姑娘你们平白说人家是贼!她哪里是贼了?分明是你们看不过我对她好。” 姚滴珠恼道:“她是什么人?婆婆也当去访访昨日相夫人使的管家来认出她来还提醒大福的大福你说。” 罗中书道:“实有说她”因老太太瞪他缩了缩脖子小声道:“说她名头极响常变换姓名人家还说……” 罗老太本是半信半疑然儿子站在媳妇那一边指滴她她老人家的心就偏到那个喜洽和气的小姑娘身上了怒道:“人家说人家说人家说你媳妇说的才好听呢你怎么不信。” 姚滴珠涨红了脸也怒道:“婆婆我有什么?你直说。” 罗中书打圆场道:“娘子你回房去呀休叫娘在底下人跟前下不了台。” 姚滴珠冷笑道:“这是谁让谁下不了台呢?且报官好了叫青天大老爷审一审自然晓得是干女儿还是湿女儿做的好事!” 罗中书跟罗老太齐齐挡道:“不能报官经了官断还要赔吃喝送润手官差们随指个由头来要吃要喝。” 姚滴珠想到娘家继母地老本行却是使个人回去合爹爹说叫爹爹拿主意才好。也不跟他母子两个争写了书信要叫管家送去偏生罗家是没有马的这等十万火急的事体借人家车马店地骡马哪里等得。她想了想只有尚真真家富有养的好马可以借得正好又看着婆婆有气不如眼不见心不烦还能问尚真真讨主意就叫人雇轿子要到相家去。 罗中书无法跟着去了。到了相家尚真真接着问明缘故借了匹俊马与她家地管家免不得要留姚滴略坐闲谈听得姚滴珠说是王家趁她家办喜事盗了她地妆盒也有一二千的金珠。若是别人家也罢了偏偏是那王家尚真真对姚滴珠无恨然若是王家真做出这样事体来轻轻助他们一把何乐而不为?她想了想微笑道:“罗夫人你地失单与我一份。我叫个管前去我姐姐的当铺打听打听去。” 姚滴珠并没有什么失单尚真真这样说是要帮她呢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良机。要不纸笔一边想一边写。写了三四十样出来。真真就叫翠墨抄了一份拿出去叫二管家去问。 这个二管家问明缘故笑道:“这必是那个柳小妮做的好事我找曲驼子去。”把失单位揣在怀里去寻曲驼子。 曲驼子唬地屁滚尿流把小柳儿前几日送来的金珠并绸缎奉上老实道:“并不晓得她盗的是贵亲。只当是寻常人家地东西所以收下既然是贵亲好说好说双手奉还。” 二管家揣磨主人跟夫人的脾气笑道:“这个却不忙虽然这事我们出头了然也不能叫你们吃亏是不是这个小柳儿你且叫人看着。等正主儿落。” 二管家怕夫人等地着急曲驼子留他吃酒都不肯飞快的回来禀报主母:“小的去当铺问过都没有。李朝奉指点了几处接赃的小的去了头一个接赃地铺子。就访得了。金珠绸缎俱在。他们也认得去当当的就是王中书的小姨子柳氏。那柳氏是个惯犯。因不晓得罗夫人是要报官要私了小的没做声就回来了。” 姚滴珠听说寻着了失物。想到后母的本事就不肯告官笑道:“私了是怎么了?” 真真自是不想她告官的眼下正是多事之秋牵出那个王慕菲容易连累到相家极是不便正要小心从事也笑道:“私了么自然是叫那个柳氏把银子吐出来。把你的东西赎回来完事。” 姚滴珠看了真真一眼想:我对王家是恨之入骨她只有比我更恨的若得她相助叫王慕菲这个贱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才好。因道:“姐姐可有法子?” 真真微笑道:“这个你不是使人捎信回去了么你们先妆做什么都不晓得你婆婆不是认她做干女儿么叫她来陪你婆婆住几日等你娘家人来了再慢慢的哄着她说了写个伏罪地甘结。不就好了?” 这主意甚好姚滴珠站起来道:“姐姐指点的是我就回去办。” 尚真真叫人送她出去。罗中书在外边厅上等的不耐烦看见娘子兴高采烈出来奇道:“怎么样?” 姚滴珠冷笑道:“已是查出来了晓得赃物在哪里我马家表弟合这些人常打交道且等他使人去要。原是合你干妹子不相干地我去婆婆跟前认个错替她接干女儿来陪她住几日好不好?” 罗中书笑道:“这就是了一家人和和气气的极好只是接她来住不必那个小妮子有些不正经这样地人离她远些才好。” 姚滴珠听到相公说不正经想到她在松江做姑娘时也常有人说她“不正经”不由地微微红了脸道:“必要接她来的娘从前有两个表妹陪着昨日表妹才嫁今日我就惹她恼了请你干妹妹来正好赔罪。你嫌她不正经出入多带些从人也就罢了。” 罗中书无法只得依她。到家姚滴珠真个到婆婆跟前陪不是说是错怪了人家要请那位严二小姐来陪娘说说话住几日耍子。 罗老太不知就里点头依了姚滴珠就使个管家去王家下贴子请。柳青青接了贴子冷笑道:“这是猜到了是我做地手脚?我只当他家去告官呢。没的我把自己洗涮干净送他家锅里煮吃。”跟她姐姐说:“只说我病着改日病好了就去陪干娘。” 柳如茵出来客客气气回说妹子病重不能出门。罗家也只得罢了姚滴珠见这计不成只得叫她姚家一个管家坐在小梅铺子里远远盯着王家还好王家的房子无后门只看着些儿倒不怕她们走脱。 且说姚员外到苏州小住几日看那姓罗的女婿极是老实婆婆也还客气家里住着的亲戚也都和善也就放了心回家。自立了新君原来的税监跟织造都换了人来对松江几个大户虽然算不上客气然也说不得有多严厉松江的布匹买卖眼看着又要兴旺姚员外两口子每日看着他们家三个儿子。浑身就有使不完的力气。就是马惊雷本是想回南海重操旧业也叫马三娘留住他。苦口婆心劝他:“咱们好容易脱了那营生又不少吃。又不少穿姑姑与你在江西也置下田地你想做生意也好你想怎么样也好为何还要回去过那刀口上舔血的日子?你若真要去。也使得替我娶房媳妇生两三个儿子马家有后了你爱去那个什么威尼斯什么巴黎都由你。”她是正经旧主人叫手下把少主人看地严严的小雷想动也动不了。又张罗着替侄儿娶一个才貌双全的娘子。满松江寻访。小雷恨不得找张大饼一头撞死。 幸好前几日尚家托姚滴珠送信来小雷才得了脱身地机会。马三娘收拾了礼物送与相家并李家又备了一份与滴珠的。正要打小雷去苏州偏滴珠又使人快马加鞭送信来。 小雷笑道:“姑姑不必去。还是我出头罢。一个小毛贼罢了。若是相三哥在家伸出个手指头就把他们碾死了。”着意点了几个新投来地人。那旧仆一个都不曾带寻了几只船分路到苏州去小雷叫伴当们在码头处候着他先到李家去听说了相家的事也吓出一身冷汗的道:“这么说来怕是大祸临头了呀。” 李青书摇头道:“且看妹夫可能寻到门路。寻你却是留个退步的意思我们家的船队尽有然是经了世人眼地不能动所以对你。若是不济事不只要船还要有落脚的地方数千人要吃要喝要住还要能藏的起。” 小雷算算吐舌道:“这么多人只有再朝南边去了要寻个大海岛你们还要备种子农具并生铁等物。我们家那个小岛原住的有一二千人却是挤不下。” 李青书点头道:“我们已是着手在做了几只船队都是今秋出海的并没有捎搭船的客人货物都是运到琉球变卖就地换粮食存在琼州。不论相家能不能转危为安那几家都不打算在中原了。” 小雷笑道:“我说呢今年太仓好多客人抱怨我姑姑家的丝绸压了一成价都不好出脱原来是这个缘故。这是大事我先叫人去召人手舍亲处还有些事须得我亲自办倒是请尚大姐姐陪我去见见真真姐。” 李青书笑骂:“你如今倒会立规矩我们陪你走一遭就是。”叫人喊出莺莺来陪着小雷到相家。真真见到小雷那为相家提着的心就放下一半来不住微笑。 小雷直接道:“真真姐我家那个表姐又惹出什么是非来?” 真真笑道:“这回却不是她是那位王举人王中书他遇到一伙骗子吃人家骗了六千两银子去偏那伙骗子里的两个媒子看中了他大地合他假戏真做成了夫妻。”她捂着嘴儿笑起来。 她说一句尚莺莺摇一次头啐道:“这个姓王的真该千刀万剐。” 李青书跟小雷都不好做声由着真真说话。 “那王举人的小姨子却是不肯弃了旧业先粘着小梅钻营到我家来叫相公寻人说了她两句不敢再来又寻你表姐地晦气叫她认了你表姐的婆婆做干娘。前几日罗家嫁表妹你表姐就丢了一只妆盒并占子东西我们去销赃地所在问过正是王家小姨子将去换银子地。” 尚莺莺忍不住拍案道:“这个姓王的从头坏到脚我们不去寻他晦气是他烧了高香偏来寻我们。依着我说打杀了干净!” 李青书按着娘子安抚她:“你恼什么从前我不是说与他一个了断偏你又有害人性命有伤天和。留着看他倒霉才有趣。” 真真微笑道:“姐姐却是替我恼呢姐姐休恼我替令亲出主意叫她把那位小姨子拘到家里去却不晓得如何。” 李青书听见小姨子这样说忍不住冲娘子挤眼。尚莺莺也觉得心里地郁闷之气消散了好些疲乏:“你还打听了些什么?” 尚真真道:“我听说那王举人做生意倒有几分得意又是买丝又是贩货。从前我合他一刀两断还罢了如今他家那个小姨子还想打我相公的主意。我自然不会客气若是叫苏州跟松江两地不合他姓王的做布匹生意可使得?” 李青书跟小雷对视一眼。都笑道:“容易。” 尚真真笑道:“王中书不在家呢现他家还有不少棉花。听人说看守的甚紧若是叫人趁他不在家买了去待如何?” 小雷拍掌笑道:“我去这样好耍地事我却要去的。真真姐。我船上还有送我家那个表姐的礼物烦你使个人送去就说这事我要替她出头等办好了再上他家门。” 真真就命人去抬礼物叫翠墨送去就便看他家是不是把柳青青诱在家。 尚真真从小性子温克是挨了针扎也不晓地哎哟一声的人居然开了窍会还礼。尚莺莺极是喜欢照看了妹子小睡。出来看小厅上小雷跟李青书正在吃酒她满面笑容走近对李青书笑道:“我家真真长大了呢。” 李青书也乐。笑道:“想是做了母亲地缘故如今跟护小狗似的护着她家相公。” 尚莺莺忍不住敲他道:“你胡说。我妹子天生温吞的脾气。从来都是有苦自己吞如今人家手伸长了。她不再说息事宁人的话反而能想到报复可见是真长进了。” 小雷吃了杯酒皱眉道:“从前我因真真姐不曾嫁相大哥不好收拾的那个姓王地。倒不如就此了断永无后患。” 尚莺莺忙道:“使不得使不得虽然我恨不得叫那姓王的去然然他总是一条人命就是他不知悔不改过杀了他又如何白叫你真真姐心里背上一条人命?只想个法子叫他做不成生意搬到别处去就是。” 小雷叹气道:“真是麻烦。”连连摇头正好翠墨跟二管家在厅外站着召他们进来。那二管家就把打听来的事体细细数说一回。翠墨笑道:“那位柳小姐在家妆病呢。王中书却是又到松江去了。正好他家无人。” 小雷眼珠子转了几转问道:“这么说来两个柳氏也哄了不少青年男子?”二管家看着自己的手低头称是。小雷笑道:“李大哥能把王家两个老的白日支开否?” 李青书想到王素娥点头道:“使得我就去办。” 他们三个议定依旧吃酒到了傍晚苏家就送信到王家去说苏家老家来了亲戚摆酒唱戏请亲家老爷一家都去听戏。 王老太爷头一个好赌第二个是好戏王老夫人不必说一听说听戏魂都不在家。偏儿子叫他看着两个媳妇的却怎么处?想了又想那个小的她招架不住就把大儿媳带在身边叫柳青青看家他们婆媳几个连家里的使女都带去苏家听戏去了只留个煮饭婆并一个长随看门。 柳青青一个人在家又不敢出门打婆子去买菜她就潜到王老太爷房里翻翻出六七十两现银来记着位子又放回去。极是无趣转了许久只得钻大门门缝里看行人耍子。 却见一个生的漆黑地富家公子穿着大红的长衫织金的帽子雪白地云头履耍着一把洒金大折扇摇摇晃晃走过来在巷口盯住一个有些美貌的妇人地屁股呆呆地跟到路那一头去。 柳青青看的直吞口水这个肥羊只腰间吊地那块碧玉佩也只三四百两可惜姐姐不在家不然只消丢个眼风儿过去包管拖了进来剥光他!偏那个长随有些烦人!柳青青想了想摸出一块银子与长随道:“我想吃状元楼的烧鸭子你去买两只来。多的钱把你吃酒。” 那长随接了银子开门去了。柳青青摸摸头不乱打开半扇大门妆出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来等那只肥羊上钩。 大汗一个今天孩子闹的白天一个字没写成。明天精彩大戏不容错过哦。 嘎嘎嘎还有手里有推荐票的不?虽然扫雪是冲不上第六了可是还要温柔且贱定的要回推荐票。呵呵呵呵。 明天见。满堂娇估计没有几章了不过我答应笑脸mm跟好多写了书评的mm的会在正文之后加一个尚老爷跟尚老妈的前传……呃全新言情故事。俺说话算话。字数么两三万字吧。嘻嘻。 第三十七章 香饵(上) 初冬的太阳照在巷道的青石板上正好没有风阳光照在身上暖哄哄的柳青青忍不住朝太阳下靠了靠。一群孩子眼巴巴跟在一个卖糖葫芦的老汉后边打门口经过。那个富家公子眼看就要过来柳青青急中生智脆生生的喊:“老伯我要买糖葫芦。”她的声音又娇又嫩好似春天溪水边的黄莺叫听见的人都以为春天来了。一个挑担子卖烧饼的放下担子回头看她几个拖着鼻涕的小毛头也回头看她。卖糖葫芦的老汉回头眼睛喜欢的眯成一道缝笑道:“小姐一文钱两串。” 柳青青抿嘴一笑摸出一把钱来指着草棒下边一圈小的娇声道:“可是这个么?”老汉道:“这一串两个的一文钱五串一串五个的一文钱两串。”又指着顶上一串十个沾芝麻花生碎的大串道:“这个是三文钱两串的。” 柳青青眼角瞥到那富家公子停在不远处妆着数钱数出三文钱递给老汉那只手在袖内一弹一枚铜板跌到地下撒着欢儿滚到富家公子的脚边还极是调皮地跳到他雪白的鞋帮上。 小雷轻轻抬脚一踢反手把铜板捞在手里极是知情知趣的送到柳青青鼻子底下笑道:“妹子你的钱。” 柳青青嗔怪的看了他一眼如受惊的小兔般缩回大门又伸出半边芙蓉面娇滴滴道:“老叔烦你把糖葫芦送进来。”那秋波对着公子的手转了那么一转。 小雷从善如流笑道:“我这个钱妹子不要了?”在草棒上取了两只大的握在手里大步踏进门。 柳青青涨红着脸道:“你进来做什么?我家没有人。你休进来。”她这般欲拒还迎好似隔着布在那一边冲你招手:“官人无人才好行事。还等什么呀?” 小雷略停了一下正色道:“原来府上无人。却是小生唐突了男女授受不亲呢这两枝糖葫芦就当小姐请小生了。”掉头就要去。 柳青青顿足娇嗔道:“你这个呆子还我!”伸出一只在阳光下又白又嫩的小手。…擦着小雷的手指夺了一只红艳艳、甜蜜蜜糖葫芦举到那比糖葫芦还要红三分、诱人五分地小嘴边轻轻咬了一口小巧秀气的舌尖在唇边一卷诱人至极。叫人恨不得化身成佳人口中粉身碎骨的糖渣。 小雷虽然吃过几盏花酒却不曾经过在良家妇女身上经过这样阵仗那黑面上老实不客气地现出红来极想掉头而去。 然眼前这个小花娘原是个积年骗子。风尘里炼就一双火眼金睛一眼就看出他是个没有经过风月的雏儿哪里会放过他。又跺脚道:“还有一只还我!” 小雷定了定神。老老实实把手伸过去。她极是调皮地在小雷手腕上弹了一下就缩回去。把手中糖葫芦的一个山楂浅浅咬在口内含混不清的笑道:“傻子。请你吃呀。我一个人在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你陪我说说话好不好?” 小雷心里厌恶她轻浮笑道:“那谢谢妹子了妹子有话请说。”眼睛着着柳青青的樱唇做出一副恨不得化身糖葫芦地样子来随着柳青青的动作也含着一粒山楂在口内痴痴的看着柳青青却不晓得嚼。 柳青青自问十成功夫里已是做成了两成秋波又转得两转拉小雷的袖子道:“这里风大我们到后边晒太阳去。” 拉着他一路行到内院不知不觉地两个已是手牵手。那富家公子的手又宽又大又温暖松松的叫柳青青牵在手里不知道怎么的柳青青的心里一软不由自主的在那手心里扣了一下抿着嘴儿偷看他觉得他生地虽黑眉眼却是极俊俏。偏又不经引逗小脸黑里透着红一副老实呆的模样待进到卧房请他坐下那手足无措的样子更是叫人爱到心肝里柳青青看了一眼床帐笑道:“好哥哥这个有些酸地我去取些茶与你吃好不好?”小雷警觉不欲吃她的茶水忙笑道:“极甜地不酸不酸。这是你家呀怎么连个服侍地人也没有?” 柳青青立时就红了眼圈含着两点晶莹的泪花轻声道:“这是我姐夫家我爹娘不要我了。” 小雷想到自家扮地是不学无术地暴公子忙道:“妹子你莫伤心你爹娘不要你么?那你随我回家去呀我娘生了我一个儿子就想要个女儿呢。” “干哥干妹天生一对”柳青青觉得又多了一分把握忍不住就盘问小雷的家底道:“哥哥你家在何处?” 小雷做出一副天底下我家最有钱的样子笑道:“我家么有田有地又有钱是镇江数得着的人家家里有个大织坊这一回原是要去松江收棉花的偏我去的迟了白扛着两三万的现银去一团棉花也不曾收着。” 两三万的银子都交在他的手里!柳青青喜欢得两只脚在裙内暗跺心道:达了达了。那脸上就忍不住现出笑来这么一个财主必要揽在手里。柳青青想了想姐姐箱子里收着一包奇情合欢散不如先诱他一诱做成夫妻才好说话。她清了清嗓子道:“我去沏茶来哥哥你等等我呀。” 小雷忙道:“我随你去。”紧跟着柳青青出来柳青青不得做手脚老实在茶水房沏了壶茉莉香茶看院子里摆着半桌并几只板凳笑道:“这里坐!太阳好” 小雷坐下因阳光刺眼微眯着眼吃茶的样子落到柳青青眼里极是招人爱。柳青青忍不住问道:“好哥哥你成亲了没有?”纵然她撒谎如放屁般容易然当人面放这样的又臭又响亮的屁自家也晓得不当说出口的羞地抬不起头来。 小雷心中暗笑她妆不得三句话就现狐狸尾巴偏色眯眯看着她道:“小生还不曾娶亲家母因只有我一个孩儿所以由我择配。正想寻妹子这样的佳人呢。” 柳青青恍然间觉得得欢天喜地的锣鼓已经敲起来接亲的花轿就要抬进来她定了定神忍着喜欢低声道:“小妹愿意只是哥哥还当请媒来说亲妹子不是那样随便的人。” 小雷笑道:“那是自然妹子我明日就使媒人来。不过我要求亲还要你姐姐姐夫许我你姐夫是做何营生的?”他指着院子一角晒的一堆上等好棉花笑道:“这样金贵东西就随意搁在这里若是叫鸟儿落下粪来极是可惜呢。” 若是自家能嫁得眼前这个人就合他一身一世又何妨?柳青青就想到姐夫屯的这些棉花若是趁他不在家卖了叫姐姐把银子收起那王慕菲就是再奸滑也做不出勾三搭四的事体来。又在他跟前讨了好又替姐姐去了后患却是两便就打定了主意要把棉花卖他笑道:“我姐夫是个不走时运的七品小官无事贩几斤棉花卖对了你是来买棉花的?” 小雷笑着点头道:“这却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偏叫我遇到你了。你姐夫几时在家?我来要问他买棉花。也省得回家我娘说我只捎回去个媳妇却不曾办成正经事。” 柳青青掩着嘴儿笑道:“这个我却不晓得我姐夫不在家去松江贩货去了晚上等我姐姐回来我问她。” 小雷笑道:“卖把人家不如卖给我你带我瞧瞧有多少。我好备银子去。” 柳青青羞答答拉着小雷的手把几间装棉花的厢房都看过。小雷算了算笑道:“也有两万来斤我与三千两银好不好?那多的几两好叫你姐姐喜欢喜欢也与你买朵花儿戴。” 柳青青心中急转她跟姐姐做好做歹几个月才在王慕菲这里赚得六千两已是获利最厚的一回还要把姐姐陪上合人家睡。倒不如贴上眼前这个人若是自家能嫁他就是当家少奶奶凭她的手段自然能把他家上上下下都拿下。因笑道:“坏人你休哄人往年棉花七分银一斤今年就是贵也不过一钱二哪里要得这许多?倒是备着二千四五百两就够了。” 小雷笑嘻嘻道:“妹子你的心生的有些儿偏哥哥呀。看这日头正好不如合我去码头租只小船我们到城里逛逛?” 那啥现在上下眼皮打架了。一句话有七八个错别字今天少更一些我先去睡了。群亲 第三十八章 香饵(中) 柳青青待要推辞又恐他这般好哄的叫别人哄了去羞答答点头道:“我与你同去且叫小妹去后边吩咐家人一声。哥哥你在前边等我。” 小雷遂移步到前边。过不得一会柳青青换了一身淡红的衣衫头上无半点妆饰只少少的擦了些香粉点了绛唇娉婷走到小雷跟前微笑道:“哥哥走呀?” 小雷约略也晓得些女光棍的手腕似她这般不带饰就合你出门就是要你问她:“妹子怎么珠钗也无?哥哥带你去买好的。”所以他只赞:“妹子你这般不妆扮比那妆扮还要好看呢。我们去花满楼吃千层糕跟松子糖好不好?” 那花满楼却是姑苏顶呱呱有名的点心铺子他家的招牌点心千层糕并松子糖是女人孩子没有不爱的。柳青青久闻其名却从不曾吃过听见小雷这样说那糖糕还不曾到口心里已是甜的似浸了蜜垂着头跟着小雷经过横巷到小码头小雷唤了一只结彩花船细心服侍她坐到船上。一路摇橹行来柳青青趴在船窗上只觉得迎面吹来的都是春风脸上一直都在笑。 小雷穿的本是极时兴的大红除了那个金晃晃的帽子马上就俊俏五分。他靠在船头合柳青青恰似一双璧人不只柳青青的秋波一把一把甩出来就是那来来往往的花船上的花娘都有秋波相赠。小雷有来就有往和女人们的眉眼官司打个不停略有平头整脸些的就要冲人家微微一笑。搅得柳青青年纪不大却吃了一肚子的老陈醋那个小脸蛋子。就皱巴巴的不好看起来。还好花满楼却是近了。 小雷身手敏捷地跳起来微笑道:“妹子。当心人多气味熏坏了你你在船上坐着我去买点心。”不等柳青青说话撑着板壁就跳了有一丈多远轻轻巧巧落在石阶上。一转眼就挤进人丛中。 金龟婿离了眼前柳青青就从春天又落回冬天脑筋转地比眼珠快因小雷一路上是个母的都要招惹她就熄了长相守的心思转念要大大地在他身上捞一笔。待小雷捧着一个点心纸盒子来柳青青的心里又是一重天了接着盒子轻声道:“出来时久。须得回去了。” 小雷方才妆浪子妆地也有些恶心正想寻个僻静处吐几口看她没什么兴致的样子。索性与了那摇橹的几个钱叫他送柳青青回去。他自家就另雇了只船坐了。对柳青青招手道:“我明日去你家买棉花。须叫你家留个人呀。”就把帽子忘在船上。 柳青青点头抱着点心盒子只侧着头微微笑。目送小雷转过一条水巷收回目光就看见那顶瑞气千条霞光闪闪的帽子忍不住道:“哎呀大叔我还要买几根丝钱就在这里下船你另觅生意去!”左手把帽子抱在怀里那只盒子不舍得丢拎在右手里远远的随着小雷那只船看他停在一个大商号门前地码头下了船进那个商号的客舍。她就略等了一会才到客舍门口对管事的笑嘻嘻道:“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位穿大红衫戴织金帽子的公子住?” 管事的看那个华丽丽的帽子却是见过笑道:“实有一位那位马公子方才回来小大姐可是这帽子丢在你处了?” 柳青青红着脸点头道:“他说他是镇江来的来收棉花的是不是?” 那管事的点头道:“你打听地倒仔细实是镇江来的马公子。” 柳青青就把帽子递把他道:“方才他落在我们船上了烦大叔交还他。”生怕后边有人追她一样一口气跑出半里地才停下一边喘气一边伤心好容易遇到一个富家子偏生这样好色无行难道我柳青青一辈子都不得一个好男人嫁么?她一步一步走回家去叫老婆子沏了热茶取盒子来看一盒好点心都碎了。 到了晚间柳如茵回来看妹子红着眼圈睡在床上不肯动问她:“你可是想听戏?明日我带你去吧那苏家极是客气呢亲家太太极好说话的拉着我地手说了许久的话。” 柳青青摇头道:“明日有事你也去不得。”把姐姐拉地近一些轻声道:“我今日遇到一只肥羊带了二三万银子来买棉花为人却是好相与地不如我们两个做一注大的把他地银子拐来。” 柳如茵听说有二三万两吃了一惊道:“有这许多就是现银也搬不动的。妹子你莫要太贪心将就些哄他三五千两他不至于警觉我们还能在苏州长住。就是我们把他二三万的银子都哄了来我们两个女人带着巨资也过不得安稳日子。你姐夫虽然从前名声不好偏他又是个爱色的对我也算恩爱。我把定他在他家亲戚里与你寻门亲事正经过日了不好么?” 姐姐说的话甚是正经柳青青点头道:“姐姐这样安排极好妹子自当依从。然就是要正经嫁人过日子我们女人手里也不能无钱。” 柳如茵点头叹道:“这倒说的是我今日听小怜说原来这个苏家原是相公妹子说与他家的不晓得为何叫大姐嫁了他。那大姐也有数万的银子的赠嫁又极是争气生了个孩儿居然把苏家这样的官宦人家吃的定定的如今世人只敬苏夫人倒把亲家太太排在第二位了。” 柳青青笑道:“那这注大财更要落在我们手里了这样的傻子不取了他的来也是白填在那些粉头的无底洞里不如取来我们正经过日。”就把马公子年轻好色家里打他买棉花一事说知又说自己的打算:“姐夫跑了娘子原防你就防的紧。偏又有些吝啬。姐姐这么些棉花不如卖把他。那银子你只把本钱留下只说保了本的。与他几百两就是那些咱们收在手里不好?” 柳如茵心动推妹子道:“依你依你。”束。惊倒了七八个使女在他跟前不敢错了待客地礼数然一个两个都指了他事出去在茶水房里笑地东倒西歪。尚莺莺也有些儿忍不住对李青书道:“叫人取两件你的衣衫来替小雷兄弟换下罢等会子你爹瞧见不定怎么呕呢。” 小雷反笑道:“世伯要见我?那这身更不能换了。” 李青书笑道:“这身原是苏州最时兴的打扮然穿着上大街地却是没有。到底国孝呢。兄弟还是换了吧。你今日做戏辛苦咱们好好吃几钟酒。” 尚莺莺使人送点心到真真处去。真真听说小雷在姐姐家吃饭她就晓得小雷必是有什么话说。哪里忍得住。扶着翠墨过来笑问:“小雷兄弟可吃亏了?” 小雷想起来还觉得好笑。道:“还好还好赚了柳二小姐一只糖葫芦我约定了明日去买他家棉花还要借几个不常出门的从人。” 尚真真笑道:“这个我们有拨个在行管事合你同去压价去。” 小雷笑道:“我疯了又不是真买。明日必是她们姐妹两个在家我多带几个人去制住她们叫她们把卖金珠得来地银子交还也就罢了。留着那些卖不掉的棉花叫王家人着急上火去。” 李青书笑道:“这样的人也有几个回头叫他们来见见你听你调配就是。然这个事却要快那位王中书的从七品却是走的国舅爷地路子虽然是真的他却是划到张党的当今新即位已是开始收拾旧人就要从他这样的不在行人收拾起。我听说他在松江张罗要把姚氏旧案翻起他是疯了么见不得别人过好日子也罢偏把自己捎下水。” 真真听见这样说倒吸一口凉气惊道:“这个人果真是疯了若他不是有坏心姚氏当初那样肯嫁他的怎么会告他宠妾灭妻。” 李青书看着小姨子道:“那传话的人已是打点过了我叫他把这事压下来另抄了个名单叫人漏把他若是他知机过一二天必潜回来若是不知机还要闹少不得那松江府要拿他做个大功劳的药引子。你姑丈家少不得还要花些银子。” 小雷皱眉道:“我说这个人留不得的叫人一刀砍碎了帐李大哥我使个人家去说声?” 尚真真跟李青书一齐摇头道:“不必不必这时候送是你家心虚了正愁找不到肥肉呢只怕还要把你拉扯到国舅那一党去好慢慢的挤。等事出来再打点罢。” 小雷信他们就把心事放下吃过饭跟李青书去挑人。这里尚莺莺陪妹子吃了点子挂面又陪她说闲话消食耍子。 真真因从人都不在跟前叹息道:“若是我老实从了爹爹嫁把那柳表哥也不会有这许多事。” 尚莺莺道:“胡说那主意原是我出地那时候我跟你姐夫都胆子小不会办事。要换了如今带十来个人抢上去把你从他房里抢出来再几棍子敲晕他卖到南洋去还能有什么?原是我们想的不周全叫你一个大门都没出过的人去翻墙。岂能都怪在你身上。妹妹。你莫想多了这世上有许多路你挑得一条走到底就是总想着走那条好些能走多远?” 真真只是叹气偏生胎儿在肚内踢她一脚忍不住哎呀一声苦笑道:“也是我自己不争气每常想想当时总把从一而终几个字看地太重以为就是他再不好也当合他过一生才是何况他对我还算不错。如今才明白我是大错特错。一个一见面就起心哄骗你的男人话儿说地再好听再怎么说他喜欢你爱你还是个骗子本就不当对这种人有什么指望地。” 尚莺莺扶着妹子微丰的膀子轻声叹气道:“你说地极是还好你明白过来还有好姻缘等着你。” 尚真真微笑道:“他是个极好的人愿意因为我就是我娶我我嫁他也只是因为他就是他。” 尚莺莺笑道:“你还是傻了。虽然你只认得一个他。你看他家出了事他一样要奔走听说相家他这一辈里也只他一个能干那些个兄弟们都不济事的。将来那一大家子人都在他肩上也说不定呢。你可不能小看相家人。” 真真点头道:“我合王家两位老人相处约略也明白些只是当时占不住身份一味苦忍。如今我正经是赐婚的谁能强得过我去?就是他一大家子来住在一处我自是我尚家自是尚家相家自是相家。他们能怎么着?” 尚莺莺道:“不错世人都是先存了亲近的心思往往事与愿违反生出怨恨来若是一开头就离的远远的间或与你援手你反谢他。我也是做了几年生意才悟得的所谓救急不救穷就是这个道理了。真真你真是长大了呢。” 真真微笑道:“那几年我学做饭学纺纱织布学做农活也学做人呢。其实都看地明白然自家陷在泥里拨不出只说一生一世的夫婿就是女人吃些委屈也要叫做丈夫的在人前有光彩。偏我这样行事越贤惠了那不良的人越想压你一头可见就是想贤惠也是要看人的。” 尚莺莺笑道:“原来你存了这个心难怪你还肯合那个姚氏来往。” 尚真真道:“我若早得她的长处只初见面遇见王慕菲就甩他两耳光再拼着大喊大叫起来也不是今日这样是不是偏我想着事败你合姐夫要吃棍子又想着我遇见陌生男人了已是不清白……” 尚莺莺不忍妹子再说堵住她的嘴道:“都过去了你休多想我已是合同行们都说过了此后王家想要卖棉花当棉花都是不能了早些把他们挤走也就是了。” 真真微笑点头道:“莫逼的太狠了叫他又去祸害别人。”推荐票了。不过呢扫雪的好朋友晏九的《孔织》正在女频pk这本书是女尊非常有趣还有点红楼的味道喜欢扫雪的朋友应当都会喜欢的。请去看看吧请去支持晏九吧。拜托了。 另外替撒冷大人的《诸神的黄昏》求推荐票呵呵很有趣的科幻。有时间的不妨去看看这本我现在在追呢。 第三十九章 香饵(下) 清早王家上下就收拾整齐王老太爷去喊了辆车来与女眷们坐偏儿媳妇总不出来。老夫人抱怨道:“她不来么小怜?” 小怜道:“方才出去时瞧夫人梳妆呢想是要来。”又等了一会柳如茵红着眼圈出来道:“婆婆我妹子病了烧的说胡话呢我在家罢。” 王老夫人急着去看戏挥手道:“我不能陪你留下你在家也好。”带着小怜跟南风同王老太爷一同出去。转眼王家只有柳家姐妹并一个看门的长随合烧饭的老婆子。柳如茵又取了比平常多的菜钱叫老婆子去买菜。又取了钱要长随去请极有名的叶天慈来瞧妹子的病。她们要讲脱身其实都是做惯的。似那老婆子跟着柳青青去买菜然一个钱也不叫她落下偶尔柳如茵叫她自家去给的钱却是多的多偏买的菜只要那几样。老婆子有了私心就惯把落下的钱买些什么回家去。这个长随叫他去请有名的郎中哪里就请得到?银子又把的多就是叫他在外边多耍本等能请得到那长随也要多转转才来家。 柳如茵打了碍眼的两个人亲自打了盆水捧到妹子房里笑道:“起来罢要赶着收拾呢。” 柳青青跳起来一边洗脸一边笑道:“早知道他们不进来我就擦这个粉了。”她这边梳洗柳如茵也不闲着因晓得那个马公子轻薄就换了件扣身衫儿好显她那只又圆又紧的俏臀。 才收拾妥当就听见外边有人敲门。一个少年清亮的嗓音喊道:“敢问这里是王中书家么?” 门口两盏灯笼上写的五寸见方的大字。居然还要问是不是王中书家柳青青对柳如茵道:“这是他来了我去开门。姐姐你待怎么诱他。” 柳如茵咬着嘴唇想了一会。道:“这里不成你带他到后边厨房去一来地方好二来就是有人来撞见。从后门出去也方便。” 柳青青开门小雷却是换了身银灰绸面地满皮袄软唐巾后一对碧玉环引得柳青青的眼睛都挪不动。衬得他一张小黑脸极是精神。 柳青青看他身后还带着两个帐房样打扮的人并八个抬箱子地家人在门口站了好长一串。她看见四只沉甸甸的箱子必是装银子地心中一喜。这是真来做生意的了引他们到前边厅里坐下笑道:“我姐姐在后边厨房做点心呢。我去请她出来合大哥谈生意。”去后边转了一会又到前边来。抱歉的笑道:“哥哥。我姐姐占住手呢你随我到后边去说话呀。” 小雷就叫管家们看好银箱子。笑嘻嘻随着柳青青就朝后边走。他两个才转过夹道。这里的家人们就分了两个跟在后边那八个分散开来守门的守门提着绳子搜房地搜房。 柳如茵得妹子通风报信听说连银箱都抬来了听妹子劝狠狠心取了一包蒙*汗*药掺进十碗酒酿点心里正在那里朝盘子里摆小碗就见妹子引着一个少年书生进来。她本穿的简便俏丽为了要哄人上勾特为把炉子烧提旺旺的紧身衫儿上边的铜扣也解了袖子也撸到胳膊上露着半截白嫩嫩的脖子还有一双玉藕似的胳膊。 小雷见了这个唬地一跳笑道:“姐姐。” 柳如茵因听说他轻浮存心投他所好眯起眼笑道:“这孩子八字还没一撇,倒会占我便宜了?”把光光的胳膊朝他身上一搭笑道:“来里边暖和。”又喊妹子:“小青把酒酿荷包蛋送到前边去。”声音又娇又嗲。合柳青青少女样的天真不同柳如茵这样放荡更像是颗熟透多汁的水蜜桃自以为叫人一见就想咬一口。 偏生小雷不是个解风情地遇到这种粉头都不如她的妇人偏板起脸来道:“姐姐莫闹姐夫在家呢。” “小冤家你说是姐夫我还说是妹夫呢。”柳如茵拉着他让妹子捧点心出去一只腿已是极不老实的贴着小雷地大腿蹭起来。 小雷不曾想她这样无耻退后两步挡在门口惊道:“妹子这个是你姐姐?” 柳青青出不去只得把托盘放下挣出红脸来羞道:“我姐姐合你耍呢。”脚下慢慢靠近小雷。 小雷眼角扫到她的左腿微曲又打听过晓得她是有功夫地然柳如茵却是个三脚猫哪肯放过。正所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秧他妆做迎上去地样子伸出一只胳膊想拉这个小的其实长衫挡着地右腿已是抬起。等柳青青抬起腿来要踢他。他已是力把柳如茵踢出正好撞上柳青青的腿。 柳如茵挨了妹子的窝心脚惨叫一声:“是我。”倒在地下柳青青看见院外两个健仆晓得今日不能善了就要退回灶台取刀然已是迟了。小雷一个手刀斩在柳青青的脖子上柳青青侧让了一下就叫小雷一脚踢倒。本待爬起来她是女人中力气大的却不如小雷。叫小雷踏着她的胸不得动弹。 小雷也有些吃力脚下加了两把力气还好两个跟来的管家一个解开腰带捆手脚一个端起那碗里的点心略尝了一尝因头有些晕笑道:“这是个贼窝呢连这个都有。” 小雷笑道:“把她两个捆的结实些提到他们内院去。” 柳青青跟柳好茵以为遇到同道不约而同做出楚楚可怜的样子。柳青青睡在地下笑道:“好哥哥原是一场误会我师傅人都认得的叫做张三娘。我与你陪个不是罢。” 小雷冷笑道:“你再说话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柳青青因他凶神恶煞的倒不像是同道的骗了反像个响马。转念笑道:“哥哥你们是外地来地可知道曲驼子?” 小雷道:“不是他供出你来。我怎么晓得寻你。上一回你不长眼偷的罗家金珠。我今日是请你吐出来的。” 柳青青道:“卖了一千多两银子钱折子在我胸口锁片里不敢瞒马大哥一文不曾花。”小雷使个眼色外边地管家出来一个。搜走她的银锁片取出小折子道:“这是见印记可支地通折。” 柳青青因他在行这才慌了哭求道:“哥哥那日原是我财迷心窍他家银子也不少我只偷了一只妆盒不值什么的。求哥哥看在我师傅份上放过我们罢那印记是我头上的金头银簪子。” 她话音未落。早有人取了她的簪子对着亮处看了看。道:“是这个。可以取钱。” 小雷不说话等着四处搜过的管家们都来报无人。他方冷笑起来道:“若是我不与你们留些记号你只当相家合罗家好惹。”亲手取了一把尖刀剔掉柳青青地半截小食对咬着牙忍痛的柳青青道:“我是南海马家我们家是有名的不伤人命。今日不过给你个小小的教训以后遇着那两家与我远些儿。” 再看看柳如茵闭目在那里朱唇微颤做出一副惹人怜爱的样子来招地两个年青的管家忍不住去看她他就有些恼火喝道:“你们两个狼狈为奸你比你妹子还要下贱几分!也剔你一指!” 把刀子甩下就有管家拾了斩去柳如茵半截小指姐妹两个想是吃不得痛前后昏过去。小雷想了想叫把她两个抬到正院卧房使绳子紧紧系在床上。叫她们一时半伙不得脱身。他们出来一个管家就小声道:“小的们有个主意。方才这两个女人都吃了小亏不能叫那位王中书丝毫无伤不如把他的棉花里掺些东西。” 小雷对这个王吕书并无好感听管家们这样说忍不住笑道:“你们要怎么做?” 那管家一挥手几个人出去把银箱子都抬了来除去一箱子是假银子叫他们抬进正房里藏在箱子间。那三箱大半箱是平常衣裳并一只雨绸的大包袱两箱半却是些坛子。管家们取大桶地取大桶开了坛子把那坛子里的水倒了些就开了房门泼棉花包。每包都淋的湿透了那坛子还有两三只贴了红纸头没有开。小雷好奇道:“这个是什么?” 管家笑道:“没什么不过是小地们连夜煮的浓糖水。” 小雷好奇在一只打开地坛底子沾了一点哪里是糖水分明是糖浆!这个东西淋在棉花里一来棉花要变色二来又引虫蚁端地是祸害人的好东西。小雷猜不是尚真真就是尚莺莺做地多半就是尚莺莺忍不住一笑道:“咱们收拾了走人罢。”那几个管家都换了衣服偏把换下来的衣服使刀砍烂都堆在一处把那几只坛子丢在上边使棍子包着布敲烂原来里边是几坛子牛血腥气扑鼻。却不晓得他们使的什么法子血不曾结块淋得衣衫上到处都是大家都捏着鼻子把这些东西东丢一块西藏一片。 小雷看着有趣笑道:“这个包袱里想必也是什么了。”提起来一看却是半烂的几片猪腿看着却像是人手似的。虽然天气冷了些隐隐还有臭味。他正愣早有管家在井边浅浅刨了个坑把这几片臭猪腿都丢下去胡乱埋了埋。笑道:“明日再叫几个大姐到小梅的铺子里耍转些梨花巷有狐精吃人的故事就齐全了。” 小雷忍不住笑道:“原来你们说的不入流的说的却是这个!” 带着的管家苦笑道:“我们老爷心地极好是不许我们害人性命的虽然这位王中书大家说起来都恨不得砍他几刀然家规在那里。不用些小计谋不得叫他走却是烦人。” 小雷想到那个笑起来眼睛都找不到的胖老头叹一口气道:“尚大叔实是个好脾气。不肯杀生呢。” 大家一齐收拾小雷脱了外间的衫袍翻出蓝布面的里子来穿好又把帽子跟玉环除去变成一个灰扑扑的平常少年方前后各分一半趁人多的时候挤出去。苏州本来人就多外地人更是多的不得了他这十一个人分两批撒进人海里哪有人注目。散到城外无人的河边泊船处大大方方回李家去叫人取银子赎金珠又叫个人送去罗家。小雷连罗家的门都不曾踏实半步直接去太仓了。 且说他们出门许久到了中饭前半个时辰那买菜的老婆子先回来淘米煮饭洗菜切菜的忙活不必说。那个原是守门的长随却是在外边吃了一个时辰的酒才去寻的大夫还好那一日大夫有空坐了个小轿随他到梨花巷来。那长随因自家在外游荡虽然大门一推就开心中起疑。也不敢说什么把大夫引到内院道:“病人在里边请先生略等等我去请夫人来。” 他进了正房寻不到想起家中无人夫人必在她妹子房里看顾就出来载厢房。才进得门嗅得满屋血腥气味再看得两团粽子就叫得一声苦也。 那个郎中听见尖叫飞奔进来看惊见两个妇人吃人捆在床上请他来的管家睡在地下说不出话来忍不住叫道:“求命啊!” 柳青青睁眼喊道:“我们是遇到强盗了莫喊先把我们解开。女人家的怎好上公堂。郎中你的诊金自然把你。” 这话说的有理那郎中也是个老好人忍着惊恐就与她姐妹两个松绑又开了两副养气补血的药正在那里写药方王中书慌慌张回来先看见他的长随蹲在院门口抖并不在意。待进了妻妹的卧房看见柳青青脸色白包着一只手站在桌边。屋子里一个郎中打份的人在写药方。他的娘子却是睡在床上忍不住道:“这是怎么回事?” 呵呵扫雪全本还有几天不求推荐票了活活。今天推荐柳暗花明的新书《涩女日记》这本书扫雪很认真的看过了六六的新书很对扫雪的胃口呢喜欢满堂的估计都会喜欢。不妨去看看吧喜欢的就请把p票留下。 第四十章 遁 柳青青扑到姐夫怀里嘤嘤的哭起来把他不在家家里遭了强盗的事哭诉一回。王慕菲好容易安抚了她二人取五钱银子与郎中打他出门回头就看见墙头露着半截男人衣裳。王慕菲本来心中就起疑柳家这两个积年骗子今日穿的都极娇艳说地不见得就是真的难不成是趁他不在家去哄男人反吃了亏?他走到近前轻轻一拉拉出一个沾血的袖子来又带出三指宽一片染血的衣襟。王慕菲又惊又怕拉出来还有只袖子!这三块就看着像三个人的衣裳。 王慕菲看看长随在门房里没出来把这三块破布抓在手里奔回房丢在姐两的面前喝道:“这是什么?你们是不是害了人命?” 柳青青看这几块料子眼熟想了一想就想明白这是马公子使的离间计好叫王家人对她们姐妹二人起疑叫她二人在王家不长久。可是她两个离了王家又能去哪里?这个王姐夫虽然不济事到底是个做官的男人可以挡风雨。她脑子转地极快马上就道:“姐夫我昨日晚上去盗罗家得手今日有一个姓马的寻来替罗家出头把我盗的一只价值千金的妆盒又夺回去了还斩了我跟姐姐的手指!”说罢了跟姐姐两个抱着头痛哭。 小姨子一提姓马的王慕菲就不由自主摸一摸他的金牙那马家有钱有拳头他就是实授的七品县令也得罪不起。 王慕菲前日到松江先去寻旧日合他一起买官的几个朋友不是出远门去了就是避门不肯见他。只有一个叫他在街头撞见与他说了几句体己话塞把他一个纸条叫他回去看。他开了看却是官府寻访他们几个中书。再等他到张家妹夫的客栈里留宿。妹夫星夜寻他道:“大舅。如今风声大不好你还回来做什么?” 王中书因这个妹夫不怎么和他亲近不肯和他说实话只说来看看有什么生意好做。张秀才叹气良久道:“大舅。你得罪了姚家呢。前两日马夫人生日知府夫人都去了。如今姚家是松江数一数二的大布商就是我张家也要看他脸色行事”留下一包一百两地碎银子道:“这是青娥叫我给你的。大舅若是无事还请早日回去罢。” 王慕菲本来就心虚由着妹夫把银子留下坐在桌边也不送。张秀才回头看看他跺脚叹气去了。王慕菲得了一百银子心中又实是怕。第二日早晨潜到桃花镇寻到旧日助他的秦老家。 桃花镇并没有变样依旧是户户织机忙。家家无闲人。看见王慕菲孤身前来秦老微皱眉道:“原来是王贵人。敢问王举人来有何事?”他女婿是在县里地。自然晓得王举人那些旧事一想到尚氏娘子恁般贤惠生生叫他逼走。哪里会有好脸色/ 王慕菲道:“有些事儿还请老丈去贵女婿处打听打听。” 秦老苦笑道:“不消打听得前日小婿还来问过小老儿要访你的下落呢。王老爷咱们是多年旧识也不害你请你离了松江罢。”站到门边送客。 王慕菲气极本待拂袖而去毕竟亏吃地多了就长了些知识忍着气道:“我就是不明白为何访我。” 秦老道:“老爷的中书是托了什么人?如今他不是当今皇上的亲舅舅偏还如从前那般正是老天有眼呢。” 这话说极明白不过王慕菲听见唬得连道别都不敢狂奔到镇上寻了只船回苏州来。他仕途无望已是觉得了无生趣。偏生一回来就听见这样噩耗怎么不伤心?没了做官的想头还怎么去报复尚家跟姚家?王慕菲越想越伤心蹲在地下也痛哭起来。 他这一哭倒把姐妹俩的哭声止住两个人四只眼看着他哭都莫名其妙。柳如茵毕竟合王慕菲做了几个月恩爱夫妻忍痛过来搂着他道:“相公你莫哭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柳青青也道:“姐夫这个姓相地姓罗的咱们惹不起可是天底下有钱的又不止这两家。…咱们又没破相怕什么?” 王慕菲得了佳人的真心安慰一时感激忍不住道:“我的中书没有了官府正查来历呢松江知府正到处寻我。” 这个事若是搁到别人身上说不得都要合王慕菲一起痛哭只有眼前这两位行骗数年那海捕文书上留的芳名没有十处也有八处都道:“无妨咱们搬个家就好了。苏州城这样**明日把你的棉花卖了另凭个宅子居住谁能寻得到你?” 王慕菲呜呜哭道:“你们不明白我我从前做王举人何等风光有钱那个尚氏……”突然住口。他到了这等走投无路的时候身边还有数百两银子已是觉得天都塌下来想起从前带着尚真真回到桃花镇真真白日合他一起下地做活晚上还跟着邻人学纺纱织布她从前过的日子何等尊贵。自跟了他那样穷那样苦都不曾弃他却在他最富贵地时候离开他难道错的那个是他?。王慕菲抬头看着眼前的两个女人苦涩地说:“我如今一穷二白连官也丢了你们走罢。”不等她两个回话长叹一口气失魂落魄出来在院子里转了一会又看见几处有染血的破布。 王慕菲对跟在他身后地柳青青道:“你还跟着我做什么?” 柳青青咬着嘴唇道:“姐夫我姐姐是真心想合你过一辈子我们不走地。”她虽是斩去了一个小指却是很能吃痛说完了这句话四下里寻了寻拼出十来件旧衣来。藏在卧房里又去后边取火。 王慕菲却是头痛欲裂一言不回正房睡倒在床上。柳如茵跟妹子打个照面。回房靠在相公身上两个都不说话。无言的依偎在一起。 柳青青把血衣都烧了方回房换了新衣重洗脸梳头出来张罗了一桌中饭送到姐夫卧房里轻声道:“姐姐姐夫。多少吃一点。” 柳如茵推王慕菲道:“相公我们出来讨生活也常有失手若都是这般天塌下来可是怎么好?正所谓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木前头万树春。咱们改名换姓或是去杭州或是去扬州相公本有大才。要讨生活何等容易。” 劝地王慕菲略有些力气起来合娘子并小姨子一同吃饭吃完了柳如茵又推他道:“相公。要搬宜早不宜迟你先去寻买家来。把棉花出脱了。咱们不是正好房子到租了?正好说另觅了房舍要搬。” 王慕菲随换了衣裳出去。苏州几大作坊并铺子都得到知会。若是有个姓王的或是姓柳的出来卖棉花那是贼赃。经手就要吃官司。所以王慕菲奔走了七八家人一听说他姓王连谈都不肯合他谈。他后来改说他姓苏冒了苏姐夫地名字约了一个铺子的都管来家那都管见了他家大门上一个王字掉头就去了。王慕菲晓得这必是马家做的手脚恼地要不得回来怒道:“他们这是要把我往绝路上逼呢!” 柳青青问明原委道:“你不是有个姐姐有钱么就说你急等钱用求她买下罢。” 王慕菲到了这等田地病急乱投医想到张妹夫还晓得送他银子这些棉花正是天冷的时候是值钱地素娥必肯帮他。正好打着接娘老子的招牌去苏家。 素娥接着道:“兄弟爹娘合你两个妾方才都送回家去了你来做什么?” 王慕菲道:“兄弟等钱用然上回去松江贩的棉花一时不得脱手晓得姐姐有些闲钱想请姐姐借我些银子我拿棉花做抵。” 素娥盘算一会道:“你妹夫又纳了两个妾呢我如今银子也不够使。再者说我掌着苏家远远近近也有几十门亲戚若都似你这般我哪来银子借若是不借人家又要说我偏着娘家。兄弟你就好看你姐姐在婆家受人褒贬?” 王慕菲道:“姐姐松江正访我呢说我是国舅党。我得了消息要避风头如今没有银子怎么避得?犯到官府手里你是我亲姐姐苏家就能脱身么?” 王素娥冷笑道:“你这是挤兑我呢。”然她心里实有些怕还是退了一步道:“也罢我将银子把你的棉花买下也助了你也不致叫苏家人说我闲话。”约定了照时价把兄弟的棉花都买下明日使个管家先去瞧瞧。 王慕菲却不怕她瞧地他从前吃过亏所以买时每一包都查验过地。到了第二日苏家那位亲戚辞了家去自家无戏无酒素娥想到兄弟办事向来不大靠谱并没有使管家来亲自带着几个心腹回来娘家。新娶的弟媳妇接着引她进内院。 素娥细心瞧她一只手是包扎的就有些疑心待看到那个拖油瓶的小姨子一样也包着一只手就更怀疑了使个眼色叫个媳妇子去打听自家坐下来合弟媳妇话了一会家常王慕菲就道:“姐姐我去叫人雇船并脚夫来?” 王素娥道:“不忙我已合一个开铺子的亲戚说好了回头他们自使人来运走我只瞧瞧成色。” 姐姐这样生份王慕菲甚是灰心强颜欢笑道:“一等一的好货色。”亲手搬出一包棉花来只觉得手里有些湿不只是他就是素娥都看出来了就叫管家把棉花包打开。 这一打开里边已是捂了一夜里边湿答答粘糊糊的王素娥立刻变了脸色一言不带着管家掉头就走。 柳如茵再三的拦道:“姐姐我们也是叫人家骗了。不是有心欺骗姐姐。” 王素娥叫她拦的不耐烦冷笑道:“我兄弟生生是叫你们这对贱人带坏了连亲姐姐都骗!”拂袖而去。 王慕菲疯了一般把棉花包都割开每一包都是湿地!数百两银子就这样打了水漂。王慕菲连哭的力气都没有朝后一倒。 柳如茵跟柳青青扶他回房。前院动静王老太爷跟王老夫人都听见了。赶过来正好看见大女儿怒气冲冲的背影老两口站在院门口看儿子疯。王老夫人没了主意问老伴。王老太爷自从吃老夫人开揍之后。已是老实了许多虽然坚吝还似从前。然儿子地事却是不敢再管哼哼道:“这又是哪里吃了亏来了咱们只怕还要女儿养活呢。” 王慕菲听见坐起来怒道:“爹儿子要吃官司了。正要逃命呢你还是去寻你女儿去罢。” 王老太爷听见愣了一会问道:“媳妇是真的?” 柳如茵抹着眼泪点头婆婆还罢了这个公公却是个老讨物自然有三分也要说到十分地柔弱地说:“松江已是了海捕文书了。我们正要变卖家当换银子呢。” 王老太爷当即朝后走。王老夫人站在院门口看看儿子看看老伴。一言不追老的去了。少时就听见王老太爷喊守门地长随去雇船雇脚夫。 王慕菲听见越灰心。打着结巴道:“我中了秀才。他们就贴过来我中了举人得了财物。他们就要夺去。我倒霉了他们就弃我。”说到伤心处那男儿泪弹个不停珠玉四溅。 柳如茵也曾经家败人亡至亲如亲生爹爹还曾打过把她们姐妹卖入青楼的主意若不是官府动手更快些她们连当官卖的福气都没有。此时转生了同病相怜的心来过来搂着王慕菲道:“相公你还有我呢。” 王慕菲此时才觉得天上的太阳射在身上有些温暖紧紧搂着香软地娘子心里不由自主想到从前落雪的冬夜他跟真真紧抱在一起取暖真真替他打气说的那些话喃喃道:“咱们换个地方从头来过挣些银子买几亩地再生几个孩儿好不好?” 柳如茵含泪点头道:“好都依你我替你生十个八个孩子再叫妹子就近寻个夫婿做个亲眷来往热热闹闹过日子。” 柳青青看他两个如胶似漆想到昨日那个马公子心中突然一痛道:“我们到刘家港去吧听说太仓那边备一二百两银子的货出海到南洋若是运气好回来就是几千两。” 王慕菲叫小姨子说动了跟前这两个女人都是有本事的却不肯弃他还要合他一同去南洋做生意觉得自己又长了些力。抹净眼泪道:“我去把衣裳饰都变卖了。你们在家收拾。” 那小怜跟南风两个在房里听见风声不对两个相对痛哭道:“夫人姐妹本是积年的骗子这一回老爷又穷了只怕要卖我们两个。” 那小怜有些主意哭了一会道:“现在他们顾不到我们上头来我们逃走罢。” 南风摇头道:“我们两个女人能逃到哪里去。老爷一向对我两个好不会那样薄情。”小怜见劝不转她只得假妆听从她抹了眼泪出来还好柳青青姐妹都在正房她就到后厨去跟煮饭的婆子说了一会话一个眼错不见开了后门溜走她常跟从王老夫人出门大街小巷路能认得净挑近路进不消一会就回到苏家藏在家里过了几日娘家替她寻了个夫家悄悄儿嫁了此时后话不提。 只说那个南风虽然生的美些其实不如小怜得宠小怜连几件家当都不曾要就悄悄儿走了她还在房里苦守。那王中书卖妾原是卖惯了的出门先寻了媒人来家要打她两个。谁知房里只有一个南风却不见了小怜。王慕菲寻了一圈寻到后门口对门说他家小怜出去了他晓得这个小怜是逃了没奈何只有一个南风卖了三十多两又打了两个长随摘了家门口地灯笼。 他们嫡亲三口儿就把箱笼聚在一处挑出三箱得用的衣衫却是意外之喜居然还翻出一箱银元宝来看着银光闪闪的极是喜人。王慕菲只当是姚滴珠地收藏也不理论因这些元宝成色甚好差不多也有一千两打散分装在三个箱子里。别的都尽数变卖连那湿棉花拢共也换了四百多两银子连他身上原有地二三百两都换成金子缠在腰里。一日清早打煮饭婆去买菜又支使两个长随出门寻新宅租他们三个喊了个车来悄悄儿到城外码头寻了个船朝南边去了。 那个老婆子买了菜回来家里静悄悄地一个人都无她只照常做饭待两个长随回来寻主人不着几间房里都是些不值钱的家俱。问到后院就有个眼尖地看见井边的泥土好像新翻过略有些臭气他使根棍子捣了一会捣出几根带烂肉的骨头来不由大惊。三个人对面无语歇了一会一个道:“这几日主人变卖家产想是逃了却闪得我们呆呆守着不如也逃了罢。”各人捡了些不值钱的小东西打了个大包袱各自走散。留着空荡荡的宅子等原来房主来讨房租。 话说王家就这样悄悄儿散了一时流言四起不消小梅传什么有的没的就有人猜王家是惹了狐仙怪罪所以如此。等原房主听说传地方保甲来查看翻去那烂骨头又在后院灰堆里寻出好些沾血的布碎哄动的满城都传说梨花巷有一户人家一家老小都是狐精吃人无数。 罗老太去瞧金姝银姝听罗大婶当笑话说起想到自家媳妇合那王慕菲是做过夫妻的沾了妖气在身那儿子岂不是活不长了?明明人家罗大婶是笑话世人传话不真她心痛儿子心切偏当了真在罗大叔家急得团团转吃了两碗茶就朝回赶进了家门直接问姚滴珠:“你前头嫁的男人真是狐精?” 啊啊啊小王在后边还会露一小脸嘎嘎嘎。先打个小广告正文完了会有个尚员外跟尚妈妈的外传。所以……嘻嘻。 替《孔织》求p票求p票……呃在我全部更完前要是她的p票涨的很乐观的话我会有惊喜送给同样喜欢孔织跟满堂的读者朋友哦。 第四十一章 流言 姚滴珠看着婆婆恨不得拿刀砍婆婆她从前是嫁了那姓王的没有错却是当公堂休了的早合王家无干系偏老太太无事就来扎她几下。罗老太看不见儿媳妇的脸色犹自问她。 姚滴珠冷笑两声道:“婆婆我就是狐精。” 罗老太叫儿媳妇一句话噎着了结结巴巴半日说不出话来。姚滴珠冷着脸看人收拾房间也不说话。罗老太搭讪着自己走开回到她房里坐着想到往日合罗大叔家并兄弟家在一处每常得空娘儿们在一处做活说说笑笑春是热闹。如今每日只有她跟两个半大不小的小丫头虽然吃的好穿的好然每日独坐空房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那罗中书忙着生意娇妻又有孕瑞是两头着忙的时候不过每日晨婚二省略打个照面罢了。 这一日偏回来的又有些迟罗中书记挂娘子只说自己亲娘回头吃晚饭时再见不迟就先奔回卧房寻娘子。他还在街上买了胖阿福进了房门就自怀里掏出来笑对娘子道:“滴珠来瞧我给你买了个好耍的。” 姚滴珠在婆婆那里吃了亏正等着相公回来作呢闻言冷笑道:“你娘才当我是好耍的今日不晓得在哪里听人家胡说巴巴的跑回来问我你从前的男人是不是狐精”罗大福愣了一下这个娘子又有才又有美貌偏那个王举人虐待才阴错阳差嫁了他他是何等有福气。这回叫姚滴珠直直的挑着旧事他哪里直得起腰来说话。忙笑道:“滴珠你莫恼。如今外边说王家的风言风语也不少想是娘抽冷子听了几句叫人家唬慌了。” “她分明是见不得我嫁你是二嫁。所以无事就挑出来说说生怕人家忘了!”姚滴珠抱着肚子。恼道:“你若是嫌我与我休书就是还要我替你罗家养孙子还要这般不消停合我闹。罗大福你去娶个又咙又哑的做娘子才合得。” 罗中书低声下气哄她。偏姚滴珠扭着背就是不理他。眼前这母子二人都是他罗大福的心头肉少了哪一个也使不得地。罗中书只得道:“娘子我去合你娘叫她下回休烦你。” 冬天日头短罗老太房里早点上了几个灯罗中书打窗下过看见老母亲印在窗纸上的影子正那里打纳鞋底只听得麻绳拉过鞋底的“滋啦”声。就不见老娘挹头歇歇。罗中书方才在肚内想地一篇话就说不出口喉头滚来滚去道:“娘。http:一双鞋不值什么的天都黑了。你老歇歇罢。” 罗老太看见儿子。她闷了一天地好容易见着儿子的面欣喜的拉儿子到铺了软垫子的罗汉床上坐。笑问道:“今日生意好不好?是不是有大生意?卖把哪家的?卖了多少?都是什么人来?” 罗中书无奈道:“娘你问这些做什么?我一日也要卖几百斤哪里记得这许多。” 罗老太吃儿子说她突然伤心起来丢了针线一边抹眼一边掉泪道:“早知就不当让你出门在我们县里呆着不过银钱少些金姝银姝就是都嫁你也无妨咱娘四个还在一块过日子哪像如今你们嫁地嫁不在家的不在家闪的你老娘闷杀。” 罗中书叫老娘说的一点脾气没有好言劝道:“娘你闷了或是小梅妹子那里耍或是大婶子那里耍都使得的。只是……”他想到娘子还在卧房生气咬咬牙道:“只是有些事体外人不知道的瞎传就罢了你老人家听听笑笑就罢了休回来传到滴珠耳朵里。她正有孕呢脾气本就比平常差些。” 罗老太盯着儿子良久叹气道:“你回来先去见你娘子她合你告状了?” 罗中书红着脸道:“娘那王家的事体本来就是世人乱传的小梅不是说她亲眼看见王家两个老的坐着车先走过了一二日那王举人带着妻妾也走了还有两个妾一个逃了一个卖了就是他家地管家婆子也是亲眼见着走出门地你跟人家乱说什么?” 其实他也是听说了那些传言心里也怕那王举人真是狐精万一真是变化了来害滴珠怎么办?所以白日里抽了个空去寻小梅打听得明白才放心。 罗老太恼道:“你成亲才几日就叫媳妇教地会教训老娘了?再过几日怕不是还要赶我走呢。” 罗中书叫老娘这等胡搅蛮缠哪里招架得住告饶道:“娘你安生些滴珠的胎有些不稳你老人家非要合她闹什么?” 罗老太板着脸道:“我问问她怎么?她嫁过两遭难道是假的么人家传成那样我也是怕你沾了邪气她嫁得我就问不得?听说嫁那个姓王地原是她爹妈都不在家她自家抢着就嫁了。这等妇人能是什么好的只有你傻当她一个宝!”看儿子都像是要哭出来地样子改口道:“我地儿但是你急气些凡事压着她一头我替你操什么 罗中书不言语罗老太就叫摆饭要合儿子一处吃。罗中书想去陪娘子偏老娘东一句说舅轨西一句说堂妹他就走不成。吃了晚饭罗老太拉着儿子的手说了许久地的旧事说的累了才放儿子回去还叮嘱他:“她的胎不稳不能同房你只在西里间睡叫两个丫头子陪着她就是。” 罗中书随口应了飞奔回房圆桌上摆的满满的一桌子菜都不曾动过姚滴珠面朝里睡在床上。罗中书走近了摸娘子却是睡着了那重身子的妇人渴睡他是晓得的替娘子剥了衣衫鞋子。就取了床锦被替她盖上。床上睡不得又舍不得抛下娘子去西屋睡他轻手轻脚洗了脚。在床踏板上铺了床被睡下。他白日里劳累的狠了起来看了两回滴珠都是睡着的。那里忍得住就在脚踏上睡着了。 姚滴珠半夜醒来一回身上却是有被爬起来看罗中书睡在地下正要喊他。罗中书已是醒了。跳起来问她:“是要吃热茶还是要小解?饿不饿?” 姚滴珠那一肚子气就冰消雪化娇嗔道:“冤家你吃了没有?” 她自有孕只略长了些肉又无浮肿虽然不曾打扮灯下看着依然美丽。罗中书看地痴了 不自觉伸出手来。紧紧握着娘子的手笑道:“我去下些挂面给你吃罢。” 姚滴珠摇头道:“不要你去你喊人去下两碗鸡汤面来。我怕你在你娘那里没吃好叫人在厢房热着鸡汤呢。” 罗中书也舍不得放手。喊起在外打盹的阿碧去下面。回来在火盆里取了热水递把姚滴珠吃又替她打水洗脸泡脚。极是尽心服侍。过了一会阿碧提着一只小吊罐进来。姚滴珠却是饿了揭开盖子里边大半罐汤小半罐面撒着嫩绿喷香地葱花还有一大勺切的细细地酸豆角。罗中书取大碗替她盛了一大碗居然还不够又吃了一小夹子那些却是罗大福吃了一半还有小半丢在桌上不曾收拾两个都打着呵欠滚到应酬上去转眼睡着天亮都不曾起。 罗老太早晨起来光梳头净洗脸房里地下并家俱都打扫揩抹干净泡了茶等着儿子来问安。谁知等到茶凉也不见儿子伸头。老太太想到昨日儿子那神情甚是不放心走到儿媳妇卧房门口听阿碧说老爷跟夫人还不曾起她就恼儿子不听话又跟姚滴珠同睡拍门喊道:“大福起来你今日还做不做生意?” 罗大福听见娘喊他打着呵欠道:“还困呢娘一日不开铺子不打紧。”姚滴珠巴在他怀里睡得正香他看看娘子的微微笑的小脸再看看那个越来越大的肚子哪里舍得抽身。 罗老太喊了一声听见里边没声音想了想不再做声回房去了。姚滴珠睡到日中方起罗中书起来忙忙的梳先了去铺子照看。打听得儿子出门。罗老太方自家走到媳妇房里来把说话地口放的软软的道:“滴珠你们还当分房睡身子不稳正当静养他男人多少有些儿粗心睡梦里撞着碰着叫你怎么样了可是白吃苦。” 姚滴珠听见这样说愣了一会面无表情应了声:“知道了。” 罗老太讪讪的道:“我问你那个姓王的并不是存心要气你只怕你沾了妖气呢。” 姚滴珠心里略好过些再加上罗中书对她实在是没话说也放软了说话道:“那是人家瞎传的并没有那样的事。” 罗老太想到儿子三十多姚滴珠又是头一胎忍着姚滴珠的冷脸与她说些生孩子的事又道:“你月份还大无事当常走走或是小梅那里或是你那个旧朋友那里一来走动走动将来好生二来也散个闷。” 姚滴珠极少得婆婆好言语愣愣地不晓得怎么合她说话。罗老太有些灰心指着一事出来回房叫人看着院子自去罗大叔家耍去了。 那姚滴珠想了想婆婆都叫她出去走走那走走又何妨?备个轿子抬到酒坊里。罗中书就放下生意陪她逛她想到婆婆说的那些话虽然不大中听却像是有个意思的就是不给老地面子也要给身边这个好男人面子。就替婆婆挑了两身好衣料。这等团寿折枝花卉纹的料子一看就是与老太太做衣裳地。罗中书捧在手里抬眼看滴珠对他妩媚一笑觉得这几块布比金山银山还要重。 纠结啊纠结啊……俺居然卡文了。脸红红地飞奔而去。 十一月pk记得投孔织一票哦。 第四十二章 相家四太太(上) 转眼将近过年相三公子从山东使人捎信说过了年才能回来相氏家族有一大半人恐怕还要在苏州暂住相家庄那边住不下许多人要娘子使人在桑园多挤一两个院子出来。尚真真重身当产原当放手叫几个翠去做的偏她怕家人拿捏不住分寸事事都要自己经手。相京生盖的这个桑园占不小屋舍却不多。她想相家人搬来必都是有仆婢的。她就先把尚家的管家们都迁回她的花园。跟前只留了几个近侍就腾出来两三个偏院又有她装嫁妆的一个后院安放着她所有陪嫁想来那相家也是要搬箱笼来的就把她的箱笼也尽数搬走那个后院挪出来收拾了几日除她两口子住的一个正院带一个给她陪嫁的贴身使女住的偏院还有一个相家旧人住的大杂院别处都空了下来若论住人也住得下十来家。尚真真因没有跟老家的婆家人打交道心里还不放心叫人洒扫除尘糊纸。把那过份华贵的陈设都收拾起另换了平常的。方才松一口气。谁知她劳碌了几日无事歇下来就觉得肚子痛。尚莺莺赶着来瞧了一眼就叫请稳婆。还好真真从前纺纱织布下地做活很是能苦头。这一回生孩子虽然是头一胎生的却不艰难只痛了两个时辰就产下一个女婴。尚莺莺因她母女二人平安极是喜欢重谢了稳婆看着妹子吃了些汤水睡着又安排两个奶母看护孩儿方回家歇息。 因尚员外不在家李家就是真真的娘家人李青书在家收拾外婆家的礼婆。正要使人去打听娘子已是回来忙来问她:“可平安?” 莺莺莺一双小脚站了两个时辰。累得都无力说话有气无力点点头。叫使女喂她吃茶。 李青书笑道:“这个脸色看着比你生孩子那一回还白些敢问令亲府上是弄璋是弄瓦?” 尚莺莺听相公提起突然道:“坏了我就顾着喜欢。就忘了相家人要来。真真生的是个女儿呢只怕要吃人家说她闲话。” 李青书想了想笑道:“咱妹夫不是肯吃半点亏的人先开花后结果也没什么不好你这不又怀上了么。” 尚莺莺红着脸呸道:“不正经。” 李青书大笑去照着李家小姐地份例备礼物送了过去又把管家们喊来吩咐了一回。 尚真真原是以为自己不生的自嫁了相京生只一年就生孩儿自是欢喜非常孩子虽是奶母带着。却是在她身边睡着的。睡到半夜孩子醒了真真忍不住就想喂奶。虽然几个翠劝着哪里劝得住。奶娘指点她抱孩子喂奶。这样过了几日真真已是惯了自个喂孩子。虽然尚莺莺来瞧妹子也说她几句。然一来她自己也是奶孩子地。二来大家规矩虽多并不是家家都不许做娘的亲自奶孩子。想来相家到了难中纵有讲究也不至于跟真真过不去也就由着她自家操持。 洗过三就是满月相京生风尘仆仆带着数船人回来合相家三夫人不对付地几个姨奶奶并孩子们都不肯住相家庄去就在桑园住着又是箱笼又是家人挤得糟糟的。…还好真真安排得好虽然才住进来就有吵闹的却没的好抱怨主人家。 那相家大夫人并她亲生的儿子媳妇、女儿女婿却是先叫小雷接走了地。留下来的一边是相三夫人为一边是相四夫人为两边没了大夫人压制几十年的积怨忍不住就要泼洒些出来家人们背后也嚼舌头。几个翠听说了都爱在真真跟前说。 这一日真真正合几个翠说笑。相京生抱着小女儿笑骂道:“这些事体哪个大户人家没有?偏你们当做新闻。” 尚真真微笑叫几个翠下去做活接过女儿把脸贴在女儿的脸蛋子上笑道:“还好不像你爹爹这么黑。” 相京生因娘子生产他不在身边又是他头一个孩儿极是疼爱叹气道:“我们闺女却是吃了亏这要是祖母在跟前必定要替她取名与她极大的体面。如今只得我两个替她取名。她这一辈男孙们都带个水字旁我们女儿么也不见得就不如她堂哥哥们索性就取个子淇罢。” 真真笑道:“这是大名也当有个小名才好。” 相京生笑道:“我已是替她取了大名了小名自然是叫亲娘取你取么。” 真真扭头看窗外白雪皑皑几枝红梅自墙头挑出想了许久低头看到女儿圆鼓鼓的小脸蛋抿着嘴笑道:“圆团团的脸不如就叫小团子罢。取个俗气的名字才好养活。” 相三公子笑应道:“好将来生了弟弟妹妹们还有小包子、小馒头、小花卷、小烧麦都一并取了倒是省事。”伸开手连妻子并女儿都搂在怀里感叹道:“我家算是败了。饶是这样几个兄弟还舍不得那头上的纱帽儿。” 真真替他担心道:“你呢。你也是五品。” 相京生笑道:“我不妨事我这个不过是先皇金口玉牙赏地。不过先帝南狞苏州地界是我接驾从前我借着办差没少跟人打交道。这起子人里也不见得个个都是好汉还是要避一避的。真真?”他把娘子转过来郑重看她的脸道:“当时原是我想多留条后路苏州上上下下都着意打点过。所以你不必担心咱们还能安安稳稳住几日张国舅那边想还能撑一二年毕竟还有张太后呢。” 真真道:“我家老宅趁过年那几日已是悄悄儿在官府换过手了明面上不是尚家地东西差不多的都运到南边去了。如今我手里只得那个酒坊并花园看着不显地。” 相京生叹气道:“我家这些人。哪一个是舍得地?说是大家地事并无几个肯掏私房银子出来垫补。偏三娘跟四娘又不齐心。三娘要把苏州地产业尽数换钱四娘偏拦着不肯。正争的厉害。” 正说着翠月进来道:“三太太使人送信来。请姑爷去那边有事要商量。” 相京生冷笑一声道:“不去合他们说三娘四娘都在若是她们两个都不能断绝。还有四五个姨娘可以商量我们做儿子地听着就是。” 真真因孩子又哭喂了一会奶放小团子到床上去睡因道:“咱们将来是不是也要跟着去?” 相公子点头道:“自然是要去的这群人办事利索地一个都没有我要随他们同去怎么办心把你娘两留下。倒是你们那些家人可以去路?” 真真微笑道:“有的。你不必担心我爹爹都安排好了我们家在湖南有个庄子。除去跟前得用的都分散开搬去了。如今我姐姐跟姐夫正犹豫呢。姐姐想出洋。姐夫怕二老坐不了海船。” 相公子合计。李青书还有两个小妹子不曾嫁若是去了湖南乡下不好婚配所以尚莺莺情愿出海跟这几家混在一起总是嫁得掉的。因道:“我回头去劝劝姐夫还是一处走放心些你娘家人多也不闷。” 真真心里也是巴不得合姐姐一家在一起的也就点头依他。相京生安顿了家里将出一万两银子托人去京里打点每日里不是访这个就是去托那个。偏他这样奔忙三夫人跟四夫人两个都说三少爷滑溜放着家事不管。这一日四夫人火气大了些赌气从相家庄回来在她那个院子里骂儿子女婿不争气。那儿子是她老人家生地还罢了女婿吃岳家连累了又叫丈母说他哪里受得关着房门就冲娘子挥拳。一时闹起来挤了一院子的人。 真真听说闹的大了也不得不出来瞧到了院子里只见那个女婿叫几个相家的公子捆着相小姐坐在一边只是哭。边上挤着一圈子相家的孝子贤孙。 那四夫人看见真真来就把对相三的气都撒到她身上有些气恼的说:“小三儿呢?他妹子生生叫人欺负了他都不晓得替他妹子出头?” 真真站的直直的笑道:“相公去寻人情了四娘有事寻他媳妇就叫人去找去。”转身就走一边走一边吩咐去找人。 “他存心躲着我你哪里找得来。”四夫人对着真真地背景说道。这个打也打不得甩也甩不脱的女婿叫她有些为难。偏她生的那个女儿又只晓得哭。 众人冷眼看尚真真越走越远就有个相八羡慕相三从前掌管家里进项忍不住道:“三哥出门打点也当喊几个兄弟与他一路人多才好说话呢偏他这个事都要吃个独食。他又是合三房好地不然怎么就把苏州这一大块的好处都让出来给三房子?” 四太太听了越恼怒心里抱怨:“一般儿是相家子孙他又不是大太太肚子里钻出来地偏一心抱紧大太太地粗腿赚了个五品官去!还就是只有他无事真是恼人的紧。”看那个不成器地女婿越碍眼叫家人把他净身赶出门去亲自执着棍。站在大门口道:“我相家不要你这种低三下四的贱人你给我滚。我的女儿我另与她婚配不会再把你这个总打老婆婆的污烂货。” 待真真听说一边使人去拦一边使人去寻相公子她亲自追去那位姑爷偏不回肯头。真真忍着羞下车在大街上劝他道:“姑爷你放着好好的家里不住跟着岳家到这里来为何?你回去又能如何?不如先回去咱们慢慢商议。”好容易劝转了这位姑爷让车让把他坐自家叫管家另雇的轿子跟回去。 相京生办完了事回来那位姑爷跟他妹子又合好了手牵着手来谢哥哥嫂子。道:“我丈母的性子也只大丈母才压得住们想问三哥三嫂借些银子我们自家去寻大丈母。” 相京生笑道:“人家人哪有不吵几句嘴的妹子妹夫不必当真回去住着就是我这里再料理几天等他们海船回程咱们就一路起身去松江走海路。”待人走了忍不住抱着真真谢道:“多亏你追回来不然走了这一个是晓得我们去哪里的无论如何也要看紧了他不然将来去南洋也住不安心。” 真真头痛道:“你三娘虽说是厉害的人物儿说话也还和气顾大体这位四娘能跟她分庭抗礼论理也当不差才是为何这样行事不顾头脑?” 相京生笑道:“她是再扎手也要看不扎手的那一边握在谁手里。这是我们相家镇宅之宝屡败屡战的主儿横坚我们大娘是出来打圆场的。你只不理她就完了。” 真真想到白日里四娘说的那些气话摇头道:“今儿当着那么多人抱怨你躲着她呢。住在我家的这十来个兄弟姐妹并几位夫人都是一党吧?” 相京生皱眉道:“我就忘了她是个耳根子软的这又不知是哪位在她跟前挑拨呢。他们要卖相家庄谁都想分一份又谁都不肯担名声依着我说不如直接把房契送到阁老守在老家的兄弟那里。然这些人哪里舍得。”跺跺脚安排人手看紧了前后门。 谁知这晚三更那位挨了姑爷揍的小姐真个叫姑爷说动了两个偷跑到后门叫守夜的现了。相京生听说只叫把人交到四夫人手里连过去看一眼都不想第二日清早起来依旧去打听消息。 那四夫人气得要死一来恨自家儿子不如这个小三儿有出息二来恨女婿不争气三来恨那个三太太合她做对。她原是相夫人手里指到哪扎到哪的一杆好枪因使地顺手所以四夫人的位子坐地也牢。离了大夫人虽然一样彪悍扎起人来就失了章法。第二日早晨起来她就到真真院子门口堵相京生岂料相京生早出门去了。翠墨引着她进房真真正坐在西间圆桌边给孩子喂奶。边上两个**跟翠依翠月都在吃早饭。还有一双碗筷摆在那里。 看见四太太来了真真一边拍着孩子一边笑请四太太坐啊啊啊真真做大家媳妇可不大容易。 老规矩替《孔织》跟《涩女日记》求p票。这期p榜上可以看的书很多呢。这两本现在都是每天追呵呵很喜欢。明天接着报告新追的。 另外张君宝《级教师ii》已经开始了哦去看看吧听说很好看呢我也去。 第四十三章 相家四太太(下) 第四十三章相家四太太(下) 相四太太把卧房细细打量了一圈合她住的那几间房比并无两样显见着这个小三儿手里无钱她想到家里都传小三儿娶了这位尚二小姐只陪嫁也有几万两忍不住问道:“真真都说你娘家有钱怎么房里这样寒伧?” 几个翠并抱着孩子的奶娘都相对翻眼。只有四夫人常使的两个小丫头想是见惯了主母如此,随侍左右两边纹风不动。 真真微笑道:“这是相家不是我娘家。”正好使女送茶上来她上前一步亲手捧茶到四夫人手边道:“四太太吃茶。” 四太太坐下来翘着脚捧着茶碗就有些轻飘飘地。看真真安安静静站在一边微点头道:“三媳妇坐。” 真真趁侧身坐下的机会给翠墨丢了个眼色翠墨会意出来在窗边略站一会果然听见四太太抱怨一路上不曾好吃好睡到了苏州还拦着不叫她们逛逛、又说几个兄弟极是能干三儿当带着几个兄弟一同出门打点也有帮衬等等。翠墨出来叫个小丫头进去把奶娘跟孩子叫到西里间就亲自过来附到真真耳边笑道:“小团子又尿了。” 真真忙站起来露出不得不去瞧瞧的表情对吃茶的四太太微微一笑就到西里间去了。四太太好容易寻着个老实媳妇要倒倒这几十年的苦水因真真方才甚恭只当她去去就来谁知真真瞧了孩子就有媳妇子请去厨房。去了两柱香工夫回来才进卧房的门又叫管家娘子请去了。翠墨在一边服侍极是客气。添茶添点心服侍的无微不致。四太太耐着性子又等了一会问:“三少奶奶呢。谁家把客这样晾在那里?” 翠墨笑道:“哎哟哟我们少奶奶怎么敢把太太晾在哪里家里住着也有一二百人柴米油盐样样都要加倍操心生怕怠慢你老人家呢。” 四太太看了她一会。方道:“你也是个小油嘴儿是我们相家的人?” 翠墨摇头道:“婢子是打小跟着小姐地。” 四太太又把她上上下下瞅遍了夸她:“生的好模样儿似你这般大大方方的就说是个小姐也不为过。你们姑爷可曾收用?” 翠墨摇头道:“我们姑爷在这个上头不讲究。”因四太太想缠着她地样子正想寻良机脱身那四太太早一把拉过她的手笑地越亲切了。 “你们姑爷打小就死拍拍的不是个随和人。我瞧你倒是个明白的只怕在你们小姐身边不得意不如跟着我。我家小八还不曾娶亲。我叫他收了你你就是我半个儿媳妇。如何?” 翠墨笑的也甜。微红着脸道:“谢四太太抬举只是婢子已是嫁了人。因我男人病着还不曾圆房所以不曾改妆束。” 四太太讪讪的把手放下因房里还有几个小丫头站着她就有些坐不住在椅子上挪了一会回去屋里地小姑娘们都与翠墨道喜取笑耍子。 翠墨冷笑道:“这一开了头你们都是姨奶奶休想将来一夫一妻过日子把我们院子里的人都叫来!” 少时几个翠并真真都回来。真真好笑道:“这又唱的哪出?”翠墨把四太太想讨她给什么八公子做通房的事说了道:“只怕她明日还要讨哪个。”笑嘻嘻看着几个姐妹。 尚真真想了一会道:“这是想拉几个知我家底细的人去呢休理会她。” 相京生这一日回来的本早才进二门就叫一个兄弟拉到四太太那里说到天黑才回来。真真看他满面疲惫心痛他道:“你每日在外奔走我想那坏信儿也不会因为你去寻就变好信不如在家歇两日。” 相京生摇头道:“哪里能歇我在家里不出门人家必猜我家出事。如今我应酬如常人家心里还要猜我家是不是还有靠山。” 真真聪慧晓得看这个情形必不能善了想了想道:“京里情形如何?” 相京生苦笑道:“我爹并几个做官的兄弟都在呢哪里是走得脱?偏我爹上京里把家里的钱都提走了如今他老人家不舍得花苏州这边两个姨娘又不懂事。当初我表叔再三的劝他老人同去南洋他再三地说故土不肯离……” 真真伸手抚摸相公紧皱的眉头微笑道:“公公想是另有主意虽然我们不想他老人家有事也当谋划一二。”从袖内掏出酒庄的房契道:“这个虽然不值什么想来也有点用处。你直接送出去罢。我这几日已是叫人把帐都盘好了那边现今只留了一个守门地。” 相京生涨红了脸停了一会咬牙道:“我收下真真。”他接了这张纸叫家里备了马连夜去一个黄贵妃娘家去了。 第二日四太太又来堵三少爷才进院子就见真真抱着小女孩儿在背风处晒太阳就扬着手里的手绢子喊道:“小三儿呢?” 因她老人家作派不大好几个小丫头都忍不住微笑起来翠月忙道:“都在这做什么?还不去搬圈椅来给四夫人坐?”把她们一一都打出去因昨日翠墨借孩子叫小姐脱身地今日这一招就用不得她一边吩咐小姑娘们做活一边走到后边耳房寻翠墨。 翠墨这一日本不当值在她房里绣嫁衣听说四太太又来了苦笑道:“我替你一替罢莫叫她把你讨去了。” 翠月冷笑道:“就那位八少爷?房里一个十七八地一个十四的听说都是通房听说昨儿还爬到谁地床上去了呢。说是大家子也看不出来。倒合那苏家表少爷差不多的品行。” 翠墨笑道:“你忘了老师教我们地时候说的那些话了?只咱们自己小心罢。我昨日听小樱说。大小姐那边亲家老爷跟大姑爷吵嘴了。亲家老爷不肯搬大姑爷没得法子只有劝大小姐不要走。你送个什么东西去寻小樱。看大小姐怎么打算。”翠月随寻了个什么拿在手里过去。翠墨收拾了针线理好衣裳出来。果然四太太又在院中坐着高谈阔论。其实这位四太太原是个小唱当年在酒楼卖唱的因她唱地好小曲儿生的又不坏相老爷几十两银子买回去半妾半婢过了两年因她会讨大夫人地好。又是个老人就排了第四其实也只大夫人待她极厚。从前她对三少爷也是极好的然相三推了家里的差使赚了个官名又娶了娘子算是在老爷眼皮底下分了家出去她一则妒二则晓得这个三儿子在老爷跟前不再得重用自然不肯合他亲近。 偏大夫人此去只带着她亲生的几个儿女。相家所有姬妾中不曾生养的都丢在济南老家那生了孩子地都移到苏州来。四太太跟三太太是过不去的偏三太太把相家庄当了私产一样。却是三少爷纵容的。所以四太太还有些怨气。三少爷惹不起只好在这个三媳妇跟前抱怨磨牙。 因提起桑园小。房子不够住四太太就道:“听说你娘家有个花园在左近这里挤着实有些气闷不如我搬到花园去住罢。” 真真微笑道:“四太太也说是我娘家了世上哪有婆婆来儿子处住着反推到媳娘家去的理?四太太休叫姨娘们笑话我做媳妇的不懂事。” 四太太的笑容僵了一会又道:“那叫我家小八跟小十一过去住还有你两个小姑我嫌他们吵的慌倒不如眼不见心不烦。” 真真因她死皮赖脸缠着要住到她家去心里格登一下想明白想是相家以为那花园也是相京生的。相三夫人占了相家庄必是打得把相家庄做私产的主意所以这位四夫人就想把花园占下。已是大厦将倾地时候她们还在这里争夺可怜相公为了保全相家还在奔波真真微微叹气笑道:“四太太还请暂耐几日。我爹听说这两日就要来家等我禀过他老人家再收拾屋。” 那四太太竖起眉道:“你怎么这样不懂事。” 真真白了四太太一眼站起来把孩子交给奶娘抱走冷冷的道:“尚家的房子岂是相家人说要住就住地不当问问主人么?” 相三已是一路飞奔进来喊道:“真真!”他脸色苍白脸上还有泪真真跟四太太都唬了一跳猜到京里必有凶信一左一右扶着他。 相京生泣道:“四娘叫家里人都去庄上罢。”又吩真真:“你使人去买白孝布叫厨房备三牲。” 四太太使帕子捂着脸哭起来坐在地下不肯起来。相京生叹气叫人去喊那几位姨太太来扶她。拉着真真避过一边道:“快使人合你姐姐说知马上就走等不得小雷来接了。叫她们自去避一避。我今日才晓得原来我们家生意一大半是国舅家的。如今我爹跟兄弟们都在大理寺我们还不晓得能不能脱身呢。叫你姐姐她们自去回避去休叫我们牵连了。” 真真本来害怕到了退无可退地时候不晓得哪里生出来一口气顶上来镇静地点头道:“你去庄上家里交给我我安排好了就去寻你。” 相京生深情的看了眼娘子听见院外边一阵一阵地哭声传来跺跺脚道:“我去了。”接出去。 真真退到卧房把使女们都召集起来道:“翠墨去叫人照着两边人头备孝服再多一二成备吊孝翠依去码头跟林大叔说今日晚上把小船都划过来。翠月呢?” 翠墨道:“翠月去大小姐那边了听说亲家老爷合大姑爷吵不想去南洋。” 真真苦笑道:“不去最好吉祥你去那边说叫我姐姐她们不要顾着这边了收拾东西晚上悄悄儿坐船走罢!”吉祥一溜烟去了。各人都领了各人的差使散开。 真真想到相京生穿的还是色衣忙忙的开箱寻素服。一边叫使女送过去一边自家换衣裳。 她这里还没有换完相莺莺扶着李青书如飞般寻来。问道:“妹妹怎么了?”语音才落。看真真已是换了素服大家明白。 李青书叹一口气道:“相家人多心杂想必南洋是去不成了你们两口儿合我们同去湖南罢。” 真真略一思索点头道:“好我这边箱笼现成。我已是叫林大叔晚上划船到小码头。姐姐我还要去相家庄我家小团子交把你。” 尚莺莺会意道:“叫奶娘收拾跟我走。” 真真看着姐姐把孩子抱在怀里带着几箱衣服并奶娘出门方才两腿一软坐倒在门槛上。翠月过来扶道:“小姐?” 真真摆手道:“叫翠墨来。” 翠墨一路小跑进来道:“都吩咐下去了小姐。你还在院子里略坐坐那边院子里的人还没走*光地。都在收拾箱笼。” 真真苦笑摇头想到相京生晚上出门。那黄贵妃娘家离着苏州也有八十多里地他连夜来回只怕撑不住。取了只参切成细片煮了一碗水。取西洋小银酒壶灌了两壶叫一个使女带着。听得打听相家人第一拨才动身第二拨还在守箱笼。她转回来又到厨房。看着厨娘们烙了几张饼想了想叫她们多做烙饼。 这里第二拨相家人才走买的孝衣白绢白幔帐等物才运到真真到船上看验过一边银子一边叫送过相家庄去。李青书勿勿出来送真真并翠墨翠月两个去相家庄。真真就把家里都 托给姐夫搬连也不回坐车过去。 且不提这边李青书两口子看着两边搬家只说相家庄上哭声一片一共也有十一二位姨太太大大小小二三十位相公子听说相老大人并几位相小大人都在大理寺自尽唬得只有哭都拉着相京生的手问去南洋地船何时来。 相京生一夜不曾睡又是滴水未进心里又急又怕叫这群人挤在当中七嘴八舌哪里忍得眼一花就晕过去。相三夫人跟相四夫人没得法子只得把他移到外书房里小睡。真真一进大门听说她相公晕倒吩咐翠墨道:“那些物事只怕还有一会才到你去码头处接着。”夺了放参汤并点心的小盒子径去外书房。 相京生睡在外书房一张软榻上只有一床薄被搭在身上房里虽有炭盆却是热气。真真扑到相京生身边轻声道:“相公醒醒。” 相京生没有睁眼轻声道:“你叫翠月在外边守着关门。” 翠月听见早带着针儿线儿退出去关门。 真真带泪笑骂道:“我只当你是病了。”一边抹眼一边取酒壶与他。相京生爬起来拧开盖子喝了一大口原来是参汤虽然他不爱这个却是大口咽下。真真早取了一小块糖与他道:“含着这里还有几块饼。” 搬出一个厚锦盒揭开来看时还是热地。相京生狼吞虎咽吃了大半盒又把那壶参汤也喝下才缓过气来打了个饱嗝道:“又能撑一天了。你合李家说了没有?” 真真点头道:“我姐姐他们去湖南庄子上。我把小团子交给姐姐了叫连我们家一同搬去。” 相京生心头一松点头道:“这样极好等会叫你几个翠带人回家这里只我们两才好脱身叫他们使个小船在这边接我们。” 真真脸色才变的红润闻言又转白不觉得牙齿咯咯打战。 相京生把娘子搂在怀里叹气道:“真真是我对不住你。我原不当把三娘四娘她们带到苏州来要是直接带去松江就好了。” 真真摇头道:“天有不测风云只是就咱们两个走他们怎么办?” 相京生苦笑道:“他们原先都是不肯去南洋的只说爹还在京里还有许多银子打点必能无事。这一回要看老家的二堂叔可有骨气了。若是他还能挡一挡咱们这边一时还不得散他们要分这个相家庄并苏州的产业我们在这里做什么?” 突然门外传来翠月骂针儿地声音真真忙道:“有人来了。” 相京生重又睡下真真坐在他身边只拿袖子揉眼睛。来的却是相八公子推开门看相京生还睡着问道:“三哥还不曾醒?” 真真红着眼圈点头。相八跺了两下脚道:“偏是这样急的时候三嫂三哥醒了叫他到厅上来。”一路摇着折扇去了。还冲翠月飞了个眼风儿。 待他走远了翠月安排针儿守在外院门带着线儿进来。真真就叫她们两个去寻翠墨又叫备只小船在左近候他们。翠月跟针儿都白着一张脸出门。相京生吸一口气拉着娘子的手道:“走罢咱们也去厅上等消息去。” 啊啊啊啊啊。替晏九mm的《孔织》求p票。另外俺现圆不破的《富贵逼人》很好看咩进度到最后一章推荐啊。p榜上的好书越来越多鸟……女频的好书越来越多鸟包月的盆友也会越来越么给扫雪下一本投p票地才会多咩不太会数数的人傻笑好想有好多好多的p票。 明天见。 第四十四章 再见(上) 相家苦候了数日老家传来消息:堂叔进京操办后事去了因大夫人不晓得去了哪里叫三太太或是四太太回去主持大局。十几位相夫人的戚面都改了愁容。三太太极是想回去又放不下相家在苏州的产业。四太太晓得她的出身低几个儿女的嫁娶都不如那几个回去是讨不到好入的极是不想回去。两个坐在上相对无言都等对方先开口。 相京生叹气并不言语牵着娘子的手从人堆里退出来道:“真真咱们走。”他两个装做闲走出了庄子后门就见一个挑着三只红灯的小船。真真见了道:“是了那船头是我们家的管家林三叔。” 相京生忙挥手船上想必也看见哗啦哗啦撑过来才靠岸就有两个小伙子递跳板过来。相京生把娘子扛在肩上一路小跑经过窄窄的跳板他脚后跟才离那跳板就抽回来了。几个人一齐力船越行越快。 翠墨并翠月都在舱里候着捧出热水与小姐姑爷洗脸。相京生舒服的叹了一口气道:“你们两个怎么没走?” 翠墨笑道:“不只我们没有就是大小姐一家也没有走呢船泊在太湖里边候姑爷合小姐一路。” 真真是个老实的放不下相家庄那些人问道:“我们就这样走了待如何?” 相京生道:“我们要去捎信给大夫人大夫人自然是要回来的她要出头自然有人要寻她我不在跟前万事推在我身上就使得。我原是在家管生意的。我家生意又有大半是张国舅的我此时不躲做什么疯了么。等在那里叫两个糊涂的安排我去京里。人家正好审我。如今我两个是寻不着了由着大夫人编排。等过几年大赦天下我再认祖归宗就得。这都是跟大夫人定好了地。” 真真此时才明白厅上那两位原是相家摆出来的幌子把她们从山东移到苏州来想必是怕她们在山东碍事。她放下心来吃了点热食就忍不住呵欠连天。翠墨跟翠月都退出去。让她夫妻两个小睡。到天黑他们起来小船已是摇到太湖边一个大码头处。 码头一带聚集了无数大小船只他们这只船挤进去转得几转靠上一只大船真真才出舱门听见孩子哭抢在相三公子前头扶着翠墨的手飞一般到那边去了。 相京生看着娘子这般摇头微笑跟对门接出来地李青书见礼同到大船前舱去。 前舱坐着的除李员外之外。还有几个站着地人想是尚李两家的管家。李青书笑道:“我岳父在湖南长沙城外置了两个小庄尚家的家人移过去的也不少。倒是不愁吃穿。” 相京生笑道:“我却是还想做生意的。离着长沙近最好。” 李青书也笑道:“只是得按下性子来先种几年田。”两个相对一笑。他两个都不是把功名放在心里地人不做生意又能做什么? 一路光景不必细说。他们数十只船到了长沙。尚李二家积的货物自有两家的管家去照管。尚员外多年前在离码头十几二十里远的含浦镇买地置宅替两个女儿一人置了一个五进小宅并一千亩水田。交把忠心的管事照管李相两家搬来样样现成。李青书还有几家亲戚一同来岳丈替他安排的五进宅院不够住恰好隔壁有个刘待郎孙子要卖七进大宅他就将出四千两买下打通了住家。 相京生虽还有些资财远在苏州一时也带不来。住在岳家这个五进小宅里上上下下四五十个人一日开销也要一两银怎么好意思再花娘子的钱?是以一在含浦镇安顿下来他就问娘子借了五百两银带着两个长随去二十里外的码头做掮客每日早出晚归贱买贵卖过了三四个月大夫人那边托人转送了五千两银子过来相京生交到娘子手里笑道:“借五百五千你收着罢且看我拿这五百再赚个五千与你看。”但得了闲照旧去码头处打转 这一日艳阳高照相京生看收稻谷回来因暑天日头长还要去瞧瞧可有生意。真真心痛他送他到门口吩咐他少晒太阳多走荫凉等语。翠月等姑爷走了劝真真道:“小姐心痛姑爷为何不叫姑爷歇几日?这样热天大姑爷跟大小姐在家摆着冰听小曲不知怎么乐呢偏咱们家有银子也不用。” 真真微笑道:“我寻了个穷姑爷只好随着他过穷日子了。”她走到帐房翠墨坐在桌边在算家用帐因这个月请短工多花了七、八两的银子正皱着眉头在那里核帐。看见小姐进来忙站起来笑道:“小姐这个月多花了不少呢。” 真真看过每笔都有来有去放下来笑道:“原当有这个数。这比苏州可是省多了。” 翠月吐舌道:“这一点点还不够小姐一件纱衫有什么好计较地。” 真真笑道:“我陪嫁的衣裳料子也够用了想是这几个月没做新衣把你闲的过几日打你去长沙开个小铺子去。” 翠月摆手道:“不去又要算本钱又要算人工还要管伙计打进货招呼客人。还要打点上上下下这事婢子可做不来我去给小小姐做新鞋去。”一溜烟走了。真真想起仓库顶上当叫人去查查漏不漏水正想出门寻管家却见相京生笑容满面回来手里捏着几封信道:“真真有小梅与你地信。” 尚真真一眼就辨认出小梅的笔迹含笑抽了小梅那封。她才摊开来信纸相京生已是贴着她地后背要与她一同看。真真边看边笑原来小梅地后爹寻到了她的小兄弟小梅娘替她做主。跟吕三郎订了亲明年正月成亲。 相京生看得小梅过地不错就不看了。笑道:“这个孩子倒是福气好好在还有大半年才成亲。倒是要备份贺礼与她。” 真真翻过一页后边却是小梅听说地传闻说苏家大少奶奶娘家兄弟不晓得犯下什么事体连累的苏家花了不少银子打点官府苏家住不稳苏州搬回湖州老家去了。又说姚氏生了个女儿。罗老太甚是不快活四处寻生儿子的秘方。真真长叹一口气一个婆婆就那样麻烦若是相京生带着她跟相家人住在一处她地日子只怕更不好过。她摸摸自己的肚子若是没有算错日子第二个孩儿想必也有一个月了。 对面看信地相京生仿佛晓得她的心思笑道:“大夫人那边有信来说我爹带到京里的七八万两银子只化了一小半。那些叫京里几位姨娘私分了各自走散正在寻访。家里已是分过家了。各人都差不多是五千的数我在苏州打听消息走关系花的那二三万两。要等那几个姨娘寻回来再说。” 真真微笑道:“大婆婆要当这么大一个家。实是有难处地不如索性大方些。寻个由头把这个虚人情让出去罢。” 相京生笑道:“说起来那几万两来的也容易从相家来的花在相家我问心无愧只是带累你苦心经营的那个酒坊叫我送出去总觉得对不起你。真真等我再挣个酒坊与你好不好?” 尚真真抿着嘴笑道:“好。”想了想又道:“我又有了。” 相京生愣了一会咧嘴笑起来。 真真又道:“我听说长沙有个麓山寺里头观音阁极是灵验咱们家虽是遭了事却是一直平安不如去烧烧香罢我也好出门散散闷。” 相三公子大笑起来随问对门姐夫家借了车叫翠墨打点些行李带了两个管家骑驴在后边跟着安排翠墨跟翠月陪着真真也不问日子就向长沙去。 那长沙本是个水6码头虽然比不得苏州繁华也是人烟凑集之处官道两边绿柳成荫虽然是暑天撩起帘子来吹着风并不算顶热。相京生心疼娘子亲自替她把门帘挂起来也不骑驴就坐在车夫后边扭着头跟真真两个说说笑笑。这般有他挡着外人也看不见里边的女眷他的娘子又不气闷端是设想的好。走了两个多时辰到了麓山寺租一个和尚的偏院住下天还不曾黑。 翠墨跟管家们出去张罗晚饭跟洗澡水相京生牵着真真的手道:“留翠月在这里看行李我们在山上转转方才行来瞧那边有个小湖我们去瞧瞧有鱼没有。” 真真想起那一回他合小雷捉鱼叫爹爹跟她撞见不禁微笑起来问道:“这一回可还捉鱼不捉?” 相京生不语牵着娘子出来一路经过七八个院子门口都是住满了人地内眷也不少都出入随意不论男妇身上都挂着小香袋看妆束俱是来烧香的。真真被相京生拉过一边走出后门吐舌道:“原来这里这样热闹。” 相京生笑道:“你可是会挑热闹的地方瞧这里是谁合你说地?” 真真搬指头道:“是翠墨的婆婆地妹子跟镇上地地保结了亲家听说一同来这里烧过香回去好不赞叹哄的翠墨地婆婆天天说要等媳妇嫁过来带媳妇去烧香。据说求子极是灵验的。” 相京生方才明白他的娘子是想求子哑然失笑道:“生男生女都是老天定的若是烧柱香就能如愿那世上就无伤心之人了。我说怎么这么多女眷原来都是求子的。你肚内已是有了不如让肚内没有的求去我们明日逛长沙城去?” 真真摇头道:“我本有心替公公做场法事但是一来不敢声张二来么这个时候有了孩子怪羞人的。”她越说脸越红映着晚霞娇羞动人。 相京生回想初见她时瘦弱苍白的样子那握着她的手轻轻用了点力笑道:“男女居室人之大伦。生孩子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爹在天有灵必是喜欢你为相家添孩儿的。至于是儿是女倒没什么打紧。” 真真嗔道:“不合你说这个。”想挣脱相京生的手偏挣不脱。相京生笑道:“我说的本是正经倒是你等不及的一年要生一个实是有些劳碌不如二三年生一个罢。” 真真突然停住了脚步指着湖边一个草亭声音有些颤抖道:“王慕菲在那里。” 明天还有……那啥……那啥……扫雪好怕……扫雪结尾写不好紧张死了…… 呃会补个尚老头跟尚妈妈的年轻时的爱情故事小传在正文完结后开始……抹汗。 照例替孔织求p票。 第四十五章 再见(下) 此处上有密林下有深潭离着寺庙只怕有三四里远安静得蚊子嗡嗡都能听见。收藏~顶*点*书城书友整~理提~供相京生看了一会来路去路都是无人。他看中一处可以藏身的所在正想轻声问娘子要不要瞧热闹突然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忙把娘子带到一丛密竹后边轻声道:“小心些好像有人过来了。” 果然两个女子结伴打前边的小路过去行为鬼祟想必也是不想惊动亭中人却不曾想还有人伏在暗处看她们。 真真细看那两个女子生得甚像姐妹两个一个缠着小脚的像是年纪大些风流外露站在那里无风也似杨柳般袅娜另一个大脚的身手极是便利扶着那一个两个行一会歇一会渐渐朝草亭靠近。 相京生看她们走远了轻声笑道:“这两位想必就是柳氏姐妹了可惜了。” 真真明白他的意思是可惜她们明知王慕菲是何等样人偏还要跟他在一起忍不住叹息一声苦笑道:“她们不像我有还有娘家可以倚仗不是可惜是可怜。” 相京生略有些不自在停了一会紧紧握住真真的手道:“我起先想娶你实是因为你是良配后来被岳父拒绝还纳闷呢。后来合你相处是真真正正觉得你的好来合你是不是有娘家不相干。” 真真微笑点头道:“我明白的我嫁你也只是因为是你。” 他两口儿相对微笑还有许多话想说却被亭子中越来越激烈的吵架声打断都转头看那边看去。却见一个少女捂着脸只是哭。她身边婢子模样的人指着王慕菲破口大骂。柳氏姐妹在一边劝说。 山间安静虽然隔着几重树竹也听得分明。 那使女道:“胡公子。你原是许了去提亲的我家小姐方才事事依从你。如今你又哄我们小姐随你私奔。哪有这个道理。” 王慕菲微笑道:“不是我不想去提亲实是家贫我请了左邻方嫂子到你家一说是穷秀才提亲令堂就赶她出门了。方嫂子在此。你问她就是。” 那柳氏也道:“我实是到府上去替胡秀才提过亲地你家不许不能怪胡秀才啊。依着我说你二人已是无名有实的夫妻了不如随他去哪里住得一年半载生个孩儿抱回来你爹娘原是爱你的到时自然心软。不然你已是失了身。难道还能嫁别人么?” 那小姐掩着脸哭地越伤心那个使女涨红着脸不言语。王慕菲极是温存把那个小姐揽在怀里。安慰她道:“原是我的错我不能娶你。自当为你守贞。只是你非完璧可怎么嫁人?就是嫁了人也要受婆家明里暗里地气。如玉。是我对不起你。”他两个抱头痛哭。 那柳氏姐妹都劝他们私奔。说了一会那个如玉小姐像是肯了止了哭声扶着使女慢慢出来。相京生觉得娘子的手渐渐冷体会她的心思轻声道:“我去揭穿他去!” 真真摇头道:“不必去。”话音未落只听得扑通一声紧接着有人高声喊道:“求命啊小姐投水了。”真真叹息道:“那位小姐必要寻死的。她叫人撞破了就是救转回来还要再寻死路。” 相京生在长沙未久此时手边无人可使虽然也替那个少女气愤却是不好就出手相助。看真真的样子却是又恼又怒安慰她道:“这样一闹不见得人家就不晓得他们是做什么地。” 真真打断他道:“不好!”相京生再看却是那个使女软软倒在地下柳氏姐妹正取绳捆她。那位如玉小姐在水中沉浮。相京生看看娘子正在迟疑要不要出头真真已是推他道:“我在这里守着你去喊人来。” 相京生看到王慕菲已开始脱衣像是要下水的光景道:“使不得且再看看看情形他们不像要害命的样子只怕是想拐她们两个去卖。” 王慕菲跳下水去等了一会才游到那个小姐的身边提着她的头上岸。柳二小姐照旧例一掌砍在后脖上把她倒在石头上沥水。 柳大小姐的声音虽然娇媚却似刀片一样叫人心里凉“这个的性子这样烈必是不肯回家偷金珠的不如就这样卖了罢。大胡子那里正少女人呢。” 柳二小姐冷笑道:“大胡子那里可不要妇人已是叫姐夫破了身能值几个钱。…姐夫一连几个吃你沾了身子都不曾拐到钱你这招不灵了呢。” 王慕菲冷笑道:“你们两个懂什么?十个里头但有一个肯带着金珠与我私奔就是大赚。” 柳大小姐想是有妒忌之意冷笑道:“都似那个尚氏么?” 王慕菲的脸变得铁青厉声道:“提她做什么?” “那提姚氏好不好?”柳二小姐似笑非笑道:“这两个不都是巨富么?都是舍得在你身上化钱地。” 王慕菲咬着牙道:“不许再提那两个淫奔的妇人!” 柳二小姐笑的越甜了在使女跟小姐后脖又各补了一下道:“每回叫你做饵引诱你必要把人家吃个干净。当我们不晓得你打地什么主意?若是人家小姐真取了金珠与你私奔你必要甩了我们姐妹合人家做长久夫妻去。如今你可不是什么举人中书也没有什么相爷阁老拣你做女婿只要人家钱多些想来你也是肯与人家婚书的是不是?” 柳大小姐拉住妹子道:“如今他是做不得那样地美梦了。阿菲咱们布一回局也要几十两银子地本钱再美貌的女子吃你睡过能卖个一二百两就是上上签了。你……” 王慕菲面上阴晴不定抢着说:“我待如何?你们又是好地?在南京跟汉口都是你们故意留下破绽把人家。叫人出海捕文书访我不就是怕我甩脱你们两个么?再补一下如玉像是要醒了。”…… 相京生听了一会明白:原来这三人心不齐。虽是一起行骗总是相互扯后腿。是以一直赚不到钱。看他三个吵地辛苦忍不住好笑道:“这三个人倒是天生一对半都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总想着还能到手更多。真是可笑。” 尚真真轻声道:“他本就是个不知足的人。不晓得叫他祸害了多少姑娘阿京我不信老天有眼却要想个法子……” 相京生原是怕他们心齐既然不齐那王慕菲跟柳大小姐都不足惧这三个人当中只那位柳青青扎手或者可以就收拾。眼看就要天黑不想法子把这几个人赶走。他们也走不成地。他想了一想计上心来小声道:“何须再想法子我走开几步学猫叫。你就使袖子掩着脸叫救命许人家送你回家就有厚赏。声小些 真真道:“若是认得我的声音呢?” 相京生笑道:“就是要他认得。不然他不来地。我先过去。你喊的时候不可太响。”他轻轻走到草亭边。学了两声猫叫。那还在争吵的三个人都住了口神情紧张的四下查看。 尚真真喊道:“救命。送我回家必有厚谢。”她一则是怕二则是想到王慕菲行事心里不能不恨声音又尖又颤自家听着都觉得不大像自家的声音。她想着相公说地就是要王慕菲认出她的声音大着胆子又喊了两声。 王慕菲恍惚听到尚真真的声音脸上就变了颜色。那柳青青听见声音猜是美女喜欢道:“又有生意上门了姐姐你守着这两个我合姐夫过去找找。” 王慕菲暗想:不见得真是真真若真是落在他手里却是天理循环活该报应。他看柳青青已是抄他前头走忙抬起腿朝前跑。柳青青不晓得他的心事让他在前自家落在后边察看还有没有人。 相京生看那王慕菲跑的飞快心里却是有些急他带娘子出来耍并没有带趁手的家伙急中生智拉下身上的玉佩轻轻搁在山石上又捡起一块石子抛出去引人回头忙忙的捡了块大石并一把小石子躲在一边。 王慕菲略一回头就朝真真那边走去他怕还有人不敢闹大动静度就慢了下来。柳青青冷笑一声一眼看见山石一角有白光一闪想必是方才有人在那里丢了什么。她想到方才吵嘴叫人听去了却是怕人走了消息不免有些儿慌张只朝草木摇动处走却不防动静都是相京生丢的石块一时不察走过了相京生蹲着地地方。 相京生静候她路过猛的站起把大石头拍在她头上。柳青青虽然学过些功夫却是没有学过铁布衫并金刚罩这样的外门硬气功。只一拍就头破血流尖叫半声就叫相京生再补一下晕了过去。相京生顾不得她是死是活朝真真那边飞奔。 王慕菲听见柳青青地惨叫晓得她着了人家的道心里猜是这八成是人家设地局真真嫁地那个姓相的心狠手辣又是有大靠山地他心中害怕一双腿就不由自主抬起来换了个方向飞奔。相京生没把时机掐好只得挑了王慕菲那头去追。 柳如茵听见妹子尖叫又看见王慕菲逃跑后边有个人在追极是心惊。她看看昏睡倒在地下的如玉钱财虽好却不如亲妹子柳如茵只得自怀里取出一把雪亮的小刀藏在袖内扶着竹树一步一步去寻妹子。 相京生本是头一回来这个地方因王慕菲拐上一条小道不见踪影他怕真真有失不肯再追回来轻声道:“真真快走。”真真早吓得两腿软走不动路相京生只得把她背在背上疾行两里多路山道上有了行人才把娘子放下喘气道:“我扶你走罢你可是又长肉了。” 真真在他肩上心中实是替人家着急放她下来头一句就问道:“那两个人怎么办?” 相京生苦笑道:“是我思虑不周。看她们造化罢。此时出头人家小姐家里只怕要拉扯上我。我们在长沙还没有立稳脚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呢。” 真真想到人心险恶。也是无奈总不能助人反把自己助成坏人。想到那位小姐的性子刚烈必是有死无生。不住叹息。他们到客房天已经黑透房中早摆上晚饭。 然相京生跟真真两个都吃不下各自捧着一碗粥慢慢呷着不约而同道:“那个投水的……” 相京生笑起来。道:“我知道你的……”正要说话外边已是有人敲门知客带着一众管家进来站在门口道:“客人有事相求。” 相京生听见是知客僧的声音忙叫人开门他接了出去那知客僧道:“董家丢了两个使女听说客人方才曾在后山闲逛。可曾看见?” 一个管家模样地人已是抢着道:“有一个穿绿衫系白裙的还有一个却是妆了小姐打扮的。” 相京生情知是那两个偏装想了许久地才想起来的样子。笑道:“我带娘子去散闷倒是见过两起妇人朝那个方向去了。”他不肯说是潭边。只指相近地方向。 知客僧道声:“坏了。想是去了乌龙潭万一贪耍跌到潭里如何是好?咱们快去寻。” 相京生道:“天黑人少只怕不成。我还有两个管家可供驱使叫他们随你们一起去。”把两个管家喊来。那董家的管家甚是感激带着人去了。因丢了两个人各院子都查问过又查出来少了两个妇人。过了一个多时辰两个管家就回来说是寻得了虽是受了罪四个人都活着。 真真听说了不曾出人命才安心上床歇息。第二日清早起来翠墨她们去大厨房打洗脸水取早饭就听了一肚子新闻回来说把小姐跟姑爷听。原来并不是什么两个使女实是董家的小姐心情烦闷闲走。在潭边遇到无赖小姐不从投水幸好老天有眼叫使女把她救下因天黑她两个不敢动弹静候家人去寻。翠墨说的活灵活现的最后笑道:“都夸说小姐智勇双全呢使女忠心为主呢。” 真真跟相京生都不言语。那董家当日搬走了才有流言传出来说并不是什么无赖却是租董家房子住地一个穷秀才求亲不得纠缠董小姐的又有穷秀才的两个姘头寻去合秀才闹了一场那两个妇人一个头被打伤一个手被打断那个穷秀才也逃走了。又说董家已是告了官长沙城门处贴着那个穷秀才的绘像若有知下落的去告官官府跟董家都有厚谢。 相京生跟真真第三日下山时在寺门口就看见那张人像。那个王慕菲居然画的极像看笔迹柔媚倒像是个女人画的。 真真猜测是那位董小姐的手笔叹息道:“想必他们争吵的那些话叫那个小姐听见了。” 相京生后悔道:“却不晓得他又要到哪里去害人。那日我要是手重些先结果他也罢了。” 真真沉思了一会道:“我们地女儿教养还要用心。” 相京生明白她的意思笑着把她紧紧搂在怀里。 两年之后 李青书从长沙回来连家都顾不得回冲进相家的书房大声笑道:“大赦大赦京生我们可以回家了。” 相京生跟尚真真都丢下手中地笔惊喜的站起来。真真搂过相京生手里地大女儿笑道:“相公我们回老家罢。” 相京生看了李青书一眼李青书冲他点头道:“我们还要搬回苏州去住地那边的事有我你放心回家住几年。” 相京生也不多言郑重谢过就便收拾家当。他在长沙二三年凭那五百两也挣下了七八千两不过把手头地生意交接给忠心的管事把小庄托给尚家老管家照看收拾了些风物土仪带了金银并衣箱等物嫡亲儿五口回山东济南去。 相家虽然分家大多数都在济南城外七八里一个大镇上居住如今都晓得当初三公子逃走是合大夫人商议过的是为着相家少受牵扯把罪名都拉到他身上所以人人对他客气相夫人出私房赠三公子一个四进的小宅人都无说。相京生坦然受之合尚真真两口儿带着孩子们上坟、做法事、走亲戚忙到十月才得消停才能略在家闲坐晒晒太阳逗逗孩子。 这一日正当正午两个小的铺了地毡叫他们在地下爬小团子却是搬了小桌小椅叫她坐在管家娘子翠墨身边学写字。相京生自家跟真真一人占据方桌一边一个奋笔疾书一个埋作画偶然抬头对视。 日头正好偶然有风吹来也是热的。相京生写的得倦了抬头笑道:“生日头这样好不如咱们出门走走?” 真真正要说话却听见外边一片喊打声好奇道:“从来安静这是为何?” 相京生笑道:“瞧瞧去。” 小团子正是喜欢热闹的时候扑到爹爹的怀里拍掌:“瞧热闹瞧热闹。”两个小的也似团子一般滚到真真脚下伸出小胳膊齐喊抱。真真只抱得一个两个要抱抱哪一个都舍不下另一个瞪了一眼相京生。 相京生把小团子架在脖上又把大儿子搂在怀里笑道:“走喽。”真真这才把小的搂在怀里跟着去。 原来是一群半大的孩子在戏弄一个穿长衫的乞丐。那乞丐身上全是泥点子。孩子们从捡起石头泥块如雨般砸过去骂他“小偷偷我们家的馒头不要脸!”还有个七八岁的吸鼻涕娃娃走到相家后门口处要捡青砖看见门口站了几个人不敢上前。 那乞丐使袖子掩着脸脖颈一伸一缩想是拼着挨砸也要把偷来的馒头吃下。翠墨看不过从怀里取了几个铜板道:“打什么这个要饭的偷了你们几个馒头?与你们钱!” 那几个孩子有说两个的有说三个的。正要为两个还是三个争吵。翠墨不耐烦道:“谁拾的谁得。”扬手把一把铜钱甩向远处咣朗朗满地落钱的声音极是动听。 孩子们都弃了那个要饭的去追钱。那个要饭的听见钱响冷哼一声道:“几个铜钱算什么?举人老爷我也曾经阔过金山银山算什么?美人算什么?”突然停下自墙边拾起一枚黄澄澄的铜钱眉开眼笑纳入怀里。又自怀里掏出一本脏兮兮的小册子来移到有太阳处坐下左手执馒头右手执书本嘴里还道:“这个李甲是个猪脑子当留下她的妆盒再卖她么活该他人财两空!” 尚真真跟相京生看见这个乞丐这般行事都有些惊讶真真听他说话却是有些耳熟正想问相京生可认得这个。 偏管事的寻来禀道:“薛老爷跟马少爷还有狄少爷来了。” 相京生对真真一笑道:“他们怎么来了?”两个并肩回院朱漆的门板悄无声息的闭上真真就把那个乞丐抛到脑后在心里策划备办酒席。 孩子们的欢笑声远远传来温暖的阳光洒在长街的乞丐身上也洒在相家后院的方桌上。一阵和风吹过一本跟乞丐手中一模一样的小册子跌在地下现出“醒世桓言”跟“尚氏印书局”两行醒目的黑字。满堂娇的故事完了。明天晚上前传。感谢蒋胜男大人的批评教育感谢秋李子大人的教育批评。感动ing。 第四十四章 再见(shang) 第四十四章再见(上) 相家苦候了数日,老家传来消息:堂叔进京操办后事去了,因大夫人不晓得去了哪里,叫三太太或是四太太回去主持大局。十几位相夫人的戚面都改了愁容:各人心里为着分家产都打起了小算盘。三太太极是想回去主事,可以压得大夫人一头,然回去了已是到手的苏州产业就要放下,她两边通舍不得。四太太晓得她的出身低,几个儿女的嫁娶都不如那几个,回去是讨不到好处的,就等三太太开口好接话留下。两个坐在上首相对无言,都等对方先开口。 相京生看着众人脸上神情,都在为自己打算,不住叹气,并不言语。过得一会八少爷说话,人人都朝前挤,他就牵着娘子的手从人堆里退出来,道:“真真,咱们走。”他两个装作闲走,出了庄子后门,就见一个挑着三只红灯的小船泊在半里外。真真见了道:“是了,船头那个招手的是我们家的管家林三叔。” 相京生忙挥手示意,船上想必也看见,哗啦哗啦撑过来,才靠岸就有两个小伙子递跳板。相京生把娘子扛在肩上,一路小跑经过窄窄的跳板,他脚后跟才离,那跳板就抽回来了。几个人一齐发力,船越行越快。相京生回头,远远看见相家有人出来寻他,微一叹自,扶娘子进舱不提。 翠墨并翠月都在舱里候着,捧出热水与小姐姑爷洗脸。相京生离了那群人,才得舒服的叹了一口气。道:“你们两个怎么没走?” 翠墨笑道:“不只我们没有,就是大小姐一家也没有走呢,船泊在太湖里边候姑爷合小姐一路。” 真真是个老实地,放不下相家庄那些人,问道:“我们就这样走了,待如何?” 相京生道:“我们要去捎信给大夫人,大夫人自然是要回来的。她要出头自然有人要寻她,我不在跟前。万事推在我身上就使得。我原是在家管生意的,我家生意又有大半是张国舅的,我此时不躲做什么,疯了么。等在那里叫两个糊涂的安排我去京里,人家正好审我。如今我两个是寻不着了,由着大夫人编排,等过几年大赦天下。我再认祖归宗就得。这都是在山东就跟大夫人说定了的。” 真真此时才明白厅上那两位原是相家摆出来的幌子,把她们从山东移到苏州来,想必是怕她们在山东碍事。她放下心来,吃了点热食就忍不住呵欠连天。翠墨跟翠月都退出去,让她夫妻两个小睡。到天黑他们起来,小船已是摇到太湖边一个大码头处。 码头一带聚集了无数大小船只,他们这只船挤进去转得几转靠上一只大船,真真才出舱门听见孩子哭。抢在相三公子前头,扶着翠墨地手飞一般到那边去了。 相京生看着娘子这般,摇头微笑,跟对面接出来的李青书见礼,同到大船前舱去。 前舱坐着地除李员外之外,还有几个站着的人。想是尚李两家的管家。 李青书笑道:“岳父在湖南长沙城外置了两个小庄,尚家的家人移过去的也不少。倒是不愁吃穿。” 相京生笑道:“我却是还想做生意的,离着长沙近最好。” 李青书也笑道:“只是得按下性子来先种几年田。”二人相对一笑。他两个都不是把功名放在心里的人,不做生意又能做什么? 一路光景不必细说,他们数十只船到了长沙,尚李二家积地货物自有两家的管家去照管。尚员外多年前在离码头十几二十里远的含浦镇买地置宅,替两个女儿一人置了一个五进小宅并一千亩水田,交把忠心的管事照管,李相两家搬来,样样现成。李青书还有几家亲戚一同来。岳丈替他安排的五进宅院不够住。恰好隔壁有个刘待郎孙子要卖七进大宅,他就将出四千两买下。打通了住家。 相京生虽还有些资财,远在苏州一时也带不来。住在岳家这个五进小宅里,上上下下四五十个人,一日开销也要一两银,他又是不肯花娘子钱的人。是以一在含浦镇安顿下来,他就问娘子借了五百两银,带着两个长随去二十里外的码头做掮客,每日早出晚归贱买贵卖,赚些辛苦钱过日。 过了三四个月大夫人那边托人转送了五千两银子过来,相京生交到娘子手里,笑道:“借五百,五千,你收着罢,且看我拿这五百再赚个五千与你看。”并不以为五千两为意,但得了闲,照旧去码头处打转趁生活。 这一日艳阳高照,相京生看收稻谷回来还不到中饭时,因暑天日头长,还要去码头瞧瞧可有生意。真真心痛他,送他到门口,吩咐他少晒太阳多走荫凉等语,两个甚是不舍。 翠月等姑爷走了,劝真真道:“小姐心痛姑爷,为何不叫姑爷歇几日?这样热天,大姑爷跟大小姐在家摆着冰听小曲,不知怎么乐呢,偏咱们家有银子也不用。” 真真微笑道:“我寻了个穷姑爷,自当随着他过穷日子了。”她走到帐房,翠墨坐在桌边在算家用帐,因这个月请短工,多花了七、八两的银子,正皱着眉头在那里核帐。看见小姐进来,忙站起来笑道:“小姐,这个月多花了不少呢。” 真真看过每笔都有来有去,放下来笑道:“原当有这个数。这比苏州可是省多了。” 翠月送茶来,在一边听见,吐舌道:“这一点点,还不够小姐一件纱衫,有什么好计较地。” 真真笑道:“我陪嫁的衣裳料子也够用了,想是这几个月没做新衣把你闲地。过几日打发你去长沙开个小铺子去。” 翠月摆手道:“不去,又要算本钱,又要算人工,还要管伙计,打发进货招呼客人。还要打点上上下下,这事婢子可做不来,我去给小小姐做新鞋去。”一溜烟走了。翠墨跟真真都摇头。 真真想起仓库顶上当叫人去查查漏不漏水。正想出门寻管家,却见相京生笑容满面回来。手里捏着几封信,道:“真真,有小梅与你的信。” 尚真真一眼就辨认出小梅的笔迹,含笑抽了小梅那封。她才摊开来信纸,相京生已是贴着她的后背要与她一同看。真真边看边笑,原来小梅地后爹寻到了她的小兄弟,小梅娘替她做主。跟吕三郎订了亲,明年正月成亲。 相京生看得小梅过的不错,就不看了,笑道:“这个孩子倒是福气好,好在还有大半年才成亲,倒是要备份贺礼与她。”移过一边自拆信瞧。 真真点头,翻过一页,后边却是小梅听说地传闻。说苏家大少奶奶娘家兄弟不晓得犯下什么事体,连累的苏家花了不少银子打点官府,苏家住不稳苏州搬回湖州老家去了。又说姚氏生了个女儿,罗老太甚是不快活,四处寻生儿子地秘方。真真长叹一口气,一个婆婆就那样麻烦。若是相京生带着她跟相家人住在一处,她的日子只怕更不好过。她摸摸自己的肚子,若是没有算错日子,第二个孩儿想必也有一个月了。 对面看信的相京生仿佛晓得她的心思,笑道:“大夫人那边有信来,说我爹带到京里地七八万两银子只化了一小半,那些叫京里几位姨娘私分了逃走,如今正在寻访。家里已是分过家了,各人都差不多是五千地数,我在苏州打听消息走关系花地那二三万两公帐上拨不出来。要等那几个姨娘寻回来再说。” 真真微笑道:“大婆婆要当这么大一个家。实是有难处地,不如索性大方些。寻个由头把这个虚人情让出去罢。” 相京生笑道:“说起来,那几万两来的也容易,从相家来的,花在相家我问心无愧,只是带累你苦心经营的那个酒坊叫我送出去,总觉得对不起你。真真,等我再挣个酒坊与你,好不好?” 尚真真抿着嘴笑道:“好。”想了想,又道:“我又有了。” 相京生愣了一会,咧嘴笑起来。 真真又道:“我听说长沙有个麓山寺,里头观音阁极是灵验,咱们家虽是遭了事,却是一直平安,不如去烧烧香罢,我也好出门散散闷。” 相三公子大笑起来,随问对门姐夫家借了车,叫翠墨打点些行李,带了两个管家骑驴在后边跟着,安排翠墨跟翠月陪着真真,就向长沙去。 那长沙本是个水陆码头,虽然比不得苏州繁华,也是人烟凑集之处,官道两边绿柳成荫,行人车马如织。虽然是暑天,撩起帘子来吹着风,并不算顶热。相京生心疼娘子,亲自替她把门帘挂起来,就坐在车夫后边,扭着头跟真真两个说说笑笑。这般有他挡在前边,外人也看不见里边的女眷,他的娘子又不气闷,端是设想的好。走了两个多时辰到了麓山寺,租一个和尚地偏院住下,天还不曾黑。 翠墨跟管家们出去张罗晚饭跟洗澡水,相京生牵着真真的手道:“留翠月在这里看行李,我们在山上转转,方才行来,听知客僧说山里有个小湖,景致极好,只是太偏僻些,怕我们失足落到潭中无人搭救,叫我们不要过去。不如我们去那里瞧瞧有鱼没有,若有捉两条与你煮着吃。” 真真想起那一回他合小雷捉鱼叫爹爹跟她撞见,不禁微笑起来,调笑道:“这一回可要脱光?” 相京生但笑不语,牵着娘子出来,一路经过七八个院子门口,都是住满了人的,内眷也不少,都出入随意。不论男妇身上都挂着小香袋,看妆束俱是来烧香的。 真真被相京生拉过一边,走出后门,吐舌道:“原来这里这样热闹。” 相京生笑道:“你可是会挑热闹的地方耍,这里是谁合你说的?” 真真搬指头道:“是翠墨地婆婆的妹子,跟镇上的地保结了亲家,听说一同来这里烧过香,回去好不赞叹,哄的翠墨的婆婆天天说要等媳妇嫁过来,带媳妇去烧香。据说求子极是灵验的。” 相京生方才明白他的娘子是想求子,哑然失笑道:“生男生女都是老天定的,若是烧柱香就能如愿,那世上就无伤心之人了。我说怎么这么多女眷,原来都是求子的。你肚内已是有了,不如让肚内没有的求去,我们明日逛长沙城去?” 真真摇头道:“我本有心替公公做场法事,但是一来不敢声张,二来么这个时候有了孩子,怪羞人地。”她越说脸越红,映着晚霞,模样儿极是娇羞动人。 相京生回想初见她时瘦弱苍白地样子,心里越发怜她,握着她的手轻轻用了点力,笑道:“男女居室,人之大伦。生孩子没什么不好意思地,我爹在天有灵,必是喜欢你为相家添孩儿的。至于是儿是女,倒没什么打紧。” 真真嗔道:“不合你说这个。”想挣脱相京生的手偏挣不脱。相京生笑道:“我说的本是正经,倒是你等不及的,一年要生一个,实是有些劳碌,不如二三年生一个罢。” 他两个走了许久,道上久不见人。相京生因四下里太安静,怕有歹人,正想回头时,转过一块巨石,却见几十丈外有一潭碧波,四下里高树广林,果然景致极好。真真突然停住了脚步,指着湖边一个草亭,声音有些颤抖,道:“王慕菲在那里。” ************************************** 明天还有……那啥……那啥……扫雪好怕……扫雪结尾写不好,紧张死了…… 呃,会补个尚老头跟尚妈**年轻时的爱情故事小传,在正文完结后开始……抹汗。 照例替孔织求p票。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节请到【----】【小说-网】阅读,地址:ww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