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落君床》 第一章 有钱人家的丫环 沧海桑田,这皇历随便那么一翻,便就翻到了这一朝这一代的这一天,一大早,姑苏城内的大街上忽然出现了一队吹吹打打的迎亲人马,前后足有好几百人,浩浩荡荡地从城南一直游到了城北。 城里百姓夹道相看,面露艳羡目露惊叹,私下里不知奉献了多少口水来描述这场婚事。 按说这姑苏城也不算小城,虽然比不上京都长安的繁华,但是也不至于对一桩迎亲喜事显得这么津津乐道,但是,如果你知道了这联姻的两家是什么样的人家时,你大概就也会像百姓们一样的好奇了! 那端坐在枣红大马上,身穿喜服春风满面的新郎便是当今的新科状元郎余沐阳,而他要娶的新娘是姑苏城内前科进士、也是他的恩师罗荣的掌上明珠罗佩佩。这余、罗两家都是城内数一数二的大户,此次联姻,自然少不了要好好操办一番,老百姓也是爱看热闹的,这不,站在路边的不说,却连街道两旁的墙头上都探出了不少脑袋来! “喜儿,看到了吗?” 一座富气的宅院内,小柱子站在墙下,一张小脸儿憋得通红。 “没呢!再举高点儿……”胡喜媚两手趴在墙头,探头探脑地望着墙外。 “你快点儿呀……我都撑不住了!” “快了快了!我都看到他的脸了……呀!真的长得很俊的哦!” 胡喜媚看着出现在墙下的新郎官,两眼顿时放了光,差点没流出口水来。口水是没流出来,只不过接着“吧唧”一声,两个人就齐齐跌到了地上。 胡喜媚揉揉屁股,哼哼叽叽地道:“干嘛松手啊你?不知道地是硬的么?!----哎哟,疼死我了!” 小柱子一脸委屈。“我都说我撑不住了……” “你都十四岁了好不好?人家十四岁都娶媳妇了!”胡喜媚白了他一眼。小柱子也道:“你还不是十四岁了?才长这么丁点儿高。三小姐去年这个时候都比你高了!” “呸!”胡喜媚啐了一口。“你就知道三小姐!” 小柱子脖子一挺。道:“三小姐又好看又温柔。哪像你。她连名字都比你好听!你还‘胡喜媚’呢。长得比我村头地二丫好不到哪里去。还有脸取个狐狸精地名字!” “我就叫胡喜媚!我就是狐狸精!怎么啦?”胡喜媚叉着腰。抬起尖尖地小下巴。无赖地说道。 她发誓。她真地是狐狸精! 都说成了亲的女人不能惹,吃着醋的女人更不能惹,这不,拜了那位著名的深宫“怨妇”女娲所赐,小狐狸沉云被她一指头推来了这里,投生在一户土财主家。 本来也还不错,有吃有穿的,虽然她那老爹不(web用户请登陆www。16k.cn下载txt格式小说,手机用户登陆cn)怎么地道,成天在外头喝花酒,回来又总爱惹她娘哭,但好歹两老年近五十才有了她这么一根独苗,也还算疼她,头七年把她捧得跟朵花儿似的,并且她老爹就像事先就知道她是只小狐狸,还很有慧根地给她取了个名字叫胡喜媚。 胡喜媚得了这名字居然很高兴,连睡觉得也睡得更香了。只不过就在她睡得正香的时候,她家里突然着起了大火,整个家业被烧得干干净净,火苗不只烧死了她老爹,还差点把她的小屁股都给烧红了。 然后她老娘就一病不起。那一年胡喜媚刚好七岁。想起来真凄惨啊!一个重病在床的母亲,一个年幼的女儿,一间家徒四壁的茅屋,----八十年!她总共要在这人世间呆上整整八十年!这日子什么时候会是个头哇……胡喜媚自己想想,都忍不住朝天翻了翻白眼。 然而就在她把眼皮儿放下来的时候,忽然发现面前多了个人!而且还是个好人----呃,好吧,是个好看的男人,相当好看!把胡喜媚都给看痴了。 “好可怜的小姑娘……” 路过的杜吟松看着坐在门槛上的她,叹了口气。 胡喜媚眨了眨眼,也叹了口气,“是啊,我也觉得自己有点自怜,虽然我还并不太清楚可怜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杜吟松愣了愣,很奇怪这小女孩说起话来怎么老气横秋的?再一看看她身后的情景,便不由释然了,这么小的小孩子,想必是经历了这么多悽惨的事情,所以才变得这样吧? “小姑娘,你不要怕,哥哥这里有五十两银子,你先拿去给你娘治病,好不好?” 当然好。胡喜媚很乖巧地把银子接过来用衣兜兜着,数了数,还真的是五十两。 “好吧,我以后赚了钱就还你。” 胡喜媚很认真地说道。 杜吟松忽地一笑,刮了刮她的小鼻子,“不用还。这是哥哥给你的,快拿去替你娘治病吧!” 可是,五十两银子也还是没有治好胡喜媚她娘的病。两个月后,她死了。临死前,她拉着胡喜媚的手说:“媚儿呀,娘就要去了……把你一个人留在这世上,娘放心不下呀……” 胡喜媚替她擦了擦眼泪,说道:“没事,你去吧。指不定七十三年后我还能去阎王那儿看一看你!” 一听这话,胡喜媚她娘本来不想死也给活活吓死了。 收拾了她娘上山之后,胡喜媚就又坐在了门槛上发呆。这会儿她想的是,她要怎么养活自己呢?现在可不比在华奴山上,她可是连一点法力也没有了,完全就是俗得不能再俗的凡人一个! 她望着不远处的农民,心里琢磨开了,种菜?她好像还没锄头高。耕田?刚出生的小牛都能把她踩死。那下河捕鱼吧?可是狐狸好像一般都怕水…… 唉,难道她真的要饿上七十多年么?那时只怕骨头渣儿都没有了吧?想到这里,胡喜媚觉得自己都闻到了腐尸的味道了。 “小姑娘,你怎么又在这里发呆?”再次路过的杜吟松好奇地问。 胡喜媚睁开眼睛,蔫蔫地说:“我现在又不用侍候我娘了,坐哪里发呆还不是一样?” 杜吟松一愣,“你娘呢?” “死了。” 杜吟松定定地看着胡喜媚平静的脸,有那么一刻他暂停了呼吸,但是他心里涌出的不是吃惊,而是如潮水般无法遏制的悲伤----这小姑娘实在太可怜了!才短短三个月,家被烧了,父母也死了,真是见者伤心,闻者落泪呀! 胡喜媚看着他眼中流下的眼泪,问道:“你怎么哭了?” 杜吟松呜咽道:“小妹妹……你别害怕,哥哥带你回去,啊!” 这个……这样的话,大概就饿不死了。 于是,胡喜媚就这样到了杜府,做了三小姐杜若兰的丫环。 而进了府很久很久之后胡喜媚才知道,原来跟着杜吟松不但饿不死,而且只要她愿意她还可以撑得慌----按杜家大少杜修竹的风格来低调点说,杜家也不是很有钱,说穿了,也就比钱塘首富王百万还多出那么三两间店铺就是了。 胡喜媚对这个东家很满意。虽然她自打进了这天地起,根本就没有过服侍过人家,甚至只有贵为天神的女娲来服侍她的份,更加上现在她服侍的还只是一个凡人女子,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是不是?反正这辈子都是吃苦的命了,碰上个有钱的东家总比碰上个穷酸要强。 对于这一点,胡喜媚还是看得很开的。 第二章 人间的男欢女爱 就这样混到了十四岁,她是眼看着大少爷杜修竹高高兴兴娶亲了,杜家老爷两腿一蹬病死了,二少爷杜吟松被媒婆逼着去瞧姑娘了,又眼看着三小姐杜若兰对着她的沐阳哥哥流口水了----呃,又或者是“两情相悦”吧,----反正,凡人之间的那点子破事总爱用些让她酸掉牙的词语来掩饰一番,她也见怪不怪了。 其实男女之情不就是那么回事么?两个人,一男一女,一见面抽抽眼皮儿,然后再瞧瞧四处有人没人,就男的头搭在女的肩上,女的头靠在男的胸口,抱在一处不动了。 胡喜媚非常佩服他们,两个人就跟缠在一起的两棵歪脖子老树似地杵在那院子里头,也不说话,就这样居然也能站上半天不挪窝!而且直到丫环们进来了以后,他们才跟两只受了惊的兔子一样往一边跳开…… 呃,你问她为什么会知道?这个,这是因为她亲眼见过呀!去年有一次余沐阳上杜家来的时候,趁着杜若兰两个哥哥不在家,以为她胡喜媚也不在,然后就……当然,她也不是故意要看见的,只不过那天她刚好躺在牡丹花底下睡大觉,然后忽然听见花丛外有人说话,一时好奇,于是就扒开花丛看了看。 看了以后她很失望。 这个就叫做男欢女爱?那她也会,刚刚她还被小柱子抱着爬墙呢!女娲也太小看她了吧?就这么点事儿也值得让她在这里呆上八十年?她真的觉得她有点小题大做。 “唉,可怜哟,还有六十六年……” 胡喜媚端着参汤走在廊下,揪着两道眉毛叹起长气来。跟在据说是江南第一才女的杜若兰身边已有七年了,她怎么着也长进了点,至少已经知道“可怜”两个字大概是个什么意思了。 “小媚儿,什么‘还有六十六年’?” 杜吟松正从外头进来,转弯看着胡喜媚在那儿边走边在那嘀咕,便问道。胡喜媚于是又叹了口气,“我是说,我还得活六十六年,实在太长了。” “小媚儿,好端端地你胡说些什么?”杜吟松一听大惊失色,两只手也紧紧攀住了胡喜媚的胳膊,那神情好像胡喜媚刚刚说的是正打算绕个弯儿就去上吊投井服砒霜似的。 “我没有胡说啊!” “都说不想活了。还说没有胡说……”杜吟松说着说着。眼眶也湿了。 “算了。说了也白说。”胡喜媚翻了翻白眼。小下巴翘起来。“你们这些凡人是根本不会明白地!” 杜吟松愣了愣。然后又难过地道:“小媚儿。你一定要坚强些!我知道你现在没有亲人心里很孤单。可是虽然你爹和娘都不在了。还有我们呢!我们都会照顾你……” 胡喜媚拍了拍衣袖:“好吧。那我现在先去把汤送给小姐。回头你就跟我去收拾小柱子!咱们一起去杀他个落花流水满地找牙看不见爹娘!” “小柱子?” “对呀,他居然说我长得不像狐狸!” “……” 杜吟松张大着嘴巴一动未动,看样子已经彻底呆了。 胡喜媚端着汤盘转过了回廊,进了一座种满了兰花兰草的精致小院子。三小姐杜若兰便住在这里,满院子的兰花就是她种的,胡喜媚猜想,这一定是因为她的名字里有个“兰”字的缘故。可是一问她,她却又一个劲儿地抿着嘴笑,不说是也不说不是,搞得胡喜媚最终也不知道究竟是也不是。 从前面转过去,出了花园,再往左边走一点,就有一道通往后院的月亮门。月亮门平日里都是敞着的,此时却正奇怪地虚掩着,胡喜媚想也不想地抬起右脚,“呯啷”一踢----门是开了,不过,好像还多了点别的什么动静。 “哎哟喂----是哪个不长眼的小兔崽子,没看见老娘在这儿么?……” 胡喜媚撩起眼皮儿一看,哦,原来是杜若兰的奶妈一秤金。一秤金整个人正呈“大”字状扑倒在地上,脸对着青石地板骂骂咧咧。一副臃肿的梭子形身材正在地上不停地扭动,看样子正很努力地想要爬起来。 胡喜媚“咦”道:“怎么会是你?” “原来是你这个死丫头!----不是老娘会是谁?难道老娘不能在这里?”一秤金站起来后,一边拍打着身上的灰尘一边瞪着一双水泡眼狠剜胡喜媚,一只手还作势要来揪胡喜媚的耳朵。 胡喜媚避开了两步,低对看了看自己的脚,又上下看了看一秤金,搔着耳后疑惑地道:“难道我法力恢复了?” “还杵在这里做什么?!小姐都病了几天了,叫你拿碗参汤也拿这么久,你成心跟老娘过不去是不是?” 一秤金的嗓子并不太小,可是胡喜媚却仍然自顾自地蹙着眉头在琢磨着什么,片刻后,她忽然兴高采烈地对一秤金道:“你让我再踢一脚好不好?我试试我的脚有力没力!” 一秤金一愣,很显然没想到天底下居然还有这么不要脸的人,于是朝胡喜媚破口大骂道:“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踢了老娘一脚还想再踢?!你看我今天不打死你这个臭丫头!……” 她说完,果然未解恨,脱下脚上的鞋子就要朝胡喜媚扑来,胡喜媚一看,好汉当然不吃眼前亏呀,走了再说!于是端着汤盘一溜烟又进了后院。 “小姐!汤来了!” 胡喜媚用胳膊推开了绣房门,端着这碗洒得已没剩多少的参汤进了屋。“咦?没人?”胡喜媚回头看了看了床上,锦缎被子和绣花枕头都在,床头常年摆放着的两本书也在,只不过人却不在了。 杜若兰可不是喜欢自处溜达的人,尤其是还被余沐阳气病在床上的这个时候……她会去哪里呢? 胡喜媚咬着手指,皱眉在屋里转着圈,最后她冲出了房门,又跳下了石阶,在一墙厚墙前止了步。这墙后是一架花棚,小时候胡喜媚陪着杜若兰在这里面抓过蛐蛐儿。 胡喜媚推了推墙,没动。于是又加了把劲推了推,还是没动。那很好很合适!她满意地点点头,“呀”地一声抬起脚就往墙上奋力踢去---- 看到这里,你总算明白她是来干嘛的了吧?对极了,她来这里并不是为了寻找杜若兰的,她只是因为先前在屋里转圈的时候忽然想起了自己还没好好试试是不是真的恢复了法力,所以想找个地方来试试而已!而想来想去,最近最方便的也就是这里了! 杜若兰都那么大个人了,还用得着她去找么? 当胡喜媚心安理得地抬脚往墙上踹下的时候,奇迹出现了,这堵墙果然倒了!它不但倒了,而且倒得很实在,整个一片往花棚里头塌了下去,顶上的花架花藤包括还挂着的两只小金钟也一齐被砖压在了下面! 胡喜媚瞪大了眼睛望着倒塌的土墙,没有尖叫也没有欢呼,因为倒塌的土墙下面除了两只小金钟以外还有一个身穿白衣的长发女人!她看样子已经昏过去了,两只眼睛闭得紧紧地,最要命的是她脖子上居然还套着一条绳子! 第三章 土墙后有人 胡喜媚认得她是杜若兰。 她学着以前给她娘看病的大夫的样子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可是探了半天,她也没搞清楚是有呼吸还是没呼吸,忽地想起女娲宫里的龙婆婆常说的那句“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便又把手爽快地收了回来。唉,要死的活不了,要活的也死不了,就像她自己一样,没到八十岁她是怎么也死不了的。 可是看着杜若兰颈下的绳子,胡喜媚又皱起了眉头。或者,该去通知一下杜吟松?杜吟松要是看见他的宝贝妹妹这副模样,会不会吓昏?为了防止他吓昏,她要不要先请他躺下来再告诉他? 杜若兰却正在这个时候动了动。 “你醒了?”胡喜媚推了推她。 “你……为什么要救我?”幽幽醒转的杜若兰看着盘腿坐在地上的她,面带哀怨地嘤嘤哭了起来,“我已经不想活了,你为什么不让我死了算了?为什么要跑来救我、为什么?” “啥?”胡喜媚眼睛瞪得比先前更大了,“救你?” 杜若兰缓缓从地上撑起了身子,哭得那叫一个稀里哗啦----哦对,叫“梨花带雨”! “他娶了别的女子,我这一辈子,也不要再嫁第二个,可留在这世上又要受这般煎熬,你说我难道不是死了还要强些么?” 胡喜媚道:“娶了就娶了呗,那个新娘今天我也看见了!” “怎么样?”杜若兰止住哭声,问道。 “很漂亮啊!得意得跟枝喇叭花儿似地!” 胡喜媚没心没肺地说道。杜若兰一听。愣了愣。又哇地一声低头哭了起来。 “小姐!啊呀----我地小姐!!你这是怎么啦我地老天哟。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呀我地老天喂……” 正说着。身后突然传来了一秤金那副高亢又激动地嗓音。盘腿坐着地胡喜媚伸出手指掏了掏耳朵。赶紧把屁股挪开了一点。以便让她将硕大地身子扭了过去。将杜若兰从那堆土里一把给扒出来。 “奶娘?……” 杜若兰一看她来。倒又不哭了。只是脸红红地垂着头。 “啊呀我的心肝儿肉哇……”一秤金抱住杜若兰,哭得抑扬顿挫,“你要是出了事我也不活了喂我的心肝儿肉哇……” 很快,杜修竹和杜吟松听见动静也跑过来了,两人一见此状,当然吓得不行,不过杜修竹到底是一家之主,一见杜若兰这副模样,只是板着脸把她抱进了屋。杜吟松却惨了,看见她身上拖着的长长的绳子,果真如胡喜媚先前所料,两眼一翻就倒了下去,差点没把一边的胡喜媚给压死! “快叫大夫!” 杜修竹放下杜若兰在床上后,铁青着脸剪下那条绳子恨恨扔在地下。杜若兰又哭了起来,扯过被子蒙住了头。杜吟松这会儿也醒了,挤到床前拉着她的手说:“兰儿,你怎么这么傻?为了那余沐阳,值得么?!” 杜若兰一听,咬着被角哭得越发厉害了。 胡喜媚端着水盆站在床头,看着丫环水仙来替她擦脸,不想这时候一秤金却一路嚷嚷着冲了进来:“大夫来了大夫来了!快让开快让开!” 胡喜媚避之不及,手里的水盆被碰翻在地,盆里的水则全数落在了一秤金的身上,这下子,屋里陡然安静了,胡喜媚心底才道了声糟糕,一秤金就又扯着嗓子嚎叫起来:“你这个天煞星!老娘遇见你就没一单好事,你是成心跟老娘过不去还是怎么着?今天看老娘不……” “奶娘!” 当胡喜媚看准了门口正要撒腿,离她最近的杜吟松也正要架住落下来的胳膊,杜若兰却忽然坐了起来,一把拖住了一秤金,“喜儿是我的救命恩人,全靠她及时赶到推倒了土墙才救下我的,你不能打她!” “什么?” 这下子,全屋人再一次张大了眼睛,齐齐盯住了门口处正抬起了一只脚作金鸡独立状的胡喜媚。 胡喜媚看着那些**裸投射到她身上的不敢置信的目光,一时也不知道做什么表情来回应比较好。大方地接受?好像有点不要脸……谦虚地推让?可她装假的功夫连后院看门的大黄狗都瞧她不起……那要不就实话实说吧!可是你看那些目光看起来那么殷切那么钦佩,根本不是在看一个小丫头片子,而活脱脱是在看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啊……像她这么善良仁慈的人,怎么忍心让大家失望呢?又怎么好意思让大家失去一个对英雄顶礼膜拜的机会呢? 唉!做人难啊,要做一个像她这么善解人意而且又好心的人就更难了! 于是……胡喜媚朝大家扯了扯脸皮。 “小媚儿,真的是你!真的是你!我真是太感动了!”发完呆,杜吟松呜咽着走上前,一边将她那条还定在半空的腿给拉直放了下来,一边又来了个熊抱:“小媚儿你小小年纪,居然就有这样一副义胆忠肠,我真是太感动了!” 胡喜媚干笑了两声,伸手拍了拍他的背:“这个,我爹从小就教导我,啊,不能见死不救……” “咱们杜家有这样的忠仆,太让人感到欣慰了!”杜修竹跟身边的少夫人秦绾儿对视了一眼,也不住地点起了头。 大伙儿一听东家大少爷这么说,当下也交口夸赞起胡喜媚来:“喜儿这样的姑娘,真的是难得啊!”“是啊是啊,可怜的孩子没爹没娘,居然还有这样一副心肠……”就连先前气势汹汹的一秤金,此时也乖乖闭了嘴,悄没声儿地在床沿上坐了下来。 胡喜媚抬手摸了摸脸,仰头研究起了屋顶。 ------------------------------------ “这是谁干的好事儿啊?” 婢女甲举着一件色彩斑爛的衣服嚷嚷着进了浣衣房的院子,噘着嘴道:“这白色儿的衣裳我才穿没几次哪,这还能要嘛!” “嘘!----”婢女乙从芭蕉树后伸出一只手来拉住她:“别嚷嚷!不能穿就别穿了。” 婢女甲瞪大了眼睛:“什么?我这衣裳可是二少爷----唔----” 婢女乙捂住她的嘴,探头看了看院中正奋力搓着衣裳的某人,回头轻声道:“别说二少爷,就算是大少爷赏的布料做的衣裳,你也只能扔了。”说完才松开手。 “凭什么?!” “就凭你这衣裳,是她----给洗坏的!” 婢女乙牵着她的目光,直指到院子里。 “胡喜媚?!” 第四章 救命恩人 胡喜媚正趴在井边,很努力地搓洗着昨天推土墙时弄脏的衣服。 来杜家以后她面临的第一道困难,便是这些家务活。身为杜家小姐的贴身丫环,别的粗活不用干,但自己的衣服总是要洗的吧?府里的规矩,十岁以后的丫环衣服全部由自己洗,胡喜媚享了三年清福后,终于也不得不跟浣衣房的大婶们讨教洗衣术了。 不过可惜的是,她洗了四年的衣裳,也还是觉得这是个折磨人的艰苦活儿! 就说这件粉绿的小罩衣吧!昨天推墙的时候擦上了好几块泥泞印子,据刘婶说,你得把它先搓搓,打湿了,再抹上皂角,再搓搓,再过水。如此反复几遍,直到洗得没印子了为止。 实在枯燥得紧。胡喜媚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早知道就不去试什么法力了,弄得一身麻烦,结果杜若兰昨晚还告诉她,那墙里头早已经裂开了,随便找个大人那么一推,那墙就会乖乖倒了的。胡喜媚听了以后非常郁闷,难怪个个都没有怀疑她居然有力气推倒一堵一人多高的墙,搞半天她空欢喜一场呀? “不管怎么样,是喜儿你救了我回来呀!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以后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杜若兰当时拉着胡喜媚的手含着眼泪这么说。 胡喜媚却暗中叹气,你又不是女娲,报答我有个叉用?! 所以直到现在,胡喜媚也还是有点心情不好。 “胡喜媚!你为什么把我的衣服弄成这样?” 婢女甲一听说是胡喜媚洗坏的,到底忍不住冲了出来,冲着正在太虚神游的她嚷道。 胡喜媚被她吓了一跳。蹲着地身子往后一仰。半跌在地上。婢女乙跑上来拖婢女甲:“春香。快走吧!” 可春香不干。反将那衣裳像宣圣旨似地摊开在胡喜媚面前:“你知道这件衣服有多贵重吗?这可是二少爷从京城带回来地绸缎料子。你赔都赔不起!” 胡喜媚看着那彩旗似地衣服。果然有点眼熟。再想想。记起原来自己洗衣之前。那洗衣盆里确实有这么一件料子地衣裳还泡在水里。可她当时急着去茅房。就把那衣裳捞出来放在了另外一个装着很多件不同颜色衣服地水桶里了。 “原来这是你地衣裳啊?” 胡喜媚稀罕地拈起衣角来看了看。口里啧啧出声:“看起来真是不错哦!” “本来就不错!” 春香气得大叫:“你说现在怎么办?上次你打碎我一把琉璃壶,害我被管家大骂了一顿,今天又把二少爷赏的衣裳给搞成这样,你说我怎么对得起二少爷----冬梅你别拉我!我今天非跟她把这笔帐给算清楚不可!” 冬梅只得撂开手,苦巴着脸道:“我只怕二少爷要是知道了你这么跟她吵,回头又会护着她了!” “凭什么?!” “就凭她现在是杜家的恩人……”冬梅说到最后一个字,抹了抹额上的汗。 “哎呀,‘恩人’原来在这里!” 管家杜老皮带着两个小厮急匆匆地走进来,看见眨巴着眼睛的胡喜媚,大腿一拍,活似见到了菩萨显灵似地激动地拉着她的胳膊往外拖:“小喜儿呀!我的小菩萨呀!你走好运了!” “啥?啥好运?” 胡喜媚一边任他拖着走一边问。 “去了前厅你就知道了!” 于是,胡喜媚乖乖闭上嘴巴跟着杜老皮到了前厅。 前厅里杜修竹夫妇和杜吟松都在,也就是说,杜家的大人物基本是到齐了,只除了久病在床的老祖母杜老太太和新病在床的杜小姐若兰姑娘。 小柱子也在。他正站在杜吟松身边朝胡喜媚露出古怪的眼神。 杜家人一见胡喜媚来到,面上都笑呵呵地。可是胡喜媚看着心里却有点发毛,因为她又想起了女娲的笑……他们该不会是也想暗算她一把吧? “小媚儿!”杜吟松含笑站起来,“你去哪儿了?刚才我怎么找你也找不到。” “你……找我做什么?”胡喜媚上下看了他一眼。 “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杜吟松神秘地一笑,顺便跟杜修竹夫妇对视了一眼。 “什么好消息?”她怎么越听越毛啊? “媚儿,你以后,就是咱们杜家的人了!”杜修竹终于站起来说道。 “什么?!” 胡喜媚跳起来,杜家的人?难道、难道…… “你不高兴么?”杜吟松紧张地看着她垮下来的脸。 “哦,不……高兴,高兴!” 胡喜媚干笑着,心里却唤起老天来,老天呀!她才十四岁,杜家两兄弟难道就这么饥不择食么?虽然她知道,她肯定是会要嫁人的,不然女娲绝对不干,而嫁给别的陌生男人那还不如嫁给自己的老板,哪怕是做小老婆,那也有得吃有得穿,最重要的是她了解杜家杜家也了解她呀……说实话,她可不是什么自命清高的节烈女子,反正,谁能让她安安稳稳混过这八十年,顺便让她抱着“男欢女爱”一番,完成女娲交代下来的任务,那她嫁给谁都无所谓! 可是,十四岁也太早了点吧? “太好了!大哥,小媚儿也同意了!”杜吟松真高兴地说。 胡喜媚看着一脸笑意的杜修竹,又看看激动的杜吟松,嗫嚅道:“那个……弱弱地问一句,能不能再推迟两年呢?” “迟两年?”杜吟松收住笑容,说道:“为什么?这种事没有必要拖呀!是不是小媚儿你还有什么顾虑?……你放心,你是咱们家的大恩人,我和大哥大嫂还有若兰都会对你很好的!” 秦绾儿也温柔地说道:“媚儿,你就别再犹豫了,我知道你是个孝顺孩子,进了杜家以后,你还是可以继续用自己的姓氏和名字,这样,你父母在天之灵也不会怪责于你了。” 胡喜媚搔了搔脑袋。看秦绾儿这么大方的模样,那她是要嫁给杜吟松啰?杜吟松……也不错,虽然眼泪比女人还多,但好歹她还是他领回来的。 于是胡喜媚爽快地说道:“那好吧!咱们什么时候成亲呢?” “成亲?!” “对呀!进门之前,不用拜个堂什么的吗?”胡喜媚好心地提醒他们。 第五章 原来不是成亲 可是,全屋子的人一听这话,脸色却突然变得好古怪,杜修竹夫妇面面相觑,杜吟松张大着嘴巴半天没合上,而小柱子就直接把脸都埋进了手心里----太丢人了!这个胡喜媚,她那颗笨脑瓜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怎么了?”胡喜媚伸手推了推杜吟松,犹豫着要不要把他的下巴给合上。 杜吟松回过神,看了看身后木头似的几个人,回头喃喃地对胡喜媚道:“小媚儿,那个……那个……” “哪个?” “就是,那个我能不能……能不能先收你做义妹,然后再……等你长大些再、再谈婚事?” 杜吟松把这番话说完,一张俊脸早已经红得跟煮熟的虾子差不多了! 胡喜媚愣了愣,“义妹?!不是要成亲?” “呃,这个,媚儿,我们商量过了,你还小,虽然我们都很喜欢你……可是,大家还是觉得先做妹妹比较合适些。你看……”杜修竹以拳掩嘴说道。真是的,搞得他也脸红了! 秦绾儿不停地绞着手绢儿,看样子想打圆场,但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几个丫环婆子在一边捂着嘴巴偷笑,仿佛她们这辈子都没有遇见过这么好笑的笑话。 胡喜媚背上冒出了一大片冷汗,搞半天,原来她表错情了呀?! -------------------------------------------- “你是不是一门心思就想着嫁给二少爷呀?” 出了前厅后。小柱子拖着胡喜媚到了花园里。一脸鄙夷地道。 胡喜媚正郁闷着呢。咋今天就没遇上一件好事儿?于是也气冲冲地:“难不成要我一门心思嫁给你?” “切!就你那副身板儿。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人又懒得跟只猪一样!我才不要你呢!”小柱子高傲地抬起下巴。继续鄙视她。 “呸!你那模样也就只配娶二丫!” “你……二丫都比你强多了!” 二人继续毒舌,管家杜老皮正领着几个工匠修园子,一听这边吵得起劲,急忙走过来喝道:“小柱子!胡姑娘以后是咱们的主子,不得对她无礼!” “她----” 小柱子指着胡喜媚还想说什么,被杜老皮一瞪,只好作罢。 胡喜媚见他吃鳖,忽然心情很好,于是邪恶地一笑,回了兰院。 一秤金看见她,老远地打开了门,满脸堆笑地道了声:“姑娘,回来了?东西我都已经派人给您收拾好了,您看,是几时搬过去呢?” 胡喜媚想起先前杜吟松说过的话,又想起刚刚(web用户请登陆www。16k.cn下载txt格式小说,手机用户登陆cn)杜老皮强调的那声“胡姑娘”,本来皱起的眉头舒开了一些,索性把腰杆也挺直了道:“收拾好了?那我先去检查检查!” 杜吟松说,既然是杜家的人了,那就不能再跟丫环们住在一起了,于是唤了杜老皮过来,让他收拾了兰院里另一间厢房,给她单独住。还说:“小媚儿呀,以后你就跟兰儿一样了,想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啊!” 折腾了半天,这句话总算对了胡喜媚的胃口。既然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那么……欺负下一秤金可不可以?这个婆娘老是跟她过不去,她早就看她不顺眼了! 一秤金领着胡喜媚到了厢房前,谄媚地推开门让她进去。胡喜媚背着昂首挺胸地进了门槛,一看,嘿!这杜家兄弟还真没亏待她,屋子够大,东西够好,窗子够明亮,尤其是床够软……胡喜媚喜滋滋地在床上打了几个滚,多少找到了一点在华奴山上为狐的感觉。 “姑娘,还满意吗?”一秤金笑得连眼睛都眯了起来。 胡喜媚心里一舒坦,便也就没那么想整蛊她了,只是让她倒了一壶茶来,侍候自己在躺椅上打盹。一秤金人虽老了,但脑子却很好使,一见胡喜媚躺下了,便蹲坐在小马扎上替她捶起腿来! “姑娘,以前我有什么得罪姑娘的地方,姑娘千万别往心里去……” “唔……” “以后我老婆子就是姑娘的奴婢,姑娘想做什么只管吩咐我就是!” “唔……” 像这样,有人侍候,有人拍马屁,还有不被人打扰的睡眠……这日子!爽啊! ------------------------------------ “小柱子,去,给姑娘搬张椅子来!” 阳光明媚的早上,刚吃过早饭,胡喜媚就由丫环小珠搀着胳膊慢悠悠地晃进了花园。一进月亮门,就看见小柱子正在那里替杜吟松晒书,胡喜媚乐了。 ----小样,居然说她连二丫都不如? 小柱子头也没回:“自己搬去!” “呸!我可是姑娘!” “姑娘又怎么啦?”小柱子转过身子,没好气地,“没看见我在忙吗?” “先搬凳子!” “不去!” “不去我就去告诉杜管家!” 小柱子憋着一口气,呆站了半天,终于扔下了手里的书。 松院里,杜吟松正在书房里看书,春香在一边伺候。 “少爷,你不是说,秦王爷要来江南么?”春香忽然停下拿着鸡毛掸子拂尘的手,问道。 “快了,也就这两日吧!对了,菊院的房收拾出来了没有?王爷喜欢兰花,回头再去兰院搬几盆过去,卧房和书房里各处都放上几盆。” “大少爷早就交代了,奴婢也早都已经弄好了!就等王爷来了以后去住就行。” 春香挽起翠绿色的衣袖,替杜吟松倒了杯茶。杜吟松点了点头,说道:“王爷可不是一般人,他是当今皇上的亲弟弟,虽然性子随和,不摆架子,但你们可也万万不能出了差错。” “奴婢知道。”春香点了点头,“杜管家已经吩咐下去了,让青儿红儿芸儿芷儿四个大丫头过去伺候,有她们几个在,少爷就放心好了!” “唔……” 杜吟松点点头,正待又埋头看书,门外却忽然冲进一个人来:“少爷!我不干了!” “小柱子,你怎么了?”春香惊奇地看着他满头满脸的水。 小柱子一脸委屈地冲着杜吟松道:“人家正在那里晒书呢,她让我去搬凳子给她坐!搬了凳子回来,又要我去倒茶,倒了茶又要我下湖里摸鱼喂猫……完了还让我给猫洗澡,那只天杀的猫居然还不肯洗,扑了我满头满脸的水,连书也弄湿了,她胡喜媚还让不让人活了?!” “那个……你是说小媚儿?”杜吟松终于反应过来,试着问了问。 “是!就是她!” 第六章 女人鞭炮与狗 春香一听提起胡喜媚,也气呼呼地道:“少爷!胡喜媚真是太过份了,前些日子她把你赏给我那件京绸料子的衣裳给洗坏了,前两日我还见着她让一秤金大婶子端茶递水当丫环,前儿个看后门的老刘也跑来告状,说她居然在看门的大黄尾巴上栓了一挂点着的炮仗,把个大黄吓得到现在还大小便失禁,看见女人就直哆嗦……再这么下去,她胡喜媚只怕要窜到天上去了!” 春香一鼓作气说完,小柱子也不停地附和着,“那大黄多好的一条狗啊!愣是让她给吓傻了!” 杜吟松愣了半天,才喃喃地抚慰他们:“媚儿天真活泼……你们都让着她点就是了嘛。那狗,万一傻了,不是还有杜家替它养老嘛,这个,不足为虑,啊,不足为虑!” “少爷!这根本不是给不给狗养老的问题!这是……” “唉,其实你们都说错了。” 这时候,门口又响起了一道声音,大家齐刷刷回头一看,来人正是问题中心的主角,胡喜媚胡大姑娘。 胡大姑娘接着说道:“大黄其实不是被一挂炮仗吓傻的,也不是看见女人就哆嗦。” “那是?”杜吟松配合地问道。 “是被三挂炮仗吓傻的。你想啊,它那么高大威猛,一挂肯定不够吓的,于是我就又加了两挂上去。而且它现在是见了人就哆嗦,不是光见了女人才哆嗦。其实我也很好心的,虽然它以前恐吓过我很多次,我才报复了它这么一次,但是看见炸完后它的屁股居然开了花,我还不计前嫌地特地向管家要了些伤药给它涂了上去……” 这回,三人都没声出了,全都呆呆地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没有动。春香觉得自己简直快要疯了,而小柱子想去撞墙,至于杜吟松……他倒只是把嘴巴合上,咽了咽口水而已。 ---------------------------------------- 休养了一段时日。杜若兰地身体也好起来了。也不再哭着闹着寻死觅活地了。有空时。还会邀上胡喜媚一齐上花园里转转。 胡喜媚反正也闲着无事。那就转啰。 杜若兰停在兰圃前。看着那片郁郁葱葱地兰花叹起气来:“赶明儿把这些个劳什子全都挖了吧!” 胡喜媚一愣。前几天还当宝贝来着呢!怎么这会儿就成劳什子了?一看她又要哭起来。便忙不迭地道:“好好好。挖了挖了。一棵也不留!咱们全改种梅子树。到时还有梅子吃!” 杜若兰擦了擦眼眶。被一秤金扶着坐下。胡喜媚也在一旁坐了。一秤金唤丫环过来给她们一人上了一碗莲子茶。然后扭着身子说道:“要不就种桃树吧!水蜜桃很香很甜……” “可是我喜欢吃梅子。” 胡喜媚凉凉地一句,一秤金面上一僵,转脸却又堆着笑弯下腰来:“是是,姑娘爱吃什么就种什么……” 杜若兰好奇地看看奴颜婢膝的一秤金,又看看板着脸的胡喜媚,再想想之前两人见面时的态度,有点纳闷。 “喜儿,我们出去大花园里走走。” 杜若兰喝完茶,拉起了胡喜媚的手。 到了大花园,却又碰上杜若兰的嫂子秦绾儿,她一手拉着一个说道:“你们俩今日倒好兴致,我那里正拿来了一批绸缎料子,这两日府里有贵客来,你们俩快去挑挑,拿去做几身衣裳。” 胡喜媚对这个不感兴趣,让杜若兰一个人去挑了。 “让开,别挡路!” 小柱子抱着一抱画卷站在胡喜媚身后。真是冤家路窄!想来这杜家院子也不小啊,别的人他是十天也难碰见一次,怎么她倒能三天两头地总能遇上? 胡喜媚乖乖地站到了一边。 小柱子一见她这么乖巧,不禁好了奇,难道她在生他的气?因为他去告状的事?还是因为他说她长得不如二丫?但他现在可没空招惹她,二少爷还在菊院等他呢! 胡喜媚看着小柱子急匆匆地走了,也纳闷,他干嘛见了我像见了鬼似的跑那么快?好歹我胡喜媚也是仙界出来的人物好不好?真是! 胡喜媚很不爽,一边往外走着,一边踢着脚下的石子。那石子却也巧,才轻轻被她那么一踢,居然就踢中了人! “哎哟----谁呀这是?” 胡喜媚听这声音很陌生,愣了愣,于是加快两步跑到前面一看,大门口正站着两个长得相当不错的年轻男人呢!尤其是前面穿白袍的那个,长得那叫一个帅呀……绝对不输给伏羲! 胡喜媚的心情忽然好了起来,“你是谁呀?” 那男人看见这么个粉嘟嘟的小姑娘跑了出来,还一点也不怯生,便笑道:“我是李承欢,找你们家少爷。” “哪个少爷?” “……哪个都行。” “哦,大少爷不在,二少爷倒是闲着,你只能找他了。” 李承欢笑了:“好,那就找二少爷。他在哪里呢?” 根据她胡喜媚的眼光来判断,长这么好看的人肯定不是坏人,于是她拍着胸脯说道:“跟我来吧,我带你们进去!” “那就有劳姑娘了!” 李承欢含笑道谢。他身后那个侍从打扮的男人伸手出来欲阻拦:“公子!----”李承欢用眼神示意无妨,优哉游哉地跟上了胡喜媚的脚步。 拐了好几道弯之后,胡喜媚将他们带进了修饰一新的菊院,杜吟松此时正在指挥着家丁们把厅堂里的几副画给换下来。 “挂仔细点儿!那边……再往边一点儿……” “二少爷,有人找你!” 杜吟松一回头,马上“哎呀”一声扔下手里的挂画,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了过来:“王爷!您怎么----哎呀,杜管家!你快去通知大哥回来----” “吟松,不必慌----” “王爷……” 本来就乱糟糟的屋子顿时变得更加乱,只见杜吟松忙进忙出,变得跟个砣螺似的。那个李承欢却一脸自若地在屋中的圈椅里坐下,一点也不客气地喝起了春香倒来的碧螺春。 胡喜媚有点可怜她的二少爷。这人到底什么来头?瞧他那拽得二五八万的样子,还真把这里当自个儿家似的!此时看到这番光景,胡喜媚初时对于美男的那点幻想已经被很干净地扑灭了。 第七章 大贵客来啦 “我脸上长花了吗?” 他忽然把脸凑近了过来,很认真地问道。 胡喜媚抬起下巴,比他更认真地回答:“嗯,快开了。” “……什么花?” “鸡冠花。” 鸡冠花,朝天开,红裙翘翘无人采。 李承欢愣了愣,想问她来着,一看她快咧到了耳后根的嘴角,到底没敢问。然而还是不甘心:“你叫什么名字?”“胡喜媚。” “……好名字。” 名字倒是好名字,只不过一瞧她那搓衣板似的小身板,冷不丁被茶水呛了一口。杜吟松正好路过,一看他正咳个不停,忙唤春香道:“快替王爷顺一顺!” 春香呆“哦”了一声,握着粉拳就轻轻敲起了他的背。李承欢放松了肩膀,看样子很舒服。“小媚儿……这样叫你可以吧?” “可以。”胡喜媚一般都好爽快的。 “那个。请问。鸡冠花是什么花?”敢情他呛了那么一口。倒又生了些勇气出来了! 胡喜媚正想答来着。杜修竹夫妇这时却大步跨了进来。对准他就是一揖。 “王爷!您可来了!” 李承欢遂起身道:“本来上午到地。路上耽搁了一阵……” 见他们聊得兴起。胡喜媚还想再看看。却被杜若兰身边地丫环珠儿一把拉到了院外。“喜儿姐姐。小姐唤你过去呢!” -------------------------------------------- “喜儿,你觉得哪个颜色好看?” 兰院里,杜若兰一手拿着一块绸料,犹豫不决。 胡喜媚双手托腮坐在桌旁,被那一黄一绿的绸料弄得都快睡着了。杜若兰这么心急火燎地找她回来,居然就是为了这么无聊的问题……真是受不了。 “黄的像栗子,绿的像青梅,都好看……” 杜若兰嗔道:“说了不等于没说么?”完了把手上的绸料披在她身上,侧头研究着,“黄色粉嫩些,绿色活泼些,倒都合你的性子……干脆都给你做好了!” 她仿佛得出了很满意的决定,将绸料好好包裹了起来,交给珠儿,“尺寸在这里,拿去‘青虹绣坊’,照我那件千叶襦裙的样式,让柳三娘亲自做。” 胡喜媚忽地清醒起来:“干嘛给我做?!而且还是照你的样式?!”杜若兰的衣服全是些裙摆长得离谱、袖子宽得离谱的衣服,她要是穿上那些,还怎么爬墙看热闹? “喜儿,你都是大姑娘了,该穿裙子了!”杜若兰摇了摇她的胳膊。 胡喜媚想像了一下自己穿着水袖襦裙攀在墙头上往外看街景的情景,打了个寒颤,回头对杜若兰道:“你不如干脆拿这两块布杀了我算了。” “喜儿!” 胡喜媚像躲瘟神一样的回到了自己房间,关上门拉开被子睡起了大觉。天知道她已经被杜若兰念叨了多久,瞌睡虫早就跑出来了! 睡了约有大半天吧,正做着美梦的时候,却被一团毛绒绒的东西弄醒了,睁眼一看,居然是胡小夭。 胡小夭是一只三四个月大的灰黑色的猫。那天胡喜媚在院门外溜达的时候,在街角遇见了父母双亡流落街头的它,那一刻胡喜媚看着这瘦弱孤单的小家伙,目光真的有那么一瞬间的停留,而小胡发现自己终于受到了人类的关注,心里早已感动得无以复加,当下就上来蹭胡喜媚的裤脚,死拉都拉不开!胡喜媚被逼得没办法,于是只好良心发现一回,将它带了回来。 带回来后杜若兰动情地表彰了一番她的善举,然后就兴致勃勃地给小猫取名叫“胡暮雪”,胡喜媚嫌麻烦得很,直接给它换了个响当当的名字叫“胡小夭”。 胡小夭不敢有任何意见,只是喵了一声然后还讨好摇了摇尾巴。此后无论胡喜媚如何数落它,它也还是更加死心塌地追随她的左右。 “死开!” 当小胡将前爪又一次温柔的伸向胡喜媚的肩膀时,胡喜媚骂道。小胡将爪子缩了缩,舔了舔脖子上挂着的珠链,然后跳下床站在地上偏头看着起床脾气大如牛的她。 “喜儿,吃晚饭了!”杜若兰在外面敲门。 “来啦!” 胡喜媚又在被窝里磨蹭了一会儿,才掀被起床。低头穿鞋时却一眼发现了小胡颈间的珠链,仔细一看,那链子是由十来颗珍珠和红玉相隔串成的,看上去价值不菲,于是“咦”道:“你怎么会有这个?” 小胡喵了一声,眼巴巴地望着她。 “你偷来的?” 她把链子取下来,挂在手指头上晃了晃。小胡还是喵了一声,看着她。“我还以为你只喜欢鱼呢!” 胡喜媚把链子又挂回它脖子上,看了看觉得松了点儿,又替它将绳子收紧了些,这次小胡虽然还是没动,但是却连喵了两声。胡喜媚拖过一张纸笺,抓笔写下了鬼画符的几个字:“这链子不是我的,谁要谁拿去!”然后将纸笺戳了个洞,穿在链子上。 “走吧,姑娘带你出去风光两圈!” 胡喜媚拍了拍它的脑袋,出了房门。小胡可怜巴巴地跟在后面,出门后却几个飞纵,窜上了女儿墙。胡喜媚也不在意,大摇大摆走向了正在廊下等她的杜若兰。 因为李承欢来了的缘故,今天吃饭全都在大饭厅吃,当作是他的接风酒。 胡喜媚挨着秦绾儿与杜若兰坐着,她左边是李承欢的侍卫。胡喜媚饭吃到一半,忽然问他:“你叫什么名字?”那侍卫很腼腆,看了胡喜媚一眼说道:“刘安。” “他也姓刘,可是没你长得好看。”她指了指正在给李承欢与杜家兄弟的小柱子说。小柱子手里虽然没闲着,可一直都瞟着她呢,一见她将手指头伸过来,就使了一道非常狠的眼刀,无情地劈向了她。 胡喜媚满不在乎地端起碗来喝汤。刘安想了想,说道:“他好像对你很不满。” “真聪明,这都被你看出来了。”胡喜媚喝完汤,心满意足地放下碗,然后抿了抿嘴道:“你知道他为什么对我不满吗?”刘安摇摇头:“不知道。”“不知道没关系,我告诉你。”胡喜媚很“诲人不倦”地将身子稍稍倾了倾,以方便他能准确无误地听到她说的话。 第八章 大盗胡小夭 “他之所以对我不满呢,完全是因为嫉妒----嫉妒这词你知道吧?就是说,他见我人见人爱,而他自己却谁见谁嫌,所以心里不平衡,看我不顺眼。” 刘安愕住了,而对面的小柱子越听则眼睛越瞪越大,差点没将手里的酒壶给一把砸过来,胡喜媚咧起嘴朝他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只不过这个笑容半道上却让他旁边的李承欢给接住了:“小媚儿,你朝我笑什么呢?” 胡喜媚将嘴巴回到了原状,端起了饭碗,埋头吃饭。李承欢不解地看了看杜修竹,“难道我脸很脏么?”杜修竹摇摇头,叹道:“没有。”“那她为什么看着我那么笑?”搞的李承欢这心里又有点发毛。杜修竹再叹气道:“王爷,时间长了您就知道了!” 毫无意外,吃罢饭后,胡喜媚就回了屋。院里的老妈子给她端来了热水,洗洗干净之后,只有一件事,睡觉。 只不过,就在她上床之前,出了点小小的意外----胡小夭回来了。它这次还是脖子上挂着东西回来的,只是原来的珠链被换成了一条珍珠链!而链子上也还是穿着一张纸条,拿起一看,却在胡喜媚写的那行字下方多出了一行字:“这金链不错,收下了!也不能让你白吃亏,咱换一条给你。” 呀嘿!天底下还有这种事? 胡喜媚光着脚跳下床,取下那条链子在屋里转起了圈。女娲宫中好多奇珍异宝,以前她睡饱了觉就常去宝库里溜弯儿,因此这东西值不值钱,她可是用鼻子嗅都能嗅出来。 这链子当然很值钱,不然的话胡喜媚也不会就着烛光对着它看上老半天了。但是,这么贵重的珠子怎么会在胡小夭脖子上呢?原来的那条链子已经够蹊跷了,怎么又整出一条来?难道现在的人都忽然不爱珠宝了?又或者是人们忽然发现胡小夭其实是只特别讨人喜爱的猫,所以使劲的把链子套在它脖子上? 胡喜媚眼珠儿转了转,揪起小胡后颈上的一点皮,把它高高拎了起来。小胡跟个小媳妇儿似的轻哼了一声,一双大眼讨好地看着她,不过糟糕的是没被人领情。胡喜媚拎着它左看看右看看,也没发现它比厨房里李妈养的那只灰不溜秋的大懒猫更漂亮一点,于是一松手,失望地看着它落在地上。 小胡摇了摇尾巴,又喵了一声。胡喜媚正想着事儿呢,一伸手便将珍珠链不耐烦的挂回它脖子上,又将它拎出了门外。 “有本事你再给我弄条回来!” 可是没想到小胡很争气。没过两天。胡喜媚在院子里遇见它。它又一身贵气地迎了上来。胡喜媚当时望着它脖子上那条拇指头粗地祖母绿链子。差点没背过气去----再这么下去。她胡喜媚岂不是要蹲进大牢里度过这剩下地六十几年? “这是谁家地小猫?” 正在院里跟胡喜媚闲聊地刘安好奇地问。小胡一听提到它。很机灵地上来抱住了胡喜媚地小腿。边蹭边喵喵。胡喜媚抬起腿一甩。小胡就飞到了两步开外。轻飘飘落地之后。小胡安然自若地舔起了爪子。看起来。这一幕它已经是司空见惯地了。 “是我地。怎么?你喜欢?” “好可爱地小猫。你好大方哦。居然把这么贵重地首饰给小猫戴。” 刘安很欣赏小胡地处变不惊。弯腰想去抱它。谁知才伸手。它就窜到廊下去了。抱着柱子警惕地打量着他。胡喜媚死死地盯住它。阴惨惨地对刘安说:“我把它送给你怎么样?连带脖子上地祖母绿?” 刘安慌忙摆手:“我不要!君子不夺人所爱,再说,那首饰我可要不起……” “要得起的要得起的!你就要了它吧!”胡喜媚死乞白赖地求起他来。可刘安还是很有原则地连连摆手:“不行不行,王爷会骂死我……” “他又不是你爹,你那么怕他干嘛?” “他虽然不是我爹,但对我却比我爹对我还要好。” 胡喜媚受不了地翻了翻白眼,唤过小胡,一把抱起来出了院子。 ------------------------------------ 菊院里,杜修竹正在陪着李承欢说话。 “王爷,这院子可还住得安稳?”杜修竹捧着清茶问道。李承欢满意地点头:“不错!古色古香,清静幽雅,实在是个避暑度假的好去处!难为你们想的这么周到,什么都给置齐全了!” 杜修竹笑道:“王爷难得来一趟,修竹自然要尽尽心!不然,怎么对得起老王爷当年对家父的提拔!后来家父辞官回乡经商,还不停念叨着老王爷和王爷你呢!” 李承欢轻叹了一声道:“是啊!想来杜叔叔离京十三年,如今业已作古,咱们兄弟也有十多年没见了!想当初,咱们仨儿跟那时的太子爷在一块念书,总是我太子哥哥老受太傅的赞赏,咱们几个却老是挨骂!” 杜修竹爽朗地笑起来:“王爷也还记得?这些事我们可都记在心里头呢!太子殿下----哦,现在是皇上了,当年真正是让咱们钦佩万分的少年君子!举止得宜,温驯恭谦,哪像我们啊!一大帮王孙公子聚一起,成天就知道走街串巷调皮捣蛋,终于在民间得了个绰号叫‘京都八害’,哈哈,现在想起来,还是很怀念呀!而十来年过去,扬絮已是威震四海的大将军,飞龙是一人之下的左丞相,流光是才华横溢的大学士,东阳是淡泊优闲的郡候爷,洛曦也成了六部的尚书,只有咱们兄弟远居在这江南一隅,还真是想念他们哪!” 李承欢轻笑道:“你只知道京都八害,却不知‘八害’后面还有最厉害的一害,合起来该是九害才对!只不过这个人一向深藏不露,比起咱们来可高明多了!你还记得当年我母后的镶金琉璃塔被摔破了一个角,里面的一对紫金雀飞走了,结果母后直到把八害问遍了也没抓到凶手的事儿么?” “记得啊!”杜修竹道:“这事儿我也觉得纳闷,按说当时咱们八个全都只是打了掩护,根本没有一个人真正靠近过琉璃塔,那个塔里头的紫金雀怎么会变成咱们几个的名贴呢?” 第九章 传说中的京都八害 “那是因为,咱们的名贴正是那最厉害的一‘害’投进去的!”李承欢扬开了纸扇,一下一下地扇了起来,“只不过,我母后研究了近十年,直到最后都没有破掉这个案子,而我也是最近无意中才发现的。” 杜修竹愕了愕,“王爷是怎么发现的?” 李承欢却摸了摸鼻子,“这个……暂时还不能说。哎,我说,你也别老王爷王爷地叫了,像从前那样叫名字多好!” 杜修竹笑了笑,大方地点了头:“好,承欢!” 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地伸出掌来对击了一掌,方又重新坐下。 “承欢,你这次南下,应该不是来游玩这么简单吧?”杜修竹替他斟着茶,忽然问道。 李承欢又笑了,脸颊上居然还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你倒还真有乃父遗风,明察秋毫啊!我还什么都没说,就被你抓到蛛丝蚂迹了!”他扬了扬折扇,看了同样含笑的杜修竹一眼,又说道:“我这次下来,的确不是为了游玩,而是因为宫里出了桩案子,皇兄命我明查暗访来的。” “哦?”杜修竹好奇地道:“不知道是什么大案,倒让堂堂七王爷你亲自出面?” 李承欢叹道:“三个月前,甘露殿里失窍了一批奇珍异宝,其中包括一件非常重要的宝物,虽然其貌不扬,但里面却隐藏着一件极重大的秘密,皇兄不想让大理寺去追查,怕弄得满城风雨,所以才让我暗中追寻此盗的行踪。” “原来是这样……”杜修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眉心也蹙了起来。“那贼人倒也厉害,居然偷到皇宫里去了!” 李承苦笑道:“他不但敢偷进皇宫,居然还连侍卫都没有惊动。” 杜修道:“那皇上又是怎么肯定是外人偷去地呢?难道不会是宫里人么?” “宫里人可没有穿羊皮靴地----现场留下了羊皮上掉落地几根羊绒毛。而且。这人还在宝物放置地地方留下了一张字条----” “什么字条?写地什么?” “那仁兄写得妙!‘这玉不错!我拿去玩玩。过阵子再还给你!’落款是‘秋月无边’!”李承欢无奈地道:“那块玉是我皇兄天天都要摸上一两回地。跟命根子似地。别地珠宝丢了倒也罢了。这玉一丢。他简直连觉也睡不好了。连夜就把我给赶了出来。说是不找到此物。就别回京城。” 杜修竹愕了愕。秋月无边?这名字取地……一听就是假地嘛。谁都可以是他。他也可以是任何人! “听起来。此人必是个武功不错地飞盗……”他这样猜测道。李承欢说:“我也是这么想。反正我就是一路拿着这撮羊毛。还有这张纸条走访下来地。先是去了趟塞北。四处打听穿羊皮靴地会武功又会认字地练家子。那日到了玉门关。终于发现了一个可疑之人。轻功很不错。而且还在字画摊上写了几行字。我趁他走后拿那字来一对照。字迹果然如出一辙。但那人形踪极其飘忽。我们一路追着追着。不知不觉就追到江南来了。在徐州耽搁了一阵。又突然跟丢了。于是郁闷得紧。想起你在这里。就干脆过来看看你们!” “那你可曾记得那人的相貌?要是记得,不如画出来,咱们杜家别的没有,铺子倒是不少!我可以在整个江南的各间铺子里派发一张,让大伙留意!” 杜修竹边替他斟茶边出着主意。李承欢想了想,也觉得可行,便道:“既然这样,那今晚我便将此人之相画几张出来,你就分放到各个县城的掌柜手里就行了!还有此事切勿声张,仍只当我是来游玩的就好。” “嗯,这个明白!” 李承欢笑道:“坐了这半日了,咱们去找吟松,看看他在做什么!这小子,今日早上还答应带我去城里头转转呢!” 杜修竹也笑道:“眼下这会儿,只怕正在替若兰裱画……” “一眨眼,若兰也是大姑娘了……” “可不是……” “你什么时候也去京城看看我……” 两人并肩走出了院子,交谈声渐渐隐没在月亮门外。窗沿下却钻出了一个小脑袋来,探头看着远去的两个人拍了拍胸口,长长舒了一口大气。 “丫的,憋死我了!” ------------------------------------------------ 小胡躺在胡喜媚臂弯里,从来没有如此乖巧的闭上了眼睛。要知道,想让胡喜媚抱一抱它,这可比登天还难!可是没想到今儿这天居然就登上去了----不但登上去了,而且还登得很顺利,从院子里出来到现在,都快半个下午了,胡喜媚就一直抱着它没撒过手……既没拍它脑袋也没揪它耳朵,更没有拎着它的颈后皮到处走……这这这、这是不是太不正常了? 春香端着水盆站在门口,鼓着眼睛望着这一人一猫半天没出气儿。 “你该试着呼吸一下了。”胡喜媚好心地在她眼前扬了扬手。春香这才猛吸一口气,调整了呼吸,将早已倾斜的水盆又放平了。“你为什么老抱着它?”她狐疑地问。胡喜媚伸出小手来,从没这么轻柔地抚摸着小胡的项背,“难道你不觉得,我的胡小夭越来越可爱了吗?” 春香猛吸了一口冷气,拔腿跑了。 胡喜媚抱着小胡回了趟兰院,仍将祖母绿玉石链子挂在它脖子上,然后提笔写了张纸笺,收拾了几样东西,出了大门。门口遇见一秤金,正撅着个屁股在那挑货郎的针线,看见胡喜媚,先是一愣,而后堆着笑扭上来了:“姑娘,您这是上哪儿去呀?要不要我去叫个丫头来跟着您?” 胡喜媚抬高了下巴,道:“我带小胡出去散散步,丫头们就别跟着碍事了!” 一秤金碰了一鼻子灰,讪讪地哈了哈腰,“那,那姑娘您当心……” 出了大门往东走,再经过一条大街,三条小巷,再经过一条村路,那里就有一道种满了垂柳的河堤。这可是个人迹罕至的地方,想做点什么事非常方便。从前胡喜媚就跟小柱子在这里偷偷烤过叫化鸡,狐狸们都是爱吃鸡的,哪怕她是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骨灵狐,但入乡随俗,食过后她也爱。 ---------------------------- 亲们,来张票票如何? 第十章 胡小夭的坎坷命运 胡喜媚此刻脚步不停地奔向了河堤却不是为了烤鸡。小胡睁开了眼睛,茫然地望着河面,也不知她想做什么,只好将爪子紧紧抱住了她的手臂,以免“不小心”掉下去。 “小胡啊小胡,我往日待你还不错吧?”(天地良心!) 胡喜媚一边将它的爪子掰下来,将它放在地上,一边这样语重心长地道。小胡抬起头,睁着大眼喵了一声,大概脖子上的祖母绿太重,它喵完之后又将脖子低了下去。胡喜媚伸手托起它的下巴,指着它道:“听着!从今以后,你就不要再跟着我了。咱们从此井水不犯河水,谁也不认识谁!喏,你的饭碗我也已经给你带来了,好好守着!” 凶巴巴地说完,又从怀里掏出先前写好的纸笺来,先自念了一遍:“‘走过路过的人们听着,我胡小夭生当做猫杰死亦为鬼雄,我脖子上的祖母绿是真家伙,谁想要谁就得带我回家!’”念完后才满意地嗯了一声,拿了条绳子出来将猫栓在柳树上,拍了拍惊慌失措几乎泪眼婆娑的它道:“乖,祸害别人去吧!” 胡喜媚说完就站起了身子,拍拍屁股转身走了。 “喵呜!----” 小胡在树下望着她的背影,扯开嗓子使尽了全力叫唤着,而太过用力往前挣的缘故,绳子已紧紧地箍住了它细小的脖子,使得它喉咙里发出的声音都变得悲婉而凄厉起来,而那对圆睁的大眼睛里除了不可置信的泪光外,还有着红红的血丝。 但是这一切胡喜媚都没有看见。她甚至边走边哼起了小曲儿,一蹦一跳地捋起了路边的野花。 小胡望着消失在树丛背后的她,颓败地坐了下来,喵呜声混着暮色在喉间不停呜咽。 胡喜媚拐到树丛之后,忽地转过身子趴了下来,拔开枝叶看向河堤。 “你在看什么?” 肩膀忽地被人拍了一拍。胡喜媚回过头。瞪着蹲在身后一脸好奇地男人:“没人告诉过你人是会被吓死地吗?”那男人却嬉皮笑脸地道:“你不是还好好地么?” “那是因为我死不了!”胡喜媚没好气地甩回了头。继续盯着河堤。“你为什么死不了?”男人更好奇了。“难道你是鬼?”胡喜媚怒道:“你才是鬼!你才是那姓阎地手下地喽啰!我可是正儿八经地谪仙。别把我跟地府里那帮不见天日地家伙混在一起!” “这么凶……”男人摸了摸鼻子。没介意她地“胡言乱语”。倒跟着她看起那河堤来。 夕阳下。河堤上三三两两地走来了归家地人们。经过胡小夭身边地时候。个个都好奇地蹲下来看了看。却又不肯碰。因为小胡此刻见人一伸手就伸出了爪子。 这可怎么得了?胡喜媚皱起了眉。再这样下去。它岂不是要在这野外过夜?“那是什么?一只猫?”男人问。胡喜媚点了点头。“是你地猫?”“已经不是了。”她很痛快地答。 堤岸上又来了个人。像是个书生地样子。胡喜媚抬起头。两眼一眨不眨地望着他蹲了下去。温柔地抚摸着已经疲惫不堪地小猫。又将它捧了起来……胡喜媚死死地盯住那书生。终于。片刻之后。书生将它给抱走了。 “呼……” 胡喜媚回过身子,长舒了一口气,一骨碌爬了起来。“你是谁?”她终于注意到了旁边这个人,上下看了看,嗯,一身葱葱秀秀地,除了微微有点鹰勾鼻之外,长得倒也过得去。于是语气也软了,“天黑了还不回家?” 男人见她浑身绵绣,眼光一闪,拖长了声音佯叹道:“我无父无母,日日餐风宿露,无家可归呀……”说罢还抬起袖口擦了擦眼睛,乍一看仿似正在抹泪。 不过他没想到胡喜媚只是“哦”了一声,轻描淡写的说道:“这么巧啊,我跟你一样,爹娘也死了。不过我要先走了!”说完就真的抬起脚离开了,弄得那男人还立在原地一愣一愣地。 胡喜媚径直回了杜府先不说,再看这长着鹰钩鼻的男人,他摸了摸鼻子之后,也转身往河堤那边走了。 入夜的苏州城仍然热闹,男人上了大街,一点也不怎么着急的样子,优闲地打量着街道两旁的商铺和货摊。夏夜里出来纳凉的人很多,大人小孩少男少女,还包括乞丐。 一个五六岁的小乞丐捧着个破碗上前来,黑乎乎的小手扯住他的袖子:“公子行行好,赏俩钱儿吧!”男人从袖口摸出一锭纹银,放进他碗里:“好好好----给你,够你吃上一个月了吧?”小乞求千恩万谢,而原本蹲在墙脚下的其余乞丐们一见他居然这么大方,顿时一窝峰地涌了上来:“公子,行行好!……” “别急别急!全给你们!” 男人忙不迭地将银袋解开,将里面约有一二十两的银钱一股脑儿倒了出来,但哪里够分?乞丐们七手八脚地哄抢完毕,又一窝蜂地跑了。男人抓着个褡裢,想是也很惊讶他们的速度。 “这位公子,麻烦让一让。” 一个腰间配挂着羊脂古玉的富家少爷领着小厮从古董店里出来,大约急着赶路,却不巧被他挡住了去路。男人抬手说了声抱歉,手指拂动了他的衣服,让开了。富家少爷也礼貌地拱了拱手,然后才领着小厮急匆匆离去。 男人望着他们的背影,然后摊开了左手,看着手掌上躺着的一枚玉佩,唇边浅浅露出了笑意。 ------------------------------------ “小媚儿!” 杜吟松一进大门,就开口唤了声正对着月亮发呆的胡喜媚。“二少爷,你们回来了!”她掉头应付了一声。杜吟松上前:“都天黑了,你怎么还没回屋?” “我看星星呢!” 杜吟松望了望只挂了颗月牙儿的天空,看了看身后捧着些古董盒的小柱子:“天上有星星?”小柱子瞪了胡喜媚一眼,“她怕是饿得两眼冒金星了吧!” “你又知道我没吃饭?”她翻起了白眼,“你们这些凡人是不会懂的,这会儿天上不止有星星,而且还有很多很多星星呢!我还看见了华奴山,看见了女娲宫……” “惨了惨了二少爷!胡喜媚怕是疯了!”小柱子张大了眼睛,手里的古董花瓶也差点掉在地上,幸好杜吟松手快,一把接住了。 第十一章 窗户外的热心观众 亲们,话说投一票可以得5分滴~ -------------------------------------- “媚儿,你怎么了?”杜吟松心疼地抚摸着那颗小脑袋,“是不是心情不好?”胡喜媚摇摇头,偏头想了想说道:“为什么胡小夭走了以后,兰院好像安静了很多?” “胡小夭?胡小夭去哪儿了?” “琵琶别抱了,跟别的人走了。” “……” 杜吟松被这句怎么说都有点强悍的话噎了噎,清了嗓子说道:“小媚儿,这个……这个‘琵琶别抱’不是这样用法……”胡喜媚放下手臂,认真的抬起了下巴,两只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在月光底下简直比泉水还要清澈:“那用什么,红杏出墙吗,还是用弃暗投明?” “这个……” 杜吟松望着面前这张比水晶还要干净的脸,脸红红地移开了目光。真是的,不声不响地这小丫头怎么就偷偷长大了呢?你看那红润润的小嘴,弯弯淡淡的眉毛,还有那双眼睛……没事长那么清亮干嘛,害得他一不小心把心都砰地跳了一下。 “咦!你腰上那块凝脂古玉呢?” 忽然,胡喜媚伸出手指指着他空落落的腰间说道。只见他腰间那条本应栓着配饰的缨络此时光秃秃地垂了下来,正可笑地随风摇摆,胡喜媚觉得很有趣,还用手指头撩了撩。 “啊----这!这……” 杜吟松一见祖父传予他地宝玉不见了。顿时慌了起来。转着圈儿在原地不停搜寻。可这会儿哪还有什么玉地影子?干干净净地院落里。简直连石头都看不到一块! “你遇上小偷了。”胡喜媚肯定地说。“一定是先前街上那个男地!”小柱子嚷道:“只有他靠近过少爷你!”杜吟松回想了一下。觉得也有可能。但此时上哪儿找人家去呢?再说了。只见过那么一面。人家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了! 杜吟松颓丧地叹了口气。摆手道:“算了吧!也许人家正急着用钱。家里父母亲生重病了。弟弟妹妹没饭吃了。又不好意思去跟人家借。所以才偷我地玉。说不定这样一来还正好救人一难……” ----他还真是想得开!胡喜媚愣了愣。蓦地又抬头望向了苍天。 “小媚儿。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杜吟松自顾自地解释完。这时候已经很安心了。因而连神情也再度淡定了起来。胡喜媚撩了撩眼皮儿。“做什么?” “这里有一方古砚,是我特地从铺子里拿回来给王爷的,我这会儿正赶着回屋,你现在帮我拿去给王爷好不好?”杜吟松边说边从小柱子抱着的提篮里拿出一方古色古香的砚台,交给胡喜媚。胡喜媚好奇地看了看,点了头:“好吧。” 现在其实还早,月亮才刚刚上来,菊院里亮堂堂地,连树梢上都悬挂着大灯笼,光看上去就热闹极了。这个啥王爷,看起来来头不小嘛! 胡喜媚慢腾腾地晃到了菊院,问了丫头芸儿,径直往李承欢所在的厢房走去。 绕过那丛大芭蕉树,再穿过一路夹脚的蔷薇,上了台阶就是东厢房了。透过那扇大敞着的雕着四季如春的窗户,正好见到房里点着的高高的烛台,还有烛台下互相捉着手说话的一对男女。 胡喜媚看了一眼,正要推窗户旁边的房门来着,忽然听见里头“嘤咛”一声:“唔……王爷好坏……”然后又传来了一声轻笑,那声音奇怪得不得了。胡喜媚于是缩回了手,决定回到窗前看个究竟。 烛光下,两人正侧对着窗户,男人笑嘻嘻的,左手背着,右手食指勾起了女人的下巴,女人也在笑,却红着个脸,一双眼睛仿佛带着铁钩子似的在那里瞟啊瞟的,把个男人瞟得更加笑了。“红儿姑娘娇美可人,真真堪比初春里那海棠花……” 红儿微微抬起了眼皮,看着他嗔道:“王爷取笑奴婢了!” 李承欢收回手指,笑道:“莫非本王骗过人么?” “王爷身份尊贵,又兼风流倜伥,什么样的美人儿没见过?眼下不是取笑奴婢,又是什么?”红儿低了头,身子却未动,仍然倚在李承欢胳膊旁边。 李承欢笑了笑没有说话,手指头摸起了下巴。红儿见状,口里低唤了声“王爷”,脚下却不知怎么,忽地两腿一软,整个人就往他怀里倒去……还好李承欢手脚快呀,双手一伸正好接住了她,不然的话----啧啧,那这海棠花可就非得摔成个锅贴不可了! 胡喜媚撑着下巴颌儿看着这一幕,不免有些替红儿觉得虚惊一场。 不过红儿看上去一点也没有后怕的感觉,脸上还是那么红彤彤地,还是跟朵开得火艳艳的红海棠差不多。 “当心些。”再看李承欢,他也还是那么笑着,好像也是一点也没有觉得意外。“多谢王爷……”红儿道了个福,再站直身子时,身子却已跟他的身子差不多贴到了一起……这时候胡喜媚的眼睛一眨都没眨。 “红儿姑娘……” 李承欢高举着双手,看着红儿忽然像只八爪鱼似地挂在了他脖子上,一时不知该放下来好还是不放下来好。 胡喜媚看了好久见他还没动,便给他出了主意,“我觉得你应该把两只手放在她腰上,然后将下巴搁在她肩膀上。”当天余沐阳在花园里时就是这么对杜若兰做的,他是状元郎,学他应该不会错。 可是屋里那两人一听到窗子外头突然有人说起了话,顿时齐齐睁大了眼睛望了过来。“啊----胡喜媚?!”红儿忽地松开手,像被开水烫到了似的跳离开了李承欢身边,两只眼睛就像见到了鬼一样,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李承欢恢复了自由身,转过身来活动了一下肩膀,看着双手托腮正儿八经地趴在窗户上看戏的人,他倒没有什么不自在,不过唇畔也禁不住浮现了一丝苦笑。 “好看吗?” “那个……你们还继续吗?” 她抬了抬下巴,像佛前的善男信女一样很虔诚地望着他们。天知道要遇见这样活色生香的一幕多不容易!她来人间十四年,总共也才看到这么两次,而且两次都是半路被人吓开的,运气实在有待加强啊。本来她直觉地认为接下去应该还有点什么的,----唉!这都怪她太乐于助人了! “胡喜媚!我----我恨死你了!----”红儿“哇”地一声跺了跺脚,捂着脸冲出了门外。“她怎么了?”胡喜媚愣了愣,指着很快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问道,李承欢走上前来,也学她的样子曲肘撑在窗沿上,眼睛又亮又弯:“你惨了!” “为啥?” “据我所知,恼羞成怒的女人是很可怕的!” 第十二章 淑女也造谣? 胡喜媚本来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李承欢说的话,但是接下来几天,在园子里撞见了红儿几次,的确都被她狠狠地瞪退了几步,胡喜媚心里却也有几分不好意思起来,----虽然她喜媚的确是人见人爱的没错,但她眼神里那股火气也太大了点吧?于是她决定相信李承欢的话,此后遇见红儿就别开路走。 话说这天阳光灿烂,是个做什么事情都显得很合适的好日子,于是杜家兄弟跟李承欢一道出门快活去了,小柱子破天荒地跟胡喜媚握手言和了,管家杜老皮也趁着天气好去钱塘收帐了,府里一下子安静起来。胡喜媚吃过小柱子“进贡”上来的一条鸡腿后,罕见地没有再窝回屋里睡觉,而是乖乖被杜若兰拉进房里,看着她和丫环婆子们一起绣花。 胡喜媚并不反感绣花,虽然她并不懂。 “你这绣的是牡丹花吧?”她羡慕地看着杜若兰手里的绣帕,伸出手指像摸稀罕物儿似的轻轻摸了两下。“喜儿!这明明是蔷薇……”杜若兰说话一向都很温柔的,就连此刻抱怨起来都像是唱歌一样。胡喜媚不好意思地搔了搔脑袋,拖过小板凳坐了下来。 “喜儿,从今天起你也学着做女红吧,女孩子都是要学这个的。”杜若兰拉着她的手说道。“为什么要学?”她不明白。“因为这是女人的份内事呀!”“女人不是只要会生孩子就行了么?” 杜若兰的脸腾地红了,低了好一会儿头,才道:“喜儿,别胡说……这样的话,女孩子说出来是不合适的。” “生孩子也不能说?”她把眼睛睁大了。 “非礼勿视,非礼勿言,是为淑女。未出阁的女孩子尤其要懂得言行得体,要做个温柔贤淑的女子。” “我这样不算温柔贤淑么?” 她似乎感到很意外地指着自己的鼻子,乌亮乌亮的眼睛像晨星一样闪烁,眉头却揪结得像块苦瓜皮。杜若兰怔怔地看着她,哪里还忍心说像她这样的要是叫贤淑,那天底下就根本没有野丫头这一说了?反倒还安尉她起来:“喜儿当然又可爱又温柔……不过……” “小姐!小姐!不好了!” 丫环珠儿忽然气喘嘘嘘地跑了进来。掉了魂儿似地指着外头道:“出人命了!” “什么事?”杜若兰忽地站了起来。“红儿……红儿……投井了!”珠儿上气不接下气地。扶着桌沿差点跌下地去。杜若兰脸色变了变。急问道:“怎么回事?人现在怎么样?” “刚刚被打捞上来……小姐快去……看看吧!” 杜若兰一听被捞上来。心道多半是死了。这可怎么得了!哥哥们又都不在家……“喜儿。我们快过去看看!”一旁紧盯着她地胡喜媚就等着她这句话了。要不是她杜若兰挡在门口。她老早就冲了出去----投井地人是“海棠花”似地红儿耶!是挂在李承欢脖子上地红儿投井了耶。不是张三也不是李四耶…… 在胡喜媚地心理世界里。从来没有什么生死观念。在她看来。生和死不过是人在不同地地方生活了而已。事实上生命并没有消失。它依然在天地人三界游荡。所以她根本不觉得这个有什么好值得哭泣和悲伤地。不要说投井。就是吃砒霜或上刑场。她都只觉得这只是死亡地一种方式。红儿自尽地消息给她带来地除了好奇还是好奇。因为她是第一个能让她胡喜媚避着走地人…… 两人由丫环簇拥着到了院中水井处。只见水井周围早已围满了人。透过层层地人墙。一道哭天喊地地声音传了出来:“你们别拉着我。让我去死!我不活了……” 胡喜媚闻声跟杜若兰对视了一眼,摸了摸鼻子。原来还没死啊! “让开!快让开!小姐和喜儿姑娘来了!”珠儿走在前面挥开了人群,让两人走了进去。杜若兰一见那坐在地上一身湿漉漉的人,慌得蹲下了身子:“红儿!你这是做什么?” 红儿捂着脸大声哭了起来:“小姐……我、我没脸活了……”杜若兰道:“为了什么事呀?谁欺负你了?”红儿放下手,抽抽答答地抬起了头,忽地一见旁边睁大眼好奇地看着她的胡喜媚,顿时跳了起来:“胡喜媚!我跟你拼了!----” 胡喜媚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她反应可灵活极了,还没等红儿的双手伸过来,她已经退到了三步开外----说到底,这全都得仰仗往日一秤金对她的训练啊! “哎呀呀!我的好小姐,您是不知道哇……” 得,才一提曹操曹操就到!一秤金扭着胖乎乎的身子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阴阳怪气地道:“也不知哪个挨千刀的小蹄子,乱嚼舌根说红丫头跑到菊院去勾引了七王爷,这红丫头冰清玉洁的姑娘,哪里听得了这样的浑话,这不,刚刚趁着没人,这可怜的孩子就上这儿投井洗刷清白来了!” “有这样的事?”杜若兰蹙起了眉头,低头又面向红儿:“红儿,这到底是谁说的?你告诉我,回头瞧我不告诉哥哥去!” 红儿即刻停止了哭泣,恨恨地望着胡喜媚,口里却又嗫嚅了半天,也没说出是谁来。那旁边忽然又有人上来了,将双手搭在了她的肩上,胡喜媚一瞧,居然是春香。春香说:“红儿!你别怕,你就说出来吧,有小姐在这儿,你还怕什么?!”说完也是将目光投向了胡喜媚。 面对这样的目光,胡喜媚不禁有些茫然。一秤金是红儿的亲姑姑,跳出来情有可原,这个跟胡喜媚老也不对盘的春香跟她又是什么关系? “你倒是说呀!”杜若兰催道。 红儿扭捏着没说。春香于是两肋插刀,替她说了:“小姐,造谣的这个人就是胡喜媚!” “我?” 胡喜媚随着话音,将手指头指向了自己的鼻子。“对,就是你!”春香扶着红儿站起来,气呼呼地道:“红儿说只有你一个人看见她端茶去给王爷!不是你还有谁?胡喜媚你太卑鄙了,居然造下这样的谣言!” 第十三章 快来勾引我吧 啥?端茶?……造谣? 胡喜媚呆了一呆,然后弱弱地说:“那个……我没造谣啊!”“你还狡辩?!”顿时,春香和红儿两人的手指齐齐指了过来,指的那样快,好像恨不得在她胡喜媚身上给戳破几个洞似的。 “……什么叫勾引?”胡喜媚百口莫辩,忽然间想到了这个关键词,掉头问早已呆住了的杜若兰。杜若兰支唔了一阵,也不知该怎么解释才合适,于是咳嗽了两声,红着脸说道:“就是……就是女人主动找男人说话的意思……” “哦----”胡喜媚点点头,又问道:“那除了说话以外,把两条胳膊挂在男人的脖子上,然后又抱住他,还脸贴脸地在一起,这样算不算勾引?” 杜若兰的脸更加红了:“喜儿……如果有女人这样做,那这就叫不守妇德,不是好女人……” 胡喜媚明白了!她看了看差点晕过去的红儿和不知所措的春香,又看了看一旁蓄势待发的一秤金,走过去向红儿“虚心”地请教道:“你觉得我要怎么说才算是说实话?要不要等少爷和那啥王爷回来后,我再问问他?” 而红儿很干脆,两眼一翻,直接已经晕过去了。 -------------------------------------------- “小媚儿,你告诉我,究竟是不是你说的?” 书房里,杜吟松抚着额,有气无力地再问了一次。这“审犯人”还真不是人干的活!他都已经“盘问”近一个时辰了,那伏在桌上的小人儿却早已睡过了三回。 “唔……” 瞧吧!睡着睡着还睡出声儿来了!杜吟松眼前忽然飞过了一团乌云。压得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小媚儿?”他走上前轻轻推了推她。好家伙。居然挪了个姿势又睡过去了! 胡喜媚地脸此刻正朝着这边。那小脸儿虽不见得有多美艳。但长长地睫毛覆住了灵动地眼睛。小嘴儿又红润得像颗小樱桃。再加上白晳水嫩地皮肤。在这烛光下看着竟像个玉娃娃一样可爱。 杜吟松地心又跳了一下下。这时候地夜真地好安静哦。他悄悄摸一下她地小脸蛋、试探一下润泽度应该没事吧?看了看外面漆黑地夜色……月黑风高……咳咳。 胡喜媚正梦见了华奴山上地望仙台。那里好多鲜花好多小白兔哦……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脸上爬。她不高兴地“嗯”了一声。那东西跑开了。她又安心地睡起来。可是没过一会儿。它又来了! “死开呀!” 她猛地一挥手。腾地坐直了身子。可是一看屋里。这哪里是望仙台呀!这根本就是……就是……是杜吟松地书房?!她睡眼矇眬地看着面前表情变得很奇怪地杜吟松。想起来原本是在这里“受审”来着。怎么…… “对不起!”看样子她真是睡糊涂了,居然破天荒道起了歉。 杜吟松反而一愣,连还放在她脸边的手都忘了收回来,胡喜媚一看他这手,蓦地张大了眼睛:“你是不是想勾引我?”杜吟松吓得急忙捂住了她的嘴:“嘘!别叫!”可话一出口,他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就像个猥琐不堪的采花贼! 胡喜媚两只眼睛骨碌骨碌地望着他,等到他松开了手,才激动地道:“你居然趁我睡着了才……”“不!不是这样的!我只是……替你拍了只蚊子……你千万别误会……”杜吟松眼下心里头这个悔呀,那可真叫个肠子都悔青了! 可胡喜媚却不是这样认为,确切地说她有点失望:“原来只是拍蚊子……你为什么不勾引我呢?你要是勾引我一下该多好啊?” “……” 杜吟松倒吸了一口冷气,跌坐在胡床上。 所谓的“审讯”自然就这样乌龙得不了了之。胡喜媚踏出松院的时候,大了个大大的哈欠。通往兰院需要经过好几道回廊,杜吟松要送她回去,她摆摆手拒绝了。笑话!难道她还会害怕么? 兰院里还留着灯,珠儿在门槛下打盹。胡喜媚拍醒她,“我回来了!”珠儿吓得一跳:“喜儿姐姐,你吓死我了!”胡喜媚邪笑着进了房。 可是才进了房门就轮到她吓了一跳----那粘在脚脖子旁边的毛茸茸的东西是啥?……还在动? 胡喜媚举着烛台猫下腰一看,脸色顿时就像突然吞下了一只苍蝇那样难看----你道是个啥?原来竟是摇着尾巴的胡小夭!“你怎么在这里?你怎么回来的?你----” “喵……” 胡小夭坐在地上,大睁着委屈的眼睛,讨好地叫了一声。十来天没见,它仍然还是那副瘦不拉叽的模样,毛色好像比原先还黯淡了些,但眼睛还是很水灵。 不过胡喜媚关心的可不是这个----她一把拎起它,对着烛光前后左右看了好几遍,直到确定了它身上真的没有别的不明物件之后,才放心地丢了它下地。“你还回来干嘛呢?”她托着下巴不解地问。胡小夭侧着脑袋,抬起前爪轻轻地在她裤脚上挠了两下,又用脸在她小腿上蹭了两蹭,她这才叹了口气,说道:“好吧!你姑娘我最近运气不太好,你要是乖乖地不再去做贼来祸害我,那就留下吧!” 胡小夭喵了一声,也不知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第二天园子里人一见胡喜媚身后又跟着胡小夭,都表示了惊奇。春香叹息道:“苍天啊大地,好傻好可怜的胡小夭!”刘安摇头:“我早就说过这是只怪难得的猫!喜儿姑娘不可以再不要他了……”就连路过的小柱子也停了下来:“猫倒是只好猫,只可惜遇人不淑。你说它还回来干啥呢?” 胡喜媚对他们的反应感到深深地不以为然:“它这叫做‘浪子回头金不换’,出去了一趟之后,终于发现我才是这个世上对它最好的人,你丫懂个啥?” “小媚儿。”一身白衣锦袍的李承欢与杜吟松停在她身后,拿扇柄敲了敲她的肩膀,“你有没有时间?” “干什么?” “听说云湖的荷花全开了,美景如画,你愿不愿意暂别一会儿胡小夭,陪我们逛逛去?” 第十四章 大家都是狐狸精 都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这苏州美景自是不必说了,尤其是眼前这云湖,此时满湖荷花争相开放,这艳景若是借用那句“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诗,很是合宜呀! 当然,凭她胡喜媚是说不出这样的话的,她也是听杜吟松说了才知道。为了方便,三个人出来并没有带小厮丫环,连刘安也留在了府里,于是三人走累了就坐在湖边的茶楼里一边喝茶吃点心一边赏景。说是这么说,不过胡喜媚可不觉得这花池子有什么特别,王母娘娘的瑶池可比这大多了!因而连喝茶聊天也显得有些三心二意。 胡喜媚啃着鸡爪子,好奇地打量着茶楼上喝茶的人。客人大都是男的,也有穿着胡服的女的,这年头民风本来就开放,加上胡喜媚脑子里根本没有“含蓄”或者“衿持”的这根筋,所以既然人家大大方方地牵手出来谈情说爱,她也就津津有味地当起了看客。反正,她也就这么点爱好! “老爷,妾身实在是过不下去了……大姐姐她日日针对我,一见面就骂我,还瞅空子让丫环欺负我……时不时地给我小鞋穿,妾身进府不过三月,就足足瘦了七八斤……这日子,我还怎么过嘛!” 不远处坐着的一对男女,那女的边说边嘤嘤哭了起来。看年纪也不大,也就十七八岁的模样,长得很标致,就是生了一对狭长的眼睛,老让人觉得没睡醒似的。她对面那男的忙不迭地安慰她:“好了好了,小宝贝,我知道你委屈!那个臭婆娘,回去我就去骂她!” “昨天晚上,她说我是狐狸精……”那女的越哭越来劲了。 胡喜媚本来只是偏着头在那里看着的,一听“狐狸精”三个字,顿时眼睛大睁,兴奋地跳了起来----这女人也是狐狸精?!天哪!居然在这里还找到了同类!她真是太高兴了。于是,跑到那桌去问那女的:“你真的是狐狸精?我也是耶!你是哪座山上的?修了多少年了?” 那对男女一见突然跑来这么个半大小孩,顿时也愣住了,片刻后,那男的道:“哪来的野丫头?!滚一边儿去!”那女的也立刻不哭了,只喃喃地指着她:“你你你、你居然也叫我狐狸精?……哇!我不活了!……” 胡喜媚傻眼了:“不是你自己说的么?” 杜吟松与李承欢本来正在非常悠闲的品茶聊天,吹着窗外吹来的怡人的清风,闻着清风里带来的沁人心脾的荷香……突然,对面的小人儿却像被铁夹子夹住了屁股的小老鼠一样跳离了板凳,迅速窜向了旁边桌子----两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只听那边厢就传来了几声嚷嚷。 “死丫头!走走走!” “那么凶干什么呀?我跟她是同类----” “什么同类?!胡说八道些什么!” “她自己说她是狐狸精……” “哇……狐狸精?”周围地人一听胡喜媚这声乍呼。顿时好奇地过来围观。上下打量着那对男女。那女地捂着脸大哭起来。男地脸上也挂不住了。一看旁边没事人儿一样地胡喜媚。便像挥苍蝇似地挥开了她。“你这个小蹄子!大爷今天不好好收拾收拾你!” 杜吟松和李承欢已经到了身旁。见那男人正在行凶。正要上前给他点颜色瞧瞧。却在这关键时刻。只见人群外又传来了一声浑厚高亢地嗓声:“慢着!” 于是大家真地都慢下来了。本来在笑地也不笑了。在哭地也不哭了。一旁睁眼看热闹地眼睛也不眨了。就连那凶神恶煞似地男人。也顿时把脸变白了。大家都很有默契地一齐望着声音地来处。等着看这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果然没有让大家失望,人群马上就被撕破了一个大口子,只见裂口处赫然出现了一位雄纠纠气昂昂的重量级女人,脸色摆得比花盆底儿还难看,她那对水泡眼只轻轻那么一扫,瞬间就找准了焦点---- “死破烂货!老娘找了你半天,原来你居然带着这浪蹄子出来快活来了!看老娘今天不打断了她的狗腿!”随着一声河东狮吼,那女人顿时很敏捷地扑了上去,揪着先前那女人的头发,迎面就是几个耳光。 毫无意外,现场乱起来了,胡喜媚被李、杜二人拉着只有看戏的份。那男人见小妾被打,心下又急又怒,却又不敢跟河东狮对抗,口里虽然忙着劝说,手上却并不敢有动作。胡喜媚看着那女的可惨了,被打得口里都流出了血来,跪在地上不停地哭着告饶。 “你这个狐狸精!小浪货!老娘肯让你进门就不错了!还敢骑到老娘身上去?今天不把你收拾了,老娘就不姓王!” 原来她姓王,胡喜媚点了点头。姓王的原来长这副德性,以后她遇见了可要避着点儿。她很乖觉地给自己提了个醒。 “住手!光天化日之下,信手伤人,难道没有王法了吗?” 谁谁谁? 胡喜媚一听又有了变化,马上张大了眼。原来就在她做总结之际,身边忽然有人快步走了上去,很不怕死地喝住了那胖女人。 胡喜媚眼睛睁得更大了。为什么?因为那人是李承欢呀!他一个游手好闲的啥王爷,居然也这么爱管闲事?太让人感到惊奇了。 “你----”胖女人回头时本来很凶的,可是当看到面前站着的是个男人----该死的居然还是长的这么好看的男人……脸上的表情马上就不一样了! “这位公子,您是不知道!”胖女人忽地从怀里掏出一块手绢儿,假模假样地抹起眼泪来,那一对眼神儿透过手绢角,毫不吝啬地统统投射到了李承欢的俊脸上:“奴家命苦,摊上这么个爱到处拈花惹草的夫君,一天到晚地不着家,家里上上下下一大摊子事儿全推到了奴家身上……奴家嫁过来作牛做马,他还娶这么个小浪货回来给我气受,你说这日子还怎么过呀!” 第十五章 英雄们的麻烦 李承欢笑了笑,还没说话,一旁的杜吟松已经忍不住开口了:“你这么凶残,哪个男人会待见你呀?瞧你都快把她给打死了!” 胡喜媚津津有味地看着乱子,见杜吟松将手指往旁边地下一指,果然见先前那被骂作狐狸精的女人口鼻流血,已经奄奄一息的了!她跪爬到那男人的身边,哭着道:“老爷!救救我……”再看那男人,却已经龟缩到了角落里,连瞟都不敢再多瞟一下。 杜吟松鄙夷地瞪了那男人一眼,把女人扶起,柔声道:“不要怕,有我们在呢!”胖女人却急步冲过来,抢着挤在二人中间喊起了冤:“哎哟我的杜家二少爷,你们也不瞧瞧到底是谁被欺负了!我都快成下堂妇了,你们居然还同情这个骚狐狸?” 杜吟松的名头看起来很大,什么人都知道他姓杜。可是这会儿胡喜媚已经顾不上景仰他了! “你胡说!”大步上前,她突然也瞪起了眼睛,在众人不明所以的眼光下走到胖女人身前,仿似又是另一个拔刀相助的侠客英雄。李承欢正纳闷她会有什么义正辞严的论调呢,却听她忽地指着胖女人的鼻子骂道:“狐狸才不骚呢!你才骚,骚得跟只猪似的!” 那个……请问猪很骚吗? 围观的群众都摸着脑袋面面相觑,只有那胖女人先是愣了那么一下,接着气得脸也青了,话也说不好了,怒骂了一声“死丫头”,伸手就要来扇她的耳光。一旁的杜吟松和李承欢当然不可能让她得逞,两人只轻轻抬手那么一架,嘿!那“骚猪”女人就四仰八叉地倒在了地上,倒下时不巧又碰到了一边端着菜盘子看热闹的小二,哗啦!顿时几盘红油油的东坡肘子香酥鱼红焖鸭一块不差地全都朝她扑去…… 四周顿时涌起了一片哗然。胡喜媚觉着新鲜,索性还蹲下身子去看个仔细。----老天爷喂!小二的手劲不错呀!这么大盘子的菜居然还能一口气端上三四盘……不过好在她脸够大,要不然还真盛不下这锅杂烩呢!再看看,----小二的眼光也很精准哪,基本上除了只有半边鸭头不听话地滚落到了地上以外,其余都堆在她脸上脖子上身上,实在值得她胡喜媚翘大拇指! “刁妇!本王在这里你还敢撒泼?!”一向笑容可掬的李承欢已经铁青了脸。脸上不止阴云遍布,还……那话怎么说来着?什么什么寒霜的?胡喜媚已经想不起来了,反正就是很生气很生气的意思。 “王爷?!” 大家又“哇”起来了。胖女人慌不迭地支起身子,伸手拨开眼皮上的几片酸菜,两只瞪得比铜锣还大的墨斗眼不停在抬高了下巴的杜吟松和鼻子里直哼冷气的李承欢之间穿梭,最后指着他们其中的一个喃喃地道:“我认识你是杜家二少爷……可是……你真的是王爷?” “由不得你不信!”李承欢又是一声冷哼。缓色朝大伙说道:“烦请哪位去通知一声苏州县令。就说七王爷李承欢在此。传他速速过来将这无德无良地妇人押入大牢。关押三月。以示惩戒!” 众人一听这人自称是京城最得势地王爷。而且又有杜家二少爷作证。哪还敢怠慢。纷纷跪地高呼千岁。又抢着要去县衙。 一会儿。县官来了。是个老头。开始断案。老头没什么话好说地。只知道一边听着李承欢说话一边不停地点着头。搞得胡喜媚简直都替他觉得脖子疼。 “就这么着吧!照本王地意思押回去。即刻执行。”李承欢轻轻松松地下了判决。也不管那胖女人正在哭得要死要活。眼泪和着脸上地菜肴一小块一小块地滑落在地上。 “唉……”胡喜媚禁不住叹起了气。 李承欢听见了。一口茶含在口里停了停。才咽了下去。“为什么叹气?是不是不忍心?反正是为了小媚儿报仇。不忍心地话我也可以判轻一点儿……”他凑过来压低了声音说道。然后两只笑得弯弯地地眼睛像牛皮糖似地粘在她脸上。 她一脸莫名其妙地回看他,就像正在跟某个捉了只鸡鸭鹅在手上的路人说话似地说道:“你怎么判她关我叉事!” “……那你为什么叹气?” “我叹气是因为我刚好看见前面那只‘狐狸精’突然晕过去了!” 李承欢差点没被她一口呛死! 胖女人已经哭天喊地地被押走了。不远处,杜吟松正在泼那个女人的冷水,几个激凌过后,那女人醒了过来,一双本来很好看、眼下却红肿了的狭长眼睛惊慌地看着四周。杜吟松叹道:“姑娘,你丈夫已经走了。我们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的,你自己回去吧!” 那女人听完哇地哭了一声,可是没想到接着又昏过去了! “怎么办?”杜吟松发愁地看着摸着下巴的李承欢。李承欢看样子也没见过这种状况。可这人晕都晕了,也不能就这样扔下不管啊!“……先带回府吧!好人做到底,等她养好身子再送她回去。” 于是,三个英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结果是,居然就捡了这么个麻烦回家!她胡喜媚是没什么意见啦,反正又不是吃她的喝她的,管他杜吟松带谁回去呢! ---------------------------------------------------- “狐狸精”的出现也没那么严重,至少并没有对杜府造成什么影响,一个大家宅院,上上下下一百好几十人,个个都忙着呢!你又不是什么王爷候爷之类的大贵客,见面头还得往下再低三分,哪里还顾得上理会你是不是?所以大家该端茶的时候还端茶,该跑腿的时候还跑腿,该睡大觉的时候胡喜媚也一点都没含糊。 “过来!” 这天清早,胡喜媚正坐在门廊下让丫环帮着梳头发,见胡小夭打这儿路过,便沉声唤住了它。胡小夭哪敢不从?屁颠屁颠地走过来,冲着那眼皮儿翻到了天上的人喵了一声。 “舔舔----这里痒!” -------------------------------------------- 敬请支持收藏推荐~。 第十六章 有钱人的打赏 胡喜媚撩起裤脚,指了指那截白生生的脚脖子。胡小夭看起来平日做惯了这种活,迫于女魔头的淫威,驾轻就熟地偏头乖乖舔了几下。而到底奴性未改,舔完了似乎还不尽兴,又愈发显摆似的抬起戴着雕花玉掰指的前爪,轻轻挠了两下。胡喜媚顿时万分受用地拍了拍她的脑袋。 可是----玉掰指?! 当眼神扫过地面,宝玉的光泽闪过了眼前,她倏地跳了起来,一把抓住了胡小夭的前爪----原来是真的!原来不是她眼花……“可怜”的胡喜媚,这会儿可连掐死它的心都有了! “咦,这个好像是王爷手上的东西耶!”梳头发的小丫头忽然看着掰指说道。 “王、爷?!”胡喜媚张大的嘴巴里几乎可以塞下一整只鸡蛋了,“你怎么知道是他的?” “我在王爷手上见到过呀!”小丫头又凑过来仔细看了看,肯定地道:“没错!就是王爷的!昨天他在院子里跟大少爷下棋的时候,手上戴的就是这个!” 胡喜媚于是二话没说,手拿掰指,拎着胡小夭径直到了菊院。 李承欢正在看书,芸儿在一旁替他打扇。 “这个,是你的吗?”胡喜媚将掰指拍在案上,吓了李承欢一大跳。他拿起来看了看,望着她手里的胡小夭说道:“是我的,我不是送给胡小夭了吗?” “你确定是你送的?不是它偷的?你可别包庇它!”胡喜媚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你实话说出来,我一定替你好好好教训它!” 他犯得着去包庇一只猫么?李承欢有些忍俊不禁,放下了手里的书道:“我十分确定百分肯定万分断定是我送的,所以你可以放它下来了。” 好吧。放就放。可是胡喜媚还是不明白:“你干嘛送这些给它?这么贵重地石头只有大少爷刚看上少夫人地时候才送过。难道你也看上胡小夭了?” 李承欢突然有种想喷鼻血地冲动。半天后。他才抚着额头说道:“小媚儿。请相信我……我喜欢地一直是人。将来要迎娶地也肯定是人……我之所以把这个送给胡小夭。是因为它在院子里抓到了耗子……上一次它抓到一只。我也送了一条玉石链子给它……” “啥?”胡喜媚更吃惊了:“那条红玉链子是你地?” “是啊!”李承欢摇起了纸扇:“当时不知道那猫是你地。为了感谢它地主人。调教出了这么乖巧地猫。所以我就随手拿了条链子挂在它脖子上了!”完了他又得瑟起来。凑到胡喜媚跟前说道:“今儿这个指环却是我特意挑出来地哦……” 可惜胡喜媚听不懂他什么意思。她还是在皱着眉说:“你确定只给过这两样东西?没有别地了?”李承欢一怔。说道:“你要是有别地喜欢地。我当然也可以给你……” 胡喜媚甩了甩手。又烦恼起来了。既然那条珍珠链子和祖母绿链子不是他地。那会是谁地呢?难道胡小夭在别地地方又抓了老鼠。别人也依样画葫芦打赏了它?难道现在很流行用珠宝来打赏一只抓老鼠地猫?……这年头地人还真有钱! 胡喜媚一时也想不出更好的解释,于是只好认为胡小夭是只特别会捉老鼠特别会替她旺财的好猫,晚上吃饭时还特地把李承欢夹到自己碗里的鱼全给拨拉到了它的碗里----反正她不喜欢吃鱼。小柱子在一边看见了又是一阵鄙夷。她也不在乎,安然自若地啃着杜吟松夹过来的鸡脖子。 不管怎么样,胡小夭既然旺财,那就得再对它好点儿,尽管她觉得自己本来就已经对它够好的了!这样的话,往后几十年她会更有依靠活得更滋润哪!她虽然本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但是不代表不懂“有钱不是万能的、没钱却是万万不能的”这句老话。像她这么懒,要是有人能娶了她还好,这样还不至于饿死,万一没人娶她,那她过日子要钱吧?穿衣吃饭要钱吧?真是的! 胡喜媚从来不掩饰自己的毛病,因为她懒得去掩饰,有这闲功夫,她还不如回屋睡觉或者像现在这样在园子里晒太阳! “小姑娘,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呀?” 当胡喜媚正准备在廊下的躺椅里入梦的时候,上方忽然传来了一道似曾相熟的女声。胡喜媚先是闭着眼睛在脑海里回想了一番,直到确实想不起来她是谁,才缓缓睁开了眼皮儿。 “是你呀----”是那个捡回来的年轻女人。胡喜媚信手从躺椅下拎出了眨巴眨巴眼睛的胡小夭来:“不只我一个,还有它。” 女人由丫头陪着,在旁边的石凳上自顾自坐下,很明显地讨好地说了句:“这猫真可爱。” 胡喜媚将胡小夭丢下,坐了起来,“你的伤好了?”女人扶着额头,马上又病怏怏地道:“还是有些不舒服……浑身无力……我真是命苦,离开这里,又无家可归……”说罢又拿着绢子印起眼眶来。 胡喜媚好奇地:“你没有娘家吗?咱们少夫人就有娘家的,她每次跟大少爷一吵架,就跑回娘家去了。” 那女人一听,这会儿真的哭了起来:“我……我从小爹娘就死了,被狠心的伯父卖到了青楼,哪里还有什么娘家?” “青楼?青楼是什么地方?”胡喜媚忽然听到了一个新鲜词儿。女人一愣,垂着头道:“青楼就是……就是男人们花钱去花天酒地的地方。” “……青楼里面都有些什么?”从前她老爹没死时也总是出去喝花酒,但是她一直都不知道具体情形具体位置,问她娘她娘也不说。 “就是男人一边喝酒一边跟漂亮女人关在房里玩耍……青楼里头最多的就是长得好看的女人,就像我这样的……还有就是有钱的男人和长得俊俏的少爷公子……”女人状似不好意思地扭了扭身子。 胡喜媚更好奇了:“我怎么不知道有这样的地方……那他们在一起都干些什么?”女人这时吃吃笑了起来,红着脸道:“当然就是干些很快乐的事……” “比如呢?” “比如……两人嘴对嘴儿喝着小酒,然后再脱衣行房……” 第十七章 资深嫖客 “什么叫行房?”胡喜媚蹙起了眉。为啥她说的这些她全都不懂? “行房就是……唉呀,你找个人试试不就得了!要不,就干脆去青楼看看……城南就有一座怡红院,你要去就去那里……” “……怡红院就是青楼?” “对呀!以前我就是那里的红牌,那里生意可旺得不得了!不过你也只能去看看而已,男欢女爱这种事,又叫‘买春’,男人叫做嫖客,姑娘们就被叫做青楼女子……也叫做倡伎,去那里销金的大多都是些臭男人。” “男欢女爱?!”胡喜媚找准了这个词,两眼几乎发出了绿幽幽的光来,“有没有男的倡伎?”女人又是一愣,“还没听说过……” 胡喜媚沉吟了一下,起身就要往外走。那女人忽地又慌忙叫住她:“你去哪儿呀?”“去青楼!”“……那你可千万别说是我说的……”她于是摆了摆手:“放心啦!我连你叫什么名儿都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儿?” 那女人忽地害起羞来:“奴家姓苏,叫苏达玑,曾经人称‘怡红墙内一枝花’……” 胡喜媚告别了一枝花,在即将到达大门前时却停住了。因为她忽然觉得这样子单枪匹马去青楼是不对的,那里她一点也不熟,该怎么花钱该怎么跟姑娘问那些事儿,她可是一点也不知道。她觉得还是应该找个人一块儿去,而且最好是个男人。 可是找谁呢?府里上下谁看起来最像是嫖客呢?而事实上,胡喜媚也根本想象不出来嫖客一般是什么样子的。 胡喜媚正在发愁的当口,李承欢和刘安从外头进来了。 “小媚儿,你想什么呢?”看见她两眼望天的样子,李承欢不由停下了脚步。“你来得正好!”胡喜媚喜出望外地拉着他在栏杆上坐下,“有空吗?咱们去个好玩的地方!” “什么好玩地地方?” “怡红院。” “……” 胡喜媚找对人了。 这年头。男人们去逛个窑子并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地。女人为娼好像也不是那么有损祖宗八辈子阴德地事。反正就是大伙儿出门寻个乐子呗!我给钱。你赚钱。然后一起呆在屋里乐呵乐呵。碰上那些个男人是有些情趣地。姑娘们又是个风情万种地。指不定还能成为才子佳人地美谈呢! 所以。总结起来。这个年代地人不但有才。而且风流。要不怎么叫“风流才子”。不叫人“正经才子”地呢?可见“风流”是一大特点。 可是自己一个人无论如何也风流不起来的是不是?“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那不叫情趣那叫寂寞!像李承欢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把时间花在对月独酌这样的无聊事情上呢? 因此……所以……他对青楼一点儿也不陌生!甚至在京城的四大名院里,他每个院里都有个身为花魁的“红颜知己”,而那些花魁也是有趣,自从跟他郎情妾意了一番后,自此也不再接别的客,搞得那些老鸨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当然,李承欢在马车上跟胡喜媚说起这些事儿的时候,言辞还是比较隐晦的。他虽然经常去泡秦楼楚馆,但跟个半大姑娘一同去逛还是头一次。以至于,他直到快到怡红院了的时候还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是怎么答应她的!也根本忘了她要来这里干嘛? 但既来之则安之,来了就来了吧! “哎呀这位公子!里边儿请----姑娘们!快出来见客----”老鸨的声音又细又尖,一道呼声过后,一群涂脂抹粉的女人已经迅速围了上来。胡喜媚瞧着面前那许多对眼睛里明明都发出了类似饥饿的光,可又不明白为啥她们又都个个半低着头咬着手绢角儿好像地上有钱捡似的? ----青楼原来是这个样子! 胡喜媚没忘了自己是前来观摩的,赶紧先打量了一圈这大厅,----原来青楼的房子就像人结婚成亲的房子,四处披红挂绿张灯结彩地,而女人们就像大热天里被人逼着烤火炉似的,热得不行没办法,只好往身上随便披上那么一两块布…… “这位公子,不知在咱们院里可有相熟的姑娘?” 鸨母给三人让了座,然后满脸堆笑地问李承欢。她虽然也很惊奇这位俊公子出来逛窑子怎么还会带着个姑娘?但一见到这位浑身上下这副富贵范儿,再看看他身边挎着刀的魁梧男子也是披金挂玉的,心下已知这是个贵主儿,当然也就犯不着跟银子过不去了,更比往日更加殷勤地招呼起来。 “花魁是谁?找个最漂亮最温柔最有才情的出来!”李承欢也不罗嗦,开口便道。胡喜媚简直佩服死他了,行家果然是行家呀,一来就知道找最漂亮的! “公子。”花魁来了。 胡喜媚围着她转了两圈,直到看够了她粉嫩嫩的脸,俏生生的鼻,白雪雪的脖子,还露出了一半的光溜溜的胸脯……她才问道:“你就是花魁?” 那花魁却不理她,只娇滴滴地朝李承欢吃吃笑道:“公子,你这位小婢女可真是有趣……” 婢女?胡喜媚看了看自己,摸着鼻子又看了看旁边目不斜视盯着地面跟个木头似的刘安。 李承欢纸扇一扬,笑道:“姑娘如何称呼?” “奴家贱名叫小青,敢问公子大名?” “我姓李。”李承欢又笑:“小青姑娘可看走眼了,这位胡姑娘可不是什么婢女。” “那她是?”小青以为他说笑呢,也掩嘴笑了起来。 李承欢清了清嗓子,故作神秘地道:“我给你透点风声,----她是从宫里来的大贵人!” “宫里?!”小青吃了一惊,看李承欢又不像说笑了,便又再次打量起胡喜媚来。可不管怎么看她也不像个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啊,你瞧瞧她,坐没坐相站没站相,两只眼睛就跟俩轱辘似的四周围打量着来寻欢作乐的人。 宫里的大贵人,不是皇帝的老婆就是皇帝的姐妹或女儿,可据说当今皇帝才刚刚满二十四岁,既没立后也没娶妃,当然更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女儿……那是他的妹妹?是公主?!可这公主怎么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传说中那样仪态万方高贵优雅?……而且居然还在边啃着美极鸭下巴边舔手指头? 第十八章 天涯何处无帅哥? “哎呀我说二位,**一刻值千金哪!你们怎么还在这儿呆着哪?”这时候四处周旋了一圈的鸨母又过来了,扬着手绢儿在二人面前一挥,说道:“小青,我的乖女儿哟!怎地还不请公子上楼去?公子,楼上可清静着呢,等老奴我这就吩咐人端些酒菜上去,你们二人静悄悄地说些体己话可不正好?……” 老鸨这一催促,很见效,小青顿时换了副无比甜美的笑容的笑容向胡喜媚行了个礼:“公主……哦,这位小贵人,还有两位公子,请随奴家上楼去吧。” 虽然嫖客进窑子来寻姑娘还带上两个拖油瓶一同进屋、这在风月史上算是史无前例,但因为都是得罪不起的人,她当然也只好一股脑儿将他们都请上去了。 胡喜媚对于自己摇身一变成了“公主”也很茫然。但她对于小青的邀请感到很愉快,于是喜滋滋地拉着李承欢上了楼。 小青的房间布置得很精致,花魁就是花魁,到处都带着些脂胭色儿。屋里又香喷喷的,搞得胡喜媚好生羡慕。不过同是女人,杜若兰的房间就没趣儿多了,那墙壁上挂的不是字就是画,没有红色的纱帐,也没有翠绿色的窗纱,简直一点看头都没有。 李承欢牵着胡喜媚在屋里坐下,与小青对坐着说话。刘安自告奋勇地站在门外,胡喜媚问他为什么,据他说是因为屋里太热,外面凉快。 “公子,不如,让小青来为二位抚奏一曲吧?” 斋聊了一阵过后,小青大约觉得有这么个麻油灯在旁边照着实在没意思透了,于是挤着笑坐到了琴台边,叮叮咚咚奏起了小曲儿。 李承欢听得是津津有味,面带微笑还鸡啄米似地不住点着头,可她胡喜媚没啥艺术细胞啊,“绕梁三日,不绝于耳”,她也就光认得那拆开来的八个字,合一起就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了。 “我说,她弹的是啥?”她终于憋不住了,戳了戳一旁老神在在的人。 “这曲子是古时名曲,叫《高山流水》,这其中有个典故,等我慢慢说给你听……”好不容易见她有了点求知欲,李承欢坐直了身子,抓住这机会说教起来。 胡喜媚地脸却顿时皱成了苦瓜皮:“别说了……我一听山上流水下来。就想起要上茅房了!” “……!” ------------------------------------------------ 胡喜媚出了房门。拦住一个捧着瓜果地丫头问:“茅房在哪儿?”那丫头一看居然是个女人。大约一时没反应过来。愣头愣脑地给她指着方向:“廊子尽头转左……不对!转右……” “到底转左还是转右?” “转左……” 胡喜媚撒开揪住她衣袖的手,往廊尽头跑去。实在憋不住了!这丫头脑子是不是有毛病啊?连个茅房在哪儿都搞不清楚! 可是才拐弯就跟人撞了个满怀----好家伙!这一撞撞的,把她鼻子都快给撞歪了!这人是铁铸的吗?怎么这么硬!胡喜媚心里头这个火呀,等眼前的小星星们消失了以后,就双手叉腰开骂道:“呔!你这厮!看不见本姑娘来了吗?” 那人黑着一副脸,想是没料到居然连上个茅房也不太平,顿时反击道:“你不也没看见我吗?我个儿总比你大,你都看不见我凭什么要我先看见你?” 呀嘿!这小子长得人模人样,气焰可不低呀!胡喜媚对准那黑脸男的脸擦了擦口水:“虽然你个头大,但你杵在茅房门口干嘛呀?” 黑脸男牙齿咬得咯嘣响:“这里是男客茅房,我要解手不在这里该在哪里?!”他都快被气晕了,----这叫什么事儿啊?他堂堂一个……眼下居然在妓院的茅房门口跟个死丫头争长论短?!这成何体统?要是让其他人知道了,他一世英明何在?“家”里那些死老头们要是知道了……他还要不要活?! “这……这不是……”胡喜媚一愣,伸手把他拨到一边,看了看上面挂着的牌子,“咦?男客茅房?”她搔了搔脑袋,回头望了望另一边,“我搞错了?” 黑脸男的样子看起来非常不爽,胡喜媚想起自己冲过来的目的,捂着肚子打算溜走,可黑脸男不让啊!他以比她更快的速度扯住了她的胳膊:“我还没发完火呢!你跑哪儿去?” 胡喜媚被他这一扯,急得大叫道:“这位爷,你就行行好吧!人家都快憋死了!” 这地方离大厅本来就不远,再加上来来往往人员那么多,她扯着嗓子这么一叫,得!四周围的人全听见了!那些本来喝着酒的,唱着曲儿的,嬉笑着的,还有咬着姑娘们耳朵的,这下子全部看过来了---- ----“憋死了”?这两位怎么回事儿呢?拉拉扯扯地,难不成在这污秽地儿就欲火难耐地要干起那啥勾当儿来?你瞧瞧那男的的手,啧啧啧,兄弟啊兄弟,这地方虽不是什么规矩地方,可好歹你也别明目张胆地将手插人家胸口上啊?还有还有,这姑娘怎么没见过?什么时候进来的?新人哪!粉嫩粉嫩滴新人呀!这老鸨怎也不推荐推荐?啧啧,可惜了可惜了!让别人抢了先了…… 众人这都正各怀心思地在心里头打着小算盘呢,这边厢,胡喜媚又道:“你快放手啊!再不放手我衣服就要掉下来啦!”这一喊,黑脸男的脸几乎能拧出水来了。这样的尴尬情形他几时碰见过呀!长这么大,几时又丢过么大的人?哇呀呀!他简直没脸再见人啦! 胡喜媚见他一边咬着牙一边发起了呆,小肚子憋得实在受不了了,只好苦巴着脸低声下气地央求道:“这位大爷,这位帅哥,老天保佑你鸿福齐天!您先放放手,等我先去完茅房回来再让你发火成不?你再不让我进去,我可就要尿裤子了!” 黑脸男面上一僵,手一松,被拎在半空的胡喜媚终于着了地,连喘口气也来不及了,赶紧掉头逃之夭夭…… “我就在外头守着你,你可别想逃!”黑脸男重重拂了拂衣袖,又整了整头上微微有些歪了的盘龙玉冠在她身后狠狠地道。 ------------------------------------ 新书成长中,请亲们多多支持。你们的每一票每一个收藏都是某麦前进的动力哦~ 第十九章 从黑脸男到冰块男 唉,这年头,显然并不是所有的帅哥都是善良的呀,也并不是所有的帅哥都有副好脾气……惹不起啊惹不起!这么一比,杜吟松和李承欢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圣人了! 胡喜媚洗了手,浑身舒坦地穿过了长廊,叹息着来了番感慨。当然她没有忘记黑脸男先前丢下的狠话,为了不再落入他的魔掌,她趴在拐弯处往长廊那边探了探脑袋。 没人!----很好。 还以为来真格儿的呢!看来也就虚张声势一下,胡喜媚心里有些鄙夷。本着不可冒险的原则,她还是等了一会儿再走出来,----的确是不在了!太好了。她拍拍屁股,放心地出了长廊。 刘安还在门口扮演着他的木头人,看见抬腿想进去的胡喜媚,想叫住她,却又不敢。于是任她推开门大喇喇地喊了声:“我回来啦!” 中气十足的声音不但吓得刘安膝盖一软,把里头那两个正在玩跟叠罗汉差不多的游戏的人也给吓了一跳。 “你们在干什么?”她好奇地走过去,弯腰看着坦胸露背坐在李承欢大腿上的小青,又看了看一手搭在小青腰上一手执着酒杯脸色突然变得很古怪的李承欢。 “你……啊,你怎么进来了?”小青拿起脱下在一边的外衣,捂着胸跳了起来,粉嫩嫩的脸就算再怎么久经世故,此时也禁不住这一乍呼,而变得像朵红牡丹了。 胡喜媚戳戳呆若木鸡的李承欢:“天亮了!” 李承欢醒过神儿来,把酒杯放下了。“唉,”他叹了口气。好像自从遇见了她,他就不知不觉爱上了叹气。“小媚儿,跟你商量个事儿……”他摸了摸鼻子,感觉这事儿还是不好意思说出口。 “说!”瞧,多爽快! “那个……我说。这个房门除了可以挡风以外。还可以用来敲地……” 胡喜媚愣了愣:“挡风?我以为房门是用来防贼地!” “不是……贼不一定从门口进来。多数情况下都是从窗子外边爬进来地----不!不对。我不是想跟你讨论房门用途地问题。而是想说----” “你想说什么?”胡喜媚一本正经地托着腮。两只水灵灵地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盯着他。再盯着他……直到把他盯得实在受不了了、撇开了脸:“咳咳!我说小媚儿……那个。你以后能不能不要用这种眼神对着别人看?” “为什么?” “你再这样看下去。别人都会发疯地……” 冷汗不停从李承欢背上冒出来,一滴滴一线线,直从他的颈后根儿流到了背脊底,----他就不明白了,以他女人堆里打滚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怎么着也算得上是阅人无数吧,以往那些女人无论热情的也好冷艳的也好,哪个见了他不是服服帖帖的?可面前这个小丫头怎么就这么让人头疼呢? “那个,小青,我跟你打听点事儿。”胡喜媚转移了目标,把脸转向了一边对着镜子整衣妆的小青。“……请讲。”小青忍住想要捏扁她的冲动,强笑道。 “当嫖客们----或者男人们,进来后都做些什么?” “呃……吃吃酒、说说话,再听听姑娘们唱唱曲儿什么的。”她当然不敢告诉她除了这些个餐前小菜之后接下来还有正餐,因为坐在榻上的那位大帅哥正在瞪着眼睛朝她打眼色呢。 “就这样?不牵个小手或者抱着亲一亲什么的?”胡喜媚糊涂了。就女娲还会时不时地跟伏羲牵着手在山坡后边散散步什么的呢,难不成如今的凡人比天上的神仙都纯洁了? 小青脸上有点挂不住了,她看了看李承欢,他也是将脸埋进了手掌心里。“那个……这里边……姑娘们都不跟客人亲热的……”她咬着牙齿说道。 “那刚刚你们在做什么?我看见你将胸脯都贴到他肩膀上了……” “小媚儿!咱们该回去了!……” 李承欢终于受不了了,站起来一把将她打横挟到胳膊底下,就跟挟了捆干柴似地将她大步挟出了房门。 “哎呀!你放开我----放我下来!” “王爷----这是?”门口的刘安一见这情形,不由问了句。但问完他又后悔了,看某人那一脸臭臭的样子,八成是被小丫头撞破了好事,恼差成怒了吧?还是离远点的好……小命要紧,小命要紧! “站住!放下她!” 才刚下楼梯,堂下的大伙儿正朝这儿看稀奇呢,身后却又传来了一声闷喝。随着耳后边的一股风声,李承欢身子往旁边轻巧地一躲,就躲过了那人的一招。当来人跃到了他跟前之后,两人对上了眼,却突然又同时往后边一退,似乎都大吃了一惊! “你……” “我----” 刘安看见那人,膝盖仿佛又软了,两腿哆嗦着,口里还不停地结巴着道:“黄……啊黄……”可是黄了半天也没听见黄出什么下文来,旁边路过的那些不相识的,还以为他天生就这么傻。 胡喜媚的身子本来随着李承欢的动作横在半空中飘着,这时候倏地定了下来,但瞅空子往前边儿那么一瞧,嘿!她也怔住了!原来这人居然是先头茅房前那个黑脸男----他怎么来了?他这是干什么? 于是,这四个人就各怀鬼胎(呃,又或者“心思迥异”?)地都保持着一种非常奇特诡异的姿势定住在了楼梯上,那楼下引颈长盼的人们就跟看皮影戏似的,抬头纷纷猜测这三男一女之间的曲折故事。 “留下她。”黑脸男换了副脸色,----这会儿不是黑脸了,简直是冰块脸了! “黄……不!幻,她是杜家的人,你不能动她!”李承欢就跟担心别人来抢他的糖的小屁孩儿一样,将胳膊下的胡喜媚往身后藏了藏。但那胳膊肘儿虽然朝里弯着,可是却透着股犹豫哦! “管她是谁的,现在她是我的!”黑脸男----啊不,冰块男道:“我跟她之间的恩怨,你不要插手!” 胡喜媚简直快被他的话给噎死了!----啊呀呀!光天化日之下,居然这么不讲理?好歹李承欢也是她胡喜媚家的客人哪!她可不能眼睁睁瞧着人家欺负他!于是使劲抬高着脖子,豪气冲天地道:“呔!哪里来的小毛贼!居然敢动我胡喜媚的人?” 第二十章 男人之间的风花雪月? 冰块男一听她居然把他归类为“毛贼”,一张脸摆得更臭了,气得扑了上来就像抢她的人。李承欢当然不肯,可又不敢硬对着干,只好挟着她在身后飞来飞去地避开他的攻势。 胡喜媚被挟在半空,只觉得自己上上下下地,脑袋都快转晕了!这滋味可真不好受。不过她还是很有义气地扯着嗓子为李承欢助威:“……小贼!哪里逃?快快趴下来受死!” 这些词都是以往她听杜若兰讲故事的时候学来的,这时候被她用在这里,李承欢真是有点哭笑不得。你瞧她得瑟的那个样儿,张牙舞爪地,也不想想自己究竟惹了个什么样的人! “承欢!你给我放下她!要不然我让你半年之内都不能碰女人!”冰块男追得不耐烦了,打又打不着,人又抢不到,这小子到底想干嘛呀?!看来不来点狠的你还忘了我是谁了! “幻,我不知道你跟小媚儿有什么过节,可是我真的不能把她交给你!” 笑话,交给他那还得了!记得上回就因为那只叫赛西施的波斯猫不小心碰掉了他手上的杯子,居然就被一怒之下的他抓来刮去了全身上下里里外外的毛,连膈肢窝里那一丛绒毛都没放过!那可怜的猫啊……从此以后,园子里就少了只人见人爱的小粉团儿,从而多了一只见了人就急着窜进花丛底下遮羞的光溜溜的无毛鸡! 照此逻辑,水灵粉嫩的小媚儿要是落在他的手里…… 才想到这里,冰块男就阴阴地哼了一声:“从今天起,七王府里不准有任何一个女人存在,已有的全部清出去!包括马厩里那两匹母马和廊下挂着的三只母八哥!” “幻!你----你不要太狠了!”李承欢额上蓦地冒出了冷汗,几个月不见,他是越来越厉害了啊,居然连他府里有几匹母马、几只母八哥都知道! “要她还是要那些女人,你自己看着办!”冰块男就是冰块男,说出来的话也**地带着股冰决儿气。 “好!……有本事你来抢!” 李承欢又将胳膊底下地人儿挟紧了些。看样子准备夺路而逃。胡喜媚搞不懂这冰块男怎么就这么小心眼儿。非得抓住她不放呢?不就是撞了一下么。再说她自己还撞得更重呢!于是怒道:“你这个小肚鸡肠地男人。被人撞了下就死死追着不放。我诅咒你将来娶不到老婆。生个孩子没屁眼儿。生个女儿做尼姑----唔----” 她骂得倒是起劲。李承欢一听却吓得魂儿都快没了。赶紧用空出地左手捂住了她地嘴。那冰块男地脸色当然就更加难看了。这时候他已经懒得再啰嗦。照准她地身子二话没说就扑了上来---- 这里为什么要来个破折号呢?亲先别着急。让我们一起拉着小手儿。去看看冰块男扑过来以后楼梯上地情形吧! 冰块男扑过来地那一瞬间。李承欢情急之下为了招架。只好撒开了手去阻拦他地动作。可是他这一撒手。胡喜媚就跟个秤砣似地掉下来了。而这楼梯又不是别地地方。它是楼梯呀!所以胡喜媚一着地之后就骨碌骨肆往下滚了。----那速度。那家伙。就跟匹扔下来地布匹差不多呀! 胡喜媚痛是痛。倒也乖觉。并没怎么叫。只是吓死了楼梯上头那两个人。其中一个大叫着她地名字。脸色吓得比白纸还白。另一个则暗叫着:天哪!我可没想要她地命。死了可别怪我…… 说时迟那时快。两人见着胡喜媚滚下了楼梯。终于不再动了。便同时往地上地她扑去。不料胡喜媚这时却慢悠悠地爬起来了。嘴里还哼哼唧唧地直呼着“哎哟”。可那两人这时收不住势了可。心里同时道了声“糟糕”。闭着眼等着自己把胡喜媚给压死…… “咦?你们这是?”片刻后,胡喜媚蹲在一边,好奇地望着互抱着在地上翻了两滚、此刻正一上一下躺在地下瞪大了眼睛的两个人。李承欢张大了嘴,惊呆地望着她:“你怎么出来的?” “我看你们掉下来了,怕硌着你们,就往旁边站了……” 李承欢低头与同样瞪大了眼的冰块男对视了一眼,看了看两人的姿势,大叫了一声,分头往两边滚开了----真的是用滚的,胡喜媚可以发誓。 “哗----” 四周早已经这场争夺战惊呆了的人们,直到这时候才开始回神,纷纷摇头感慨唏嘘----这年头!真是什么怪事儿都有哈!光天化日之下,两个俏生生的大男人……搂搂抱抱的……躺在地上……咳咳!虽说这民风是很开放的没错啦,但这样子面对面嘴对嘴……也、也太那个了吧? 胡喜媚戳了戳身旁的一张俊脸涨得通红、同时又悲愤莫名的冰块男:“你喜欢男人?” 冰块男扯着嗓子在她耳边打雷:“老子喜欢女人!”他王母娘娘的!今天这事儿可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啊! 胡喜媚揉了揉耳朵:“知道了知道了,喜欢女人有什么了不起----怪不得你老追着我不放,敢情你是看上我了?也是……我这么人见人爱,你看上我也是正常的……不过这个我可要好好想想……你虽然长着张漂亮的小脸蛋儿,可是人很小心眼儿,又有副脾气,我到底要不要委屈点儿,将就一下你呢……” “小媚儿……”李承欢望着那道如箭一般窜出了大门的身影,忍不住回头呻吟了一声。 “干啥??” “人家已经走了……” ---------------------------------------------------- “唔……” 日上三竿了,胡喜媚才从睡梦中伊伊呀呀地醒来。望望窗外明媚的阳光,摇动的树影,她摊在床上打了个哈欠,又微微闭上了眼睛,拍了拍仰着头站在床底下的胡小夭的脑袋。 邪恶的一天终于过去了。 昨天李承欢送了她回府之后,又急匆匆跑了出去,不知道干嘛,神秘得很。 也许现在流行扮神秘,不只是李承欢,那个苏……苏什么鸡来着?那个女人,还有小柱子,这两天看起来统统都好奇怪的样子。苏小鸡儿成天趴在松院门口,鬼鬼崇崇地朝里张望,一开始胡喜媚以为她想偷东西,可据后来观察,里面没人的时候她还不看,她就专挑里面有人的时候看。观察了几次,直到每次都发现杜吟松的脸正好面朝着大门口,她这才放下了心。 既然杜吟松在,那就没她胡喜媚什么事儿了。 第二十一章 让人发疯的爱情 求票公告贴了这么久,可是某麦却痛心疾首地发现,居然没有哪一天是达到过50票的!悲愤之余,没面子之余,昨晚失了半小时眠。 不过天一亮,某麦又觉得,还是应该表彰一下每天投了票的亲爱的筒子们,为了你们,某麦今天豁出去了,晚上再加更一章!欧耶~撒花! ------------------------------------------------------------------------ 小柱子也很奇怪。这两天老是背着人关在屋子里不知搞什么名堂,有一次胡喜媚推门进屋,把他吓得赶紧藏起了个什么东西。问他他也不说,不止不说,简直连口也不开,好像一开口就会把他舌头给切掉似的。 “是不是烧鸡?”胡喜媚将手指头戳到了他鼻子上。 “不是!”小柱子没好气地。 “那是烤鸭?” “你怎么就知道吃?!” 胡喜媚放下手指头,不是吃的,那会是什么?他小柱子莫非还能整出个新鲜玩意儿来?正纳闷,小柱子却又神秘兮兮地凑到她耳朵边来了:“你知道‘京都八害’吗?”胡喜媚摇摇头:“不知道。” “真是太没见识了!”小柱子鄙视她。鄙视完又问:“那你听说过皇上住的大明宫吗?”胡喜媚又摇摇头:“没听说过。”她只知道华奴山上的子夕宫。 小柱子颓败地握拳支起了额,悲愤地说道:“我错了!我早就不该对你抱有任何希望的!”胡喜媚忽然觉得脑子有点不够用:“你想说啥?” “告诉你也不怕。”小柱子拉着她退到房门角落里。蹲下。憋着一脸地认真说道:“我想去京城!”“京城?干啥?”“抓小偷!进皇宫领赏!” 抓了小偷就可以进皇宫领赏。这是胡喜媚从小柱子话里得出地逻辑。只不过。皇宫究竟是啥样地呢?跟子夕宫有什么不一样呢?皇帝是个老头还是个美少年呢?……不。不对。既然小柱子那么想进皇宫。那皇帝应该是个像嫦娥一样地美少女。因为小柱子看起来很像对着嫦娥流口水地猪八戒……哇哈哈哈! “喜儿。你怎么了?” 杜若兰望着趴在枕头上抖个不停地人儿。奇怪得不得了。“是不是生病了?”胡喜媚抬起乱糟糟地头来。朝杜若兰咧嘴一笑。跳下了床。 “咦。你怎么把点心都端进来了?”胡喜媚边漱洗边说。杜吟兰叹着气:“我早上也没吃早饭。就端了些点心跟你一起吃。” “你为什么没吃?”她把两只湿漉漉地“爪子”在身上蹭了蹭。研究了一下盘子里地各色点心。然后挑了块长得最好看最花花绿绿地咬了一口。 杜吟兰闷闷地道:“大哥要把我嫁到钱塘首富王家去,我不肯,我也不想见他。” “你为啥不肯?”胡喜媚边咬着点心边好奇地望着她,“那王家也很有钱啊,又苦不着你!” “可是……”杜若兰忽然憋红了脸,头也抬不起来了,“可是我不想嫁。那王家再有钱,王家少爷人再好,我也是不愿意的!” “为啥呀?”胡喜媚觉得更加奇怪了,又有钱人又好,这样的人家还不要?难道要嫁个穷酸?杜若兰轻咬着下唇,说:“喜儿你还小,不懂爱情。一个人要是真心爱上另一个人,是不会管他有钱还是没钱的,也不会管她是不是生得漂亮还是丑陋,只要对方有一点值得她赞赏和钦佩,那么就算日日风餐露宿也是快乐的……” “风餐露宿”这个词胡喜媚懂,桥底下那些乞丐们就是。可是可是,杜若兰难道想跟人去蹲桥底下?难道她最近又看上了个乞丐?…… “‘爱情’还真是能让好人变疯子。”她喃喃地道。 杜若兰突然眼睛一亮,激动地握住她的手:“不错!喜儿你这句话说的太好了!爱情就是能让人发疯的东西!我觉得我就想发疯了,为了他而甜蜜地发疯,哪怕他已经……我早就跟他说过,‘弱水三千,只取一飘饮’,可是没想到……” 胡喜媚搔了搔脑袋:“你说的这人是谁呀?” 杜若兰脸又红了,青葱儿似的手指头指着前厅嗫嚅着道:“还有谁……就是‘他’呗!” -------------------------------------------------------- 胡喜媚到了前厅。前厅有客,胡喜媚才走到石阶下就听到声音了。 “余大人今日到府,不知有何贵干?”冰冰冷冷的声音,是杜修竹。“杜兄……我,我是来负荆请罪的。”奇怪,这个“余大人”是谁呢?听声音好像有点熟悉? 胡喜媚趴在了门槛边。原来是余沐阳。 “嗬!大人这话可言重了,区区杜某一介草民,哪敢怪罪于当今状元郎、堂堂名门贵族罗府的佳婿、不久之后即将上任的六部尚书余大人您呐!”杜修竹今天说话好奇怪,看起来被谁踩着了尾巴的样子。 “修竹!我知道是我的错,也活该被你们憎恨,我今天就是来赔罪的!”余沐阳说完,居然袍子一撩,就跪在地上了!“我辜负了兰儿,这一生一世我都不得心安,自从我接受了恩师的提亲那一刻开始,我就在恨自己!所以,你无论怎么惩罚我都是对的,我只求你能让我见兰儿一面!” 胡喜媚看得目瞪口呆,连杜若兰也到了身边也未发觉。 杜修竹鼻子里又哼出气来:“余大人这么做杜某怎么担当得起?舍妹天姿愚钝,及不上罗家千金的才情学问,如今闹出这样的笑话,是咱们杜家的命,也是舍妹的命!” “修竹!你让我见一见兰儿吧?我只跟她说几句话!” 胡喜媚忽然觉得身后有了轻轻抽泣的声音,但她并没分心回头。 杜修竹耷拉着眼皮儿,划拔着杯中的茶水说道:“已经没这个必要了,舍妹已经与钱塘王家订下了亲事,数月后就将择日完婚,再见面十分不妥,大人还是请回吧!”然后抬头喊了声:“管家,送客!”话音刚落,杜老皮就很听话地从侧门里闪了出来,朝地上的余沐阳皮笑肉不笑地道:“余大人,请吧!” 余沐阳急了,拦住杜修竹:“修竹!我求你让我见兰儿一面,我保证从此以后不会再打扰她!……修竹!” 杜修竹背着手,头抬得高高地:“你还是回去见你的罗家小姐吧!” “修竹!……”伴着这声痛呼,余沐阳又一次跪倒在他面前,眼泪水都急出来了,“我求你!” 胡喜媚看得眼皮儿都没眨,心想好可怜的帅哥哦,好狠心的杜修竹哦,看一眼又怎么了嘛,杜若兰又不会掉块肉下来!真是的! “沐阳……” 胡喜媚正在暗暗批判某人的后妈行径,身后边忽然闪出了一个颤巍巍的人来,定睛一看,哟!主角儿来了! 第二十二章 杜三小姐的伟大计划 咳咳~!今天的加餐来啦~! ------------------------------------------ “兰儿!” “沐阳!” 杜若兰哭得满脸是泪,站在门内望着余沐阳,然后两人就……就互握着双手,哭哭啼啼个不停了。杜修竹一见突然杀出这么个程咬金,顿时也愣了,站在那儿指着两人跟一旁的杜老皮面面相觑。 但是,现在人都出来了,面也见着了,他再阻止下去就没意思了,为了避免招人恨,就拉了杜老皮出了屋来。一出门槛,就发现了斜贴在门槛边,跟只死盯着厨房墙上挂着的咸鱼的猫似的胡喜媚。 “小媚儿,这样子你不累吗?”杜修竹瞧着她以一脚独立,一脚高高抬起以维持倾斜时身子平衡的奇怪站姿,纳闷地道。“啊?……哦。”胡喜媚经他一提醒,这才收回酸胀得不得了的脚,以正常人的姿势站好了。 “早饭时我又没见着你,一定是又睡懒觉了吧?”杜修竹努力板起脸,将手指头戳到了胡喜媚鼻子跟前,还点了点。胡喜媚叹着气说:“我也想早起床啊,可是显然太阳比我更早起来,我比不过它。” “你这小丫头!”杜修竹轻轻敲了敲她的头顶,走了。 胡喜媚看了看屋里时而叽叽咕咕,时而哭(web用户请登陆www。16k.cn下载txt格式小说,手机用户登陆cn)哭啼啼的两个人,不要说什么让人喷鼻血的场面了,简直连让人提神的场面都没有,于是深觉没意思,也走了。 ------------------------------------------------ 这天晚上胡喜媚就在杜若兰屋里陪了她大半宿。她老是哭。哭得胡喜媚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你要不要喝水?”胡喜媚望着她。 杜若兰摇摇头:“不喝。” “你不喝水哪来那么多眼泪流?” 杜若兰一怔。喝了半杯水。被这一打断。倒又不哭了。 胡喜媚伸了个懒腰。从旁边拖了个枕头来趴着。想起日间地事。忍不住八卦道:“余沐阳来找你做什么呀?他不是娶了媳妇儿了么?是不是觉得不喜欢。又想把你娶回去?” 杜若兰脸红红地瞟了她一眼,说道:“沐阳才不是这样的人。他只是,只是来跟我道歉,顺便解释的。” “解释什么?” “他娶罗家小姐,完全是因为他母亲作的主,他是个大孝子,从小他母亲带大他受了很多苦,他不想让他母亲伤心,所以才舍我而娶了她。”杜若兰幽幽为他辩解起来。 “那他干嘛还来找你?” “他,他还是,还是爱着我的吧。”她把头都快低到桌子下面去了。 胡喜媚把她的头挖出来,继续盘问:“那他想娶你回去做小妾?” “不是……” “那是?” “喜儿!我想离家出走!” 一向端庄得体贤良淑德温柔大方的杜家三小姐若兰,就在胡喜媚毫无心理准备的时刻说了这么一句话,差点把歪着坐在圆凳上的胡喜媚吓到了地上。“你是不是想跟他私奔?”她目瞪口呆地问。 杜若兰站起身子,好像很有决心似的紧握着手绢:“昔年卓文君都可以跟司马相如私奔,我为什么不可以?为了追随我的爱,我愿意天涯海角地跟着他!” 不是开玩笑,胡喜媚真的吓了一跳,要知道眼前这个人是杜若兰耶,不是别的人耶,她怎么可能会跟着野男人----呃,好吧,去掉那个野字----跟着男人离家出走呢?虽然……在她胡喜媚看来这其实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啦,但是杜修竹不会被她给气死吗?杜修竹要是被气死了……那谁来替杜家赚钱?杜吟松那个笨蛋成天跟个娘们儿似的,会做生意吗他!府里要是没人赚钱,那她胡喜媚还怎么过日子?何况她还拖家带口的养了个胡小夭呢! 胡喜媚感到非常烦恼,于是捏着下巴说道:“那个……这样是不好滴,人家会说闲话滴,啊,女人家还是不要随随便便跟着男人往外跑……” “喜儿!”杜若兰激动地握着她的手,眼睛都放出光来了:“我不是随便的,我是很认真的呀!你什么时候也学起大哥说话来了,这个不行那个也不准的,想想那文君和相如,还有七仙女和董永,他们的事迹如今不都被传为了佳话么?” 胡喜媚听她说得一套一套的,也不知该说些啥了。七仙女跟董永她认识,以前在天庭里见过,可那什么桌子什么马的,她可不认识啊,你要她怎么说去? “那你打算几时私奔去?”胡喜媚最终只得当作已成事实了。杜若兰望着窗外,说道:“过不多久,他就要去长安任职,我当时就跟他一块儿去!” “这是他说的?”胡喜媚真的很怀疑余沐阳有没有这个胆子。 “不是。”(果然!)杜若兰摇摇头,“是我自己这么想的,他还不知道。” ------------------------------------------------------------ 胡喜媚打着哈欠从杜若兰房里出来的时候,已近深夜了。今天晚上没有月光,四周漆黑漆黑地,胡喜媚回房的时候,还差点踩着胡小夭的尾巴,吓得它一蹦。 上了床,打了几个哈欠后自然就睡着了。可是在她睡着没多久,院子里却开始有了些不寻常的动静。 今夜月黑风高,一看就是个不平常的夜呀!这样的夜要是不来点什么动作,岂不是辜负了老天这番美意?辜负了老天这番美意,那往后要求老天办点什么事儿,岂不是很难? 聂小秋站在杜府门外的时候,心里正是这么想的。 这杜府号称苏杭第一富户,财可敌国,生意做遍了大江南北,他还从来没来“拜访”过呢!既然今儿溜达到了这里,那就捡日不如撞日,进去瞧瞧吧!于是便使了个燕子飞身,轻飘飘纵上了围墙。 站在墙头上往里随便那么一瞧,嘿,这园子还真大呀!楼阁林立,长廊环回,比起长安城里那些王公贵族的宅子可丝毫不见小!看来,他今儿是找对地方了! 聂小秋很满意地笑了笑,又轻飘飘跃下了墙头。 第二十三章 大盗与小妞 先从哪里走起好呢?聂小秋在大花园里犹豫了一下,最后他选择从左边的月亮门进去。 拐过了几道回廊,他在一所种满了兰花的院落前停住了脚步。这座院子看起来很气派,嗯,一定有不少宝贝!聂小秋轻手轻脚的踏上了石阶,在其中一个窗户前侧耳听了听里头的动静。不好!这屋里人还没睡着,悉悉梭梭地,不好下手。 聂小秋往前走了几步,换了一间又再听。嗯,没什么动静了。再左右看了看这间屋子,虽然比不上前面那间那么精致,但也算很了不得了。于是选定了就是这间。 这窗户关得并不是很严实,随手那么一推就开了,看来,这年头的人防盗意识太薄弱啊!聂小秋一边开窗一边暗自感叹着主人的马大哈。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算窗户关好了又能怎么样呢?凭他聂小秋的本事,哪个人还有这种本事拦住他前进的脚步?那不是笑话嘛! 聂小秋难掩心中的得意,跳下了窗户。这屋里是间闺房,屋里住的肯定是个女子。会是谁呢?据说这杜家三小姐美如天仙,也只是听说,却不知到底是也不是?聂小秋望了望那罗幔低垂的床铺,有些心痒痒。床上的人儿睡得正香,这半天了也没见翻过身,他随便看也没事----可他还真就跑过去看了看! 才走到床前他就停了停步,那床脚下放着对小巧的绣花鞋是没错,可是那鞋丫子却东一只西一只地分居在两地,这这这,这是个千金小姐会做的事吗?! 聂小秋有些迟疑了。该不会是个丫头吧?可是可是,杜家再有钱,也不可能给满府好几十个丫环一人置一间这么大这么漂亮的屋子呀! “快点!就是去了小姐院里!你们都给我好好围起来,一只苍蝇都不准飞出去!” 院子里传来的一阵嘈杂声让聂小秋顿时一惊,难道他被发现了?天啊!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呀,想当初他去未央宫里……呸,这个不能说,要忘掉,要忘掉!不然小命就不保了。 聂小秋不愧是聂小秋,只是慌了那么一下下,他就镇定下来了。回头看看床上还是没有动静,不免暗骂了声这杜家小姐也太猪了吧?不过,没睡醒对他可是大大有好处的。至少他还可以趴在窗户后边看看外边的动静。 外边动静是不小,只可惜“月黑风高”,他看不到。而且糟糕的是,貌似已经有人过来了!听声音,手里还拿着棍棒之类的武器。 这可怎么办呢?眼看着他们打着灯笼一间间屋子搜过来了。他可不要在这小小阴沟里翻了船!他可是江湖大盗。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地聂大侠!这要是被一群家奴们给逮着了。他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混?! “死开!” 床上地人突然像见鬼了似地冒出一声怒喝。接着又从上面窜下来一条比巴掌大不了多少地黑影。这变故差点没把他聂小秋吓得尿裤子!“臭丫头!”聂小秋狠瞪了床上地人一眼。急忙躲到了梳妆台底下。可是床上接着又没有动静了。而窗外地搜罗声却越来越近。而且听起来。好像连杜家地少爷都出动了! “小媚儿!你在吗?”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聂小秋地心又是一惊。伴随着高敲门声。还有个尖声尖气儿地婆子声:“哎哟喂。大少爷。依我看就把门撞开得了!喜儿姑娘屋里这么久都没有回声。只怕一定是出了事儿啦!哎哟还好不是我地心肝儿小姐……” 聂小秋听了外面婆娘这话。后悔得真想咬自己地舌头!这屋里果然不是杜家小姐住地。这回他可真是倒霉倒到家了。东西没盗着。还忒没眼光地摸进了个丫头屋里! “砰砰!”“媚儿!你答应一声儿啊!”“媚儿!” 惨了惨了,就要进来了!聂小秋这两条腿呀,就跟筛糠似的抖个不停。祸不单行的是,床上那个臭丫头这时候却也搓着眼睛爬起来了!“谁呀?”她没好气地问。 听到这声音,聂小秋忽然蹙了蹙眉。 “小媚儿,院子里进来了贼,你开开门,看看有没有躲进屋来!” “哦……” 聂小秋看着她爬下了床,心下也顾不得那许多了,悄悄地一个纵身扑了上去,捂住了她的嘴巴…… 屋外领着杜老皮和一帮家奴们巡查的杜修竹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开门,又准备拍门了。“媚……咦,你出来了?”“你们这是干啥?”门开处,胡喜媚抱着胡小夭站在门口,一脸的睡意。杜修竹问:“你屋里可有什么人进来?” 胡喜媚一边关门一边说着:“没有!”“等等!”杜修竹伸手挡住门:“真的没有?你再去检查一下?我们这一大帮人也不好进你屋里的,你就让一秤金婶子陪着四处看看吧!” 胡喜媚还是关门:“说了没有就是没有!”这回杜修竹一个没防,让她得逞了。他望着那紧闭的房门愕了愕,再拍门当然是拍不开了,看这儿也不像有外人进来的样子,于是朝众人招呼了一声:“走!去那边看看!”离开了胡喜媚的门前。 胡喜媚躲在门后面,透过门缝眯眼看着他们走远了,拍着巴掌说道:“好了!都走了!” 聂小秋从门角落里走出来,探头看了看杜修竹那行人的背影,长长舒了口气。“我是不是很有义气?”胡喜媚将像个花痴一样老是粘着聂小秋裤脚的胡小夭一把拎开,问道。聂小秋看着胡小夭好像有点心虚,但他还是没忘了翘起大拇指说:“你是我见过的最讲义气的女人了!” “真的?”胡喜媚乐开了花。谁都喜欢听好话,狐狸也不例外。“对了,你怎么当起贼来了呢?”她很好奇。 聂小秋瞄了瞄她的脸色,皱着那个鹰钩鼻呜咽道:“上次在河堤边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嘛,我无父无母,又无家可归,呜呜,好可怜的,每天饭也吃不饱,为了活命,只好来偷几个包子……” 第二十四章 冤家路窄 “偷包子?” 胡喜媚好意外,然后就跟杜老皮骂他小孙子不长进似的骂道:“你也太没出息了吧?做这么大个贼就为了偷几个包子?你做个贼也得求点上进好不好!” 贼也要求上进?聂小秋喃喃地:“那我,我该怎么做?” 胡喜媚想了想,是啊,该怎么做呢?怎么样才能做个不一样的贼呢?她沉思了半天,终于拉着他面对面在桌子旁边坐下:“这个,听我跟你说,俗话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你从小没爹没妈,可能没读过书,没知识啥也不懂,不懂你就听我的。咱虽不说学富五车……” “不对!”聂小秋伸手打断她:“是学富五ju,不是学富五che。” 胡喜媚轻轻拍了拍桌子:“你还要不要听了?……好吧,五‘驹’就五‘驹’,反正车马不分家。----那个,首先,咱们就算做个贼也要做个了不起的贼是不是?人家做诗的有诗神,天桥下耍剑的有剑神,咱做贼的也要做个贼神!” “贼……神?”聂小秋惊呆了的下巴好久才合拢:“人家可都叫我‘盗神’……” 胡喜媚拉下脸来:“盗神那是咱们叫的么?那是那些没学问的人才叫的,‘盗神盗神’,得倒过来才是神,贼神可就不同了,‘贼神贼神’,贼他妈神!” 聂小秋点点头,摸着下巴:“也对……那咱以后就改名叫‘贼神’了!” 胡喜媚这才欣慰地咧了咧嘴巴。她忽然转了转眼珠儿,又问他:“我还不知道你本事大不大呢!说说,你都去过哪些地方?” 聂小秋得意了:“我去过的地方可比你吃过的盐还要多!比如楼兰国啦,大月国啦,敦煌啦,还有大明宫我也----不!大明宫我没去过!绝对没去过!”聂小秋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赶紧捂住了嘴巴。 “大明宫?”胡喜媚又一次听到这个地方。不由起了些兴致。“你去过长安?” “长安……长安当然去过。”他家就在长安呢!还能没去过? “我也想去看看。”她拎了胡小夭在腿上。摸着它地脑袋说。不过胡小夭今天好奇怪。一个劲儿地往聂小秋身上蹭。就像那天晚上红儿在菊院蹭李承欢似地。“我家胡小夭好像看上你了。”她笃定地说。 聂小秋望着那只灰不溜秋地猫。心里头早已经叹了八百个“巧”字了!这只猫居然是她地?……实在想不到啊想不到。 “每座院里都多派几个人守着!尤其是兰院和菊院!”外面又传来了杜老皮地声音。显然是搜不到什么。准备打道回去了。 “我得走了。”聂小秋瞅着窗外说道。 胡喜媚打着哈欠,把窗子一支:“不送。” -------------------------------------------------------- “修竹,吟松,什么时候去长安,记得提前来个信!我与我皇兄还有其他那些兄弟们都等着你们一块儿来聚聚!” “一定一定。皇……公子,还有王爷,草民因领了旨意,为了不惊动州府,就不相送了,祝二位一路平安!” “那好,那我兄弟二人就告辞了……” 前厅里,李承欢和拿着行李的刘安站在门口,向杜家两位主人辞行。在他的身旁,还站着一个背朝着门口、头抬得高高的锦衣男人,男人身边也有两个随从。不过这两个随从看起来可比刘安还要威风,瞧他们挎着长剑一本正经的站在那里,简直跟门神上的秦老先生和尉迟老先生差不多。 胡喜媚是无意中溜达到前厅来的,没想到一来就见到李承欢要走了。怎么说也相识一场,正想去池塘边折根柳枝上前去学古人握手道个别,那背朝门口的男人就转过身来了,一看见石阶下跟条木头似的胡喜媚,当下忍不住大叫起来:“死丫头,哪里逃!” 哇呀呀!居然是冰块男!胡喜媚大吃一惊,这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啊……不对,她跟他没仇啊!就算被他撞了一下,她也早就大人有大量地原谅他了呀! 可冰块男不这么想,她跟他没仇,可他跟她有仇啊!正要上前逮她来着,目光却不经意扫过看见他这副样子马上一脸诧异的杜家兄弟,忽然记起了自己的身份。于是赶紧清了清嗓子,换了副口气非常“温和”地说道:“小姑娘,你过来一下。” 杜家兄弟这才松了一口气,对嘛!这才像是他们数年来景仰万分简直堪称世间完人的皇……公子嘛!想不到历来以不近女色被世人所称道的“皇公子”会破天荒留意他们的小媚儿,这真是太让人感到意外了,于是惊喜地唤道:“小媚儿,公子叫你过来呢,快进来!” 胡喜媚一看冰块男突然变成了儒子男,又是愣了一愣。这男人莫非也是妖精变的?怎么一下子变得那么快?……有可能真的是妖精!你瞧瞧他那眼神儿,就跟传说中蛇妖们住的黑水潭一样幽深幽深的……简直像是要吞了她呀! “小媚儿,你磨蹭什么呢?”杜吟松又催了。旁边的李承欢这时看了看男人的脸色,料想他应该不会太过份,便也挤出了笑容来道:“小媚儿,你上来吧,哥哥就要回家了,跟你话个别。” “好吧。”胡喜媚耸了耸肩。其实她倒不是怕他,只是对他突然之间变成了这样一个人感到很不适应。冰块男……虽然冷了点,脾气也臭了点,但好歹是个活生生的人啊,突然这么客客气气地…… “小媚儿,这位是承幻哥哥,也姓李。”李承欢拼死忍受着背后射来的两道毒箭般的目光,努力地想冰释他们的前嫌。“承幻哥哥?”胡喜媚嘴巴张成了o形,“跟你名字很像哦!”“呃,正是。”李承欢回头望了望李承幻,点点头。 “原来你姓李……我还以为你姓黄呢,还是叫名字好听些。”胡喜媚自顾自地说道。但接着:“这样的话,我在叫坏蛋李承幻的时候就好像在叫帅哥李承欢,这样心情会好很多!” “……!” 满屋子人顿时倒抽了一口冷气,弄得胡喜媚忽然觉得有股强大的阴风刮过,但是她不怕。“是不?”她撇开了正背对着众人作咬牙切齿状的某人,抬起尖尖的如同玉雕似的小下巴,对着立在后面目瞪口呆的三位木头帅哥道。 那三位齐抹汗:“这个……那……” “小姑娘,”李承幻忽然转过身来。瞧瞧他那恰到好处的一脸的春风满面,再瞧瞧那包围着一身的雍容大度,真真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一位温和谦恭的翩翩佳公子啊!搞得“阅男无数”的胡喜媚都差点被他煞晕了。“佳公子”亲切地拉着胡喜媚的小手,温柔又不失清朗的说:“你叫小媚儿是吗?好的,我记住了,你这么可爱美丽端庄大方高贵得体,这辈子我就认定你了,哪怕你走到天涯海角,我也一、定、会、把、你、找、回、来、的!” 第二十五章 人人都要去长安 李承幻说完后,就背着手迈着大步出了大门。胡喜媚倒是没事,就是李承欢听着这番话,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他望着那道冒着黑气儿的魁梧背影,拍了拍胡喜媚的肩膀:“小媚儿,我真的很同情你。” “同情啥?” “你可爱的小命命。” 胡喜媚一愕,李承欢却摇着头追上了前面的某人。 ------------------------------------------------ 李承欢走了之后府里好像也没什么变化,至少对她胡喜媚来说是没有的,李承幻临走前那番话似乎也并没被她放在心上,该吃吃,该睡睡,心情好时抓着胡小夭乐呵乐呵,心情不好时就跑去苏小鸡儿那里唠唠磕,或者去杜若兰房里看她绣绣花,这日子也很容易过。 其实杜若兰现在已经很少绣花了,大多数时候她都在写字,或者自言自语。好几次胡喜媚走进她房里的时候她都在偏着脑袋碎碎念着什么,譬如什么什么“长生殿”,什么什么“连理枝”之类的,她也听不懂,可看杜若兰时而叹气时而痴笑那么入神的样子,她也没好意思打扰人家。 这天有个小乞丐送了张请吃饭的贴子来,“聂大哥说一定要请到你!”小乞丐猛吸着两条长长的鼻涕泷说。胡喜媚接过一看,原来是聂小秋为了报答她当日两肋插刀的“侠义之举”,“特地在醉仙楼置下了一桌酒菜,恭请胡大姑娘赏面”。 碰巧这天天气也好得很,于是胡大姑娘就摇了摇信封,赏面了。 可是天气好也不代表出门就很顺利,因为没想到才上了大街居然就差点被一骑马的给踩到了马蹄子底下。“哎哟喂----”胡喜媚捂着胸口,疼得直哼哼。究竟是谁一大早看了皇历说今天很宜出门访友的?……小柱子那个挨千刀的,跟她果然不是一条心哪! “姑娘你没事吧?”那人一看撞到了人,还算有良心,赶紧跳下了马来。可这声音怎么那么熟?胡喜媚抬头一看,哦,原来是状元大人。 余沐阳这时候也认出了她。“喜儿姑娘。原来是你。”余沐阳看见她就想起了杜若兰。胡喜媚点点头。揉了几下胸口。感觉没那么疼了。才问道:“状元大人。你这么急匆匆地。是上哪儿去呀?” 余沐阳叹着气道:“皇上下了旨。命我上京赴任去了。”“做京官?那是好事儿啊。你干嘛叹气?”胡喜媚望着他一脸地愁容。感到很不解。“唉。你是不会明白地……”余沐阳抬起头。望着天上飘来飘去地云说。“‘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留在这里。我还能与她亲近些……这一去京城。将来要想再见面。谈何容易?” “见谁?” “当然是兰儿。” 男人到底是男人。一问就痛痛快快说出来了。哪像杜若兰。一提到余沐阳就扭扭捏捏……“兰儿”??胡喜媚脑子里像忽然被什么东西照了下似地。突然亮了亮。 “你是说我们家三小姐?” “不是她还有谁?”余沐阳又一次叹起了气,然后掉转头郑重万分地朝胡喜媚道:“喜儿姑娘,我想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你说!”胡喜媚拍了拍胸脯,做好了赴汤蹈火的准备。 “请你帮我转告一声兰儿,就说让她好好照顾自己,沐阳不在她身边的时候,别饿着了也别冻着了……要不然,在千里之外的我也会觉得心疼的……” 胡喜媚小小地傻了一下眼,她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呢!就为这么点破事儿也用得着劳动她?……再说了,人家杜若兰好歹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好不好,冻不死也饿不死吧?她胡喜媚此刻非常怀疑,就凭他这么点脑子,到底是怎么做上状元郎的?这皇帝老儿只怕也是脑子秀逗了吧! 胡喜媚一边在暗中鄙视着,一边使劲地点着头:“放心放心,我一定告诉,一定告诉!” “那就有劳姑娘了!贱内的车骑已经到了前面,我就不多说了!姑娘留步。”有了她那番正儿八经的承诺,余沐阳便真的放了心,道了声告辞之后,继续走了。 胡喜媚则转过身一路走到了醉仙楼。 进了指定的包厢,便见聂小秋已经曲着左膝坐在里头了,他面前的桌子上摆着贵妃鸡、香酥鸭、胭脂鹅肝等等一切能令人口水泛滥成灾的香得离谱的菜肴,看起来,聂小秋为了这顿饭还真是舍了大本了。 聂小秋冲她笑了笑。 “想不到你还挺大方。”胡喜媚在对面坐下,一边浏览着各色食物,一边夸奖他。 聂小秋点点头,显然很认同她的话:“是的,我一直都认为,大方是我----不,是身为一个‘贼神’必备的美德!----请不用客气,尽管享用!” 胡喜媚客气倒是没打算客气,只是犹犹豫豫地伸手拿了条鸭腿,想了想,还是问了句:“你捡钱了吗?”聂小秋摇摇头:“没有。”“那你是一不小心踢到元宝了吗?”聂小秋还是摇头:“也没有。” 胡喜媚于是把鸭腿放下:“我可没带银子出来。” 聂小秋怔了怔,“你带不带银子跟这鸭腿有什么关系?” 胡喜媚鄙夷地抬起下巴,“我比鸭腿更无辜!你丫连个包子都偷不着,哪来的钱请我吃饭呀?” “……” 聂小秋一脸晦气地掏出一个鼓鼓的银袋来,将里面的银子一股脑儿倒在桌面上:“喏,这些,够付帐了吧?” 胡喜媚把银子全部扒过来,伸出指头数了数,一共八十七两五钱,嗯,够了,足够了,还有多。于是:“小二,我还要一坛桂花蒸!” “哎哎哎----”聂小秋赶紧捂住她的嘴:“你还想喝酒?你居然还喝酒?这些银子可是我回长安去的所有盘缠!三十两一坛的桂花蒸,难不成你想要我走路回去?!” “长安?”胡喜媚吃了一惊,“你也要去长安?” 第二十六章 关于帅哥关于长安 “是啊,明天一早我就走了!”聂小秋说,“有什么问题吗?” 胡喜媚皱起眉来:“怎么每个人都要去长安?难不成长安的米饭比较香吗?” 聂小秋想了想,说:“米饭倒是差不多,不过长安人办起喜事来,就比苏州隆重多了,那金银成箱成箱的,绸缎成车成车的,还有那些古董珠宝也是成柜成柜的!” “谁家办喜事呀,这么有钱!”胡喜媚咂了砸舌。聂小秋神秘兮兮地道:“告诉你也不怕,就是宫里头要办喜事!”“宫里头?”胡喜媚好奇了,“是皇帝娶老婆?”“不是,是他妹妹要出嫁,嫁到平南王家做儿媳妇。”“你去喝喜酒?”“呃……这个,”聂小秋摸了摸下巴,好像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酒当然是要喝的啦……不过,我还想顺便做点别的事情。” 胡喜媚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明白他要去干嘛了,贼神贼神,当然要做做贼才能成神,她胡喜媚也不是什么圣人,他要偷就去偷呗,那皇帝八成也不是什么好鸟,既然有钱得要死,那分几个给聂小秋花花也没什么。 “那除了钱以外,还有帅哥没?”她还是比较关心这个。 “帅哥啊,有啊!”聂小秋拍了下巴掌,说道:“长安的帅哥那是罕见地多呀,天上掉下一只鸟,砸倒地上十个人,就有九个半是帅哥!” “九个半?剩下半个是怎么回事?” “剩下那半个就是宫里的太监呀!”聂小秋做了个剪子剪东西的手势,“宫里头的太监虽然被剦了,但都长得有模有样的,很有看头。” “太监?” 胡喜媚想像了一下,概念很模糊。伏羲女娲的子夕宫里也有好多供使唤的美男子,但不叫太监,叫侍童,也没有被剦过。剦了的人是什么样子呢?是不是跟剦了的大黄一样? 她真地好好奇哦。 可是聂小秋吃完饭以后道了声“后会有期”。连她地问题也没解释清楚。就往跟她相反地方向走了。连头也没回。 -------------------------------------------- 晌午后。胡喜媚迈着大方步回了府里。径直进了兰院。 杜若兰在廊下地躺椅里小睡。一床桃红地薄被盖在她腰上。衬得她脸上红润光滑。身材肥瘦适中。胡喜媚看了两眼。也不由暗中拿她与嫦娥来比较了。 最后嫦娥输了两分。因为根据她地印象。嫦娥以前跟后羿吵架时。被扯落过几根头发。到现在左鬓上还显得有些松。 哎,你可别以为神仙就不打架,这男人女人一旦成了亲,就好像两只被绑在一起过冬的刺猬似的,离远点儿闹腾得慌,靠近了又时不时地磕着碰着,真让人想忍着不说那“犯贱”两字儿都不成! 胡喜媚托着两腮,幽怨地想起了一切她所能想起的男女情事,从董永夫妻到玉帝夫妻,再从玉帝夫妻到李天王夫妻,最后摇了摇头。说到底,身为上古至尊大神的女娲和伏羲不也是这样?女娲平日里老被人尊称着女神女神,行动起来那可比杜若兰还要优雅得多了,可一到了伏羲面前还不是一不高兴就哭哭涕涕跟个小娘儿们似的?……当然了,她本身也就是个只会欺负像她这样的弱小动物的小娘儿们!胡喜媚偷眼瞄望着苍天,悄悄在心里发了这么一句牢骚。 可是没想到,接着只听“轰隆----”一声,挂着好大一轮艳阳的天上突然猛地响起了一声惊雷!“妈呀----”,胡喜媚作贼心虚,吓得立即扑到了杜若兰身上,把个不知正在梦里边傻笑什么的杜若兰也吓得跳起来了。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杜若兰看着倒卧在她身上的胡喜媚,捂着胸口惊魂未定。“喜儿你怎么了?” 胡喜媚死命瞪了瞪天上飘过去的那朵五彩祥云,一甩头,回头呸道:“雷公今天发花痴,把我吓了一跳!” 杜若兰愣了半天:“……你怎么知道雷公发花痴?” 胡喜媚指着远处的彩云:“你没看见吗?他驾着彩云跟电母求亲去呢!” 杜若兰收回目光望着她,哑然无语。好半天后:“喜儿……神话故事都是骗人的,世上没有鬼怪也没有神仙。人在这世上,只能靠自己的力量改变命运……” “啥?”胡喜媚忽然很摸不着头脑。 杜若兰叹了口气:“世上要是真的有神仙,那月老为什么要牵错红线?害得我与他……有情人不能成眷属,天上的神仙,未免太不将人间善男信女的心愿放在心上!” 胡喜媚跟月老不熟,不知道怎么接话,便讪讪地问:“那你打算怎么改变命运?” 杜若兰下巴一翘,“我已经想好了,等过两日便去打听下他进京的日子,然后跟着他一同进京去!” “你真的要去?”胡喜媚好惊讶,还以为她只是随口说说呢。 “那当然。”杜若兰微笑着,好憧憬地望着院子角落里还没挖完的几丛兰花,“我发现我还是舍不下他,就算他娶了妻……只要他心里还是有着我的,我便什么也可以不顾了!”“……要是进京连说也没跟你说一声,你也不顾了?”“他不会的!”杜若兰笃定地道,“他才不是这样的人。” 胡喜媚将下巴搁在椅子扶手上,望着她缓缓摇了摇头:“可惜的是,他已经走了,一大早我在街上看见了他。” “不会----真的?!”杜若兰腾地站了起来。“珍珠也没这么真。”胡喜媚还是撩着眼皮儿望着她。“你怎么知道?你怎么不早说?!”杜若兰张大着眼睛,好像要哭了。 胡喜媚叹了口气:“你又没问我……” “他怎么可以丢下我----不行!我一定要去找他……”杜若兰抹了抹眼泪,说着就要出门,胡喜媚急忙拉住她:“你等等!” 杜若兰哭着说:“喜儿你别拉着我……我意已决,现在就算你把大哥二哥全拉来了也拦不住我!” 胡喜媚说:“我没拦着你呀!我只是想说,我也要跟你一起去长安……” ---------------------------------------- 今天是一个女人的生日,答应了给她章推作为礼物的,祝她生日快乐,永远平安幸福~! 作者【一个女人】的作品--《那些看云卷云舒的日子》,书号1169170。 穿越?转世?带着千百世的记忆,还有什么能使之动容? 第二十七章 两人一猫的旅途 “哎呀我的天,这北方的日头可都比南边儿的大多了,都晒死我了!” 由南往北的官道上,走来了两个年轻姑娘,一个如花似玉娇滴滴地,一看就像个千金小姐,另一个则正手搭凉棚望着天空,怀里还抱着只灰色背脊白色肚皮的小猫,看起来像----算了,还是先保留一下评价。总之两个人看起来都很累的样子,一路上不停地抹汗又捶膝,那俏小姐更是弱不禁风地,连走路都几乎走不动了,梳得美美的头发此刻也有些凌乱。 “喜儿,你看前面有个茶棚,咱们要不要去那里买杯茶喝……”那俏姑娘喘着气儿说。 先头听了那俏丫头说话的声音,现在又听到这小姐唤她做“喜儿”,再加上一看她们两人身上那一身出自苏州有名的绸庄“杜记绸庄”的衣料和浑身上下的打扮,用脚趾头猜猜都能得到肯定是结伴离家出走的杜三小姐若兰姑娘、和那啥的胡大姑娘胡喜媚无疑了。 “我看看还有多少钱----”胡喜媚从怀里摸出一把碎银摊在掌心数了数:“呃,还有三两五钱银子,喝完茶,估计也还够吃顿饭的。” “啊,太好了!”杜若兰找回了一点精神,挽着胡喜媚加快了一些脚步。 这茶棚就是个用几根木头和若干稻草随便搭成的茅棚,简是简陋了点儿,但人来人往的官道边有这么个供人歇息的去处,基本上也没有人会嫌弃它。素来很爱清洁的乖孩子杜若兰都没有表示嫌弃,她胡喜媚当然也就更加不会了。 “老天爷,居然还有水!”胡喜媚一见到门口那眼架着轱辘的水井,就跟流浪儿见到了亲娘似的直冲了过去,使出吃奶的劲吊上了一桶水来,狠狠地洗了把脸。但似乎还不解恨,又将水泼了两捧在脸上----天知道!这十来日路上的太阳烤得她,简直都快把她变成烤地瓜了! 想起那些“辛酸”的日子,胡喜媚又猛喝了几口水,连呛了好几大口----看来对于狐狸,水始终还是对她们亲近不起来呀!杜若兰替她拍了拍背,好歹把命给保住了。 胡喜媚自己洗完了脸,又在胡小夭脸上抹了一把,只可惜胡小夭不太领情,脸撇到一边去了,只洗到半张。杜若兰扯了扯她的衣服:“喜儿,咱们快进去吧……” 于是二人进了棚里,找了张空着的桌子坐下。 茶馆老板娘似乎早就见到她们了。走过来地时候除了脸上地笑容。手里还有一把大茶壶。“姑娘们。赶路辛苦了吧?快喝杯茶润润啜子!”老板娘是个长着丹凤眼地半老徐娘。一笑眼睛就成一条缝了。杜若兰很客气地回应:“谢谢大婶。我们自己来就好了。” “姑娘们这是从哪里来。上哪儿去呀?”徐娘边替她们沏茶边问。杜若兰道:“我们从姑苏来。上长安去。大婶。长安离这儿还有多远地路程?”“长安哪。倒也不远了!”徐娘倒茶地手顿了下来。指着前边地方向道:“直走。再走上一天左右地功夫就到了!” 杜若兰点点头。笑着说:“谢谢大婶。” 徐娘望了望她们两个。好奇地问:“两位姑娘怎么路上也没有个随从跟着?路上没遇见坏人?”看样子。她是很好奇这俩人究竟是怎么平安到得这里地。况且模样长得都还忒水灵。 “坏人……倒是也有……”杜若兰听她这么一问。红着脸望了望拍着胡小夭脑袋地胡喜媚。低了头下去。 说来话长。 话说那天晚上,俩姑娘说要去长安,那个雷厉风行劲儿,说走就走!半夜一人拿了个包袱,收拾了些银子盘缠,见胡小夭缠着裤脚眼巴巴地冲着她们直叫唤,便又拾起了胡小夭,一起摸黑出了院子,出门直往北上。 刚出门就想到了个问题。难道她们要走几千里的路上长安去吗?她们的脚丫子能支撑她俩到达长安吗?要赶上余沐阳是肯定不可能的了,那她们就得雇辆车呀!街头,找了个老车夫的马车,胡喜媚上前一问:“去长安多少钱?”老车夫一听,腰杆儿闪了闪:“长……长安?那么远?……老头子我去到那儿还不知有没有命回来呢!”说完赶紧驾着马车跑了! 接着问了好些个,终于有个长着八字胡的男人答应去,不过要三百两银子。胡喜媚悄悄问了问杜若兰:“够不够?”杜若兰点点头:“够,我带了五百两,还有些珠宝和钗环,另外身上还有几十两碎银。”五百两银子?还有珍珠和钗环?胡喜媚听见了,那八字胡也听见了,顿时嘴巴咧到了耳后根,赶紧让她们上了车。 一开始还蛮好的,车子很平稳,方向也很对,车夫也还时不时地跟她俩搭搭话,又热心肠地主动替她们保管行李,再加上路上风景也不错,这两位又都是没出过远门儿的,心里头那个舒畅啊,就跟出了笼的小鸟差不多。 可是到了第七天,事情来了。才刚到了洛阳境内,八字胡就在一个山谷里停了车。两人一开始以为车夫想让马歇会儿脚,在车里等了半天,结果还是不见有动静。胡喜媚忍不住掀开帘子跳下了车,一瞧,嘿!哪还有车夫的人影?杜若兰慌了神,也跳下了车,胡喜媚说:“有可能去方便了!”可是等到太阳快下山了,也还是没有看见车夫的影子!不但没有车夫的影子,回头一找行李,竟发现装着五百两银子和珠宝首饰的那个包袱也一起不见了! “喜儿,怎么办哪?”杜若兰哭了起来。胡喜媚叹了口气,望天。能怎么办呢?她俩又不会拉车,就算会骑马……可那马瘦不拉叽地,比她胡喜媚还要瘦,又能拉她们几步呢?……唉!苍天啊大地,何苦要这么折磨她呢?连这几十年人间日子都不让她过得安生! “走吧!”胡喜媚又长叹了一声,拉着杜若兰起了身。 一路上顶着路人惊讶的目光胆颤心惊地进了洛阳城,街景倒是繁华异常,热闹得不得了,只不过那些人都会盯住她们瞧个不停,就好像瞧山上下来的妖精似的,那“赤果果”的目光,虽然绝大多数都是盯着杜若兰,但胡喜媚瞧着瞧着,总觉得那些人简直像是要用眼神把她们两人剥下一层皮来瞧个究竟似的。 丫的,太让人心里发毛了!胡喜媚狠狠地瞪了回去。 第二十八章 洛阳风波 “走开走开!别挡着世子大爷的路!”一个骑着大马长得油头粉面的男人拿着马鞭朝这边走来,身后还跟着几个不断吆喝的随从,看起来像是有点来头的样子。 这洛阳城做为长安的陪都,用咱们现在的话来说,就相当于全国的经济文化中心,太平盛世经济繁荣昌盛,先不说那王公贵族们纷纷在这里置下别业,各行各业的富商世贾们也遍地皆是,就说那在路上闲逛的人也是浑身锦绣富丽堂皇,其虚实也就可见一斑了! 再说人文气息。比起苏杭一带的诗意悠然,长安洛阳两都在沉厚的历史氛围之上又有着另一种富贵奢华的气息,也许你只要随便往街上那么一走,跟你撞上肩膀的那个人就是哪个显贵家的家属或是京都有名商号的什么人,又或者是写过“明月”“桥头”名句的哪位著名诗人骚客等等,总之,后人说的“经济基础决定着上层建筑”,这话相当对头,在这里,平民百姓接触名流的机率那是绝非一般的高。 “好多人哦……”胡喜媚望着大街上摩肩接踵的人群,睁大了眼睛不停地咂舌。呃……准确地说,应该是“好多好人哦”----也就是“好看的人”。聂小秋说的没错,京城这一带遍地都是帅哥,----瞧瞧,刚刚过去那两个男的,那水嫩水嫩的小模样儿,哇呀呀,简直就跟子夕宫里那帮久违的美男们的脸蛋儿一模一样啊! “喜儿……我这里还有一百来两银子,咱们快找个地方住下来吧?”杜若兰被满大街的狼眼逼到了胡喜媚身后。 “啊?……哦,好吧!”胡喜媚抬手擦了擦口水,挽着杜若兰往前面客栈的方向走去。 “让开!听见没有?……哎哎哎,前面那两个,耳朵聋了还是怎么着?没见着世子爷在这儿呢吗?被爷的宝马踩死了可不包赔的啊……” 先前那粉头男一行已经到了跟前,那些随从们像挥苍蝇似的朝胡喜媚她们吆喝起来,胡喜媚本着明哲保身惹不起的态度,拉着杜若兰往旁边退了点。强龙不压地头蛇,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可是地头蛇似乎没打算放过她们,那粉头男眼光本来是随意那么一扫的,可谁知半途却落到了杜若兰身上,那两只水泡眼顿时就张大了一倍:“好水嫩的小妞……我我我、我是不是见到仙女儿了!” 一向被养在深闺的杜若兰哪曾见过这阵势?当时就吓得抓紧了胡喜媚的手臂。而粉头男旁边的随从们一听他们的主人这么一说,马上也将眼光对准过来了,接着翘起了大拇指:“这妞儿果然不错!世子爷可真有眼光!爷,让小的们上去把那妞儿带来给您瞧瞧吧!” “好!”粉点男一点头,喽罗们就上来了,一边两个就要将人架走。杜若兰紧紧拽住胡喜媚,连连往后退,胡喜媚一瞧他们个个都那么大个儿,也是犯了愁,怎么办呢?打是肯定打不过人家的,那就跑吧!可跑又能跑到哪儿去呢?这人生地不熟的,最主要是她们身后是堵墙,根本没有退路! “小妞儿。还想往哪儿躲?快跟着咱们回王府享福去吧!”那些人狞笑着。双手齐齐伸了过来。胡喜媚心里这个愁哇。那是这辈子也没有过地事! “住手!光天化日之下。欺负弱女子算什么好汉?” 这时候。一个骑着大马地壮汉宛如同一座天神般地出现在胡喜媚她们面前。手里还握着一柄青龙偃月大刀。威风凛凛地好不神气!只见他跳到马下。根本用不着偃月大刀。只三拳两脚就打跑了那些喽罗。看上去简单得就跟吃碟青菜似地。而喽罗们一个个哭爹叫娘地抱着脑袋滚到了一边。想联手再攻上来。却又始终没这个胆子。 胡喜媚看着那把大刀。惊喜地叫了起来:“关老爷!你也下人间来了?” “关……老爷?”那壮汉忽然一愣。显然还不太懂得领略她地热情。 “你拿着大刀。不是关老爷吗?”胡喜媚指着他手里地刀。乐得眼睛都弯起来了。 壮汉望了望她,又望了望刀,面上忽地有些赧然:“姑娘,拿着刀的可不一定就是关老爷……在下虽然也手握重兵,但战绩可远远不及关老爷显赫,姑娘真是抬举在下了。” “呔!你谁呀?敢坏本大爷的好事!”那粉头男冲他叫唤起来。壮汉一听,脸色又变回去了,大刀往地上一戳,喝道:“在下京都风扬絮是也!” “啊?!风……风扬絮?”粉头男此时好像被这名字给吓到了,赶紧走了上来,下马朝壮汉作了一揖。“原来是风、风大将军,小弟秦冲有眼不识泰山……” “秦世子?”那壮汉一见他,脸上也是愣了愣,“平南王世子,你与昭云公主大婚在即,怎地还当街做下这种事来?”秦冲慌忙下拜:“请大将军高抬贵手,勿要将此事告知皇上,小弟一时糊涂……就、就……风兄,风大将军!小弟这厢有礼了!” “起来吧……” 胡喜媚本来已经放下心了,可这下子一听,----糟了!这两人称兄道弟,一个正是聂小秋嘴里说过要娶皇帝妹妹的王府大少,一个是跟皇帝老儿有交情的大将军,本来只是要杜若兰一个的说,这回岂不是连她胡喜媚都要给一起抓走平分?……当然,抓走她是没有问题,反正呆哪儿不是呆呀?可杜若兰咋办?好歹两个人在一起也有个照应…… “快走!”脑筋急转了几圈后,胡喜媚见他们还在你来我往的拉家常,于是趴在早已发呆了的杜若兰耳边说道:“咱们还是快些离开这里!” 杜若兰回过神想想也对,便随着胡喜媚遁着墙根溜出了人群。 一连跑了好远后,两人才缓下了脚步找了间客栈住下。进客栈前胡喜媚从墙角抓了把黑乎乎的墙灰往杜若兰脸上一抹,拍拍手掌道:“要是这样子还有人对你流口水,就让老天许个瞎眼耳聋结巴又瘸腿的糟老头给我做相公!”杜若兰目瞪口呆,也不敢多话,乖乖跟她开了房住下。 接下来两天,两个人不敢雇车也不敢走大街了,就跟俩通缉犯似的,专挑没什么人的乡间走。可这样居然也被她们找对了方向,还没怎么饿肚子。要说这世上还是好人多,那路上的乡民见这二位来了,还总是不断地有人往抱着胡小夭的胡喜媚怀里丢铜板,其中有两个老婆婆还颤巍巍地抹着眼泪: “可怜的娃呀,这太平盛世,咋还有这小小年纪连家都没有了的人呢?呜呜,咱两朝皇上可都是难得的明君啊……” 第二十九章 几个包子引发的冲突 “你们就是这样一路走过来的?” 茶棚里,坐在胡喜媚和杜若兰两人中间那一方的老板娘眨了眨眼睛,问道。 “嗯!”胡喜媚重重点了点头,以示保证。当然,这番话在杜若兰不停地打眼色下,也不是全部都说给了“徐娘”听的,最起码她没把自家身份和离家的真正原因给说出来。 徐娘见事情也打听完了,便站起了身子,笑眯眯地把几盘包子和小菜往她们面前一推:“两位一路辛苦,赶紧用些吃食吧!”然后挥了挥手绢,走了。 胡喜媚也不客气,这饭菜虽然不咋地,但好歹能填饱肚子,----包子就包子吧,两眼一闭,窝头也能变香酥鸡。杜若兰虽然也饿,但却“人道”得多,青葱儿似的手指头一边掰着包子往嘴里送,一边还将里头的肉馅挑了点出来喂给胡小夭。胡小夭喵了一声,舔着那肉末,怯怯地望了一眼仿佛跟包子有仇似的的胡喜媚。 “结帐!”吃干抹净之后,胡喜媚招手叫来了老板娘,“多少银子?” 老板娘笑眯眯地伸出了四个指头。“四钱?真便宜……”胡喜媚边说边往怀里摸去。“不对!是这个数!”徐娘笑脸一顿,将手指头往她面前再伸了伸。“四两?”胡喜媚张大眼耳鼻口,“几个包子两碟咸菜,四两银子?” 徐娘这回不笑了,倒竖着眉道:“什么四两?看清楚喽,是四十两!” “啥?!” 这回她更是反应不过来了,看看旁边脸色刷地变白的杜若兰,回头冲老板娘道:“你这包子是龙肉馅儿的?咸菜是王母娘娘做的?” “丫头还贫嘴?”徐娘摇着手绢儿的手停了下来,拿着茶壶往桌面一顿:“咱这饭食虽不是王母娘娘做的,却是陈家娘娘我做的!包子五两银子一个,咸菜一两银子一碟,茶水是六两银子一壶,今儿老娘我就当招待你们了,茶水和咸菜奉送,八个包子刚刚好四十两!” 徐娘地声音又尖又细。旁边坐着地不多地几个人这时也瞧了过来。胡喜媚朝他们望了望。只见他们一个个虎背熊腰地。腰上鼓鼓地塞着什么东西。还有那眼神…… “丫头。给钱吧!”徐娘又伸手过来了。胡喜媚收回目光。咽了咽口水。“那个。你要四十两。我们给不起……” “给不起?”徐娘冷笑起来。“吃得起饭就要给得起钱。这个理儿都不懂吗?……再说了。我瞧你们也不是没钱啊。”她忽然又笑了。两只眼睛死死盯住了杜若兰颈上地金项圈。“这个。不就很值钱么?” 婆娘一声怪笑。吓得杜若兰赶紧死捂住了脖子:“这个是我娘留下给我地。不能给你!” “不给也得给!”那婆娘发起狠来。伸手就来夺项圈。可怜地杜若兰哪里敌得过她。整个儿身子就被她拽得往前扑去!胡喜媚在后边一瞧。居然还带抢地?这还得了!于是抓起桌上装包子地一个大海碗想也没想地就往她头砸去。而胡小夭这会儿也发威了。十分有默契地将小身杆儿往前一纵扑到婆娘脸上。两道爪子在上面挠了几挠。那婆娘惨叫一声。两只手不知先捂头还是先捂脸。总之已经双腿发软蹲在了地上。 “喜儿。这!……”杜若兰望着叉腰怒视地上地胡喜媚。又瞧瞧趴在她肩上舔着爪子地胡小夭。简直吓傻了! “死丫头,不想活了!”这时候,茶棚里坐着的一帮汉子已经包围之势围了上来,胡喜媚心里一咯蹬,坏了!她虽然是英雄没错,但一个英雄可斗不过十来只“狗熊”啊!……“快跑!”胡喜媚一手抓起包袱,一手抓住杜若兰,夺路往外冲去。 不过这回的运气可没那么好了,因为她的动作虽然快,但“狗熊”们的动作显然比她们更快,在她刚准备走的时候,已经有两个人抢着堵住了门口! “死丫头,看你们还往哪儿跑!” 那几个大汉在狞笑着叫嚣。胡喜媚环视了一周,见盘旋在棚内上空的几只苍蝇都飞不出去,只好叹息着望了望天。这个时候,她是多么希望有另一个英雄出现啊!骑着大马,拿着……拿着大刀?!那那那、那前面路上骑着马的人……他手里不正是拿着柄大刀么?! “关老爷!关老爷!” “关老爷?哼哼,你叫玉皇大帝也没有用!……” 大汉们边咒骂着边顺着她的目光往大路上一看,只见路上此时果然经过一个人,那人生得高大威猛,手握一柄大刀,看起来就很难搞的样子。几个人于是对视了一眼,拉着胡喜媚和杜若兰一股脑躲到了棚子后面。 “关老爷!快救我……” 胡喜媚一边任他们推搡着一边学人呼救,挂在她腿上的胡小夭也跟着喵啊喵。 可是没想到,那“关老爷”却只是在原地顿了顿,抬头往两侧瞄了两眼之后,接着又往前走了,而且居然就像根本不是听到了她胡喜媚在叫唤,而是突然听到了催命鬼在叫似的,走得比之前还要快得多! “唉……” 被按住在茅棚后面的胡喜媚望着那远去的一人一骑,不由长叹了一声。老天啊老天,怎么好容易盼来一个人,又被一阵风给刮走了呢?耍着她玩吗? “臭丫头,没人能救得了你们的!赶快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给交出来吧!”汉子们将胡喜媚和杜若兰又拖进棚子里,扔到地上,“要不然,咱们可就把你们给卖到老鸨那里去!” “青楼?”胡喜媚望着他们。“不错!”其中一个大汉狞笑道:“你们要是不交钱出来,那咱们就把你们拿去卖钱抵债!”“能卖多少钱?”胡喜媚不管杜若兰惊慌地抓紧了她的手臂,认真地问。那大汉上下瞧了瞧她们,然后摸着下巴道:“卖个四五百两吧,太多了老鸨也不干!”那汉子鄙夷地瞟了瞟她。 胡喜媚低头想了想,说:“那你卖我吧!不要卖她了。” “喜儿!不!我不让你去!”杜若兰失声一叫,简直被她的义举给震惊了! 胡喜媚拍拍她的手背:“没事,我乐意!”反正上次去怡红院被那“李冰块”一闹结果也没观摩成功,这回咱就直接杀入她们的老窝,日夜呆在那里,就不信还打听不着! “我把钱给你们!全都给你们,求求你们放过我们吧!”杜若兰将脖子上的项圈取下来,放到桌子上,又待要摘耳环除首饰,被胡喜媚按住了:“别介,留着做盘缠!” 那帮汉子拿到了首饰,纷纷两眼放光地围拢了过来,先前那婆娘夺过项圈,拿牙齿咬了咬,阴笑着点了点头,回首说道:“去!把她们身上值钱的东西全都给搜出来!动作要快,免得有人进来发现了!……等天一黑,就送去柳叶巷交给老谢……” 第三十章 将军与皇帝 正从洛阳赶回长安的风扬絮一身放松地骑在马上,----这秋天的午后阳光太和煦,晒在身上像冬天晚上的棉被一样舒服,让人都舍不得扬鞭疾驰了。 这条通往长安的路他不知走过了多少回,但像现在这样闲适地走着却很少。每一次不是陪着皇上经过,就是奉命领兵去军营操练,心情根本不曾有过如此地放松。 突然,他好像听到哪里传来了一声女子的叫唤声,仔细一听,好像是在叫“关老爷”。这附近好像是有座关帝庙,敢情是哪个女子在拜关帝爷吧?想到这里,他不禁抿嘴笑了一笑。昨日在洛阳城里,也有个精灵似的女孩子把他当成关帝爷的,想起她当时用自己小小的身子挡住了同行另一个女子时一副保护神的模样,还真是有趣。 “关老爷……快救我……” 又来了。可是----关老爷……救她?这又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还有人在关帝庙里行凶?风扬絮不由驻了驻足。可是四周很安静,并没有人影,不远处的茶棚里似乎也空无一人,微风从耳边刮过,而那声音跟着又没有了。 唉,也许是他想多了吧!最近忙得不亦乐乎,出现幻听也是有可能的事,而且那女子的声音听起来虽是在呼救,可是却一点也不惊慌,反而还有点懒洋洋……想必,是调皮的女孩子们在附近胡闹也是有的。----还是赶路吧,宫里那位还在等他回宫面圣呢! 风扬絮夹了夹马肚,不敢再贪恋沿路的阳光风景,策马往前走了。 -------------------------------------------------------- “孙公公,皇上在么?” 紫宸殿外,风扬絮问门口的老太监。孙如海满脸堆笑地:“原来是骠骑大将军哪,皇上在里面久等了,快请随奴才进来吧!” 风扬絮点了点头,跟着孙如海进了殿内。 殿内四处摆着夜明珠。珠光莹莹地照耀着每个角落。衬显得里面更是富丽堂皇。美伦美奂。放着最大颗明珠地龙案后有个伏案写字地人。粉白地光泽照在他俊秀内敛地面容上。儒雅而不失威严。 风扬絮不禁又暗暗升起了敬畏之心。恭谨地拜了下去。“微臣叩见皇上。” “风爱卿。平身吧!”李承幻放下纸笔。朝风扬絮道。“赐坐。”孙如海忙不迭招呼着搬了凳子进来。风扬絮又谢了声龙恩然后坐下。 李承幻道:“扬絮呀。昭云公主明天就要大婚了。可朕允诺赐给她地话。禁不住也把嘴闭上了。 李承幻听见大学士姬流光地名字。点了点头。似乎很赞赏地样子。可是这时候你若能猫到龙案底下去看看地话。就会发现他抚住案面地手指头在底下狠命地抠着桌子。使地劲儿那个大呀。就好像那桌子跟他有十(web用户请登陆www。16k.cn下载txt格式小说,手机用户登陆cn)八辈子地仇! “姬爱卿的才能朕当然是相信的,不过……这件事朕不想闹得人人皆知,所以只告诉了最为信任的两个人,就是风爱卿你,和朕的王弟承欢。” 听他这意思,倒是把风扬絮当成了自个儿人哪!风扬絮心下一阵热血沸腾,激动地道:“皇上如此厚爱,微臣定当赴汤蹈火,在死不辞!” “嗯嗯!”李承幻满意地点着头:“这就对了!朕这里已经有了些关于那盗贼的线索,而且日前已经在京城里出现,你只要照着这上面的指示去做就行了!不过千万注意,别打草惊蛇!这贼子可滑头得很,一般人抓不住他!” 风扬絮接过孙如海递来的一张御笺,看了看,又再看了看,有些迟疑地道:“皇上……扬絮,真的要照这上面的去做?” “不错!”李承幻以手托着腮帮子,认真地点了点头。 风扬絮忽然觉得背后突突地冒出了几道冷汗,他望望上头好整以暇的某人,抹了抹前额,认命地将纸笺折起来放进怀里。 风扬絮走出殿门之后,李承幻望着他的背影摸了摸被刮得干干净净的下巴,似乎想起了什么,问孙如海:“承欢呢?他不是说杜家有来信吗?在哪里?” 孙如海哈着腰从袖笼里抽出个信封来:“在老奴这儿呢,王爷一大早就送来了!皇上请看……” 李承幻抖开信纸一看,皱了皱眉:“丢了两个人?……其中还有杜修竹的亲妹妹?……杜家老二要进京?”顿了顿,回头又道:“吩咐骁卫队的人,出去打探一下。”孙如海一听杜家小姐,连忙道了声“是”,然后眼珠儿转了转,涎笑道:“皇上,奴才听说那杜家小姐生得是美艳不可方物,人又聪明而且贤良淑德,从前太后娘娘还跟在世的杜家老爷说过要收她为媳的事儿呢……”说到这里,孙如海捂着嘴咯咯偷笑了起来。 “死奴才!胡说什么?!----再说那杜若兰有什么好的,就是长得好看点儿,会几句诗词歌赋,跟京城里所有姑娘小姐一样,无非就是个木头美人!我又不是选美又不是选状远,要来做什么!”李承幻狠剜了他一眼,拂袖起了身,脸上那股子庄严详和早已经飞到天边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换言之,就是又变回了怡红院里那个黑脸男。 孙如海急忙跟在他身后鸡婆道:“哎哟我的皇上,您登基都三四年了,内苑里还一个嫔妃都没有,您倒是说说,究竟要怎么样才满意嘛!太后娘娘为了您大婚的事儿,可连头发都给急白好些了……” 正在往前走的李承幻忽地停住了脚步,俊秀的面庞忽然变得冷凝,他望着四周高高的宫墙,又望望御花园里一个劲儿爬向墙脚的长长的藤萝,重重甩了甩头。 第三十一章 英雌救美 “死丫头,快点端水上楼去!” 五大三粗的男人挥着皮鞭,驱赶着杂房里的几个小丫头。“哎呀……抽什么抽?我又不是不去!”那趴在地上又挨了一鞭的小人儿呲着牙回过头来说道。她那双原本清澈明亮的大眼因为疼痛而布满了红红的血丝,不过尽管疼痛,但饱满的眼眶里也还是不见浮现有泪光。忽略掉她身上简陋的衣衫和脸上臂上落满了的血迹伤痕来看,从那灵动的双眼和尖尖的小下巴上还是能依稀看得出是那天落在了茶棚老板娘手里的胡喜媚。 杜若兰不在这里,不过胡小夭还跟一旁。它倏地将身子躬了起来,瞪着不可思议的眼睛扯着嗓子朝男人狂喵了一声,从窗台上飞快跳到胡喜媚身边,抬起前爪轻轻碰了碰她的脸蛋。熟悉的触觉传来,胡喜媚不由微微闭了闭眼睛。 “呀嘿!死丫头你还顶嘴?不想活了是不是?”男人举起皮鞭,又要挥下去,还好进来的另一个男人把他给架住了:“三锅,不能打了!咱们万香楼来往的人多,而且很多都是朝庭要员,要是打出人命来就不好收场啊!” 三锅想想也对,于是鞭子放下来了,冲着胡喜媚道:“冲着黑皮老哥的面子,老子今天饶了你!赶紧给老子端水上翠儿姑娘房里去!迟一步我就扒掉你一层皮!” 胡喜媚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擦了擦脸上的血珠,从地上爬起。三锅让她端的水不是茶水,而是一大盆用来给翠儿姑娘洗脸漱口的热水。那盆足有三个胡喜媚的腰身那么粗,胡喜媚连试了好几次才将它端了起来。 跨了门槛,下楼再上楼,从左边数过去第三间,就是翠儿的房间,此时里面正透过门缝传来了一阵男女的嬉笑。 唉,要说她也真倒霉!姑苏城里呆得好好的,来长安看什么帅哥呢?早知道就对着杜吟松那张脸一辈子好了,真是找罪受!这“长安长安”,不要说什么长久平安了,对她胡喜媚来说,简直是一步都不曾平安!那天被那帮婆娘汉子捆了以后,就被他们偷偷送到了长安城卖给了妓院,她当了打杂丫头,杜若兰则被锁进了柴房,说什么不乖乖接客就不放她出来。杜若兰哭着闹着不肯吃饭,胡喜媚就纳闷了,到底接什么客呢,值得这么大动干戈地?但是没有人屑于告诉她,所以她对于这些专用名词还是不了解。 “看着点儿!死丫头,小心水洒姑娘我身上!”经过她身边的一个有着水蛇腰的女人竖眉骂了句。胡喜媚惹不起,连忙往旁边闪了闪。 说起这一切,可都是聂小秋给害的,世上的牛都被他给吹死了,说什么“长安人好长安人妙,长安帅哥呱呱叫”!这下叫倒是叫了,不过是她被人打得呱呱叫! “唉……” 胡喜媚上了楼上。眼睛不经意地往楼下扫了扫。人倒是挺多。绝不亚于怡红院。可帅哥呢?她往人群里扫了一圈又一圈。连帅哥地头发丝儿都没见着! 胡喜媚认命地停住在翠儿房前。用脚踢开了门。房里一对紧楼在一块儿连衣裳都只穿了一半地男女好像根本没瞧见她似地。依然互抱着坐在床沿上相互喂食儿。翠儿拈起一块杏脯。笑着咬在牙齿之间。伸到男人脸上。那男人笑着将嘴凑上去。咬住那悬空地半边儿。然后……然后那杏脯大概味道很好。因为男人吃了一半还不解馋。又很贪心咬住了翠儿地嘴。想连她嘴里地那一半也给吃了。 胡喜媚觉得这样子吃东西地法儿很新奇。于是将盆放下之后。目不转睛地看了起来。 “看什么看!出去!”那男人忽然转过头来板着脸冲她吼道。胡喜媚正在研究中。冷不丁被他这一吼。险些吓得一跳。但她除了乖乖出去以外。似乎并不能再做些别地什么。 出了门。胡喜媚左右瞄了瞄。再三确定没有发现三锅之后。悄悄下了右边地楼梯。 楼梯后边就是后院。后院左边是柴房。胡喜媚在柴垛后头猫了好一阵。等劈柴地傻大个走了之后。才潜到了柴房前。门锁了。胡喜媚看着那把比她巴掌还大地铜锁犯起了愁。往四周扫视了一遍。啊!傻大个劈柴地斧子还在! 可是那大斧头……也太大了点吧?胡喜媚抡住那斧柄试了试,才举到腰那么高的位置斧头就往下跌了……不管怎么说,眼下已经找不到更好的工具,只能对付着用了。胡喜媚像拖麻袋似的将斧子拖到门边,憋足了一口劲儿,朝那门锁一鼓作气砸了下去。没想到只听“哐啷”一声,那道门真的应声而开了!里面被塞住了嘴巴的杜若兰睁着惶恐的眼睛坐了起来,一看是胡喜媚,眼神里又闪过了一丝惊喜。 胡喜媚将门又掩上,解开缚住了她的绳索,又取出破布,从怀里掏出几块点心来塞给她:“快吃吧!”然后在柴堆上坐下。杜若兰含泪接过来,望着胡喜道嗫嚅道:“你……你从哪里得来的?”胡喜媚得意地道:“我刚刚从人家姑娘房里出来,见这糕还不错,顺手带出来的!你快吃吧----” 杜若兰抬手抚摸了一下胡喜媚脸上的鞭伤,哭着用衣袖替她印了印渗出来的血迹。胡喜媚疼地“嘶”了一声,捉住杜若兰的手,“别碰,有点疼!” 杜若兰越发哭了起来,胡喜媚赶紧捂住她的嘴:“别哭!外边有人呢,知道了就惨了!”杜若兰听话地擦擦眼泪,拈起一块粉糕递给胡喜媚,“喜儿也吃……”胡喜媚推了回来:“你吃吧,我刚刚吃了一碗粥!……丫的,那些厨子真不地道,煮的那些东西简直是猪吃的!” “喜儿,是我害了你……”杜若兰又嘤嘤哭了起来。胡喜媚抱住膝盖,无所谓地:“没啥,又不是你下手打我的!”“可是是我带你出来的……”胡喜媚坚定地竖起食指来摇了摇:“错!是我自己想来长安的,----你赶紧吃吧,别磨叽了,赶明儿我再想想法子,打听打听出路,再打听打听状元大人住哪儿,咱俩一块儿逃出去!” “哼哼!你还想逃?看我今天不打死你个小蹄子!……” 柴房门突然又咚地被踢开了,胡喜媚跟杜若兰随着巨响跳了起来,一个举起皮鞭的彪形大汉像个瘟神似地站在了门口,一张原本已经长得够对不住群众的脸此时更是扭曲得像块拧成一团的烂布! 感谢一直支持某麦的筒子,感谢大家投的票票,虽然不知道大家究竟是讨厌还是喜欢小狐狸精(因为书评区里近来比大面积停电了还要安静),但还是决定,明天加更一章~~~ 第三十二章 谁说女子不如男? “我叫你逃!我叫你逃!” 三锅举着长鞭二话不说朝胡喜媚甩来,胡喜媚抱着脑袋大叫了一声摔倒在地上。“别打了!别打了!……”杜若兰扑在胡喜媚身上,替她挡了一鞭。三锅见抽着了她,有些顾忌地收起了鞭来:“小娘儿们,滚一边儿去!老子不想打你,打伤了你就卖不了钱了!” “你要打就打我!别打她!”杜若兰哭着覆在胡喜媚身上,死死抱住了她。 底下的胡喜媚又挨了这一鞭,心里头早已经火冒三丈了,于是挣开了杜若兰,顺手从一边操起一段三尺长的木棍来,就跟打老鼠似的朝那三锅扑头盖脸地打去:“天杀的强盗!我叫你打我!我胡喜媚好歹是天上的神仙,今日被你这只‘凡猪’打了两鞭,我要是还不发威,你还当我是嫦娥养的小白兔呢!……臭猪猡,我叫你打!我叫你打!” 而胡喜媚这一发威,三锅果然被她追得抱着脑袋满院子跑:“啊呀!姑奶奶!……别打了!求求你了!救命啊!……快来人啦!” 你还别说,三锅这一叫唤还是蛮有用的,至少马上从几道门就涌出了几个打手来,只不过一见向来都骑在他们头上的头儿居然也有这么一日,还是免不了在门廊下面傻了傻眼。 杜若兰在廊下望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也替胡喜媚捏了把汗,紧抓着裙摆焦急地喊:“喜儿!你小心啊!他们有帮手!院子右角有个小门,你快从那里逃出去!……” 没想到这一提醒,却把廊下发着呆的打手们给唤醒了,他们当中有些人赶紧走过来拉她,有的人递上了绳子,又将她绑起来丢入了柴房! 打手们锁好柴房门之后,又围上来救三锅。胡喜媚这会儿除了将木棍没头没脑的朝他们扑去,还能干什么呢?所以那几个打手也没能逃过被扑的命运,----扑得惨哪!没一会儿下来,就一个个鼻青脸肿的了,可三锅是他们的头儿呀!他们要是怕打,那明儿也不用吃饭了!于是几个人也闭着眼睛硬着头皮朝胡喜媚不要命地扑来,终于在几个回合之后,将这个他们从未见过的如此生猛而极具杀伤力的小丫头给摁住了。 “死丫头!老子今日不把你皮扒下来就不是三锅了!” 受害最严重的人捂着脸歪着嘴说道。恰好鸨母听见动静也走过来了,便哭丧着脸往鸨母身边一偎,说道:“三娘啊,老谢送来的这臭丫头可把我给害惨啦!呜呜……” 鸨母一见众人这副模样。早已吃了一惊。看着地上被打手们死死按住但仍然还在张牙舞爪跟只螃蟹似地地胡喜媚。瞪大了眼睛:“你你你、你好大地胆子!” 胡喜媚地眼神更狠:“臭婆娘。你赶紧放了本姑娘我。要不然。我晚上放火烧了你这破院子!” 鸨母心血少。听见她这话倒抽了一口冷气:“哎呀呀。这祸害我可不能留了!赶紧轰出去……”“慢着!”三锅这时又阴惨惨地笑了。趴在鸨母耳边说了句什么。鸨母听了连连点头。“也好也好。赶紧去吧。马上送她走!” “好嘞!”三锅一得令。马上高兴地朝打手们一挥手:“把这臭丫头先给我锁起来!到了晚上再处置!” -------------------------------------------------------- “死丫头。老实给我呆在这儿!哼!” 三锅将胡喜媚锁进了杂屋之后,就砰地把门锁上出去了。胡喜媚小心地摸了摸肿了的脸,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娘的,这帮人究竟是人还是妖精啊,怎么这么凶残?这长安看来不是什么好地方,胡喜媚一边数着身上的伤痕,一边有些后悔了。 “喵……” 墙上传来了一声猫叫。胡喜媚抬起头,看见胡小夭正站在那约摸一尺见方的透风窗上,那窗棱好窄,只够它探进一个头来的。“进来!”胡喜媚招了招手。胡小夭又“喵”了一声,使劲将身子钻进了窗子,卡在腰中间的时候,它歇了歇,终于又憋足了一口气将身子挤了进来。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胡喜媚拍了拍它的头,将它拎起放在怀里。这屋子又冷又湿,有这么个毛茸茸的东西塞在怀里会好受些。 “喵……”胡小夭抬头望着她,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喵有什么用?你既不是杨二郎又不是关老爷……又不能救我出去!”她翻了翻白眼。 胡小夭大概也为自己不是杨二郎和关老爷而觉得自卑,将头委委屈屈地低进了胡喜媚怀里。“我想睡了……你别吵我……”胡喜媚说着说着,已觉得身子有些沉重,于揽着它靠着墙角滑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胡小夭将身子从她怀里挣了出来,站在地上望了睡着了的她一眼,然后又窜上了窗子,将身子挤了出去,窜过了几座房顶,到了大街上。 胡小夭在街道旁边的墙角坐了下来。两只大眼一动不动地望着街上的行人,看那样子,好像是在找什么人似的。但是一只猫……它想找谁呢?找了干嘛呢?街上人来人往,有姑娘有小伙子,有老人也有小孩,还有骑马驾车的,难不成它只是在寻找另一只猫? 路过的行人都好奇地望着它,还偶尔有可爱的小姑娘上来摸摸它的小脑袋,它也会随心情来决定要不要回复一声“喵”,但是绝没挪过窝,也丝毫没有被引开注意力,一连几个时辰过去了,天也要黑了,它还是全神贯注地盯着路上的人和车。 “御驾出巡,闲人回避!御驾出巡,闲人回避……” 忽然,前面街头走来了一大队人马,队伍前面是两队身着盔甲腰佩大刀的侍卫,而后是一驾装饰得金碧辉煌的高大的乘辇。路人说:“今天是昭云公主大婚的日子,皇上这是去平南王府参加婚宴去呢!”“是啊是啊,平南王是开国老臣,世子娶公主,这亲事是再也合适不过啦!公主虽不是皇上的同母妹妹,可皇上也还得给平南王爷几分面子,这不就亲自赴宴去啦!……” 两边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胡小夭渐渐被逼得无路可退,于是它索性一跳,从人腿林立的缝隙中间窜了出去。 第三十三章 皇帝溜猫 前进中的龙辇华盖突然停了下来。 头戴龙冠的李承幻闷头坐在里面,垂下在耳侧的两条黄绵随着车辇的停下而动了动,一身恰到好处的锦绣龙袍穿在身上,似乎也没能让他的脸色变好一些。 “什么事?”他臭着一张脸问急急赶回来的孙如海。孙如海有些犯难地道:“皇上,前面有只小猫拦住了去路……御辇走不了……” 李承幻想也不想地把大手一挥:“把它宰了!” 孙如海急急道:“那猫可爱极了……就跟个人似的,正坐在大路中央呢!奴才瞧着,那小猫倒像是有什么事儿要求皇上似的……” 李承幻嗤道:“一只畜生,能有什么事儿?” “嘘----”孙如海赶紧竖了个食指在唇间,又偷偷望了望周围:“皇上,您可小声点儿,这样的话可别让别人听见了!您忘了先帝爷的遗训么?先帝在攻打前朝的时候,因为曾经受伤被一只善良的小猿猴所救,所以在登基之时曾经诏告天下,向天下人承诺咱们大瑭(对,是有几分像‘唐’的‘瑭’,而不是历史上真正的‘唐’)是要做天下的至仁至义之国的,上至黎明百姓,下至虫鱼走兽,在他们没触犯王法的情况下,李氏王朝所有人都必须尊重一切万物生灵,----这怪可怜儿的小猫也没犯错,您怎么能宰了它呢?”孙如海又望了望下面不远处的那点黑影儿,那眼神让人简直怀疑那是不是他自己养的猫。 “行了行了!”李承幻一脸不耐烦地皱起眉道,“你说怎么办吧?” 孙如海翘着兰花指蹙眉想了想,说道:“依奴才看,不如将它带上来瞧瞧吧?反正现在离开宴还早,皇上又不想听那帮死老头子唠叨……” 李承幻点点头,手指头敲着木几权衡再三道:“好吧!你将它拎----啊不,‘请’上来!” 没一会儿,孙如海就将坐在了路中央的胡小夭给喜滋滋地抱上来了。“皇上,您瞧瞧!这小猫多可爱多通人性啊,刚刚侍卫们去赶它,还被它抓了一道,奴才去抱它的时候它却舔了奴才一口……喔呵呵,看来它也知道奴才向来就是个讨人喜欢的人啊!” 李承幻忍住想吐地冲动。翻着白眼低头将胡小夭拎到了茶几上。“说!你干嘛挡我地路?”他将手指头恶狠狠地指住了它地鼻子。胡小夭偏着脑袋。“喵”了一声。望着他地眼睛。李承欢在那双大眼里看到了自己地影子。忽地皱了皱眉。将手指头收起来了。 “我怎么觉得这双眼睛似曾相识啊?”他单手撑膝自言自语地道。“好像在哪儿见过谁地眼睛也这么亮来着?” 孙如海欣喜地提醒他:“是不是中书令陆大人家地小姐?上回在太后娘娘地兴庆宫里见到她时。那双眼睛也是水灵灵地!”李承幻骂道:“什么水灵灵地。她那整个儿一双铁勾子眼!” 孙如海被骂了回去。胡小夭却凑了上来。咬住了他(web用户请登陆www。16k.cn下载txt格式小说,手机用户登陆cn)地袍角将他地腿一个劲儿往外拖。嘴里还没忘了喵呜两句。“你干嘛?”李承幻连忙扯着袍子。可胡小夭咬得太紧了。根本就不松口。这身衣服他还得穿去参加婚宴呢!那猫牙那么利。他又不能跟只猫较劲。没办法。只好随着它那股劲儿站了起来。 “皇上!奴才觉得……小猫咪好像是要带您去什么地方耶!”孙如海眨巴眨巴眼睛说道。 胡小夭像是要证明这句话似地。又接着将那两条腿拖着下了龙辇。李承幻心疼自己地形象。可更加在意自己在天下人面前地威严。----没办法了!“孙如海。拿条绳子来!栓在它脖子上。我看它究竟要带我干嘛去!” 这虽然是在大街上,但既然皇帝说要绳子,那找千儿八百条绳子还是非常之简单的,何况,这位又是百姓们心目中“千年难遇”的、“温文儒雅”的、“爱民如子”的大瑭皇帝。 孙如海将绳子栓在胡小夭脖子上,牵着它让它带路。胡小夭对他们的举措看来也没什么意见,于是顺着原路带着两人还有一帮鼓着眼睛一脸莫明其妙的侍卫左弯右拐到了目的地。而沿路的百姓则是惊奇得连下巴颌儿都要掉了----这这这、难道这城里头如今时兴带着一大帮子人上街溜猫? 队伍终于在长安城里最繁华的街道----朱雀大街上的一家生意兴隆的楼前停了下来。 “妓……妓院?!” 当所有人都看见了门楣上挂着的牌子和里头花天酒地的男女时,这下不只是掉下巴颌的事儿了,简直是连那口气儿都被惊得堵住在了喉咙里! ----一只猫,领着他们和他们的皇帝,来逛妓院?!这叫什么事儿啊! “草……草民……叩见皇上!吾皇万……万岁……万万岁!” 万香楼的老鸨得知皇帝领着禁军到了,早已经忙不迭地跪在了门外,行三叩九跪之礼。李承幻此时的脸上很平静,非常平静,一点儿都看不出来是什么神色。 孙如海好不容易才收回下巴和眼珠子,吸了一口气:“皇……皇上,那个,还是去平南王府吧?”不知为什么,他一见李承幻此时这么平静,心里忽然有些发毛。 李承幻双手背在身后,饶有兴致的望着门楼上高结着的彩球和花束。“喵……”胡小夭又抬头望着他了。见他没动,便又咬住了他的袍子往里拖。 “进去看看。”他说。 “什……什么?!”孙如海又吓了一跳,他没听错吧?从小到大就视女人为烦物的皇上居然又想进妓院去看看?而且还是在有过头一次进妓院、结果却衣衫不整地灰溜溜跑回江南别院的经历之后?……这这这、这小猫咪也太有魅力了!孙如海忍不住打了个激凌。 “呃,皇……皇上,这边请……” 老鸨见他真的要进去,更加慌了起来,两腿筛糠似的领着他往里面走。胡小夭却拉着他进了左边的小门,径直往后院的杂屋走去。 “哎----皇上!等等我……”孙如海回过神,赶紧提着衣摆跟了上去。 第三十四章 万香楼里的杂物间 “把门打开。”李承幻不高不低地说了一句。 身旁的老鸨和打手们吓得脸色发白。他随意望了望,回过头脸上又是平静得不行。只不过,你要是仔细瞧瞧的话,在他一眨眼的那瞬间里,他的眼中仿佛闪过了一丝按捺不住的兴奋,就像小孩子在期待着什么刺激好玩的游戏一样。 “砰啷!” 侍卫得令之后,立马上前将门砸开了。 天已经渐黑了,但屋子里很黑。“点灯。”于是,又有人忙不迭地点了灯上来。这回还没等胡小夭拉他,他就已抬脚往里进去。孙如海急忙拦在他前面:“皇上,让奴才进去瞧瞧吧!”“你去瞧?”他眯眼瞟着他,一把推开他继续往里走去,口里以只有他自己听得到的声音嘟嚷着:“你要是先瞧了那还有什么好玩的?!” “喵----喵----” 当屋里的一切尽显于眼前之后,胡小夭这时突然挣脱了孙如海手里握着的那一端绳子,一个箭步冲进屋里,朝着先前胡喜媚躺着的地方疯狂地大叫起来。 屋里除了几件杂物之外,并没有任何人影,胡喜媚不知道去了哪里,她躺过的地板上,只流下几抹干涸的血迹。胡小夭焦急地在屋里各个角落转来转去,可是从它声嘶力竭的声音来看,显然还是没有发现胡喜媚的任何踪迹。 “喵----喵----” 它瞪大着眼睛,朝着老鸨和他身后的那批打手拼尽全力地叫着,那眼神看起来有着浓浓的让人心怵的质问和谴责,或者……还有悲愤和不舍。 “怎么回事?”李承幻弯腰看了看地上的两道血痕。 老鸨本就已被胡小夭凄厉地嘶叫声和愤恨地目光给吓得往后退了几步。此时一听皇帝老爷这么说。便两眼一翻。干脆晕过去了! 胡小夭这时忽然跳到了老鸨脸上。在上面狠抓了几把。作势要往外跑。可是忽而又用那双大眼睛回头望着李承幻和孙如海。孙如海扁着嘴。扯了扯李承幻地衣袖:“皇上……呜呜。可怜地小猫咪好像还要带咱们咱们去别地地方。咱们去看看吧!” 李承幻跨出门槛。胡小夭一路小跑着往旁边地柴房走去。只是到了柴房前。它望着大开着地柴房门时地那两道眼神。好像又变得更加绝望了! 孙如海陪着李承幻进了柴房。只见满屋子地柴草一片狼籍。很明显有打斗过痕迹。而且在那堆摞在一起地稻草上面。还有几块散落地点心……李承幻上前左右看了看。从稻草上拈起一根长长地青丝儿。对着灯光看了看。 “把这儿封了。把所有人带走。交给京兆尹。” “是!” -------------------------------------------------------- 入夜的朱雀大街上还是热闹非凡,甚至比起白天来,还更为拥挤了些。身为全长安首屈一指的繁华大街,其景象当然非同一般,不过在隔着三条街以外的青龙大街上,人迹却一直都非常地稀少,因为从这里再往东走十多里,就是东城门外的郊野了,而那一带没什么居民,所以也就没人经过。 这时候,寂静无人的青龙大街上某条巷子口,贼头贼脑(web用户请登陆www。16k.cn下载txt格式小说,手机用户登陆cn)地钻出来一肥一瘦两个脑袋。那肥脑袋打量了一圈四周之后,拍了拍瘦脑袋说:“我说老金,可以上路了吧?你瞧这大街上连鬼影子都没有了!” 瘦脑袋没好气地道:“死老牛,别趴我身上!我这三两骨头可经受不住你那身子骨!……走吧走吧走吧!早些拉出去也好,省得夜长梦多!” 老牛“哎”了一声,然后钻进了黑影里。没一会儿,先是老金拉了辆装柴草的牛车出来,左右看了看,往后一挥手,跟着老牛就扛着两个麻袋出来了。 这麻袋有些蹊跷,口子没扎紧里面也没见掉东西出来,左边一个软绵绵地一动不动,右边一个却好像有人在挣扎似的,不停发出细小的“唔唔”的声音。 老牛将俩麻袋往车上一丢,跟着另一个麻袋也动起来了。老牛说:“老金,她醒了!”老金拆开口袋,露出两个脑袋来,明亮的月光告诉我们,这两人正是忽然不见的胡喜媚和杜若兰。 胡喜媚迷迷糊糊地好像没睡醒,问一边的杜若兰:“我们在哪儿?”接着一见她口中又被塞进了破布,伸手要帮她拿取下,老牛一把抓住她的手:“小丫头,你给我老实点儿!” 胡喜媚挪了挪身子,不料想牵动了腰肋,疼得她张口叫了出来。低头一摸,自己腰上好像不知什么时候被人踢了两脚,那个疼啊……还有还有,小腿上也被弄伤,几道好大的口子正流出血来。胡喜媚抚着自己的伤口,心疼得不行,到底谁这么无良啊?敢这么对她!是了是了,一定是叫三锅的那个男人! “老牛,快赶车!”老金催促道。老牛“哎”了一声,跳上了牛车,老金将反剪了双手的二人塞进茅草底下,胡乱地覆上了一层草,也跳上了车。 胡喜媚正想破口大骂,旁边的杜若兰却碰了碰她以示不要。胡喜媚想听她的应该不会错,便憋着一股气安份地躺下了,只是一张脸还转啊转的挪开了一篷挡住了视线的茅草。 这是一条大概连小鸟都不会飞过来的寂静大街,街道虽然宽,要逃走也不会很难,可街面铺的却是坚硬的石板耶,凭她们两个这付小身板,跌下去能拼得过石头么?何况还都被捆得跟只粽子似的……眼看着车子就要往更偏僻的地方去了,胡喜媚眨了眨眼睛,犯起了愁。 同时,另一条大街上也正急驶着一辆马车,那驾车的人似乎很急,不停地挥鞭抽着马臀。 车里的人突然伸出一只一看就知道是养尊处优的手来,稍稍撩开了帘子。“我说老赵,你能不能赶慢点儿?就算是公主的婚礼,咱也不用冒着车子散架的危险去吧?” “哎呀我的大人,迟到太久的话公主殿下下回见着我,又要骂我了!”老赵抽空回头说着话,手下却并没闲下来:“这会儿正宴只怕都开了好久了,今儿皇上也在,您就一点不着急么?” 第三十五章 出车祸了 老赵这么一说,里面那人就偃旗息鼓了,手也缩了回去,“得!那你快点赶吧。”老赵“哎”了一声,作势就往前冲了,不料却在这个时候从前面突然拐过来一辆拉着茅草的牛车,跟自己驾下的马车撞到一块儿去了! “喂!你怎么赶车的?” 牛车上下来的一个大胖子,凶神恶煞似地指着老赵的鼻子,“看你把我的牛给撞的,你赔!”大胖子摸着牛的脑袋,委屈巴巴地说。老赵也是一肚子气啊,说谁呢你这是?明明是你们不长眼睛----当然,这话是没说出口的,他家大人什么身份哪!他岂能给他老人家面上抹羞? 老赵还没说话,牛车上又下来一个瘦子,拖着胖子道:“老牛!你就别跟掺和了!也不看看都什么时候了,待会城门一关……” “怎么回事啊?”马车里的人又出声了。声音里带着股懒洋洋,活像是躺在床上还没睡醒似的。老赵抿紧了嘴唇回答说:“大人,有辆牛车把我们的马车给撞坏了。” 帘子掀开,一身紫衣的“大人”走了出来,背着手围着马车看了看,月光下,他的脸庞正朝着牛车尾后的那车茅草,没有人发现茅草上突然有几滴口水流了下来。 车辕上的确是撞松了一些。“大人”无奈地抱起了胸,说道:“算了吧,赶路要紧。----我说对面你这赶车的,大晚上的你送什么草啊?” 瘦子说:“我送草关你叉……”话说到一半,见到面前这马车虽然陈旧,但面前这人却面如冠玉锦袍绣服,便生生地将话尾咽回了肚子里。 “前面那个帅哥,你快来救救我!” 帅哥正要登回车上,忽然间,牛车附近传来了一声闷声大叫。这一下子,四个人的脸色都开始有了变化。首先是那大胖子和那小瘦子,他们俩一听到这声呼喊,眼睛瞪得比旁边的牛眼还要大了,两条腿也筛糠似的直抖起来。而老赵则和他的“大人”对视了一眼,狐疑地望向了声音的来处。 “好像是那堆茅草附近!”老赵笃定地说。帅哥侧头听了一下,那茅草附近的人却像是要证明老赵的话似的,又大声叫了起来:“我们在这里!在茅草下面!快来救我们啊!” 帅哥眉头一皱。遁声走了过去。大胖子猛地拦住他:“你、你想干什么?”帅哥笑嘻嘻地指着那不停在动地草堆。说道:“我不干什么。就去看看!”大胖子吼道:“你……你不准过去!” “为什么?”帅哥扬高了声音。“难不成你窝藏了逃犯在里面?” 大胖子脸憋得酱紫。瘦子赶紧上前来救场:“这位公子。我们可没有窝藏什么逃犯。这里头是……是我们家买下地小丫头。她不听话跑了出来。我们带她回去!” “哦?”帅哥摸着自己好看地下巴。啧啧称奇:“原来抓逃跑出来地丫头要用稻草盖着才能拉得回去……这是不是跟人溜鸟似地要罩块布在笼子上头才算规矩?----哎我说老赵。要不赶明儿咱们也试试?” 老赵眼睛里突然闪过一抹惊恐地光。两条腿差点就像那胖子和瘦子一样筛起糠来了!“大人……您、您还是别开玩笑了!一个小丫头。用得着如此大干戈么?” 老赵这么害怕不是没道理地。可是至于原因嘛……唉。还是不说也罢! 胖子说:“凭什么我家丫头就不可以盖茅草?我我我,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管得着吗你?”胖子好想很激动,一边说一边把手臂把后挥,只是没想到那手臂猛地一甩就甩到了牛身上----你想想,那么大个铁锤似的手臂,砸下去那是多大的劲儿啊,哪怕是头牛,可打到了眼睛它也疼啊!于是那牛猛地一跳一窜,身上拉着的车斗就掀了个底朝天! 然后结果,当然就是随着茅草咕咚咕咚掉下了两个人来。 “大人……这、这是?”老赵推了推也跟条木头似的帅哥,指着地上被捆住了的两个年轻姑娘、一双鼻孔里只有进去的气儿没有出来的气儿! 帅哥也很吃惊,摸着下巴的手都没动了,----当然啦!你想想这大晚上的,突然从一辆脏兮兮的牛车上掉下两个如花似玉衣衫不整的姑娘来,是个人----啊不,是个男人都会张大眼睛相入非非的吧?何况眼下这位帅哥大人不但是个男人,还是个一百个认识他的人里就有九十九个朝他竖大拇指的货真价实的男人!……至于那第一百个为什么不竖拇指,咱就先不说了,还是先来看看地上的人---- “哎哟喂……”左边那个梳着辫子的姑娘趴在地上,揪着眉头开始叫唤,身上的水红色衣衫被利器刮得东一块西一块,身上还四处是血迹,想是受过了什么非人的折磨。可就算是这样,她脸上却没有一丁点苦大仇深的表情,虽则在哼叽吧,可怎么听怎么像是跟哪些小男孩子打过架跑回来了似的! 帅哥摇了摇头,看向了另一边。旁边这个穿着典雅的米黄衣衫的姑娘显然就正常得多啦,虽然也是衣妆不整,可那副鹅蛋脸、远山眉加上一双顾盼生辉的杏核眼却是一点都没有被遮掩住哇!再瞧瞧她那举止风范,站在那里停停玉立,简直就是棵风中摇曳着的娇荷……啧啧,美人啊,美人! “大人,----大人?” 老赵替那两位解开了绳子,又待过去盘问那胖子和瘦子,谁知他们一见出“大事儿”了,早就连牛车都顾不上要了,立马吓得屁滚尿流逃得无影无踪,便只好走了回来。 帅哥施施然放下抱胸的双臂,轻轻呼了一口气,问道:“什么事,老赵?”脸上那一股怡然,看起来就像是刚刚欣赏完了一副绝妙的图画。 “这,这怎么处理?”老赵犯愁地指着她们。 帅哥走过去,站在二人中间,左右看了看,最后选定了那双有着水灵灵清澈得像山泉似的眼睛的惨姑娘问道:“你们是谁?你叫什么名字?遇到了什么样的坏人?” 那姑娘眨了眨眼睛,侧头望着他:“我叫胡喜媚啊!这个是我家小姐,我们来长安的路上遇到个遭天杀的恶婆娘,被她害惨啦!……” (晚上8点左右有一更) 第三十六章 喜宴 “事情就是这样,反正我醒过来以后就在这破车上了!” 胡喜媚一口气将所受的折磨控诉完毕,望着一脸愤慨的老赵和讶异不已的帅哥某说:“还好我们遇见了你们两个,你们可真是英雄!” 帅哥忙摇手说:“英雄倒算不上!话说你们来长安做什么?”“我们来找状----”胡喜媚正要说呢,被一边的杜若兰给拉了拉,又闭嘴了,改口道:“你问她吧!” 帅哥看上去有点求之不得,兴致勃勃正要问,可惜被老赵给打断了:“大人!咱们得赶紧走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老赵拍着大腿,看起来真的是急死人了。胡喜媚好奇,问:“你们上哪儿去呀?”帅哥说:“去喝喜酒!”胡喜媚想了想,说:“那你们可不可以带我们进城去?我们去找个人。” “好啊,”帅哥两只眼睛变弯了,乐滋滋地拍了拍车辕,“快上来吧!”他也不想想待会儿是带着这两位一起去喝喜酒呢,还是将她们先送去目的地再去看人家宴会散场之后的戏……总之老赵是抿紧了嘴,闷头闷脑地赶起了车。 很快车子进了城,又很快在一座张灯结彩热闹喧哗的府第前停了下来。 “大人,平南王府到了。” 车里的胡喜媚听见老赵在车下这么说。她正有些狐疑,帅哥说话了:“那个,呃,去找两身好衣裳来,让两位姑娘换上,咱们进去给皇上公主请安。” “大人!”胡喜媚透过撩开的帘子看见,老赵好惊讶地望着帅哥:“您、您当真要带着两位姑娘进去?您不怕皇上----”帅哥一摆手,满不在乎地道:“放心,他对女人不感兴趣!” 胡喜媚一愣,----皇帝“对女人不感兴趣”,难不成他对男人感兴趣?这世界可真稀奇啊真稀奇! “这位公子,不必麻烦了,我和我妹妹就此告辞了。”杜若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车外,对着那帅哥就是一拜。胡喜媚一瞧,便也下车了。 “姑娘不必客气。我叫姬流光。因为今日公主大婚。皇上也来了。我不得不进去应个卯儿。呆会儿宴席一散。我就送你们走。” “啊。你是姬----”杜若兰忽然很吃惊地掩住了口。那个姬流光大约经常被人施以这种反应。所以也并不怎么在意。而是笑着说:“是地。我就是朝官姬流光。所以姑娘不用害怕我是坏人。” 杜若兰点了点头。居然说:“好。姬大人。我们姐妹就随你一同进去。”然后也不顾胡喜媚地惊诧了。拉着她地手微笑了起来。 ---------------------------------------- “孙如海。你探头探脑地望什么呢!” 平南王府专门辟出来供皇帝休息地一间雅室里。李承幻侧歪在软榻上。将盘子里地嘣豆一颗颗百无聊奈地扔进嘴里。孙如海抱着胡小夭。回过身子来。说:“奴才在瞧。今儿还有谁没到呢!” “瞧出什么来没有?”李承幻拍了拍手掌,交叉在一起。 “好像姬大人今儿晚上还没有出现。”孙如(web用户请登陆www。16k.cn下载txt格式小说,手机用户登陆cn)海做沉吟状说:“皇上派大人去了益州微服私访,只怕来不了了也有可能。”李承幻一嗤:“我看他不是来不了,是不敢来!臭母鸡,上回害得我在那帮老头子面前下不了台,回来后又被太后骂,这个仇我还没报呢!” 孙如海收回往外看的目光,瞄了他一眼,闷声说:“那个,皇上,姬大人来了。” “唔……什么?!”有人跳了起来。“在哪儿?” “微臣姬流光参见皇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承幻沉默了一下子,然后手一伸,口一开,一个万人景仰的绝代明君又出现了:“爱卿平身,来人啊,快快给大学士赐坐。”孙如海得令,搬了凳子到姬流光身后。一脸和气的李承幻问下方春风满面的某男:“流光,怎么去了一趟益州回来,倒跟朕行起如此大礼来了?” “哦,皇上,这是因为臣离京一段日子,实在是有些思念皇上……” 一边的孙如海忽然有些内急,一看两人暂时不会擦出什么“火花”,便将胡小夭放在李承幻旁边的锦凳上,好温柔地说了声:“乖咪咪,哥哥出去一下子,很快就回来!” 孙如海出了门,刚往左一下石阶,就被一个漂亮姑娘给拦住了:“这位……公公,请问你认识余沐阳吗?他在哪里?”“余大人?”孙如海愣了愣,上下又打量了一番这姑娘,还是漂亮!虽然被人挡住了去路心里本来有些不爽,但对方是个美人儿那就另当别论了,谁都喜欢看美人儿不是?便说:“姑娘说的可是礼部侍郎余沐阳余大人?” 姑娘高兴地点头:“是,正是他!请问公公可有看见他?他在哪儿?” 孙如海想了想指着前厅说:“这会儿应该是在那一头的大厅里,好多官员都在,姑娘要找他?” 姑娘顺着他的手望了望,那边果然是衣香鬓影人头耸踊,脸色也不禁黯了下来,看上去就要哭了。“是啊,公公,我,我是余沐阳的表妹,从姑苏上京来找他的……” 孙如海一见美姑娘愁成这个样儿,心里疼得不得了,赶紧说:“你别哭,别哭,我去帮你叫叫他,啊!” 姑娘一听,抹着眼泪笑了:“太好了……谢谢公公!” ------------------------------------------------------------ 就在孙如海出去之后,屋里两人还在那儿客客气气地哈拉着,这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一声响动。李承幻撩眼一看,好像有个人在外面。 “是谁在外面?”他问姬流光。姬流光起身看了看,回头说:“没人啊!”外面月不黑风不高,大红灯笼照得满园子都是,除了院门口守护的侍卫和宫女之外,哪里有人? “可能是只野猫吧。”李承幻这么说,又接着之前的话题:“你说,益州节度使那里……” “砰!” 第三十七章 春色满园 院子里又响了。这一声好大,屋里两个人都站了起来,连胡小夭也跟着站了起来,窜到了门外。“什么事啊外头?”李承幻问。外面咚咚跑来了两个侍卫:“禀皇上,园子里好像进来了什么东西,小的们这就去查查……” “胡小夭,你个死猫!----东西?你们才是东西呢!”门廊下忽然传来了另一道听起来很有意见的声音。大家遁声一看,嘿,那石阶下的花丛里忽然钻出了一个小脑袋和小身子来,那双镶嵌在粉脸上的乌溜溜的眼睛在灯光下放出了骂人的光,而胡小夭则喵个不停地赖到了她身上。“你他妈才是东西,你全家都是东西!” 两个侍卫被这么彪悍的一骂,差点连气儿也岔了,回过头无辜地望着他们的皇上,正想请示把这野丫头给押下去,却见他们皇上那一张俊俏得让人想流口水的脸此时也罕见地绿了! 亲们,你们说,李承幻看到了这个人以后,脑子里此刻在想些什么呢?搜集了众多参考猜测如下: 一、李承幻握紧了拳头,暗暗狞笑道:冤家路窄啊冤家路窄,胡喜媚你好好的江南不待,非跑来京城我的眼皮子底下……哼哼,看我今日不将生吞活剥了去!于是桌子一拍两脚一跺,上前揪着那小脑袋就啪啪来了好几十耳光子,接着丢到了大街上喂狗。 二、李承幻眨了眨那双蛇妖住的黑水潭一样的眼睛,腹黑地想:胡喜媚啊胡喜媚,我且不管你怎么来长安的(这时候他已经完全忘记杜家来信的事儿啦),你今日既然落到了我的手里,那我不把你带进宫里去好好“爱护”一下,又怎么对得起你这番诚意呢?哇哈哈哈……然后拉着胡喜媚的手径直回了宫,将满清十大酷刑生生提前了一千年面世。 三、李承幻想起了在江南的糗事,决定以牙还牙,吩咐手下找来了一院子男人,将她丢进男人堆里,看着众男将她折磨得死去活来再也无脸于人世,然后派上十来个执笔将这一幕细细记录下来,并添油加醋一番将它贴之于各城门之上…… 咳咳,到底哪一种比较靠谱呢?“一”,有姬流光和众多侍卫在这里,貌似不好下手。“二”,杀人要遭天谴的耶!而且他冒冒然主动带个女人----虽然还不太像女人----回宫去,兴庆宫那边八成会炸锅!“三”,呃……听起来有点变态哈。 “胡姑娘?你怎么一个人进来了?还有位姑娘呢?” 就在李承幻脑子里如光电般闪过了这么些念头时,姬流光一脸诧异地开口了。场下,姬流光狐疑地望着胡喜媚,而李承幻则狐疑地望着姬流光,胡喜媚呢?先不管鸡(姬)也不管鸭了,而是张大了眼睛望着李承幻:“李承幻?你怎么在这里?” 李承幻一听见她说话心里那个气就不打一处来,当下也忘了转换自称了,脱口道:“我不在这里在哪里?倒是你不在江南呆着跑这里来干嘛?你瞧瞧你那副模样,活似被人毒打了几天几夜似的,一个女孩子家,搞成这副样子像什么话?还不快去洗洗脸?!” 这下子。全屋子人都懵了。包括胡喜媚。她呆呆望着他:“我搞成这样关你叉事……你吃饱了撑地一见面就骂我。我受这么多伤我容易嘛我。都怪你们这个鬼地方。那人是见一个坏一个!” 绿了地那张脸变黑了:“长安不好那你又来?你不来这里还不知道有多清净!你要不想呆趁早给我滚回去。我代表全长安人隆重表示不待见你!” 胡喜媚从地上爬起来。将怀里地胡小夭扔在地上。“告诉你。我要不是听人说长安遍地都是帅哥我才不会来呢!没想到来了也后悔。居然总共就见着这么一个帅哥----”她指着看吵架看掉了下巴地姬流光。深感遗憾地说。连自己手臂上流下了血来也没发觉。“本来还觉得你也长得过得去啦。可是脾气实在太坏了----” “你跟我出来!”有人受不了了。伸手钳着她地胳膊拖出了院子。边走边恨恨地道:“我就没见过像你这样地野丫头。今天看我不好好收拾收拾你……” “你凭什么收拾我?” “凭我是皇帝!” “……皇帝?皇帝有什么了不起?” “……” “皇上!----”屋里的姬流光望着急匆匆远去的背影,咧了咧嘴,优哉游哉地坐了下来。目光一扫看见了地上也愣住了的胡小夭,将它一把抱起,摸了摸它的小脑袋。 “小乖乖,终于见到某人卸下面具的样子了哦……” -------------------------------------------------------- “喂,你能不能轻点儿?”屋子里,有个声音抗议道。 “不能!”另一道声音很坚决。 “疼死啦!”(听起来忍得很辛苦……) “骗鬼吧你,这样也能疼死?”(可惜某人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的样子……) “那,疼晕啦!”(还是疼……某人就不能温柔些么?人家小姑娘毕竟还是个未经人事的黄花闺女……咳咳,男人啊,男人,再高贵也是男人) “……行了行了,别鬼叫,一会儿就好了!”(唉,怎么会这样呢?听起来……唉,真是个不可救药的男人……就冲您这样,还想娶到老婆么?) 窗外,有无数道目光带着桃花的颜色惊奇地纠结在一起,在暗夜的空中画出了无数个问号和叹号。今夜的平南王府真是春色满园啊,那边厢有公主和驸马喜入洞房,这边厢有……一国天子终于开了荤,举国狂喜啊狂喜! “好了,起来吧。” 屋里,李承幻放下卷起的袖子,推了推趴在床上的人。“被你这一弄,我都不想动了……全身好疼好疼……”胡喜媚要死不活地说道。 “都大半夜了,你还想赖在人家府上?”李承幻拂平了袖子,奸笑着说道:“你起来,我再带去个好地方,保证你以后都不会被人欺负……” 第三十八章 好心人 “去哪儿?”胡喜媚把头偏过来问。 “你跟我去就知道了。”他神秘兮兮地说。胡喜媚皱了皱眉:“我可以相信你不会把我卖了?”李承幻拍着胸脯保证:“你看我连伤都替你治了,还给你用了云南的宝药,难道我还会害你?” 胡喜媚想了想,也是,于是说:“远不远?好不好玩?有没有帅哥?”“不远,很好玩的,好多好多帅哥!”“狼外婆”这么说道。 “那好吧!”胡喜媚一听有帅哥,连身上腿上刚刚才上了药也不顾了,一骨碌爬了起来。正要下地穿鞋,忽地想起:“不行,我还有个伴儿呢,还有胡小夭,我走了她们怎么办?” 李承幻一嗤:“有那只死母鸡在这里,你还担心什么!” “老母鸡?”胡喜媚愣了愣。“唔,就是姬流光。”李承幻闷声说,然后催促她:“你快点穿鞋,我肚子饿了!外面都开席很久了,吃完饭咱们赶紧回去!” “哦,”胡喜媚摸了摸肚皮,“听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点饿了……” ---------------------------------------------------- 院门外,孙如海喜颠颠地扭着身子走了回来。人一做了件好事儿这心里头可真高兴!一想起刚刚那位漂亮姑娘在见到侍郎余大人之后,感动得朝他跪下来的样子,可真是太使人激动了!想想自己这一辈子从来只有朝别人跪下的份儿,几时有人朝他跪过呢?呜呜,终于有了这么一天。看来人还是要多做行善啊多行善,虽然他不太明白余夫人那双眼睛为什么跟刀子似的射向漂亮姑娘,也还是打定了主意以后一定要多助人快乐!嘻嘻! 孙如海捂着嘴在廊下偷笑了好一阵,才继续迈步。 “孙如海,你笑什么笑?” 忽然间。前面传来了他心目中最最尊敬最最崇拜地皇上地声音。他赶紧抬起头唤了声:“皇上。您出来了?奴才这正要去请您入席呢!” 李承幻狐疑地瞧了他半天。见他也不像捡了宝地样子。便把手一挥:“走。”胡喜媚在一边笑了起来。笑得前仰后合。指着孙如海道:“这、这……你是男地还是女地呀?” 孙如海一听。脸色刷地变了。憋着眼泪问李承幻:“皇上。这。这是谁呀?怎么这么欺负人?呜呜。奴才不活了……” “好了好了!”李承幻赶紧息事宁人。“她是。是外地来长安游玩地胡姑娘。跟你开玩笑呢!” 切!原来是个乡下丫头!孙如海收住眼泪。拿眼角狠狠瞟了瞟胡喜媚。屁股一扭。跟着李承幻往前走了。窗下地侍卫们顿时也跟了上来。虽然眼中地桃色还没完全褪去。但表情可规矩极了。 就在这一行人踏出了院门地时候。这时候。屋梁下。有一道身穿夜行衣地身影紧紧盯住了胡喜媚地背影发起了愣:“这背影看起来怎么这么熟悉?……奇了怪了。该不会是她吧?难道她也来长安了?” 夜行人正在人去楼空的屋梁下思索,这时候忽然又见一个提着灯笼的人走过来了,于是赶紧将身子藏好,只露出一张长着鹰钩鼻的侧脸----好了,不卖关子了,这个人是聂小秋。 从聂小秋这个位置看过去,可以清楚地看到来人只是一个人,好像还是个女人,身子很魁梧……好吧,“高挑”,身上穿着的衣裳也是让人侧目的凉爽,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脖子上挂着足有七八串、随便哪一串都能砸死人的宝石! 聂小秋张大了眼睛,咽了咽口水,继续看向女人的身上。原来除了脖子上以外,她的手腕上还挂着不少东西,其中的一串黑珍珠手链和一个冰魄寒玉镯,说句价值连城,那是半点也不为过呀! “哎哟,今儿可真是累死我了,好不容易逮着这么个清静地儿,我可得好好洗个澡再说……”那女人自言自语地边说边往这边走来。聂小秋忍住心中的狂跳,将身子收得更严实了。 你要洗澡?嘿嘿,洗吧洗吧,等你把那些铜臭物全部都卸下来了,你爷爷我就好下手了!聂小秋躲在黑暗里,一双眼睛都笑弯了。 女人进了门,不知是因为实在太累了还是平常的习惯,门也没关严就进了屋。 聂小秋被那团珠光宝气耀得也没来得及细想,在外头等了一会儿,听见里面有了泼水的声音,估计已经开始了,就轻悄悄跳下屋檐,从开启的门缝里闪了进去。 好黑呀!只有里头房间点着一盏蜡烛,隐隐约约传来几声拔水声。聂小秋轻手轻脚察看了一下屋里,却根本没有珠宝的迹象,只有入内房的门槛上散落了几件衣服。 这女人,只怕是把它们取下来放在身边了!聂小秋这么想着,开始有点犯愁。怎么办呢?他又不想破坏自己只偷不抢的原则,可要是再等下去,只怕就更没机会了!天知道他为了这次能潜进王府来,花了多少功夫! 聂小秋决定不管那么多了,贴着地面摸进去再说。 屋中央有个大木桶,女人背朝着门口自怜地擦洗着胳膊,一边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而那堆珠宝就放在旁边的矮凳上,只要迂回过去……伸手一拉……马上就能到手。 “哎呀!” 就在聂小秋准备伸手的时候,女人突然失了魂似地叫了起来,吓得聂小秋差点没把牙齿磕掉!“惨了惨了,我忘了拿衣服过来了!这可怎么办啊?”女人自顾自地在那里鬼叫,接着又往两旁看了看,说:“反正没人……我自己拿去!” 聂小秋一听,这下不着急了。看着女人拿了脏衣裳遮住了关键部位,背对着他走了出去,于是一伸手,将藏在怀里的一块包袱布摊开放在地上,以鸡抢食的速度将东西全都包了起来。 搞掂!他拍了拍包袱,满意地笑了笑。只是才一跨出门槛…… 第三十九章 龙狐斗之石头山 “公子,你去哪儿啊?” 门槛外,涂着猩红嘴唇膏的女人捂着胸媚笑着望着他。聂小秋的脸色此时比见到了鬼好不了多少:“你你……不是出去了么?” “出去就不能进来了么?”女人媚笑着,脸上的肌肉像是要抖下来了一般。 约摸半个时辰之后,女人衣衫整齐地出了门来。当她站在院门口,回头望着屋里传来的喝斥声和控诉声时,咧开了猩红的大嘴巴“憨厚”地笑了起来。 墙头下,两个守卫的士兵。 士兵甲:“哇塞!俺滴娘哎,那个妖怪看起来怎么有点像咱们英勇无双的战神风大将军?” 士兵乙:“什么叫有点像?根本就是风大将军好不好?” 士兵甲:“……风大将军是女人?” “砰!”士兵乙拍了一下士兵甲的脑袋:“说你笨你还不承认!你瞧瞧他那站在那里就跟扎马步似的,根本就是个男人嘛!将军大人带领将士们保家卫国多么辛苦,就不兴人家扮个女人过家家玩一回啊?” ---------------------------------------------------- 好了,先别管当天晚上关于风扬絮扮女人的事就一传十十传百闹得满城风雨了,也别管聂小秋究竟被他怎么样了,倒是先去看看胡喜媚跟李承幻这对冤家是个什么情形了才是正经。 李承幻由平南王夫妇陪着在独立地小厅里用过了膳。便拖着胡喜媚准备打道回府。 路上孙如海一个劲儿地傻笑。惹得李承幻皱起了眉头:“我说你怎么回事啊?有那么好笑吗?”孙如海捂着嘴很不好意思地说道:“哎呀。皇上!人家只是心里高兴嘛!”“你高兴个嘛?”“人家今天做了大好事。心里好高兴好高兴!”孙如海合着手掌说。 “什么好事儿?”李承幻转了转眼珠:“你把臭母鸡给骂了一顿?还是打了一顿?” “不是啦!皇上。姬大人可不敢打地好不好!”孙如海伸出兰花指朝他地方向点了点。真是地。还以为天下人个个都像皇上您呀。人家姬大人不过就是一不小心将您在太尉大人地袍子上缝了一只乌龟地事给说漏了嘴……还好当时洛曦大人急中生智。说御赐地乌龟乃是历代祥物。是莫大地恩宠。才将老泪纵横地太尉大人给哄得喜笑颜开……可这本来就是您不对嘛。为什么还要耿耿于怀怪罪人家姬大人呢? 今天地孙如海可真是正气凛然。居然有胆暗中将他从小侍奉到大地皇上也给腹诽了。可见日行一善地巨大作用啊。 胡喜媚望着他们两个。很难得地没有出声。她现在已经知道太监是怎么回事了。原来捏着嗓子说话地人就是太监。该死地聂小秋又骗了她。他居然说连宫里地太监都是很帅地。真不知道他成心这么捉弄她干嘛? 华丽的龙辇在接近皇宫的方向突然往左边一摆,偏离了进宫的路线。胡喜媚浑然不觉,折腾了这半夜,她有点昏昏欲睡。孙如海好奇了:“哎,皇上,咱们这是去哪儿啊?” 李承幻瞟了他一眼,说:“走的是玄武大街,你说能去哪儿?” 孙如海不做声了。然后龙辇就停在了一座僻静的大宅院前,这宫殿上头写着“清泉阁”三个字。“喂,你醒醒!”李承幻推了推胡喜媚,“到了!” 胡喜媚搓着眼睛坐起来,趴在窗口望了望,这宅子好大啊,比杜家都要大上好几倍呢! “这是什么地方?”胡喜媚问。 “这是我的别业,以后你就住这儿吧!”李承幻忽然莫测高深地笑了笑,笼起了双手。这时已经有宫女和太监开了大门,胡喜媚走近了几步,探头看了看里面,发现里头也不错,于是回头道:“我一个人在这里吗?你住不住这里?” “我……我不住这里,不过我会经常过来的。” “那我岂不是很闷?”胡喜媚有些担心。这么漂亮的院子住起来爽是爽啦,可就她一个人的话……不知她是不是可以邀请姬流光住进来? 李承幻呲牙笑了起来:“相信我,你不会闷的!” “为什么?” “因为,你会很忙,忙得甚至连感觉到闷的时间都没有!哇哈哈哈……” 胡喜媚望着他那副活像捡到了宝的模样,心里开始像当初被女娲推下界来之前一样毛毛的了! -------------------------------------------------------- 不过不管怎么说,胡喜媚当天晚上终于睡了个来到长安以后的第一个好觉,那软软的床铺华丽的内饰,比起自己在杜家那间屋子还要好得多得多。要不是胡小夭不在,她醒来的那一刻简直就要以为自己回到姑苏去了。 醒来的那一刻她好好的,穿衣服下地的那一刻也好好的,可开门的那一刻她却懵了----房门外头居然堆满了一大堆石头,死死地将她的房门给堵住了!而窗房是被钉死了的,如果她要出门,就必须得一块块将这堆石头给搬开了不可! 胡喜媚冲着那堆石头瞪了半晌,正打算再回床上去歇着,可又有些口渴,而屋里没有茶……“小子,算你狠!”她朝地上猛啐了一口,捋起了袖子。 还好这石块多虽多,倒并不太大,一个个刚好够胡喜媚一抱的,搞得她严重怀疑是不是李承幻这小子特意挑了这么大的石头过来堵她的门口。话又说回来,这李家兄弟同一对父母生的,性格咋这么不一样呢?弟弟李承欢人长得帅人品又好,可这哥哥怎么就这么不上道?小子也太不将她这仙界的神仙放在眼里了! “呼……” 流了好大一身臭汗,终于将石头搬得只剩半人高了。胡喜媚拈起衣摆擦了擦汗,勉强爬上石堆出了门。出了门,怒火顿时不打一处来----那挨千刀的臭小子不正搬了张躺椅好舒服地躺在园子里看着她搬石头么? “呔!小子,你这算什么意思?”胡喜媚双手叉腰,威风凛凛地站在石头尖上。 第四十章 极品母子 “没什么意思。”李承幻捧着宫女们递上来的香茶,淡淡说道,“我只是觉得,一个人要是成天不做事,肯定会被人瞧不起的,而我跟你好歹相识一场,又不想让你被人瞧不起,所以就找点事给你做。怎么样?我这个人很善良很体贴吧?” “呸!”胡喜媚双眉倒竖,骂道:“我就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人!天上的乌鸦听见你的话只怕都要被笑死了!” 李承幻拉下脸:“来人!” “在!”有侍卫马上过来了。“去,把这宅子里面的所有房间,除了这间堆着石头的和别的值班宫女太监住的以外,全都给朕钉死了,必须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还有,没有朕的旨意,这丫头不准踏出大门一步!” “……是!” 胡喜媚眼睁睁看着侍卫们摸着鼻子下去了,回头问:“你这是干什么?” “哼哼,”某人涎笑着起了身,接过孙如海递来的纸扇,摇啊摇的说:“放心,我早就说过了,你这么‘聪明可爱’,我一定会好好、大力‘爱护’你的……嘿嘿!” “爱护”完毕,李承幻招呼了孙如海,大摇大摆地走了,就剩下胡喜媚望着他的背影吃惊地留在院子里。 ---------------------------------------------------------- “母后,欢儿这两天事儿忙,没进宫来看您,您没生气吧?” 兴庆宫里,好久不见的七王爷李承欢现在正坐在贵妃榻旁边的锦凳上,小心翼翼地剥着葡萄皮,等到一颗完完整整剥尽以后,又将它小心翼翼地递给榻上的人。榻上有个正斜倚着闭目养神的美妇,按理她应该已有四十多岁的样子,但看上去却要比实际年龄年轻很多。 “欢儿呀。你最近都忙些什么呢?”美妇当然就是李家兄弟地母亲、大瑭朝地太后公孙月了。眼下只见她这么一开口。一听那声音。不相识地人便会觉得她简直比看上去还要再年轻个好几岁。“是不是。你皇兄又为难你了?我可听说。上回他无缘无故下旨把你府上地丫头们全都给赶出来了。可真有这事儿?” “啊不不!”李承欢赶紧摆手。“母后。皇兄近来都忙着昭云地婚事。连欢儿地面都没见着呢!上回那事儿……呵呵。那是皇兄跟欢儿闹着玩呢。哈哈……呃。欢儿近来只是在忙着打听杜家小姐地下落。所以……” “杜家小姐?” 公孙月缓缓睁开了眼睛。刚才我们只道她闭着眼眸时是个倾国倾城地绝色。然而没料到当她睁开眼睛之后----兴庆宫一直是历代太后地居所。殿堂里布置古朴祥和。洋溢着一片安然宁静地气息。可是就在她睁开眼睛之后----这满室顿时就多了一重耀眼地光华。宛若金屋玉阁一般让人移不开目! “杜家小姐可是说那兰丫头?”她娇慵地问。 “是。正是杜若兰。”李承幻又替她剥了颗葡萄。“前些日子修竹说她突然离家出走。留下地书信上只说来了京城。杜家上下着急得不行。来信让我替他先打听打听。吟松这几日就赴京来。” “有线索了没?”公孙月忽然把葡萄停住在朱唇边,望着他说。“还没有呢,孩儿找遍了整座长安的大街小巷,皇兄也派了卫队出去搜罗,都没有发现踪影!”李承欢蹙起了眉,看起来的确有些犯愁。 “那你还坐着?还不快去找?!”公孙月忽然坐了起来,神色中隐约还有些兴奋之意,“鲁德安!快传我的懿旨,调动三个卫队由七王爷率领,赶紧入城去找!找不到就别进宫来了!” “母……母后!”李承欢顿时傻了,“……为什么?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公孙月轻笑一声,翘起兰花指戳着他的额头:“就凭这丫头是我替你相中的嫂子!谁让你是弟弟呢?” “……” 李承欢扶着桌子,禁不住抚起了额。摊上那么个哥哥本身已经够让人头疼的了,偏偏还要摊上这么个老娘……苍天啊苍天,唉! “皇上驾到----” 门口太监扯着嗓子的一声长呼,将欲起身要走的李承欢给留了下来,将正准备伸手拿葡萄的公孙月也给唤了起身。 “儿皇给母后请安。”一脸正儿八经的李承幻恭恭敬敬朝公孙月行了一礼。李承欢也如是。此刻端坐在榻上的公孙月脸上祥和得不能再祥和,正经得不能再正经,“皇儿,快过来娘这边坐----” 她微笑着,好温柔地拉着李承欢的手,上下看了看,说道:“皇儿这阵子可累着了吧?鲁德安,快去端碗参汤来给皇上!” 参汤来了。她又亲自接过来,舀起一勺递至李承幻唇边,“来,娘来喂你,想起来竟是有十多年没喂过我的幻儿吃过饭了,那时候你胖嘟嘟地多可爱……” 李承幻乖巧地张开口咽了下去,还认真地说:“多谢娘,幻儿也很想念小时候娘带我和承欢出去玩的时候呢!”那模样,那表情,就跟一天真无害的小正太一般无二呀! “好孩子,娘真没白疼你……你从小就很乖,你父皇所有的皇子皇女里面,最乖顺最听话的就是你了,看来你父皇当年的选择并没有错啊……来来,再喝一口----” 一旁的李承欢看见这两母子,禁不住冒出了浑身冷汗。我的天哪,他们做戏这都做了二十多年了,还不嫌累么?一个总以为对方端庄优雅高贵大方,一个就以为对方恭谦有礼温文尔雅,他夹在中间谁都不能说破,谁都得罪不起,这日子过得! -------------------------------------------------------- 胡喜媚吃过午饭,在院子里前后左右转了几圈之后,又吃了顿晚饭,天就黑了。 老天就是这样的,它才不管你心情好不好,总之该黑的时候它一定会黑,而且黑得就像……就像那只可恶的臭蛇妖一样!天啊,她到底造得什么孽呀,来了长安后居然就没遇上一个好人----姬流光不算,难道这鬼地方跟她八字相克? 此刻,胡喜媚一边猫在院子里挽绳子,一边在心里嘀咕着。 (虽然有那么多那么多的人表示不喜欢胡喜媚,可是还是有这么多这么多喜欢她和其他人(动)物的你们,我很欣慰呀很欣慰,晚上再更一章) 第四十一章 龙狐斗之屋顶风云 手里的绳子约有好几丈长,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搞来的,不过看她周围的两个宫女莫名其妙的崇拜的眼神,大概多少跟她们脱离不了关系。 “好了!”她将挽成了好几股的绳子勉强拿起来掂了掂,满意地望了望屋顶。那个臭蛇妖,他以为封死了所有门她就没地方睡觉么?以为拿石头堵住了门她就没法子进屋了么?哼,不给你点厉害瞧瞧你还不知道我胡喜媚的脑袋是长来干嘛的! “两位姐姐,多谢了!” 胡喜媚很有气慨地朝俩宫女鞠了一躬,拖着绳子往廊下走去。那里有架木梯,虽然只够半墙那么高,但她也知足了,将绳子套在肩膀上,抬脚就往那梯子爬去。爬到半路的时候,她低头瞧了瞧底下又堆了一大堆的石堆,恶意地笑了笑,继续往上爬。 爬到顶的时候抬起胳膊刚好够着了屋檐,胡喜媚这时候就好好发挥了一番在杜家时练就的爬墙功夫,先将手里的绳子扔到瓦上,再双手攀住屋檐爬上了屋顶。 很顺利!她拍了拍手,回头朝底下不好做声的两个宫女挥手打了声招呼,然后搬开了几片瓦,露出了两尺见方的一个洞来,将绳子栓在屋梁上,绑实了,再抓紧了绳子从洞口溜到了屋里。 一夜再也无话,园里园外寂静如常。 第二天一早,李承幻望着廊下那架梯子,头顶上隐隐生出了烟来。 “孙如海!” “奴才在。” “叫人把那屋顶给我掀了!房梁也不要留!” 胡喜媚就在一阵砰砰嘭嘭地怪异声音中被迫醒了过来。她抱着枕头睁眼一瞧。帐顶地太阳光顿时刺得她眼冒金星。一群侍卫忙忙碌碌爬在屋顶。居然拿着刀斧工具在那凿房梁! 好大地胆子啊他们! “喂!你们干嘛?朝庭没发俸禄给你们吗?” 屋顶上地人一听。当下都停住了手。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下方抱着枕头地她。胡喜媚也不畏惧。虽说那上面可站着好几十人。说起话来可一点也不含糊:“你们赶紧给我把屋顶弄好。否则地话。我就去你们皇上面前告状去。就说你们这帮小子不得了了。居然敢上房揭他地瓦!” 上面地侍卫摸了摸脑袋。指着园子地方向面面相觑:“那个。不就是皇上让咱们揭地瓦么?还有。什么叫‘我们地’皇上。难道不是她地皇上么?” 园子里安坐在石凳上地李承欢正全神贯注地望着屋顶。这会儿见大伙都停了下来。不由起了疑。招过孙如海来说道:“去看看怎么回事儿?” 孙如海正要抬步,屋顶上却钻出了一个小脑袋来,二人仔细一瞧,可不正是胡喜媚!李承幻皱起眉,沉声道:“停下来做什么?继续拆!”胡喜媚爬出窟窿,指着他道:“你老是来这招算什么好汉?有本事放姑奶奶出来,明枪实刀打一架!” 李承幻不由嗤笑,“朕跟你打架?对付你这么个黄毛丫头,还用得着朕亲自出手?”“那你到底想怎么样?”胡喜媚毛了。“我想……”他单手叉腰望起了天,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咕咕笑道:“我倒也不想怎么样,只要你肯跪下来叫我声爷爷,然后背着我围着大明宫的内墙连续转上三十圈,我就放了你……” “三十圈?”胡喜媚一听,气得抓起手边的一块碎瓦片抬手就朝他扔去:“你个黑心男!皇宫那么大,你那么大个子居然让我背三十圈,你还让不让人活了你!……” 李承幻灵巧地往旁边一躲,避过了她的“暗器”,阴阴冷笑道:“你是继续搬石头,还是答应我的条件,随便你!我还有事儿,得先回宫去,回头你要是想好了,记得吱一声儿,我好吃饱喝足了尽情享受骑人马的乐趣!” 一句话丢完,他竟真的拂袖而去。胡喜媚呆坐在屋顶上望着他那道说有多邪恶就有多邪恶的背影,几乎就想这么直挺挺地摔下去算了----问候他土地娘娘的!是不是她下凡的时辰不对,偏偏跟这厮八字犯冲啊? 转过身的李承幻怀着满腔的胜利感昂首挺胸大步跨出了院子。孙如海紧跟在他后头问:“皇上,这乡下丫头究竟哪里来的?怎么这么没规矩?要不要奴才再派人给她点颜色瞧瞧?” “凭什么让别人给颜色她瞧?我自己没颜色给吗?”李承幻毫不领情地斥道,一甩手就往前走了。拂过头顶的秋风里,还隐约捎来了他几句嘟嚷:“天天呆在那鸟笼子似的皇宫里闷得人心里慌,好不容易从天上掉下来这么个消遣玩意儿,还让你们给抢去了,那我成天还有什么意思?……真是的!” ------------------------------------------------------------ 御花园里,太后公孙月正由宫女们陪着散步。远远地瞧见李承幻跟孙如海急匆匆地从外头回来,公孙月偏头问宫女甲:“皇上这两日老是往宫外跑,你们知不知道,他到底在忙什么?” 宫女甲乙丙丁齐齐望了望那边,暗暗花痴了一回,甲说:“回娘娘,奴婢们不知,只觉得皇上近来也是有些……有些异常,昨日奴婢送《金刚经》过去的时候,见着皇上一会儿拍桌子一会儿又在那里大笑,旁边的孙公公却见怪不怪地沏着茶,心下也是觉得疑惑……” “有这等事?”公孙月蹙起了两道柳叶眉,有些担心地说:“这孩子……该不会是身子有什么不妥吧?……糟了!他八成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咱们的皇上一向孝顺,他一定是怕我伤心,所以才……” “娘娘!”宫女们一见她几欲泪下,赶紧围着她七嘴八舌地劝道:“娘娘先别担心,皇上的龙体从小到大都很康健,不会有事的……”“就是就是,娘娘还是保重自个儿的身子要紧哪……” 公孙月抬起头,想了想说道:“不行,我得去看看!” 第四十二章 男人大丈夫,该成亲啦! 一行人没做任何停顿地到了紫宸殿,公孙月首先跨入门槛。“皇儿!” 正端坐在龙案后头的李承幻听到她的声音,并没有显得太惊讶,而是从容地含笑站起来迎向她,“母后,你来了。孙如海,赶紧上茶!”孙如海屁颠屁颠地恭身下了去,公孙月望着他,想跟李承幻说句什么,却被打断了。 “母后,前些日子洛曦从东海回来,带了好些珍珠,朕正想派人送去兴庆宫呢,不想母后亲自来了。呆会儿朕让人拿出来给母后瞧瞧,要是还看得入眼,就顺便带回去吧!” 公孙月笑着点头:“好!我皇儿孝敬母后的东西,就是颗石头我也中意!” 说者无心听者有心,李承幻这会儿听到“石头”二字,心神不免又往清泉阁溜达了一转。“母后,您今儿怎么过来了?”他没话找话地说。公孙月微叹了口气说:“我也是早吃了些不消化的物什儿,心里头堵得慌,想着四处走走,脚下没停就到了这儿了。----哎,我说皇儿,你最近身子没什么不妥吧?” “没有啊!”李承幻接过孙如海奉上来的茶,转身先呈给了公孙月,然后茫然地道:“母后为何这么说?皇儿身子一向不都挺好的么?” 公孙月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他一眼,又说:“没事就好,我只是怕你成天忙着朝政要事,忽略了自个儿的身子……你瞧你,身边又没个贴心人儿照顾着你,娘心里头这块石头总是放不下呀!”她抬起素手抚起了额,看上去,真的是有着满腹心事的样子。 “母后,您不用担心,皇儿身子好着呢!再说了,朕身边不是有他们么?”李承幻儒雅地笑道,一双深邃的目光投向了垂首而立的孙如海,孙如海心领神会,拿过宫女手里的团扇摇了起来。 “是倒是……”公孙月托起了下巴,眼珠儿微微往门外一扫,幽幽地试探道:“对了,太尉陆谊家的孙小姐……明儿个要进宫来给你妹妹晚君公主贺寿……呃,我瞧那姑娘也挺乖巧的,人也长得标致,你----觉得呢?” “不错啊!”李承幻满足地呷了一口茶,说道:“母后的眼光一向都很好,您说不错的人那就一定不错。” “咳……那,我又觉得,她留在宫里替皇儿端端茶倒倒水什么的……也还是可以的,你说呢?”公孙月一丝也不肯错过地注视着他的神色。 “端茶倒水?”李承幻惊讶地放下杯子。满脸惭愧地道:“母后。你忘了么?大尉大人是咱们大瑭朝地开国元老之一呀。当初随着太祖皇帝立下了汗马功劳。太祖皇帝当初曾有遗训。四大功臣地后代都要被李家视为手足亲爱对待。母后如今却说让陆家小姐入宫来当个小宫女……母后地懿旨皇儿固然要遵从。可皇儿也怕太祖皇帝天上有知。到时会饶不了皇儿呀!” “这个----”公孙月被这番至情至理地话堵得支唔起来。可她明明不是这个意思呀!她地意思是:“皇儿。母后几时说过让陆家小姐来做宫女了?母后地意思是----想让她进来当个妃子!” “母后。您又忘了!”李承幻叹了口气。带着一丝伤感地说:“您忘了当初在父皇陵前答应过皇儿地事情了么?你当着文武百官地面。说只要我能够将父皇当年写给你地那首足有三百六十句地定情诗完完整整背下来。你就答应不会永插手过问我立后妃地事情……”说到这里。他微微抬起头。用一双受伤地眼神望着他地娘:“可是才仅仅过了五年而已。您就完全忘记对我地承诺了……皇儿。真地很痛心!” 公孙月慌了神:“皇儿----幻儿。娘……不是这个意思……娘没想要说话不算话。你别伤心。我保证。再也不提了!好不好?” 某人还在摇头:“当年母后也是这么说地。可结果呢?唉----”他长叹了一声。把脸埋进了手心里。 “幻儿。是娘错了好不好?你原谅我吧!”绝世尊贵又美丽地人儿苦巴着一张脸。忙不迭地安慰他以求能弥补自己地过错。她这是何苦啊何苦。抽什么疯跑来捅这个篓子?她这个大儿子平时是完美得让人挑不出毛病来没错。可一旦不高兴起来。那也是费九牛二虎之力也哄不好地呀!唉。 -------------------------------------------------------- 公孙月出了紫宸殿,李承幻就马上伸了个懒腰,揉了揉自己的脸蛋。嘿嘿,又赢了一仗,看来今天还真是个好日子!他忍不住心头的喜意笑弯了薄唇,好看的双目尤如黑夜里发亮的星星,弄得进殿来收拾屋子的俏宫女差点失手打翻了杯盘。 他清了清嗓子,赶紧又端起了架子,神情又变得庄严起来。 看看时辰还早,他随手拿起案一本奏折翻了起来,见是兵部呈上来的,头也没抬地问了句:“风扬絮这几天干嘛去了?怎么人影也不见?” “嘻嘻!”孙如海忽然捂着嘴巴走了过来,四下看了看,说道:“皇上,依奴才看,风大将军只怕最近都不会出门了!” “为什么?” “有人看见,风将军大晚上的装扮成青楼女子的样子在院子里对着月光跳艳舞哪!听说那舞姿还好撩人好撩人的……嘻嘻!真想不到风将军那么英勇神武的一个大男子,居然也喜欢玩这个……” “跳艳舞?……什么时候的事?” “说来还真巧!就是平南王府公主驸马大婚的那一晚呢!” “什么?”李承幻有些傻眼……他好像只叫过风扬絮扮女人引诱偷起这些个,就很难停嘴的了,李承幻非常了解,所以二话没说当下就很果断地打住他的话并问道:“此话当真?还有没有别的?” 第四十三章 不孝有三 无后为大 “别的?……呃,好像还听说,还收留了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在府里吧……” 孙如海一听向来都不关心八卦趣闻的李承幻眼下居然追问起来,心里没有准备,一时倒想不起来有什么特别值得一说的。 “太好了!”李承幻一击掌,眼中灵光闪烁,起身道:“走!咱们上风家看看去!” ---------------------------------------------------- 京城东边有座像其主人一样气势磅礴的大宅子,宅子看上去已经有些历史,但是却依旧如同苍山般傲然屹立于周围众多官宅之中。 这便是从太祖那一代开始直至现在、四代男儿俱都跟随着瑭皇南征北战的风扬絮风大将军的府上。 风扬絮此刻正在练剑。坐在一旁面露微笑的是他的母亲路太君。路太君年逾六十,年轻的时候也是位英姿飒爽的巾帼英雄,此时她看着风扬絮将一把剑舞得炉火纯青,禁不住满意地点起了头:“絮儿的武艺又精进不少,为娘的真是感到欣慰!” 风扬絮收住剑势,冲太君一笑,“有了娘的指点,孩儿当然不敢偷懒。” 路太君一听,一双眼笑得更弯了,然而一想到最近外头谣传着的风言风语,又不免叹起气来。“娘,你怎么了?”风扬絮细心地发现了太君脸上的变化,倾身问道。“唉……”太君又长叹了一口气,缓缓站起了身子,“为娘的想起你父亲去世得早,你又没有兄弟姐妹,实在有些担心,要是为娘哪天撑不住去了,你可怎么办?” 风扬絮扶着太君的胳膊,憨厚地笑道:“娘,你想太多了!絮儿又不是小孩子了,还不能照顾好自己么?再说,您身子这么健康,又怎么会离开絮儿呢?”太君说:“人都有一死,我这身子再康健也是免不了有这一日的,娘是担心……” “担心什么?”风扬絮将剑交给了身后的小厮,扶着太君往园子里的凉亭走去。太君望着园里的花木,说:“可怜天下父母心,娘还能担心什么呢?你说说你,今年都二十四了,可是还连一房妻室都没有,人家那些公子少爷们,十七八岁都当爹了,你倒好,东街的罗二夫人为你介绍了这么多个都没相中的!孩儿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呀!” 太君语重心长地拍了拍风扬絮地手背。把风扬絮都给拍红脸了。“娘。好男儿志在四方……当以前程为重。孩儿还不想考虑成亲地事……” “那你就不能体念一下为娘地苦心么?”一向刚强地太君罕见地拿起手绢按起了眼眶。“娘!你别伤心呀……是絮儿错了。絮儿该死!”风扬絮忙不迭地道歉。 太君倒也不是那种小家子气地人。当下便就抬起头来。担忧地说:“你要是有个兄弟。为娘也不会这么催你。可如今风家就你这么一根独苗。而且外头又传了些不好听地话……想我风家数代英烈。铁骨铮铮。如今倒要受那些市井小民地口水戏弄。----娘这几日一想到这些。就实在是寝食难安哪!” 风扬絮一听提起这个。心中也悲愤起来。可是想到那背后地始作俑者。却又一肚子冤情无处诉了。俗话说胳膊弯不过大腿。人家是君你是臣。还能怎么办? “……所以娘让你早些娶妻生子。也是为了杜绝外头那帮人对风家地无端诋毁。毕竟如今像你这样。我们就算想解释想证明也无从证明得起!” “娘……”风扬絮不由得低了头。娘地话他是不能听地。而且自他三岁时父亲去世之后。太君独自抚养他**。这份恩情也容不得他去违抗。 可是,他又能怎么办呢?那个什么王二夫人,介绍的那些女孩子一个个都让他喜欢不起来……再怎么说,就算要成亲,那至少----至少也得挑个他喜欢的吧?可他究竟喜欢什么样的呢?这个问题还真没有认真想过……首先,她应该要有一双水灵灵清澈得像山泉一样的眼睛吧?最好还要有一张精致小巧的粉扑扑的脸蛋……她可以不算很美,中等偏上的容貌就够了,可是,当她那张粉嫩的脸蛋开始笑起来时,身边的空气一定是要因她的展颜而跃动的,而当她娇俏的身子开始走动时,那么旁人的呼吸也一定要让人可以当作不存在的---- 风扬絮的眼前突然像精光一样闪过了洛阳的某一幕街景,还有街景里的某一张脸…… “絮儿,----絮儿?” 发现了异常的路太君戳了戳木头一样的儿子。风扬絮回过神时,面向太君的脸已像被人一眼窥破了心事似的涨得通红。“娘……”“娘跟你说话,你怎么可以当耳边风?”太君微嗔道。 “娘!孩儿只是……只是……” “回禀太君、将军,侍郎府余大人求见。” 管家的通告来得很及时,风扬絮暗暗松了口气,说道:“请余大人厅内稍坐,我这就出来。”言罢对着神情已然缓和的路太君道:“娘,沐阳来了,八成是为了上次我托他帮忙的事,----我先去前面招待着。” 路太君点点头,催道:“快去吧!别让余大人久等了。” 风扬絮跨进前厅,丫头们刚刚奉上茶果,余沐阳一身便服坐在胡床上,风姿温雅,仍然是一派典型的江南才子的形象,只不过,今日看起来,他一向淡然的脸上却有股莫名的忧色。 “沐阳!” 风扬絮边走边朗声唤了一句,跨到他对面坐下。余沐阳待要起身,被他笑着伸手按住了胳膊。“大家都这么熟了,怎么还这么拘谨?怎么,还是没习惯长安的生活?” 余沐阳笑道:“哪里,我又不是没来过长安,赴试的时候还在这里住了三四个月呢,你忘了?” 风扬絮道:“那为什么我觉得你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 “不,我哪来的心事?”余沐阳掩饰地低头吹起了茶水里的浮叶,“……大概是转季了,有些睡眠不好……没什么心事。” 第四十四章 皇上,您这是? “那就好!”风扬絮不以为意地端起了茶杯,转入了正题,“你今天来找我是不是我托你找的人有消息了?快说说,省得我着急!” 余沐阳面上一僵,喃喃道:“呃,这个……这个……” “怎么了?”风扬絮不解他的神色。 余沐阳看了看他,将手里的茶盅放下说道:“风兄,真是对不住……我还没有打听到,也许,也许那位姑娘根本没有来长安也未定……”他说到最后,声音已小得几乎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得见了。还好打小练武的风扬絮耳朵很灵,听见了还以为余沐阳是觉得没替他找到人心里过意不去,便安慰道:“无妨!我也知道,这长安城这么大,要找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只叹我如今实在不方便出门……只好请你代劳,如今既然没不到,那就只好再慢慢寻访了!我那位打小的好友这两日也到京了,介时我再亲自陪同他出去!” 余沐阳点点头,片刻后像是打定了什么主意似的抬起头来:“风兄,小弟今日来,是有件事……” “将军!将军!” 管家又慌里慌张地跑上来,一路走还一路见鬼了似的嚷嚷着。风扬絮皱了皱眉,沉声道:“什么事啊管家?”“将军……”管家喘了口气,指着大门处:“皇上来了!” 风扬絮一愣,接着却又说:“皇上又不是没来过府里,值得这么大惊小怪的吗?” “问题是……皇上不只是来了,还带了一队好长的队伍,那队伍是抬着好几大个箱子来的!”管家看起来觉得好奇怪好奇怪,一直连话也说不好了。 “箱子?”风扬絮又是一愣,回头跟余沐阳对视了一眼,余沐阳催说:“别愣着了!咱们赶紧出去迎驾是正经!” ---------------------------------------------------- “皇上……您这是?” 风扬絮望着屋中央那七八箱珠宝。踌躇了好久。终于忐忑不安地将心中地疑问问了出来。从大门口迎驾直到招呼着一大帮子人进屋坐下。这一路上猜了半天。也实在猜不到端坐在上位地李承幻这是什么意思。 “扬絮。朕对不起你!”李承幻单手撑着额头。满脸地痛悔之色。也许这时候走过来任何一个人。都会为这样一个君临天下却又如此视臣如子地君王而动容地。“朕不该让你使计去引那‘秋月无边’出来。让你风家蒙受这样地奇耻大辱。是朕地过失----太君在哪里?朕要亲自向她赔不是!” “皇上!微臣担当不起!” 风扬絮慌忙跪下。激动得眼泪都要出来了:“皇上(web用户请登陆www。16k.cn下载txt格式小说,手机用户登陆cn)如此厚爱。臣全家上下就算为大瑭江山肝脑涂地也不算什么。先帝和皇上均待风家恩重如山。不要说只是受了这么一点毁谤。就算是要臣去死。臣也甘心情愿!俗话说‘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外人再怎么说三道四。那都是旁人愚昧无知。请皇上万万不要将这点小事放在心上!” “唉。爱卿啊爱卿!”李承幻叹了口气。忧愁地说:“话虽如此说。可是让世代忠心守护我大瑭地风家受了这等委屈。朕这心里实在是难受得紧!……你说说。除了这些赏赐之外。朕还能为你做点什么呢?” “皇上言重!大瑭天子对风家的恩情已可绵延数百年,扬絮与家母深感足矣,皇上若问能为臣做点什么,臣只请皇上从此将此事揭过不提,不要挂心于扬絮这等些微的小事从而影响龙体,便已感恩不尽!” “爱卿快快平身吧!”李承幻起身,亲手将风扬絮扶起,叹息道:“既然爱卿如此深明大义,朕将它揭过不提便是!----孙如海,吩咐人将这些赏赐物全部抬进内苑,交给路太君!传朕的旨意,请太君重阳日入宫同庆佳节!” 风扬絮再度谢了恩,在李承幻下首坐下。李承幻问:“风爱卿,朕问你,那个‘秋月无边’到底抓到了没有?”风扬絮赶紧俯身:“回皇上,当晚按照皇上定下的妙……计策,已经顺利将这大盗给抓获了!”“那他人呢?”李承幻急急地问,“还有麒麟玦,在哪里?” 风扬絮指着西边内院的方向,说道:“因皇上交代过要亲自审问此人,微臣抓到他以后,便将他关押到了舍下的一间空房,派了家丁严密看守。”说到这里,他抿了抿嘴,才又说:“……本来第二天扬絮就想押送他入宫的,可是……可是近来……后来扬絮便又决定,还是先关一关他,刹一刹他的风头也好!” “嗯嗯,爱卿做得很对!”李承幻频频点头,说时身子已站了起来,“那现在看看去!朕倒要瞧瞧他究竟哪来的胆子,居然敢潜进皇宫里偷窃----孙如海!赶紧去备好车马,朕这就要提他入宫!” “是!” ------------------------------------------------ 傍晚时分,皇家卫队带领着一队押送的人马浩浩荡荡进入了皇宫。而此时,胡喜媚却正在清泉阁的大花园里望天。 她已经在这里坐了一下午了,心情很不好。她就不明白,为什么自从她离开长安之后命运就变得这么坎坷?遇到的人里十个有八个是坏的,是跟人品有关吗?还是跟运气有关? 其实,她对人生并没有什么要求和幻想的,除了多多饱餐几个帅哥的秀色之外,除了天天有懒觉可睡之外,她基本知足。人世间有许多事情她不明白,但是也不会放在心上,就像杜若兰为什么死死缠着余沐阳不放----当然,杜若兰自己是不这么认为的了,而且看起来余沐阳也不会这样认为----可是,难道世上只有余沐阳一个男人了么?非得在这一棵树上吊死?像姬流光啊,李承欢啊什么的,不都比余沐阳强? 当然,她不是在说杜若兰做得不对啦,她也知道强扭的瓜不甜----唉呀,看看都扯到了哪儿去了!本来明明在替自己感慨的嘛,跑题太远,跑题太远! 她捏了捏自己的脸蛋,恨恨地又望起了天。 今天晚上没有月亮,天上云好厚,黑漆漆地啥也看不见。天边隐隐传来了雷声,大约是要下雨了,而电母仿佛为了证明这一点似的,马上从空中划出了一道闪电。 她托起了腮,忧愁地回身望了望那间已没有了屋顶的房间。 ------------------------ 感谢一直支持此文的亲们,感谢投票给此文的亲们~~~ 第四十五章 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 “孙如海,你瞅什么呢?” 紫宸殿里,李承幻从廊下经过,唤了一句正拉长了脖子看天的人。孙如海回头说:“皇上,好像要下大雨了呢?”“下大雨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李承幻不以为然的背着手进了殿。 “下大雨……人家怕打雷嘛!”孙如海跟在后头,满不好意思地说。“皇上,今晚还要批奏折吗?不批就早些歇息吧,奴才唤人整理床铺去!” 李承幻无可无不可地“嗯”了一声,在殿内锦榻上斜躺下。从窗缝里挤进来的风吹动了烛苗,屋里忽明忽暗,像有无数个影子落在墙壁上。孙如海已经走了出去,外面开始打雷。李承幻百无聊赖地望着那些影子,拈起了一颗葡萄放进嘴里。 好甜。他满意地跷起了腿。可看看站在四周的宫女们,又不得已将腿放下来了。“你们,都下去吧!”他挥了挥手,仍具王者风范地将人赶了出去。走在末尾的一个小宫女转着嘴轻笑了一下,不巧让他看见了,有点不爽,就像正在做坏事的孩子被人抓到了一样。但也不可能因为这个而拖着人家去打一顿吧?李承幻皱了皱眉,将葡萄盘往旁边一推,双手枕在了脑后。 这女人哪,怎么就没一个合他心意的呢?原本水灵灵的女孩子,小时候多么粉嫩可爱,怎么一长大就全变味儿了?就说刚刚那宫女吧,好像叫什么彩云?----记得她刚来宫里的时候,那个傻乎乎的模样真是好玩透了,就跟胡喜媚一样,心里想什么半点也不掩饰,可是现在在宫里混久了,也懂得有意有意在他面前脱衣服了…… 咳咳,这个……还是不说了!说别的。说胡喜媚。你说假如胡喜媚那个傻丫进宫里来,混上几个月后……会成什么样子?会不会也会在我面前脱衣服?……那个野丫头,我得再想个好法子整整她才是……要不把她指个婚吧?城门口那个瘸腿的算命老头,好像还没娶妻…… “轰隆!----” 又是一阵雷鸣,将正沉浸在满腹馊主意的他吓了一大跳。“啊呀----皇上!好大的雷呀!”孙如海抖抖瑟瑟地推门进来,透过开启的殿门,正好可以看见外头已哗啦哗啦下起了暴雨。一时间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好不热闹----呃,好不凶猛。 李承幻正要躺回去,忽然又腾地坐了起来,眼睛张得大大地望着外头,“不好!” “怎么了皇上?”孙如海问。 “我忘了!清泉阁没有屋顶。胡喜媚不知道被雷劈死了没有……” ------------------------------------------------------------ 胡喜媚劈倒是没被雷劈死。只不过眼下这情形看上去也比雷劈死好不到哪里去了。 廊檐下。她抱着肩膀缩成了一团。这雨下得大。风也刮得大。她就穿着件秋衣。坐在那里瑟瑟发抖。----真是想不到啊想不到。风雨雷电今晚上全部出动了! 胡喜媚抬头看着黑压压地天空。眼睛一眨也没眨。反着闲着也是闲着。看看能不能见到雷公和电母地真容?记得她小地时候----大约三千多岁时。她还躺在女娲怀里一同接待过来拜访地他们呢!那时候他们还没成亲。雷公对电母很痴情。经常一追就上七八千里。 当然。她胡喜媚对“痴情”二字也是似懂非懂。只知道大概意思就是一个男地对一个女地死缠烂打。一直追一直追。就像杜家后院地大黄叼了个肉包子似地死也不肯松口。那么照这逻辑。杜修竹对秦绾儿很痴情。杜若兰对余沐阳很痴情。那李承幻对她胡喜媚这么死缠不放……是不是也叫很痴情? 胡喜媚抱着膝盖,小脸儿繃得紧紧地,一双大眼睛在黑暗中发着亮晶晶的光。小样!原来是被人见人爱的我煞到了呀,啊哈哈哈…… 李承幻撑着雨伞下了龙辇时,看到的胡喜媚就是这样一副眼中充满了一股莫明其妙的兴奋的模样。 李承幻站在雨地里,望着失心疯般傻笑个不停的她愣了很久。直到再三确定她是被雷劈傻了脑子后,才恨恨回过了神来。当下袍子一撩,也不管地上的泥水,大步就跨了过去。“你是猪啊?!下这么大雨不会跑去宫女屋里避避?”因为风雨声很大,所以他不得不大声冲她咆哮。胡喜媚拍拍屁股站起来,施施然说:“没事,我是仙体,不会伤寒的!----哎,我说,”她站起来望着他,“园子里的雨可比屋檐下的大多了,难道你比较喜欢大雨的地方?” 李承幻一噎,气呼呼地上了台阶,拖着她的手就往回走。身后的孙如海忙不迭地将大伞举得高高地,极力遮住了两个人。 “你干嘛呀?”胡喜媚单手罩着头顶,被迫跟着他冲进了雨里。李承幻头也没回地吼道:“拖出去活埋了你!”胡喜媚一愣:“你你你、你这个狠毒的小人!我我我、我要去告诉玉皇大帝!……” “去吧!告诉如来佛祖也没有用!” -------------------------------------------- “咳咳----” “快喝!” “什么来的?” “毒药!” 胡喜媚坐在暖烘烘的紫宸殿里,端着李承幻递上来的姜汤,小心翼翼地闻了一下,----唔……好辣!她捏着鼻子,将它塞回给了李承幻。“我不喝。”“不喝也得喝!”李承幻好干脆,在她伸手出来之时就已经一只手捏住了她的腮帮子,等她张大了嘴在那“啊啊”直叫唤的时候,就将一碗药灌了下去。胡喜媚呛了好大一口,等他松手时,腰都直不起来了,一只手“幽怨”地指向他:“你,你好狠的心哪!” 李承幻恶意地一笑,将碗递给了身旁的宫女,“这算什么,我还有更狠的呢!从前赛西施腿骨折了的时候,我直接就将它用手对好了!当时它那个眼泪呀……嘿嘿!” “赛西施是谁?”胡喜媚停住了咳嗽,好奇地问。“是你相好的吗?” 第四十六章 初进宫 李承幻一咬牙,脸已经红了。孙如海捂着嘴轻声笑起来。李承幻两眼一瞪,将他生生给瞪出了殿外。“赛西施是只猫!”他没好气地回了句。 “哦……”胡喜媚点点头,想起了胡小夭,“我也有只猫,不过不见了。” “就是那天在平南王府的那只?”李承幻记了起来,当时那小猫一见到胡喜媚就跟见了亲人似的直扑了上去,好像还腻歪了一会儿。 “是啊,它叫胡小夭。”胡喜媚越来越有点想知道它的下落了,尽管曾经她无数次地想过要扔了它。 李承幻想起胡小夭从大街上领着他们去到万香楼找人的情形,又想了万香楼杂货间里的诡异血迹,这才开始有了点觉悟:“我还一直都没有问过你,你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谁打的你?” “嗨,你就别提了!”胡喜媚这会儿喝了姜汤,身子已经渐渐暖起来,于是将一路上遇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给了李承幻听,末了拍着案台恨恨地道:“那个死婆娘,害得我通宵达旦几个晚上都没睡觉!锁在黑屋子里,还不给饭吃,真是气死我啦!” 李承欢越听眉头皱得越紧。他虽然跟胡喜媚有过节,可是他毕竟还是一国之君,天下脚下居然出了这样的事,身为一个称职的君主,能不放在心上么?胡喜媚的伤他是见过的,可当时他还以为她遇上绿林强盗,被那帮土匪给折磨的,却没想到居然是堪称天下之首的长安城境内的民众所为,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来人哪!” “奴才在!”孙如海推门进屋。 “明日一早,传京兆尹入宫见驾!” “奴才领旨----” 李承幻又回头坐下。忽而又问胡喜媚:“你来长安是一个人来地?”胡喜媚老实地摇摇头:“不是。”“那还有谁?”“三小姐杜若兰啊!” “杜若兰?”李承幻闻言站起来。“她现在在哪里?为什么没有跟你在一起?” 胡喜媚一叹气:“我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就好像我也不知道胡小夭去哪儿了一样。她们俩都是在平南王府那一晚给丢了地。----对了。我当时还跟你说我有伴地呀。是你说有姬流光在。我不用担心地!”瞧瞧这小脑瓜子就是好使。被折磨了这么多天。还是一下子就想起来这罪魁祸首来了! 李承幻假咳了一声。说。“那。咱们明天就去找姬流光来问问。打听打听杜若兰地下落……虽然。我一点也不想看见那只老母鸡!” “那是为什么?”胡喜媚好奇地:“你为什么这么想找到杜若兰?” 李承幻瞄了她一眼。说:“杜家来信了。说家里走失了人口。要我帮着他们找一找。” “哦……”胡喜媚点点头,“我忘了,你跟杜家是朋友。”目光扫到里面宽大的龙床,忽然又想到一件很重要的问题,全神贯注地问:“我今晚睡哪儿?” ------------------------------------------------ “胡姑娘,你就住这儿吧!” 孙如海带着胡喜媚到了一座门口种着两株大桂花树的不知名的宫殿里,仰高了脖子指着其中一间屋子说道。胡喜媚站在门口,探头往里看了看,只见这院子虽小,却很玲珑精致。廊下出到园子中间,还伸出了一道玉石雕成的露台,此时风雨刚停,皎月初出,朦胧的月影照在露台上,真如月宫般清美。 胡喜媚扶着一根根廊柱走进去,口里道:“这小院子真好!我喜欢。” 孙如海抱着手在后头撇了撇嘴,说:“当然啦!也不看看这是谁住过的地方!” “谁住过的?”胡喜媚反头问。孙如海扬高了声调,望着天空的明月,哼道:“说出来不怕吓死你,----就是当今太后皇上的母亲公孙娘娘!娘娘以前还是贵妃时,就在这座月华宫!” “月华宫?”胡喜媚边走边看,抓住了孙如海的话头:“皇上的母亲是什么样子?她在哪里?为什么现在不住这儿了?”孙如海两眼一瞪:“放肆,你该尊称娘娘为太后娘娘!娘娘成了皇后就搬去了椒房殿,后来先帝驾崩,又做了太后,就住在兴庆宫,你连这个都不知道,真是丢人!”孙如海冲她刮刮了脸。 胡喜媚不以为然地:“我不知道也很正常啊,华奴宫里也没有这一套,伏羲他爹娘早死了,而且女娲一直都是王后……” 孙如海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也懒得理了,只将她带进了殿室内,交代了宫女们就急急走了出去。 半个时辰后,胡喜媚由宫女们侍候着心满意足地躺在了软软和和的大床上。今天晚上终于不用担心没好觉可睡了!杀进了李承幻的老窝,他总不可能再来掀她的屋顶了吧?再说这房子是他老娘的,儿子掀老娘的屋顶,这种儿大概不太可能发生…… 胡喜媚就这么一边揣摩着一边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 “姑娘,姑娘,醒醒了!”温柔的女官站在床前,望着那团被被子卷着的不明物体犯起了愁。“胡姑娘,快起来吧,皇上在紫宸殿等着您一道用早膳呢!”女官又弯腰推了推被子。可是还是没什么大动静,除了一双白嫩的小脚丫子蹭了蹭床褥以外。 “姑娘……”女官望着那对停止了蹭动的脚,急得快哭出来了。“求求您了,快起床吧!” 这回好,翻了个身,一张粉脸从枕头窝里抽出来朝向了墙壁。 “追云,收拾好了没有?皇上派我过来催了!”孙如海抱着拂尘急匆匆地走进来,满屋子捧着水盆、面巾和胭脂花粉的宫女顿时将无奈的目光全都投向了他。 孙如海一愣,看着屋里,明白了。“这这这、这都日上在三竿了,怎还没起来呢?喂----起床了!”孙如海双手作喇叭状在床头大呼。被褥中的胡喜媚下意识地捂了捂耳朵,又将被子扑头盖住,进入更深层的免打扰状态。“姑娘?胡姑娘!” “皇上驾到----” 传报的太监一声长呼,吓得正急得团团转的孙如海两腿一软,差点跪了下来。话音刚落,就见李承幻披着阳光大步从外面走进来了。 “孙如海,怎么回事啊?叫你唤个人居然连你自己都不见了!” 第四十七章 神秘的被窝 “皇上,这----” 孙如海指指床上,为难地摊开了双手。李承幻咬着牙,皱起了眉,但是他想了想这番请她吃饭的目的,又长呼了一气,强迫自己放松。“胡喜媚,起床了,胡喜媚?” 胡喜媚在被窝里“嗯啊”了一声:“天都还没亮呢……叫什么!……” “太阳都晒屁股了,还没天亮?!”李承幻又吼了,可那人还是没动,反而还往里面缩了缩。一般人看见这情形只怕早就火冒三丈了,李承幻也是,可是他是天下人眼中的谦谦君子他不能随便发火呀,于是,他眼神一凛,双手往后一挥,说道:“把她抬起来!连被褥一起抬到紫宸殿里去!” 众太监不敢怠慢,急忙上前几个抬手几个握脚一二三“嘿”地一声,抬起来了! 胡喜媚终于醒了,可醒了也改变不了已被人当成粽子的事实,甚至,她连乍乎的机会都没了,当队伍晃晃悠悠地走出月华宫,穿过甘泉宫,再到达紫宸殿的时候,已经不知有多少人看见了她的熊样。 这其中还包括兴庆宫的几个大宫女。有个叫紫燕的说:“皇上这是抓着谁呢?这么五花大绑的!”一个叫阿娥的说:“不对不对!不是五花大绑,是被上好的锦被包着的哪!”还有个叫吟霜的说:“就是就是!你看那人的头发乌溜溜地,小脚丫子俏生生的,倒像是个被点召承幸的美人呢!……啊!天哪!难道皇上他这是、这是……” 吟霜张大了眼睛指着月华宫,望着另外两个同样睁大了眼睛的人,一齐呆得像园角里几棵月桂木似的了! 这里必须插句话交代一下,古时候(以汉为例)后宫里的妃子被皇帝临幸时,是有沐浴后一丝不挂躺在被窝里让太监们用被子包着送去给皇帝“享用”的规矩的,瑭代虽然开放,而且因为这年头烂漫种子多,已经渐渐摒弃了一些前些朝代时宫庭的繁文缛节,可是,李承幻的操行在所有人眼里可谓有口皆碑----至少现在这个时候他还是这样子的----加上他素来提倡遵循孔孟之道,所以,如果他有什么行为是有些“返古”迹象的,也不足为奇。 ----也所以,这三个宫女才会自然而然地幻想出了一幕桃花片片满天飞的艳景。接着,三个人又争先恐后地回过神来,拔腿往兴庆宫跑去…… “娘娘!娘娘!出大事了!娘娘----” 兴庆宫里公孙月正小心翼翼往指甲上涂蔻丹。听到这活似见了鬼一般地声音。手指一抖。沾着蔻丹地小刷子一滑。那红红地稠液就掉在了伏在膝头眯眼睡觉地大白猫额上。留下了一大滴红艳艳地丹渍。 “出什么事儿了?”公孙月好懊悔地拿丝巾擦拭着白猫地额。头也来不及抬地问。 “娘娘娘娘!”阿娥最积极。几步就冲到了公孙月面前:“出大事了!皇上有喜啦!” “什么?!”公孙月愕了愕。“有喜?皇上他一个大男人----不会吧?” “真地真地!娘娘。奴婢刚才看见皇上亲自带人接了个美人进了紫宸殿呢!那美人看起来年纪好小。头发乱篷篷地。好像是刚刚睡醒。那模样可爱极了!”这次是吟霜。 “小美人???”公孙月倒吸了一口冷气。眼睛睁得比先前三个人加起来还大:“你是说。皇上他有看中意地人了?” “是啊是啊,娘娘,”老实的紫燕接着说,“那小美人还住在娘娘您以前住过的月华宫呢!皇上一大早就进去了,出来时宫女们手里还拿着女孩儿的衣服……” 公孙月又猛抽了一口气:“她的衣服!……难道、难道----难道皇上昨夜就宿在月华宫,宠幸她了?我的老天……我说这孩子原来是想给我一个惊喜……” 仨丫头对视了一眼,抿着嘴重重地点头:“嗯!依奴婢们看,极有可能!皇上那么孝顺,口里虽说不考虑后宫之事,可是没准儿心里头正暗暗使着劲儿呢!而且皇上这回既然亲自率人迎接这位小美人入宫,肯定是准备公之于众了呢!” “太激动了太激动了!”公孙月拍着胸口在殿里来回踱起了步,口里不停地喃喃:“幻儿这孩子果然是我的心头肉……咦,对了,你们可看清楚了那小姑娘是谁家的女儿?我好赶紧去提亲哪!” 仨丫头互看了一眼,呆呆地摇头:“离得太远……奴婢们没有看真切,不过,那眉眼看起来倒陌生得很,不像是进过宫里来的哪个大臣家的千金……” “陌生的?……”公孙月微微疑惑起来,自顾自地道:“难不成哪家家里还有个‘养在深闺人未识’的大家闺秀?” 紫燕说道:“娘娘,这也不是不可能的,您想想全长安包括东都洛阳算起来一共得多少个臣子呀,可带了小姐们入宫来给娘娘您请安的也就那么十几二十个而已,咱们皇上时常在外头微服私访,遇上了谁家千金、然后郎才女貌两情相悦也未可知啊……” 公孙月想了想自己年轻的时候,点了点头:“也对,男人在像他这样的年纪,是很容易对钟意的女子产生一见钟情这类感觉的……” 吟霜高兴完了,这会儿又有些无精打采地说:“唉,也不知是哪家的千金这么有福气,居然可以得到我们最最可亲可敬的皇上的钟爱,我简直是佩服死她了……皇上以前明明说过,他只喜欢狐狸精的嘛,难道这位小美人就是狐狸精变的?” “胡说!”阿娥轻斥道,“这长安城是天子皇城,哪来的什么狐狸精?皇上那话只是年纪小的时候说着玩儿的,哪里就真的喜欢那些什么妖精了?” “哎,阿娥这话又不对了!”紫燕也插嘴道,“你忘了大瑭先祖的遗训了?这世间所有生灵,只要是没有伤及无辜的,都得得到李氏子孙的爱护,这狐狸精也是生灵,它要是没有害人,你就不许欺侮它!” “我也就是说说而已……”阿娥皱巴着脸。 “好了好了!别吵了,一天到晚就见你们几个吵个不停。”公孙月轻嗔道,抱起了白猫复又落坐。三人顿时闭了嘴,只是还没一眨眼的功夫,吟霜又开口了:“娘娘,要不咱们过去看看吧!” 公孙月一听,一双美眸立时亮了:“好主意!我也正是想瞧瞧去!” 第四十八章 皇帝请吃饭 话说李承幻命人将胡喜媚用被子卷了起来,抬出了月华宫,走向紫宸殿时,胡喜媚一路上嚷得没力了,便在心里头嘀咕:也不知这个黑心皇帝究竟又想什么馊主意整她了,就知道他把她带进宫来没安好心!于是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准备迎接新一轮的挑战。 可是没想到,进了殿之后,李承幻吩咐宫女们将她放下,将她请到了膳桌旁,然后一挥手让太监们全都退了出去,只留下两个布菜的宫女在殿里。 “这些都是你们江南口味的菜肴,你应该喜欢的,快吃吧!” 胡喜媚呆了呆,----黑心男居然破天荒地微笑着跟她说话了!而且不止是微笑,还亲自夹了块蛮香的鸡肉放进了她碗里!这这这、这太阳要从西边出来了么? 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胡喜媚认定他没安好心,两只眼一刻不曾放松地紧盯着他的举动。宫女们将各种各样的菜肴每样都夹了一点放进他碗里,他则不慌不乱地举起筷子,又一样一样夹到了胡喜媚面前。当见到她的碗几乎已堆成了小山,而她本人却一直在拿眼光饱餐他的“秀色”时,他终于停下了筷了,把那两个宫女也唤了出去。 “你老看着我干什么?”他问。 “我看看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示好的药。” “啥?!”胡喜媚睁大了眼。 李承幻没好气地:“我说,我在向你示好!” “为啥呀?”胡喜媚扯起嘴角瞟向他。“难道你突然发现我是个非常仁善非常可敬地人?” “我就突然想跟你示示好。行不行?”某人毛了。胡喜媚想了想。还是不明白:“可没事儿你烧什么香啊。说!到底有什么事求我!” “什么叫‘求’?我这是好声好气儿想跟你和平相处好不好。你就说干不干吧!”李承幻皱起了眉。 胡喜媚摸起下巴琢磨开了。俗话说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好吧!”她把胳膊放下来。装模作样“唉”了一声:“既然你这么想跟我交朋友。那我就大人有大量。不计较你以前得罪我地地方了!从今天开始。咱俩以后就是姐们儿!” “为什么不是‘哥们儿’?!”对方很有意见地反问。胡喜媚贼笑:“那还是一样嘛!现在是你求我。你就得听我地!”“不行!我堂堂七尺阳刚男儿。行得正坐得端。又不是人家好那些龙阳之癖。凭什么学你们娘们儿那套!这个绝对不行!” “好吧!”胡喜媚也不是爱啰嗦之人。哥们儿就哥们儿吧!只不过他今天真是有点奇怪呀……“那。小幻----”“住嘴!”李承幻抬手打断。胡喜媚眨了眨眼。“不能叫?咱们都是哥们儿了。难不成你还好意思要我叫你皇上?刚刚飞过去那只蚊子一定会日夜鄙视你地!”李承幻抿紧了嘴:“叫我名字!” “好吧----李承幻!” 李承幻怪不舒服地掏了掏耳朵,心不甘情不愿地应了一声:“唔……” “乖!”胡喜媚伸长手勉强够着他的脑袋,不顾那双深潭似的眼睛射出了两道狠毒的光,小手掌在那上头拍了拍:“你告诉我,今儿绕这么大个弯子,究竟想干嘛呀?” 李承幻一听提起这个,脸色换了好几遍,最后停在脸上的是一丝好飘忽的笑意。“胡喜媚,我告诉你个好消息你要不要听?” “说吧。” “你的义兄,杜吟松杜二少爷已经到了京城了,现在住在七王爷府。” “啥?”胡喜媚愣了愣,“他也来了?他来干什么?” “你私自出府,现在主人亲自来抓捕你了,你心里是不是有点怕怕的呢!”没等胡喜媚开口,李承幻又不怀好意地笑了笑,“不过不用怕,你现在是我的朋友,要是他想杀你,我是一定会去试着夺一夺刀的。” “没有啊!”胡喜媚摇了摇头,“我为什么要怕他?我只是突然发现,这么久没见他,好像有点想他了而已。” 李承幻愕了愕,“你、你跟他关系真的这么要好?”胡喜媚点点头:“还行!”李承幻肩膀垮了垮,闷声道:“那你会不会把我欺负你的事告诉他?”胡喜媚意兴阑珊地挑了挑眉:“看心情喽----”但接着又:“你该不会是怕我将你的坏事儿给揭发出去才来笼络我的吧?!----小人!” 李承幻灰溜溜地摸了摸鼻子:“也不全是啦----那个,有关杜若兰的事……这么跟你说吧,我不想让她出现在我母后面前,你能不能跟我合作,在我找到她以后,将她暂时藏起来或者直接把她送回江南去?” “为啥?” “因为……因为我母后跟她有仇,她一直想折磨她!”有人在昧着良心说瞎话。 “你母后?跟她?”胡喜媚不敢置信地,“一个老太太跟一个小姑娘,她们之间能有啥仇?” “这个……你有所不知啊!”李承幻长叹一声,捏着手指头编起了故事:“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候我母后还很年轻,杜若兰也还很小……有一天,我母后打杜家门前经过……杜若兰养的一只大恶狗突然从门里窜出来……冲着我母后几声狂吠,然后害得我母后摔了一大跤……跌落了好几颗美丽的牙齿……从此在我父皇面前失了宠,生病了没人理,被人欺负了也没人出头……就这样在后宫里捱了十几年,我们兄弟俩也跟着被人瞧不起……” 凭良心说,不是由凡身肉胎而修成神仙的胡喜媚并不是一个懂得“同情”二字咋写的人,路上有那么多乞丐,她顶也就会托着腮帮子蹲在旁边替他们数数一天能赚到多少个铜板而已,也绝不会觉得他们这样子过生活有什么不妥。在她眼里,众生皆有众生的命,不同的生活方式只是个人的宿命和个人的选择不同而已,可是在眼下这个时候,唱作俱佳(当然因为功力太深,道行浅的胡喜媚还分不清真假)的李承幻所说的鬼话----啊不!“真话”!----忽然使她想起了自己的娘亲----也许是在人世间有过这么一段类似的经历,所以使她这颗万年来都没有跳乱过的心忽地动了一动。 “我好同情你!” 第四十九章 君子协议 “真的吗?” “嗯!”胡喜媚无比郑重地点了点头。 李承幻“唉”了一声,面对着她“沉重”地说道:“这件事是个秘密,别人我一般不说的。今天告诉你是因为你是我见过以来最善良(呕!)最正直(吐!)的女孩子,所以请你千万不要说出去,免得被我母后听到了又想起了那些伤心事,心里难受!总之,杜吟松来长安就是为了来找杜若兰的,找到了杜若兰的话肯定会传到我母后耳里去,我只有你这么一个朋友,为了我这番孝心,请你一定要帮我……” “没问题!”胡喜媚痛快地站起来拍了拍胸脯,“你放心好了!冲着你这份孝心,杜若兰要是找到了,我是决不会告诉别人的!” “好!小媚儿,我真的没有看错你,你真的是个又正直又善良的好女孩!”李承幻激动地抓住了她的双手,两只眼睛就差没闪出泪花了。“我将来……” “砰啦----” 殿门外忽然响起了花盆被踢翻的声音。“谁?”李承幻很不高兴地猛地转过了头。“咳……幻儿,是我。”不一会儿,从门外走进来个被众宫女簇拥着的娉娉婷婷风姿绰约的美人,轻启朱唇说了这么一句。 “母后?”李承幻微微傻了傻眼。 “咳……”公孙月假假地清了清嗓子,看着仍旧还双手交握“亲密恩爱”得“舍不得分开”的两人,暗谢了声老天爷和月老更兼玉皇大帝及王母娘娘,然后极有技巧地用眼神不着痕迹却又仔细观察起还穿着一身可爱的白色中衣的胡喜媚来。 啧啧,要说她儿子眼光还真不错……这小姑娘五官虽只算得中上而已,可是那双乌溜溜的眼睛,看起来可真是比山泉水还要清呀!还有那粉粉嫩嫩的皮肤和尖尖的小下巴,真是太招人疼了!当然,这些还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重要的是这样一个粉嫩的小姑娘居然跟她的宝贝儿子情投意合两情相悦!而她的儿子居然----居然看起来一副护着鸡仔的老母鸡的模样,死死攥着人家姑娘的手不放哎! 真没想到啊,她才刚刚到就看到了这么振奋人心的一幕----嘿嘿,臭小子,被我抓到现行了吧? 公孙月暗暗得意。面上当然不露声色。而是略带诧异地问:“你们----你们这是?” 李承幻顺着她地目光一看。才猛地松开了手。惶恐得不行----惨了惨了。也不知道刚刚那些话她听到了多少?该不会……“母后。你怎么过来了?怎么也没让人通报一声……” 公孙月不答话。却含笑面向胡喜媚:“这位姑娘本宫怎么觉着面生。倒像不曾见过似地……不知是哪家地小姐?” “啥?我?小姐?”胡喜媚指着自己地鼻子。她看起来像吗? “姑娘贵姓?”公孙月问。 “我姓胡……”胡喜媚答道。然后也好奇地打量着(web用户请登陆www。16k.cn下载txt格式小说,手机用户登陆cn)公孙月。----原来这就是李承幻地娘啊。还真是有什么样地儿子就有什么样地娘……呃。好像说反了哈。应该是有什么样地娘就有什么样地儿子才对……不过他娘还真不是一般地美耶!有点像女娲。可又比女娲多了些娇怯。有些像杜若兰……可又比杜若兰多了几分大方……唉总之。就是个好看地女人就是了! “胡姑娘?”旁边的宫女紫燕唤醒她,指着公孙月道:“娘娘在等你的话呢。” “啊?什么话?” “娘娘问你今年芳龄几何?令尊位居何职?” “芳龄?……令尊?……” 胡喜媚摸了摸脑袋,一头雾水地看向了坐在一旁作望天状的她的哥们儿。“母后!”李承幻终于出声救场。公孙月一瞧势头不太对,当下掩嘴“了然”地一笑:“好了,本宫只是路过这儿,不打扰你们了,你们请继续----进早膳!” ------------------------------------------------------------ 朝阳正好,胡喜媚坐在御花园的凉亭里无聊地拨弄着伸长出来的紫薇花枝,她在等孙如海带她去七王府。不是开玩笑的,当她听说杜吟松也来了长安时,心里真的是好高兴好高兴,因为在长安遇到那么多坏人,她简直太怀念像杜吟松这样的好人了! 长安好人绝迹----只除了姬流光----江南好人遍地都是,包括一秤金----呃,跟茶馆里的婆娘和妓院里的打手比起来,一秤金绝对算是大善人----这就是结论。 可是,为什么长安不像江南呢?是不是因为上梁不正下梁歪,有这样的皇帝就有这样的百姓?可江南乃至整个天下的百姓都是他李承幻的子民啊,又不见江南这么多坏人?那要不是李承幻被长安城里的人给带坏了?……唉,十有**了!你想想啊,他娘被他爹抛弃,小时候肯定爷爷不疼姥姥不爱的,本来挺好一小孩儿,闲着没事就跟别的小孩学坏,终于落到了今天这个地步,真是罪过啊罪过! 胡喜媚望着偌大的殿宇,仰天长叹起来。 “你在干什么?”孙如海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见她一本正经地望着天空,也跟着仰起了脖子。“没啥。”胡喜媚说:“我们快走吧,杜吟松一定等急了。” 孙如海撇了撇嘴,招手让人抬了辆乘辇过来。“这是干啥?”胡喜媚指着它问。“难不成你想走上三四里路过去?”孙如海递了个白眼过去。 胡喜媚惹不起他,乖乖跨上了辇,一行人正要出门,却见那边廊下好几个侍卫押着个反翦着双手的黑衣人过来了,再一看为首的那个大个子,胡喜媚的眼就亮了,原来是洛安城里遇见的风扬絮! “关老爷!关老爷!”胡喜媚在辇上不停挥手大叫。 对面疾走中的风扬絮好像听到了,往这边看了看,可这时轿辇正好拐出了门,接下来的就看不到了。胡喜媚有些遗憾的回头望了望,很想让孙如海停轿,可一看他那副摆明了油盐不进的样子,只好算了。 第五十章 相见不太欢 到了七王府,杜吟松和李承欢早就在大门里边等候了。胡喜媚远远唤了声:“二少爷。”杜吟松顿时三步并作两步迎了上来: “小媚儿!” 胡喜媚兴高采烈走上前,让他紧握住双手左看右看,口里说:“二少爷,你终于来了!”杜吟松噙着眼泪,看着她说:“小媚儿,你怎么一声不出就跑这么远的地方来了呀!你害我们担心死啦!要不是一大早宫里来人说你在这里,我都不知道上哪里找你去!----咦,若兰怎么没和你在一起?” “我也不知道她去哪里了……”胡喜媚一听他提起杜若兰,肩膀就垮了下来,“还有胡小夭,也不见了!也不知它跑到哪里去了……” “什么?三小姐不见啦?”杜吟松才张大了眼睛,一个少年就从他身后钻了出来,凶巴巴地朝胡喜媚嚷道:“胡喜媚,你到底怎么回事啊!把三小姐唆使了出来,又把人给弄丢了,你你你、你真是太可恶啦!” 胡喜媚冷不丁受了这么一番连珠炮,定睛一瞧,这哇哇直叫的人原来是小柱子!于是:“小柱子,怎么我一来长安你也跟着来了?你是不是----” “呸!”小柱子很不给面子地啐了一口,“你就少往自个儿脸上贴金了,你倒是说说,到底把我们三小姐弄哪儿去啦!两位少爷和咱们少夫人还有全府里上上下下的人全都快急死了!” 小柱子抓住胡喜媚的肩膀不要命地摇晃着,把个胡喜媚摇得跟棵蔫菜似的才停了下来。李承欢和杜吟松赶紧上前把小柱子拉开,胡喜媚这才得了口气儿。 “我说小柱子……我、我知道你一直都很崇拜三小姐……可好歹、咱们也是青梅竹马一块儿长大的吧?你怎么这么狠心哪你?”胡喜媚想学东大街那阿福嫂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可惜两只眼睛挤巴了半天,怎么看都像是眼皮在抽筋。 “谁叫你这么忘恩负义,谁叫你这么不识好歹……” “小柱子!”杜吟松一看他越骂越不像话了,又怕胡喜媚心里难过,赶紧将他推进了屋里,回头安慰胡喜媚道:“小媚儿,小柱子胡说八道,你别听他的,你快告诉哥哥,若兰到底去哪里了?怎么跟你分开的?” “我真地不知道她去哪儿了……”胡喜媚苦着脸说:“那天在平南王府她自己撇下我就走了。只说走开一阵。也没告诉我去哪儿去干嘛呀!胡小夭也是在平南王府……” “你没有看见她跟谁走了吗?”这下子不止杜吟松紧张起来。连李承欢也开始皱眉头了。 “没有。她一个人走地。” 杜吟松回过头对着李承欢:“能不能上平南王府去看看?我想如果不在那里。那也应该会找到些线索……”李承欢沉吟了一下。点了头。却还问了一句胡喜媚:“小媚儿。你们跑到长安来做什么?” 胡喜媚愣了愣。----来做什么?这个----到底要不要说?她自己是没有关系。反正就是来看热闹地。可是杜若兰……看她那架势。是死活也不肯离开余沐阳地呀!慢着。余沐阳?!……杜若兰该不会是被余沐阳给带走了吧?那天那么多人……状元也该有个不小地官……那么。撞见了余沐阳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是不是! 对!一定是!胡喜媚脑中灵光一闪。认定了。 李承欢狐疑地:“小媚儿,你怎么了?无端端地拍什么巴掌?”胡喜媚笑弯了眼睛,抿着嘴直摇头:“没事!没什么,我拍着玩儿!”李承欢失笑:“敢情京城一带如今又流行这么个消遣法……” 两人正互唠着,杜吟松插嘴进来说:“承欢,要不咱们现在就去平南王府一趟吧,趁着小媚儿也在,可以让她指认指认当时若兰离开时的方向。” 李承欢知他寻妹心切,本来还想好好先与胡喜媚唠会儿的,这会儿便正色朝左右道:“投个贴去平南王府,然后备轿!” ------------------------------------------------ 白天里的平南王府跟那天晚上的平南王府看上去又很不一样,抛却了那层喜庆和浮华,目下仅余的是一种威严、贵气和高高在上的冷漠和疏离。 一路上,胡喜媚坐着天下最尊贵的王爷----七王爷的乘辇,当然享受到了至高无上的尊荣,看看大街两旁的人们艳羡的目光就知道,至少面子是挣足了。胡喜媚相当受用,这么舒服且体贴至极的待遇谁会不喜欢?可是在到达王府之前,她的脑子里一直没有停止思考过。 她想的不是面子不面子的问题,而是少有的、正儿八经的、关于杜若兰身归何处的下落的问题。假如----她是说假如,杜若兰真的在余沐阳家里,或者被他藏起来了,她上门去问,余沐阳会告诉她事实吗?不,他只怕没这么傻……如果他有这么傻,那就不会等到她上门,他自己首先就会走漏风声的。那么,她如果不明着去问呢?而是来暗的……嘿嘿,比如找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她悄悄地、悄悄地,一伸手这么翻过围墙,跳进院子,摸进屋子----唉!可惜聂小秋不在,这种摸黑的事儿“贼神”才最拿手……而且最重要的是,她现在连余府门朝哪边开都不知道,翻啥围墙啊翻?! 要不,先回宫问问李承幻,打听到余府位置再说?可是,李承幻说他娘亲跟杜若兰有深仇大恨……这个这个,他要是问起她为啥打听余府咋办?他那个人鬼得很,要是接着也怀疑起杜若兰在那里咋办?会不会把杜若兰捉来也关进那座没了屋顶的大院子里,非折磨成个要死不活的人才算数?她胡喜媚虽不是什么活菩萨,呃,可是像这种明摆着会害人的事儿她还是不会干的(插播一句啊,杜府的大黄狗除外,那是为报一“口”之仇)。同样,杜若兰要真在余府,瞧她那要死要活的样儿,胡喜媚也不会那么多事儿去向众人揭发他们的…… ----那究竟咋办嘛?真愁人! 胡喜媚烦恼地望起了天空,不得已地感慨着:难道天下所有的聪明人都像我这么烦恼么?女娲啊女娲,为什么给了我一个这么绝顶聪明的脑子,却又要丢给我这么一大堆烦心事儿呢? 第五十一章 王府轶事 两驾车马平平稳稳在宏大的王府门前停下,两座石本王还得尊称一声亲家伯父才是!” 秦玄德闻声一瞧,却是李承欢与一位温雅的年轻贵公子并肩走来,回头望了望他们下车的普通王府车马,不由一愣:“王爷,您这是……怎么没上王辇呀?” 话音还未落,王辇上头顿时“蹬蹬蹬”走下来个清秀的小姑娘,睁着好奇的大眼睛站到了李承欢的身旁。李承欢很自然的牵起她的手,朝秦玄德道:“本王向来随意得很,平南王又不是不知道。----来,本王先来介绍一下,”他面向杜吟松道:“这位是当年刑部尚书杜铁堔的二少爷杜吟松,此番来京小住。这位是胡姑娘。” “原来是杜世兄!失敬失敬……” 杜吟松的父亲秦玄德当然是认得的,当年杜铁堔还未辞官归乡时,两家时不时还有来往,加上也知道这杜家与皇族关系一向很好,此时一听,于是立即堆满了笑。 但是这“胡姑娘”……又是哪路神仙呢? 秦玄德纳了闷。瞧跟七王爷这关系……怕不是他的什么红颜知己吧?这七王爷一向风流倜伥,结识的女子盖遍京华,这要带个把两个出来串个门儿,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嗯!一定是这样的没错!秦玄德想到这里,赶紧也朝胡喜媚作了一揖,伸手冲大伙做了个“往里请”的姿势,将三人一同迎入府里了。 一入大厅,落了座,自有丫环们川流不息地捧了瓜果茶水来,又体贴地给每个人分派好了。“来来来,七殿下,杜世兄,胡姑娘,请随意用些果子!”秦玄德殷勤地招呼着,大有生怕怠慢了这几位的意思。李、杜二人让了让,又寒暄了一阵,秦玄德问起杜铁堔当年回江南后的情形,杜吟松说:“家父回乡后,开始经商,承蒙祖荫庇佑,生意尚算兴旺,到今时今日已算小有成就。” 秦玄德便抚着长须笑眯眯地说:“那是!想当年老夫就很佩服令尊地本事呀!只可惜。他正值风华。却选择了激流勇退。老夫是怎么也想不通。铁堔兄怎么就走得这么洒脱呢?……” 杜吟松温和地笑了笑。李承欢接了口:“这些陈年旧事。还提来做什么?平南王。今天我们来。倒是还有件事想跟你打听打听。” “什么事?你说。”秦玄德也认真起来。 李、杜二人互望了一眼。接着将事由委婉地说了一遍。不过因为杜家名声在外。所以没说失踪地是杜家地小姐。只说是一个亲戚。并说:“我们一来是想请王爷帮着回想一下。那天是否有见过这么一位女子。二来是想请王爷带胡姑娘去府里转一转。指指那天那名女子离开地方向。也许府里地人有见过地。也顺便请明言相告。” “是这样啊……”秦玄德迟疑地抚了一下胡须。 杜吟松见状。面带歉色地道:“世叔。吟松也知提出这样地要求有些逾矩。只是家中老祖母一直惦念着我这位表妹。情急之下。小侄若有甚失礼之处。还望世叔看在老祖母爱孙心切地份上勿怪……” “啊不不,老夫不是这个这意思。只是……”秦玄德吞吞吐吐地,说了一半又不说了。李承欢问:“平南王莫非有难言之隐?” “唉……”秦玄德忽然长叹了一气,望着后院,像横下了心似的说:“不瞒几位了,今儿一大早,公主和我那不肖儿在拌嘴,闹了这半天都没消停……实在太不成样子,到如今那后院里只怕还满地狼籍,实在是无脸见人哪!” “昭云?”李承欢一听皱起了眉:“她又胡闹了?” “呃……这不关公主的事,全怪我那不孝子……” “我去看看!” 对于胡喜媚来说,平南王府已不算很陌生,而且驸马爷秦冲那个熊样她也一到洛阳就见识过了,可是这个啥公主她还不知长什么样呢,于是也屁颠屁颠地跟在李承欢后头,一同到了后院。 “……你给我滚!” 才一进园子,东南角的月亮门内就传来了一声怒吼,接着,一只一尺来高的美人耸肩花瓶就跟长了翅膀似的从门内飞了出来,径直朝探头探脑的胡喜媚落下。要说她的命也真好,身边的李承欢和杜吟松两人同时伸手拉着她往后这么一退,这灭顶之灾居然也被她轻轻松松躲过去了。 “媚儿,你没事吧?”杜吟松紧张地扶着她的肩膀。胡喜媚摇摇头,又蹙着眉心望着门内。门内传来了女子气愤的怒骂声:“……你这个没良心的!我李家有什么对不住你?我李昭云是先帝亲封的公主,我母妃丽皇贵妃的掌上明珠,体念你们秦家当年出征时为大瑭流下的血汗,我皇兄才将我指婚给你,你说说,我究竟哪点配不上你?成亲不到一个月,你成天在外头夜不归宿,你眼里还有我皇兄、还有我吗你?!” “你成天不是骂人就是打人,房里的几个丫环哪个不被你打几巴掌才算数?天下有几个男人受得了你这种河东狮,我还巴不得你皇兄不指这个婚呢!”(不用猜,这个肯定是驸马爷秦冲的声音) 第五十二章 醋坛子翻了 “冲儿你这个不肖子,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你也说得出来?赶紧给我跪下!” 平南王此时一脸的尴尬,点头哈腰地跟李承欢赔不是:“王爷……这、这实在是太不像话了!冲儿出口无状,请王爷恕罪呀!” 李承欢冷哼了一声,袖子一甩,气呼呼地朝里面喝道:“昭云!你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里面的女子本来还在哭喊,一听他说话,马上静下来了。不一会儿,月亮门里走出来个低头垂脑的年轻贵妇,脸上的泪水还没擦干,就又冲着李承欢哭道:“七哥哥,你来了!驸马他欺负我……” 胡喜媚这一生----这半生----好吧,这十几年----虽然听人说夫妻之间打架的事算是听得多了,可还从来没有亲眼见识过,以为也就像杜修竹和秦绾儿吵架那样,大不了女的包袱一裹,回娘家去住住,然后第二天男的又接活菩萨似的低声下气把女的给接回来,最后还是什么事儿也没有。像眼前这对活宝、看上去似乎有着杀父弑母之类深仇大恨的吵法,还真是让她大开眼界---- 难道男人女人一旦成了亲就都成了这个样子? 难道将来她也要过这样的日子? 难道……成了亲,再帅的男人都会变成负心男,再可爱的女人都会变成醋坛子? 难道她将来……也会为某个男人伤心垂泪? 胡喜媚一下子就想出了神,就连李昭云路过她身边时连连打量了她好几眼,她也没来得及放在心上。只有秦冲在讶异地看向她时,她才皱眉回了个目光过去。 ------------------------------------------------ 傍晚,又回到了宫里。 一入月华宫。胡喜媚就将疲软地身子直接丢进了被褥里头。在平南王府忙碌了半天。被那公主驸马这么一闹。啥也没问成。反倒被秦冲瞄来瞄去瞄了一下午。搞得挺郁闷。 胡喜媚捶了两下枕头。胡思乱想了好些东西。然后不知不觉睡着了。 醒来时又是被人吵醒地。“起床啦!吃饭啦!”四五个宫女手举着个厚纸卷成地喇叭在她耳边狂呼。看见她恨得牙齿咬得咯咯响地样子。孙如海则捂着嘴在一旁偷笑。 “你跟我有仇?”胡喜媚指着孙如海地鼻子。怒问。 “没有。”孙如海爽快地摇摇头。 “你想跟我结仇?” “不想。” “那你滚吧。”胡喜媚又滑进了被窝里。 孙如海撇了撇嘴,说:“你以为我想来呀?哼!要不是皇上临出门前交代过我,我才不管你睡到什么时辰呢!” “他出门了?”胡喜媚撩开了一点被子,把眼睛露了出来。“陆家小姐进宫来看太后娘娘了,皇上奉太后懿旨过去陪着吃饭!”胡喜媚一听,好奇了:“陆家小姐是谁?他居然这么给面子?” 孙如海哼着说道:“陆家小姐是陆太尉家的孙小姐,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大家闺秀!哪像你似的,整一个野丫头,也不知祖坟让哪只野鸡给扒了扒,居然摊上了这样的好运,让皇上留在了宫里享尽清福!” 人家的嘴巴毒,胡喜媚却不太放在心上。虽然不放在心上,但该说的还是一定要说的。 “大家闺秀有啥了不起?不就是会念几句酸诗,会弹几首酸曲儿么?那些东西一不能逗趣二不能当饭吃,有啥用?” “说你不懂就是不懂!”孙如海晦气地:“会吟诗作赋的女子有才情,有品位,知书达礼知情识趣,就连打个喷嚏都是带着平仄音律的,你大字不识一箩筐,知道个什么呀!” “瞧你说的!难不成那些大家闺秀除了吟诗作赋,就一天到晚打喷嚏?” “……她们琴棋书画都学!没事弹弹琴、下下棋修心养性,一个个脾气好得不得了!” 胡喜媚蹙了蹙眉,说道:“奇怪哦!既然这样,那为啥李承幻还不赶紧娶了她们?” “这是因为……”孙如海张张嘴,说不出来了。 “因为什么?” 说话间,胡喜媚已经跳下了床,穿好了鞋子。抬头一看,孙如海却还涨红了脸目瞪口呆站在那里。胡喜媚戳了戳他:“哎,醒醒!” 孙如海回过神,口里犹自道:“……总而言之,你就是个野丫头!陆家小姐就是有教养又温柔美丽的大家闺秀!你是怎么也比不上她的!” 胡喜媚指着自己:“我有说过要跟她比么?” “你不比,也总有人拿你跟她比的!” “为啥?” “因为你现在离皇上最近啊!” 胡喜媚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又说:“不对!离他最近的是你呀,为啥只拿我比,不拿你比?” 孙如海气结:“我是男人!怎么跟女人比?!” “哦,”胡喜媚点点头,“是了,幸好你提醒我,要不然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女人。” “……胡喜媚!!!” “干啥?”胡喜媚回过头。 “没、事!”孙如海收回两只看起来就要掐断某条脖子的手,挤出几个字,“回紫宸殿,吃饭!” ---------------------------------------------------- “吃饭就吃饭,老跟只老母鸡似的啰嗦个不停干啥呀?” 胡喜媚放下碗筷,摸摸凸起的小肚皮,一路嘀咕着出来。要说这宫里头的伙食还真不差,样样都是她喜欢吃的鸡鸭鹅之类,----别怪她嘴馋,她们狐狸就好这口,别的啥珍馐美味还看不太上! 不过可惜,就是那个孙如海太唠叨了点,一顿饭吃下来,包管他的口沫比她吃下去的米粒还要多。 胡喜媚回头望了望廊下正急得团团转的孙如海,扬起了唇角。刚刚吃完饭出来,她把他的鞋子给藏到桌子底下去了,嘻嘻! “你偷笑什么呢?” 花园里忽然传来这么一道声音。 胡喜媚往四周一瞧,又不见人影。奇怪!闹鬼了不成? “我在这儿呢!” 声音好像是从丁香花丛后面发出来的。胡喜媚走过去,扒开花丛一看,果然有个人。“你是谁?你怎么躲在这儿?”黑灯瞎火的,胡喜媚也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 第五十三章 某人的秘密 “我是……咦?是你?”那个人说。 胡喜媚一听有点蹊跷,回身取了盏灯笼过来一瞧,呀!原来是聂小秋这个死没良心的!“你怎么在这儿?还有你这副打扮……这是京城最新流行装吗?”胡喜媚拿手指好奇地挑起聂小秋身上左一道右一道的绳索。 “去去去!别寻我开心了!”聂小秋没好气地抖开了她的手,然后也上下看着她:“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还真是无所不能啊,去完平南王府又直接进了皇宫!” “你还说呢!”胡喜媚拍了下他的肩膀,“要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来这破地方!” 聂小秋张口欲问,但想想眼下的情形,已容不得跟她唠磕了,于是说道:“你快帮我解开绳子,我好歹请你吃过饭,你看能不能想想办法把我放出宫去?” 胡喜媚蹙眉问:“你怎么又失手了?你偷什么东西了到底?” “唉,眼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趁着那小皇帝不在,你赶紧送我出去吧!” 胡喜媚想想也是,伸手便替他解起了绳子。“我真是不明白,你怎么会呆在这花丛里?他抓了你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干嘛不光明正大把你押进牢房啊?” “嘿,这你就不明白了!”聂小秋配合地将双臂挣了出来,说:“小皇帝抓了我还真是件见不得人的事儿!” “为啥?”胡喜媚愣了愣。 聂小秋看了看四周,神秘地咬起了胡喜媚的耳朵:“你知道我外号叫什么吗?” “不是‘贼神’吗?” “去!”聂小秋翻了个白眼。“那是后来你给取地。在这之前。我可是江湖上有名地盗神‘秋月无边’!” “那又怎么样?这也跟他见不见得了人没啥关系吧?” “关系大了去了!”聂小秋得意地说:“你知道吗?几个月前。我把他珍藏起来地一个宝贝给‘借’走了。而据我所知。那个宝贝对他来说非常非常之重要。其来历也莫测得很。除了他自己。几乎没有任何一个知道这宝贝是哪里来地。就连他母亲公孙太后也不知道!” “有这种事?”胡喜媚也蹙眉了。“不过。这依然跟他把你藏在这儿没关系吧?” “你听我说嘛!”聂小秋说得兴起。也不急着走了。索性盘着腿坐了下来。“我怀疑这宝贝可能关系到一个天大地秘密。说不定还关系到一笔巨大地宝藏。所以就拿走研究了几个月。可惜地是。除了看出来上头有只小狐狸头之外。其余啥也没看出来!这不。我就趁着这次回京地机会。想找几个高人帮着看看。谁知还没去找呢。就在平南王府失手了!” “狐狸----头?----然后呢?” “然后当然就被押来这里啦!他又不想别人知道这块玉玦,当然不可能把我送去大理寺,他甚至连宫里其他人都不想惊动,所以在去兴庆宫见他的未婚妻之前,临时把我塞进了这里!----你说我委不委屈?” 胡喜媚瞧了瞧他,摇摇头说:“一点也不委屈。你至少还没挨打呢!----对了,你说他有未婚妻?就是那个陆太尉的孙女?” “八成是吧!”聂小秋摸了摸下巴,“听说那小姐三天两头就往宫里跑,太尉是两朝元老,太后又喜欢她,皇宫里头的这些事都没准儿的!” “那那个啥宝贝会不会是她送的?” 聂小秋想也不想地:“不可能!” “凭啥?” “因为那玉……”他思索了一下,看起来像是不知该怎么述说似的,停了一会儿才说道:“那玉看起来不像是正经小姐们所用之物,上面的狐狸头很妖媚,像是……像是……对!狐狸精!就是狐狸精的感觉!----唉,可惜被他搜去了,不然也可以给你看看!” “狐狸精很妖媚吗?”胡喜媚喃喃地,“咋个妖媚法?” “妖媚就是……就是说话很嗲,很会勾引男人的那种。当你走近它们身边时,会发现它们身上有股独特的诱惑人的味道……” “你是说狐狸精很会勾引男人?”胡喜媚迟疑地嗅了嗅自己的手臂。 “……差不多吧!反正除了这个它们没别的事儿干!” “你咋知道?”她就是狐狸精她咋不知道呢?别说勾引人了,就连怎么跟男人亲热她都不懂啊!看他说得一套一套地,胡喜媚差那么一丁点就要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狐狸精了。 “反正老人们都这么说!----好了,我得走了!再不走就走不了了!”聂小秋蹑手蹑脚地站了起来。“慢着!”胡喜媚拉住他:“我要找你怎么办?” “找我干嘛?” “有事儿呗!” 聂小秋想了想,说:“你要找我就去轩辕大街的万隆米铺吧!就说找二少爷就是了!” “你还有米铺?二少爷……意思是你还有大哥?!”胡喜媚又有些小小的吃惊。这姓聂的!太过份了,骗她说长安遍地是帅哥也就罢了,居然还骗她无父无母无家可归?? 聂小秋在她发飚前将手指头指到了她的鼻尖:“这个秘密可是我最大的秘密,全天下我可只告诉了你一个人,我把你当好朋友这么信任你,你可千万不能出卖我!要不然我会伤心难过九生九世!” “知道了!去你的吧!”胡喜媚翻着白眼看着他轻飘飘跃上了墙头。 -------------------------------------------------------- 当天晚上李承幻回来后,发现聂小秋不见时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胡喜媚不太清楚,因为那时她已经回月华宫歇息去了,不过接下来好几天她还是发现他在寻找聂小秋,而且,还派了许多的侍卫四处搜罗。但是胡喜媚不敢问,因为心虚吧大概。还有就是,这几日他都不怎么使坏了,好像很多心事似的,一天到晚闷闷不乐。 其实胡喜媚也不太开心。因为这阵子她居然一连撒了两个谎。一是因为答应替李承幻隐瞒杜若兰的下落,二是偷偷放走了聂小秋又装作不知道。她发现说谎真的很难受,头一件还好些,杜若兰现在还没有找到,可以不成立;可是第二件……聂小秋是她的朋友啊,朋友间不就是应该两肋插刀的吗?那她放走他……应该不算有错吧?可是,李承幻现在也算是她的朋友啊,两个都是她的朋友,可是却水火不相容……唉,她倒底该怎么做呢? 第五十四章 只爱狐狸精 “胡喜媚。” 这天一早,两人正一桌吃饭,李承幻忽然放下筷子叫道。“嗯?”胡喜媚抬了头。“你要是再不吃饭,会瘦得连骨头都没有了。” 胡喜媚低头看了看自己,“没这么夸张吧?我觉得我身材蛮好的耶!” “噗----”孙如海在一边很没形象地嘲笑开了。“就那三两排骨,也叫好身材?哈哈哈哈----” 胡喜媚被他这一笑,想了想见过的所有女人,好像被称为美人的是没几个是瘦的,就连杜若兰----也称不上瘦,顶多是肥瘦均匀。难道就是因为不够胖所以她才勾引不到男人的? 真有点莫明其妙。 “我问你个问题。”她忽然放下碗筷,朝对面的人道。“什么问题?”李承幻说。“你觉得我像不像狐狸精?”“狐狸精?”李承幻登时一愣,连筷子都几乎抓不稳了,好一会儿才斥道:“胡说什么?好好的姑娘家,提什么狐狸精!” “可我就是狐狸精!”胡喜媚急了,“你们为啥都瞧着我不像呢?” “因为你本来就不是!” 李承幻放下碗,站起了身。胡喜媚不顾他的脸色忽然变了,也没有在意他今天神情仍有那么点不对劲,口里追问道:“你凭什么认为我不是?我哪点不像了?我是女娲造人时亲手捏出来的小白狐,距今已有一万多年……我不懂人世间的爱恨情仇,所以被贬下人间,奉命体验人间的男欢女爱!我……” “闭嘴!” 胡喜媚愣了愣。 李承幻背着双手站在廊下。屋外地秋风撩起他颊畔垂下地冠带。却又带来一阵短暂地僵持。好一会儿。他才背朝着她。缓缓说了句让两个人在后来地岁月里好久好久都还忘记不了地话:“因为我只喜欢狐狸精。而我半点也不喜欢你!----你要问理由。这就是理由。” -------------------------------------------- 这一天剩下地时间胡喜媚都用来发了呆。月华宫那处露台被派上了用场。她坐在地上抱着膝盖。从太阳初升直坐到了夕阳落尽。 “那个。咳咳。皇上这几天心情时好时坏。你也别把他地话放在心上。” 孙如海不知什么时候到了身后。捏着嗓子说道。胡喜媚诧异地回过头:“怎么是你?”孙如海撇撇嘴:“不是我还是谁?天底下还有谁比我更善良?” 胡喜媚“哦”了一声,又转回了头。孙如海伴着她坐下,叹了口气,“其实,这宫里虽然富贵齐天,可是也有不好的地方哇!首先这里的人就不自由,你瞧那宫墙高高地围住这一小片天地,一旦进来就难出去了,这不就跟那鸟笼子里的鸟似的么?不光是这宫里的女人们,就连我们皇上也是……也是有些郁闷的。” “你到底想说啥?”胡喜媚忽然问。 孙如海一愕,接着双眉一竖:“我想说的是,在这宫里头混很不容易,像你这样的没规没矩没学识又粗俗不堪的就更不容易了,所以还是出宫去吧!别做那麻雀变凤凰的美梦了!”孙如海看来有些气急,一脱口就把话又给说重了。待他意识到时,可话都已经说了出来……唉!可别一下把她给气死了才好!孙如海偷偷瞄了瞄胡喜媚的脸色。 “我也没想留在这儿啊!”胡喜媚一脸无辜地道,“我这不正想法子呢吗?我正琢磨着待会儿出宫后是先找朋友呢还是先回江南呢!” 孙如海嘴巴一张:“你、你真打算出去?你不是想留在宫里缠着皇上的?你不是因为皇上说不喜欢你你所以伤心难过?” “我伤心个叉!”胡喜媚没好气地,“我告诉你!我对那怪胎没兴趣!……不喜欢就不喜欢呗,干嘛非说人家不是狐狸精?真是!人家可是里里外外如假包换的狐狸精!一句话就否掉人家的出身,简直太伤人了!……本来还觉着他这人也许还没那么坏,这会儿看来,简直就是头上长疮脚底流脓坏透顶了!” “你你你、你小声点!”孙如海赶紧拉住她,翻了个白眼:“真不明白你,一个大姑娘家成天想着做什么狐狸精,你当那狐狸精是什么好玩意儿么?真是的!----盘缠我会给你,你打算几时走?要不要我找人替你收拾收拾?” 胡喜媚抬手一挥:“不用了!我本来就没带什么东西来,你派辆马车送我去李承欢家里就行!” -------------------------------------------- 未央宫里,李承幻独自一人仰靠在锦榻上,手捧着一枚晶莹剔透的白玉出着神。这白玉非常好看,云形的样子,上头有一抹翠绿勾成的动物头像,仔细一看,居然是个狐狸头。这狐狸眼儿可真媚,狭长狭长的,含嗔带怨地望着人,仿似能一眼望进人的心坎深处。 他忽然叹了一口气,挑着眉自言自语道:“你又回来了!回来就好……” 咕哝间,宫女们轻轻走进来添烛,他挡下道:“算了,不必换了,摆驾回紫宸殿。”说着果然起了身,打开靠墙的一排壁橱,从一堆珠光宝气中摸出一个上书“通天古玉”的锦盒,将手里的玉小心地放了进去。 “仔细看着,再不许出什么差错!” “是……” 一路径直回了紫宸殿。 “皇上,您回来了?”才刚刚入园,孙如海就已经欢呼着迎了上来。“皇上,快进屋用膳吧!这么晚才回来,一定饿坏了……来,让奴才替您把斗篷给解了……吟儿雪儿,快些准备开膳……” “行了行了,乍乍乎乎做什么?”李承幻解下斗篷交给他,就着宫女端来的玉盆净了净手,坐下来举起了牙箸。一看桌上只有自己,便道:“胡喜媚呢?她吃完了?居然不等我?” 孙如海陪着笑道:“皇上,您就自个儿吃吧!别等她了……” “为什么?”他皱起眉,“凭什么要我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守着一桌子菜,多没意思。”“那,那要不让奴才们坐下来陪着你吃?”孙如海有些为难了。“你们?”李承幻瞟了瞟他,“你们一个两个坐在那里拘谨得跟尊泥菩萨似的,有什么劲?”“那……那胡喜媚没来之前,不也是这样嘛!”“她没来归没来,来了又不一样了!” 第五十五章 又有人丢了 孙如海一听他这么不讲理,狠了狠心说道:“实话告诉您吧皇上,她现在已经不在了!所以您还是该怎么吃就怎么吃吧!” “不在了?”李承幻重新蹙了眉,“什么意思?”孙如海得意洋洋地说:“傍晚时,她已经出宫去了!”“为什么?去哪里?天黑了还跑出去,什么时候才回来?”那两道眉又皱得更深了一点。孙如海只好无奈地清了清嗓子:“皇上,她不会再回来了。” “为什么?” “不是皇上您赶她走了吗?” 李承幻一头雾水:“我什么时候赶她了?” “您说您一点都不喜欢她呀!正好她也有这么个意思,说不想再在宫里待下去了,奴才一听,就赶紧吩咐人收拾了车驾,送她出宫了呀!省得你烦心----” 李承幻愣了愣,想起了早上那席话,讪讪地摸了摸下巴。“好像……孙如海,我早上那么说,是不是有点过份啊?” “不会啊!”孙如海大声道,“奴才一点也不觉得皇上说得有哪里不对!像那种粗野丫头,怎么能留在宫里呢?她简直连那些千金小姐们的一个小手指都比不上啊!” “话也不能这么说……她虽然不像别的小姐们那么假仙,也不懂宫里的规矩,但这有什么要紧的呢?她很率真啊,一点也不做作,而且很讲义气……唉,其实我觉得她也挺有趣的!” 孙如海一听,想了想,“也是……我倒还真没见过像她这么没心没肺的人……” “就是啊!”李承幻托起了下巴:“那你说我那样说她会不会有点过份?再怎么样我跟她也算是朋友了,这宫里头有了她,总算有了点活人气儿,她这一走,我岂不连个逗趣儿的人都没了?” 孙如海搔搔脑袋。说道:“那要不……奴才再派人去把她接回来?” 李承幻当下拍了拍桌子:“还犹豫什么?快去呀!” 孙如海不敢怠慢。马上安排了侍卫和太监上七王府。限令他们一个时辰内一定得回宫。这才侍候着李承幻进完了膳。又沏了壶好茶。在殿里静候着消息。 这会儿。两人正闲话着。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唤人上了些瓜果梨枣什么地来。兴致勃勃地跟宫女说:“呆会儿胡姑娘回来了。就直接带到这里来。” 不料宫女迟疑了一会儿。居然说:“禀公公。接姑娘地车驾早就回来了……” “那胡姑娘人呢?” “她……听侍卫们说,姑娘不在七王府。” “那她去哪儿了?” “不知道。王爷和杜少爷都说根本没上王府去……” 孙如海的背忽然冒起了冷汗,“那送她出宫的那些人呢?在哪里?赶紧把他们叫过来!”宫女唱了声诺,急急转身走了。孙如海感觉事情有点大条,虽然也害怕李承幻降罪,但到底不敢擅作主张,便也三步并作两步跑回了殿里。 “什么?!”李承幻扶着桌沿直起了身子,“没去?那她去哪儿了?” 孙如海焦急地抹着汗,正好送胡喜媚出宫的侍卫们到了,于是抓着领头的问:“何东海!胡姑娘到底去哪儿了?为什么人不在王府上?” 何东海一见龙颜不悦,心下一沉,也知出了事,跪在地下道:“禀皇上,属下们傍晚送胡姑娘出宫,原本是要去七王府的,可是半路上忽然遇见有一帮人在打架,挡住了去路,胡姑娘就说停下来,反正离王府不远了,她自己能走过去……然后,然后属下们就回来了……” “什么??” -------------------------------------------- 趁着那一君一仆发愣的当口,我们再去看看自胡大姑娘离奇失踪后,七王府这边又有啥动静吧。 李承欢和杜吟松本就在为杜若兰的事发愁,这会儿听说胡喜媚也丢了,更是一个头愁成了两个那么大,吩咐了人四处去找不说,单说杜吟松听说胡喜媚居然是被孙如海给赶出来的,那心里就疼得跟什么似的了。 “可怜的小媚儿,从小没爹没妈,家也被烧了,小小年纪就遭受了这么多苦难,居然还有人狠心这样对她……呜呜,实在是太没有人性了!早知道,我那天就该把她给留下来,不让宫里来人给接走了,呜呜……” 醉仙楼靠江边的大雅间里,杜吟松说着说着,又忍不住难过起来。李承欢叹了口气,说道:“万事要是早知道,若兰就不会丢了!你也不会来长安了!” “说的也是。”杜吟松抽了抽鼻子。看了看门外,又说:“我们是不是来得太早了?说好是‘七害’聚会,为什么其他五个还一个都没到?” “谁说没到?我们这不就来了嘛!哈哈!” 李承欢正想答话呢,门口就进来了两个面带笑容的潇洒公子,一个着白衣,一个着紫衣,二人俱都生得挺拔俊朗,施施然站在门口,宛如劲松翠柏。李、杜两人闻声抬头一瞧,顿时笑着招呼道:“飞龙跟东阳来了!快点进来!等你们很久了!” 原来着紫衣的这位是东阳郡候李东阳,而着白衣的那位却是当朝丞相段飞龙,正是京都八害中的两人。今日李承欢设宴在此,竟是趁着杜吟松来京的机会,约上了其余六人一块儿叙旧呢!算了算,除了在席的这四个,却还有礼部尚书洛曦、大将军风扬絮和大学士姬流光未到。 四人一边喝茶一边等。 寒暄了一阵之后,李东阳说:“方才我们进来之前,吟松在说谁呢?谁家房子被烧了?” 杜吟松说:“我在说我义妹呢,这孩子跟着若兰来了长安,接着两个人一前一后失了踪,现在人影不见,真是急死人了!” “若兰也不见了?”李东阳吃惊地与段飞龙对视了一眼。“两个小姑娘,怎么跑长安来了?”杜吟松苦笑着:“这个我也不知道……” “哈哈!原来你们比我们还早到了?”正说着,门口又结伴进来了三个风神俊朗的男人,一派悠然地走了进来,与之前李、段二人的贵气相比,又另具一股卓然的神韵。 第五十六章 胡喜媚去哪儿了? 不用说,这三人自然就是当今天子面前除“三公”之外的四大宠臣之三----风扬絮、姬流光、洛曦。只见为首的风扬絮大刀阔斧地在杜吟松身边坐下,举止间气度非凡;中间的姬流光则笑嘻嘻地上前攀住了李承幻和段飞龙的胳膊,潇洒而俊美;走在最后的洛曦则脚步四平八稳,柔和的面庞上永远都挂着一抹内敛的微笑。 一时间,醉仙楼的这个雅间就成了京城里几个首屈一指的美男们的聚集地,上茶的小二一见此景,早已惊讶得连话也说不好了。 “几、几位大爷,要……要……要什么茶?” 李承欢淡然一笑,说道:“自然是最好的茶!还有把你们最醇最香的紫金酿多多搬几坛来,把帐记在七王府的帐上便是!” 李冬阳闻言拍手道:“哈哈!今日我七哥要作东!”其余几个也开怀畅笑,风扬絮说:“承欢的这顿酒我已经敲了他几个月了,这家伙手真紧,一直等到今日才肯搬出来!”姬流光浅笑着拍着洛曦的肩膀:“我瞧这顿酒只怕没这么好下口啊!”洛曦想了想,便也笑:“咱们八个人里面,最鬼的就是承欢了!----流光此言甚是!” 风扬絮和段飞龙举杯大笑,杜吟松也笑着拍了拍李承欢的肩膀,李承欢却摇头说:“错了错了!其实我只是个傀儡,最鬼的那个人根本就不在我们这里!”他说完别有意味地望了望姬流光,“流光你说说,是也不是?” 姬流光依然云淡风清地笑了笑,然后说:“但不管怎么样,这几坛子紫金酿的背后,总有些别的意思吧?” 李承欢这才挑了挑眉,嘿嘿道:“你果然聪明!喝了我这顿酒,咱们都得去做一件事!” “什么事?”李东阳被挑起了兴趣:“自从吟松兄弟俩出了京以后,咱们八害可就名存实亡了,这回好不容易聚了首,你倒是快说,这回又想闹点啥动静?” “这回动静可大了!”李承欢呷了口酒,跟杜吟松对视了一眼,有意卖起了关子,“起码整个京城、皇宫甚至是东都都要惊动。” 众人一听,愣了愣:“到底什么事儿啊?连皇宫都得惊动?” “我们要去找两个人。” 众人又是一愣。只是下一刻都回过了神来。风扬絮首先说:“两个人当中有一个是不是若兰小妹?若兰是我们大家地妹妹。虽然这么多年没见面。也不知长成啥样儿了。但兄弟们义不容辞!……只是还有另外一个。我却猜不着了。” 大家纷纷点头。催道:“承欢。吟松。你俩倒是快说。还有一个是谁?还有我们该怎么找?” “另外一个是吟松地义妹。她名字叫胡喜媚……” “胡喜媚?!”姬流光一听这名字。脸上不由露出了讶异之色。 杜吟松被他地异状吸引住了目光:“流光莫非认识?” 姬流光想了想公主大婚那天晚上的事情,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我见过她!还有若兰……怪不得胡喜媚叫她‘杜三小姐’,原来是她们两个!” “那然后呢?媚儿后来去了宫里,那若兰呢?你有没有看见她去哪儿了?”杜吟松焦急地问道。姬流光惋惜的摇摇头:“可惜的是,那天皇上带着胡姑娘出门之后,我抱着她留下的那只小猫再去找若兰时,却早已遍寻不见若兰的影子了!” “小猫?!”这时候,风扬絮也猛地抬起了头来,“你说她们两个还带着一只小猫?” “对呀!”杜吟松拼命点头:“那只猫是媚儿养的,叫胡小夭,难道扬絮也见过?” “她们……那位胡姑娘,是不是长着瓜子脸,小下巴,一双大眼睛?身子小小的?” “对对对!就是她!小媚儿从小到大都很瘦,就那对大眼睛水灵灵地!” 风扬絮顿时睁大了双眼,“哎呀”了一声道:“那就一定是她们俩了!……那天我在洛阳街头,碰见驸马爷秦冲手下的人正想欺负她们,当时就上去解了围,后来也不见她们了,却没想到会是她们两个!你来京之前我只听承欢说要打听若兰,却不知----怎么?难道那位胡姑娘现在也不见了?” “正是!”杜吟松一脸愁容,“媚儿这些天原本一直都住在宫里,前天宫里突然来人问她在不在?说要接她回去……我才知道,原来她已经出了宫,半路上却下了车,不知去哪里了!这京都她人生地不熟地,碰上坏人可怎么办啊?” 大家都七嘴八舌讨论了一阵,最后姬流光跟李承欢说:“你心里想必已有了计划,不如你先说一说,咱们一块商量商量!” “我想是这样的……” 李承欢单手撑在桌上,细细说了起来。 ---------------------------------------------------- 话说,胡、喜、媚----她究竟去哪里了呢? ---------------------------------------------------- 傍晚时分,一辆马车驶上了白虎大街,转了个弯儿,又轻车熟路地绕到了侧边的珠玑巷里。 这马车看上去并不太奢华也不是那么高大,可是有一点,它车窗上挂着一大把红艳艳的鸡冠花,这就有点引人注目了。 珠玑巷里最当眼的地段有栋宽敞的大宅子,上书一对龙飞凤舞的门联,让人一看就知道在城内算是举足轻重的大户人家。马车到了大门前,有家奴开了门,首先从马车里走下来一个长身玉立的年轻男子,在地下站好了,帘子撩开了,才又走下来一个背影纤秀的少女。少女手里握着先前挂在车窗上的那把鸡冠花,提着裙摆上了石阶。只见她打量了一番门庭,在檐下踱了几步,叹息道:“究竟是我运气好,还是长安城原本就户户人家都这么有钱呢?为什么我遇见的每个人都住这么大的房子!” 男子笑着摇了摇头:“进去吧!眼看天都黑了,我们得赶紧回去收拾收拾,趁着今晚天黑没有月光,好行事!……”话说得这样暖昧,要不是看到他旁边的小厮一脸的正经,旁人听了还以为是一对苦命鸳鸯在计划着私奔呢 第五十七章 他们想干嘛? “好,听你的!”少女爽快地拉起他的袖子,一起进了大门。 入夜,大宅子里的某个窗房被敲响了。“胡喜媚,你到底准备好了没有?” “好了好了!这就出来了!”屋里接着就传出了一道我们再也熟悉不过的声音。房门一开,站在门内的果然是已经失踪了好几天的胡喜媚,而她的辫子上,还插着一小朵红红的鸡冠花,把小脸蛋也映得红扑扑地。 “你看我这样行不?”胡喜媚拈起衣角扬了扬,这才让人发现她今晚换上了一身黑色的夜行装扮,当中一条腰带将她平日宽松的腰身蓦地束成了盈盈一握,将娇小的身子愈发凸显得玲珑有致。而等候在门外的男人一闻此言,顿时睁大了眼睛,木头似地望着这仿佛瞬间就长大**了的率性姑娘。 “聂、小、秋!” 等了好久还没有等到有反应,胡喜媚蹙眉冲着发着愣的人嚷嚷起来。顺着胡喜媚的视线这么一看,那站在门外跟只呆鹅似的的男子可不正就是聂小秋那小子么?! “啊?……哦哦,那个……能走了是吧?”聂小秋好不容易拉回了思绪,结结巴巴地说道。胡喜媚一挥手,二话不说扯住了他的袖子往外走:“别啰嗦了,快走吧!” 接着,在月初漆黑的夜色里,从城中著名的粮商聂万诚的家中就飞快地走出来两道轻灵的身影,手拉着手径直往城东朝臣们聚居的七星大街而去。 看到这里,有疑惑了,----他们这是要去干嘛呢?还是,胡喜媚是怎么出现在聂小秋家里的呢?……别急别急,咱们一道去看看,也许会找到答案的。 再看----聂小秋拉着胡喜媚出了聂家大门,一路上为了掩人耳目,专挑僻静的道路走。胡喜媚不会武功,为了迁就她,聂小秋也只好跟着不停划拉着两条腿。终于到了大街上一座看起来并不怎么显赫的门第前止了步,胡喜媚扶着门口的石狮子喘起了气。 “我的天,为什么下午来的时候好像没这么远?” “那是因为下午是马在走路而不是你在走路!(web用户请登陆www。16k.cn下载txt格式小说,手机用户登陆cn)”聂小秋瞥了她一眼。说出了事实。接着。从怀里摸出两块黑色地面巾。拿一块不由分说蒙住了胡喜媚地脸。只留出一双滴溜溜地眼睛在外头。“好了!再也没人认出你了。”说着又将她辫子上地花给掳了下来。看了看往地上一扔。“你干嘛?”胡喜媚闷声闷气地说。聂小秋很威严地抛了一句:“你想让人家一看就知道来访地是个女地吗?”胡喜媚这才闭了嘴。 “走吧。”聂小秋也蒙好了面。望了望高高地院墙。回头道。然而目光不经意扫过那具玲珑地身子。脸上又有点火辣辣起来。“你跟在我后面。千万不要出声。” “知道了!”胡喜媚难掩兴奋地打了个手势。 聂小秋先行跃上墙头。先侧耳听了听院里地动静。直到确定无异后。回头朝底下一招手。胡喜媚便很配合地伸出双手来。聂小秋抓住她往上一拉。胡喜媚借着平时爬墙地功夫顺利地上去了。睁着一对笑弯了地大眼睛朝聂小秋点了点头。 这是一座有着明显地江南风情地宅院。园子里种满了杨柳桃杏。此时虽已值深秋时节。那垂下来地丝丝柳枝在园灯地映射下却也有着一股难言地柔婉风姿。 青梅夹径地小路上穿插过去。是一汪有着碧波微澜地荷池。荷花早已凋谢。荷叶也一派残败。然而池畔地凉亭里却春光无限。----一对小情人(貌似是府里地小厮和丫环)交握着双手在树影底下在窃窃私语。胡喜媚下意识地迈步上去。聂小秋赶紧拉住她:“你想干嘛?!”胡喜媚眨了眨眼:“我想听听他们在说啥……” 聂小秋不顾死活地把她拖进了僻静处,恨声道:“你别没事儿找事儿好不好?!这时候能是随便乱看的吗!”胡喜媚被他这一骂,只好耸了耸肩,乖乖地不出声了。 两人又轻悄悄地遁着长廊入了后院。这时听见某道门前传来丫环的对话声,甲说:“老爷回来了没有?”乙说:“回来了,在‘那一位’屋里呢!”“……干什么呢?”乙捏着嗓子说:“谁知道呢!” 胡喜媚听到这里,捅了捅聂小秋的胳膊,“抓一个来问问!”聂小秋嗤道:“你想被人当贼抓你就去吧!”说罢直起身,贴着墙壁出了园子,到了一排窗户底下。胡喜媚咬了咬牙,跟了上去。 从朝向来看,他们目前进的这院子属东边。除了大厢房里头有人说话以外,别的屋子倒很安静。聂小秋就径直到了大厢房的窗户底下。 只听里头说---- “……夫人,老爷今儿晚上又去杜姑娘屋里了,这样长此下去可不是办法呀!” “当真?!”屋里传来杯盖一抖的声音。 “千真万确!刚刚吃过晚饭,奴婢就见着老爷往她那边去了,去的时候还满高兴的样儿!” “……这个余沐阳!真是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了!”这次是杯子往桌上甩的声音。 慢着----余沐阳??难不成……他们原来是摸到了余府来了? “夫人,”先前那丫环说:“其实依奴婢看,这倒不是老爷的错,而是那个女人的错!一个好名好声儿的姑娘家,巴巴地缠着老爷不放,非要跟到了长安来,这种女人,活该让人瞧不起!” 夫人----既然老爷是余沐阳,那“夫人”就必然是罗佩佩无疑了----罗佩佩说:“哼!这个狐狸精,我倒要给点颜色她瞧瞧才知我的厉害!” 窗户纸上丫环的头影往罗佩佩这边凑近了点:“夫人打算怎么做?” 罗佩佩冷哼着说:“我总要把她那张小脸蛋弄破了才好!……春儿,你去端一大盆蜡来,将它烧得滚滚地,然后……” 丫环猛一点头:“是!春儿明白!” 接着传来门一开一关的声音,想是春儿已经出门去了。 ---------------------------------------- 亲们,我回来啦~~ 第五十八章 聂小秋!狗来啦! 胡喜媚赶紧抓住聂小秋的胳膊,说:“咱们快去找人!”聂小秋也不敢怠慢,牵着她又转出了园子。顿足想了想,接着往西院走去。 要说聂小秋还真是干惯了夜活儿的,随便那么一转,指着西院其中一间屋子走去,果然就在窗户底下听到了杜若兰的声音:“沐阳,你看我这副字写的可好?我倒觉得比先前那副好多了呢!”胡喜媚一听,大喜地就要推门,聂小秋忽地捉住她的手,示意她再等等。 “兰儿的字清灵俊秀,独成一体,自然是好的。”不用说,这自然是余沐阳。他的声音听起来还跟从前来杜府时一样温柔,甚至,还更多了些沉重的味道。 “沐阳,你有心事。”杜若兰忽然落寞地说。 “不……没有。”余沐阳在慌忙辩解。 “你别骗我了,”窗户的两道人影靠近了一点,“我知道,你一定是在因为我而烦忧……如果你真的那么为难,那我、那我就走好了!” “不!----兰儿,我不让你走!”两道影子开始交叠在一起,“我好不容易才留你在身边,你怎么忍心又要抛下我一人……你这样,未必太残忍!” “可是……”杜若兰在啜泣,“我也想过了,也许我们真的是没有缘份,我们如今有了这层关系……若是传了出去,对你也是不利……我、我还是回江南去,你和她往后就好好过日子吧!” “不!我不允许你这么做!我宁愿不做这个官,我也不要放弃你!而我……我只是怕委屈了你,你知道的,恩师待我恩重如山,家母又含莘如苦将我养大,因而我不能休了佩佩……兰儿,如果我恳求你留下,你会觉得委屈吗?” “我不会!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浪迹天涯我也愿意。” “兰儿!” 一时半会。屋里没有了声音。只传来一阵阵轻微地喘息声。胡喜媚听了半天。觉得很郁闷。于是捅捅聂小秋。说:“他们怎么不说话了?”聂小秋脸红红地:“他们……没空。”胡喜媚一愣:“你怎么知道?”聂小秋撇开了脸。匆匆说了句:“我们走吧!” 胡喜媚拽住他地袖子。“干嘛就走?人都还没见着呢……”可聂小秋已经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了。胡喜媚赶紧追上去。谁知这聂小秋又偏挑没灯地地方走。害她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那乱踏。 结果就出事了。 才走到拐弯处。眼看聂小秋就在前面了。胡喜媚加快了两步。谁知脚下踩到了一条软绵绵地什么东西。接着那东西一动。就听到看门狗地如潮水般地一阵咆哮声就差点震破了每一个人地耳膜! “妈呀!聂小秋。有狗啊!” 胡喜媚扯着嗓子一阵疾呼。拔腿就往前面不要命地跑去。她这番动静不止把猛狗吓得愣了一愣。也把前面地聂小秋猛地吓得回过了身子。接着。看门护院地家丁们就举着棍棒四面八方地围拢了过来。看那势头。竟是要将整座宅院围个水泄不通。 “有贼啊!快抓贼!” “快!狗在那边叫,一定在那边!” “别让他跑了!……” 聂小秋往周围一瞧,不得了!所有出路可全都给堵住了哇!本来他一个人要闯出去是半点问题也没有的,可眼下还有个笨瓜似的胡喜媚在身边啊,他总不能丢下她不管吧?当下也就不管三七二十一了,上前抓着胡喜媚就往最黑暗处窜去。 可恨这胡喜媚边跑还边嚷嚷:“这该死的狗!跟咱们狐狸就是几千辈子的宿敌,可惜我不是皇帝……我要是皇帝,非下令把全国所有的狗全杀了不可……我代表咱狐狸跟你们势不两立……” “你闹够了没有?”聂小秋气得不行,低声斥道:“亏得你这会儿还有心思在这胡说八道,刚才怎么不把这股劲儿用来杀狗?!” 胡喜媚理亏,赶紧闭嘴了。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走到了院墙的最角落里,而四边的搜捕声已越来越近。聂小秋想了想墙后的位置,隐约记得是个小斜坡,如果两人翻上墙头跳下去……只要他死死抓住胡喜媚,那她应该还不至于摔死的。打定了主意,于是向胡喜媚低声招呼了一声:“你准备好,我们翻墙过去。跳到墙头上之后,你就抱紧我的腰,知道吗?” 胡喜媚点点头,表示明白。 聂小秋先行跳上了墙,回头一看,火把已经照到墙围子上来了,便急忙朝胡喜媚一伸手:“快上来!”胡喜媚一看刚才那大狗也跟着过来了,吓得“妈呀妈呀”直叫,一把抓住他的手,攀上了墙头。“好了……”站稳了。可谁知---- “啊!----” “胡喜媚!你----” 接着“扑通”一声,两人双双滚落了下去…… 你道怎么着?原来胡喜媚笨手笨脚地上了墙头却收不住往前窜的势头,带着聂小秋就滚下去啦! 也不知滚了多少滚,直到终于被一棵大树给拦住了腰身之后,聂小秋才借势稳住了两人的身子。停下来的两人喘息还未定,闭着双眼的聂小秋这时隐隐约约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幽香,睁眼一瞧,顿时怔了一怔,却见胡喜媚正脸对脸地趴在他的胸脯上,那双大眼在黑暗里闪着晶亮的光,直愣愣地瞧着他!而她的身子,此时也正柔软地瘫在他宽阔的胸怀里,除了彼此身上的夜行装扮,两人之间再也没有一丝距离…… 离这丫头如此之近,聂小秋的心忽地跳快了两拍,胸上和脸上也有些热热的感觉,于是怪不自在地将脸撇向了一边。胡喜媚呢?她不知是摔傻了还是被刚才的狗给吓傻了,不但丝毫没有发觉两人的暖昧,更是连聂小秋的异常半点也没有放在心上。 “那个……为啥你身上那么烫?” “……运动让人发热。” “那我为啥不会?” “你……你是女人,体温低些……正常。” “那你为啥老看着那秃树干?” “那个是……喂!我说你该下来了吧?你很重的好不好!” “我……” 第五十九章 借牡丹之名 “皇上,您今儿个出门么?” 孙如海抱着拂尘进来,想说又不想说地踟蹰了好久。锦榻上无精打采地半躺着一个人,虽然只看见背影,但那戴着垂绫的通天冠的头一看就知道是谁了。他摇摇头,说:“不出。” 孙如海想了想,又道:“那,您要召哪位大臣进来说说话么?” “不召。” 孙如海为难了,苦着脸道:“皇上,奴才求求您了,您就打**精神来吧!您这样儿,看得奴才心里好慌啊……”他没作声。半天后,才哼哼叽叽地道:“胡喜媚丢了,我这心里不踏实,什么也不想做。” 孙如海愣了愣,转眼又感动得无以复加:“奴才就知道皇上生就一副菩萨心肠!那胡喜媚她、她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呀,居然让咱们皇上如此为她担心!皇上的仁德真有比炎皇二帝、如来观音再世啊呜呜……皇上,奴才真是太感动了!呜呜……” “行了行了!”锦榻上的人受不了地坐起来,“动不动就哭哭涕涕地,也难怪人家胡喜媚说你不像个男人。”孙如海顿时止住了呜咽,小声道:“人家本来就不是男人了嘛……”结果招来一记白眼。 “唉……”李承幻无聊地拨弄着圆几上的琉璃球,叹息了一声。“你说,她会不会是因为我说不喜欢她,所以才不告而别的呢?我听说女人特别小器,胡喜媚会不会是这样的呢?……我好像从来就没把她当女人看过……可你说她能算女人嘛?顶多也就一小丫头吧?” 孙如海听着他自言自语,到最后还是觉得应该插句嘴:“皇上,您别太放在心上了,不就是个平民女子么?有什么了不起的,再说以前你对那些看着不喜欢的千金小姐说的话可比这难听多了,这算什么?咱们不用管她!” “又想挨骂了不是?”李承幻拿眼刀剜过去:“难道我有说过难听的话么?”孙如海吓得一激凌,赶紧摆手道:“没有没有……是奴才该死,奴才多嘴了!” 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门外这时进来一宫女,禀道:“七王爷求见。” 李承幻闷声问:“有什么事?” “王爷没说。” 孙如海想了想说道:“皇上。奴才猜。只怕又是为了胡喜媚地事。” 李承幻摸着下巴点了点头。扬手道:“……就说朕不舒服。躺下了。让他改日再来。”回头又琢磨开了:“承欢这小子干么这么紧张她呀?他该不是看上她了吧?----真是!太没眼光了……”好像为了表明自己地不赞同。说着说着就还起身踱了两圈。 孙如海这回却闭紧了嘴巴了。望向某人地两只眼睛却还在骨碌骨碌乱转。那眉毛眼睛嘴凑在一块。简直好像在说:紧张着某人地不只是七王爷一个人吧?嘿嘿。 “皇上。王爷去兴庆宫了。说是要禀明太后娘娘。请太医过来瞧一瞧……”宫女又进来回禀。为难地说。 “这小子!”李承幻郁闷地爬起,咬着牙望向了兴庆宫的方向。孙如海赶紧出主意:“皇上,要不咱们出宫去转转吧?一来散散心,二来避开王爷……” “唔……也好!” 于是收拾收拾出了门。 出了门,可这又上哪儿去呢?宫门外,一主一仆有点迷茫。喝茶吧?老是去,没意思。逛街吧?两个大男人……?要不……学纨绔子弟们去逛窑子?不不,这可不太好,他虽然有点好奇风月生活是不假,可他有洁癖耶!可不是随便什么女人都能近身的好不好? 唉,有点走投无路的感觉。 所幸这世上还有一句话叫做“车到山前必有路”,这不,孙如海就想到一个妙处了!“皇上,听说姬大人府里的牡丹正开得美得不得了哇,还是从洛阳专门运过来的呢!好多大臣们都去欣赏过了,要不咱们也看看去?” “老母鸡?”李承幻不待见地皱了眉。 孙如海不遗余力地说服他:“皇上,去吧……姬大人人可好了,对人又和善,从来不对人发脾气,前些日子他去济南,还替奴才捎了几件家乡物儿来呢!还献了好些稀奇物儿给皇上您不是吗?皇……” “好了!”简直受不了了:“去吧去吧。” 姬流光的府邸有个名字,叫“寒拾草堂”。当然,虽然名曰“草堂”,但其实还是一座大得让人咂舌的高门大院。李承幻以前经常来,在姬流光还没发现他的另一面的时候。 两个人敲开了姬府的大门,把个开门的家丁吓了个半死。“皇……啊皇……啊皇上!是是是、是皇上来了!” 李承幻板着脸说:“朕不姓‘啊’,你称呼朕‘皇上’就行了,当然‘万岁’也可以。”家丁吓得两腿直哆嗦,他却抛下他径直进了大门。 按照对姬流光的了解,李承幻猜他此时一定在园中的茶亭里喝茶。这会儿便就由孙如海伴着悠哉游哉地在子里晃荡。牡丹果然开得很艳,大朵大朵地遍布了整座花圃。而姬流光也果然在牡丹丛中的茶亭里喝茶,只是,今儿他身边却还多了只猫。 猫是只灰背白肚的半大小猫,正乖巧地坐在姬流光身边一动不动。这猫好像叫----叫胡小夭?----李承幻认出来了。 “喵呜----” 可巧胡小夭也认出了他来,垂着的脑袋顿时抬起,两眼也冒出了激动的光,几个飞窜就窜到了他身旁,紧紧抱住了他的右腿。 “哎呀----小咪咪,原来你在这里!”李承幻正要甩开它,孙如海却尖叫起来,作势就要弯腰去抱它。可是胡小夭却只瞄了他一眼,就又将目光痴痴定在李承幻脸上。 “皇上?----不知皇上驾到,微臣该死!”姬流光发现了动静,赶紧起身走了过来。 李承幻“嗯”了一声,算是应了他,目光却还留在胡小夭身上。片刻后,他把抬起的腿收了回来,弯腰将胡小夭的爪子掰开,单手挽在臂弯里。 “姬爱卿,你可真是有雅兴啊!”李承幻带着胡小夭进了茶亭,胡小夭似乎也很满意这样的待遇,安然地伏在他胳膊上。“这猫,好像是胡喜媚的?” 第六十章 赏月 “正是……”姬流光俯首道:“胡姑娘突然失踪,承欢召集了我们七个人寻找胡姑娘的下落,胡姑娘留下这只小猫非常有灵性,我正在想法子看它能不能搜索到一些线索。” 姬流光的话让李承幻想到了那晚胡小夭在街上拦住他的龙辇的事,心里一动,不由又多看了胡小夭几眼,这一看,却又觉得它更加顺眼了一点。 孙如海大概也这么认为,猫爪子挠了心似的说:“哎哟皇上,您瞧小猫咪这可粘上您了呀!怪可怜见儿的……姬大人,还是把小猫咪转让给我们,让它我们抱回宫里养去吧!” 姬流光急忙摆手:“这个哪能由皇上代劳?使不得使不得!” “这有什么使不得的?”李承幻站起来,“朕又不是没养过猫!就这么定了,胡小夭让朕带回紫宸殿去养,直到你们找到胡喜媚为止!” “皇上!这……” 这就定下来了。孙如海抱着胡小夭,连洛阳牡丹也顾不上看,生怕姬流光反悔似的,一溜烟出了大门。李承幻瞧着愣啊愣的姬流光,笑了笑,也晃出了园子。 而被这对主仆欺负得无言以对的姬流光则只好抬头望起了天。 ------------------------------------------------ 再说胡喜媚跟聂小秋那晚从余府回来后,想是被那恶狗给吓得还心有余悸,这几天连走路都轻手轻脚了不少,天天吃完饭就呆在聂小秋住的小院子里哪儿也不去。 说起院子,胡喜媚又想起一件事来。根据她无意中听来的消息,聂家是城中数一数二的有钱人家,聂小秋是府里的二少爷,按理地位并不低。可他住的这个院子虽然雅致,却并不很大,一点也不像个大牌富家少爷该呆的地方。胡喜媚虽然粗枝大叶,但是府里人对待他和别的东家主子们的不同态度却让她不自觉地放在了心上。 这天两人在院子里闲着唠嗑。她问:“你到底是不是你爹地儿子?”聂小秋愣了愣。说:“我不是我爹地儿子。难道是你爹地儿子?”胡喜媚碰了一鼻子灰。但还是说:“我看这里人都不咋待见你呀?你小时候是不是很不听话?” 聂小秋低着头没说话了。而胡喜媚又被一对飞过地蝴蝶吸引了注意力。使得他将抬起了地头又轻轻摇了两摇。将到了嘴边地话又吞了回去。在他眼里。胡喜媚还是个未懂世事地孩子。虽然值得信赖。但有很多事情她未必会懂。说了。也只是徒增几分费解而已。 “小媚。”他现在这样叫她。“你那天怎么会想到来找我?” 胡喜媚回过头。弯起来地眼睫毛披上了一层金色地阳光。她说:“我本来就想来找你地。那天被李承幻那臭小子那么一说。搞得我心里很窝火。出了宫又怕去到七王府后。杜吟松又不会让我出来。所以就决定先来找你啦!” 聂小秋坐在石阶上。手里玩弄着一根长草。微微笑了笑。“你。跟他很熟?” “谁?”胡喜媚又回过头。 “李……皇上。” 胡喜媚侧头想了想,“谈不上吧!我不稀罕。” 见聂小秋半天没出声,她又问:“怎么了?” 聂小秋摇摇头,说:“没什么,随便问问。”犹豫了好半天,终于又说:“他那样说你,你心里是不是很介意?”胡喜媚顿时竖起了双眉:“不!我不介意!一点也不介意!” 聂小秋垂下眸:“可你现在的样子就是在介意。” 胡喜媚愣了愣,看了看自己的影子,抬起头来:“我……” 聂小秋却摆手止住了她的话头,笑着说:“好了,我开玩笑的。----明天就是中秋了,我带你去个好地方赏月!” 赏月的好地方在郊外的一座山庄,建造得很漂亮,门楣上挂着“秋月山庄”的版匾。走进庄门,看门的一个老婆子恭恭敬敬上前来唤了声“小少爷”。聂小秋只是点了点头,带着一脸好奇的胡喜媚进了厢房里。 “这是你家的房子?”胡喜媚瞪大了眼睛问。 聂小秋在藤椅里躺下,柔和的灯光衬得他优雅而俊朗,浑身上下全然不见平日的玩世不恭。“确切地说,这是我的房子。” 胡喜媚又咂舌:“哇!原来你爹待你还不错!这么大的房子居然只给你一个人住!” 聂小秋好一阵没说话。完了才幽幽说:“这房子不是他给的,是我娘留下来给我的。” “你娘?”胡喜媚侧头回想了一下,问:“那你娘呢?我在你家住那么久,好像一次都没见过。” “你见不到了。” “为什么?” “她死了。” “哦。” 胡喜媚耸耸肩,并没有再问起其余的事。聂小秋望着她,忽然唇边浮起了一抹笑。也不知这样的她是体贴地不愿提起他的过往呢,还是根本就是漠不关心?……是不关心吧!她还那么纯真,傻气得连情窦都未开,肯定不会有那么细腻的心思的。 他的笑忽而有了一丝丝无奈的味道。 “哎,我说,你平时不来的时候,谁住这里呀?”胡喜媚好像觉得很可惜。 “刘婶跟她丈夫刘叔在这里住,----刘婶就是刚刚开门的那个。” “那刘叔就是他了?”胡喜媚忽然指着窗外。 聂小秋顺眼望过去,只见窗外的园子里走来一个打着灯笼的男人,他旁边的刘婶怀抱着一床被褥。“刘叔!”聂小秋唤了一声。 刘叔止步回应:“小少爷!您在呐!” 聂小秋开了门,跟刘叔寒喧了几句。期中刘叔夫妻的眼神不时瞟向胡喜媚,眼里有着掩饰不住的欣喜。“小少爷,隔壁房间都收拾妥当了,老婆子我就住在旁边屋子,这位姑娘晚上要是有吩咐,随时出声就行!” 胡喜媚道了声谢,和聂小秋目送二人离去。 “他们为什么叫你小少爷?”胡喜媚又发现了问题。 聂小秋笑了笑,好看的眉眼在月光下划出两道自然的弧线。“外面月色如此怡人,咱们去院子里走走吧!”“嗯!”胡喜媚望了望窗外,欣然点头。 第六十一章 浅谈爱情 正值仲秋时候,夜凉如水,两人闲逛了一圈,在湖畔堆起的大石头旁止住了步。 “有浅风淡月,有银河繁星,还有如丝浮云……唉,可惜还是少了点江南的雅致韵味!要是再多几道竹影,几抹兰香,那就更完美了……” 胡喜媚接过聂小秋的话头:“不就是乘个凉而已,要搞那么多名堂做什么?整那多花花草草多招蚊子!”说着,她就抬手往胳膊上拍了一掌。摊开手掌一看,白嫩嫩的掌心果然有滩血渍。“你瞧!我说了在屋里坐你又不干,非要跑到这里来逼我杀生。” 聂小秋凑上去看了看,摘了片丁香叶替她擦了擦。手指一旦触及她的手掌,又微微缩了缩。“好了。”他扔掉残叶,交叉起了双手。 胡喜媚望着天空,忽然捅捅他,说:“你说现在这会儿余沐阳跟杜若兰在干嘛呢?会不会也像我们一样,无聊得只好看月亮?” “他们哪里会无聊?”聂小秋笑道,“他们只怕还会嫌这月亮不够圆,花儿不够美吧?” “这余沐阳也够能让人起鸡皮疙瘩的了!那么恶心的话也说得出来----”胡喜媚啐了一口,想起了什么似的又道:“哎,你说,这男人女人一旦对上眼了,就都会变得这么神经吗?” “大概吧!”聂小秋面向月空,一直望到很远很远,“我想男女之间一旦产生了爱情,肯定是什么样的力量也无法阻止它往前发展的,----哪怕结局是毁灭。” “你怎么知道?”胡喜媚蹙起了眉,“毁灭了还爱什么爱?那不是白费事儿么!既然爱了就要有好的结局啊,什么毁灭不毁灭的,这人世间虽然比不上仙界,但是,住久了也还习惯了!” 聂小秋笑了笑,正色问:“你为什么又老说人间仙界什么的?不是一样很奇怪?我有时也搞不懂你这小脑瓜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什么乱七----我是狐狸精!我真的是被女娲路踢下界来的狐狸精!李承幻那小子不相信我,连你也不相信?!” “好啦好啦!我相信!”聂小秋受不了地起了身。拉起她地手:“快些回屋吧!夜深了。外面露重。当心着凉!” ---------------------------------------------------- 八月十五。中秋日。 李承幻坐在锦榻上。百无聊奈(web用户请登陆www。16k.cn下载txt格式小说,手机用户登陆cn)地托腮跟坐在面前花几上地胡小夭对望。孙如海端了一大盘子糕果点心进来。望见这模样。“哎哟”道:“皇上!您是不是也觉得这小猫咪越瞧越可爱了呢?嘻嘻!” 李承幻叹息了一声。坐直了身子。“孙如海。” “奴才在!” “今天是八月十五?” “是。太后娘娘……” “胡喜媚失踪足足半个月了?” “是。皇上,娘娘吩咐……” “承欢他们还没有她的消息?” “是……” “唉……” 李承幻站起了身。 “皇上……您去哪儿?”孙如海愣愣地看着他一言不发地跨过门槛,手里的盘子无力地垂了下来,禀传的旨意也渐渐消失在喉咙里:“陆家小姐入宫来了……太后娘娘请您过兴庆宫赏月呢……” 出了紫宸殿往左,是出宫的方向,往右,是去月华宫的方向。李承幻背着手在廊下站了站,抬脚往左走了两步,最终,却又倒回了后边。 月华宫的宫女头一次见到她们的皇帝有着如此阴沉的脸色,小心翼翼地伺候他进了宫门,又小心翼翼地奉旨打开了其中一道房门。 屋里还跟从前差不多,只是给胡喜媚盖过的绣着小牡丹的锦被还叠放在床上,隐约透着一股清香。李承幻信步走过去,将手覆在被面上,想像着那里还有某人曾经残留的体温。 “你到底是死是活……”他咬牙低语着,摊开的手掌不自觉地握成了拳。胡小夭不知何时跟了进来,轻轻走到床脚边“喵呜”了一声,抬起头无言地望着他。他弯下腰,将它抱起来,抚摸它柔软的皮毛。 “你为什么不再带我去找她?”他低问。胡小夭忧伤地垂下眼帘,无助地望向地面。 “皇上……”门边,孙如海无措地交握着双手,也是一脸的忧愁,“胡姑娘她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皇上才要千万保重龙体才是,奴才瞧着您这些天一天天犯起了愁,心里难过极了!真恨不得能替皇上分担一些……” 李承幻无趣地挽着胡小夭出了来,说道:“你能替朕分什么忧?有本事就去找胡喜媚吧!一天不找到她,朕这心里就一天放不下这颗石头。” 孙如海一愣,见他说得认真,又不得不对着他背影点头:“……是!奴才遵命……” 李承幻出了门槛,调皮的宫女上前来问:“孙公公,皇上对这位胡姑娘为什么如此特别呀?难道皇上他……”孙如海脸一板,赶紧斥道:“少胡说!皇上秉性仁厚,爱民如子,他这是在体恤黎明百姓的安危哪!皇上是天子,贵为九五之尊,可再尊贵也是个男人,他这心里头呀,自有他的心事哩!----好了好了,别瞎操心这些事儿了,都干活去吧!” 带着胡小夭出了月华宫的李承幻自然不知道下人们开始在对胡喜媚产生了好奇,此时在他的心里,却又有着另一番心思。 胡喜媚的突然离去让他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个黄昏,某个人也是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骤然消失的,那天夜里十二岁的他在漆黑的夜里连宫灯也来不及提,就漫无目的地在偌大的宫里满院子地搜寻“她”的身影,可是直到天亮太阳已经出来,他也没有找到任何一点有关于“她”何以离去的讯息。她就像当初蓦然出现在他面前一样,又蓦然地消失了,除了留给他一个完全不同以往的精神世界,余者再也没有其它。这种完全不受他掌控的感觉像一股巨大的黑潮压得他连做了几夜恶梦,大病一场之后,他又像从前一样温良恭俭,甚至犹有过之,但私底下他的心里,却突然多出了一个黑洞,仿佛再也难以弥补完整。 胡喜媚的不辞而别唤醒了他的记忆,他觉得那股黑潮忽然又来了,而又恰恰是在麒麟玦失而复得的时候。 第六十二章 御驾亲“寻” “摆驾,去七王府!” 下了早朝回来,李承幻冲正在逗弄胡小夭的孙如海道。孙如海听他主动说要去见李承欢,愣了一下,可是不敢问也不敢怠慢,赶紧出去召唤了侍卫,一刻钟后启驾。 一行人到了王府前,李承欢与杜吟松闻讯早已迎在门口,李承幻仍然是那副职业化的仁德皇帝的面孔,亲切地挽着二人一道进了府里。 上茶让座自不必说。寒暄过后李承幻问:“朕听说,吟松的两位妹妹至今还没有下落?” 李承欢道:“不瞒皇兄,臣弟与吟松等人一同在城内搜寻了数日,都未有结果,至今为止已半月有余,大家实在是没了方寸!” 李承幻点点头,拿碗盖划了划茶水:“要不要宫里派几支卫队出来协助?如有需要,但说无妨。” “这倒不是人手的问题……”李承欢顿了顿,跟杜吟松对视了一眼,两人脸上同时出现了犹豫之色。“那是什么?”李承幻停杯问。 “咱们找也只能是在大街小巷内四处搜罗搜罗,像有些店铺商号,没有官府的文书却是不能入内查勘的……还有大小民宅,这些都是很有可能藏人的地方。记得小媚儿曾经说过,她们刚来长安时就是被人拐进了青楼里,因此很难说她们不会又遭受了同等噩运,还有被人卖去了别的大户人家为奴,这也是很有可能的……” “那你们的意思是说,需要朕去跟京兆尹打声招呼,让他们下道文书?” “正是!”李承欢点头。 李承幻想了想,道:“好吧!回头朕就唤京兆尹入宫见驾,你们先等着。” 然后果然没再多耽搁。随后就摆驾回了宫。 不过进了宫门李承幻却又改了主意。挥挥手让奉命去传唤京兆尹地孙如海倒了回来。“这点小事。还是……别去惊动他们了!” “那怎么办?”孙如海请旨。 他仰起头望了望宫墙角落里两株高大地梧桐。说:“反正近来无事。朕亲自带卫队去陪他们找!” ------------------------------------------------------------ 中秋一过。这天儿就日见地凉起来了。风扬絮坐在自家院子里。心事重重地擦拭着寒光闪闪地家传宝剑。 母亲快过生辰了,家奴们正在为寿宴而忙碌,院里院外到处都是人声器物碰撞声。人多好办事,这些自然都用不着身为一家之主的他亲自动手,他只需要理会自己的事情就好。 然而人多也未必办得好事,因为,合京城中堪称最有能力的“七公子”之力却连一个活生生的人都还没有找到,这实在不能不让人感到沮丧。尤其,当这个人又……又有那么一点点的特别。 风扬絮拿着丝布的手忽然变得温柔起来。铮亮的剑刃上映出他坚毅的脸庞,眉宇之间,却又似增添了一丝不着痕迹的温情。 “少爷,宫里的孙公公来了!” 正在思绪游离之际,管家急急走过来回禀。 “请他进来。”他长舒了一气,将剑缓缓收入了剑鞘。 “大将军。” 孙如海在管家的引领下走了进来,笑眯眯地向风扬絮行了一礼。风扬絮赶紧回礼,让了座,又道:“公公此番亲自前来,不知有何要事?” “大将军,皇上有口谕,请您伴驾去寻人呢!” “寻人?”风扬絮愣了愣。 -------------------------------------------- “对,寻人!” 李承幻一边整着衣装,一边点着头。孙如海递上玉带给他,一丝不苟地给他系好。“敢问皇上,咱们这是……要去寻谁呀?”风扬絮站在玉阶之下,简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胡喜媚呀!”李承幻挑挑眉,像看傻子似地看着他,“你该不会以为朕还想去寻别的什么人吧?” 风扬絮清了清嗓子,把头低下了,“臣不知皇上……也如此关注此事,是臣逾矩了。” 李承幻笑了笑,拍着他的肩膀:“带上三四个干练的侍卫,咱们一同便服出巡,去各大街逛逛去!” “启禀皇上,陆小姐在殿外求见……” 正要走,宫女上来禀报。李承幻眉头一皱,问:“她来干什么?” “说是奉太后娘娘之命,送些茶叶过来。” “朕没空,让她回去。”瞧瞧,天子就是天子,说拒绝就拒绝。 可是虽然拒绝得这么干脆吧,然而门口那阵扑鼻的香风却还是直喇喇地飘进来了。“凤儿叩见皇上……”人未见,声先到。这娇娇弱弱的女声听在耳里,真让人为在场的男人们同捏一把汗,----光听这声音,这样的尤物没几个正常男人抵挡得住吧?就连风扬絮这样的磊落男子,也不禁有些好奇地将目光移向了门口。 门口忽然黯了黯,一道披金挂玉的纤长身影缓缓走了进来,她----她的确是个尤物……她的五官玲珑细致,身形婀娜高挑,北方人的豪爽性格延席到了她的身材上----该凸的地方绝对不凹,该凹的地方也绝对不凸,至于该让人想入非非的地方……那粉红丝绸抹胸裹住的那一小片地方,关键处呼之欲出,绝对是大方得让人一看就觉得活色生香!再加上她盈盈弯腰这么一拜…… 风扬絮实在是不好意思再看下去了。他是个正常男人哪!面前突然出现了个这么样的半裸女人,怎么可能没有半点尴尬的感觉? “皇上,这是祖父让我送进宫来的茶叶,请皇上收下----” 相对于风扬絮的正常,李承幻的表现却显得太“不正常”了。面对女人的搔首弄姿,他就好像面对着天天在跟前晃来晃去的孙如海一样,不但没个正眼瞧,更是连面色都平静得不能再平静了。“放着吧。朕还有事要与风爱卿出宫去,你自便!” “呀,原来风将军也在!” 女人轻轻掩口,娇羞地讶异了一句。看她的样子,就好像风扬絮这个人原本是墙角里摆着的木头花盆一样,不仔细还真看不太出来! 风扬絮拱了拱手,朝他主子道:“皇上,臣这就去召集侍卫,先告退。”于是不由分说,已是低首退了出去。而且不光是他退了出去,宫女太监们也很有默契地跟着出去了。 ---------------------------- 感谢亲爱的catqi的打赏,感谢亲们天天投下的推荐票,晚上加更一章。 另友情推荐新书《江湖行之我是女人》,书号1364056,简介如下: 在江湖上 如果我说我是个女人,一定没有人相信 如果我说我也喜欢男人,也一定没有人相信 可是 我偏偏就是个披着男人皮的女人…… 偏轻松的言情武侠,请大家多多支持~~~ 第六十三章 女人啊女人 女人似乎很满意风扬絮的识时务,巧笑着向李承幻道:“风将军还真不愧是皇上的左膀右臂……凤儿今日可算领略一二了。” 说着话,那半裸的身子已经趋近了身前来,使得李承幻几乎已经感觉到了她身上的那股温热……“皇上……凤儿、凤儿几日未曾见到皇上,心里万分思念……”那双白雪雪的手臂缓缓挂上了他的脖子,轻悄的呼吸声也盈入了他的鼻息…… 呃,到这里,说实话,李承幻此时是开始有动作了,----他抬起手放在了她的腰上。 为什么不呢?前文提过,他已经二十四了!是个很成熟的男人了!一个成熟而又掌握着整个天下的至尊男人,闲暇时刚好有这么个**的女人来投怀送抱(而且看起来也还干净),他凭什么要做卫道士? 所以,他将放在她腰上的手更加收紧了一些,让她的脸正好能对准他的脸。可是当他看到她那双狭长的眼睛的时候,他的手忽然又僵住了。 女人的眼是勾魂眼,能把男人的心直勾勾地勾走,相信天底下的男人没几个能挡得住这样的眼神。可是,这样的眼神他却看得太多了,满宫满城都是,实在已有些厌倦。都说女人是水做的,为什么她的眼睛不能清澈些呢?清澈得如同山涧的清泉,轻灵得就像尘世外的精灵……那样的话,也许他还会有兴趣受一受她的勾引。 可是现在,他有些兴致索然地低下了头。 女人觉察到了他的异样,问:“皇上……怎么了?” 他叹息了一口气,握住她的手臂往下扯了扯:“陆大凤,你的胳膊实在太粗了,朕的脖子很酸。” 女人叫陆大凤。 陆大凤就像听到了什么打死也不敢相信的坏消息似的呆住了脸。 -------------------------------------------------------------------- 与此同时。胡喜媚也像个傻妞似地呆站在秋月山庄。 当然。她不是像陆大凤那样勾引男人未遂而发呆。而是因为----山庄大门口突然多出了两条牛犊似地大狗!那大狗侧头脑袋紧盯着她胡喜媚。张开地嘴里还不断流出了哈喇子来。 “聂小秋。你这是什么意思?”她倒竖双眉指着正抚摸着两颗狗头地人问。“别怕!”聂小秋轻笑着说。“小五和小六很乖地。我只是想借它们来告诉你。狗也没什么好怕地!你下次再遇见地时候。千万别跑。” “我不跑?我不跑我难道还站在那儿等它来咬我啊!”说起那天晚上。胡喜媚就忍不住摸了摸自己地脖子。 聂小秋站起来。抱着胸说:“我就不明白了。你平时天不怕地不怕。怎么就那么怕狗啊?” “你见过不怕狗的狐狸吗?”胡喜媚阴惨惨地问。 聂小秋一听她提起这个,于是耸耸肩:“好吧!看来以后有关于你的一切不正常的行为,我都可以用‘你是狐狸’的理由来解释。” “正确!”胡喜媚赞赏地拍拍他的胸脯(因为拍不到肩膀),将身上的包袱往肩膀窝里勾了勾,“好了,天色不早,我就不陪你了!” 聂小秋捞住她的胳膊:“你要去哪儿?!” “去找杜若兰啊!我要回江南去了,但因为答应李承幻那小子,又不能把她一个人丢在这儿,让太后知道,所以只能带她一起走。” “你确定她会跟你一起走?”聂小秋挑起了眉。 “为什么不?” 聂小秋顿了顿,说道:“那我也跟你一起下山吧,去看看就知道了。” ……晌午,热闹非凡的长安街头,走来了胡喜媚和聂小秋两人。胡喜媚挽着个小包袱,跟聂小秋肩并肩走在大路上。太阳虽然很大,可他们俩却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悠然自得地打量着两旁的货摊。 回到聂家大院还有一段路,走完这条街,前面一拐弯儿就是了。虽然下山是为了找杜若兰,但起码还是要先把包袱给放下。 聂小秋的脚步更加缓慢了些,甚至,连胡喜媚都不大感兴趣的糖人摊都留住了他的脚步。“你看,这两个哪个像你?”他拿了支张牙舞爪的黑猫和一支活蹦乱跳的小猴子举到胡喜媚面前,坏笑着。 胡喜媚一瞧,二话不说一把夺过来塞进了嘴里。聂小秋愕了愕,晦气地摸了把铜钱给捏糖人的老头。“常来呀您呐!”老头喜笑颜开地恭送二人远走。 “我本来没想请你吃的!”聂小秋绷着脸说。 “可我救过你。”胡喜媚也很不要脸。“本来你还应该请我吃饭的。” 聂小秋摸了摸下巴,想起了御花园里那狼狈的一幕,讪讪地说:“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好不好?”抬头看看日正当午,又扯扯她的袖子,指着旁边说:“走吧,吃饭去。这家的胭脂鹅脯做得很不错的!” “一下又这么大方?”胡喜媚眨眨眼,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聂小秋叹着气,“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听说忘恩负义的人将来是要遭天打雷劈的!我聂小秋一表人才帅冠京华,不想死得太难看。” 胡喜媚笑得眼睛都弯得看不见了,拍拍他的胸脯,说:“放心,你一定会死得很好看的!” 聂小秋翻了个白眼,一转身进了那家挂着“天珍楼”的食肆。 就在两人一前一后上了楼以后,在天珍楼前边不远处的大街上,此时也正走来了一行人。要说这几个人,虽然不是什么三头六臂天赋异禀之相,可还是很容易就吸引住了路人的目光。 为首的一个年轻男子头戴金冠,身形俊朗挺拔,儒雅中透着一股隐隐的霸气,一双手就那么随意地背在身后,却又似天下万物尽皆掌握于手,看那模样,就知是个人上人!走在旁边的同样是位二十多岁的年轻公子,他走在略位于金冠男子之后的位置,看模样是个位低一阶的武官,尽管不如金冠男子的王者风范,可还是威武堪比关羽,气度不让赵云,让人心中的敬意不禁油然而生。 他们身后还有四名配刀的随从,也是一副训练有素的样子,步履方正神情严峻,全副心神关注着周围的一切动静。 第六十四章 在那菊花盛开的地方 秋天的太阳已不那么猛烈了,即算是正午出来行走,也不会如炎夏般让人汗流浃背。 但尽管如此,年轻的武官还是恭谨地低声说道:“皇上,眼下都正午了,不如找个地方歇会儿吧?”听他这么称呼,敢情,那束冠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当朝天子李承幻了。 自从那天他心血来潮----啊不,也是很有诚意的----召了风扬絮进宫,说要出来找胡喜媚,然后就真的出来了,天天下了早朝,就带着几个侍卫在城里走来走去,专找那些有可能需要小丫环或者童养媳之类的人家和店铺里搜索。当然也不是堂而皇之地就进去,一般都是由他选定地方,而后由风扬絮带人进去搜。然后又贴了皇榜,悬赏找人。可惜忙乎了五六天,还是一无所获。 武官----也就是风扬絮,在请示旨意的时候,李承幻正在心里犯琢磨。他这辈子就没遇到过这么让人沮丧的事。平时一有什么事儿,手下人全都招呼招呼搞掂了,就是宫里失窃那档子事儿,虽然头疼了好久,但后来也还是弄妥当了,哪像眼下这么让人着急上火的? 当然,他是不会承认自己正在着急的。他一直都认为自己是在消磨时间。 “那就……歇会儿吧。”他抬头望了望街道两旁,挑挑眉说道。既然是消磨时间,哪有该吃饭的时候居然不吃饭的道理? “那,不知皇上觉得哪家比较入目?”风扬絮看着让人眼花缭乱的幌子,有点迷茫。孙如海要是在的话,多好哇!这些事儿就轮不到他来操心了。 “喏----就前面那家吧!它楼上窗口种着的菊花还不错。” 这----菊花跟吃饭有关系吗? “花好,胃口就好。” 对于为什么要挑个最最角落里的位置坐下,聂小秋指着窗口上盛开的金钱菊说。“我刚刚看了看,这一排窗口只有这边两盆的花开得最旺盛。” 胡喜媚狐疑地趴上去看了看。信手摘了一朵下来。“又不香!”她哼了两口气。打了个喷嚏。聂小秋摇摇头。抢下她手里地花。“花不是用来摘地!” “那是?” “用来欣赏地!” 胡喜媚嗤道:“那我更欣赏肘子花!” 小二上了一盘肘子花放在胡喜媚面前。胡喜媚很不客气。夹起一块放进嘴里。示威似地望着聂小秋。聂小秋偏过头。正好对上了她“执着”地目光。脸上红了红。低头抿酒。 “两位客官。这边请……抱歉。雅座没有了……只有大堂还有最后一张台……” 酒楼里生意不错,食客们源源不断地上了楼。最后一张台是胡喜媚两人旁边的这一桌,也是个角落位置,所以才被挑到了最后。 “公子,您看……”一道醇厚的声音(web用户请登陆www。16k.cn下载txt格式小说,手机用户登陆cn)犹豫地响起。光听声音就蛮吸引人的……低头忙着啃鹅脯的胡喜媚猜想这一定是个很威武的男人。也不知道帅不帅?她都好久没有见过帅哥了----当然,这话不能当着聂小秋的面说。 “行吧!坐坐大堂也好。” 胡喜媚怀着满腹的憧憬,吧叽了两下嘴巴抬起头来。才刚擦完嘴,就又响起了这么一道清朗的男声。胡喜媚的手忽然顿了顿,----怎么这声音貌似有点耳熟? 胡喜媚偏头望了过去,那两人已经落了坐,不过却被殷勤招呼着的小二挡住了脸。会是谁呢?这长安城里她认识的人可不多……胡喜媚望着他们露出的袍角猜测起来。 聂小秋却浑然不觉有什么异样,他抿完了杯里的酒,看着胡喜媚微微散下来的鬓发,忍不住含着一丝宠溺地用手指替她掠到了耳后。“才走了多远?怎么就跟钻过了草丛似的,凌乱成这样了!”胡喜媚定住脑袋,让他掠好了,才又继续吃起来。聂小秋望着她的样子笑了笑,一时兴起,将手旁的菊花也替她插了上去。 “女孩子家家的,得用点心思打扮打扮才好……” 胡喜媚满不在乎地扬了扬辫梢,正要答句什么话,突然间半空中响起了一道如同晴天霹雳的暴喝声,将她整个人都生生弹了起来---- “胡喜媚!!!你给我滚过来!” 且说,且说……先前那会儿,李承幻与风扬絮二人跟着小二上了楼,在最后一张桌子旁落了坐。风扬絮替他斟了茶,他则欣然打量起了食肆里的景象,----天地良心,这会儿他的心情真的还是很好很好的。谁知道他看着看着,会最先被那开得最旺盛的两盆菊花给吸引住了目光呢?而谁又让他接下来看向了菊花坐着的两个人了呢?…… 眼前那一幕,可真是让人热血沸腾啊!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那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不!也许还不够贴切!应该说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狠是狠了点,可你看看胡喜媚那副不要脸的样子呀!……一个女孩子家,怎么可以这样不要脸?该死的你偷偷溜走也就罢了,居然跑去跟个野男人一起吃饭喝茶啃鸭掌?!还恬不知耻地让野男人给你往头上插花……这对奸夫婬妇!真该拖去浸猪笼! “啪!”好端端的杯子突然摔到了地上。 风扬絮正在往自己杯里倒茶,抬头看见他这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吓得愣了一愣。“皇上,怎么了?” 李承幻松了松拳头,缓缓吐了一口气,好一会儿才交握着双手回过头说:“扬絮呀,你说,大瑭律法,抓到了逃犯要怎么处置?” “重则腐刑,轻则黥刑。”风扬絮张口即来。 “那,”他松开双手,指着不远处的男女道,“那对狗……呃,那两个人,咱们一人一个,你想挑哪一个来捉?” 风扬絮顺着他的手指望过去,当望到那俏生生的笑靥时,顿时紧张得连心都要跳出来了:“是她!天哪……皇上!真的是她!” “当然是她!”李承幻呲着牙,说道:“你去捉那野男人,胡喜媚交给朕!朕要捉了她回去剥了她的皮,吃了她的肉,喝了她的血,敲碎她的骨头!……” 第六十五章 掐架了掐架了~ 胡喜媚被那声“滚过来”突然这么一吓,连带着把聂小秋也给吓了一跳。等两个人同时站起身时,铁青着脸的李承幻和满含惊喜的风扬絮已经到了面前。 “呀!真是见鬼了,怎么是你?”胡喜媚指着李承幻跳了起来,看到风扬絮时又喜道:“关老爷!怎么你也来了?好久不见哦,我跟你说,那次在臭婆娘的黑店里我看见你了你不理我……” “我才见鬼了呢!”李承幻吼道,“你以为我想见你?我巴不得你一辈子在我面前消失!”真他玉帝老爷的,他这是招谁惹谁了?明明一片好心出来找她,居然被她当成了透明人看? “我又没请你看见我!”胡喜媚把头一撇,又对向了风扬絮:“关老爷,我好崇拜你哦!” “呃……” 风扬絮见到她对他印象如此深刻,心中也很是欢喜,正也想好好与她说几句话,可是一看到旁边脸色臭得不能再臭的某人,也只好拼命压下了这股喜悦。“呃,胡姑娘,你叫我风扬絮就可以了……” “咳咳。”貌似有人突然患起了伤风。“该办正事儿了!” 风扬絮一听,便朝胡喜媚道:“胡姑娘,我们大伙儿都找你很久了,你这就跟我们回去吧!吟松和承欢他们都很惦记你呢!” 胡喜媚却摇摇头道:“不,我跟聂小秋还有事要办呢!” “聂小秋?”风扬絮闻言看过去,这才在意到侧对着这边看不全正面的年轻男人,“这位公子……咦?是你!”当胡喜媚“热心”地将聂小秋的身子扭过来时,风扬絮忽然呆住了,“胡姑娘,你、你怎么会跟他在一起?” “他是我朋友啊!”胡喜媚将手自然地穿进了聂小秋的臂弯里,“我们认识很久啦!在江南的时候就认识……”这个时候,她已经完全忘记了聂小秋曾经被面前这两人捆着放在御花园里的事儿了。 聂小秋这会儿不由在心里道了无数个“惨”字。真不知道撞地什么邪!怎么偏偏就遇上他们了呢?他打又打不过风扬絮。拗又拗不过李承幻。今儿这不是死定了么?聂小秋哀怨地望了一眼胡喜媚。叹了口气。 “怎么了?”胡喜媚望着呆着没动地三个人。 李承幻扯了扯嘴角。阴森森地说道:“胡喜媚。跟我回去!” “不要。”胡喜媚摇摇头。其实她也是很小器地…… “要不我就掐死你!” 胡喜媚死命瞪着他:“我又不是猪!你要掐死我我还跟着你回去!” 李承幻也不啰嗦了,直接扼住了她的手腕:“你不跟我回去,我就把他关进大牢里去!让人天天给他上大刑!”他指着聂小秋,“直到把他活活折磨死为止!” 胡喜媚一听,忽地愕了愕。到这会儿,她那可怜的智商才终于回复了一丁点。她想起了聂小秋曾经被捆在御花园里的事,忽然觉得很对不起聂小秋。 可是,她还是不会妥协的! “聂小秋,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她拍着胸脯冲摸起了下巴的聂小秋道。一直都在沉默中的聂小秋这时忽然笑了笑,将手扶住了胡喜媚的肩膀,说:“好的,小媚儿,有你在,我不会害怕的。” 胡喜媚满意地点了点头,回头朝李承幻雄赳赳气昂昂地道:“看到了吧?姑娘我这就叫魄力!” 李承幻简直气得肠子都快要被怒火烧断了,也不多说了,他把手里胡喜媚的手腕抓得更紧,将她奋力一拉,就将她往自己身前拉了近来。聂小秋大约早就料到了他会有这么一招,放在胡喜媚肩膀上的手也往自己这边收了收,又将她扯了回来。李承幻是谁?是一国天子呀!什么时候有什么人会斗胆跟他抢东西?这个聂小秋,实在太不将他放在眼里了!于是手下又一拉…… 唉,可怜的胡喜媚呀,就在这场无言又剑拔驽张的拉锯战中被拉来扯去,搞得她几乎都要以为女娲又不想让她做人,而想将她变成一条遭人恨的绳子了! 风扬絮在旁边瞧着心里也着急呀,这两人这是干嘛呢这是?要打就打呗!干嘛拿着这小姑娘出气儿呀!实在是看不过眼了!于是,袍子一撩,也趋上了前去,拉住胡喜媚另一只手臂,再将她的腰一挽,终于将她给救了出来! “关……关老爷,你可真是好人哪!”逃出了生路的胡喜媚猫在一边,揉着胳膊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风扬絮瞧着她脸色发白,心里头忽然像被什么拧了一下似的有点疼,拉着她在凳子上坐下,柔声说道:“伤着了吗?要不要先喝口水?” 胡喜媚摇摇头,又喘了几口气。 李承幻快步走上前,瞪了她一会儿,然后说道:“真没用!”却又抢过她的手臂,捋开袖子看了看那截早已红肿了的手腕。“你是豆腐做的吗?就这么拉一拉也能红成这样?”可是骂归骂,一只手却又真的像跟摸豆腐似的替她轻轻揉了起来。 胡喜媚竖起眉毛死命瞪着他:“赶明儿我去翻翻八字,看看到底是不是跟你犯冲!” “谁叫你不听话。”他闷声说道。 “我又不是你的谁,凭什么听你话?!”小子得瑟的!还真以为自己是天王老子?胡喜媚眼下这心里头可气着呢!回头一看聂小秋杵在那儿发怔,想起了该做的事,便将手抽了出来,起身说道:“我要走了,你自己找人疯去吧!” “你又去哪儿?”李承幻赶紧拉住她。 “我去哪儿关你叉事!”真是!碰上这种人,想淑女点儿都不行! “你还在生我气?” 胡喜媚怔了怔,上下瞧了他两眼,“换了你被人掐成这样你气不气?” 李承幻脱口道:“不是!我是说那天我说的话!” 胡喜媚想了想,甩了甩手,“不气了。反正你跟我又没关系!花那力气气你干啥?” 李承幻一愣,不觉松了手。 “走吧!”胡喜媚扯了扯聂小秋,示意他拿钱付帐。“关老爷,我走了哦,你要记得我!”胡喜媚朝木然无言的风扬絮扬了扬手,下了楼。 ------------------------------------ 某人的自言自语(1):天下的狐狸最近好像都跑下山来了,举目四望到处是狐迹……嘿嘿,撞车的尴尬……惭愧啊……成绩不如人 第六十六章 心里的失望 上了大街后,好一会儿两人都没有说话。胡喜媚少见地垂头丧气,聂小秋则是打一下楼梯脸色就没有开朗过。 “你不高兴吗?不用蹲大牢了。”胡喜媚问。 聂小秋嘴角闪了闪,说:“他们本来就没打算真的要抓我回去的。” “为什么?你怎么知道?”胡喜媚好好奇。 聂小秋背着手,笑了笑又没说话了。“小媚儿,你是不是心情不好?”他忽然这么问。胡喜媚愣了愣,说道:“没有啊!”“那你干嘛连货摊上的小玩意也不看了?”他望着她说。 胡喜媚哑然了一会儿,然后说:“好吧。也许我是有那么一点郁闷……” “为什么呢?”他抬起头,望着远处的皇宫的尖顶。 “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觉得好像挺没劲的。”胡喜媚嘟起了嘴。 聂小秋停下步来望着她,在相隔不足两尺远的距离外,她白晳的脸庞在阳光下有着柔润的粉泽,那双原本时时都清亮如水的眸子此时却有些黯色。周围来往的人们将影子不时投在她纤小的身躯上,让她看起来像是平白多了些心事。 “我本来当他是好朋友的……”她低头望着自己(web用户请登陆www。16k.cn下载txt格式小说,手机用户登陆cn)的脚尖,抿了抿嘴唇,说道:“我好像很不喜欢我的朋友不把我当回事儿的感觉。我一点也不了解人世间的七情六欲,甚至在人间呆了十五年,我连喜怒哀乐都领会得不多,我不知道我这是不是在生气是不是在计较,总之我就是觉得有点失望。我以为我把别人当朋友,别人也一定会把我当朋友的……” “小媚儿……”聂小秋将双手搭上了她的肩膀。 “聂小秋。”胡喜媚抬起头。眼睛定定地看着他。“你也是我地好朋友。你将来会这样对我吗?你会不会其实也很讨厌我?” 聂小秋望着那对没有一丝杂质地眼睛。久久没有移开。 “不会地。聂小秋和胡喜媚永远是好朋友。聂小秋一点也不讨厌胡喜媚。胡喜媚也不准讨厌聂小秋……” 金色地阳光又覆上了胡喜媚地眼睫。漾出了一汪甜甜地秋水。那汪秋水在清风里渐渐眯成了一道弯月----她又笑了。重重地点着头:“嗯!胡喜媚和聂小秋是好朋友!永远都是!……谢谢你。聂小秋!” 聂小秋笑了笑。转身时眼帘垂了下来。 -------------------------------------------------------- 天珍楼楼上。 李承幻望着那道头也不回走下了楼梯的小小背影,呆站了很久也没有出声。风扬絮在旁,也是一言未发。也不知过了多久之后,李承幻突然说:“坐下,吃饭吧。” 风扬絮讶异地看了他一眼,回到桌旁替他斟了一杯茶。 “福建的乌龙,还过得去。”他优雅地抿了一口,说。风扬絮将茶杯放至唇边,却未入口。李承幻催道:“你不尝尝?虽比不上下面进贡上来的味道,倒也不错了。----嗯!还有这鳜鱼也不错!” 风扬絮看着他夹了一大筷子鱼放进了嘴里,便也提起了筷子。 “皇上……” “嗯,什么事?” “胡姑娘她……她还小,请皇上不要怪罪她的无礼。”他斗胆说。 “胡喜媚?”李承幻像是很诧异地抬起头来,“朕没有怪她啊!朕是个仁爱的好皇帝嘛,她只是朕万千子民当中其中的一个,全天下不懂规矩的人那么多,朕要怪也怪不过来。” “可是胡姑娘是特别的……” “特别吗?”他挑了挑眉,嗤道:“她是倾国倾城呢?还是才华盖世?又或是能呼风唤雨?” 风扬絮有些哑然。他不是傻子,他听得出李承幻语气里呛人的味道,但是,他还是想为胡喜媚说说话。“臣以为,胡姑娘很率真……她虽不是倾国倾城,但是很纯净……” “够了。”李承幻放下筷子,起了身。“我大瑭天下地大物博,纯真的女子不知有多少,随便去一个地方都能抓一把出来!朕不想再提起胡喜媚了,她没有什么了不起。回宫!” 风扬絮望着他的背影,蹙起了眉。 太阳还没下山,天子的御驾就回了宫。风扬絮护送完圣驾之后,也径直回了府里。忙乎了几日,终于得了个这样的结果,风扬絮觉得应该亲自去七王府通知一声,但因为打不起精神,支使家丁们去了。 总之这一天下来,是谁也没落下个好心情。按理说不关他风扬絮的事,可他心里头却也无缘无故有些闷闷地,----是因为她吧?……他想。 仰躺在床上的风扬絮想起那双清澈的眼睛,微微红了红脸。那双眼睛……可真像他剑鞘上的宝石似的,那么闪亮!如果这双眼睛还有它们的主人可以天天呆在他身边,他一定会比待宝剑还要待她更好的…… “絮儿。” 路太君忽然推门进来,端了碗羹汤放在案桌上。“你今天一回来就躺下了,是身子不舒服吗?”太君关切地到了风扬絮床边。 扬絮赶紧坐起来,扶着母亲在胡床上坐下。“娘,絮儿没有不舒服,只是有些累了。” 太君望了望他的脸色,疑惑地说:“可你的脸怎么那么红?……是不是得伤风了?” 扬絮摸了摸脸庞,讪讪地偏过了头去。“娘,没有……孩儿身子好得很。” 太君望了他半晌,叹息道:“好吧。娘信你就是。对了,今儿个林侍郎的夫人过来串门儿,说要替你说门亲事,姑娘出身于书香门第,你意下如何?” “娘!”扬絮忽然蹙眉,“我不是说过了嘛,我不要人家说什么亲事!” “那你打算不娶了?”太君也板起脸来了。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寡母辛辛苦苦将自己带到这么大,风扬絮还是很害怕母亲生气的。 “那你是什么意思?”(来硬的了) “我……”风扬絮搔了搔头,脸又红了。“我,要找自己喜欢的女孩子……” “那你喜欢谁?”太君瞪着他。 风扬絮忽然憨实地笑了,“喜欢……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子……” 路太君瞪大了眼睛:“你----原来你已经有中意的人了?” 风扬絮待要点头,一想起白天在酒肆里那一幕,又不由黯然叹了口气。“也许,这又是不可能的……” -------------------------------- 啊啊啊啊,又多一个打赏 第六十七章 我要嫁人 “到了。” 聂小秋停在大门紧闭的余府前,对胡喜媚说。胡喜媚高兴地蹦上石阶,待要叩响门环,聂小秋又拉住了她的衣袖。“怎么了?”她问。聂小秋抿了抿嘴,“你真的……要回江南去吗?” “那当然!我来找杜若兰就是要跟她一块儿回去呀!” “你为什么一定要回去呢?”聂小秋问,“你在长安不好么?这里有你这么多朋友,你走了……难道不会想念吗?” “这个……”胡喜媚想了想,说:“会的,我想我会想念你们。不过……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啊!” “什么事?” “我要嫁人!” “……” “你……你要嫁人?” 聂小秋望着胡喜媚愣了半天,才终于出了句声儿。胡喜媚叉着腰,重重地点着头:“对!我想嫁人了!我已经想好了,回江南去以后,我要光荣地完成女娲交给我的任务!找个男人抱在一起打打滚,试试男欢女爱,然后……唔----唔----” 胡喜媚话还没说完呢,就被吓了一大跳的聂小秋慌忙捂住了嘴巴。“你干嘛呀!”嘴巴松开后,胡喜媚不满地抱怨起来。聂小秋望望街上走过的行人,急得低声道:“女孩子家家的,这种话不能乱说!让人听见了,会遭耻笑的!” “怕啥?”胡喜媚拍拍衣裳。“他们不用嫁人娶媳妇儿吗?笑啥笑?” “但这样地话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太不成体统。有失尊严!” “我嫁人也有失尊严?”胡喜媚指着自己地鼻子。像看怪物似地看着他。聂小秋抚着额。无力地道:“嫁人是正确地……可是。‘男欢女爱’这种话。实在不该说。” “那我该怎么说?” “你应该……这么跟你说吧。”聂小秋单手支着门口地石狮子。说:“男女之间地感情那叫‘爱情’。爱情是个很美妙地词。一个男人跟一个女人要是真心相爱了。那是世间再也美好不过地事。每个人将来都会遇上一个很爱你地人。然后你也爱他。两个人从此心心相印。过完美满幸福地一生……” “爱情等于男欢女爱吗?男欢女爱就等于爱情吗?” “这个……两情相悦之下……显然做什么事情都是合适的……基本上,差别不大。”聂小秋忽然停住不说了。你叫他还要怎么说嘛?跟一小姑娘谈论床上那点事儿?他的脸皮虽然厚,可还没猥琐到这个程度。 “知道啦!反正就是把男欢女爱换个词儿说呗!不过就是好听点罢了,我知道你们凡人最爱弄这套!”胡喜媚不以为然地抬高了下巴。 聂小秋暗叹了口气,说道:“有几件事我不明白。” “什么事?” “一,杜三小姐已经在这里找到了她的爱情,你为什么还要劝人家走?二,你要嫁人,为什么一定要回江南去嫁呢?三,你知道嫁人意味什么吗?” 胡喜媚愣了愣,哑口无言。聂小秋又叹了口气,说道:“传说坏了别人姻缘的人死了以后要下地狱,你干嘛这么吃力不讨好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是不是你其实也喜欢上了余沐阳,所以很嫉妒他们?说。” “你胡说什么?”胡喜媚瞪大了眼睛,“余沐阳那种稀泥扶不上墙的男人,只有她杜若兰没长眼才看上了他!没事我吃饱了撑的我喜欢他干嘛?” “那你干嘛一定要拉人家一起走?” “……” 胡喜媚又哑巴了。 “还有,”聂小秋又道,“现在说说,你为什么非要回江南嫁人去?长安没男人吗?” “长安的男人都是坏人!” “包括我?” “……” 聂小秋抱着胸,定定地瞧着她。胡喜媚抬起头,望了望天。“说了这么多,你其实是不是想我留下来?” “你说呢?” -------------------------------------------------------- 好吧,不管怎么样吧,胡喜媚总之是留下来了。余家的大门也没有去拍了,----还拍来干啥子呢?反正也不回去了,她杜若兰在那里有余沐阳护着,她开心就行了呗! 聂家的人似乎根本不会理会聂小秋带了什么回来似的,也不管他成天跑来跑去都去些什么地方,反正胡喜媚住进来之后,全府的人是根本一点也不惊讶似的非常淡定地对待着她的存在。 这真是奇特的一家人哪!胡喜媚有时闲得慌,就会跟在那些家奴丫环们后边瞧瞧端倪。但事实上也没瞧出什么端倪,那些人根本就当她是透明的,除了三餐饭食,还有其它该配备的东西都按时送进房以外,别的一概不问不瞧不予理会。 但是,胡喜媚在闲着跟在人家屁股后面跑的过程中,却偶然得到了一件让她左思右想怎么也看不明白的东西。 这就得从那个月亮又圆了的夜晚说起。 先前说过,聂家是个富商之家,宅子很大,里里外外数下来怕有几百间房子。这么大的房子,怎么可能只有聂小秋跟他老爹共若干下人在里头住呢?聂老爷聂万诚年纪并不太大,胡喜媚见过,也才五十来岁左右。一个正值壮年、而又非常有钱、甚至有钱到爆的男人……又怎么可能没有几房妻妾呢? 聂万诚一共娶了五房妻妾,生了三个儿子四个女儿。聂小秋是最小的姨太太生的最小的儿子,他娘死了以后,聂小秋就独自住在现在的秋院,由丫环婆子照顾着长大…… 这是有一天晚上聂小秋亲口告诉胡喜媚的,绝不虚假。但这扯远了,我们先把话说回来。 胡喜媚在这个月亮圆圆的晚上,大概因为喝了些茶,在床上辗转了好久也没睡着。想去对面叫聂小秋起来陪她说话吧,却想起他正好这两日又得了风寒,正没命地喝药呢! 于是下了地,想自己一个人上院子里走走。 出了房门,往右跨过月亮门,便是府里的大花园。胡喜媚记得那里有个凉亭,周围开着好多牡丹花,漂亮极了。于是信步朝那边走去。 第六十八章 牡丹花下 才一进了园子,便发现原来不只是她一个人睡不着,那园子里头还不断传来隐隐约约的说话声呢!不过廊下倒是很寂静,只有两排长长的灯笼贯穿了曲折的廊檐。不远处的院子里也只有一两间房里还点着灯光。 胡喜媚就着月光,踏上了竹林间的青石小径。走到一半,却觉得那说话声就在耳边似的,时高时低,高处清晰可闻,低处倒像是人在喘息。 一开始胡喜媚并没在意,只道是有人在乘凉呢!可后来一听就不对劲了,乘凉的话……那还叫个啥呀?这大晚上的,她是不会害怕了,但要是有别的胆小的人经过咋办?还不把人吓死? “唔……唔……” 得!这还正琢磨着呢,那轻轻又急促的叫唤声却又飘过来了。胡喜媚心里犯了疑,这就种下了根,两条腿虽然还在往前走,可心里却跟被猫爪子挠了似的受不了,不去看看,似乎太对不起出了这趟门。 声音好像是从那湖畔的假山石头发出来的。 胡喜媚走路一向很轻,大概因为人瘦的缘故,也可能是狐狸天生走路就轻,总之这大晚上的走在平整的石板上她并没发出什么脚步声。 声音越来越清晰了。只听一个说:“伯安……我的亲哥哥……你……你轻点儿……”伯安是聂家的大少爷,也就是聂小秋的大哥。“亲哥哥“?那这说话的女人难道是聂伯安的妹妹聂小秋的某个姐姐?这大半夜的,他们俩兄妹在这做啥? 胡喜媚到了假山旁,又听。 这回是聂伯安了:“三姨娘,伯安想死你了……” ----啥?……三姨娘?! 胡喜媚不由瞪大了眼睛。她耳朵没坏吧?这这这、这是哪儿跟哪儿啊!三姨娘怎么会叫起儿子辈地聂伯安为亲哥哥?这聂府地人是不是全都有些不正常啊? “伯安。你就不怕……不怕你爹知道么?唔……”又来了。这回喘息地声音更大了些。连胡喜媚大大方方绕到了假山上头盘腿坐下了。他们都没有发觉。 “我爹?……怕他作甚?他自己不都成天在外头寻欢作乐么?……只是苦了这么娇嫩甜美地三姨娘在屋里独守空房。儿子我实在是看着心疼……要是不来陪陪姨娘。我这心里头可真是难受得紧……”月光下。只见深草丛里露出两个人头来。结着男子头地那个可不正是聂伯安?那粉面桃腮满头大汗地女人自然就是三姨娘了。两个人靠在一起。就像刚刚放下了好几百担重担似地。要死不活地抱在一起说着话。 “心疼”?听起来这聂伯安还蛮有孝心地嘛!胡喜媚托起了下巴。赞赏地点了点头。想起平日里聂小秋一提起他那些兄弟姐妹就绷紧着个脸。不由在心里暗骂了他两句不知好歹。坐了一会儿。也没见有啥动静了。屁股底下地石头倒却有些硌得慌。于是挪了挪屁股。 底下三姨娘也换了个姿势。将两条雪白肥腻地胳膊挂住了聂伯安地脖子。嘴巴也朝他脸上蹭了过去……“伯安。乖孩子……你可比你老爹会体贴人得多了……姨娘爱死你了……” 她这一动。倒把上头地胡喜媚给吓住了! 怎么……他们这是…… 胡喜媚惊奇万分地收起胳膊,朝前倾下了身子,意欲看个究竟----乖乖,做娘跟儿子……就算不是亲生的吧,可这种事儿她还连听都没听有说过哪! 可是没想到,在她挪动身子往下看的时候,脚爪子一伸,突然带落了假山上的碎石……胡喜媚“啊呀”一声,石头落下去,顿时砸到了底下两人的身上,两个人就跟两只小白兔似的,腾地跳了起来! “啊,有人!” 三姨娘失声一叫,聂伯安抬头一看假山石上果然盘腿坐了个年画上的小龙女似的人,吓得往地上一跪,迭声叫了两句:“菩萨饶命!菩萨饶命!”然后一看“菩萨”没出声,就赶紧像支离弦的箭似的飞奔离了现场。 三姨娘跑得没那么快,加上被胡喜媚这么一吓,更是吓得瘫在了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胡喜媚被这番变故也吓了一跳。她咋就成了菩萨了呢?就算成了菩萨……也不用吓成这样吧?真是的,谁不知道你们在这玩叠罗汉的游戏呀! 胡喜媚跳下假山,拍了拍屁股上的灰,走到三姨娘面前推了推她。“喂,你穿这么少衣服,睡地上会着凉的!喂----”没动。该不会就这样吓死了吧?胡喜媚眨了眨眼,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嗯,还有。那看来是昏过去了。她又推了她两下,见还是没动,于是直起了腰。 还是去叫聂小秋来吧!她觉得这样会比较好。 正要离开,脚下忽然踩到了一件什么东西。捡起来一看,好像是个绣着花的小布袋,布袋比常人用的香囊大一点,形状有点奇怪,在月光下也看不见上面绣的什么。 胡喜媚将布袋塞进了怀里,回头望了望地上的三姨娘,耸了耸肩离开了。 到了秋院聂小秋的房里时,他已经睡着了。胡喜媚推醒了他,“跟我走一趟吧。”刚刚睡醒的聂小秋不由失笑,“听你这话,我倒想起了衙门里的捕快。”但还是起了身,跟着胡喜媚到了园子里。 “喏,就是她!”胡喜媚指着还躺在地上的三姨娘道。 聂小秋见到她衣衫不整地昏倒在地上,不由吃了一惊。“她怎么会在这里?发生什么事了?”胡喜媚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聂小秋已经咬紧了牙。 他转身要走。胡喜媚赶紧拉住他:“你就这样不管了?” 聂小秋想了想:“小媚儿帮我做件事。” “什么事?” “去帮我把聂万诚叫到这里来,让他来亲自接她回去。” 聂小秋提到他老爹时,从来就是直呼姓名,这个胡喜媚不奇怪。可是,让她去叫?为什么?“因为我已经八年没有进过他的院子了。” “……” 好吧,她叫就她叫。不过后来聂万诚到达之后,知道了真相……的结果……这个,不重要了,真的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怀里的那个莫明其妙的东西……而且在聂万诚叫来了聂伯安之前,她也被满脸寒霜的聂小秋带回了秋院,而且当晚聂小秋就发起了高烧。 第六十九章 怪物打架 “你在看什么呢?” 一大早,刚刚病愈的聂小秋凑到胡喜媚身前,也想看看她在琢磨什么稀奇物儿。别以为他不知道,这几天她一有空就拿着那个红红的啥东西在那研究,看来看去的也不知有什么好看的。 胡喜媚很大方地把那东西摊开在他面前,“喏,你看吧!我可是看了好久也没瞧出个啥名堂。” 聂小秋笑着接在手里,低头一看,脸上就再也笑不出来了!这红红的布袋上……居然绣着两个没穿衣服的人!一上一下抱在一起,那姿势、那姿势……聂小秋的脸腾地红了。 “你从哪里得来的?”他抹着额头的汗问。 “地上捡的呀!”胡喜媚抬起头,脸上没有半点的矫情,“你知道这是啥吗?我就光看见两个怪物在打架。” 聂小秋将绣囊紧握在手里,将它撕得稀碎。胡喜媚急了,赶紧去抢:“你干嘛呀?它又没跟你有仇……”聂小秋闷声道:“这个是不好的东西,你不能要。” “为什么?它哪里不好了?”胡喜媚瞅准了空子,将剩下还没撕完的那一半给夺了回来,摊在栏杆上抚平又抚平。聂小秋还想去抢,却听胡喜媚忽然“咦”道:“你看,这里还有东西呢!”聂小秋顺眼看去,只见那绣囊里面还绣着有东西,而这东西……更是不堪入目! “奇怪,这人绣这么多怪物打架的图做啥?”胡喜媚望着上面的图样,百思不得其解。“你看一个将腿抬那么高,一个头那么低……这倒底谁赢了了呢这是?” 聂小秋简直看不下去了,也不再跟她多说,抓起那块布径直就进了厨房,扔进了雄雄的灶火里。 “聂小秋你干嘛?”胡喜媚追了过来,叉腰竖眉站在他身前,“那可是我的东西!你这样做太不礼貌了!‘非礼勿为’你不懂吗?!” “你还知道‘非礼勿为’?”聂小秋轻轻瞪了她两眼。转身走了出去。大概因为刚才走得急。这会儿又忍不住掩口咳嗽了起来。 胡喜媚被他噎了一噎。也跟了上去。气得握紧了小拳头捶他地背:“你坏死啦!” ---------------------------------------------------- “胡喜媚!” 正在紫宸殿里小憩地李承欢突然从梦中惊醒。孙如海赶紧抱着拂尘走进来。俯身惶恐地道:“皇上。您怎么了?”李承幻抚了抚额头。怔怔地坐起。“朕做了个梦……” “梦见什么了?”孙如海有些诧异。 “梦见女娲娘娘----算了,也没什么。” 孙如海愣住了。李承幻放下手臂,叹了口气。“才刚刚入睡而已,就被惊醒了,朕这几日的睡眠实在是差得要紧,你去唤声太医,传他过来一趟。” “皇上,您可要保重龙体呀!”孙如海大惊失色,“奴才老觉得您这几日心情不大好,也不敢说……这回倒是您自个儿说出来了,----奴才这就去唤太医!” 孙如海走后,李承幻复又躺下了。闭上眼睛,又是刚才的梦境。都是胡喜媚的胡言乱语给闹的!老说她是什么华奴山上的神仙,这不,倒搞得他也做起怪梦来了! 话说,这死丫头现在在干嘛呢? 李承幻撇了撇嘴,将双手枕在了脑后。 “皇兄?” 李承欢和姬流光洛就正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李承幻慢悠悠地坐起,呷了口茶,问道:“什么事啊,急匆匆地。”李承欢按捺不住喜色地说:“我和流光刚从京兆尹府衙回来,查到了那个聂小秋原来是京城米商聂万诚的儿子!小媚儿现在还跟他在一起,我们要不要直接去要人?” 李承幻皱了皱眉,“你们还真有空。有那么多闲工夫,怎么不入朝来做几件正经事?如今山西境内遭了蝗灾,河阳境内又出了狂魔杀人的案子,这些都还没有人去处理……” “皇兄!”李承欢抚了抚额,“东阳不是已经抢着去山西了么?洛曦也去河阳了呀!” “那你呢?”李承幻斜眼望着他,“一天到晚就知道花天酒地,不务正业。朕听说,你府里又多了三十个漂亮女婢了吧?还有六只母八哥,十匹母马……” “那是母后赐的,不是我买的!”李承欢赶紧扬手,“我已经半年都没有出去喝花酒了!” “那都是在府里关上门来喝?” “……” 一边的姬流光忍不住“扑哧”一笑。 李承欢被噎得再也说不出话来,----他还真是吃饱了撑的!找上门来挨这么一通训。话说他老哥今天是怎么了?谁招他惹他了? 却说正在这时候,城里的大街上,又从著名的万隆米铺里驶出了一辆奢华的马车。 车里头坐着一男一女,一上车之后,那女的就趴在里面软软的锦榻上哇哇感叹起来:“真是好舒服哦!你爹怎么突然让你代替你哥进宫去跟太监谈生意呢?” 随意坐在旁边的那男的转过头来,竟赫然是聂家三少聂小秋。他望着胡喜媚的惫懒样,笑着摇了摇头。胡喜媚忽然又叹着气说:“本来我是不想跟你进宫的。呆会儿我就在宫门口等你。” “为什么?”聂小秋侧头问。黑色起暗纹的劲装穿在他身上,让屈膝坐在稍显幽暗的车内的他看起来有些不羁的感觉。胡喜媚没答,倒是看着他说了句:“我发现你也是长得蛮好看的。” 聂小秋的脸又蓦地红了红,把头撇了开去。好一会儿,他才闷闷地道:“难道就因为我长得好看,所以你才不想跟我进宫吗?” “当然不是!”胡喜媚嘻嘻笑了,“我只是不想碰见那个讨厌鬼。” 聂小秋低下头,白眼看她:“我本来也不想带你进宫的。” “为什么?” 他抬头望着窗外,“没什么。” 一路说着话,车子已不知不觉到了朱雀大街,再往前走拐个弯就到宫门前了。可胡喜媚已有些昏昏欲睡,----大概是这马车太舒服了吧。 聂小秋望了好一会儿她闭上眼睛的小脸,才扭开头望向了别处。 第七十章 二进宫 眼前着就要拐弯了,车子忽然剧烈一抖,伴随着几声马嘶停了下来。聂小秋回头拍了拍已被惊醒的胡喜媚,转身跳下了车。 “聂小秋,怎么回事?”胡喜媚趴在窗沿上问。车下站着一匹好高大的马,大马上端坐着一个好帅气的人。“李承欢?!”胡喜媚望着那已经跳下马来的人,讶异得叫出了声。 不过李承欢没有听到。他似乎正忙着跟聂小秋道歉。“哎----”胡喜媚正要扬手打招呼,他身后那大马看见胡喜媚却突然像见了鬼似的高高扬起了前蹄,越过李承欢朝马车猛地一踢,那拉车的马顿时受惊往前狂奔,将胡喜媚连人带车一起不要命地拉往了前方! “喂----小媚儿!” 聂小秋反应过来,赶紧拔腿追了上去。后面的李承欢本来正在喝斥自己的母马不该见着人家公马就扬蹄子,这会儿一听聂小秋这么叫唤,突然也愣住了…… “该死的你快停下!” 车上,胡喜媚死死攀住窗沿,朝马儿喝道。可那马哪里会听啊,仍然是一路狂奔着拐了弯,上了路,然后又进了一个大门----胡喜媚眼尖,望见那大门正是玄武门! -------------------------------------------------------- 李承欢跟姬流光走了以后,接着太医也来了,恭恭敬敬诊了脉,开了些药方,说没什么大碍,恭请好好歇息便是。可没想又惊动了兴庆宫那边,太后公孙月也忙不迭地跑过来了,仔细嘱咐了一番,瞧他精神气儿还行,便又回了宫。 躺了这大半天,正想起身去园子里走走,不料才到门槛,就差点被一阵香风扑倒在地。 “凤儿叩见皇上……” 李承幻连忙退后两步站稳了。看着一身白衣素妆、与平日判若两人地陆大凤。不由愕了愕。----她这是抽地什么风?怎么脖子以下居然只露出了一两寸地皮肤来?……难不成。一夜之间京城地服饰风格又发生了翻天覆地地改变? 但不管怎么样。今儿这副打扮看起来可真是顺眼得多了!于是他说话地语气也和缓了些。 “你。----怎么来了?” 陆大凤盈盈起身。羞答答地站在那里笑而不语。只将手里捧着地汤水递了上去。“这是什么?”他好奇地问。陆大凤说:“凤儿听说皇上龙体欠安。便亲自熬了碗参汤。端来给皇上。” “哦。有心了。” 他接过来。顺势在榻上坐下。反正闲得很。聊聊也无妨。于是先不喝。且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皇上……您这样瞧着凤儿。凤儿都不好意思了……”陆大凤娇滴滴地说。 她头上没有什么首饰,只有一支绾(web用户请登陆www。16k.cn下载txt格式小说,手机用户登陆cn)发的碧玉钗,还有左鬓上插着的一朵粉黄的蔷薇花,看起来很是清爽……李承幻托着下巴,微微笑了起来。只是那朵黄花……老让他看着觉得不顺眼。因为那蔷薇在眼前晃来晃去,总觉得更像是朵金黄的金钱菊…… “这花,谁给你插上的?”他忽然怪怪地问。 陆大凤略一惊讶,又娇羞的说:“是凤儿自己……刚才路过时见御花园的蔷薇开得正好,就顺手撷了一朵。皇上,不好看么?” 李承幻没出声,顿了一会儿,站起了身子,一手扶在她肩膀上,靠近她……他的影子落在她雪白的衣裳上,留下一片晃动的暗影,她脸红了。 只是一瞬间,影子又离开了,她又站在了一片光亮之下。 “没事插什么花呀!不准插。”他仿佛跟那黄色的花有仇似的,抬手把它取下,丢出了门外。陆大凤抬起有些失望的双眼,委屈地说:“皇上是不是很讨厌凤儿?” “……没有啊!”他很快地转过身,脸上是很轻松的笑意,“你这么知书识礼,又温柔多情,更兼美丽大方,朕怎么会讨厌你?” “真的?”陆大凤兴奋地扬起了红彤彤的脸,往他身边靠近了些。“皇上真的认为我有这么多优点?” “当然!”他重重地点点头,好像宣誓似的望着某片空气说:“朕喜欢的就是像你这样懂规矩又识好歹又风情万种的女子,是的!朕就是喜欢这样的大家闺秀!” “皇上!”陆大凤看起来简直要晕过去了,“凤儿真是太幸福了……”说着,身子就又一次倒向了李承幻的怀里。 而李承幻这一次居然没有推开她!而是……搂住了她的腰,偏头想了一会儿什么之后,更是让人大跌眼镜地任她解开了身上的袍子…… 唉!男人啊!也许美色当前,也终于忍不住心猿意马了吧? 某个未知的空间里忽然传来了一声隐隐约约的叹息声。 “皇上,凤儿愿跟随皇上一生一世……” 陆大凤趴在李承幻的肩头呢喃,手下却并没有停止动作,没一会儿,就将他的袍子给脱了下来,只留下了里头的玄黄中衣。一双手掌抚向他的脸庞和胸膛,看得出来,她心里很激动,因为她的手指在颤抖,尽管她努力想使它们平静下来,但还是抑制不住这种冲动。 站在她的角度来说,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当一个女人痴迷上一个男人时,每靠近他一点距离都会引起心里的好一阵悸动,尤其当他终于跟你零距离,尤其当他又是一个万人眼中触不可及的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不可否认,大部分女人都是有着很大虚荣心的,所以她们通常都会对位高权重的男人产生崇拜和迷恋,甚至征服欲和占有欲。 而恰好李承幻此时看上去也不再像从前那么坚持不近女色了,也许是她今天的温柔打动了他,也许是他终于将自己的男人本能给唤醒了,也或许是人在不舒服的时候意志总会薄弱一点,总希望能通过别的途径寻求一些慰籍……总之,在片刻的停顿之后,他两眼里闪过了一道莫测的光,接着将身子一弯,毫不犹豫地把两眼含春的陆大凤拦腰一抱,走向了不远处的龙床上…… ------------------------------------ 感谢lisa922给我戴的大红花,红花好漂漂好漂漂~~不过我好该死,居然把留言给误删了~~~~~~~我请罪~ 第七十一章 别摸我! 宽大的殿里早已只剩下两人,长长的丝幔被惶恐的宫女们急急地放下,透过半透明的室内空间,隐隐可以望见带着点旖旎的风光。 “皇上……” 陆大凤双目微闭,仿佛就快承受不住这番恩宠似的喃喃出声。可是等了好一会儿,李承幻也没有什么动静。陆大凤不由睁开了眼睛,拉了拉他的衣袖。他脸上还是很轻松,可眼神却有些莫测。陆大凤虽然看不懂,但她要的不多,只要他不拒绝那就够了。 其实也就一会儿的功夫,李承幻就将手伸向了她的衣领。虽然有些犹豫,但真的还是伸过去了。 这个时候很有那么点千钧一发的味道。因为只要陆大凤薄如蝉翼的衣服一脱下,屋里那点星火似乎顷刻间就可以燎原。 李承幻忽然又停住了。他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甩了甩头,背也直起来了一些。可是陆大凤是个“聪明”的女人,一见此状,当然不准备再发生像上次那样的事情,于是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衣裳一扒,扑了上去…… “啪啦----” 就在这个时候----就在这个急箭离弦、李承幻束手无措的时候!----天上突然掉下了一个什么东西来,“扑通”抢在陆大凤之前、不偏不倚掉到了他的怀里! “啊----” “哎哟喂----” “胡喜媚!!!” 一时间。什么声音都有了。惊叫声痛呼声怒吼声声声齐发。震得某人地那个耳膜哟……陆大凤捂着胸口慌不择路地夺门出去了。而屋里---- 一看清还趴在自己怀里地人。李承幻顿时呆得像根木头!真是见鬼了!这该死地胡喜媚。她怎么会在这里?她……“你在干嘛?!!!”他忽然又一阵暴吼。将埋首在自己胸膛前不知道找什么东西地人给刨了出来。 胡喜媚眨巴眨巴眼睛。兴奋地望着他:“原来你们也会像怪物那样打架?” “什么怪物打架?!你又跑回来干什么?!”有人简直要抓狂了!该死地她就不能坐开一点吗?离这么近要勾引他啊? “你以为我想进来?要不是那个马……咦。你地脸干嘛这么红?”胡喜媚将小手覆上了他地脸。顺便摸了摸……啧啧。看不出来。还好细嫩地哦! “你别摸我!”(口里凶得很。可为啥就是不伸手拍开她呢?搞不懂啊搞不懂。) 胡喜媚笑嘻嘻地将手收了回来,在他对面盘腿坐好了。“刚刚真是吓死我了,还好有你在下面,要不然我就摔死了!” 他将衣服掩好了,一脸惊疑地道,“你跑到上面干嘛?你怎么进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我进来好久了!孙如海看见(web用户请登陆www。16k.cn下载txt格式小说,手机用户登陆cn)我了呀!我让他不要说的,本来想躲在床顶上扮鬼吓你一跳,谁知道那个女人进来了,你又抱着她上了床,然后又学怪物打架,我就在看啊!” 说的真是理直气壮啊!李承幻咬了咬牙,红着脸恨恨地道:“那你干嘛又跳下来?” “帐子挡住了,我看不到啊,往前探了探头,没想到这床这么不结实----”她抬头指着突出来的一根雕花床梁说,“居然断了!” “有什么好看的?不知道这种事女孩子是要避讳的吗?!”他又吼起来,“下回不准看了!” “凭什么?”胡喜媚嚷道,“那个啥凤凰她不还跟你打滚了吗?凭什么我看看也不行?” “……我说不准就是不准!” “你----混蛋!”胡喜媚跳了起来。 李承幻望着她,忽地将她的胳膊扯了过来,下了地,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个小药瓶,倒了些药粉在她胳膊上。“自己受了伤也不知道----你就不能安份点么?一天到晚没个正形儿!”胡喜媚不吭声了,任他替自己上着药。过了一会儿忽然说:“那只凤凰就是你未婚妻?” 李承幻将药瓶放下,板着脸说:“我没有什么未婚妻,她不过是自己送上门来的床伴而已。” “床伴?为什么?你不喜欢她吗?不喜欢她为什么还要抱着她打滚?” “……”李承幻愕了愕,晦气地道:“你不是也跟野男人一起吃饭逛街了吗?还让人家替你戴花,陆大凤是自己送上门来的,既然她想让我抱,为什么我不可以抱抱她?” “什么野男人!聂小秋是我的好朋友好不好?他可比你好多了!他不讨厌我也不像你爱骂人爱欺负人!”胡喜媚火大了,袖子一甩----早知道就不该来! “站住!你去哪儿?!”李承幻抢住了路。 “找聂小秋!” “……不准去!” 胡喜媚瞪着他,“你以为你是谁?” 他握住她的腕,狠声道:“不管我是谁,我说不准就是不准!”一句话说完,那具纤秀不过一握的娇小身子已经被拉至了身前。----天杀的!她身上……她身上到底搽了什么香?那股若隐若现的清香居然……居然那么好闻…… 胡喜媚望着近在咫尺的他的脸庞,瞪着他的两只眼睛里简直能喷出火来!她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霸道的人!他玉帝老爷的!她今年到底冲撞了哪路神仙,眼前这瘟神干嘛老跟她过不去?! “放开我!”她开始吼了。双手抓紧了他的衣襟。本来他就只穿了身中衣,而且衣襟本来就只被他随意系着的,眼下被她这一抓,坚实的胸膛就马上露了出来…… “那个……”胡喜媚咽了咽口水,死死盯住那片看起来很有力的地方,“你还是蛮壮的嘛……” 李承幻低下头,赶紧松了手。可是这会儿胡喜媚却不肯放手了,----她都还没看够呢!……啧啧,真想不到男人的胸脯居然是这样的,那肌肉一块块紧得跟石头一样……真是长见识了! “别摸我!”李承幻的脸又腾地红了,压着嗓子低吼。活见鬼呀活见鬼!刚才陆大凤一丝不挂在他身上时,他怎么一点也没有脸红呢?----哇呀呀!他一定是病得太厉害了! “呀……你们这是?” 门口突然传来了一声娇呼,李承幻回头一看,顿时吓了一大跳---- 第七十二章 约定 “母后……您怎么又来了?” 李承幻赶紧站开了两步,将胡喜媚推到自己身后。公孙月冷眼瞧着,不由觉得好笑。他以为藏着藏着就有用么?真是的,把她当什么人了? “我不能来么?”公孙月望着他说,然后缓缓上前在榻上坐下。“凤儿说,皇上在临幸她的时候,紫宸殿里突然从天而降掉了个小姑娘下来,我觉得好奇,过来看看!”孙如海屁颠屁颠捧来了茶,她接过来喝了一口。 “她……”李承幻清了清嗓子,“这位胡姑娘,母后见过的,她是朕的客人,不是什么从天而降的……” “你的客人通常都被请上床顶呆着?”公孙月显然有备而来,说话也不像过去那么软了,而是拿出了身为太后的威严。“你瞧瞧你这副样子,凤儿好歹也是三公大臣的掌上明珠,既然喜欢人家了,就得好好待人家,知道吗?” 李承幻突然觉得有些头疼。 “母后,皇儿有些不舒服,先失陪了。”说罢,拉着胡喜媚大步走出了寝殿大门,消失在转角处。 “哎----这孩子!” 公孙月望着他们的背影,含笑起了身。 ------------------------------------------------ 御书房里。李承幻在里间更衣,胡喜媚在外面抱着胡小夭这里看看那里摸摸,两人隔着墙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真没想到胡小夭居然在这里!我还以为它终于丢了。”胡喜媚把长大了许多地胡小夭拎起来。往上抛了两抛。吓得胡小夭兴奋地尖叫。落下来时赖在她怀里不停地蹭她。 “这猫被你养成这样。瘦得只剩几根骨头。谁会要?”里面传来没好气地声音说。 “那你还不是要了么!”她不服气地又扯了扯胡小夭地胡须。喂了点糕果给它。“哦……我忘了你不吃。”她拍了拍手上地糕屑。“紫宸殿地池子里有好多鱼。呆会儿我去抓给你吃……” “那桌上地瓷罐里还有果脯。你自己拿。”李承幻扬声说。 胡喜媚“唔”了一声。找到瓷罐摸了一把。香喷喷地。还蛮好吃地哩!“哎。你能不能帮我个忙?”她一边嚼着杏脯。一边说。“什么忙?” “送我回聂家去。” 里面忽然静了一会儿。片刻后,衣冠齐整的李承幻从里面出来,闷头在书案后坐下。“行不行?”胡喜媚走到他对面,摇着他的胳膊。李承幻瞟了她一眼,“不行。我说了不准去。”“可是聂小秋找不到我他一定会着急的!”胡喜媚绷紧了小脸。 “我派人去告诉他一声不就得了!” “喂!你干嘛一定要留我在这里?”胡喜媚大声问。“我好像听说你们家的律法上有那么一条,不准随便囚禁人的说!” 李承幻愕了愕,回头望着她:“你觉得我是在囚禁你吗?” “难不成我该认为你是在把我当太上皇?”胡喜媚阴阴说道。 “唉……”李承幻站了起来,背着手走到了窗前,好一会儿都没有再说话。胡喜媚狐疑地瞧着他的背影,不知道自己究竟哪句话说错了。 “我一个人呆在这宫里,实在太无趣了。我不是囚禁你,只是想你留下来陪我说说话。” 李承幻叹了口气,忽然说。胡喜媚好奇地转过身,“怎么会只有你一个人?这宫里不是有大把大把的人么?”他摇摇头,望着窗外,背影忽然有些落寞。“不过都是一群被这四面的高墙困锁得失去自我的人而已。张口闭口都是江山社稷、责任和规矩,跟他们在一起,我觉得好累。一个偌大的江山,这么大的担子压在身上,有时压得我喘气都喘不过来!” “可是你是皇帝啊!你不扛谁扛?” “扛上这担子我没意见----我只是讨厌这样死水般的生活讨厌身边这些抱着这样那样目的而接近我的人。”他的双眉皱得很紧,眼神里也满是无奈,“其实我很想像你那样过简简单单的生活,不必懂得太多,也不必在乎别人的眼光,只要自己觉得开心、又不会妨碍别人就好,其实我也想这样我行我素。 “我从小的理想其实是做个驰骋沙场的将军,率兵亲征四方宿敌,跟将士们在营帐里豪情对饮,而不是守在这鸟笼似的宫里,听那些朝臣们做虚实参半的奏报,然后看着他们拥护各自的政党明争暗斗乐此不疲……可是父皇既然把这重任交给了我,我当然不能辜负他的期望,----说到底,我也只是想像平常百姓一样,守着妻子儿女,和和乐乐地过过轻松的日子而已!” “那你成个亲不就好了?”胡喜媚理所当然地说。 李承幻又道:“你说成亲就成亲么?我可不想随随便便跟个女人在一起过一辈子。换了是你,你也不会想去大街上随便找个男人给嫁了吧?” 胡喜媚一愕,“要是他刚好长得很帅,又有钱……大街上的也没什么啊!”一句话把李承幻气得扭过了头。胡喜媚不好意思地清了清嗓子,说道,“没想到你也有这么多心事哈……可是我留下来又能帮你什么呢?” “你什么也不需要做。呆在我身边就好了……”李承幻望着她,说道:“因为你才是我真真正正的朋友,你从没想过从我身上得到什么,你完全没有任何目的这让我感到非常的舒适,我也不会想在你面前掩饰什么。跟你在一起我觉得很放松,----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一辈子呆在这里的,只要一年的时间就好了,一年之后,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一年?那一年以后呢?你还不是会觉得很寂寞?” “一年后……在这一年里,我要去找一个人,找到后完成一件事,然后我大概就不会寂寞了!----那个,媚儿,你能不能看在朋友的份上,答应留下来?” 胡喜媚望着他的脸,撇嘴答应了:“好吧!我答应你就是。不过,说好了只有一年哦!因为一年后我就十六岁了,那时就可以嫁人了!到时我一定要找个又有钱又帅得流油的男人做我的丈夫……吼吼!” “……” ---------------------------------------- 谢谢亲们的关注,第三卷开始日更三千字。 第七十三章 小宴 有了这一年之约,胡喜媚暂时就算是在宫里安顿下来了。李承幻对外发布的理由是,胡喜媚是他的朋友,而且现在孤身一人在京城。朋友有难,他提供些方便也是应该的,反正宫里那么多房子。 可是,对她的存在表示好奇的人还是有的,比如兴庆宫的人,对李承幻这一决定表示不乐意的人也是有的,比如孙如海。也许除了李承幻和胡小夭之外,就再没有人会欣然接受的了,因为她在这个象征着天下权力最中心的位置里显得是多么特殊。 好在胡喜媚一向不爱理会这些事,因此她吃喝玩耍睡照样一件不误。宫里的人将她伺候得很好,大到住的寝宫,小到脚趾甲儿,一样一样料理得妥妥贴贴,根本不劳她操心。 ----看起来,我大哥虽然是高高在上的一国天子,可是却的确将她照顾得很好…… ----不!这深宫后院就像个鸟笼,皇上这么对小媚儿太不公平! ----…… 李承欢和杜吟松、姬流光三人在跨进御花园的时候,正好就见到了躺在紫荆花树下被宫女们喂着吃葡萄的胡喜媚,紫花飘落的草地上,胡喜媚半眯着眼睛,双手枕在脑后,脸上是舒服得可以拧得出水来的表情。三人不由停下来呆了呆。 “小红,你会做诗吗?”胡喜媚挑着眉问旁边的宫女。小红剥着手里的葡萄皮,老实地说:“不会。奴婢从小没读多少书。”“是吗?”胡喜媚撩开了一点眼皮,“那我做几首诗给你听!”小红高兴地拍手道:“好啊好啊!” “你听好了!”胡喜媚清了清嗓子,念道:“床前明月光,一地白花霜,举头是明月,低头----” “白花霜?!” “低头----”胡喜媚正念得兴起,忽听有人打岔,心里很不爽,拧着眉毛坐起来:“低头----姬流光?!啊……你怎么来了?” 到底是帅哥作用大。一句话就拯救了一堆名诗。李承欢与杜吟松苦笑对视了一眼。胡喜媚看着姬流光。连葡萄也不吃了。立即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屁股。 “怪不得早上喜鹊叫。原来是大帅哥要进宫来了!”胡喜媚像没见着另外两人似地。笑嘻嘻地站在姬流光面前三步处。 姬流光摇了摇纸扇。笑道:“胡姑娘身边地美男子不少吧?姬某可不敢当!” “敢当地敢当地!”胡喜媚摆摆手。“你就是天下最帅地帅哥!没有人比你更帅了!” “咳咳----”李承欢咳嗽了两声。胡喜媚这才看见了他们。当下眼睛也笑弯了。跑上去道:“啊。你们两个也来了?” 杜吟松抿着嘴说:“小媚儿刚才那话。难道是说除了流光以外。咱们两个就丑陋不堪么?” “没有啊,你们也帅!”胡喜媚道,“只不过我看了你多么多年,都看得没感觉了!----还是姬流光更有感觉些!嘻嘻。” “小媚儿!”杜吟松的脸都皱到一块儿去了。 胡喜媚偏头望着他,想了想,忽然很认真地拉着他说:“我有一件事想了很久了,也犹豫了好久……还是决定告诉你。” “什么事?” “关于杜若兰的下落。她在余沐阳家。” “什么?!” 胡喜媚抿了抿嘴,说道:“本来我是答应了别人,不把这个事给说出来的,可是现在,我又带不了她回江南,余沐阳那个什么夫人,手段好像也挺厉害……” “兰儿!”杜吟松还没有听完,脸色就刷地白了,“她----小媚儿,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当然!我跟聂小秋亲自去探听过的哩!”胡喜媚有些得意地说,“说起那天晚上,可真是刺激……” “胡姑娘,你说杜小姐在余府,为什么你不早告诉我们呢?还有,为什么沐阳一直都没有提起过这件事?”姬流光及时把话头给拉了回来。 胡喜媚一听,便抬手指着远处长廊下走过来的人影说:“那是因为我答应了他,知道了杜若兰的下落也不能告诉别人啊!” 大家顺着她的手指一看,那廊下走来的人玉树临风富贵逼人,穿着玄黄龙袍头戴垂绫通天冠,简直就跟条呼风唤雨的玉龙似的,当下失声:“皇上?!” “对啊,就是他!”胡喜媚不容置疑地。 渐渐走近来的李承幻显然刚刚下朝,本来一大早就说好让胡喜媚在这里等他,然后一起去秋鹿斋喝茶的,一见园子里突然多了这么多帅哥,而且还一块大眼瞪小眼地齐齐瞅着他,便不由纳了闷。 “你们干嘛呢这是?朕脸上长花了?” “呃……”三人面面相觑过后,还是先由李承欢开了口,“皇兄……早朝辛苦了!”李承幻摆了摆手,“嗯,还行。----哎,你们都站这里干嘛?” “他们在……”胡喜媚刚出声,就被姬流光捂住了嘴。胡喜媚很讨厌人家老是不让她说话,但因为捂她嘴的姬流光,那也就算了。姬流光悄悄向她使了个眼色,“别让他下不了台……”而后就将她放开了。 “胡喜媚,”李承幻皱了皱眉,“你什么时候跟流光这么要好了?”胡喜媚笑开了怀,说:“我这么可爱的人,谁见了我都会喜欢的!” 李承幻撇了嘴,姬流光却笑出了声。 “走吧!既然都来了,就一同去秋鹿斋,那满园子的枫叶都红了,好看得很呢!”李承幻朝众人一点头,率先踏上了台阶。 秋鹿斋是皇宫里有秋意的一处地方,地方不大,只有精致玲珑的几间屋子。平时不住人,只有皇上太后想清静的时候来这里住住。此时在园里宽阔的露台上已经摆好了一张桌子,一围茶具,连胡床和锦榻都搬出来了,宫女们正垂手立于两旁,等候着众人就坐。 胡喜媚坐在杜吟松与姬流光之间,李承幻坐在对面。杜吟松心里还在挂念着杜若兰的事,显得心事重重。李承欢瞧出来了,便说:“皇兄,这景致极好,不如再叫些人进来赏赏酒,聊聊天如何?” 李承幻望了望这偌大的园子,点了点头说:“你说叫谁吧?让孙如海传话下去。”“把洛曦和扬絮他们都叫进来,还有沐阳,我都很久没见他了!看他们谁在府里,全都叫进来!”李承欢看了看杜吟松,这样说道。 孙如海得令,赶紧吩咐太监们请人去了这个不用多说,再看看这一桌子人喝着茶吃着点心赏着秋景,别提多有情调了!只是胡喜媚吃着吃着,脸色却又不那么开心起来。 “怎么了?”身边的姬流光问。她摇摇头,无精打采地说:“我想起聂小秋了!进宫十多天了,他也不知想我了没?连个信儿也没有。” 对面的李承幻听见了朝这边望了一眼,但是光喝酒,没有说话。 这边厢她自顾自地说着,那边厢杜吟松却惊诧起来,“小媚儿,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关心人了?” “我----” 胡喜媚指着自己的鼻子,“我”了一句就说不出话来了。是哦,她什么时候学会关心人了呢?……“我们是朋友……”想了一会儿后,她虚弱的说。 “可是我们大家都是你的朋友啊!”杜吟松忽然有些难过,“我还跟你在一起相处过七八年,我一直把你当……当义妹,我从没见你关心过我的什么,可是现在,你却对一个才认识了半年的人连东西也吃不下……” “我……没有,”胡喜媚有些慌神地站起来,“我哪有!我只是担心他的病……” “别解释了!”对面的李承幻也凉凉地插进话来,“你的话根本就不可信。你对聂小秋这么特别,早就超出了你的正常行为!” “你胡说!”胡喜媚竖眉道,“我们是哥们儿!” “谁说哥们儿不可以成亲?” “那----”胡喜媚被噎住了。……难道,聂小秋对她来说,真的是特别的?她捂了捂自己的胸口,聂小秋的面容马上浮现在眼前,----难道,她真的不知不觉喜欢上他了?难道这就是爱情? “好了,小媚儿,坐下来吧!”李承欢看着她纠结的双眉,拉了拉她的袖子。胡喜媚坐下,低头想了想,又看了看旁边的姬流光,“你娶妻了没有?”姬流光摇摇头,含笑说道:“还没有。”“聂小秋说一男一女互相看上眼了就是爱情,你这么帅,可曾有女孩子看上你没有?” “这个……”姬流光挑了挑眉,“你想知道什么呢?” “我想知道----” “皇上,风将军和余大人他们都来了!”正说着呢,就见孙如海笑眯眯地引进来几个人,一看,可不正是刚才说的那几位么?!一见风扬絮,胡喜媚也顾不上说话了,赶紧站起来迎了上去:“关老爷!你来了?” 第七十四章 来我家做客吧 我无耻地回来了,在我无耻地断更了三天之后。原因是被无耻的资本家逼着加班。 鉴于此,这个月没脸再求推荐票了,有仁善者愿施舍一二的话感激不尽。更新恢复。 -------------------------------------------- “胡姑娘。” 风扬絮接住胡喜媚迎上来的双手,腼腆地打了声招呼。胡喜媚看见余沐阳,也唤了声“状元大人”,余沐阳不知怎地,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杜吟松按捺不住要起身,被李承欢一拉,使了个眼色,只好又坐下了。“别急,呆会儿我们私底下问他便是!眼下还是顾着皇上的面子要紧!”李承欢以杯掩口,悄声说。 胡喜媚好奇地凑上去:“你们靠这么近在干什么?”李承欢一时无语,杜吟松苦巴着脸说:“小媚儿,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这个消息?害我们找得这么辛苦!”胡喜媚不好意思地说:“那个……我也是受人所托嘛!再说,杜若兰跟太后娘娘有仇,我也是为了她好哇!” “什么?”杜吟松愣了:“跟太后有仇?” 胡喜媚点头:“是啊!据说,太后抓到了她就要狠狠治她哩!我这是在救她,----救她,你知道吗?”她抬高了下巴,面露凝重之色地道。 杜吟松跟李承欢对视了一眼,惊骇得差点没忘了呼吸。“兰儿跟太后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他紧张地问。----开玩笑!得罪了太后,那可不是小事!但,若兰一向知书达礼举止温文,她这是什么时候得罪她的哩?来长安以后吗?这个,杜吟松还真搞不懂。 “你不知道吗?”胡喜媚想看傻子似地看着他,“太后年轻的时候被杜若兰养的恶狗追得摔掉了几颗牙齿,然后就在先帝面前失宠了……这个你们居然不知道?” 杜吟松失语了。李承欢更是连气儿也抽不出来了。他美艳绝伦地母后居然摔断了牙齿???还失宠了???那他们哥俩儿是怎么坐稳这江山地??? “那个……”他终于忍不住了。叹着气说:“小媚儿。我母后地牙齿……貌似还没有掉过。而且。跟在父皇身边二十年。貌似也没有失过宠……但不知。你这番说辞又是从哪里听来地?” 胡喜媚大吃一惊。刚想说他太不可思议来着。忽然一想。却又明白了!于是拍着他地肩膀。叹着气说:“我理解你地心情。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这种事当然不好往外说来着……不过。这话是从你哥哥口里说来地。还千嘱咐万嘱咐地要我保密。这应该不会假吧?” “……我皇兄?!!”一下子。李承欢像是被人刺着了似地。身子陡然变得僵直起来。“他跟你说这些?” 胡喜媚“沉痛”地点点头。“你也不要太难过。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反正你老爹也死了那么久了。有空就去劝劝你娘。跟她说‘冤家宜解不冤结’。放了杜若兰算了吧!” “……” “你们在叽叽咕咕说什么呢?” 就在李承欢发愣的时候,他那老哥李承幻就端着酒杯过来了。胡喜媚拉着他的袖子:“你来得正好!你说,你娘是不是跟杜若兰有过节?” “你!----”李承幻一听,脸色立即变了好几遍,不停朝胡喜媚打眼色,可惜胡喜媚看不懂,还说:“你说是不是嘛?是不是嘛?” 这个时候,你让李承幻怎么办呢?----这个胡喜媚!实在太靠不住了!居然敢当这么多人面出卖他、拆他的台?!她不想活了她! 心里头这一生气,脸色也就不好看了。李承欢跟杜吟松一瞧,知道不对路了,赶紧回过头装作喝酒。胡喜媚两手一摊,耸耸肩道:“好吧!当我没说。”然后掉过头转过脸,朝园子门口走去了。 大家都愣住了。风扬絮率先站起来,追了上去。 胡喜媚走路一向都晃晃悠悠地一点也不如淑女那么规矩,风扬絮长腿一伸,几个快步就追上了她。 “胡姑娘!” 胡喜媚笑嘻嘻地回头:“关老爷,我去接胡小夭,你怎么也出来了?”风扬絮见她笑了,神情也顿时轻松起来,“我,我还以为你生气了。”胡喜媚撅着嘴,剜了院子里人堆的方向,说:“我生气也不是你弄的呀,要生也是生那混蛋的气!” 风扬絮望着她的脸呆了一呆,倒不像是为了她的欺君犯上,而仿佛是被那小脸上的明媚阳光射得有些出神。胡喜媚偏头看着他:“哎,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呀?” “哦,我……”他被唤醒,马上为自己的失态感到有些不好意思,支支唔唔地说:“胡姑娘,我,我可以叫你的名字吗?” “当然可以呀!”胡喜媚大方地一挺胸,“大家不都叫我的名字么!你就叫我胡喜媚吧,我喜欢这名字!----呃,反正都出来了,你要不要跟我去接猫?” “嗯!”风扬絮重重地点头,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欣喜,“我陪你一起去!” 转过回廊,进了御花园,又绕到了一个小湖边。一路上胡喜媚欢快得就跟林中的花蝴蝶似的,有了大好人帅哥陪在身边,她得意得简直快要唱起歌来了。 “小媚,”风扬絮望着蹦蹦跳跳的她,折了一枝茉莉枝在手里,说:“你在宫里住得开心吗?” 胡喜媚想了一下,说:“开心啊,怎么了?” “哦……没什么,”风扬絮一下红了脸,低着头说:“我是说,你要是有空的话,欢迎去我家里坐坐。” “你家?”胡喜媚停住脚步,有那么一瞬间的愕然,不过没一会儿她又高兴起来了,眯着眼说:“好啊!你家在哪里?我改天就去!” “就在东门大街上,风府就是。” 风扬絮见她如此开心,心里也很高兴,看见路过的秋风吹散了她额畔的发丝,便也禁不住伸手替她将它们掠到了耳后。胡喜媚乖乖地没动,完了之后她抬头说:“你的手好温暖。” “是么……”风扬絮呆呆地看着那双无邪的眼睛,脸上漾过了一丝激动的波纹。 “风将军,胡姑娘,你们怎么在这儿啊?皇上他们都开始行酒令了呢!” 旁边忽然响起了孙如海的声音,把开始有着无限心事的风扬絮吓了一跳。胡喜媚倒是不慌不忙,看见孙如海捧着的一小坛子酒,笑嘻嘻地接过,仰脖喝了一大口。 “好香好甜啊!”她心满意足地抹了抹嘴巴。孙如海却气得跳脚了:““你你你、你居然把这坛最后剩下的御香液都给先喝了?!哇呀呀!我跟你拼了!……” ---------------------------------------------------------------- 半晌后再回到秋鹿院的是三人一猫,孙如海捧着只剩大半坛的酒冲站旁边脸色绯红的胡喜媚一个劲不停地送白眼,胡喜媚则安然自若地抱着胡小夭。风扬絮走在最后,唇边隐藏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园子里正热闹着,大伙儿围着宴台在行令,轮到杜吟松了,打开一看是个“罚”字,便只好苦着脸一仰脖连喝了三杯。不过要说那苦着脸的,杜吟松倒还不算顶厉害,顶厉害的是那坐在李承欢姬流光下首的余沐阳。这会儿,他正举着杯在那儿喝闷酒呢! 第七十五章 唯恐天下不乱的狐 “状元大人,你怎么啦?”胡喜媚凑过去,在旁边的空凳上坐下。余沐阳看见她,不自然地把胳膊肘儿放了下来。“喜儿……好久不见。”他跟杜若兰一样,都是这么叫她,“想不到你也来长安了。” 胡喜媚笑嘻嘻地,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我家三小姐怎么样了?” 余沐阳一听,顿时吓得脸色发青,“喜儿!你、你在说什么?三小姐……不是在苏州么?!” “这里就咱们两个听见,你就别骗我了!”胡喜媚扬起了下巴,说道:“我早就知道她住在你家里,还知道你们两个已经抱着打滚了……” “喜儿!”她说得轻松得不得了,余沐阳却大惊失色,慌忙中站了起来,紧张地看了看四下,说道:“话不可以乱说……” “我没乱说啊,”胡喜媚手撑在石凳沿儿上,睁大着眼睛,两道淡眉不乐意地蹙到了一起:“我跟聂小秋都去过你家啦!你家的狗凶死人,吓得我差点没摔死!还有你那婆娘也好毒,居然想害死杜若……” “你说什么?!你是说----那天晚上潜到我府中来的人是你?” “是啊!”某人很大方地点着头,大概觉得渴,顺手又拿起了桌上一杯红红的水。 余沐阳简直崩溃了,他惊呼不停,却又苦于只能将嗓子压到最低,“你为什么会在晚上摸进来?你为什么不直接来找我?你可以有很多机会见到我的!还有……你说我、我夫人她怎么了?想害死谁?” “害死杜若兰啊!”胡喜媚喝光那杯“水”,打了个饱嗝,就像她正在说的事情只不过是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儿一样,毫不见怪地说:“我那天晚上亲耳听到她想要除掉她呢!” 余沐阳听到这里,已是面无血色,眼神不知望向哪里,口里喃喃地道:“怪不得……怪不得了!原来是她……” “怎么了?”胡喜媚也站起来。“难道杜若兰已经死了?” “谁死了?!” 胡喜媚话音刚落。旁边就插进了杜吟松焦急地声音。“小媚儿。你刚刚说谁死了?!” “杜若兰啊!”她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是罗佩佩害死地。” “什么?!” 杜吟松猛地怪叫起来。看准发了怔地余沐阳就要扑过去。“余沐阳!你这个畜生!……” “吟松!” “吟松……” 大家伙儿听见这动静,马上停止了说笑,放下了手里的酒杯赶了过来,七手八脚把杜吟松给架住了。再看那文质彬彬的余沐阳,已然是在他手下被掐得衣衫凌乱,面如死灰,薄唇一张一合,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半响也没有声音。大家又赶紧掰开杜吟松的手,把他给救了出来。 “余沐阳!你还我妹妹!” 一向儒雅的松吟松此时就跟只疯了的狮子似的,早已经失去了理智,悲愤地朝余沐阳大叫。胡喜媚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不明白怎么自己一句话居然就让他变成了这样!……好可怕哦好可怕!男人果然是衣冠禽兽。胡喜媚轻轻拍了拍胸口,记住了这一真理。 “吟松……你听我说……”余沐阳瘫坐在石凳上,失魂落魄地说。可惜杜吟松此刻已经根本就听不进去他的话了,一个劲地在那里咆哮:“……余沐阳!我要杀了你!!” 他要杀了他……他想怎么杀呢?拿刀割喉?拿剑捅死?还是拿锤子锤死?胡喜媚实在想像不出来跟个女人似的的杜吟松杀人的样子。 “吟松,你听我说呀!”余沐阳看他激动得不行,也大声说道。待他在众人的劝慰下好不容易停止了叫嚷,才又说道:“我知道我该死!你要杀我是我活该,兰儿她……她为了我受苦了!”说到这里,杜吟松又要冲过来了,余沐阳赶紧说:“你放心!兰儿她没死!她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他目光躲闪地移开了脸,望着园子里的空地说道:“她刚刚小产,身子……很不好……” “什么?!”杜吟松一声狂吼,又差点冲了过来,“你这个畜生!你真的把她……把她……我要宰了你!” “吟松!你冷静下来……”姬流光跟风扬絮赶紧抱住了他,不停地劝慰,“事已至此,你杀了他又有什么用?难道你想让兰儿也跟着寻死么?” 杜吟松顿时一愣,然后全身骨头就跟散了架似的往下垮了,好一会儿后,他伏在桌上呜咽起来:“可怜的兰儿……你真是被他给害死了!……” 胡喜媚这时候忽然有些听不懂了,捅了捅旁边的李承欢:“小产是什么意思?” 李承欢愕了愕,抹着冷汗说:“就是……生了病的意思。” 于是,胡喜媚觉得这个时候很应该上去表示下安慰了,毕竟,他也算他半个哥哥嘛!于是,她走上前,说:“那个,别哭了。”杜吟松愕然起抬起头,看着她。“我说,人死了你也发火没死你也发火,你到底想怎么样嘛?”她坐在一旁叹着气,手指头拨弄着桌上的琉璃杯,“杜若兰在余沐阳家,好歹有吃有住,还有人侍候,总比流落在外头强吧?也好过我被人整得死去活来好吧?”说到这里,她不由顿了顿,因为从某处有两道寒光像箭一般地刺了过来,刺得她背上好一阵不舒服。她耸了耸肩膀,又说:“她不就是生了场病么?有什么大不了的?赶明儿咱们大伙儿都去看看她,给她请个好大夫瞧瞧,不就成了么?有啥大不了的!” 杜吟松听她说完,想了想大概觉得也有道理,于是坐直了身子,深吸了一口气道:“我只是可怜兰儿,她实在太命苦了!为了这个姓余的,简直连命都要搭进去……不行!我要把她接出来!我不能再让她在那里受人欺侮了!” 说着就要往外走,却又被大家伙儿拉住了,“吟松!你冷静点!兰儿不是正病着呢嘛?怎么能下地呢?要接也要过几日等她身子好了再说吧?既然找到了,应该高兴才是,你看你----” 于是杜吟松重又坐了下来,余沐阳也进屋去整理衣衫。事儿虽算是平息了,但这酒宴还是没法子再继续,大家一时都不知该说些什么了,一个个心事重重地,相顾无言。 当然,除了胡喜媚。 桌子上摆着许多食物,重要的是有各式各样的许多水、酒。这个时候既然大家都没心思再海灌,那也不能浪费了它!刚才尝过了那红红的汁水,还是蛮好喝的嘛,酸酸甜甜的,又香气扑鼻,胡喜媚虽然是第一次喝,从前连见也没见过,但世上不是有“一见钟情、相见恨晚”这词儿不是?胡喜媚碰见这红汁儿的感觉就可以用这俩词儿来形容。 于是……她一连喝了很多杯…… 接着…… “胡喜媚!你在干嘛?”静默的园子里忽然响起了一道火烧屁股似的怒叫声。惊得大家移目一看----上首的龙椅处,李承幻抓着胡喜媚的手跳了起来,再一看胡喜媚----她一张小脸儿就跟朵牡丹花儿似的,绯红绯红的,一脸地媚笑,一双眼睛还散发着迷朦的光……最要命的是,她的双手----居然扒开了李承幻的衣襟! “我要看……给我看看……”她笑嘻嘻的说,绵软的身子似乎无力再支撑自己站起,一摇一晃地向某人怀里靠去……“该死的!快松手!”李承幻的脸顿时也已经红得像猪肝儿,抓着她的手又不敢放开(倒下去了怎么办?地上很凉的说),又不敢抱着(四下有无数双眼睛正张到了再也不能更大更圆的程度注视着呢),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孙如海!”他狂啸着,将胡喜媚死命拉开,“快把她抱进去!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哈?我抱?”孙如海指着自己的鼻子,像听什么天方夜谭似的张大了嘴巴。 “你不能抱?!”又狂吼了。 “嘻嘻……”胡喜媚的脸好像更红了,身子也好像更无力,----可是无力的话,为什么她那双紧拉着他衣襟的爪子却又该死地握得那么紧?!“我要看……胸脯肉哦……” “咳咳……”有人看不过眼了,站起了身,“皇兄……我来吧!我来送她进去……” “你?”连停也没停地,他答应了:“来吧!快点!” 李承欢抿着唇,将胡喜媚从他怀里扯开,弯腰抱起,“小媚儿,别闹了!你喝多了……” “我没有……我还要……”胡喜媚嚷嚷着,横在他双臂之上望着他的脸,又笑:“咦?李承欢……把你的胸脯肉给我看看嘛……还有……姬流光……大帅哥的胸……我也要看……啊哈哈哈……” 已经从八爪鱼的掌控下成功脱离出来的李承幻望着迈下台阶的人影,长长呼了口气,回头一见众人正带着各色表情围观着这一切,顿时僵住了,接着又忙不迭地将敞开的衣襟掩了起来: “看什么看!你们自己没有吗?!” ---------------------------------------- 早上作者专区试了n久都登不上去,晚了片刻,不好14啦~! 介绍本好书如下: 标题:《招龙进宝》 书号:1358259 简介:精灵与龙的传奇历险,夺宝打怪谈恋爱,一个也不能少! 第七十六章 小三儿的下落 李承欢抱着胡喜媚穿过了御花园,进了紫宸殿,又到了月华宫,终于将这个祸害平安放到了床上。当宫女们七手八脚地为她洗脸卸妆时,他也回到了外殿,对着铜镜整起了衣装。刚刚一路上被胡喜媚揪着衣领没放过,此时这模样还真是惨不忍睹。 收拾完了后,又接过宫女递上来的香茶喝完了,里面人才出来。“都弄妥当了?”“是。”“嗯……”正要抬步出去,里面却又火烧了鬼屁股似的扯着嗓子叫起来:“来人啊!我要……要……要……” “要什么?”李承欢进了屋。屋里凤床上的锦被滑落了下来,只穿着中衣的家伙正手舞足蹈地趴在床上,散落的长发染黑了好大一片床褥。 李承欢怔了怔。就算是一直把她当小丫头,从没想过什么男女有别的事儿吧,可这会儿看起来心里还是猛地抽了一抽…… “承欢,她睡了没?” 李承幻跨进宫门,口里喊道。谁知一进门,就看见跟棵木头一样杵在床边的李承欢,胡喜媚躺在床上,侧身向外,一只手还抓着他的左手摇晃,口里说:“……我是狐狸精……我要……嫁人啦……” “真是让人忍无可忍了!”李承幻气得脸色铁青,上前抓着她两条手臂往里一扔,然后拿了条缎带将她两只手绷起在床杆上,拖过被子把她整个人给罩了起来,只留下眼睛鼻子在外。 胡喜媚大概也气了,朝天大骂:“……死猪……我……跟你拼了……” 李承幻捋下衣袖,恨恨地朝她剜了一眼,转身欲走,一见李承欢还呆呆地站在旁边,便拉了拉他的袖子:“这丫头疯了!等她醒来,看朕不好好收拾她!” ---------------------------------------------------- 无所事事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漫长,就算是刚进宫的时候觉得到处都新鲜,这里看看那里走走倒也快活,可是日子长了,也就腻味了,----你看那孔雀还是只顾着开屏,丹顶鹤也只顾着下池塘摸鱼吃,它们似乎从没想过要对换一下活法,比如孔雀下水去摸鱼,丹顶鹤对着鹦鹉撒开尾巴…… 噢噢……你真是想太多了。这怎么可能呢?孔雀下了水也会死性不改。仍只会对着鸭子张开尾巴……而丹顶鹤地尾巴太短。那屁股冲着人实在难看。连鹦鹉都不待见它……咳咳!不许翻白眼。也不许反驳。这些可都不是乱说地哦。全部都是她胡喜媚亲自试过后得出地结论呢。天知道她为了做这个试验费了多大地劲。第一天一只雄孔雀被她揪着下水。硬生生扯去了半身地毛。现在乍一看就成了秃尾巴鸡……而那四只参加了试验地丹顶鹤。已经很不幸地死了一只。伤了两只。还有一只正被栓住了脚、用松树胶粘直了尾巴上所有地毛。成了只活扫把被留在某个园子里当标本…… 残忍吧?歹毒吧?丧尽天良吧? 胡喜媚捂着胸口。无比“虔诚”地对着西天道了声“阿弥陀佛”。又对着东方拜了句“玉帝恕罪”。在御花园地亭子里坐了下来。她地前面。是一座微微隆起地土堆。土堆前插着块木牌子:鹤之墓。敢情。这就是那只光荣挂了地丹顶鹤地坟墓呢! 胡喜媚对着土堆默哀了片刻。啃起了宫女送上来地鸡爪子。“酒肉穿肠过。自在心中留”。这可是她十五年地洒脱人生里一直奉行地不二法则。----人为什么要为已经过去了地事情一再地责备自己呢?这样不是(web用户请登陆www。16k.cn下载txt格式小说,手机用户登陆cn)太对不起每天都升起地太阳了么!唉。再说了。这也不能全怪她呀!要不是实在太闷。要不是昨天忽然找不到胡小夭。要不是李承幻笨手笨脚地居然连只鹤脖子也不会抓……如果没有这一切种种。她怎么可能会想到园子里地孔雀和仙鹤。又怎么会有这样一场悲剧呢? 但是。纵然如此。她还是深明大义地。你看。她这不是还给它修了墓么!连胡小夭头上都戴了白花了呢……够仁义了吧? 胡喜媚对自己地行为满意得不得了。她咂了咂嘴。鸡爪子啃得更加有滋有味起来。 “……小三儿……小三儿……” 园子里忽然有人在呼唤着谁。小三儿?不认识。胡喜媚继续嚼着鸡骨头。 “小三儿……咦?这位姑娘,请问您看见我家小三儿了么?” 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女人走了过来,隔着丁香丛问胡喜媚。胡喜媚望着她摇了摇头,“没看见。”“那,你听谁说见过它么?它可是太后娘娘的心肝宝贝儿,娘娘天天都要抱着它伺弄一会儿的,昨儿下午开始就突然不见了,这可真急死人了……” 女人好看的脸拧在了一块儿,看起来真是焦急。胡喜媚也很想帮她,可她确实不认识小三儿啊!不光小三,小二、小四她都不认识。 “那打扰姑娘了……” 女人行了个礼,转身又往别处去了。 身后有个宫女叫小芸的,一直都被派来跟着胡喜媚的,这时候看着女人远去,忽然就伸手捅了捅她,“胡姑娘……那个小三儿……其实你见过的……” “我见过?在哪里?”胡喜媚满惊奇的回过头。 小芸指着“鹤之墓”,无力地垮了肩,“就在里面……” “……” “那你怎么不早告诉我?”胡喜媚站起来,把鸡骨头小心地吐到了装残渣的空盘子里,顺便把手也洗了。“那怎么办?它可是太后娘娘的心肝宝贝耶!”她话虽说得严重,可是脸上却看不出一点的担心来,就好像,犯了错的人根本不是她自己,而是面前的小芸或者任何一个跟她毫不相干的人一样。 小芸苦着脸,大约也害怕了,带着哭腔说:“这个事情是一定瞒不住的……姑娘还是趁早想想法子吧,咱们去跟皇上说说……” 说起李承幻,胡喜媚把手一拍:“对呀!这鹤是他杀的……至少是他捏了它的脖子……好吧,我也有份,其实是我掐死的,可是他的手掌比我大呀……不行,我可不能一个人把罪名顶下来!我这就找他去!” “哎----”见她果真就要走,小芸慌忙把她拉住:“姑娘,皇上现在在御书房里见召群臣呢,这会儿不能去!” “那他什么时候召见完?”她有些不耐烦地。 “这个……”小芸也有些为难地,“皇上找臣子们来是商议重要的事,恐怕……一时半会儿出不来呢!估计要到晚上。” “晚、上?”胡喜媚愕了愕,接着又坐到了石凳上:“……好吧!晚上。正好我去瞧瞧他的未央宫,我还从没去过哩……” -------------------------------------------- 再介绍另一个作者的好书~~ 书名:《一群帅哥穿过来》 书号:1368140 链接:**com/mmweb/1368140aspx 简介:因为一本‘太监书’而引发的帅哥群穿 第七十七章 咱们去看宝贝 入夜,未央宫灯火通明。御书房大门紧闭,纹丝不动,里面的人看起来还没有出来的意思。 宫外的台阶上,坐着无精打采的胡喜媚,她已经在这里等了三个时辰了,地上的蚂蚁也过去了四队,小芸催她吃饭,她吃了饭,又跑了回来。 等人实在是太他王母娘娘的让人不耐烦了!要不是兴庆宫那边已经发展到动用了大批的宫女太监寻找那啥“小三儿”,风声越来越紧,她又怎么会巴巴地坐在这儿活受罪?不行,一定要等到他出来不可,她倒不是怕,只是弄死了人家的鹤,理亏啊! “姑娘,要不,进屋里等吧?”小芸站在身后,跺着脚说。这天气越来越冷了,尤其是晚上,空着这么点薄薄的宫衣站在外头还真让人顶不住。 胡喜媚回头瞧了瞧抱紧了胳膊的她,想了想,说:“好吧!我们进屋里去,他出来了让人告诉我们。” 小芸高兴地点着头,带着她进了内殿。 这座未央宫跟紫宸殿和月华宫又有些不一样,殿内四面都点起了一排排的高烛,照得一片通亮,因为并没有什么家具,所以显得更加空旷。这样子看起来倒和华奴宫的祈音殿有几分相似,平常,伏羲就是在那里办理公务。 胡喜媚边看边准备拖过地上的蒲团来坐下,忽然瞧到通往里间的一道门,里面似还别有洞天,便问:“那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还特别派人把守?” 小芸一看,急忙竖起食指在唇间“嘘”了一声:“那里是禁地,只有皇上一个人才能进去的,姑娘可不要冒险。” “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才能进去?”胡喜媚一听更好奇了,贼笑道:“是不是他藏了姑娘在里头?” 小芸连忙摇头:“不是的不是的!皇上才不是那样的人……” “那是为什么呢?” “是、是因为几个月前里面丢了件很重要地宝贝。后来皇上就下了令。不准让人进去。” “什么宝贝?”胡喜媚盘起腿来。问。反正有空。挖掘点宫里地秘闻也不错。 小芸支唔着答不上来了。只说:“总之是个很重要地宝贝。是什么样地奴婢也没见过。” “这样啊……”胡喜媚摸起了下巴。沉吟了一下之后站起来:“那咱们去看看。我很久都没见过宝贝了。”这话倒地确是。自从离开江南后。胡小夭也不偷名贵珠宝了。她地眼睛也寡淡了很久。 “哎----”小芸拉住她:“不能进去。皇上会降罪地……” 但胡喜媚哪管你降不降罪,拍拍屁股就朝那守门的两个侍卫走过去了。不过人家可没给她面子,说了好多次都硬是不给进。气得胡喜媚最后只好说:“好吧!等我将来嫁了人,这个仇我会报的!” 这话本来就是句虚张声势的狂言,胡喜媚只是想以吓唬吓(web用户请登陆www。16k.cn下载txt格式小说,手机用户登陆cn)唬他们,告诉他们将来她也有帮手而已,可那两个侍卫一听,不知想到哪里去了,脸色马上变白,对视了一眼,居然跪了下来:“胡姑娘……在下等不敢挡姑娘的路,姑娘请进……” 胡喜媚这会儿一听,吃惊不小,敢情他们还真怕了?德行!不过也不啰嗦了,赶紧进去瞧瞧是正经。“嗯,乖!”丫拍了拍他们头顶,大摇大摆地跨进了门口。 后头的小芸愣了愣,忙不迭地也跟了上来。 “宝贝在哪里?” 胡喜媚望了望跟外头差不多的四壁,问道。屋里除了墙角有个一人来高的柜子以外,根本没别的什么嘛!芸伸出食指抵着下巴,也皱了眉:“嗯,我想,应该在柜子里面吧!” 胡喜媚打开柜子,上下看了看,空空如也。“你瞧----”她把身子让开,给小芸看。小芸凑上来,琢磨了一会儿,伸手按了一下左壁上的一个凹坑。只听“噔”一声,从中间的隔层里弹出一个暗格来,上面有个小珠宝盒。 “呀,你怎么知道的?”胡喜媚惊喜地叫道,伸手要去拿盒子,却被小芸拦住了:“等等!咱们过一阵再开。”胡喜媚从善如流地放下了手,片刻后,小芸才将盒子捧出来,放在屋中央的空地上。 “这盒子怕有毒,刚刚我们开的时候震动了机关,怕有毒粉飞泄出来,所以要等它落定了才能开。”小芸边开盒子边说。胡喜媚蹲在旁边,好崇拜地望着她:“你怎么知道这些的?我一点也不会耶!” 小芸腼腆地说:“我进宫之前,家里开锁行的,我爹爹是有名的锁王。” “哦----”胡喜媚恍然大悟地点着头,继续关注她开盒子的动作。 “咦,是块玉佩?”盒子开了,里面的物件呈现在面前。胡喜媚有些失望,“搞半天只是块玉佩而已啊!”她把玉拿起来,对着灯瞄了瞄,递给了小芸。“我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呢!弄得这么煞有介事。” 小芸却看得仔细得多,她对着灯光看了看,忽然惊讶地说:“姑娘,你看这里头还有个小小的狐狸头呢!”一听“狐狸”二字,胡喜媚就竖起耳朵来了,她凑上去看了看,也愣了----还真有个小狐狸头!仔细一看,还在笑呢!更神奇的是,那玉一动,里面的狐狸头也跟着流动,就好像是活的一样。 “真好看……”小芸羡慕地说。 “也是哈……我活了上万年,这种宝器倒也少见……”胡喜媚趴在地上,对着灯光下的玉佩作垂涎状。不,应该说,是对着里面的狐狸头像在流口水。天知道她有多久没见着狐狸了?这一看,心里又十分想念华奴山上的自在日子了…… “好像是上古的名玉,世间名玉倒也有,只是这里头的小狐狸,真让人感到不可思议。”小芸拿着玉佩,说。胡喜媚“艳羡”地又望了望。两个女孩子相依着坐在灯下看着手里高举的一枚宝玉,这画面,倒也温馨怡人。 “哗啦----” “……” 柜子里忽然传来一声轻响,把两人吓了一跳。胡喜媚爬起来看了看,地上多了卷画轴。“哪里蹦出来的?”她把画捡起来,狐疑地问。“好像是暗格里……原来里面还有这个!”小芸惊讶地说。“我看看画的是什么!”说着,胡喜媚把画摊开了。 “咦?!----女娲?!” 第七十八章 她哭了 画上是个身着红衣的美丽女子,恬淡地侧身回望着人间。长发未做任何装饰,直直地披散在地,只有耳垂上的两格蓝色贝壳制成的耳环,在反映着女子的绝美面容。 “这个美人是谁呀?好漂亮……”小芸简直看呆了。胡喜媚哼了一声,把画递给她,“女娲。”“……真的是女娲娘娘?”“那还有假!”你瞧瞧那红红的衣裳长长的头发,除了她还有谁会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啊不,“这么美丽”。想起下凡前的那一幕,胡喜媚哀怨地望了望天。 “姑娘怎么知道的?”小芸问。 “她是我主人啊,我怎么会不知道?”胡喜媚摸摸鼻子,“只是我遇人不淑,被她扔了。” 小芸张大了眼睛,不信地:“女娲娘娘怎么会是姑娘的主人呢?难道姑娘也是华奴山上的神仙?” “那当然,刚刚不是说过了吗?我可是有着万年功力的狐狸精!” “……” 小芸上下打量着她,满脸地不信。“姑娘要是狐狸精,那咱们都可以算是狐狸大圣了。” “为什么?!” “因为狐狸精都是身材很好的呀,那胸……那么大,那腰……那么细,一点也不像姑娘这样。”小芸越说越小声,生怕自己说错话得罪她了。“要说狐狸精……我倒觉得陆姑娘更像一点……” “啥?”胡喜媚被她的论调小小地打击了一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挺起来说:“我这也不小哇……”小芸噘着嘴看了一眼,没说话了。胡喜媚颓败地垮下了肩膀,握着脚尖说,“你们这些凡人实在太以貌取人了。” 小芸低头又看了看画上地美人。然后把画卷了起来。“其实……”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小芸地话还没说完。门口就传来一声怒吼。顿时把两人吓得从地上跳了起来。那盒子里地玉随着她们地动作滚到地上。发出了一刹那地五彩地光。 “你们----好大地胆子!” 李承幻冲过去。看着地上地玉。面色铁青地道:“谁让你们进来地?!” “我们……自己进来地呀。”胡喜媚指着门口说。 李承幻用足以杀人的眼光狠瞪了她一眼,把玉从地上捡起来,心痛地左看右看,直到确定没有破损后,才握紧在手心里。“胡喜媚!”胡喜媚一震:“在!”“你到底想干什么?!”他在她耳畔嚎叫,伸手夺过小芸手里的画卷,小芸身子一软,跪倒在地上求饶:“皇上……饶命……”他不予理会,仍在吼叫:“你知不知道它们对我来说很重要?你随随便便就进来翻我的东西,你怎么这么不懂规矩?!” 胡喜媚揉了揉耳朵,不乐意地道:“我们不就是看了看而已嘛!又没有拿你的,这么生气干嘛?” “我怎么没有去看你的东西!” “你随便看啊,我不会介意的……” “……你是不是要气死我才甘心?!是不是想把我的日子搅得一团乱才觉得过瘾?!” “……又不是我要留下来的!”胡喜媚呲着唇,“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小气的人!看了一下又怎么了?你少了块肉还是少了根骨头?早知道我就不留下来了!” “……你给我滚!!!” 看着他气疯了的样子,胡喜媚耸了耸户,决定不跟他一般见识,拖着站都站不起来的小芸一起出去了。“他疯了,咱们别理他。” “胡喜媚!要是让朕再发现你进来此处,别怪朕让你没好日子过!” “为什么?!”胡喜媚在门口回头。 “因为你不配进来,这是朕和‘她’两个人的地方,朕不许你打扰她的安静,不许你玷污!”他在一口气说完这番话以后,好像终于泄掉了心头的忿意一样,握拳砸在橱柜门上,引起橱柜好一阵颤抖。“你别以为朕留你在宫里就当自己与众不同!其实你跟园子里的花花草草、还有廊下的八哥一样,全都是给朕消遣的!!” 胡喜媚的身子蓦地震了一震,扶住门框的她侧回头去,木然无语。 “姑娘……你哭了……” 被拖住手腕的小芸感觉到手腕上有热热的濡湿,惊讶的望着她问。今天这样的皇上是她从未见过的,而跟随在胡喜媚身边两三个月,流下眼泪的胡喜媚更是她所没见过的! “哦……我也不知道……”胡喜媚抬起手擦了擦眼角,看着手背上的水迹,喃喃地说:“我只是觉得眼睛和鼻子有些酸,然后就有水出来了……怎么会这样呢?我本来是不会哭的……” 她抬起泪眼,朦胧地看着小芸。她的表情虽然平静,可是泪水却像泉水一样从她眼眶里涌出来,泛滥了整张脸庞,看上去,更是让人觉得心酸。小芸咬着下唇,也噙着泪说:“一定是姑娘心里觉得委屈了……” “是吗……” 胡喜媚垂了眸,又回头看了看仍站在原地的某人。他已经停止了怒火,以一种让人看不懂的表情在看着胡喜媚的脸,有点像震惊,又有点像……像她小时候跌破了小腿时,杜吟松哭着替她清理伤口上药时的表情。 “我们回去吧……我,我想睡觉了。” 胡喜媚又拉了拉小芸的袖子。从来没有任何一个时刻,让她如此地想钻进被窝,也许不是为了睡觉,只是为了依恋被窝里那股黑暗,和脱离了现实的梦境而已。 “媚儿……” 看着低头跨出了门槛的瘦小背影,李承幻忽然张口,极复杂地唤了一声。但是胡喜媚已经听不到了,她挽着小芸,拐向了左边的长廊。两个小姑娘在黑暗里各自抹着眼泪,委屈得像被抢走了小鱼的小猫。 -------------------------------------------- “喵呜----” 胡小夭站在床下,抬头看着俯趴在枕头上落落寡欢的人儿。晨间的阳光已经射进来好久了,这会儿正好照在了隆起的被褥上。披散的长发落在浅黄色的缎面上,染黑了好大一片黄色暗花。 “叫什么叫?我又不欠你的!”胡喜媚伸出指头,没好气地刮了刮她的鼻子。胡小夭抬起右爪,轻轻挠了挠她的手背,动作轻柔得怎么看怎么都像是在安抚。 “姑娘,该起来了。”小芸端着水盆进来,抱开了胡小夭。 “呆会儿再起。”胡喜媚翻了个身,朝天伸了个懒腰。 “风将军在宫门外等呢。”小芸嘟着嘴站在床头,“人家都来了好久了。” “风扬絮?”胡喜媚偏了头。 “是啊,风将军说,邀请姑娘你今日去府上做客呢!” 做客?风府?胡喜媚一听,来了精神。“好吧,我起床。”说着拿起了床头的衣服,一件件套了起来。“还有……”小芸没走开,低着头又说,“皇上……也在外面,也站了好久了。” “他来干什么?”胡喜媚眯起眼,将眼刀杀向门口。小芸抿着嘴摇头:“不知道,一下了早朝就在那儿了,请他进来他也不进来,不知要做什么。” “管他呢!”胡喜媚跳下地,洗起了脸。“对了,兴庆宫那边……那只鹤的事儿,怎么样了?”脸洗到一半,她忽然想起了这碴儿。“好像没动静了。只是园子里忽然多了好多只仙鹤,大概都是新买进来的。”“这么说……没事儿了?”她试着猜测。小芸点头:“嗯,应该是。” 胡喜媚把面巾扔进脸盆里,拍了拍手掌。“虚惊一场!”小芸收拾着东西,替她梳起了头发,“不过,改明儿还是去太后那儿赔个礼儿吧,我估摸着,太后已经知道了真相,只是息事宁人了呢!” “你怎么知道?”胡喜媚看着铜镜里的她。“早上我经过小三儿的坟的时候,那里正在几个兴庆宫的宫女在那儿拾掇些花草呢,看样子是想把小三儿的墓给弄好些。还有,昨儿晚上,皇上去兴庆宫了。” “哦……”胡喜媚点点头,“看来太后人还不错哈。” “嗯嗯,太后人很好的呢。----好啦,可以出门了。”小芸握着梳子站在一边,在结好的辫梢上扎上了两朵小雏菊,然后让胡喜媚站了起来。 “唉,看到这菊花我就想起了聂小秋……”她扬了扬辫梢,“真有点想他了。” 小芸说:“姑娘的朋友可真多,小芸在宫里一个朋友也没有。”胡喜媚看着捏着衣摆的她,大方地说:“朋友嘛,认识认识也就有了,我也可以算你的朋友啊!”说着抬起脚走到了门边。小芸跟着后头忐忑地说:“小芸可不敢,姑娘是贵人,认识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小芸配不上。”胡喜媚站在门口嬉笑:“咱们前天晚上还一同去未央宫做过案呢,什么配不配得上的,我又不是李承幻那厮----你在这干嘛?让开!” 正要出去,就被人挡住了去路,胡喜媚没好气地伸手一推,将那人推到了一边。 “你、你去哪儿?” “我去哪儿关你叉事!” 胡喜媚头也不回地走了。 “……你、你要早点回来哦!……”话说成这样子,活像她这一走,从此就不回来了似的。 第七十九章 作客 胡喜媚没有理会身后的聒噪,顺着小芸的指引到了月华宫外。风扬絮看起来已经在这里久等了,他身边石桌上的茶已经变成了放久后的深红色。看到一身清爽的胡喜媚抱着胡小夭出来了,他连忙起身,“小媚儿,你来了。” 胡喜媚咧嘴一笑,捏着辫梢蹦蹦跳跳到了他身边,“你怎么这么早?咦,你怎么还带了马鞭来,你骑马来的么?”“是啊,”见她好奇,风扬絮把马鞭递给她。胡喜媚把胡小夭塞进他怀里,接过马鞭做了几个挥马的动作后,过了把瘾又还给了他。 “小媚儿,你今天有空吗?上我家作客去吧?”风扬絮有些腼腆地说,“我已经跟我娘说过了,说你答应过的,她也很高兴。府里新近进来了一批南边的零食,我想着你也许喜欢吃,一直留着在那儿,今儿起来一看天气这么好,所以没有事先打招呼,也不知道你有空没空……” “我有空啊!”胡喜媚朗声说,“天天在这里闷得我简直能生出蛋来,正想着怎么消遣消遣呢!你前边带路,我这就上你家作客去!” “好嘞!” 风扬絮高兴地点着头,率先走出了园子。 走到园门口的时候,胡喜媚忽然回头望了望月华宫的方向,不料李承幻正好从里面走出来,两人打了个照面。李承幻大约也没料到胡喜媚还在这里,更没料到她还望了过来,原本大步迈开的步伐陡然止住,仿佛有话要说,又仿佛无话可说。 胡喜媚收回目光,跟上了风扬絮的脚步。 到了玄武门前,胡喜媚想了想,回头对小芸说:“你回去吧,我只是去风府玩,没什么的。”小芸本来还在犹豫,可是一想到平时胡喜媚散漫惯了的样子,便也同意了。只嘱咐:“那姑娘早些回来,我等你吃晚饭。” 胡喜媚抿着嘴点了点头,上了风府的马车。 不一会儿便到了风府,胡喜媚第一次来,免不了打量了几下。啧啧称赞一番之后,跟着风扬絮进了大门。院子是典型的官宅,大是大,但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在胡喜媚看来,倒不如聂小秋的秋月山庄有韵味。 当然。她从来不是什么文人雅客。对于这些个表面东西。她从来都是看看算数。只是刚想到聂小秋地地山庄。本来浑沌地心里头却忽然有了清澈地迹象。 “小媚儿。这边是家母地居处。我先带你去见见家母。”风扬絮忽然低了低头。红了脸。 胡喜媚瞧不明白。为什么他今天老是一副新嫁娘地模样?真是地。一个大男人。又是驰骋沙场地大将军。这么害羞做啥?她是个姑娘家。都还没害羞呢。胡喜媚犯着嘀咕进了路太君地院子。 “娘。胡姑娘来了。” 屋里地榻上坐着个面容慈祥目光却像年轻人一样犀利地老太太。风扬絮一进屋。便朝她拜倒在地。老太太应了一声。“快请进吧!”然后就朝胡喜媚看了过来。胡喜媚从没有像这么正儿八经地拜见别人家地长辈。这会儿踟蹰在门边。也不知该怎么做才是合礼数地。 “胡姑娘。请进来吧!”路太君站起来。和蔼地说。胡喜媚见老人家这么大岁数。老让人家招呼自己也不太像话。便就横了横心。把胡小夭放在门槛边。梗着脖子进去了。“老太太。胡喜媚给您拜一拜。”说着。真就跪在地上。实打实地磕了个响头。 路太君顿时吓了一跳,回头看着愣愣的风扬絮,那意思是在说,这姑娘怎么有礼貌啊?风扬絮回头看了一眼他娘,赶紧弯腰把胡喜媚扶了起来:“小媚儿,不用行这么大礼的……”路太君也赶紧说:“姑娘快快请起吧!来来来,这边坐……” 闻言,胡喜媚直起身子,朝路太君展颜一笑:“我想着礼多不怪呢!老太太,你看我这头磕得好不?” 路太君本来蛮严肃一人儿,这会儿见着两只大眼睛笑成了两弯弯月的胡喜媚,顿时心里也喜了,忙笑着道:“好!好!可怜见儿的,快快过来坐,哎哟哟,这小姑娘长得真水灵儿……” 太君拉着胡喜媚坐下,满眼里带着个“喜”字地上下打量着她。一旁的风扬絮一瞧这情景,心里早已乐开了花,忙催了人去端茶倒水去,还特地吩咐要“清甜的莲子羹,喷香的鸡油卷,各心果子一样拿些来”。 胡喜媚被风家一家人如此侍候,心里也很享受,但一根筋的她根本想不到其它,只道是风家母子向来都是这么热情好客呢! “这些,小媚儿你都喜欢吃吗?”风扬絮指着摆了一大桌子的吃食问。 胡喜媚仔细看了看,把最远处那道白玉凤爪挪了过来。“其实我比较喜欢吃这个。” 路太君愣了愣,但是马上又表示了理解,宽容地说:“小姑娘们都爱这口,我在娘家的时候啊也爱啃,后来嫁了人就没机会啃了!” 胡喜媚一听,把凤爪碟子往太君面前推去:“老太太,你也一块儿吃,我一个人吃着你们全看着我怪不好意思。”“啊不----我就算了!”“吃吧,很好吃的哩!”太君习惯性地拒绝,可是又敌不住胡喜媚的一再邀请,再说那凤爪也的确香辣诱人……“好吧,我也尝尝!” 于是,这一老一小就在主房里啃起了鸡爪子来。风扬絮看着这样子的娘,简直骇了一跳。平时路太君可不是这样子的耶,想当年她可是带领过数十万士兵一举攻下了好几座城池的巾帼英雄!行事作风那是三分的委婉七分的威风,----年轻时威风凛凛的女将军年老的时候跟一小姑娘一块啃鸡爪子? 不光是风扬絮说不出话来,就连旁边跟随了太君几十年的婢妇们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不管怎么说,今儿来的这个小姑娘居然能让严肃的太君变得这么随性,这实在是件可喜的事儿!尤其,这小姑娘还是他们家少爷亲自带回来的第一个女客……嘻嘻! “蓉儿,你笑什么?”太君指着旁边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婢妇问。那蓉儿放下掩住口的手掌,犹笑着说:“小姐,奴婢这是高兴呢!”说着,她指了指坐在旁边噙着一嘴笑的风扬絮。 太君看了看,也笑了。伸手在丫环奉上来的水盆里净了净手,然后接过蓉儿递过的丝绢把手擦拭干净。碟子见了底儿,胡喜媚也跟着洗了手。蓉儿捧了杯香茶过去,“姑娘且请漱漱口吧。”胡喜媚依言办了,又接了另一杯新茶大口喝了起来。一滴水珠从她嘴角缓缓落了下来,风扬絮看了,很想伸手替她拭去,但太君在此,到底没敢动,于是只好暗中示意胡喜媚自己把它给抹掉。 可惜二人的默契度明显还不够,胡喜媚瞧了半天,也没明白他什么意思。弄得急了,便脱口说道:“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好不好?你嘴巴歪叽了半天累不累呀?” 路太君和蓉儿历经岁月沧桑,自是早把这一幕收进了眼里,这会儿听了胡喜媚的话已是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风扬絮臊了个大红脸,把身子扭转过去了。 第八十章 男大当婚 “絮儿,你先出去看看管家预备好了午膳没?” 路太君放下茶盅,忽然说。风扬絮自然依言前去,回头前冲着胡喜媚笑了笑,大约是想让她安心。太君等扬絮消失在门槛外后,又慈祥地拉起了胡喜媚的手。 “胡姑娘,我想跟你打听件事儿,不知你方不方便说。” “什么事儿?你说吧。”胡喜媚很喜欢这老太太,此时脸上的笑容更是比往常甜了两分。太君说:“我想问问,像你这么水灵的姑娘,心中可有中意的人了?”姜到底还是老的辣呀,一开口就直奔主题。好在胡喜媚大方惯了,也少了羞答答的那一套。她说:“中意的人?可是说喜欢的人么?”太君眯着眼道:“是啊!就是想知道你心里头可有喜欢的人了?” 胡喜媚想了想,这一下子还真犯了难。喜欢谁呢?她本来想说姬流光来着,因为在她眼里,他就是天下第一的大帅哥啊!她要嫁给这种人才风光啊!可是可是,人家好像喜欢的是杜若兰那类型的……再想想,其实李承欢也不错,长得帅,人又好,可惜就是老跟在他哥哥后头转----他哥哥?想到这个人,胡喜媚的心忽地像被锥子刺了两下一样,有点疼。 为什么呢?李承欢的哥哥非得是他呢?为什么不是别人呢?比如像风扬絮这样的大英……对呀!风扬絮嘛! 胡喜媚拍了下巴掌,说:“我喜欢你家风扬絮。” “……当真?!” 路太君和旁边的蓉儿一听此话,顿时也茶也顾不上喝了,整个身子就往胡喜媚面前凑了过来。“胡姑娘方才所说的话,该不是戏弄老身的吧?”太君两眼放光,一把抓住胡喜媚问。 “那还有假!”胡喜媚扬了扬辫梢,抬高了下巴说:“你家风扬絮是大英雄,我胡喜媚就敬佩英雄!那些个一肚子花花肠子,凶狠刻薄,一天到晚欺负人的人,简直连替他提鞋都配不上!”她说完还未解恨,索性朝地上啐了一口,大有与某些人划清界线的意思。 路太君和蓉儿对她的粗鲁行为毫不介意,因为她们的重点很明显不在这些上面。 “啊呀我地姑娘!你真是太有眼光了!我们家少爷可是全京城首屈一指地好男儿啊!”蓉儿听到这儿。激动得泪花都蹦出来了。两条老腿差点没朝胡喜媚跪下去。“姑娘真是蕙质兰心。怪不得少爷对姑娘情有独钟……好!好!好啊!”蓉儿上下打量着胡喜媚。一连说了好几个好字。回头又跟太君说:“小姐!蓉儿看。咱们那计划不错!完全可行!” 太君早已经笑容满面了。这会儿更是不住地点头:“好!回头咱们就开始筹备!” 胡喜媚听得一头雾水。摸着辫梢地小金菊问:“你们在说啥呀?什么‘好’?筹备什么?” 太君两人相视一笑。蓉儿说:“姑娘。当然是筹备少爷和姑娘地喜事啦!” “……喜事?” 胡喜媚望着这莫明其妙地两个人。把一双杏眼瞪得像核桃:“我……跟风扬絮有喜事?”“对呀!”蓉儿掩着嘴笑:“我家少爷早就倾慕姑娘已久。可是又怕羞得要死。一直不敢跟姑娘挑明。所以还得由小姐和我来出马呀!” 胡喜媚想了想风扬絮一早上在御花园的表情,恍然道:“是他让你们来问我的?” “不是不是!”蓉儿摆手:“少爷还一点都不知情呢!只是他从小脸上就藏不住心事,我们一看就看出来了!……” “哦……”胡喜媚明白了,“那,你们想让我嫁给风扬絮做媳妇儿?” “姑娘真聪明!不知姑娘意下如何呢?”蓉儿的目(web用户请登陆www。16k.cn下载txt格式小说,手机用户登陆cn)光简直就是一副“不同意就别想出大门”的表情了,----当然当然,比起那些“逼良为娼”的人来还是要柔和得多的! “我想想哈!” 胡喜媚抚着胸袋,就真的开始想了起来。一阵风吹过,发黄的叶子离开了枝头,等到叶子落了地时,胡喜媚已经抬起了头来。“好吧!我愿意。” “……小媚儿!”还没等太君和蓉儿有反应,门口就冲进来了不知什么表情的风扬絮。他一把抓住胡喜媚的肩膀,简直像掐死猫似的抓得那么紧,“你真的、真的愿意?!” 胡喜媚先费了老大力气把他的手掰松了一些,才开口说:“我是同意啊!可是我就算同意你也用不着把我当仇人看吧?你要不愿意你就说嘛!真是的,不就是嫁个人成个亲嘛!这一天迟早要来的……” “我、我怎么会不同意呢?!”风扬絮激动得有些手足无措,口里说话也不利索起来,一张好端端的俊脸楞是让他给拧得不成样子。“我很高兴啊!……小媚儿,谢谢你!” “不谢不谢!互利互惠嘛啊……”胡喜媚一边抚弄自己的肩膀,一边咕咕哝哝地说:“反正有吃有住,过完这六十多年我就万事大吉……” ------------------------------------------------------------ 日落西山,紫宸殿有人很坐立不安。 “那个,房间里的花浇了么?” “……浇了。” “八哥呢?八哥喂了没?” “……喂了。” “嗯,哦。----哎,胡小夭呢?她吃了吗?今儿该给她洗澡了吧?” “……” 孙如海望着门外天边的晚霞,叹了好大一口气。苍天那个大地耶,为什么有人饱读诗书学贯古今,却偏偏老是学不会那句“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呢?唉…… “那个,你快去找找,别让她又跑出宫门去了,----哎,你叹什么气?” 孙如海缓缓站直了身子,有气无力地说:“皇上,胡小夭貌似已经被胡姑娘带走了……”----丫,真是的!这胡喜媚果然不能沾,这才多久啊?怎么自己说话也一口一句俚语来?! “出去了?……”某人气馁地垮下了肩膀。“她们……还没有回来吗?” 孙如海抬头看着屋顶,摇了摇头。“不是我说您啊,皇上,”他捏着嗓子说,“这话一说出来了就是泼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来了!她胡喜媚又不是什么名门闺秀将门之后,骂了她两句还得忌惮她后头的势力,不就一个小丫头么?!犯得着这么内疚吗皇上?!” “去!谁说我内疚了?我才没把她放在心上!”穿着龙袍的人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我只是担心胡小夭……这,天都黑了,她还记得回来的路么?” 第八十一章 秋千情话 “皇上……没听说过猫还会因为天黑迷路的!” 孙如海受不了地偷翻了个白眼。难道人一心情不好就会变笨么?真是!……连猫怕天黑这样的借口都找得出来,他真是服死他了! “胡小夭……她与众不同。她是只很可爱的猫……”说着,某人不知是不好意思呢,还是别的什么缘故,说到最后居然拿手背掩起了口,还作咳嗽状。 “小夭是很可爱啦!”孙如海想起胡小夭当日楚楚可怜地拦住他们的圣驾时的样子,一颗半“芳心”又变得柔软了,“奴才也没见过这么忠心的小猫咪,而且她好有灵性哦,她平时很喜欢跟奴才在一起呢……” “她该不会不回来了吧?”孙如海还在自我陶醉,某人看着进来点灯的宫女,又顺着自己的思路说下去了,“瞧瞧,天都黑了……死丫头到底去哪儿了?风家就那么好玩么?!” 无辜的案台被砸了一拳,上面的杯子碟子还有砚台都不同程度地跳了跳。孙如海收了声,抱着拂尘耸了耸肩膀。“……风家院子也还过得去啦,不过风将军一向都喜欢胡喜媚,这一去了,肯定舍不得让她那么快走的!皇上您还是……” “风扬絮喜欢她?”他抬起头,眼刀杀向怔住的孙如海,“他凭什么喜欢她?她有什么好值得他喜欢的?粗丫头一个,又不会吟诗又不会弹曲儿,值什么?!” 孙如海碰了钉子,嘟囔着说:“要会作诗弹曲儿做什么……您自个儿不是说过,吟诗作赋那些都不重要么?再说了,好像连七王爷和杜家少爷都挺喜欢她呢!”本来说的很小声,不想还是被上头的人听见了。“我是说过那些不重要,但问题是她不配风扬絮啊,你想想,风家数代英烈,家世何等显贵,风扬絮乃少年英雄,国家栋梁,她胡喜媚……怎么配得上他嘛!还有----慢着!居然还有承欢?鬼迷心窍了吧他?赶明儿我替他们一个两个三个全部都指个婚!把那些又有学识又漂亮的小姐许给他们!省得他们被那死丫头带坏了眼光!” 孙如海愣了:“这……这……皇上,有这么成批指婚的么?” “怎么没有?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哎,我说她怎么还没回来?!”杯子又跳了起来,“死丫头是不是想在风家过夜啊?一个女孩子家,随随便便上男人家过夜,她不想活了吗她?!” 孙如海看着那两道足以剜死人的目光,禁不住咽了咽口水。“这个,就算过个夜,好像用不着浸猪笼的吧?”一看脸色又不对头了,只好赶紧又说:“那那那,要不要派人去接?” 杯子被很果决地握起来。片刻后却又被没劲儿地放下。“还是算了。万一她又哭……那天我看见她地眼泪。好像心里会疼……你下去吧。我就在这里等她好了!” ---------------------------------------------------- “小媚儿。你看看。这座小院子可好?” 晚饭后。风扬絮领着胡喜媚到了后园。指着其中一处精致小巧地院落说。“不错不错!还有秋千哪!”胡喜媚撇下风扬絮。兴致勃勃地跨进院门。蹦到了秋千上。 “这里跟外头可真不同啊!太好玩了这里!”被碰动地秋千随着惯性一下下摇晃起来。晚风撩动了她地衣摆。衬着天上淡淡地月晖。看上去。竟真有几分仙风道骨地韵味了。 风扬絮微笑走过去。替她摇动起来。好听地声音随着清风在低诉。“你喜欢就好。我很怕你住得不舒服……我也怕摸不着你地心思……” 胡喜媚迎着风儿咯咯笑着,口里答道:“为什么要猜我的心思?那样不累吗?” “不累……我愿意把所有时间都花在你身上……”活到这么大头一次向女孩子表白心思,风扬絮感觉自己的脸简直可以烫熟鸡蛋了!不过好在这是晚上,就算有月光,也看不见他脸红。 胡喜媚停住摇摆,大口喘息着。她看了风扬絮好一会儿,忽然偏着头说:“为什么你们都对我这么好?从来也不骂我?” 风扬絮心里一跳,抿着嘴说:“小媚儿这么率真可爱,谁会舍得骂你?” “倒也是……”胡喜媚点点头,忽然(web用户请登陆www。16k.cn下载txt格式小说,手机用户登陆cn)又说:“那李承幻那只猪为什么动不动就骂我?”说到这里,她气不过地跳下地来,托着腮坐在旁边的石凳上。“一天到晚凶巴巴地,连人家受伤的时候也没句安慰的话,就算是朋友也可以说两句好听的吧?” 扬絮愣了愣,嗫嚅着说:“皇上……他,他日理万机,每天要处理许多的公务,也许,他心里也不痛快,所以才对你言语重了点儿……” “我才不信哩!”胡喜媚撇摘嘴,“什么很多公务,我看他每天下朝后,那么高(做了个一两尺高的手势)一叠本子,没一会儿功夫就被他搞掂了!我看他就是成心欺负我----” “小媚儿,要不,你搬府里来住吧?”风扬絮不想再谈论下去了,于是拉着胡喜媚的手说,“反正咱们也定下婚约了,过两天我亲自去向你义兄提了亲,咱们便可商量成亲的日子。”他看着她的脸,顿了顿,又说:“不要进宫住了,你府里,我可以好好照顾你的。” “搬进来?”胡喜媚蹙起眉,“我没有想过哦,今天要不是给胡小夭洗澡时弄湿了衣裳,我是不会留下来的……” “我知道!”风扬絮转到她身前,直视她说:“就算我请求你好不好?我真的很喜欢跟你在一起……我连偷偷思念你的时候,心里都是很高兴的……” 胡喜媚看着他的样子叹了口气,“本来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跟那只猪有约在先啊!得一年功夫才能出宫来哩,而且一年后我才能成亲。----猪虽然不仁,但我却不能不义,说过的话还是要算数的。” “……” 风扬絮眼中有些失望,但是他素日也是个一言九鼎的守信之人,深知守约乃做人的基本准则,所以也只好微笑着说:“好吧,我们订完婚,一年后才成亲。” “唔……”胡喜媚点点头,又叹起了气:“一说到那只猪我心里就火大!” 扬絮轻轻捂住她的口:“那就不要提了!走,我带你进去看看你的屋子,以后这就是专属你住的地方,你随时来了,随时都可以进来……” 胡喜媚顿时笑了:“真的啊?!” “那当----” “少爷!少爷!” 两人正要进去呢,只见老管家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过过来,拍着大腿说:“前边儿……前边儿……来人了!” 第八十二章 禁止入宫 “谁来了?” 风扬絮转过身子,皱眉望着老管家。老管家说:“太尉家的小姐……陆小姐从兴庆宫里来了……”“太尉家的小姐?你是说陆大凤?”扬絮更是不解了,“她有什么事么?”管家说摇头说:“老奴也不知道啊,她只说要见见胡姑娘!” “见我?”胡喜媚指着自己的鼻子,似是不敢置信。她看了看风扬絮,说:“我好像没跟她打过交道……更没有欠过她钱啊,她来找我干什么?” 风扬絮一时倒真不知怎么猜才好,只好说:“既然来了,肯定不是串串门这么简单,还是出去看看吧!----是从宫里来,想是替皇上带个口信给你也说不定。” 胡喜媚点点头,顺从地被他牵着走出了院子。 ------------------------------------------------ 月亮渐渐爬到了当空,园子里的寒暄声已经散去,露台上的灯光浅浅地照着围桌而坐的三个人,正值妙龄的名媛貌美如花,神情悠然,目光却莫测;年少的主人卓尔不凡,垂目饮茶,淡定从容;而坐在廊边娇俏的女子,则浑然不觉异状地抚拍着膝上的小猫。 多么美好而恬静的一幅月下图啊!然而,不时地投向怀抱小猫的女子的名媛眼睛里,那里有着许许多多让人看不懂的情绪,那光芒在廊灯下忽闪忽闪地,如果不是因为天黑,那么那两道光一定能将女子的身躯刺上好多个洞来---- 低着头的胡喜媚没来由的打了个哆嗦,以为有风,抬头一看,树叶连动都没动。 “胡姑娘,我有几句话想姑娘说说,不知能否借一步说话?”陆大凤掏出丝绢,轻轻印了印唇角。胡喜媚看着丝绢在离唇线好远的地方就落了下来,不免纳了闷,----也不知真的擦到了什么没有?“胡姑娘?”陆大凤见她痴痴地望着自己,眉梢的笑容加深了一些。“哦,啊?”胡喜媚回过神,怔怔地看着她,“怎么了?你说什么?” 陆大凤眉尖不着痕迹地蹙了蹙,又微笑说:“我说,有些话想跟姑娘你说说,不知道方不方便换个地方?” “在这里说不行吗?”胡喜媚不明白她什么意思。 “这个……”她看了看风扬絮。说了一半又不说了。风扬絮倒是识趣地放下了茶盅。站起来。温和地说:“二位慢慢聊。家母近日身子有些微恙。我先去前边看看。” “风将军慢走!” 陆大凤赶紧起身相送。看着扬絮终于走远了。这才一扬手。将旁边地丫环婆子们也给挥了下去。回过头来时。脸上已经换了另一副表情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她收住了笑。冷冷地看着胡喜媚。胡喜媚一脸地莫明其妙:“我干嘛?我没干嘛啊!”“你还嘴硬?!”陆大凤竖起了两条柳叶眉。压住了音量却又火气十足地说:“你为什么赖在宫里不走?为什么老是缠着皇上?” “我缠着他?!”胡喜媚一肚子气不打一处来。腾地站起来道:“你怎么跟猪一个德性?我什么时候缠着他了?我闲得慌啊我?!” “那你为什么住在月华宫?那里是你能住的地方吗?!” 胡喜媚一愣:“不就是几间空屋子吗?有什么了不起!我住住又怎么了?我留在宫里总得有个住的地方吧?” 陆大凤怒了:“等天一亮,你是不是还打算回宫去?” “没错!”胡喜媚抱起了胳膊。“天一亮,我就带着胡小夭又回月华宫住着去了! “哼!”陆大凤冷哼一声,咬着牙道:“你这辈子都别想了!从今以后,你胡喜媚不准再踏进皇宫一步,否则的话,就按擅闯禁宫治罪!我告诉你,皇宫不是你这野丫头该呆的地方,那里头的高枝儿更不是你这麻雀高攀得起的!你还是趁早回江南去吧!” “谁说的?谁说要治我的罪?”胡喜媚放下手臂,紧盯着她,“是太后说的,还是孙如海说的?” “都不是!”陆大凤抬起下巴,用比孔雀还要傲慢的语气说:“是皇上说的!他说,胡喜媚不守宫规,出言无状,以至龙颜大怒,更带着宫婢擅闯禁地,不思悔改,仍倨傲无礼,特下此旨,禁止胡喜媚再踏入宫中一步!” 陆大凤说完,将原本斜睨着她的眼睛调转到正视的方向,手里的扇柄轻戳着早已发了呆的她的额,冷笑着补了一句:“我劝你还是死了心吧!皇上那样的性子,像你,是根本伺候不来的!” 胡喜媚忍着心头的波动,仿佛真的被那一扇子给戳醒了似的,呆呆地抬起头来:“这些真的是他说的?”“那还有假?!”陆大凤继续冷笑:“方才,我从兴庆宫去紫宸殿问安的时候,他正在大发雷霆,然后就下了这道口谕,并让我来跟你传旨!” 胡喜媚问:“这么晚了,他都睡觉了,你还跑去紫宸殿请啥安?” “……”陆大凤冷不丁被这一语噎住,但到底是个厉害角色,只一瞬,便已摸清了逻辑:“是太后娘娘派我前去的,说是皇上前几日还念叨着我哪!这不,我就去了----” “你胡说!前几日我就跟他在一块儿,根本没见他提起你!” “谁说没有?!”陆大凤都快被气炸了,“你不相信是不是?那你瞧瞧这个!这可是皇上亲手给我的!”说着,她真的从怀里摸出了一块白花花的什么小玩意儿来,胡喜媚凑上去仔细一看,认出来正是前些日子两人在玩仙鹤时采下来的仙鹤毛,那上头还有胡喜媚亲手画的猴儿脸! 这玩意儿是不值什么,可是不知为什么,看到本来只属于她与他之间玩闹的物件此刻却出现在了第三个人手里,胡喜媚的心忽然有那么一些些的往下沉。 “怎么样?相信了吧?”陆大凤轻蔑地说。 胡喜媚抿了抿嘴,将胡小夭放在地上。“既然不要我回去……那就不回去吧,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反正,我就要订亲了……” “什么?订亲?”陆大凤突地张大了嘴巴眼睛。“你你你、你跟谁订亲?” “风扬絮啊,----很快了。” 胡喜媚托着下巴,背着她坐在了栏杆上。她看不见此时陆大凤在身后露出了惊喜的浅笑,也看不见,更远处早已握紧了拳的风扬絮此刻脸上也荡漾着无边的柔情。 第八十三章 心跳 当阳光开始照进树林,胡喜媚已经坐在园里的假山石上,数着池子里游来游去的锦鲤发呆。 “胡姑娘,您这么早就起来了?”园里的丫婆子经过时见着她,都殷勤招呼着府里这位贵客。想来跟风扬絮订亲的事情已经传遍了上上下下,这样一来,大伙儿也不敢怠慢她。 “唉……” 胡喜媚托着腮帮子,望着天空长叹了一气。这是她头一次失眠。活了十五年,好像从来没有什么事情值得让她辗转到半夜过,可是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她就睡不着了,突然就老是心吊吊的了,还有,一闭上眼睛就想起在宫里那些吵吵闹闹的日子。 “喵呜----” 胡小夭轻轻爬到脚边,伸出舌头轻舔她的脚背。一早起来,她还连鞋也没穿就光脚走了出来。这要是在宫里,只怕又要被他说了吧? 胡喜媚撇了撇嘴,眼角有水气濡湿。“我怎么突然会哭了呢?……难道,我真的已经变成彻头彻尾的凡人了么?”她抹着眼泪自语,“我居然为了一个人间男人在流眼泪,如果这就是七情六欲男欢女爱,为什么有些人会那些开心,而我却这么难过?” 她拾起身边的石子,咚地丢进鱼池里,吓得游过来找食儿的锦鲤们纷纷掉头就跑,也顾不上找食儿了,保命要紧。“你们那么慌做什么?我又不想你们,我想打的是那头猪!” “小媚儿,你大清早的为什么穿着中衣就跑出来了?” 假山底下,风扬絮衣冠整齐地站在山石下,拧着眉望着她。 “我又不冷。”也许女娲还是待她不错,虽然剥夺了她的一切仙术,却还是给了她一具不畏寒的仙骨。也多亏如此,她才免了许多病痛。 可是说到女娲。她又想起了未央宫壁橱里地那幅画。那画上画地明明是女娲。李承幻怎么会有她地画像呢?他为什么把她地像藏得跟宝贝似地呢?还不让人碰……弄得有多稀奇似地! “小媚儿。下来吧!吃完早膳我带你上街走走去。” 风扬絮在底下招手。语气却没有一丝地不耐烦。胡喜媚想了想。把身子挪了起来。“小心啊!”风扬絮看着颤巍巍地躬着腰准备下来。慌忙张开双手准备接住她。胡喜媚却看准地上一跳。稳稳地落在了地上。风扬絮刮她地鼻子。“你呀你。连让我为你做点事都不成!” 胡喜媚皱了皱鼻子。说:“我怕我压坏你。” 扬絮笑:“你那么轻。怎么会压坏我?就算会。我也心甘情愿……”可是一说完。才觉得这话有多暧昧。一张俊脸便悄悄红了。胡喜媚顺着他移开地目光看去:“那树林里有啥好看地么?”他只好回过头来。牵起她地手:“没什么。咱们回屋去。” “好。” 胡喜媚放心地让他牵着,却不料抬脚时踩到了地上一块滚动的石子,整个人便就这么收不住势地朝前扑去,刚好就扑进了风扬絮怀里…… 好一会儿,两个人都保持着静立的姿势没有动。胡(web用户请登陆www。16k.cn下载txt格式小说,手机用户登陆cn)喜媚把脸埋在那宽厚坚实的胸膛里,直到听到那里头传来了“砰砰”的心跳声,才抬起头来,望着僵硬住身子的他的眼睛,“为什么我觉得,心里猛地跳了一跳?我听见了你的心跳,可是我觉得,那心跳声就跟我自己的心跳声是一样的……” 僵直的身躯缓缓有了回神的迹象,扬絮低叹一声,伸开双臂将怀里娇子的身子环在臂弯里,下巴抵在了那粉嫩的前额上,“小媚儿,谢谢你……” “谢我什么?”胡喜媚忽然喜欢上了这道温暖,在流过眼泪后的早上,她靠在这里就是觉得无比的踏实。 “谢你为我心跳……”他微微勾起唇角,那里洋溢着的是满足的波漾。 “哦。”胡喜媚靠着没动,似乎还不舍得离开。 -------------------------------------------------------- “皇上,您歇会儿吧?都一天一夜没合眼了……” 孙如海苦着脸走进紫宸殿寝宫,第无数次朝手抚着额撑在龙案上的人说道。“这样下去,您龙体怎么经受得住哇?这要不,要不,奴才去风府看看,接胡姑娘直接接回来吧?这么个折腾法,还不得把人折腾坏喽!----皇上,您倒是保重自个儿要紧哪!” “不……” 李承幻缓缓摇了摇头,把渐已麻木的手臂放下。束着龙冠的发丝已有些微松散,身上的龙袍也有些松开,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周围微微带着些黑影,于这微暗的光线之下,又显得是更为憔悴几分。 “不要去接。我要等她自己回来,----她会回来的!她应该知道,我的心也在疼……我并不是真的想要那样对她,我只是,只是不想我允诺给‘她’的这份安静被人破坏……” 他支着身子坐起,可是连夜未曾活动过的腿部突然一阵酸麻,使得他几乎跌坐在地上。“皇上!”孙如海赶紧上前,带着哭腔说,“为了这么一个丫头,何苦呢?这京城里大把的女孩子,哪个不比她识抬举,懂分寸?您这是在跟自个儿过不去哇!” 他苦笑了一声,摇摇头,站直了身子。 孙如海瞧着他,却也不知说什么好了。李承幻这个样子,他已多年未有见过。那还是在十多年前,那个漆黑的夜里,他疯狂地提着灯笼在院子里寻找“她”的踪迹,天亮后,他站在东宫的廊檐下,望着天边鱼肚白的时候就是现在这样的神情。一个十来岁的孩子,他只不过是想在算计和**遍布的世界里,为自己留下一份最纯真的情感而已,孙如海虽未曾见过“她”,可是“她”留在他身边的那段日子,却是他最最开心的时候。他会兴奋拉着孙如海说着她的一切一切,令孙如海心里不禁也充满了敬仰,从而也感受到,他的内心是多么的满足和欣喜。 可是,时隔多年,他早已不像年少时那样多愁善感,而如今却在胡喜媚消失后的仅一天里,他的脸上却又再露出了这样的神情,难道,胡喜媚也带给了他同样的满足的欣喜么? 孙如海担忧地看着默然出神的他的皇上,手里的拂尘无力地垂向了地面。 ---------------------------------------------------- 谢谢亲们一直关注,今天还有加更。 第八十四章 宫闹 “启禀皇上,陆小姐求见。” 门口宫女进来传禀,引开了两人各自出神的目光。李承幻眉头微微一皱,退回了龙案后方。孙如海瞧了瞧他的脸色,挥手让宫女出去了:“昨儿夜里不是来过了么,怎么又来了?去吧,就说皇上还歇着呢,请她改日再来。” 宫女依言出去,只是片刻后,陆大凤已经挟着一阵香风晃了进来。“凤儿叩请皇上圣安。”浅色袍子落在地上,团出了一片阴影。 “起来吧。”李承幻抚了抚额。 陆大凤站起,一双妙目紧望着他,“皇上,胡喜媚胡姑娘,她还没有回来吧?” 孙如海一听她提起此事,连忙上前,欲打断她。可是李承幻已经把脸沉下来了,一双手也紧握成了拳。“谁让你来的?” 陆大凤浅笑:“皇上,还是不要如此恼气罢?顾念着龙体要紧。胡姑娘她,只怕不会回来了。” 一句话,几乎把孙如海惊得跳起。一看龙案后的人,也已是面色铁青,双目圆睁。“陆大凤,你在说什么?”阴森森的声音从齿缝里挤出,直直飘向底下粉面桃腮的人。 “我,我说,胡喜媚她,她不会回来了……”陆大凤被那陡然而来的寒意刺得一抖,连话音也跟着颤抖起来。事情似乎跟她想像有点不一样……但究竟是哪里不一样,她却还摸不着头脑。 “谁告诉你她不会回来?” “我,我听人说的,她跟风扬絮准备订亲……订了亲,自然就不能住宫里来了!” 陆大凤话一出口。案上地茶盅已啪啦落下。跌在静谧地屋里。跌得粉碎。孙如海看着一地破碎地瓷片。一颗本已吊高在喉咙口地心似也咚地沉了下来。 李承幻从案后腾地站起。凶狠地目光加上彻夜未眠而布满地血丝。此时看上去更加可怖。“你胡说!你造谣!她昨天还在宫里。只说去风家串患门。怎么一夜之间。她就要跟他订亲?!” 陆大凤被他地动作吓到。惊恐地望着他。口中已言不成句。“我……我……她……真地……” 李承幻跳下玉墀。十指紧抓住她地胳膊。在她耳边怒吼:“是你造谣对不对?!她怎么可能会嫁给风扬絮?!她怎么可能?” 陆大凤被箍得眼泪都冒出来了。可是却连求饶都不敢。孙如海上前。斗胆相劝:“皇上。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也没有什么不可能地。再说。这样不挺好么?他们两人两厢情愿。往后。也还能在一块儿子聚聚呢!” 李承幻放开陆大凤。冲他吼道:“什么好?什么男婚女嫁?她都还没有履行完我们之间地约定。为什么就要嫁人?她怎么可以这么不守信用?” 孙如海也没法子了。他太清楚了,李承幻较起真来的时候,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的!守了一晚上,连眼儿也没合,这一大早却又听到这样的消息,哪能不着急上火呢? “你给我滚!” 李承幻朝跌落在地上的陆大凤踢了一脚,抬手指着门外。陆大凤嘤嘤哭着,急忙提起裙摆一路奔了出去。 当屋里又恢复了宁静,李承幻将身子跌落在锦榻上,双手撑额,一时间颓然无语。孙如海轻轻端来了一碗清茶,递到他手边。“皇上,先消消气儿吧……” 他却猛地一抬头,说:“不行!我要去风府看看!” -------------------------------------------------------- 京城最繁华地段在四大街,而四大街最热闹最多人的去处却是朱雀大街附近的白马寺一带。这里百姓集居,人口非常多,各种各样新奇的玩意儿也多。姑娘们都爱来这边闲逛,淘些胭脂水粉针线首饰什么的。 风扬絮带胡喜媚来了这里,将马车寄放在白马寺,便带着她在街上溜达。 “这里比苏州热闹得多。”胡喜媚看着周围涌动的人群,一边好奇地感叹着,一边不时挑起了人家货郎摊上的货品。“真好玩儿!”她蹦蹦跳跳到了耍猴戏的圈子前,趴在人缝里往里看,回头又朝身后的风扬絮说。 风扬絮走上前,不着痕迹用身子地挡在她身侧,以不让周围那些闲杂人等靠得她太近。“风扬絮,你看那猴儿好机灵!”胡喜媚指着正在滚铁环的小猴子兴奋地说,“要是胡小夭是只猴子就好了,那一定好玩得多!” 风扬絮摸摸鼻子,“要是胡小夭是只小猴子,你还睡得着觉么?”胡喜媚把身子退出来,离开了圈子。“哪能啊,我告诉你,华奴山的小动物们,只要我去过的地方,几乎就没有不听我话的!” 风扬絮顿住脚步,沉吟着说,“小媚儿,你真的是神仙?” “是啊!”胡喜媚见终于有人这么认真地对待她的身份,不由也慢下了脚步,“我真的是神仙!我是女娲养的小狐狸,她不待见我了,就把我一指头推到了人间来!说要我好好学会人间的男欢女爱,然后再回山上去才能理解她的苦衷哩!” 风扬絮看着她不语。胡喜媚叹着气,垮下了肩膀:“你是不是也不相信?觉得我是在编瞎话?……不过也是,说了这么多次,连我自己都开始觉得这像是个连三岁小孩子都不会相信的瞎话了!”可是扬絮却笑了,手扶着她的肩说:“不,我信。我知道小媚儿从来不说谎。” “太好了!”胡喜媚顿时笑弯了眼:“你是第一个相信我说的话的人!为了这个,我要请你吃东西!” 风扬絮挑了挑眉,背着手往前走:“唔,你打算请我吃什么?” 胡喜媚止步摸了摸口袋,随后苦着小脸说:“我只有八个铜板了,大概只能请你吃糖葫芦……你看成不?”“当然成!”风扬絮点着头,说:“只要是小媚儿你请我吃的,哪管是糖葫芦还是金葫芦?” “嘿嘿,”胡喜媚傻笑着看着他,“你人可真好!看来我没找错人……” -------------------------------------- 今天第二更。晚上会有第三更,谢谢。 第八十五章 相见不欢 傍晚时分,逛了一整天的两人满载而归。胡喜媚拍着从马车上丢下来的一大袋子稀奇古怪的玩意,满足地咧开了嘴:“今天这一趟,真是不虚此行!虽然糖葫芦没请你吃成,不过却吃到了很好吃的鸡爪子,真开心!” 风扬絮抚抚她的头顶,让小厮拎起了袋子。“累了吧?”他柔声问。胡喜媚的额上有细微的汗珠,出门前收拾得好好的头发也有些凌乱了。 “有点儿。”她嘻嘻笑道。 “那快些进去歇着吧!” 进了院子,胡喜媚挽着风扬絮的胳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一开始风扬絮还一句一应着,可是当迈进园子的时候,他的身子却蓦地僵住了。 “你今晚陪我看月亮好不好?我都好久没有看过月亮了,还是上回跟聂小秋一起看的呢……”她犹自说着,身子毫无自觉地贴住风扬絮的胳膊,看上去,两人的关系已经相当密切。她根本还没有感觉到他的变化,一张微微泛着粉红的小脸儿充满期待地看着他的脸,就像盼望着大人给糖吃的小孩。 “小媚儿……”风扬絮忽地动了动,将空着的左手伸过来轻轻掰了掰她的手掌。“怎么了?”她还不肯松手。风扬絮抿着嘴,看着她说,“皇上来了。” “哦。----啊?!”胡喜媚一惊,杏眼顿时张大,顺着风扬絮的视线看向了园子前方。 不远处,一身便服的李承幻看不出什么表情地站在那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神情是那样专注,目光是那样的有“神”。可是这目光绝不会是像余沐阳看杜若兰时的“含情脉脉”,而更像是----怨气冲天…… “胡喜媚,你很开心么?”出乎意料的是,从他口里吐出的话语居然并不是天雷般地吼叫,而是平平静静的仿佛无风的秋湖。 胡喜媚皱了眉,极度不适应这样的他,更不适应他会这样子说话。“我当然开心。难道你不开心?”她也气,早上想到他时还哭过来着,这会儿自然没什么好口气。 李承幻顿了顿。将眼眸垂下。瞬间后。他将唇角微微勾了起来。仍是平淡地说:“很好。我也开心。” 一语说罢。竟是就这么走了过来!胡喜媚下意识地把身子往风扬絮身边缩了一点。可是没想到。他却越过了他们。径直走向了大门!而且。在经过他们地时候。他居然连看也没有看她一眼…… ----这太诡异了! ----这完全不像是他! 胡喜媚回头望着风扬絮:“他……怎么可能就这么走了?” 风扬絮将手扶在她背上。怔怔地看着他离去地背影。却也无语。 胡喜媚皱眉想了想,撇下他,提着裙摆追出了大门。大门后,宫里的御辇刚好来到,孙如海正抱着拂尘站在车驾前,等候缓步行着的李承幻登辇。 “喂!”胡喜媚扶着朱漆门框,冲着他的背影揪眉大叫。“你站住!” 李承幻在原地顿了顿,缓缓回过身子,看着她。 “你怎么可以就这样走了!”胡喜媚的眼睛不争气地又湿了。“既然你开心,那你还来干什么?!” 李承幻不语,把头低了下去。胡喜媚又叫道:“我以后不回去了!记住,是你不让我回去的!”她抬脚跨出门槛,站在石阶上,“你这只猪!”骂完,她倒又哇地一声大哭起来,那样势,怎么看怎么像是被人抛弃的女子在撒泼。 李承幻不由往回走了几步,站在石阶下,隔着两级石阶与她平视。“别哭……”他抬起衣袖抹她的眼泪,可是那眼泪似乎越来越凶,大有泛滥成灾的趋势。他几乎看得见自己冷硬的心已经一点点被那泪水袭开,变软,终至一踏涂地…… “我等了你一晚上,你都没有回来……”他把她揽在怀里,脸庞摩娑着她的额尖,“你还欠我一年之约,怎么可以一走了之?” 胡喜媚握着拳头,死命捶打他的胸膛:“是你不让我回去!你还怪我?” “我哪有?!”那拳头砸在身上其实一点也不痛,可是一见那拳头本身却已经变得粉红了,他慌忙伸手握住,在她耳畔低语:“我怎么会说这样的话?” “你就是有!”胡喜媚竖着眉毛,改为用手指戳他的胸,“你坏透顶了!你根本不把我当朋友!” “……” 他无语了,为了收住她张牙舞爪的手势,只好仍将她按在胸前。“小媚儿,你真的要嫁给他吗?”胡喜媚捉住他的衣襟,深吸那里传来的熟悉的好闻的气息,“嗯,真的。” “……为什么?!” “因为风扬絮是个好人啊!”胡喜媚伸出手指在他身上画圈,很好奇他忽然冒出的一阵激凌。李承幻捉紧那几根不安分的手指,禁止它们乱动:“天下好人这么多,你能嫁得完吗?!” “想来想去,我就觉得他最合适。”她把手指抽出来,完全不顾这里是她未婚夫家的门口,也不管街上还有人来人往,仍将手好奇地探向他的胸膛。如果说风扬絮的怀抱带给她的是安心,那么李承幻的带给她的则是无穷的乐趣和依恋。 “我不准!”原来不只是她一个人在我行我素,连这堂堂一国之君,也是执拗得完全目无他人。“你还太小,这么早嫁人不合适……” “谁说的?!”胡喜媚抬起头来,“我都满十五岁了!还有,你凭什么不准我嫁人?凭什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她不依了,----太过份了不是?骂也任他骂,凶也任他凶,怎么连嫁个人,现在也不许了?“我已经决定了,过几天就跟他订亲,然后再商议成亲的日子。”她说的那么轻松,就好像嫁人不过是逛趟集市这么简单的事。 “胡闹!”他看似已忍无可忍了,先前的温柔这时候已经被她的没心没肺给一扫而光,“你怎么这么草率?这是你一辈子的事!” 胡喜媚见他又凶,也不乐意了,“对,这是我的事!不用你管!” “可是我就要管!”他凶巴巴地说,甚至抡起了她的胳膊,貌似是要拖着她上龙辇。 “你放手!” “跟我回去!……” 两人正在拉拉扯扯,那远处又驶来了一辆车驾,看到李承幻,里面下来的太监立马跪倒在地。“启禀皇上,太尉大人派人前来宫里送信,说是……说是陆家孙小姐因为早上跟皇上闹了别扭,这会儿正在闹着不活了呢!太后娘娘让奴才过来请皇上回去,说是要替陆小姐讨个说法……” 拉扯中的两人同时一愣,胡喜媚一听到后面的话,心里顿时如漏了个洞似的,那寒风呼呼地在里头刮。“小媚儿……”李承幻反握住她渐渐滑下去的手,看着那双瞬间已变得黯淡的眼睛,一颗心也陡地往下沉。 “你回去吧,她是你未婚妻,反正,我是要嫁人的了,而你们,也早都已经有过那些事儿,迟早也是要在一起的了……”她抿着嘴,低头望着脚尖上的茉莉花,声音像是从喉咙里被艰难地挤出来。“我进去了,你慢走。” “小媚儿!”李承幻望着她跨过门槛,迎向门内候在那里已久的风扬絮,浑身已像被冷水浇过一般,僵直而木然。 “皇上,太……” “滚----!!!” ------------------------------------ 三更完毕,谢谢。 第八十六章 所谓成亲 两章一起发了…… ---------------------------- 胡喜媚跨入门槛,迎上了默然不语看着她的风扬絮,隔着三尺远的距离对视了半晌,一语未发,转身进了自己的小院子。 秋千在风中微微颤动,她垂头丧气地走过去,爬上去坐下。又不动,头靠在绳子上,任眼眶里热热的东西流下。看着园子里的景物,她忽然有些迷茫。她不知道她自己在哪里,她在做些什么。 风扬絮缓缓走进来,默默站在她身后不远处。“小媚儿。”胡喜媚回头,睁着一双红红的眼睛望着他。他走过来,擦去她脸上的泪,轻声说:“你在难过。” 胡喜媚摇摇头,“我才不要为了他难过。我已经答应嫁给你,纵然我再不懂人情世故,我也知道‘从一而终’四个字,我心里永远只有我未来的相公,而不是别的男人。” “小媚儿……”风扬絮抿了抿嘴,伸手揽住她,“我知道你难过,我其实很不想你为难。你可以想好,究竟要不要嫁给我,无论怎样,我也还是会把你当心底里最最重要的那个人。” “不!”胡喜媚趴在他的肩头,倔强地说:“我就嫁给你。你一点也不霸道,也不会随便跟女人抱着打滚,更不会收着别的女人的画像不给人看……总之有这么多好处,明天我们就去告诉杜吟松和李承欢,让他们帮我们办婚礼。” -------------------------------------------------------- 第二天当然就真的去七王府了,却只见到李承欢一个人。这么久没来,胡喜媚还真的错过了许多事情,原来杜吟松上余府找到了杜若兰,可是杜若兰却死也不肯跟杜吟松回江南,于是杜吟松只好另外在城里置了座府第,顺便打理北边儿的生意,以方便照顾杜若兰,不受罗佩佩的欺负。 ----哥哥做到这种地步,也算是至情至义了! 胡喜媚听完。不住地点起了头。当李承欢问起两人地来意。风扬絮还有些腼腆。她却大大方方地说:“我们要成亲了!特地来告诉你们。你们来替我们操办!”她把话说得那么大声。就好像决定要做什么事情但是又怕自己会反悔地小孩一样。 李承欢听完差点没把手里地茶杯给跌下地来:“你们----你们俩要成亲?” “怎么?不可以?”胡喜媚丢了颗花生米进嘴里。 “可以……”李承欢垮着脸。茶杯摸了半天才送到嘴边。声音在喉咙里打着转儿。“这世上。岂不又多了几个伤心人?再说。你们俩根本一点也不配嘛……” “你说什么?”胡喜媚尖起耳朵。凑了过去。李承欢忙又清着嗓子把身子坐好了。“没什么……我是说。----哎!你过来。我有话问你!”说着。拉着胡喜媚就起身进了后院。也不管人家地“未婚夫”已经还在座呢! “干什么呀?”胡喜媚甩着手问。 李承欢拉着她直到院里最大的梧桐树下边再止步。“小媚儿,你知道成亲是什么意思么?”他有些烦躁的这么问。胡喜媚道:“我当然知道啊!成亲就是一男一女,住一个地儿嘛,然后没事就男欢女爱一下,再生几个小孩子!这就是成亲啊!” “错!”李承欢毫不犹豫地否决了她,“成亲不止是一块儿过日子那么简单!那必须得两个人相互喜欢,并且还要把对方当成是自己生命里最重要的那一部分才可以!” 胡喜媚道:“我可以啊!现在我宣布,风扬絮往后就是我最重要的那个人!” “可是,你会为他牵肠挂肚吗?”李承欢有点急了,抓着她的手臂问:“他不在的时候,你会想他吗?还有,你会关心他的需要吗?……呃,我说是嘘寒问暖什么的!还有,你跟他在一起,会有很有默契的感觉吗?你对一切都那么好奇,他是不是也会陪着你一起去冒险去发现一切让你感兴趣的事?”说完这一长串,他暗地里有些许得意,他都暗示得这么明显了,她应该懂她的意思了吧? 可是胡喜媚有点懵,他说的这些怎么好像是另一个人似的? “哪有这么复杂?成亲就是,吃饭穿衣睡觉生小孩,就这么简单!” “那你不开心的时候呢?当你不愿意说出来,可是他却又摸不着你的心思的时候,你不是会很郁闷么?当你发现了一件好笑的事情,可是他却一点也没有笑,那岂不是太没趣了么?” “不会的!”胡喜媚笃定地说,“我能肯定他会陪我一起笑!” 李承欢开始叹息,“他能陪你笑,那还是说明他不能跟你站在同一个角度发现事物的特征,也就是说,你们的观点肯定有不一样的地方,既然这样,就算他会迁就你,但他难道不会觉得这样子过一辈子会很累么?你知道吗?当男人开始对家庭感觉到沉闷和疲倦的时候,就是他开始往外发展的时候了……到那个时候,你就会变得下堂妇,然后抹着眼泪抱着孩子过完剩下的一辈子!” “等等等等!”胡喜媚伸手打断他,“你说这么深奥干什么?我又听不懂!你想说什么你就直接说吧!” 李承欢摸了摸鼻子,又叹息说,“好吧,我就直说了!我觉得,扬絮一点也不适合你!” “那谁适合?你适合?”胡喜媚斜眼瞄着他。 “不是……”李承欢面上一赧,抚着额说:“我的意思是,你应该还要再考虑考虑……” “得了吧你!”胡喜媚撇了撇嘴,“你一天到晚泡在女人堆里,哪里想过成亲这档子事?!不过有一点咱们倒是相通,同样对男女之间那点事儿有浓厚兴趣,----这样吧,要不等我成亲后,哪天再跟你合起伙来去妓院逛逛,看看人家那点子勾当,如何?” 李承欢苦笑:“难道你以为,当你成了亲后,还能像以前那样像去哪儿就去哪儿么?告诉你,成了亲的女人必须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尤其是风家那要的人家,路太君家规那么严,人又那么严肃,你还想往外跑?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胡说!”胡喜媚瞪他,“我只是嫁人而已,我又没签卖身契!一天到晚不出门,那还能活?” 李承欢又道:“不信你去问扬絮。还有,不止是不能出门,更是要学习持家之道,日日侍奉公婆----当然,他们家只有婆没有公,可是,也很麻烦的,所有礼节一点都不可以乱来,否则的话,就要受罚!” “那哪儿可能啊!”胡喜媚说,“我哪里懂什么礼节?我这辈子的人生目标就是好吃好睡好嫁,然后完成我的使命!----我闲得慌我去学那些个持家之道做啥?我又不当管家!” “就是这个理儿!”李承欢又加了一把火,“你想想,像那样家规严明的家庭怎么适合你呢?还有,你这么活泼可爱,根本就不适合呆在那样的深宅大院一辈子到老,你就该找个懂你的、关心你的、最重要的是爱你的男人共度此生,要不然人生一世就这么枯燥无味地过完了,还有什么意思呢?” “说的也是……”胡喜媚托起了下巴。“可是我已经答应了风扬絮啊,说过的话一定要算数,所以还是得嫁给他。嗯,就这么定了!” “……” 当天晚上,胡喜媚窝在自己房里,直到三更半夜了还睡不着。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总是一遍又一遍地想起了李承欢的话。为什么她越来越觉得,他的话也有一定道理呢?嫁人归嫁人,她可不想失去自己的空间啊,要是原本这么懒散的她,嫁进来后就得变得像她死去的娘一样,天天忙这个忙那个,睡到天刚亮就得起床,然后还不让出门……天哪,那还是人过的日子吗?最重要的是……真的,万一她说个笑话给风扬絮听,他那么木讷,一定不觉得有趣的,可是还是陪着她打哈哈……这有意思吗?那还不是等于她一个人在乐呀? 唉,真让人烦恼!为什么好端端地她突然会这么想呢?难道她真的被李承欢魔音穿脑了?被他说动心了?……他有这么大魅力吗他?!想当初连李承幻…… 算了!还是不想了。 胡喜媚抱着被子,又忧郁地垂下了眼皮。他前世一定是她在华奴山上捉弄过的兔子或者乌龟吧?这辈子投生来了,居然这样子折磨她!她还是不要再想起这个人了,再也不要。 想着,她果然就闭上了眼睛,被褥里热热乎乎地,朦胧中好像华奴山下一望无际的大草坡…… 草坡上,还是狐狸身的沉云躺在和煦的阳光下,慵懒地打着哈欠,忽然,一只硕大的凤凰扑楞着翅膀飞过,那金光闪闪的翅膀上忽然掉下了几根毛来,刚刚好就掉在了小狐狸张开的嘴巴里…… “死凤凰!你给我站住!”小狐狸吐掉嘴里的毛,腾地站起来,冲着停在不远处的凤凰道。凤凰眨了眨眼,慢悠悠地踱过来,好温柔地对小狐狸说:“小云云,对不起,我帮你刷牙,行不?”“呸!”小狐狸朝地上一啐,说道:“你以为说声对不起,然后帮我刷个牙就成了吗?要是这样就行,那还要天兵神将做什么?!” “好吧,”凤凰和气地说:“小云云说要怎么样,我就怎么样,好不好?” 小狐狸叉着腰,四处看了看,然后说:“好!这样,那边有个墨池,是伏羲洗笔用的,我先把你毛全都拔了,然后你去那儿洗个澡,光溜溜地去女娲面前跳个舞……” “啊----不是吧?” 凤凰惊恐地掩住了嘴,脸上是好绝望好绝望的神情:“你居然、居然要我光溜溜地跑去女娲面前跳舞……” “不去吗?”小狐狸瞪起了眼。 “好……我去……” 凤凰委屈地低着头,往墨池边走去,回头望着后面嘴巴扯到了耳后根的小狐狸时,他的眼里涌出了颤巍巍的泪光…… 到了这里,定睛再看时,画面居然又变成了一座高墙围着的华美宫殿。十来岁的小男孩皱着眉头在书案旁写字,窗外的鸟儿在自由的飞翔,小男孩抬起头望着窗外,眼睛里是充满了艳羡和无奈的光芒。 忽然,天边飘来了一朵五彩的祥云,迷朦处,窗外渐渐现出一位绝美女子的身影,她身着火红曳地的长袍,头发长至及地,全身上下只耳垂上戴着一副贝壳制成的耳坠…… “小凤儿,快出来……”女子脸上漾着温柔的笑,她在向小男孩招手。小男孩陡然一见这女子,眼中呈现出了无比倾慕和惊艳的光,他缓缓站起来,步出了窗外。 “来,跟我来……” 红衣女子拉起男孩的手,一路奔跑着到了后院一处山坡处。男孩脸上洋溢着无比快乐的神色,他站在女子面前,须腆地望着她,就像在朝拜女王的兵将。 “要不是小云云太过分,你也不会委屈得躲到了人间来……是我宠坏了她,对不起……”红衣女子的声音飘渺得像天边的浮云,男孩听着,却像是被她的美丽完全吸引住了目光,而没有对她的话语做出任何适当的回应。女子蹲下来,微笑着拉着他的手,把一块小小的玉佩放在他的手心,“这是小云云婴儿时戴过的东西,早就被她丢到树丛底下去了……你收着它,不要弄丢了……人间的日子很苦闷,我来陪伴你几天,等她长大后,她会来陪你……” 男孩低头看了看,很郑重地收进怀里,朝她点了点头。但是他的表情看起来却仍是迷茫得紧,他似乎并不想去了解她所说的话,他的所有心神似乎全都被她的一语一笑紧紧牵附住,白天,随着她在山林里奔跑嬉戏,在日光下听天宫里的故事,夜晚,就相偎着在星空下辩认天上所有的星星…… 至于她说的内容,似乎已全部都不再重要…… 第八十七章 对方的世界 “皇上。” 一大早,未央宫的宫女还在打扫屋子,李承幻就进来了。今天不见臣子,当然不用去议事殿,而是直接进了里面的内殿。 里面还保持着那日晚上的模样,橱柜门开着,烛台还放在地上,可是心情,看上去就不一样了。他从柜子里拿起那卷画轴,摊开看了看,叹了口气,卷起来,而后又把那枚玉佩塞进了怀里。 出门时,孙如海望着如此奇怪的他,脸上有些微的担心,可是没法子,又不能说什么,只好跟在后面,亦步亦趋地随之步出了院子,又到了紫宸殿。 进了屋又发起了呆,捧着画卷长吁短叹,直到李承欢几步冲了进来,打断了他的神游。 “你来干什么?”他闷闷不乐地说。 李承欢眨了眨眼,喃喃道:“我来……我来是告诉你,小媚儿要嫁人了!她居然要嫁给扬絮,而且还叫我们去参加她的订婚宴!” 手里的画轴一震,可是转而又被放在一边。“那又怎么样?不关我的事。”他说。“真的不关你的事?”李承欢扬起了眉,眼神里是看好戏的神态。“当然。” 李承欢叹了口气,抱起了胳膊说:“好吧!算我多事。不过皇兄,有句话你听说过吗?” “什么话?” “‘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李承欢定定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惋惜失望等等各种情绪。“小媚儿是因为一时之气才说要嫁到风家的,难道你也要因为一时之气而就这么放走她?” “那我还能怎么样?”他瞟了他一眼。抱起了脑袋。“她又不是我什么人。我也不算她地什么人。她要嫁给谁。我能管得着么?” 李承欢无语了。他把双臂放下。看着他说。“好吧。既然你不肯把她拉回来。那么我去!我要把她抢回来。做我地新娘!” 李承幻抬起头。狠瞪着他。“这世上难道就没有女人了么?一个胡喜媚。引得你们个个神魂颠倒地。她有那么大魅力吗她?!” 李承欢说:“皇兄。其实我想过了。小媚儿她既不适合扬絮。也不适合皇兄你。最适合她地人是我。前两天她来找我。我当时就跟她说了。后来我再深入想了想。我发现。原来当听到她要嫁给别地男人时。我心里是非常难受地。而我有自信。我绝对可以给她幸福!所以。我明天会去抢亲。把她抢回来做你地弟媳妇!----你可要祝福我!” 说完。他笑着望着李承幻。自信满满地摇起了折扇。 李承幻呲着牙。眉毛几乎竖了起来。“你还要不要脸?这样地事你也做得出来?为了一个野丫头去做抢亲地事。李家地脸都会被你丢尽了!” “皇兄此言差矣!”李承欢收了扇子正色道,“小媚儿虽然不是出身名门,更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可是谁说一定要大家闺秀才能有资格被人爱呢?我不管她是什么身份,就算她就像她所说的是只狐狸精也好,只(web用户请登陆www。16k.cn下载txt格式小说,手机用户登陆cn)要她是我心中认定了的人,我便要守定她!因为我知道,这辈子如果放走了心里最牵挂的这个人,那么我就算得到了更美更有才华的女子,我也不会感觉到幸福。只有她是唯一,这就是足够成为让我痴狂的理由!” “你也会有唯一?”李承幻嗤道,“围在你身边的女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你还知道什么叫唯一?再说了,感情这种事也有先来后到,你跟那么多女人谈情说爱,哪里还会特别对一个女人情有独钟?” 李承欢摸了摸鼻子,挑眉说道:“总而言之,我是不会让他们订婚成功的!到时候,皇兄来为我和小媚儿主持婚宴还差不多!只不过小媚儿要是到了我身边,我可是绝对不会再放她走的……” “我没空!” 摊开的画卷被坏脾气地推到了一边,桌上的翡翠茶盅也差点碰落下地。 孙如海望着本来说好不成亲的李承欢今天突然来了个大转变,言之凿凿地说要抢亲……不禁暗地摸了摸后脑勺。这年头!世道变得快啊! -------------------------------------------------------- 今儿晚上的风府里可是热闹非凡,丫环婆子们端的端盆子搬的搬家具,忙得不亦乐乎。为什么呢?那当然是因为第二天他们府里要办喜事儿啦! “这衣服!能穿么?” 屋里,胡喜媚拈起一件花不隆咚的衣裳来,在风扬絮面前扬了扬。“这是啥?被面?我们家从前过年时换上的被面都没这么花哨!而且你看看,还做了这么长(做了个手势)的裙摆,----干嘛?嫌我走路走得太稳啊?” 风扬絮摸着鼻子,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小媚儿,订婚嘛,这是喜事,总是要穿得喜庆些呀!再说,我明天不也是要穿这个么?----你瞧,我的上面也绣着大牡丹呢!” “我看看!” 胡喜媚伸手拿过来,凑在灯前仔细看了看,----果然,那上头也跟她的差不多。“唉!”她叹着气,把衣裳往榻上一扔,托着腮帮子坐在旁边。 “怎么了?” 风扬絮过来,蹲在她身前。胡喜媚看着他认真而担忧的脸,眼神里又更落寞了些。 “扬絮哥哥……” 她这一声“哥哥”,差点没把半蹲在地上的风扬絮震得歪倒!不过咱们还是接着听,看看她狐狸嘴里还能吐出什么毛来。 “你说,咱们要是真的成亲了,我们每天会是什么样子的呢?”她两眼望着前方,像是没有焦距,“我好像总也想像不出来,我们会怎么度过这几十年?你看,你事事都让着我,我们一定会连架也吵不起来,连闹别扭打发时间的可能也没有,跟你在一起,我总觉得自己像个没长大的孩子,而你就是个事事护着我的哥哥……” 风扬絮愣了愣,“在我眼里,你本来就还是小孩子,我当然不能跟你吵架,因为我舍不得让你受委屈。” “可是----”胡喜媚扁着嘴,垮下肩膀说,“可是这样一来,我就会觉得跟你玩不到一起,你只是站在我旁边看着我玩而已,而我却是一个人在度过这下半辈子,----你知道吗?我会觉得,你的过度宽容会让我有孤独感,连闹别扭发脾气都是我一个人在闹,而你就像是活在我旁边的这个世界里……当然,你一定听不懂我在说什么……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说着,她苦着脸伏在膝盖上,哀怨地望着地面。 风扬絮有那么一刻的失神。他没有想到胡喜媚的小脑袋里居然想了这么多东西,也许他真的不太明白她在说什么,可是这一刻他真的觉得原来他并不是那么了解他的小媚儿,她心里究竟想要些什么,她为什么会答应嫁给他,他也不是十分清楚……只不过,他因为她的这个决定而开心,似乎只要她能够陪在他身边,那么他为她任何一切都是值得的,更勿论宽容她的坏脾气和坏习惯。 但是,眼下他忽然觉得,他是不是应该了解一下她的内心呢? 第八十八章 落水新娘 风扬絮走后,胡喜媚撑不住,就也睡了。 到了半夜,忽然被什么东西弄醒,睁眼一看,居然是胡小夭!“滚!----”胡喜媚没好气地骂道,又把被子盖上了头顶,可是胡小夭好奇怪,她见胡喜媚不理她,居然钻进了被窝里,拖着胡喜媚的手往外走! 奇了怪了。 “你该不是又偷了人家什么东西了吧?”胡喜媚指着她骂,“告诉你!这回你要是再犯罪,我可就把你送府衙里去!” 可是胡小夭却一个劲的喵,尾巴还焦急地摇着,瞧神色仿佛很着急。胡喜媚狐疑地跳下床,问:“你想干嘛?要带我去哪儿?”胡小夭当然不可能回她的话,只是一路轻声喵着往外走。 胡喜媚开了门,到了廊下,往四处一看,并没什么。胡小夭回头又喵了一声,她便举步又跟上去。月亮照进了园子,景物依稀可辩。刚踏下石阶,便见到秋千下隐约站着个人! “谁?!”胡喜媚呔地出声。她不怕鬼,但她有必要知道是什么样的鬼。 “小媚儿。”一道缓和的声音飘入耳里。胡喜媚耳朵一竖,惊呼起来:“聂小秋!!”“是我……小媚儿。”人影渐渐清晰,胡喜媚伸手摸上了他的脸,惊喜出声:“真的是你!聂小秋!你怎么会来的?” 聂小秋扶着她的肩膀,浅笑道:“将军府订婚宴全城皆知,我整日在这城里,岂能不知?” “那你怎么不早来找我?这两个月你都去干嘛了?”胡喜媚一连串地问,似乎要把心中所有的思念都问出来,“你知不知道我最近一点都不开心!你真不够义气,居然把我忘到脑后根儿去了!” “我没有忘记你,我怎么可能忘记你呢?”聂小秋轻抚她的长发,幽幽说,“我就是听到你要嫁人了,所以才赶来看你的。” 胡喜媚捶了一下他地胸。说:“你到底干嘛去了?” 聂小秋轻叹一气。看了看四周。说:“这里不是说话地地方。反正那些事。你不知道也罢!”“什么叫不知道也罢?”胡喜媚不乐意地说。“你地事就是我地事。我才没你那么没义气!” 聂小秋抚着胸。忽然说:“真没想到。小媚儿你居然也要嫁人了。我……” “……谁在哪儿?!” 园子那头突然传来了问话声。胡喜媚道了声“不好”。拉着聂小秋在月季丛后蹲下。凑到聂小秋耳边说:“是管家!惨了……他一定是为了明天地订婚宴所以起得这么早来准备地……呀!丫环们也都起来了!怎么办?我回不去了!” 聂小秋望了望园里逐渐亮起来地灯笼。也不禁皱起了眉。“有没有别地地方可以进屋?”胡喜媚摇摇头。“没有了!我住那地方是靠园子最里头地院子。后面是条河……” 聂小秋更加皱起了眉,“那怎么办?这人来人往的,被人瞧见你这么衣衫不整地在园子里走可不太好……”“就是啊!”胡喜媚急得拍腿,“昨天晚上那管家婆还拿着一大本家规来念叨来着,说什么从今往后要怎怎怎地,我也没听全,就在那打瞌睡了,可大概意思就是说规矩严,不能这么样有失体统,否则就要家法处置……我的天!我可不要挨打……” “好了,先别着急!”聂小秋拍了拍她的肩膀,有些内疚的说:“都是我不该来,害得你这样……” “不是!”胡喜媚急道:“我可没怪你!” “嘘!----” 聂小秋忽然拉着她又往下趴了点儿。等外边的脚步声过去之后,他抬头说:“这里不能再呆了!----这样吧,你带我去走走你那院后的河,看看能不能有法子从那里绕到窗户里头去!” 胡喜媚想了想,也只能这样。于是拉着聂小秋猫腰小心地潜出了园子,从院角的小门溜了出去。 “妈呀!” 小门外,呈现在眼前的是条连猫经过也要单脚走才能站得稳的河堤!而河堤下,是条水流湍急的河……胡喜媚望着那滚滚河水,吓得眼珠子都差点没蹦出来。不是她胆小哇,是所有的狐狸都这么胆小!你几时见过狐狸游泳来着?两脚下水没把它们吓晕就算不错啦! “真挺麻烦!” 聂小秋抱起了胳膊。“不过也只得试试了!----来,你抱紧我的腰,千万别松手!”他一伸手,将呆住了的胡喜媚挟在怀里,双脚点了点地就飘上了围墙头。 胡喜媚本来还抓得蛮好,可是回了神,两眼一睁望见了脚底下的河水…… “哇----”尖叫。 接着,“扑通----” 只闻一阵水花响,两人成功地双双掉下了河! “聂小秋……” “小媚儿!”聂小秋扑腾着身子,拼命往顺着往下飘的胡喜媚游去。可是胡喜媚却一个劲儿地在水流中鬼叫,这一叫,那水却又从口里流进了肚子里,到最后,竟是呛得连叫也叫不出来了! 这一刻多么危急!聂小秋在水里像发了疯一样将双手伸向胡喜媚,而胡喜媚却渐渐一漂一漂地往下沉,渐渐地连双手也变软了…… “小媚儿!!” 好不容易,在河流的一个拐弯处,聂小秋加快了一些速度拦住了她的身子,可是拐了弯,水流又更湍急,这时候胡喜媚已经晕了过去,身子又重,聂小秋一手抱着她,一手还在沿路寻找着一切可攀附之物!终于,到了下游平缓处,他勾住了一座石桥的桥墩,稳住了身子。 “小媚儿!小媚儿!” 聂小秋把她在河边的平滩上,不停摇晃她的身子,直到把她肚子里的水挤出了好几大口之后,她才缓缓醒了过来。“这,这是哪里?”她支着身子爬起,望着四周空旷的原野。“你终于醒了!”聂小秋瘫坐在旁边,脱下身上的衣服拧起了水。“这是护城河的下游,咱们大概已经被冲出城来了。” “啊?!冲出城?”她惊呼,“那,这么说,我从风家出来了?” “唔……”聂小秋看了她一眼,闷闷地低下了头,“你的订婚宴,只怕要泡汤了。对不起……” “干啥对不起?!”要不是因为刚才这么一折腾,身子没有力气,胡喜媚几乎就要跳起来了。“这是天意呀!啊哈哈哈……我居然,居然可以不嫁人了!” “……” 聂小秋愣愣地看着她,几乎以为她要疯了。“小媚儿,你没事吧?真的很抱歉,如果早知道这样,我不会这么做的……” “不!”胡喜媚张大眼睛看着他,“你不需要道歉!我很感激你呀,我很感激老天爷呀!我告诉你,我从来没有像这样渴望不嫁人过!真的!我发现原来自由自在的一个人,比什么都好!去他的男欢女爱吧,去他的李承幻,也去他的订婚宴!我还是从前的胡喜媚,我要开开心心地过我的日子,直到我遇上喜欢的人,心甘情愿嫁给他为止!……” -------------------------------------------------------- 冬天的秋月山庄还是如秋天一样的静谧。管家刘叔开了门,看见只着一身中衣并且还湿漉漉的胡喜媚,吓了一大跳,“哎呀,胡姑娘,你这是怎么弄的?少爷!您怎么也一身湿?这究竟是怎么了这是?!” 抱着胡喜媚的聂小秋摇摇头,说:“先别问了,刘叔赶紧端盆火进屋来!” “哎!” 刘叔忙不迭地转身下了杂院。聂小秋不再做停顿,径直抱着胡喜媚进了内院的厢房里。 “你先把湿衣服除下来,盖上被子……回头我再让刘婶找几件衣服给你穿。”他把胡喜媚放下,转身走了出去。胡喜媚望着紧闭上的门,满不在乎地拍拍身上的湿衫。“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又不会像你们一样着凉……”但到底还是犯困了,穿着湿衣服也不像话,便就还是脱了下来,钻进了被窝。 没一会儿聂小秋敲起了门。“小媚儿,可以进来么?”“进来吧!”胡喜媚躺在被子里答。门“吱呀”一声推开,聂小秋端着火盆进来了。 “你一定冻坏了,这样会不会好些?” 胡喜媚含糊地点点头,“好,很暖和。” 聂小秋抿嘴笑了笑,转身要走。胡喜媚看了看他身上,却又把手臂伸出来唤住他,“你干嘛不换衣服?”聂小秋一回头,看见那条光溜溜的手臂悬在半空,还外带半边玉雪似的肩膀,顿时愣了愣。 “快把手缩进去!”他急急地转过身。 “干啥?”她不以为然的举起手臂在空中扬了扬,“又不冷。” “我冷!” “你冷?” 聂小秋咬了咬牙,“你要是再把缩进被子里,我会以为你在勾引我……” “勾引?” 胡喜媚被这两个字吸引得坐了起来,这会儿,倒是两个肩膀都露出来了。“这就叫勾引么?”聂小秋还是没回头,没好气地道:“不穿衣服就是勾引!” “哦……”胡喜媚拖着长音,茅塞顿开地道:“我明白了!怪不得那日那只凤凰居然把衣服全脱了钻进他的怀里……原来她是在勾引他……嘿、嘿、嘿……” 聂小秋被这笑声刺激得心里有点发毛,顿时脱口道:“你要是再不进被子里去,我就不告诉你这两个月我发生了什么事!更不会告诉你看到了多少好看又香艳的场面……” “哎----别!” 胡喜媚从善如流地滑进被窝,“我不‘勾引‘你,你快把那些事儿告诉我吧。”聂小秋轻笑回头,望着已捂得严严实实的大“粽子”,说道:“好,明天说!现在,我要睡觉去!” “……” ---------------------------------------------------- 那个,我需要一个很中肯很全面的长评……拜托了! 第八十九章 半夜行人 两更天的时分,本来是最好睡觉的时候,可是在人间的某个地方,似乎还有人舍不得把这时间拿来睡觉,而是翻来覆去地在床上打着滚。 干什么呢?看看这地方,----月华宫?再看看床上打滚的人,----李承幻?……哦,明白了。怕是有人因为第二天风家的订婚宴,开始猫爪子挠了心似的坐不住了。 也是哈,连承欢那风流胚子都打算抢亲了,他要是抢到手,那不比落在风扬絮里更不得了?俗话说耗子不留隔夜粮,承欢那小子可没扬絮那么好耐性,万一真抢回去,那还不得当夜就生吞活剥了?那胡喜媚……啊不,他绝不是为了她那屁大点的清白着想,瞧她那看到男人就恨不得扑上去的模样,她那清白只怕根本不需要人家为她着想!哼! 那,既然这样,就睡吧。浪费这精神做什么? 可是可是,这心里头为啥越来越吊得高了呢?这眼睛才刚闭上,为什么就根火烧了似的睁开了呢?还有还有,为啥不管呼气儿还是吸气儿,那鼻子里的所有味道都是她身上留下来的那股幽香呢…… 他一定是见鬼了! 不但鬼迷心窍地跑到这宫里来睡觉,居然还抱着她躺过的枕头不撒手……噢,老天!他到底是中了那死丫头什么魔障?为什么都要嫁人了还死死纠缠他不放?……咦?不对呀!明明是他自己……好吧。好吧好吧,他承认,他的确是有点赌气,有点生气,还有那么点傲气……所以才死也不肯拉下脸来,去跟她解释那天陆大凤的事。但是还是她不对!她怎么可以嫁给别的男人呢?!这简直……简直荒谬! “咚……” 拳头砸在床架上,震得床也发起抖来了。不行!他非得跟她说个明白不可!她怎么可以这样呢?她怎么可以随便嫁人呢?她怎么可以……无视他呢? 想到这里,骨子里那股精神气儿又窜出来了。明天她就成为别人的人了,要是今晚还不去,那可就再也骂不着她了!那他多亏啊? 少啰嗦了,说行动就行动!伸手一披衣,再对着镜子把那玉冠随便那么一束,就大步出了门槛。 到了月色下。一看自己身上这身衣服……这玄黄衫子本来就亮。到了这夜里也就跟白衣差不多了。他去风家找人家未过门地儿媳妇算私人帐。总不大好去敲人家门吧?那就得换衣服。夜行衣?哪儿找去?眉头皱了皱。计上心来。走到御花园地小门边。唤来一个侍卫。附耳说了几句。那侍卫脸色顿时变了好几变。但圣谕到底不敢违。等了片刻。已是恭恭敬敬挟了套黑衣黑裤加黑面巾进来。 他当面换上。把黑面巾蒙上了脸。“怎么样?”他寒着脸问。听起来倒像是得了新衣裳地小姑娘在跟人显摆。侍卫吞了吞口水。赞道:“皇上……气宇轩昂。真是穿什么像什么……” 这话说得寒碜。敢情穿着夜行衣地他这会儿竟像个贼了?不过人家正主儿正眉开眼笑地拍起了侍卫地肩膀。咱们这些隐形旁观者也就……算了。 在侍卫地建议。挑了最偏地紫龙门做为出宫地途径。他四下看了看。才轻轻纵上了墙头。虽然是头一次出手。但看上去也有几分采花盗地神韵了。侍卫摸着下巴点点头。崇拜地行完注目礼。又回去了。 这边一跳下墙头。心里头那个兴奋劲儿啊!那卫队统领还时常在他面前夸口说皇宫禁院治安一流呢!一流个叉!这一路上竟是半点动静也无!当然。这也侧面说明了他地功夫好。 风家离这里倒并不算太远。只隔了七八条街。李承幻身子一跃一纵。已是顺着墙根走到第一条大街去了。然而就在他一门心思往前赶地时候。他地后面。刚刚落地地墙根脚下。忽然也出现了两道黑影。悄悄跟在他身后两丈处。这两人看来功夫也极好。一直没有弄出半点声响来。其实依李承幻地功夫说来。假如他再多些作案经验。根本不难察觉到被跟踪了。可谁让他光有采花贼之“表”。而无其“实”呢? 这不,一路到了风府墙根脚下,也是没有发觉的。 风府里一片漆黑,看样子是进入梦乡了。很好!他暗暗点头,跃过了围墙。只是下了围墙后,却又没法儿走了,----他光知道胡喜媚在这宅子里,可这宅子这么大,你让他上哪里找去呢?难不成一间间去敲? 李承幻这才感觉到自己的临场经验是多么的匮乏。 正在这时,园子深处传来了两道说话声。李承幻微一皱眉,便将身子贴着花木潜了过去。 说话的是一老头,还有一老婆子。两人执着灯笼一路走一路聊。老头说:“这都快四更天了,是时候开始准备了!府里好久没办过这么大的喜事儿,明儿又有许多大贵客要来,可万万不能出了什么漏子!” 老婆子说:“是啊!他大叔,你是府里的管家,担子尤其重!少爷终于要娶少夫人了,我们这些老奴们心里简直比自个儿娶媳妇儿还高兴啊!” 老头说:“嗯……可不就是这话么?哎,老林,咱们去胡姑娘院子里去看看,悄悄儿地把丫环们唤醒起来,免得把姑娘吵醒了……” 两人边说边往园子后头而去。躲在暗处的李承幻这么一听,简直高兴坏了!真是天助他呀!居然这么轻而易举地就让他找到了地方? 当下也不敢再做停留,踮着脚尖儿就跟在两人后头,摸到了一处极僻静极精致的小院子前。那管家先行,进了院门,老婆子在后,顺手把门给带上了。李承幻正要跟进,却突然听管家一声喝道:“谁?谁在那里?” 要不怎么说做贼心虚呢?这不还没进门呢吗,李承幻一听到这声厉喝,吓得几乎踢翻了墙根下的花盆!只是花盆被踢得闷响不说,怎么好像后头不远处也传来了一声什么声音?……算了算了不想了,掩护好自己是正经!还好自小养成了处变不惊的功夫,花盆翻到半路被他用脚截了下来,轻轻放在一边,而后贴着墙根,那是再也不敢乱动了。 “出来!” 管家又吆喝了一声。只是那声音却往院子里头去了!李承幻侧耳听了听,松了口气。原来不是说他----那他是说谁?!还没来得及放下的心顿时又提到了嗓子眼----天哪!这可是胡喜媚一个人住的地方!三更半夜除了他还有谁来这里?难道真的有采花贼?! 心里这么想着,自己倒是吃了一惊。趴在墙头上一看,园子里的灯已经陆陆续续点起来一些了,想是管家吆喝了之后,丫环们也纷纷醒了。 李承幻仔细睃了睃院里,并不见胡喜媚开门出来。她还真是睡得香!都这么大动静了还没见醒!嫁给风扬絮就这么让她心满意足了么?他呲了呲牙,肚子里泛起些酸意。风扬絮不就是个子高大些么,脾气好些么,真是! 这么想着,手下又捏了捏自己的腰,嗯,还是那么紧实……于是放了心。要不……改天也让她好好瞧瞧他的好身材?想起那回她从床顶掉到他怀里的时候,她就跟只小馋猫似的垂涎他的胸,唇角不由勾起了一道深深的弧线,心里的别扭劲儿忽然也温柔了不少。 这丫头,还真是不懂得掩饰!哪有像她那样摸人家的?要摸,也得……咳咳。算了,脸上又有点烫,还是打住好了。继续观察里面。 ---------------------------------------- 收到一个长评,谢谢亲们,嗯!好激动……可是我还要…… 长评 第九十章 帅哥的豆腐 园子里开始有些乱,丫环们的脚步也慌了,但声音仍是非常低,想是有了管家的吩咐,不敢惊醒了胡大姑娘的美梦。可是就算再怎么低声,正常人也不可能不醒了吧? 李承幻望着仍然没亮灯的几间屋子,微微皱了眉。她是睡了呢还是死了呢?连胡小夭都起床站在他面前摇尾巴了,她也真----什么?胡小夭!李承幻差点没跳起----脚前一尺处,胡小夭正摇着尾巴笑眯眯地望着他呢!----当然,猫是不会笑的,可是它那个样子怎么看怎么像是在望着他笑啊! 诡异! 李承幻眉头皱得更紧了。瞧瞧!都说这婚不能订吧?果然连猫都变得不正常了!唉!“过来!”他摇摇头,猫下身子低声唤道。胡小夭倒也听话,叫过来就过来了,左手还抬起拍了拍他的膝盖。李承幻将他抱起,食指点了点她的额:“那死丫头要是有你一半听话就好了!”骂完看她还不想下地,干脆一把塞进了怀里,“好好趴着!摔地上了可别怪我。” 胡小夭喵了一声,抱住了他“紧实”的腰。“妖孽!真是什么样的人就养出来什么样的猫……”骂虽骂,脸上想起某一幕,还是挺不自然。 再看了看墙内,貌似那些人已经往某个方向而去了,园子里忽然安静了下来。这会儿下去一定让人神不知鬼不觉,机不可失啊!那就下去吧。 脚尖儿那么一踮,身子那么一伸,然后轻飘飘就飞过了墙头。当身子往下落的那一瞬间,他不禁有些暗喜,今夜的运气实在太好,因为他就在这瞬间里看见了其中有扇房门脚下有个小洞,月华宫的门下也有这样一个洞,那是专门给胡小夭进出的门,有这个洞的屋子也就说明那正是胡喜媚的窝! 说了这么多其实真的也就是那么短短几秒的事,等到几秒后他脚尖儿触了地时,园子后头却突然又响起了一片嘈杂声,仔细一听,好像是管家。 “……快去叫少爷!府里来采花贼了!胡姑娘不见了!……” 什么?!胡喜媚不见了?!李承幻的脑子顿时轰地一声,炸懵了!世上真的有这么巧的事?真的采花贼来偷她那死丫头?这这这……丫头们提着灯笼从那屋里跑出来,一窝蜂地往四散奔去,看模样真的是出了事。 李承欢把胡小夭的脑袋塞进去一点,使起轻功,跟条魅影似的飘到了无人的长廊下。惊归惊,还是得进去看个究竟才行。于是一推门,倏地进了门内。 屋里看起来很正常。被子也还是她习惯掀开地样子。除了没有她地人影之外。根本看不出来有任何不妥。 “……少爷!你来了?那采花贼好像是从后院那边走了……” 管家地话惊醒了屋里地人。只听外面脚步声渐近。风扬絮焦急地声音也随之响起:“哪个方向?!赶紧派人把园子围起来。任何人不得出入!仔细着所有动静!还有派人去守着老太太屋。这院子后面是护城河。只怕贼人无路可走。会绕到别处去……” 大将军果然是大将军!你看他危乱之下。指挥起来沉稳笃定。丝毫不乱。----人才呀!李承幻躲在门后。暗自点了点头。琢磨着哪天再赏赐点什么给他。 正想着。门又砰地被推开。李承幻立即把脖子缩了进去。咬着牙摸了摸自己地鼻子----该死!这么粗鲁干什么?差点被撞下来了!胡小夭偏偏也被门挤得把脑袋贴到了他胸脯上。吓得他也顾不着摸鼻子了。赶紧捂住了她地嘴。就怕她叫唤。 “不像有人来过地痕迹----”是风扬絮。从门缝里望去。他往四周看了几眼。又急急出了院子。“走!去后头看看!” 李承幻也就趁机出了屋,跟在他后头往院后而去。才走到屋后,就听见哗啦啦流水的声音,隐隐约约好像还有几声呼叫声,不过听不真切,也就懒得理了。再往前走,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软软的小小的……捡起来一看,竟是只绣花鞋!粉黄色的缎面,一看就知道是上个月江南进贡上来的织锦缎,胡喜媚素来喜欢黄色,他当时就一股儿全给了她…… “胡喜媚!” 李承幻一颗心忽然间吊到了嗓子眼儿!她……她果然出事了!她……小媚儿!!来不及思考来不及犹豫,拔腿就往墙头上翻去,墙头下是河!那她一定是掉下河里去了!刚刚那声呼叫一定是她!小媚儿…… 他匆匆跳下围墙,背部贴紧了墙根,张大眼失神地望着河面……脚下的泥泞处有几个脚印,一定是她的,一定是她的! “我来救你!……” 到了这时,他终于忍不住心里的悲忿,纵身准备跳下河去!而先前这样那样在心里作怪的情绪早已经无影无踪!他只想看她好好地站在这里,哪怕她骂他,哪怕她打他,也哪怕她抛弃他,当他的面跟着别的男人卿卿我我……他只要她活着!只要活着他就有机会啊! 可是就在他纵起身子的那一刹那,身后的墙头处突然出现了一道寒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掠向了他的脖子…… ------------------------------------------------ 房间里,没点灯,只有一盆烧得旺旺的炉火。 聂小秋垂头丧气地坐在板凳上,狠眼瞪着坐在对面床上笑嘻嘻的胡喜媚,像是恨不得把她一口吃了才解恨。“怎么了?”胡喜媚站起,背着手在屋里踱着步,慢悠悠踱了两圈,弯腰在他面前停下。聂小秋看着她微勾下的身子,簿衣里面的轮廓若隐若现,哀怨地把头撇开望向了地面。 “你说,怎么勾引人才算是厉害招数?你不说,我就不放了你!”胡喜媚手指戳了戳他身上的绳索,笑弯了眼睛。“你一定想不到吧?我居然可以把你捆得这样好……简直比我的棉被粽子捆得还要好!我真是太佩服我自己了,啊哈哈哈……” 聂小秋简直要喷血了。谁会料得到平时傻大姐似的她鬼起来的时候居然这么鬼呢?他刚刚才不过是听她咳了两声,便走回去替她掖了掖被子,却居然着了她的道…… 他幽怨地望着洋洋得意的她,目光里也不全是气愤,仔细看看,居然也还有那么一些……宠溺。“怎么样?你就说了吧!这样,嗯,我还可以给你捏捏肩膀,慰劳慰劳你。”胡喜媚转了转眼珠儿,十分殷勤地说。 聂小秋轻轻叹了口气,“小媚儿,你不困么?这么好睡的时候,你居然拿了来折磨我,岂不嫌浪费?” “不啊!我现在一点也不困了。”胡喜媚摇头,伴着他坐在一起。聂小秋身子微微一怔,看过去,却又暗笑自己多心。眼前的她虽然有些衣衫不整,而且行为也那么“奔放”,可是她的脸上和眼睛里却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孤男寡女同处一室,还有缠着人家告诉她什么叫“勾引”,在她的世界里,仿佛是跟好奇一只猫为何要拿爪子洗脸一样正常的事。 聂小秋收回目光,唇畔却有了些笑意。 “你真的想知道?”他偏头问。“那还有假!我要成为真正的狐狸精,把天下最好看的男人全都捞到自己身边来!然后再建座院子,专门把他们养着,一天一个换着玩……嘿嘿!既然你说狐狸精首先要学会勾引人,那你就得教我!咱们是哥们儿,义不容辞!” 胡喜媚腾地站起来,双手叉腰站在他身前,说得那样大义凛然。刘婶儿送来的衣裳只被她套了一半,----外面衣服好好地躺在榻上,白色的中衣却被她“**”地套在了身上。娇小的身子这会儿在宽松的衣料下显得波涛微起,隐隐约约还见得着一截玲珑的腰。 聂小秋眨了眨眼,身子往后边靠了靠,一点儿也不见了之前的颓废,反倒像是很享受似的摆出了一副慵懒的表情,闲闲望着她。 “你的脚趾头真好看。” “啊?”胡喜媚愣了愣。他把下巴一抬,朝她脚下微一示意,“我说,你那几根趾头白白嫩嫩的,真是好看得很。”胡喜媚看着自己的脚尖,翘了翘大脚趾,蹙眉抬起头,“干嘛说我脚趾头?它们又没惹你。” 聂小秋轻笑,把身子朝她的方向倾了倾,“你不松开我,我怎么勾引你?” “啊?……哦。你答应了?”胡喜媚反应过来,跳着过去解起了绳子。“早说嘛!也不用耽误这么久功夫!” “你很着急?”聂小秋活动了一下胳膊,倏地将她收进怀里。胡喜媚大叫:“不许偷袭!”他低笑,气息在她耳畔缓缓吐出:“这不是偷袭,这是惩罚!”说着,在她脖子上咬了一口,疼得胡喜媚跟只被踩到的乌龟似地把头缩了回去。 “你罚我啥?”她挣出来,指着他的鼻子道,“朋友间相互帮助不是应该的吗?就你小器!” 聂小秋恢复了自由身,便又拉着她回到凳子坐下,捏她的鼻子:“你身边的男人已经够多了,不需要再多!也不需要再学什么勾引了,----知道吗?” “胡说!”胡喜媚抢回鼻子,气道:“我不学,怎么吃帅哥豆腐?” “就身边这几块豆腐还不够你吃?”聂小秋冲口而出。 胡喜媚贼笑道:“那要不,先吃吃你的?”说着便将一双色眼往他领口瞄了上去,那模样,活脱脱就是女版采花贼。聂小秋一愣,别看他先前表现得很色魔,可这会儿却一把抓住了她伸过来的魔掌,后悔地低喝:“该死!我就不该惹你……” -------------------------------- 更新时间可能还是会有些紊乱,对不起……不过会保持不断更。 第九十一章 皇室采花贼 当那道寒光掠过来之际,李承幻正好背对着墙头,眼看着那寒光就要穿过他的脖子,这大溏江山马上就要面临新一波的国君轮替,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李承幻却还丝毫未曾有发觉! 唉,由此看来,一个人无论做什么事,经验是多么的重要啊!就是做个“贼”,就算你功夫再好再妙,没有做过这勾当,那也还是管不了那十面的埋伏。 那寒光已经渐渐迫到了他颈后三寸处,带着杀气的寒意已不可阻挡地浸到了他的脖子。他背上突然一惊,前倾的身子陡然稳了下来,跃起在空中打了个旋儿,跌落在围墙之内! 好险!可是很明显还没险完,那执剑的人又紧贴着他的身影杀过来了!李承幻慌忙连滚了几滚,在三尺外瞅空瞧了瞧这功夫如此厉害的人,----竟是风扬絮! 那就怪不得了!心里的石头稍稍放下来了一些,顿时也定下了心神,与之交战了起来。可惜呀他赤手空拳,这太平盛世也没遇见过什么刺客,平日里出门也前呼后拥,哪里有常年带兵在外守疆护土的风扬絮这么老练?于是便也渐渐落了下风,风扬絮却招招沉稳有力,根本不见丝毫躁意,看他那样子,想是不把他累死就不肯罢休! “想逃?”风扬絮冷哼一声,手下更是迫紧了一些。李承幻这会儿可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若换在平日早把他骂得不知成什么样儿了,可这会儿能骂吗他?不但不能骂,那是连声儿也不能出! “少爷!接着!” 这时身后突然又传来老管家的大嗓门,他顾不上回头去看他扔来的是什么,却只见风扬絮忽然跃起到了空中,把那物事接在手里朝他那么一扬----顿时,他就只见一片黑雾从头而降,瞬间就将他紧紧罩在了里头! “好啦好啦!终于抓住了!”管家拍手笑道,乐颠颠地上前想来拎他,口里还骂:“你个采花贼!说!你把咱们姑娘藏到哪里去了?看我不打死你!” 说着就真要伸脚来踢,李承幻心里那个气呀,胡喜媚丢了他也伤心啊,他现在都还不知道他是死是活呢!正要破口大骂,可就在这时,突然间墙头上又窜出两个黑影来!两人也是蒙着面,一身夜行衣,手举着长剑就朝风扬絮刺来。 “好啊!看来,你们来得人还真不少!” 风扬絮朗声一声长啸。将二人地招式接得稳稳当当!被巨网紧紧缚住地李承幻瞧着这情势又一急变。也顾不上管家地不恭敬了。一双眼是一眨不眨地望着场下。 两个蒙面人看起来功夫也很到家。一左一右夹攻着风扬絮。弄得风扬絮连开个小差地功夫也没有。左边那个招式看起来还有那么点眼熟。一下却又想不起来。 瞧着瞧着。忽然就瞧出不对来了。那两人虽然招招凌厉。可是却每当要刺到风扬絮身上时却又早早将剑收了回去。好像一点也不想伤害他似地。三人只是在比剑。在比剑。点到为止。 这时候。左边那个人朝右边地剑手使了个眼色。像是要支开他。右边那个一点头。迅速抽出了身子。一个纵步飞到了自己身旁! 李承幻蓦地睁大了眼睛。紧盯着这个蹲在自己面前地人地一举一动。“我是来救你地!”那人一边说。就一边来解他身上地网。可是那网缠得太紧了。简直就像捆死了一样! “不好!” 那边风扬絮回头一望这里,顿时急使出几招逼退了对手,急急窜了过来。“快些!”真是做惯了皇帝的人啊,连这会儿说起话来都像下圣旨!那人却也不敢怠慢,越发着急着解起来。 “站住!” 风扬絮身后的黑衣人也已经如影随形地跟上来了,沉着声音喝道。可是风扬絮怎么会听他的呢?回身就是那么一剑,那人到了这边,先是快步挡在两人身前,才又回头接他的招。可是这回风扬絮没有再跟他缠斗了,而是在那剑刺出之后,突然间一路后退到了墙根底下,伸手拍了拍墙壁---- 这会子,奇迹出现了!三人站的那块地突然往地底下沉了下去!三个人就像三只踩错了地方的大灰狼一样,一骨碌跌到了陷阱底…… “我先去找人,好好绑起来,等我回来处置!” 风扬絮丢下一句话,飞身又顺着护城河的方向隐去。 -------------------------------- “少爷,天亮了,该起了!” 窗外,刘婶端着捏起来的嗓子在那儿喊道。也别怪她多事,想想,她能不捏着嗓子嘛!这对小人儿在里头磨叽了一夜,八成是好事儿成了!她家小姐身后就留下这么一个儿子,如今见他欢欢喜喜地,她能不高兴? “知道了……” 聂小秋看了看怀里熟睡的人,小心翼翼地朝外应了一声儿。话音刚落,那小身子微微一动,翻了个身,推开他又朝里睡去了。他拉过被子替她盖上,再看着自己空了的怀抱,唇旁扬起一丝无奈的笑。 折腾了一夜,总算在天亮时分睡着了。也不知她怎么就那么精神,一双手在他身上又摸又抓地,一幅小身板还老是没自觉地他身上乱撞,搞得他几乎……几乎欲火焚身死而后已。 “坏人……” 身旁忽然传来嘤咛的嗔音,他侧目回头,那张小脸儿又扭了回来,眉头微蹙不知梦见了什么。手指尖在那光滑如玉的小脸上摩挲,带来一阵极好的触感,晨光照进屋里,将他平躺的影子投了一半在她脸上,将那如长刷般的右眼睫衬得更加浓密而绵长。 聂小秋想起了那些个日夜相处的日子。那时正是他心中感到无比灰暗的时期,母亲身亡的真相刚刚揭晓,他正独自在心里痛苦得无法言喻,老天却偏偏把她送到了他身旁,让纯净无瑕的她陪伴他一起走过了忧伤。 她的确是他的朋友,更是唯一一个能让他卸下所有心防的人。这样的人也许一辈子也只能遇见一个,所以就算**真的变成一把火烧死了他,他也不能糟践了她。 第九十二章 龙体欠安 一日紫金殿的早朝上,日上三竿了,百官们还在殿外包括“三公”在内,都一个个满脸狐疑地望着御道,不知道的人看见了,还以为那一块天空是不是准备下金雨。 “孙公公,皇上他人呢?” 太尉陆元终于忍不住朝门内也正如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人问道。“哦陆大人!皇上他……他今日龙体有些不安,恐怕……恐怕早朝是免了……”孙如海抹着额头上的汗,卑躬屈膝地说道。 陆元眉毛一拧,原本就高大的身躯此时越发挺了起来,“龙体不安?!那为何此时才传了话出来?咱们都在这里等了一早上了,孙公公难道如今才得知皇上龙体不安么?!” 孙如海脸上一抽搐,听了他的话,更加冷汗淋漓,“这个……太尉大人请恕罪!奴才也是适才才得知消息……实在是……” “行了!”太尉把巨掌一挥,花白的胡子往上翘,“我看皇上又是犯了老毛病了!----孙公公,你去转告皇上,就说偶尔养养身子是可以的,但是可别经常如此,否则当年老夫跟众大臣们历尽千辛扶他登上这皇位,岂不白费了力气么?!请皇上万万不要伤了这些老臣们的心啊!” “……是!奴才……一定转告……”孙如海低下头,又抬手抹了抹汗。 ------------------------------------------ 风府。 折腾了一夜,订婚宴自然是免了,风扬絮出了府之后,管家立即召了些人去给各府里送信,推说订婚宴暂时延期。这么一忙碌完,天也就大亮了,而风扬絮在追完了整条护城河之后,也垂头丧气地回了来。 “少爷……” 管家苦着脸上前。端了杯茶给他。风扬絮接过。仰脖倒尽在喉咙里。杯子“砰”地摔在地上。满脸尽是烦忧和心伤地表情。“这是天意吗?”他捂着脸低声自语。管家叹了口气。尽自己地能力安慰道:“先别太着急。回头把府里人聚集起来。好好找找。然后……要不要去报个官?” 他摇摇头道:“不用……” “那。京城这么大。要怎么找?” 风扬絮长叹一气。站了起来。目光坚定地说:“我总会找到她地!我就不信。别人能做到地事。我风扬絮就做不到!” “……别人?别人什么事?”管家听到这里。有些迷糊了。 风扬絮凝着眉,扫了他一眼,冷声道:“你忘了,昨天晚上那三个贼人么?” “啊?……哦,是,还在柴房里捆着呢!”管家点头,又道:“可是他们关少爷你找不找胡姑娘什么事?他们只是一帮采花贼呀!” 风扬絮冷哼道:“你以为他们真的是为采花而来的么?” “那是为什么?” “看他们的装扮,却像是做惯了夜贼的人,而小(web用户请登陆www。16k.cn下载txt格式小说,手机用户登陆cn)媚儿唯一认识的夜贼只有一个,那就是‘盗神’秋月无边!据我所知,这个人跟她的关系非常亲密,所以……昨晚上那三个人里就算没有他,也必然跟他有些关系,要是我没猜错,他们正是为了破坏我与小媚儿的婚事而来!” “啊?!”管家睁圆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他,“这天底下还有这么胆大地人?!居然敢来破坏定国大将军您地婚事?!他不要命了吧他?!” 风扬絮望着地面,叹息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这世上总有些事情,能使得人连命也可以不要的……我原先也不知道,只以为那些因爱哭因爱笑的人痴傻不已……直到我遇见了她,我才知道原来并非如此……” 他这一番伤感的话让自小看着他长大的管家不由发起了呆----他家少爷一向豁达开明,何曾有过这种多愁善感地时候?这实在让人太不习惯了! “那、那那个什么‘秋月无边’,少爷认识他?”管家心里有了一丝火气。 “嗯……”风扬絮点了点头。 “好!”管家当下道:“既然如此,那少爷就把那人的相貌告诉我们,我们直接去找他要人!” “不可!”风扬絮伸手拦住他,“这么冒冒失失地上人家门去,能要到人么?” “那怎么办?” 风扬絮冷笑一声,沉声道:“还是先去把柴房里那几位先请出来再说吧!” ---------------------------------------------------- 风家宅子大,柴房也不小。这会儿,三个蒙着脸也被捆得跟只粽子似地人正一人占据着屋内一个角落,各自心怀鬼胎----啊,“神思迥异”--地望着对方。 右边墙角的那个人在闭目养神,露出来的眉目间一片温润,并不像是经常干这些勾当的主儿。身上还罩着那张网的李承幻背靠着柴草垛,于是仔仔细细看了看左边那个人。那人剑眉星目,浑身上下英气勃勃,虽然被缚住了手脚,可是还是一副慵懒的模样。 李承幻不由好奇起来。他出宫地事除了那名侍卫之外,根本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这两人是谁呢?又是为什么要救他呢?心里难免充满了疑惑。可是想想昨晚他们正是因来解救自己而被抓住的,不免又生了些好感。“你们,是什么人?”他试探地问,不过语气里还是带着三分威严。怀里头忽然有东西拱了拱,他侧了侧身子,又把它给倒了回去。 对面左边那人好奇地看了看他拱起地怀里,不知是戏谑还是别的,一双眼明显弯了起来。“你怀里是什么?”他捏着嗓子问,看起来也是不想让别人得知他身份地样子。 李承幻低了低头,没好气地说:“一只猫。----我问你们是谁?快点说!” 那人却把眼睛微微睁大了:“猫?” 怀里大睡了一个好觉的胡小夭估计听到了有人正在谈论它,蓦地从他怀里探出了脑袋来,冲着空中喵呜了一声。“胡小夭?!”那人忽地惊道,似乎不敢相信它居然会在他地怀里呆了一晚上!……而且还平安无事! 李承幻蹙了蹙眉,没有答话,低着头在琢磨着什么。胡小夭定睛望着那人,接着忽地跳了出来,七扒八扒地钻出了罗网,倏地往前扑去,最后直直扑到了那人的肚子上! “……你又重了!”那人闷哼了一声,摇了摇头,然后无奈地望着它叹息,“知道吗?我肚子都差点被你踏扁了!”胡小夭却一个劲地喵呜,在他行动不便的身上踩来踩去。 李承幻望着他忽然目光一闪,正要说话,柴房门却突然开了。 “哼!你们倒是快活!还有心思在这逗乐儿?----来人啊,把他们都给我带走!还有胡姑娘的小猫,也把它抱走,少爷要见他们呢!” 管家背手站在门口,头仰得高高地,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九十三章 重金悬赏 然风扬絮要见,那自然是没得说了,走又走不了,还能怎么办?李承幻认命地叹了口气,站了起来。当看到对面那两人还在磨磨蹭蹭时,他不禁冷笑道:“到了他手下,你们还想有逃跑的机会么?” 左边那人一愕,便也挑了挑眉带头站了起来,勾着脑袋跟在他后面。 “带走!” 管家很有派头地这么一挥手,三个人便就被一一推出了柴房。李承幻身上的网却没有除下来,因为只有他身上没有绑绳子。不过这样一来,他却只有被人抬着走的份了…… 从柴房被一路抬到前厅的路上,李承幻的眼泪差点没悲愤地掉满一地,想他五岁被立为太子,十八岁登基称帝,从小到大养尊处优,连政乱没碰见过一桩,又何尝被人如此虐待过?要不是胡喜媚,他----唉!也不知胡喜媚现在是死是活,她……她究竟怎么样了呢?居然害得他这样担心!她要是回来----就、就再也不放她走了! 可是担心归担心,心里头窝了这一肚子气,也不知冲谁发去,一抬头却正好望见刚刚好跨过了门槛的前面那人回过了头来,眼神里还是有着一股浓浓的谑意,一腔火顿时找到了出口---- “看什么看!小心我把你家里的女人又给全部清理掉!” 前面那人眨了眨眼,看样子是被唬住了,眼睛弯了弯又把头回了过去。 “把他们的面罩都给我揭开!” 风扬絮在上首,大刀阔斧地坐着,两道浓眉揪得紧紧地,半点也找不到平日的谆厚和温和。“是!”两个府卫得令,板着脸走了上来。李承幻两眼一闭,暗叹了一声,等待自己一世英名尽皆扫地的那一刻的来临。 “少爷!” 这时候。门门地家奴突然来报。“七王爷到了!说是朝庭里出了事……” “七王爷?!” 这会子。接口地不是风扬絮也不是管家。而是正闭着眼睛地李承幻和蒙着脸地两个人!这三人面面相。一时间倒像是都很惊讶地样子。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门又关上了。屋里又只剩下三个人。 李承幻再也忍不住地蹭掉脸上地面巾。冲着对面道:“你们到底是谁?! ---------------------------------- 入夜,一条黑影如魅影潜到皇城脚下,在墙角略站了一会儿,腾地跃起了身子,飘入了墙内。 “你快着点儿!太后娘娘那儿着急着呢!” 御花园里,孙如海回头朝身后捧着玉盆的小宫女骂道,手里的拂尘随着胖胖的身子的摆动,在残月夜里划出了一道银色地弧线。 “孙公公……”宫女加快了一些脚步,口里却忍不住道,“你说皇上他……他到底上哪儿去了呀?一连两天都不见踪影了,会不会…… “闭嘴!” 孙如海猛地回头,指着她们的鼻子:“你们这些不知死活的丫头!这样的话也是你们说的么?!皇上他是真龙天子,怎么会有事?嗯?----我看是有些人存心不想让皇上他过安生日子吧?哼!” “孙公公饶命!”宫女们忙不迭下跪,“奴婢们只是信口胡说!我们不是那个意思……” “胡说也不要说!”孙如海厉喝道,“皇上的事是你们这些人能胡说八道地么?要是被人知道了,不把你们拖出去才怪!----你,叫吟香的丫头,你是太尉陆大人送进来的吧?你是不是很希望咱们皇上不会来了,啊?!告诉你们,皇上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我一定饶不了你们!” “公公饶命!” 吟香俯首,手里地玉盆一抖一抖地,想是被孙如海这副模样吓得不轻。 “起来吧!太后娘娘那边正等着用这龙涎水,医心悸的毛病呢!唉……皇上,你到底在哪儿呀……” 一行人嗦嗦地转过了园子那边,又上了通往兴庆宫的汉白玉石桥,直到再也看不见影子了,那黑影才悄悄从假山后边走了出来,顿了顿,又轻车熟路地往园子东边----紫宸殿而去。 到了殿门外,趁着无人的当口,黑影推开门,轻轻潜了进去。关了门,点了灯,身上地夜行衣三下五除二脱了下来,一张忿然不已的俊脸出现在灯下。 “小子!……让你跑了!” 李承幻光着膀子,只着一条玄黄中裤,叉腰站在灯下。一想起在刚才那一幕,他这心里就有说不出来的郁闷。就在他把面巾解下来时,那蒙着脸的两人居然同时站了起来,手上的绳子应声落地,而后掏了把匕首给他解了网罩,丢下个戏谑的表情之后居然就这么轻悄悄推开了窗户跳了出去! 事情转变得这么突然,搞得他也反应迟了一步,追出 院时,到了路上就让他们俩给跑了! --真是太失败了!太丢人了!太可耻了!学了十三年武功地他居然连人家的影子都给跟丢了,还不够丢人么?! “哼!” 他握起拳头,“咚”地一声砸在床柱上,震得床上金碧辉煌地雕饰也禁不住抖动了起来,看样子已是气到了极点。“朕就不信,你还能上天入!” ---------------------------------- “聂小秋聂小秋聂----小----秋!”一大早,胡喜媚打开门,冲着屋檐上叉腰喊道:“你到底把我的衣服放哪里去啦!” 聂小秋眯眼坐在屋顶上,瞄着大树尖上飘落地叶子摇了一下头,然后叹了口气。“我说小媚儿,这些私房话你能不能别叫这么大声?你这一叫,全天下人都知道昨天晚上我们又在一张床上过夜了!” 胡喜媚眉毛一竖,下了一步台阶,收回一只叉着腰的手指着他道:“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偷了我地衣服,我怎么会赖在你房里不走?” “那不是偷我收你衣服是因为,我一点儿不想让你下山去。”聂小秋坐起来,正儿八经为自己辩解。 “你凭啥不让我下山?”胡喜媚下巴一抬,眼睛横着他。 “就凭全城里到处都贴满了你的画像----你要是不想被抓回去,就最好乖乖留在这里。----还有,”聂小秋忽然望着她笑了,做醉仙状半躺在屋顶上,“我从来不知道,原来你竟然值五千两黄金!这样子看起来,我手里还有一大笔财富!” “什么?……五千两?” 胡喜媚睁大了眼,声音也变软了些。她吞了吞口水,想了想,摸着辫梢自言自语道:“谁会这么大方啊……五千两!而且还是黄金……难道是风扬絮?!” 聂小秋看着她投过来的眼光,摇摇头,“你猜错了!风府根本连报官都没有,除了头一天有些动静之外,这些日子是更加静悄悄了!” “怎么会呢?!”胡喜媚惊道,“这不合情理啊!我是他的未婚妻耶,他怎么可能会不找我?” “你很在乎这个未婚妻的身份吗?”聂小秋偏头望过来,似笑非笑地。“那倒不是……”胡喜媚有些腼腆地,“只不过我曾经就差那么一点就给他了嘛……”“所以,就算是你抛弃了他,你私下里也还是希望他能那样爱你?” “不是!”她断然否定,“我哪有抛弃他?----我是顺从天意!----好吧!我承认,我是有那么点后悔答应跟他的婚事的,所以我才一直不敢下山去……唉!路太君对我那么好,风扬絮又那么疼我,可是我也不明白为什么就是越到后来我就越开心不起来?” “有那么烦恼么?”聂小秋有些好笑地看着她,“感情这种事,合则聚不合则散,既然都抛下了,还有什么好牵肠挂肚的?” “我倒不是牵肠挂肚……”胡喜媚蹙眉嗫嚅着,未束的头发披散下来,盖住她半边脸庞,活脱脱一个忧郁少女的模样。半晌,却又抬起头来了,问道:“聂小秋,你有没有爱上过哪个女孩子?她是什么样的人?” 正欲跳下地来的聂小秋一愣,手撑着瓦片呆了一会儿。“有没有啊?”胡喜媚催问。他清了清嗓子,瞄了她一眼,点了点头:“应该算有吧!” “是吗是吗?那她是什么样的人?”胡喜媚兴奋起来,上前两步站在屋檐下面,仰头说道。“这个……”聂小秋摸了摸鼻子,“她……很可爱……” “哦?”胡喜媚笑了,“那你们什么时候成亲?” “……做什么?” “你们成亲的前夜,我一定要去问问她会不会跟我一样有逃婚的想法!” “……” 聂小秋忽然跳下地,像看怪物一样把她上下看了两眼。胡喜媚侧脸问:“怎么?”聂小秋把衔在嘴里的草尖取下,一声儿没吭,微笑了一下,背手进了屋里。 胡喜媚想了想,摇了摇头。忽地却又朝他的后背扯着嗓子大喊:“聂小秋聂----小----秋!” “干嘛?”聂小秋在门槛内回过身子,挑眉问。“我问你……那个,那个悬赏找我的人到底是谁呀?”叫得大声,说得倒小声,说完,她脸上忽然好奇怪地红了红,眼睛里也闪了闪亮光。 “不知道。” “不知道?!”她不由尖叫,“消息是你带来的,你居然说不知道?!” 聂小秋耸了耸肩,“确实不知道啊!所有的画像上悬赏人全部写着‘黑先生’,我哪知道黑先生是什么人?” “……”(,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九十四章 陆太尉 晨,阳光覆满人间。紫宸殿还如往常一样的恢宏而色的长幔从梁栋上直垂下来挂在殿里,四处充斥着一股好闻的幽香,然虽则如此,里面的人却有着不同往常的不安和烦躁。 李承幻端坐在龙案后边,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过去都是一副有为君王的模样,可是一双养尊处优的白析的手却……却紧紧抠住了手心。 “……皇上,你不要嫌老臣罗嗦,沪阳候的行为已经直接构成了欺君之罪,若不趁此机会将他拿下,只怕后患无穷啊!” 玉阶下,陆太尉手按宝刀昂首挺胸站在那里,仍在不死心地说着:“这大溏天下太平了这么久,那帮小兔崽子怕是又想兴风作浪了!皇上,您得当机立断啊!” “好了……陆太尉,”李承幻轻轻舒了一口气,尽量把神色放到最平,“沪阳候李庸最近的变化朕已有所耳闻,只是现在没有确凿的把柄,不宜轻举枉动。无论如何,李庸之父为大溏立下过汗马功劳,当年随风老将军一同扛下了大半个江山,如果证据不足而轻易问罪,必会乱了朝中臣子们的心,此事还是看看再说罢!” “皇上!”陆原上前几步,隔着龙案怒睁双目瞪视他,“莫非皇上真的贪图安逸,而将封地王候们的野心置之不顾么?!如此,那高祖辛苦打下的江山没落之日岂非指可待?!” “太尉!”李承幻双眉一拧,板起脸站起身来,“太尉这话可就放肆了吧!我大不是可区区小国,岂是几只蝼蚁就能蛀决了的堤?!” 陆原被这一抢白,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胸脯一起一伏地,想是很不服气,便面上还是憋着气说:“……老臣逾矩!请皇上恕罪……” 李承幻冷哼一声,拳头轻轻砸在台面上,仍不解气地说道:“朕素知你与沪阳候府多年前因两家儿女之事存有旧隙,但朝政之事怎能拿作你报私怨所用?太尉是两朝元老,但是还请谨记‘君父臣子’的古训!” 这话声音虽轻,份量可真是说相当之重!重到连站在后头的孙如海也不禁冷汗淋漓---- “皇上所言。老臣谨在心!” 陆原听了他地话后。先是咬牙暗怒了一阵。后又一抱拳。跪了下来。“老臣该死!请皇上降罪……” 李承幻背手走下玉阶。到了他身边停了一停。弯腰又将他扶了起来。“太尉不必如此。朕怎么可能怪罪你呢?以后朕这江山。可还得靠你们陆家人来替朕撑着些呢!” 陆原抬头。满含怒意地眼睛终于平定了一些。站起来后。忽然又反握住他地手臂道:“皇上……皇上地意思是?”李承幻一笑。说道:“你不是有个孙儿叫陆元庭地。在江南作驻地将领。近来归京了么?”“正是----皇上是想?”“哦!朕是想。跟他了解了解沪阳候地情况……” “皇上请放心!”一听是有关沪阳王地事。陆原还未等他说完。就断然道:“老臣回府之后。即刻唤元庭入宫!皇上。沪阳候真地狼子野心……” “好了。太尉!”李承幻伸手止住他。“这个----等元庭进宫来后。朕自有定夺。眼下。那就请太尉快快回府。把他唤进来吧!” “……遵旨!” 陆原拜地起身,大步走出了殿门。李承幻望着他消失在门外,不知想了些什么,一双眼睛忽地露出些狠意。 孙如海缩了缩脖子,上前道:“皇上,沪阳王该不会是真的要作乱吧?” “谅他还没这个胆!”李承幻一嗤,“李庸那个人我还不清楚么?他们还在京时,我与他同窗十载,都在太傅手下读书,他就算真要作乱,十有**也是被陆原给逼的!” 孙如海一愣,问:“可是为了十年前陆二小姐被他轻薄过的事么?” “当然!”李承幻坐到侧殿,只穿白袜上了玉阶,席地坐在锦垫上,又说道:“不过李庸不会作乱,陆原那帮人可就说不定了!春上我下江南时,沿途已耳闻有陆元庭有拥兵自重的迹象,只是那边朕的耳目众多,他一时也不好做出格,所以才一个劲地上书要求调往漠北。 我却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孙如海一惊,忙道:“那皇上传陆元庭却又是什么意思?” 李承幻偏头看他:“你不知道最近京城内外地大街小巷都贴满了寻找胡喜媚的悬赏榜单吗?那上面署名黑先生,这黑先生是谁……却把我也给考住了!” “可这……这跟陆元庭有什么关系?难道皇上怀疑陆元庭就是----” “有没有 咱们说了算!”他紧盯着地面,松开地拳心里却露色物事来,就着灯光一看,却是一方从某处撕下的帛布。“这个东西……就是那天晚上那个黑衣人身下掉下的,刚刚好就掉在我身上。这帛布质地极好,似是来源于江南一带,陆元庭刚刚好就从江南回来,这不是太巧合了么?” 孙如海望着他,吞了吞口水。“皇……上,奴才觉得……您还是不要跟太尉硬碰硬的好……” “为什么?!”李承幻突地一皱眉,斥道,“难不成我堂堂一国之君,还要看他这个老把戏的脸色行事不成?!” “不不----奴才不是这个意思……”看他浑身怒意,孙如海吓得抹了抹汗,赶紧道:“奴才只是觉得,陆太尉地党羽实在太庞大了,咱们……眼下惹不起呀!您没瞧见,连太后娘娘都要让他三分么?” “哼!正是因为她的一味忍让,才使得陆原如此猖狂!”他把袍袖一挥,在屋里踱起大步来,“假若当时先帝驾崩时咱们就把朝政大权给紧紧握在手里,去了他地辅国大臣之职,也不至于到今日!” “可是……那个时候除了风将军和几个大臣拥护皇上之外,根本不足以与陆原抗衡啊!”孙如海苦着脸,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劝说这个一根筋的主子,“那时军队大多都握在他们手里,咱们力量实在太单簿,您忘了?登基前那一晚,太后娘娘还特地来这里跟您说,让你忍着点,小不忍则乱大谋么?!” “可朕就是因为忍了他六年所以才被他们按得死死的!----你没看见他今日怎么跟朕说话的么?”他咆哮起来,压根没顾及门口还有太监和宫女,“朕被困在这宫里本就不情不愿!如今连做点事情还要被缚手缚脚的,我到底图什么我?!” “哎呀皇上----”孙如海赶紧上前,拉着他低声劝道:“您小声点儿!这隔墙有耳呢!” “去他的小声吧!朕到底算是囚犯还是傀儡?连在自个儿屋里说句话也不成!人家胡喜媚----” 说到这里,他突地噤声,先前地愤怒凝结在脸上,形成一片颓然的死灰,紧接着,脸上地情又一片片崩裂,变成了一股难言的哀伤。 “胡喜媚……我连她也丢了……该死地我竟然连一个女孩子也守护不住……已经三四天了,我竟然连她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他缓缓倾下身子,双手抱住自己的头,浑身散发出一股深深无助地气息。孙如海不由上前欲要安慰,却听见他喉咙里传来了低低的自责声,“……我真不知道,我到底还能做些什么!” “皇上……” 孙如海望着李承幻这个样子,心里忽然也很难过,可是眼下这样子的他,却是连他自己也感到无能为力的事,他孙如海又能如何呢?在他看来,李承幻立陆大凤为后妃就是皆大欢喜的事,这样无论是太后还是陆原,都会觉得满心舒畅,可是他的皇上似乎有意在跟他们对着干,太后他们越是想要他做的事情他就越是反对去做,以孙如海的脑子来看,他并不明白皇上为什么要这样做不可。皇上喜欢胡喜媚,大约也就是图个新鲜而已,难道还真的会把他娶进宫么?就算他真的要这么干,那太后会同意么?尤其是陆原,他会同意么?所以对抗到最后,皇上还是得乖乖照他们的意思去做,就算不取陆大凤,那也必定是他们拟定好的女子。 想到这里,孙如海又很有些为他的主子感到悲哀。通常来讲,一个有权有势的男人想要一个女人,不管他是否真的喜欢她,总算有占有的权力。可是他的主子贵为九五之尊,却连这点权力都无……唉! ------------------------------------------------------ 半夜的秋月山庄,庄门内忽然出现了一个鬼鬼樂樂的人影。瞧她一身黑衣黑裤,脑后长发也利落地束成了两条大辫子,着实是有几分女飞贼的模样。只见她轻轻开了山庄大门,像猫一样踮着脚尖迈出了门槛,然后到了石阶上。回头一看,山庄里还是静悄悄地没有半分动静,便贼兮兮地掩嘴笑了起来。 “你个死聂小秋!还当姑娘真下不了山了么?等明儿早上我带壶烧酒回来浇你的脑袋,你就知道姑娘我的厉害了,嘿嘿!” 说罢,转身就要往山下狂奔,可是在抬起了左脚之后,她那条右脚却就再也抬不起来了----(,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九十五章 长安子夜 烧酒么?我比较喜欢用状元红来浇脑袋,那样子酒香些。” 面前,抱着胳膊的聂小秋,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你、你怎么出来的?”她仍呈金鸡独立之势指着他,像是看见了鬼似的瞪大了眼睛----啊不,就算是真的见到了鬼,她也一定不会这么惊讶的,“我明明你在屋外偷听了半天,直等到你睡着了才出来的!” 聂小秋摇摇头,就像看一只小笨鸟似的那么看着她,“你又不是我,你又没进屋,你怎么知道我是真睡着了还是没睡着?” “你----”她伸出食指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个死聂小秋!居然骗我!” 聂小秋叹息道:“小媚儿,都跟你说过很多次了,骂人是不对的,知道不?”胡喜媚大叫:“你闪开!老子要下山去!”可是聂小秋连一点让开的意思都没有,他仍然那么一副站没站相的样子,“你下山干嘛?”“我有事!你让开就完了!”胡喜媚一挥手,很有豪气地。“去揭榜?”“嗯。----啊?!”她一愣,“你又知道?” 聂小秋轻笑起来:“你以为你掩饰得有多好么?傍晚我一瞧你在那捣鼓那些地图就知道了!” “……” “好了。”聂小秋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熄了熄她都快要从七窍齐齐喷出的火气,“走吧。” “去哪儿?”她站着不肯动。聂小秋回头,“你不是要下山揭榜吗?再不去,天都要亮了。” “……你也去?!”胡喜媚弯着眼睛望着他,都快要跳起来了。聂小秋唇畔留笑地:“你要是不乐意,那咱们就分开行事,你走你的,我走我的----” “不不!我乐意我乐意!我们快走----”她赶紧摇着他地胳膊。拉着往山下而去。看那样子。仿佛生怕他会变卦似地。 ---------------------------------- 这天夜里并没有月光。城里漆黑一片----也不全是。至少路上还是有着少量街灯地。 不过人却没有了。光秃秃地街头偶尔传来一两声狗吠。衬着不时刮过地寒风。越发显得这冬夜有着无比地冷清。 这时候。从街头缓缓走来了一高一矮两条黑影。他们当中虽然有一人做地是夜行装扮。可是看他们走在路上那一派慢条斯理。还不时地东张张西望望。倒不像是赶路地。而像是逛街地了! “哎。我说。咱们走了这么久。为啥还没有见到一张榜啊?”走在左边地那个小黑影忽然抬起胳膊肘戳了戳身旁地大黑影。狐疑地道:“该不会是全被风刮走了吧?” “少胡说!”大黑影道,“哪有这么邪的风?别地告示不吹光吹你那悬赏榜?” “那你说为啥不见了?” “……前面就是朱雀大街了,咱们去那里看看!” 一大一小又开始往前走了。一会儿,小黑影又道:“聂小秋,你说,这个黑先生究竟是什么人呢?居然这么有钱,可我除了认识杜吟松和杜修竹这两个大财主之外,也不认识其他有钱人啊!再说了,他找我干啥啊?” 大黑影----聂小秋一笑,看了她一眼说道:“宫里头那位不算有钱人吗?” “去去去!”小黑影----胡喜媚白他一眼,“不许提他!” “是不许我提,还是真的不想提?”聂小秋加深了笑意,停下了脚步,“你的心事,永远都写在脸上,撒谎也骗不了人。” “懒得跟你说!”胡喜媚不耐地把手一挥,又摸着墙壁看了起来。聂小秋收回目光,笑了笑继续向前。胡喜媚却忽地停下脚步来了,“聂小秋!你看这是什么?” “什么?” 他回头一看,胡喜媚手里忽然多了件黑乎乎却又(web用户请登陆www。16k.cn下载txt格式小说,手机用户登陆cn)幽幽发亮的东西,再仔细一看,上面仿佛还雕着个什么字。这东西有些奇特,连走南闯北惯了的他也没见过,可是更奇特的却是那上头刻的字,却是个古体的“龙”字,----这就非同小可了!要知道,封建时代地人们受儒家思想所影响,深信“龙”即代表着天子,是至高无上的象征,通常情况下老百姓是绝不会拿这个字来刻在玉石上的,----可是这上面的“龙”字,是表示什么呢?是皇帝的东西?还是…… 聂小秋不禁皱了皱眉。 胡喜媚拿着它对着灯光转了转,也是狐疑道:“好奇怪哦,这玉不像玉石头不像石头的,究竟是啥呢?” 聂小秋收回来放在手里,问她:“你在哪儿捡到的?” “就在这墙上啊!”胡喜媚回头指着墙上一道缝隙处,“喏!就是那里?谁还在这里画了个小娃娃头?”她马上又被那草木的小娃娃头像吸引住了目光,脚步也凑了回去。 聂小秋闻言也跟着上前了几步,一看,果然在一处不大起眼地墙隙旁边,还画着一个简陋的头像。头像是个女娃头,两个抓顶在上面,可是却难看得像两个包子。 “嘿嘿,我来替她加两笔!”胡喜媚搓了搓手掌,兴奋地捡起一块用剩的草木灰画起来。 “得了,别闹了,咱们还得去揭悬赏榜呢!”聂小秋看了看天色,不由催道。 “好了!”胡喜媚扔掉草木灰,得意地朝旁边扬了扬下巴。聂小秋一看,也不禁笑了。那两个“包子”已经变成了两条长辫子,就跟她眼下束的发型一样! “走吧!” 他唇角噙笑,看了那娃娃好一会儿,才回头牵起她的手。 可是当他们地背影刚刚消失在拐角处,恢复了冷清的街头却突然又出了两个气喘嘘嘘地人影来!昏暗的街灯下,像是被人追地要死要活似的,他们趴在刚才胡喜媚摸过地墙上,不停地抚着胸口顺气。 “老……老三!”其中一个瘦高个的黑影说道,“你说……他、他还会不会追过来?”一句话说完,竟像是更加气喘了些,连身子也不由得弯了下去。 另外一个黑影、也就是被称作“老三”的人说道:“老五……咱们命大……竟然能从风大将军的手下……逃了出来……快、快走吧!” 老五正要直起身子,却忽然把鼻子皱了两皱。老三问:“怎么了?”老五回过头,惊疑地说:“我怎么好像闻到了千叶莲花的香味……难道公子也在这附近?! “是吗?……”老三闻言,也耸着鼻尖儿往四周空气里嗅了嗅,“没有啊……是不是你闻错了?”老五伸手拍他的头:“你天生鼻子不灵,还敢说我闻错了!你当我是狗?” 老三摸着脑袋,嘀咕道:“人家是没有闻到嘛……”抬起头见老五瞪他,便又赶紧把头转了过去,可是这一看,他的眼睛就倏地瞪得比老五的还要大了---- “老----老五!” “干嘛?”老五弯腰整着鞋袜,没好气地回道。 “你快看----” “什么----什么?!”老五随着老三的目光望到墙上,一张脸顿时也变了色:“长辫子……这么说,公子他、他改变主意了?他让我们往南边去?” “肯定是!”老三抓了机会,便推搡老五道:“这不明摆了一对长辫子直指着南下么?当时出发前公子就跟咱们说好,梳抓往北,梳辫子就往南,那还能有错?而且你看看这画鬼画符的笔法,明明就是咱们公子----哎哟!你干嘛打我?我说的是实话嘛!” “就算是实话你也不能说!”老五又拍老三的头,骂道:“你就是不长进……哎呀,那边有人来了!----还不快走?叶管家还等着咱们偷……取来的东西呢!呆会儿去迟了又要挨他的骂了!” 街头深处果然传来了几声狗吠,紧接着又响起了隐隐约约的脚步声。老三老五再也不敢多做停留,缩了缩脖子拐进了旁边的小巷子里…… 这边厢,聂小秋和胡喜媚已经走到了大街上。被称为全长安第一繁华的朱雀大街还真不是盖的,就算是在这人烟罕见的子夜时分,光看着两旁那林立的招牌幌子,就够让人觉得这红尘人世并不寂寞了! 前面再走一段就是官府的招告处。官府的告示通常都集中在这一整条过来的墙壁上,不过却不是专用地,百姓们平时要招榜纳士的告示也会贴在这里。 所以,假如真有黑先生的悬赏榜这么回事的话,那么这里就一定会有。 可惜的是----胡喜媚在那墙壁上来回寻找了三遍,连悬赏榜的毛影子都没有发现一根。“聂小秋,我可以怀疑你是在骗我的吗?”胡喜媚回过头,抱着胳膊语气阴阴地说道。 “……” 聂小秋愣了愣,不信,可是自己找了好几遍,也是离奇地一无所获。“奇了怪了……这又是为什么呢?”他拧眉望着地面,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明明----” “明明什么……” 正要问,街头处却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躁动。黑暗中疾步走出了一个身材魁梧的青年男子,一脸正气站在无人的街上,正皱着眉头打量着四周的动静。 “风扬絮?!----”(,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idiancom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九十六章 帅绝人寰的登徒子 喜媚看清了街灯下那人,不由惊讶地捂住了自己的嘴瞧,赶紧悄悄把她拉进了隔壁的巷子口。“别出声!”他凑在她耳边道。胡喜媚连忙点点头,依样学样地咬起了他的耳朵:“……他怎么来了?”“我哪知道!”聂小秋白她一眼,紧帖墙壁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扬絮!怎么样?” 正说着,街头处又飞奔来一个人!胡喜媚定睛一瞧见这人,顿时愣了愣。“今儿这是怎么了?难不成这大街上有钱捡?”她使了个眼色给聂小秋,希望他能给个解释。 可惜聂小秋也不是老天爷,人家的事儿他哪儿知道?这不,为了止住她的话,就曲起手指头丢了个爆栗子过去:“你能不能不出声?!” 胡喜媚抱着脑门狠瞪了他一眼,把嘴闭上了。 外头,长身玉立的风扬絮旁边站着风度翩翩的李承欢。两个人衣冠整齐,站在这大街上潇洒得犹如画上的人儿般引人注目,----不,不要说是晚上,就算是白天,就这么站在人群里,也还是很有聚焦效果的。 胡喜媚握着辫梢,趴在墙后头望着他们,一时间心里又有些心猿意马。唉,说起来其实她身边真的还是有很多帅哥的,而且个个脾气都那么好…… 正在想入非非之间,肩膀忽地被人拍了拍。她蓦地回头怒视道:“你干嘛?!”聂小秋斜睨着眼,凉凉地道:“把嘴角的口水擦一擦!”胡喜媚一愣,气得呲牙低吼了一声,一双手弯成爪子状在他脖子上挠了两下。 “你瞧----”聂小秋忽地收回戏容,正色道:“他们要干嘛去?” 胡喜媚回头一看,只见一向懒洋洋的李承欢这时候脸色忽然变得冷凝起来,也不知是听到或者发现了什么东西,那双温柔的目光倏变成了两道迫人的寒光---- “好像在那边!”他偏头微一示意。风扬絮便点了点头。“风是北边吹过来地!应该不会错!……” 说完也不再做停顿。两人就一齐使起轻身功夫往北边儿窜过去了!那动作那样快。就像两道疾风吹过地轻烟一样。简直完全出乎了胡喜媚地意料……好吧!风扬絮也就罢了。人家好歹是武将世家。功夫底好点也没啥奇怪地。可是李承欢----她可只听说他会寻花问柳而已。怎么。原来他地功夫也还过得去?! “岂止是过得去?简直是很过得去!” 待到风声又过了之后。聂小秋抱着胳膊走到光亮处。轻飘飘地这么说道。胡喜媚也跟着走了出来。甩了甩趴酸了地胳膊。望着他们消失地方向说道:“他们这是干嘛呢?难道是听见你下山了。所以特地来抓贼地?” 聂小秋没好气地瞟了她一眼:“你就不能不说这个‘贼’字吗?” 胡喜媚缩了缩脖子。拍拍他地肩膀:“别自卑!俗话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你----” “‘你好歹是个‘贼神’’是不?”聂小秋拍掉她的手,摆着阴凉阴凉的脸往前走了。 胡喜媚赶紧追上去:“你等等我----”聂小秋回头瞪着她:“你为什么不再叫得大声一点?这样子全长安人都会知道你跟我在这里的!” “呃……”胡喜媚摸了摸下巴,讨好地笑了笑。轻声问:“那个,我们现在去哪儿?” “还能去哪儿?悬赏榜又找不到,当然是回山庄了……嗯,还是先等等,我去前边儿看看。”他忽然扭开了脸,有些不太自然地拿目光扫了扫前边一处小茅屋。“你在这里等着我,我很快就回来。” 胡喜媚探头看了看,那茅屋建在前面一家酒楼院侧,蛮干净的样子,一时也没猜到那茅屋是用来干嘛的。但聂小秋让她等,她能不等吗?便就点点头,爽快地道:“去吧去吧!我等你。” “你可别走开了啊!” 临走时聂小秋还不那么放心的嘱咐了一句,才又急步往茅屋走去。 胡喜媚站在墙根脚下,开始了无聊的等待。这时候的大街没几个人走过,除了更夫就是彻夜喝花酒的男人们。别地店铺都早已经打烊,可是前面的青楼却还照样灯火通明。花枝招展的女人们不时在楼阁上走过,经过的男人们放肆地拦住她们搂在怀里,又掐又摸地,随便得就跟在自个儿家里一样。 胡喜媚拢着手,侧头望着那花楼上隐隐约约地人影,脸上现出些好奇之色。可是隔得太远,也只能瞧海市蜃楼般瞧个大概,并不如实地观看那么过瘾。楼下门开时,走出来三两个笑嘻嘻的男人,看样子今夜大满意足了,总算能睡得着觉了。胡喜媚单手托着下 瞅风扬絮跟李承欢两人今儿个大晚上还一身人模且刚刚就是往那头去的,该不会也是泡姑娘去了吧?还走得那样急,难道姑娘会跑掉?嘿嘿!想到这里,她不由捂着嘴贼兮兮地笑了起来。 “呕……” 正乐着,一个一身酒气的男人扶着她身旁的墙头呕吐起来,可是吐了半天也没有吐出什么,只是跟个孕妇似的在那里干呕。胡喜媚把脸上的笑收了回去,想了想,觉得他吐不出来会不会是因为她站在旁边影响了他发挥呢?……嗯,也有可能。于是她挪开了一点,以方便他吐得百无禁忌。 这时候,那男人却扶着墙壁站起来了。他反转了身子,背靠在墙上,朝天仰头长舒了一气。 胡喜媚悄悄打量了他几眼,看见了灯光下他挺直地鼻子,长着长长睫毛的眼睛,还有棱角分明地嘴唇。那张因饮酒过量而有些泛红的脸庞就像刀子刻出来地一样,那么立体而有真实感。他微闭着双目,脸庞向上,除却包围着浑身上下的一股气势之外,眉目间还隐含着一丝疲惫…… “看完了吗?”男人望着夜空地方向,闭了下目,这样说道。 “呃,啊?!”胡喜媚一愣,过后才惊觉他是跟自己说话。 于是连忙收回已经跑到了十万八千里以外的心神,正正经经站好。“……看完了。” 男人忽地一笑,又闭了闭眼。这一笑,却又差点把胡喜媚的小心肝儿给勾走了!原来那棱角分明的嘴唇微勾起来的时候居然是这样好看----你看那上翘的弧线那么自然,简直比任何一道波纹都来得柔和…… “你干嘛一个人在这里?”男人忽地一转头,定睛看着她。那双本来应该很迷朦的眼睛却异常的清亮如星,一直、一直照进了胡喜媚绽开了老大的心花里…… 也许任何一个花痴----呃,情窦初开的女孩子----遇见这样的男人,就算眼下情况根本容不得实话实说,但也都会情不自禁地说实话吧?嗯,胡喜媚就是这样一个老实的----情窦初开的花痴。 “我,不是一个人。” “哦?” 不知道她这几个字又触到了男人哪一条神经,总之他瞧着她,目光又迅速往她全身上下那么一扫,然后脸上漾出了一丝笑来:“不是一个人?那么,你的意思是----”说罢,他将左手撑在胡喜媚肩后的墙上,眼中带着些邪魅地,将身子俯身向她趋近了些。 这动作,很有些像传说中的登徒子。 可是他眼里的邪魅又只不过是浮在水面上的一层飞絮,根本没有沉进他的眼底,所以,他也许还称不上货真价实的登徒子。 胡喜媚没想过要怎么拒绝登徒子,因为她根本没有遇见过。她望着近在咫尺的那张帅绝天地人寰的脸,险些停住了呼吸。他的身上已经没有了酒味,反而传来一股非常清幽的香气,味道有些像王母娘娘瑶池里的莲花的香味……却又有些不同,究竟哪里不同,她却也说不上来。 “你该剃胡子了。”她忽然抬起手,指了指他下巴上微微冒出来的青青的胡茬儿。男人微微一愕,显然吃了一惊,连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一半。“你居然不怕我?” 胡喜媚翻了翻白眼,“你又不是狗又不是水,我怕你做什么?” “……” 男人更是愣了,摸着下巴,再次仔细看了看她。然后忽然又笑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扣住了她的腰肢。胡喜媚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到了他的怀里,两张脸的距离相距不过两寸,一仰头,刚刚好看得见他微垂的双眼和向上弧的唇线。 “有趣!”男人含笑说道。 胡喜媚转了转眼珠儿,一动不动地吸了一口他身上的香气。可是吸得太投入,一张小脸也微微往前倾了,男人托住她的脸,手指头在她脸庞摩挲。也许是手下那触感也还过得去,一时间他的手并没有移下来。 “很好!我就喜欢直接的女孩子……” 有点轻痒。胡喜媚望着他,忽然也咧嘴笑了,“你很有眼光,这世间很多人都说喜欢我。” 男人停住手里动作,眼中的谑意加深:“是么?那也就……” “公子!公子!……” 不远处奔过来的一个随从打扮的人低低招呼着,男人回过头,冷眼扫了他一下,沉声道:“知道了!”随从躬身退开了几步。男人回过头来,脸上又浮回了一丝笑容。 “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iancom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首发 第九十七章 悬赏榜 你叫什么名字?” 胡喜媚望着他,问回了同样的话。相比起告诉男人自己的名字,她似乎更想知道他多一些东西。 “小媚。” 男人脸上才刚刚有了些别的表情,聂小秋的声音忽然在圈外响起。胡喜媚侧过头,望着脸色不明的他站在几步开外。 男人回头望着他,迟疑了一下,把手臂缓缓放了下来,又望着胡喜媚。“你果然不是一个人。”胡喜媚冲他笑了笑,他点点头,又说:“好吧,后会有期。” 说罢,果真已是转了身,往街角黑暗处走去。夜空里还残留着一丝莲花的香味,胡喜媚深呼吸一口,拍了拍旁边怔怔无语的聂小秋的肩膀,“呆了?” 聂小秋望向远处的目光闪了闪,接着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一张纸。“是什么?”胡喜媚凑上来看了看。聂小秋把纸摊开,却赫然是一张标明了五千两赏金的悬赏榜。 ------------------------------------ 御花园里,李承幻背着手在花道上散步。姬流光在侧,表情略比往日滞重。 “近来陆家是越来越放肆了。朕召陆元庭入宫,至今三日过去却丝毫未见踪影,这陆原莫非是摆明了要抗旨不遵?”李承幻在凉亭里坐下,捧着宫女奉上来的香茗,冷声说道。 姬流光在下首坐下。说:“臣听说。陆元庭在回京之前。又与沪阳候因为一些事情起了冲突。陆元庭回京。只怕也是受了陆原地所左右。” 李承幻浅浅呷了口茶。垂眸道:“因为什么事?” “呃。是为了个女子。”姬流光笑。“还是风流事儿?”李承幻蹙起了眉。姬流光叹道:“皇上又不是不知。沪阳候从前就有这爱好风月地天性。这陆元庭却巧也是年少风流。这两人本就不和。如今同时看上了一个青楼女子。原本种下地嫌隙也就更大了。” “那他回京做什么?难不成李庸最后抢赢了。他认输归京了?” “……怕不是这么简单。”姬流光也浅尝了一口茶。 “怎么说?” “据闻,那女子被沪阳候带回府里之后,第二天却又在陆元庭的府邸出现。” “哦?”李承幻不由停住了双手。 姬流光叹道:“沪阳候带了那女子回府,赢了这一局,大概觉得还不过瘾,又把女子收作义女,然后披红挂绿送到了陆元庭府上,借机再打击了陆元庭一番。陆元庭被占了这一回便宜,当场气得跳脚,一急之下还吐了口血,想来也是实在受不住这侮辱,才愤而回了京。” 李承幻挑了挑眉,“几年没见,李庸这小子倒也有些手段,能把他们陆家的人整到吐血--哈,不简单!” 姬流光道:“不止这样。陆元庭回来后,陆原马上把那女子给关了起来。陆元庭想是也真喜欢这女子的,苦苦求陆原放了她,可惜无论如何陆原也不肯,然后就使了计让陆元庭妥协。这样一来,两人之间原本是私怨,却在陆原的插手之下变成了公然地仇人。” “这么说,李庸原是为了不待见他们陆家人,所以才故意跟陆元庭过不去?”李承幻凝眉看着远方,从怀里掏了块玄黄绢子擦了擦手。 “……据臣看来,十有**是如此。” “唔。”李承幻把绢子丢给宫女,又说:“那李庸现在是什么反应?” “他?据传照旧是夜夜笙歌,花天酒地,似是完全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这倒的确有些像他……”李承幻微笑,手指头轻抚桌面,“那么看来,陆原说李庸想造反,至少有一大半原因是要借朕来除了他了!只是朕却不明白,陆原怎会独独对李庸如此耿耿于怀?而李庸素来我行我素,却也单单跟他们家过不去?” 姬流光苦笑道:“这个臣却也不知道。只是臣以为,沪阳候的确是个不可小觑的人物,他能与陆原保持对立,那么对咱们是大大有好处的。” 李承幻点点头,沉吟了一下。看见姬流光脚下地黑色绣锦缎靴时,他忽然起身道:“走!跟朕去织造局一趟。” 姬流光一愕,问:“可是为了那巨额悬赏榜的事?” ------------------------------------------ “小媚儿?” 聂小秋推了推趴在桌上睡着了的人儿,轻轻把摊在桌面的纸给折好收了起来。“回来!”胡喜媚睡梦中忽然一声大喝,把他的双手镇在空中。 “唔?” 胡喜媚睁开迷朦的双眼,怔怔望着对面的聂小秋,“是你啊?”说罢直起身子伸了个懒腰,拂了拂梳了一半的头发。 聂小秋摇摇头,问道:“琢磨出什么来了吗?神秘的大财主是谁?”胡喜媚长叹了一口气,又趴回了桌面,“脑袋都要想破了,还是想不来会是谁。黑先生黑先生,难不成会是黑无常?可是,他是地府的差使,找我干啥?虽然从前我还小地时候他抱着我跨过地府的大门槛,可是……” “你在说什么?”聂小秋像看怪物似的那样看着她。 “我在说黑无常……算了,跟你怎么说也说不明白的。”胡喜媚起身摆了摆手,走到了窗子边,托腮望着窗外下着雨的天。 “我今天心情忽然有点不好……”她喃喃地说,一向明朗的脸上闪过一丝忧伤。 “怎么了?”聂小秋上前,有些担心地问。她低头叹了口气,说道:“我好像在想念一些人……这么多天了,也不知道他们想我没有?” 聂小秋抱着胳膊不语,胡喜媚转回身子,望着他说:“你说他们会不会也在找我?你看,这个黑先生,我根本不认识他,你说……他会不会真的是他呢?”她的双眸里充满了一种莫明的希翼,相信任何人见到这样一种目光,也决不会忍心打击她,“我有时候想,他那人那么臭要面子,会不会是他不好意思写出真名,所以才……呃,当然啦,这样听起来很有些一厢情愿……唉!我一定是睡糊涂了……” 聂小秋一直静静看着她,连气息也一直是那样的平稳。直到她说完了最后一个字,脸上地忧伤又加重了些,才张开双臂,轻轻搂她在怀里。 ------------------------------ 抱歉,实在撑不住,只能更新两千字了。争取明天能补回来(,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首发 第九十八章 聂小秋 小秋一直静静看着她,连气息也一直是那样的平稳。完了最后一个字,脸上的忧伤又加重了些,才张开双臂,轻轻搂她在怀里。 “想他,就回去看看吧!” 说出这句话,可能连他自己都未必能明白这样一种心情,那种不舍和颓然交织,是他从未面临过的复杂情绪。那时候在河堤后的树丛初次相遇,再到后来在杜府的无意相见,然后又是一连串啼笑皆非的事件,谁又能料到,她的影子竟会在他心里渐渐扎下了根?可是爱情也许就是这样,一见钟情未必是它的固定开始,有时候,共同的经历反而能使得一切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变得顺理成章,尽管----他知道她是不爱他的。 “唔?” 胡喜媚抬起头,茫然地望着他,“你让我去看他吗?” 他笑了笑,松开了手臂,“这世上很多事情都不是我们能控制结果的,所以在还没有到最后那一天之前,去做你想做的事,那么就算结果不如我们所愿,至少也会少一些遗憾。” 他不能确知“他”对她的“在意”到了哪一种程度,但是至少,她会高兴见到“他”的,无论“他”对她脾气有多恶劣,有多霸道,甚至作为男人来看----还有那么一些些孩子气,可是她会觉得安心的,只要她觉得心的事,他聂小秋又有什么理由阻止她去做? “那,那我真的可以回去?”胡喜媚不太确定地,搭在他臂上的手指头犹豫地翘起。“可是这也麻烦……万一他不是黑先生怎么办?” 聂小秋定睛看着一脸患得患失的她,心里又闪过一丝忧郁。如果她不爱“他”,那便不会如此在意结果会令她失望……这对于唯一爱上了这么一个女人的自己来说,如何能洒脱得起来? “小媚儿,去吧!我在这里等你,什么时候你想回来了,随时都可以。”他轻抚她的头,幽幽地说。胡喜媚睁着亮亮的眼睛,说:“一辈子都可以?” 他笑了。“当然。一辈子都可以。” “聂小秋你真是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是我最好地朋友!”胡喜媚跳起来。“等你成亲地时候。我一定倾家荡产包个大大地红包给你!” “唔……” “你放心。我只是偷偷去看看就回来!不会很久地。你就在这里等我!” “当然。我会等你。” 胡喜媚笑着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就像小时候孤单时抱住女娲一样。他也回抱了她地小身子。就像拥抱即将隐去地阳光。 -------------------------------------------- 午后时胡喜媚捡了两件衣服出了门,聂小秋送她到门口。看着她一脸春风的离去,他也微笑了,伸手扬了扬她的长辫子,说道:“记得要按时吃饭。银子在你身上,小心些别让人给偷去了。” “知道了!” 她嫌他嗦,一挥手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说罢,转过身就迈上了下山的石阶。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山下,聂小秋才缓缓转过了身子。一抬头,却又愣住了,----刘婶带着一脸惋惜站在那里,使得他想再低头也是不能。 “你就这样任她走了?” “要不还能怎么办?”他苦笑。“她爱地人又不是我。” 刘婶嗔道:“那你就能保证,她爱上的那个人,就一定能跟她在一起?要记着,自古来因身份悬殊而造成悲剧地情侣不知有多少,你要真是心疼她,便不要让她去受伤。” “……” 聂小秋怔了怔,点头了,“永心姑姑你说得对,如果当年娘被罗叔叔拉住了,便也不会有后来的事情了。” 刘婶叹息着道:“傻孩子,别再想你娘的事了。那都是上一辈大人们的事,别让那些东西影响了自己。姑姑只想你能过得好。听姑姑的话,胡姑娘要是回来了,就别放她走了,一个人一辈子能遇上一个令自己真正心动地人不容易,要懂得好好把握。感情上大方不是美德,记住这句话。” 聂小秋一愕,“姑姑是想要我去跟‘他’争?” 刘婶唇角微扬:“以你大浣国长公主之子的身份,莫非你还没有信心?” “我……” 聂小秋低下头,眉头微微蹙手机轻松阅读:整理起。“可是我不想用这样地方式……我还是想,她能够自然地喜欢上我,然后留下来……我不想让她跟风扬絮订亲那样,到最后关头却又后悔……” “怎么会呢?”刘婶轻笑,此时看来,她完全已经不像一个做惯了佣奴的妇人,柔和的光线覆在她脸上,竟耀现出一股尊贵而得体的大家风范。“你难道忘了,你姑姑我还有姐妹在京城里头的么?”她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看见聂小秋一愣,便又进一步道:“二十年前,你外公大浣王为了答谢大帮助消灭了大浣的仇敌,下旨派我那几个姐妹入与众功臣 如今二十年过去,也都是能在太后面前说得上话地送个信过去……” “……姑姑!” “放心!”刘婶含笑按住他伸过来的手臂,“姑姑一定会让你得偿所愿!” “不!”聂小秋断然道,“我不想这样做!就算要争,那也是光明正大地争!姑姑,请你不要----” “好了!”刘婶蹙眉摆手,“你做你的,我做我地,谁也不犯谁,行了吗?” 聂小秋点头微笑,离开她进了屋。 ---------------------------------------- 再来看看兴致勃勃下了山的胡喜媚。 自从上次逃婚以后,她心里就落下个心病,生怕在外头被熟人见到,--尤其是风扬絮。她理亏呀!虽然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一个人认为她是故意要走地,可是有句老话叫“做贼心虚”不是?这不,才下了山,就跟山下一个农妇买了套衣裳,又对着铜镜整了整头发。 弄完后对着镜子一看,嘿!这穿着粗布衣裙的女子哪里是一直都穿着长衣长裤的假小子似的她?头发还结成了常见的一边倒的发髻,不说话的时候绝看不出来一点点平日粗鲁地迹象,连她自己都快认不出自己了,别人还能认出她来?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姑娘真是生得好模样,奴家这衫子只怕辱没了姑娘的身份哩!”农妇赔着笑在一旁说。换作任何一个把旧衣衫卖了一两银子的人来说,赔点笑都实在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事的! “嗯!” 胡喜媚也满意地点了点头,“你说得对!反正我可以大大方方走上大街去了!多谢你了大嫂。” “姑娘言重……” 告别了农妇,从山里出来,胡喜媚便带着极好的心情踏上了入城的大路。 将近过年的光景,细雨连下了几天,到这会儿,却忽然天晴了,太阳微微露出了影子,懒懒地照着大地。还有两里路便可到达城门地地方,她停下来在一段被砍掉的树墩上坐了坐。路旁有光溜溜地树干,还有络绎不绝的行人,一个个面容祥和,看上去日子过得还不错。 一个和尚打扮的人盘腿坐在她身前不远处,既不乞讨也不睁眼,只摆了个破碗在面前。她看了几眼,心下惊奇得很,正想上前去瞧个究竟来着,却突然从前方冲来了几匹快马,差点把她踏在了马蹄底下。 “没长眼吗?看不见大爷来了!” 马上的人停住喝道,待看清趴在地上疼得哇哇叫的胡喜媚,却又跳下马来,蹲下去道:“喂!你没事吧?我地马可没有踩着你!你别想讹我!” 胡喜媚忍不住脱口道:“你才讹人!你全家都讹人!你没长眼!你全家都没长眼!不就是骑个马吗?有什么了不起的?跑啥呀跑?” 那个人被她这一乍乎,一时噎得说不出话来,也只能蹲在那儿干瞪眼。胡喜媚从地上爬起,恨恨道:“算你走运!姑娘我今儿没事,要不然,看我不削了你地马!” 哟嗬!口气不小。骑马人忽然笑了:“就凭你?” 胡喜媚眼一横:“怎么?瞧不起人?” 骑马人站起来,拍了拍手掌。舒了口气道:“得了!看你的样子是不是要进城?大爷我算赔礼了,把你捎进城去怎么样?” 胡喜媚看了看他身后那几个绷紧着脸的随从,挥手道:“算了算了!我还是自己走。” “我是免费送你的!” “姑娘我不稀罕!” “……” 骑马人憋着气,把鞭子一甩,回身利落地上了马。“你既然不稀罕,那就不关我的事了!”说罢,马鞭一挥,又一阵风似的从她面前掠了过去。 胡喜媚望着那股尘烟咬了咬牙,叉腰把脚前地小石子踢了过去。“臭小子!别让姑娘再见到你!”眼光一扫,却发现先前那和尚忽然睁开了眼睛,望着她微微笑了一笑。 “你笑什么?”她没好气地。 和尚收回目光,垂目望着面前的地面:“贫僧笑天下一切可笑之人。” 胡喜媚指着鼻子:“你说我可笑?” “不可笑么?”和尚仍是那副似笑非笑地表情,“既然想上马,为何又拒绝?岂不虚伪得可笑?” “你怎知我想上马?!”胡喜媚怪叫了。 和尚笑了笑,又把眼睛闭上了。 胡喜媚甚觉没意思,便道:“好吧。我承认我想上马来着,走这十几里路,都快累死我了!早知道让聂小秋送我下来就好了,我……” “聂小秋?!” 和尚忽然一睁眼,从里面射出两道迫人的光芒来,“你认识聂小秋?” 胡喜媚揉了揉膝盖,回道:“啊,认识啊,怎么,你也认识他?” 第九十九章 奇怪的组合 喜媚揉了揉膝盖,回道:“啊,认识啊,怎么,你他?” “……不,不认识。”和尚瓮声瓮气地低了头。胡喜媚不在意地撇了撇嘴,“不认识又问了干嘛?他名字很好听吗?”和尚抬起头来,提醒她道:“姑娘,若再不赶路,天又要下雨了。” “哦哦----对!我还要赶路!” 抓起包袱拍了拍手掌上的尘土,胡喜媚朝和尚打了声招呼,又转身往城门口走去。和尚在后面叫住她:“姑娘请留步!” “什么事?”胡喜媚停步回头看了看。和尚站起来,收起了面前的钵,走到她面前说道:“贫僧也要入城,不如结伴同行,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胡喜媚一听,便爽快地说:“好哇!一起走说说话,也没那么闷!” 和尚一笑,让了胡喜媚先行。 就这样,两人一路走走停停到了城内,胡喜媚贪看街道两边售卖的花灯,等到了城区时已经天黑。“呀,怎么办?”站在朱雀大街上,她皱眉望着天色,惊讶出声。 和尚停步问:“怎么了?”“天黑了,宫门就关了,我可进不去了!” “你要进宫?!”和尚脸色忽然有些不太好,像是听见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样。胡喜媚重重点头:“我下山就是为了进宫的!”和尚把身子调过来正面向她:“你到底是什么人?居然可以随便出入宫庭?” 胡喜媚一摆手道:“也没那么夸张啦!其实我要进去也还是件挺头疼地事。但是尽管头疼。总也比大门紧闭了地要好啊。我又不像聂小秋一样会飞来飞去地……唉!” 和尚顿了顿。低声道:“你该不会是想进宫偷东西去地吧?” 胡喜媚顿时愕住。指着自己鼻子道:“我看起来像偷东西地人吗?” “……难说。”和尚拢起了袖子。垂眼看着她:“小偷脸上又没有挂牌子。” “哼!”胡喜媚冷哼了一声。啐道:“姑娘我才不稀罕他那些破玩意儿!有什么了不起地?什么奇珍异宝上辈子我见得多了!还用得着去偷么?” 和尚挑了挑眉。说道:“那好吧。既然不是小偷。现在也进不了宫。那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这倒真是难倒她了……能怎么办呢?总得睡觉不是?可睡哪儿呢?七王府不能去,杜府也能去,风家就更……不能提了!胡喜媚绷着小脸望着天空,刹那间涌起一阵“无家可归”地悲哀。 “咳……”和尚忽然假咳了一声,掩口说道:“姑娘要是没有别的落脚地,那贫僧建议咱们不如找家客栈先歇下来,再做打算,你看如何?” “客栈?!”胡喜媚眼一亮,“对呀!为什么我没有想到世上还有客栈这种地方?” 和尚微微一笑,“那么姑娘是同意了?” “当然!不同意我还能怎么办?” 胡喜媚一拍手,笑得如春花灿烂。反正聂小秋给足了银子给她,住几天客栈那是绰绰有余的! 既然这么定了,那就得找客栈。虽说有钱,却也不能太贵,你说十来两银子一晚的太白楼他们当然住不起,但是五百钱一晚的翠晓阁还是必须的。于是走了两条街之后,两人便就在翠晓阁前停了下来。 “客官里……” 进了楼,小二一见门口进来的却是这样一对奇怪的组合,刚刚堆起的笑容不由凝滞在脸上,还是胡喜媚把眼一瞪他才回过神来。“啊啊,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和尚开口,沉稳的声音里不见一丝紊乱之色。胡喜媚扬起下巴冲小二道:“要两间上好地房,快着点儿!”小二又是一愣,但生意来了没有不做的道理,遂道:“是是是,姑娘请随小的来----” 小二把他们带上了二楼,指着其中两间雅间说道:“这里是本店最好的房间了,姑娘和大师请看看,若有不满意的地方,小的立即添补!” 这小二也是个伶俐的,一看旁边的大和尚虽然一副苦行僧的样子,可是面容祥和眉开目朗,隐隐中含有一股遗世独立地风范,心下已不敢小觑。再看正主儿胡喜媚那丫头,虽然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片子,身上穿的也是粗布衣裙,可是瞧她面色红润,目光中并无畏怯娇羞之色,而一双手更是白白嫩嫩半点也不像做粗活的,便想也是个见惯了世面的主儿,背后还不知道有多大来头呢!自然就更不敢怠慢了。 就这么着,这住的地儿算是安顿下来了,接着便是计划接下来的时间要怎么打发。要说胡喜媚这会儿心情还真是有些激动,说实话,这还是她头一回这么正儿 住客栈,那回跟杜若兰从苏州来长安时,路上都没过,大多都是找农户人家住的,这不,小二一走,她就蹦得三尺高了。 “姑娘请先安歇,贫僧告退。” 和尚低眉顺眼地退到了门槛,胡喜媚从矮榻上弹起来,唤住他道:“你先别走!我先跟你商量商量,晚上咱们去哪儿玩玩?我好不容易一个人出来,自由得简直不像话了!” 和尚看了看她,道了声法号道:“姑娘,贫僧乃一出家之人,红尘繁华已与我无关,姑娘若是想要出去玩,自行去便是,切记注意安全。” “哦……我忘了!”她垮下脸,扫兴地撇了撇嘴,“那我想想吧,去哪儿比较合适……哪里帅哥比较多呢?白鹿山庄?护城河畔?” 和尚站在门边,唇边微微浮现了一丝笑意。“姑娘这么率真洒脱的性子,世间还真是不多见。”胡喜媚放下手,摆了摆说道:“这有什么?姑娘我平生的志向就是阅尽天下帅哥。----对了和尚,你叫什么名字?” “贫僧空空子。” “空空子?”胡喜媚皱了眉,“‘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空空子又一笑,“姑娘好悟性,看来与我佛颇为有缘。” “呃……是挺有缘,你们佛祖经常来约伏羲下棋,抢了我睡觉地石桌当棋盘……能没有缘吗?”胡喜媚咕哝着,偷偷朝西边儿翻了个白眼。 空空子显然没听清,探询地望着她。她耸了耸肩,把手一摊,边站起身边说道:“好了,没事了!你去睡你的大头觉吧!姑娘我出去溜达去!……这长安城也奇怪得很,时不时就会蹦达个帅哥出来,大半夜也能跟馅饼儿似的掉你面前……啧啧,那帅哥!那俊模样!……” 她一路往外走着一路就这样感叹着,说起帅哥,她不得不想起那天晚上在街头遇到地那个醉酒的绝美男子,----这也不能怪她花痴,谁让那男人长得连天下最美地女人都几乎比不上呢?简直太他玉帝老爷的让人印象深刻了!既然如此,那就说明这长安城内还潜藏着许许多多地美男子,她胡喜媚坚决相信这世上有第一就有第二,就第二就有第三! “姑娘!” 喜颠颠地才走到门口,空空子忽然又叫住她,“近来城内据说有飞贼出没,前些日子大将军府风大将军的未婚妻被贼人掳走,至今未有音讯,是以姑娘出外,还需万般小心。” “飞贼?”胡喜媚眼珠儿转了一转,“谁说地是飞贼?” “姑娘不知道吗?”空空子道:“风大将军订婚前夜,将军府里突然来了一帮飞贼,其中有人先行掳走了风家准少夫人之后,后又有三名同伙被抓住,只可惜最后还是被他们跑走了。 所以姑娘才要格外小心。” “还有同伙?我怎么不知道?”胡喜媚张大了眼,好像听到了什么特别有趣特别意外的消息一样。空空子又说:“姑娘又不常在城里走动,不知道情有可原。如今风将军为了此事,据说已经然染上了微恙。----唉!堂堂一名旷世名将,居然也还是逃不出一个‘情’字!” 空空子在说这话时,脸上隐隐有些哀伤的味道,不过胡喜媚只道这是出家人慈悲为怀,博爱天下所致,也就只顾着自己在心里偷偷地抹汗,而没有多想。但是既然提到了她的心病,她也实在不好意思再说下去了,于是赶紧跳出门槛挥了挥手道:“我知道了!空空子,你回房歇息吧,时辰还早,我上街随便看看热闹就回来!” 说完,也就不再等回答了,提着裙摆就迈下了楼梯。空空子追出门廊,扶着栏杆望着逃也似奔出了门外的纤小背影,祥和如满月的脸上笼上了一层淡淡的莫测。 胡喜媚拎着裙摆飞奔出客栈大门,回头看了看里面,靠墙捂着胸大口呼了几口气。 真是的!为什么要提起他呢?明明不能提的……一辈子只做了这么一件亏心事,却像个锁死的枷锁一样套在身上把人累得半死!……慢着!空空子说他病了,会不会很严重?是因为她吗?可是那天晚上见到他,明明还是很好的呀!……唉,她真是造孽呀!好端端地答应老太太成什么亲呀!她真是猪脑子啊她! 胡喜媚暗自在这里自责着,心里又增添起了一些愧意,一双眼也不由得往风府的方向望了望。 ---------------------------------- 其实……我想要几张月票……唉!捂脸泪奔……(,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首发 第一百章 抛绣球 喜媚暗自在这里自责着,心里又增添起了一些愧意,由得往风府的方向望了望。首发 望当然是望不出什么结果来的,因为还得再绕上几条街才能到达风府。那到底要不要去看看呢?不去吧,好像心里还满过意不去的,去吧……她又真没这个胆子!唉。 “快走快走!快去看李家小姐抛绣球喽!噢噢----” 正在踟蹰之间,一群小孩子互相招呼着,欢快地往前跑去。胡喜媚一听,拉住其中一小男孩问:“你们去干嘛?什么抛绣球?” “抛绣球就是抛竹球啊!”男孩摸着头顶,茫然地看着她,“就是……就是大姑娘把彩球投下来,没成亲的男子都可以去接,接到了的就可以把她娶回家!” “还有这样嫁人的?” 胡喜媚一脸好奇,这会儿遇到这种新鲜事儿,早已经把刚才的左右为难丢到脑后去了。男孩目露鄙夷地说:“真土!连这个都不知道!人家七八岁的小丫头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胡喜媚丝毫不以为忤,笑嘻嘻地拉着他道:“你说在哪里?我也去看看!” 男孩焦急地望着前边已经远去的伙伴,赶紧说道:“那还愣着干什么?快走吧!” 李家是城里一个商户人家,李老爷只有一个宝贝女儿,娇生惯养到二十出头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夫婿,年华不等人啊,李老爷没办法,只好想出这法子来替女儿定终生。 胡喜媚跟那叫二子地男孩快步到达绣楼前时。这里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满了许多人。周围彩灯闪烁。光亮恍如白天。“跟我来!”二子挺够义气。见胡喜媚踮着脚尖也看不到里面。便拉着她地手瞅准了人缝钻了进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到了前面。 胡喜媚抬起头。长呼了一口气。这位置虽算不上最佳。但好歹要看清场内和绣楼上地动静是没问题地。想到此。她笑着拍了拍二子地肩膀:“还是你厉害!”二子下巴一扬。得意地抱起了胳膊。旁边站着地一个男人扭头往这边看了一眼。又偏回了头去。胡喜媚顾不上理会此类旁人地关注。一双眼也跟着兴冲冲地望着楼上。 凤冠霞地李家小姐娇滴滴地稳坐在楼上。远远地看不清楚眉眼。轮廓却像是极不错地样子。 胡喜媚盯着看了一阵。拿她跟杜若兰了一下。半天却也没分出高下。 “快丢!……” “小姐!丢这儿来!……” 四周的男人从没停止过躁动,一把嗓子**裸地传达着他们对这桩婚事的向往。也许是这气氛感染了胡喜媚,也或许是因她本身就流着爱起哄的血,这会儿,她竟然也跟着欢呼起来:“快丢吧!快丢吧!丢来这里!” 二子拉她地衣袖:“你又不是男人,要这个干嘛?” “我拿来给你啊!”她眨了眨眼,说道:“这李家这么有钱,你娶了他家小姐,以后就要什么有什么了!不好吗?”二子一听,两只眼睛顿时睁得比铜锣还大:“有没搞错?!我才十二岁,你要我娶个二十岁的老女人?!”胡喜媚嗤道:“看不出来你还真食古不化!大一点怕什么?凭什么男人一定得比女人年纪大?” 旁边一直未曾出过声的男人又往这边看了一眼,胡喜媚顾着跟二子做思想工作,眼角的余光只扫到他穿了一身质地极好的黑色锦袍。----穿得点的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家中要是没两个子儿的男人能跑来这儿凑热闹吗?所以胡喜媚仍旧没将他放在眼里,只是那隐隐飘来的香味倒是有点熟悉…… 二子苦着脸道:“可她也大太多了吧?而且,我一直都想娶隔壁的巧妞,我要一辈子跟她在一起……我没想过要娶别地人!” “你还真是一根筋哪!”胡喜媚恨铁不成钢地道:“小屁孩子知道什么一辈子不一辈子的?再说了,就算这辈子在一起,等你们将来死了,两眼一闭,孟婆汤一喝,哪里还能记得起来谁跟谁曾经过过一辈子?既然什么也不记得了,那还要这一辈子做什么?所以说,不要太死脑筋……” 二子被她说得一愣一愣,喃喃反问道:“那你呢?难道你将来嫁人不是想跟你丈夫过一辈子的?要是你喜欢的人后来也这样子对你,你会怎么样?” “……” 胡喜媚愣住了,说实话,这个问题她还真没想过。仔细想想,她喜欢地人似乎有很多,基本上大美(男)人她都喜欢,风扬絮要是跟人成亲了,她想她不会难过,李承欢要是找了别的女人,她想她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可是要是那个人换成是“他”呢?……那她还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掀别地女人的红盖头?……心里头似乎有点别扭。可这又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事情一到了“他”这里,就总是有些违反常规呢?她甚至还特地下山来看他……慢着!她可不承认自己比喜欢别人还要更喜欢他,她绝对只是想偷偷看看他然后就走的! “你发什么呆呢?” 二子又推了推她:“快看!她要丢球了!” 胡喜媚赶紧回神望着楼上,李家小姐果然已经站了起来,手里的大红绸制成的绣球也高高举起在头顶。胡喜媚紧盯着她的视线,想猜猜底下到底谁有这个运气。 “开始----” 随着管家一声长呼,李小姐手里地球已经像团火球似的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弧线。顿时,全场人声鼎沸,所有男人几乎都往那团球上扑去……胡喜媚惊羡地望着那团火红落向了前面五步处,差点被冲过来地乱脚给踩死!要不是被撞弯了腰的时候刚刚好就有那么一双手扣住了她地腰,她想她早都成了李家小姐婚礼上的祭品了! “呸!不就是个女人么?又不是块金子,值得这样去抢?!” 胡喜媚骂骂咧咧地站起,俯首跟旁边地二子道谢:“还好有你抱住我,要不然我就死定了!” “什么?”二子张大眼:“不是我抱住你啊!” “少来了!不是你还有谁?”她站稳了身子,摆手道。 “真的不是我!你看我的手在这里----抱你的是他!”二子急忙把手抬起,指着她身后似笑非笑着的年轻男人:“他的手才在你腰上!”(,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首发 第一百零一章 再相逢 什么?” 胡喜媚一回头,顿时呆住了!面前不足一尺的地方,赫然出现了一张俊美得足以让人流上一地口水的脸!……天啊!居然是他……在这样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相遇,胡喜媚觉得自己……简直快要变成看见了鱼的胡小夭了! “你看,我们又见面了。”他唇角噙着一偻笑,轻轻地说。从那修长的脖颈里发出来的声音是那么那么的好听,靠得那么近,领口处飘出的幽香简直比女娲御用的天郁香还要好闻……天哪! “看见我,你真的有那么惊奇吗?”他又补了一句,扣在她腰上的手却还是没有松开。 “呃……”胡喜媚咧着嘴,站直了身子,“也还好……” 他把手放下来,着垂下的势背到了身后,而后又含笑望着她,“穿着裙子的你看起来有女人味得多,----以后,就这样穿!”他在说后面这一句话的时候,虽然是在笑着,却是带着不可违拗的语气,那语气,仿佛胡喜媚就是他的什么人似的,于温柔的表面下带着极强大的控制欲,而且----不止这样,他还是把身子倾过来,俯身在她的头顶上方这么说的。 这就有点奇怪了。难道是帅的人普遍都有些奇怪? 胡喜媚把头意识地往后收了收,“那可不一定。我这是为了便宜行事--咦?那天你不是喝醉了吗?喝醉了你怎么还记得我?” 男人失笑:“你从何得知我醉酒了?” 胡喜媚一挥手:“我明明见到你身有酒味,而且还吐了!我说你就别狡辩了,男人喝醉酒跟女人贪吃闹肚子一样,没什么好丢人的!” 男人眨了眨眼:“这么说。该大方承认吗?” “坦诚是做人地基准则。”胡喜媚笑嘻嘻地。 男人笑了。复又抱起胳膊。胡喜媚站他对面。也不避讳。一双大眼骨碌骨碌地往他身上瞄。这年头帅哥不多见。像这么极品地尤物更是少见。谁不抓紧机会好好瞅瞅谁就是傻子! “你是第一个垂涎我垂涎得这么无所顾忌地人。”男人淡定地说道。表情里没有一丝丝不耐烦或反感。看上去就像还挺欢迎被人这么瞧着似地。 “可惜我不会画画……”胡喜媚放下托住下巴地手。有些遗憾地说:“要不然。我就把你给画下来。然后挂在墙上养眼。” 她这声叹息不大也不小。周围地人群虽然还是有些乱挤。但速度已缓下了很多。所以以男人地耳力便已毫不费力地把它给听了进去。听了以后他眼中终于有了那么一丝丝愕然。因为他唇角地笑意忽然顿了一下。 “快闪开!快闪开!……” 两个人正在这里闲哈拉,街头那边却又过来一队人马,耀武扬威地径直往这边冲了过来。 胡喜媚正要抬头张望,男人却一把拉住她的手,转身往后面的人群里一钻,大步离开了大街。“怎么了……”胡喜媚懵懵懂懂地边走边问,男人不说话,却只是身形利索地紧紧拉着她地手,一同退到了黑暗处的一条巷子里。 外面过来的是一穿着盔甲地将士。胡喜媚没见识,光看装束看不出来是哪个营的官、是什么样的官,只是觉得虽然比不上扬絮那样有气势,但看起来却得瑟得多。 “……将军!没有发现人!”领头的有名士兵这样说。 胡喜媚一听,这心就不由提到嗓子口了!你想想,士兵耶……找人耶……难道一点也不可能是风府得知了她地踪迹,所以派人出来寻找的吗?心里这么想着,空出来的那只手掌就不由捂住了胸口,----这下子,她倒有些感激身边的男人了!要不是他,她说不定就傻乎乎地站在那儿被人捉住了呢! 于是赶紧回头道谢:“哎,谢谢你啊……”这一回头,却发现男人的脸色忽然阴晴不定,拉住她的那只手也突然添了不少力道,他地双眼紧紧瞅住那领头的将军,眼神是让人看了怪不舒服地讥诮。 “你么了?”她不由得问。 他收回目光,低头望着她,表情又恢复了之前的一派从容。他含笑道:“没什么。我只是很讨厌那个人。” “哪个人?”胡喜媚又回头看了看。 “喏,----就那个穿银甲地!” 穿银甲的就是领兵地将军,他侧对着这边,看不清面容。从他出现开始,他一直都一本正经地坐在马背上,并没有具体说过或做过什么。胡喜媚真不知道男人为什么讨厌他。 “走吧!这里太乱了,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男人忽然加深了笑意,露出好看的牙齿。胡喜媚无可无不可地耸了耸肩,回头又看了一眼那将军之后,随着他悄悄穿过了巷子。 ---------------------------------------------- 天空又开始下起了微微的小雨,漆黑的路边零星亮着几盏灯光,四周人迹稀无,也看不清前方是什么地方。 胡喜媚跟着男人走在城外寂静的青石路上,并没有觉得雨粉扑在脸上有多么清凉,也没有觉得黑暗有多么可怕。----当然,她从来就不知道“恐惧”为何物,至少从寻常意义上来讲是如此。可是也许缘份就是一件能让人变得很奇怪的东西,作为已渐知人事的她来说,不至于再如当初一样懵懂而浑沌,能使得她跟着他走入这黑暗的,便依稀还有另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尽管,他们还都不知道彼此是谁。 “到了。” 片刻后,男人拉着她在一座小楼前停了步。胡喜媚放下遮住额的手,抬头一望,却是座建得古色古香的小院子,院门口挂着两盏大灯笼,门楣上写着“天香阁”三个字,----好在是这三个字,换成复杂些的她却不一定认得了。 “这是你家?”她指着里头问。围墙上空的窗花里看得见种得还不错的一园花木,虽然没有花,但那影子看起来却极茂盛的样子。且还有人影走动。 “唔……”男人点点头,“算是吧!” “什么叫?!” “算是就是----其实我也很少来,一般人只会把经常住的地方才会称作‘家’吧?” 胡喜媚翻了白眼,上前拍了拍门。手掌到门页,却就开了!门内走出一个身穿白衣的少女,俯身向两人请安:“公子,小姐。” “……” 胡喜媚瞪大眼,看了看身后淡然自若的男人,又看了看同样面如止水的少女,愣在门口半天没动。(,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idiancom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首发 第一百零二章 小李的家 进去吧。” 男人不理会她,径自入了门。白衣少女垂首恭迎,待他过去后,又自立于门角,胡喜媚。 仔细看这少女,端的是生得粉面桃腮,风流绝代,尽管看上去是一副婢女的模样,但是却掩饰不住那一股出身豪门的大方气度。被这样的女子伺候着,胡喜媚也不能不收敛一些起来,毕竟人家那样待你,你总也不好再那么大大咧咧地接受,于是裙摆一提,也学平常女子一样向她欠了欠腰。 男人抱着胳膊在门槛内噙笑等着她,见到她直起腰了,才道:“你倒是有礼得紧,雪衣长到十六岁,只怕是头一次受女人的礼。” 原来这少女叫雪衣,原来她十六岁……胡喜媚摸着下巴点了点头,赞叹道:“你真是了不起!连身边的丫环都长得这样美!都快把宫里的宫女都给比下去了!” 男人傲然地道:“做我的丫环,自然不能差于旁人。宫女算什么?她们岂有雪衣般琴棋书画无所不通?” 胡喜媚惊讶地长大了嘴,“:你的丫环……还要能琴棋书画全都会?” “这倒不一定。不过有学识的女人总是有魅力些的!”男人抬步往里面缓缓走去,一边又问道:“你怎么知宫里的宫女美丽?莫非你见过?” 胡喜媚张了张口,心里一跳,谎言一次脱口而出了:“那个,有一次太后出宫的时候,我在大街上见着了……” “太后?”男人忽然回过,带着些飘音问道。 “唔……太后。”胡喜媚硬着头皮点头。“就是跟女娲一样美地公孙太后。你应该见过吧?她好像经常宫来游玩地。” 环境还真是能改变一个。站在像眼前地他这样地人身边。便连向来口无遮拦想到么说什么地胡喜媚也变得斟词酌句起来。而万不敢将“游玩”用成“溜达”。以免唐突了“佳人”。 “……见过。”男人点点头。含糊地清了清嗓子。 不知不觉三人已经迈入了花园后边。此时细雨已停。凋落地梅花树后面现出一栋精致地小阁楼来。在迤逦地夜灯照耀下。门窗处长长地帘幔飘荡在空中。情景如梦如幻。 胡喜媚不由停住看了看。 此时将近初春。寒风虽冷。却已不那么刺骨。她又是生就奇胎。站在那风里望着这景致便如神往着圣殿地善男信女一般。目光里乍现迷离之色。 “端些吃食来。”男人忽然出声吩咐,只见雪衣在身后应声称了声“是”,便转身去了别处。 片刻,只见一队身着水绿衫子的丫环们捧着各色器具鱼贯而入,手里的凳子、矮几、脚榻、茶具等等一一放下,顿时已将这地布置成了一处休闲赏夜地好去处! 胡喜媚惊奇地望着动作麻利的她们,几乎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华奴宫!天知道,那时候女娲想一出是一出,这会儿想看月亮下一刻又想听歌舞,早就把一众仙奴们调教得能随机应变了!只是想不到人间居然也有这等训练有素的使女,而且面前这男人……居然也有着跟女娲一样地癖好?要不然她们怎么能在短短片刻内就备好这么多东西,且又丝毫不出差错? 胡喜媚再看向他的时候,那双目光简直跟看神差不多了。 “很不可思议吗?”男人轻笑道。 胡喜媚耸了耸肩,在身后的榻上坐下。屁股才一接触到榻面,就不由自主地往下沉了沉----居然连坐地地方都能弄得像云一样柔软!这个男人……啧啧啧啧! “你带我来这里,不会只是为了向我显示你的排场吧?” 这时候绿衫婢女们又已经顺着来路轻轻退出,满园子只剩下了他们两个,却连雪衣也是不见了。胡喜媚想到的自然不是他想“非礼”她什么的方面,而是纯属她自个儿在好奇他地身份,要知道就连李承幻也不曾如此刻意张扬过呢,那么他到底是谁? 男人似乎也多少看出来她的心思,笑了笑,坦白地说:“我家族是大的豪门世家,在这里跟你显示显示排场,消遣一下这雨夜,也不算什么吧?” “唔,也是!” 胡喜媚点了点头。接下来正想问他叫什么名字,这时从门外传来一道声音说:“……三公子,陆元庭他们带人过来了!” 男人拧了拧眉,沉声道:“知道了!----让他们寻去!” 于是那声音答应了一声,又隐匿了下去。胡喜媚望了望声音的来处,又一次惊奇起来:“你手下的人还真多!”男人舒眉一笑,起身又拉起了她的手:“走!我们进屋里去聊。”完了已是不由分说拉着她进了长幔飘飘地屋里。 屋里空间很大,家具都很古朴奢华,四周密布着点亮的烛光,映得地面都有华丽地反光。 “刚刚那人叫你三公子,那你叫什么名字?”她终于问。 “三公子”轻轻一笑,食指勾起她垂在肩前的长发,“我姓李,你就叫我小李好了。” “小李?”胡喜媚回味了一遍,笑眯眯地点头:“‘小李’好,很亲切,你叫我小胡如何?” 小李挑了挑眉:“你若姓胡,那有何不可?” 胡喜媚巴掌一拍:“成交!” 这边厢巴掌音才刚落定,外头那声音却又响了起来:“三公子!风扬絮和七王爷也出动了……” 小李一听这话,脸色也不由变了变:“他们也来了?” “是!虽然不知是不是为了公子而来,但刚刚属下亲眼见到他们三人有对话!” “说了什么?” “这个……相隔太远,听不清。只依稀听到提及了宫里那位地称号……” 小李背起手来,沉声道:“知道了,出去吧!” 胡喜媚捂着胸口望着他,问:“你究竟得罪了谁?居连风扬絮和李承欢也要抓你?难不成你是朝庭钦犯?” 小李回望着她,忽地笑了:“你怕么?” 胡喜媚点点头:“嗯!我好怕!你可千万别让风扬絮进来!让他见到我我就死定了!” “风扬絮?”小李揪住眉头:“他跟你有什么关系?” “关系可大了去了!”胡喜媚一摆手道:“不过现在不能告诉你,反正我不能让他见到我!否则我这辈子就完蛋了!”(,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om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首发 第一百零三章 街灯下的人影 李顿了片刻,忽然抱起胳膊斜睨着她:“搞了半天,才是那个朝庭钦犯吧?”胡喜媚长叹一声,道:“唉,你要这么想就这么想吧,反正我也没法子跟你解释!” 李轻笑,伸手握紧她的手腕,邪魅地道:“既然咱们两个都是钦命要犯,那就是一根线上栓着的蚂蚱了!咱们得同进同退,这辈子,你可别想逃!” 胡喜媚望着他帅得流油的脸,咽了咽口水:“嗯,我不逃……”奇了怪了,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美人?真是女娲的错啊女娲的错! “别傻站着了!”小李瞟了她一眼,说道:“此地不宜久留,那小子既已知道我在附近,必定会挨家挨户的搜。要是我没有猜错,再迟个片刻,只怕连巷子口都会被人堵住了。” 胡喜媚抿嘴问:“为么你那么讨厌他?我看你一点也不怕的样子,为什么不直接出去揍他一顿?这样不直接得多么?!” 小李摇头道:“要他当然不难,只不过我既不愿脏了我的手,也不想让人家知道我在京城。” “为什么呀?” “因为我是钦犯呀!”小李似非笑地放下手臂,抬脚进了里间。 胡喜媚怔了,转而大叫道:“喂----你不是说离开吗?干嘛还进去?” 小李一回头,唇角微勾:“跟我进来知道了!” ------------------------------------------ 楼外地天色依然阴沉。水虽已止住。然而寒风却还在继续。此时在这渐深地夜色里。再也难以寻找到路过地行人地踪迹。迎着风。却只见从街口飞奔过来两道颀长挺拔地身影。 因背着光。我们看不见他们地面容。可是当他们在小楼前方停下来时。却听得到他们熟悉地嗓音。 “扬絮。你。天香阁门前地灯笼都似久已未曾擦拭过。哪里像是有人居住地样子?依我看。只怕是陆元庭这小子又在无中生有!”左边地白衣人如此说道。昏暗地街灯照着他地侧脸。映出他挺直地鼻梁和好看地眉眼。----这一看。却正好是久已未曾露面地李承欢。他冷哼了一声。又接着说道:“我本道他跟他祖父陆原乃不是一路地。如此看来。却也无差!” 被称作“扬絮”地黑色锦衣男人自然是风扬絮无疑。他听完李承欢地“牢骚”。也揪紧了双眉。“陆元庭一口咬定沪阳候带着数名杀手秘密来了京城。可是又拿不出证据。如今连皇上下地不得擅自带兵搜索民宅地圣谕都敢不遵。今夜更是捕风捉影大肆拿人。此举实属欺君!只可惜他不属我风扬絮手下地人!否则地话。我岂能容他在天子脚子耀武扬威?!” “但咱们两个还是傻乎乎地听了他地谗言。真地跑到这里来了……”李承欢苦笑一声。望着围墙内空寂地楼阁。“为什么们没有想到。李庸在江南快活似神仙。又怎么会无端跑到京城来呢?还做下这藏头露尾之事?可笑啊可笑!” 风扬絮听完沉吟着,一时也没有接口。过了一阵却道:“承欢,陆原说沪阳候谋反一事,你信是不信?” 李承欢失笑道:“若是说别人也就罢了,独独这李庸,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信地!你想想,当年皇兄继位,曾想封他个亲王,被他一拒绝,后来母后亲自上门劝说,他推却不了,却连夜带着家眷下了江南,并留书一封,说请赐江南一隅以度终生,便已足矣!这样一来,他还费神谋反来闹个什么呢?” 风扬絮摸了摸下巴,沉吟道:“这可不一定……” 李承欢又笑:“那你说说是为什么?” 风扬絮摇头道:“你呀你,不是我说你,成天就跟那些个姬妾们厮混在一处,这些个正事也懒得花心思去想了!你想想,他若是真存了谋反之心,那要是真当上了亲王,日日在皇上眼皮子底下过活,依皇上的慧眼,还有你、我、流光和洛曦在朝上看着,他还能成得了事吗?” 李承欢不由蹙眉:“那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他若没有谋反之心便是大好,若有,便是个挺棘手地对手!”扬絮长叹了一声,又道:“我这几夜之所以拉着你出来苦苦追寻,其实也是为了想探知陆元庭所言之虚实,如果李庸真的如他所言来了京城----那么其狼子野心便昭然若揭!” “……为什么?!” “第一,李庸来京城做什么?第二,来了京城为什么不进宫觐见太后和皇上?第三,他为什么要躲避我们?” 李承欢怔了怔,一时间似也被风扬絮说得摇动起来。“他回京……也不一定就是为了想谋害皇兄吧?……也许,他只是因为跟陆元庭有私仇,为了那个女人,所以才追到京城来地……这种事也不好说出口,所以才不打算抛头露面……” “我也多想是这样!”风扬絮叹道:“我知道你自小与他交情不错,可是承欢你知道么?大溏表面上是平静了十多年,可是因为陆家暗中把持了朝政,就算皇上不愿屈服,暗中力挺我们几个上位,欲于无形之中将‘三公’尤其是陆原架空,可是这是件多么艰难的事!皇上表面不言不语,暗中却也焦急万分。尤其这样一来又引起了许多老臣的不满,暗中风波频生,虽不至于影响大局,但长期下去总是不利!” “这些我都知道……”李承欢频频点头,“只是李庸素来都与京官无甚来往,他要谋反,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吧?” “我并没有说他一定怀有不轨之心,只是……这种事情,尤其连太后娘娘都在小心翼翼维持大局的情况下,咱们还是多留些心眼吧!” 李承欢点点头:“嗯,你说得对!----此处既已无人,咱们便回去吧……” “走吧……” 说罢,两人又齐身往来路缓而去。 清冷的路面反映出他们的身影,而两旁夹道的街墙却折返出他们低沉的对话声。 “皇上这几日似乎精神欠佳,何故?” “还不是为了小媚儿的事……” “……” “……哦,对不住!我忘了你也在四处打听她的下落……”(,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首发 第一百零四章 不同的男人 头的身影渐渐远去,渐渐地连对话声也听不到了。的一栋民宅的窗户后,这才闪出两道一高一低的人影来。 “呼……终于走了!哎,你说他们刚刚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你想知道?”高的那个挑了挑眉。 低的那个人顿时不语了,脸庞转向窗下,望着远处无人的街头。 这两个人就是胡喜媚和小李。从天香阁内的暗道遁走出来以后,他们就登上了这边的小楼,风扬絮和李承欢在说话的时候,正好就站在他们的窗子底下。 只不过胡喜媚:有听到的话,小李却都一字不漏地听了进去。 此时他脸上正有着一股。胡喜媚仍然站在他身前背对着他,因而并没有发觉,仍只是一劲儿地低声嚷嚷:“这世界果然是太小了!怎么走到哪儿都能见着他们……” 小李没有说,单手撑着窗沿思索着什么。 窗外漆黑的夜色已然全笼罩了大地,街灯已然油尽而灭,更夫们想必也愿于这寒夜里出来,是以底下这街道竟比先前更为寂静。 是在这寂静中,突然间又响起了一阵隐隐约约的衣袂飘飞之声,胡喜媚尚未察觉,小李却已有所行动,将她一把揽过,悄无声息地滚落在屋内的壁橱后边。 这一连串动作说得虽为嗦。可在他做来却只一瞬间地功夫。等到胡喜媚定睛瞧时。自己却已紧趴在他地胸膛上。而两人唇齿间地距离才不过一寸。“别出声!”他悄声在她耳畔低语。千叶莲地幽香从他胸前幽幽地飘出来。像毒药一样缓缓弥入了她地鼻腔里。突然之间与之这样亲近。饶是随性如她。却也禁不住面上有些发热。 “怎害羞吗?”他邪魅地用唇语说道。 胡喜媚咬着下唇。心头如同揣了只小兔子似地扑扑乱跳。一时有些兴奋难当。窗外地衣袂声渐重。可她却丝毫未曾察觉。这一刻。她就只活在了自己与他两个人地世界里。她想起小时候跑到华奴宫去偷看伏羲时地情景。那时候。她也是像现在这样惴惴不安地躲在门后。胆小又激动地垂涎着伏羲地美色。尽管同在华奴山上居住了上万年。可是她也未曾如此地跟他亲近过。而如今。她却被另一个长得犹胜于他地男人揽紧在怀里……噢! “……将军。整条街都已无人。李庸是不是已经走了?” 窗外。一道低沉地声音如此说道。伴随着语音降落。另一道倨傲地声音又随之响起:“走?哼。我谅他插翅也难飞!” “可是……我们一路搜寻过来。都不见他们地踪迹!而且刚刚大将军和七王爷也说。并未发现这里有人过……” “那是因为太不了解李庸!” 胡喜媚任己依偎在坚实的肩膀上,没有去注意外头对话地内容,也没有去看小李的脸色,她还沉浸在被美男拥抱的喜悦里。可是,这时候她却忽然觉得腰上一紧,一股稍带怒意的微微勒疼了她的腰骨。 “你怎么了?”抬头一看,那张原本俊美温柔得无以复加的脸庞突地变成了冷冽地神色,就像从温玉变成了寒冰。 “没事……”他轻吐了一口气,微眯的眼睛往外扫了一眼,又收了回来。收回来时,却又多了一抹冷笑。“你身后有笔,递来给我……” 胡喜媚闻声回头一看,就着微弱地光线,只见旁边的书案上果真摆着文房四宝,遂取了支笔,递给了他。“陆元庭这厮太猖狂,莫非真当我李庸拿他没办法?”饱含着冷意说完,他双手松开,掠了掠笔尖,侧身挥毫在墙壁上写下一行苍劲地大字:“李庸此一游,陆氏小儿岂奈我何?!” 写毕,将笔往屋中一丢,其气势之豪迈,直如天将临世。 “我们走!”而后,果然又已挽起胡喜媚,再也不拖泥带水地飞身下了楼梯。 而窗外一干人等听得里面的动静,也已如脱箭般掠入屋里来,但进来后哪里还见得着他们地踪影?却只见雪白的墙壁上,被火把照亮的地方,赫然写着一路游龙般龙飞凤舞的大字!看毕,中有一人咬牙切齿说道:“李庸!我陆元庭若不斗败你,我就不姓陆!” ---------------------------------- 再来看看久违的紫宸宫里,这一大早也透着些不太平的气息。虽则是早春清风拂面,雨后碧空如洗,可是宫内里里外外的人都没有一副好脸色,包括孙如海。 “孙公公,求求你了,让我见见皇上吧!” 廊下,一个身材魁梧的年轻将军手捧着头盔,揪着一张脸央求着抱着拂尘不动的孙如海,看他脚底下踩陷了一片泥土的样子,似乎已是纠缠了很久。仔细一打量,他这浑身一股傲然的气度也不像那身份低微的人,再看那身装束,却是三品将员的穿戴,无论怎么看都不是个会屈居人下 ----可这又是为何呢? 而更令人意外的是,孙如海今儿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一张老脸皮笑肉不笑地,像也不肯给面子,“我说陆将军,您就省省吧!皇上这会儿正闹心呢,传旨让你进宫你抗旨不遵,如今不见你了倒又一个劲在这儿磨叽,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唉!咱们这些做奴才的,也是指着圣上的龙颜得口饭吃,我今儿若是把你放进去了,我孙如海只怕从此也就不用在这紫宸殿碍眼了!” “孙公公----” 陆元庭----名字听了无数遍了,可原来眼前这人却正就是他!既如此,那就再仔细看看----嗯,形如巨虎声若洪钟,果然有几分乃祖之风。 陆元庭唤了一声,言语里已渐有些不耐之意。 孙如海瞧了瞧,赶紧把目光移开到头顶,想是也有些发怵,抱着拂尘的胳膊已不再那么坚实有力。 “孙公公,皇上传你进去。” 一名小宫女娉娉婷婷地将过来,娇娇弱弱地传唤了一声。孙如海如同救星忽至般忙不迭直起身子,连连应道:“我这就来我这就来----” 迈了两步想还在身后,晾着也不妥当,便还是转回身子道了句:“陆将军今儿还是请回吧!奴才会转告皇上地……” 陆元庭左手搭在刀把,冷眼瞧着他,从鼻孔里轻哼了一声。孙如海却有些左右为难了,他一个小小地奴才,一边是他的皇上,一边是大权在握的太尉的孙子,他是哪边也得罪不起呀!思来想去,也只好再补了一句:“那个……奴才会告诉皇上,陆将军恳求见驾,请皇上务必召见……” 罢,再也不管陆元庭是什么神色了,顿时逃也似地往殿门的方向而去。 :元庭望着孙如海的背影,好一会儿才挺直着胸脯转下了石阶。 -------------------------------------------------- 孙海进了高高的门槛,俯首在龙案前。 李承幻拂了拂宽大地衣袖,凉凉地问:“走了?” 孙如海点头:“回皇上,走了……” 李承幻冷哼了一声,声音虽不如之前陆元庭的大,温度却要低得多得多,“陆原如今大概因为年老体衰,怕自己撑不了多久,便把陆元庭也生生调教成了这副模样!却不知,这大溏天下还不是他们陆家的!” 孙如海抹了抹脖子上的汗,颤声道:“皇上……下回还是别让奴才去做这种事了吧?我地呀,那个陆元庭发起怒来简直吓死人啊……奴才、奴才差点就被吓得尿裤子了!” 李承幻一听,骂道:“没出息的东西!他姓陆地算什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就把你吓成这样?!” “皇上……奴才该死!” 孙如海委委屈屈地跪下,嘴里又说:“可是这陆元庭实在也是气势夺人,连江南回来的各官员一提到他都得话留三分,生怕得罪了他,奴才又没见过什么大阵仗,不怕?” “……” 李承幻心中自是气得不行,可一想孙如海这话也是实情,想想,要是他自己能把陆原说拉就~马来,今时今日还用得着受他们的气么?总有一天,他会让陆原知道他的厉害!不过现在还不急,时候未到,那是万万不能打草惊蛇的! “……奴才,太后娘娘地话也很在理,陆原不过就是想把陆大凤送到皇上身边,当个皇后而已,皇上要是顺从了意思,说不定……” “滚!” “皇上……” “马上滚!” “……” 孙如海望着龙案后那张寒冷如冰、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将冰意传达到他身上来地脸,顿时后悔得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他真是吓糊涂了不是?干嘛哪开提哪壶啊…… “你这是叫谁滚呢这是?” 门口传来地一道威严又不失娇柔的嗓音,把屋里两人地脸色都镇得变了一变。孙如海趴在地上,回头望着门槛处冰霜覆面的美妇人,张了张嘴,却又无语。 “母后……”龙案后的李承幻喃喃唤了一声,英俊的脸上寒意已被迫消散了一大半。 公孙月蛾眉微竖,不怒自威:“你道我平日不管束你,你就由着性子来了是不是?你让孙如海滚,是不是冲着我来的?” “母后!”李承幻强忍着心中的怒气,沉声唤了一句。 孙如海趴在地上,背上又觉得凉意嗖嗖。这对母子平日里笑呵呵的,可是真要一对上阵来,那可真是有得瞧的…… “都退下去!” 公孙月一声沉喝,屋里的宫女太监顿时都垂首退出了门槛,孙如海爬起来,担忧地望了紧绷着脸的李承幻一眼,暗叹了一声,也退了出去。(,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首发 第一百零五章 美人愁 重的宫门“吱呀”一声被扣上,殿内,只余满脸寒和也没什么好脸色的李承幻。 “我问你,陆元庭来见驾,你为什么不见?”公孙月站在龙案前方,怒问。李承幻咬牙抬头望了她一眼,又把头偏开。公孙月接着说道:“我早警告过你,‘小不忍则乱大谋’,如今就这么点委屈,你就再也忍不下去了么?想想当初你父皇归天之前是怎么跟你交代的?他重病卧床多日,陆原与太傅、太保就于不动声色中把持了朝政,他们的实力有多大,连你父皇到后来也无奈其何,你难道不清楚?” “那你还想要我忍耐到几时?”李承幻忍不住低吼,“他陆原位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还想怎么样?我若册立陆凤为后,那这江山到底是要姓李还是姓陆?!” 这重若千斤的话一落地,屋里顿时又安静了。 他极少在公孙月面前发怒,今天这是气极了,加之近来心中又太不畅快,是以现了本性。公孙月一见他如此模样,倒也怔住了,想是也没有料到她那平日里谦恭有礼的儿子居然也拍起桌子跟她唱起了反调。这下子,原本想着好好给点颜色他看看的,被他这一吼,却又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唉……” 她撩起裙摆,缓在榻上坐下,左手抬起在榻侧的扶手上,曲起支住了吹弹可破的脸庞。 “幻儿,我也不想逼你……我也;看见你将来遇见自己真心喜欢地人,然后一起和和美美地过一辈子!可是身为帝王,你得到:多,同样失去的也就越多。古往今来的天子,任何一个婚姻大事一旦跟政治扯上关系,无论如何都得做出让步。 “陆原的意思经非常明显,他就是要趁着他还能控制着大溏的命脉时为陆家子孙留好后路,据我所知,他已经患上了不可医治的隐疾,所以才如此着急。我知道你想全力控权,做个英明的帝君,可是在这个时候,你何不先来个缓兵之计,先稳住了他再说呢?” “陆家人个个都欲壑难,那个陆大凤,倘若真入了宫,他年生下个皇子,岂不又得骑到我头上去?”李承幻不以为然地嗤道,想来母亲的这一席语重心长的话,并没有给他带来多大的影响。 公月不由皱眉:“陆大凤也不是她祖父。犯得着如此猜忌她?再说了。她生不生孩子。还不是由你说了算么?你平日倒精明。怎地一到了关键时刻。却又如此糊涂起来?” “不行!”断然道:“她虽然不是陆原。但我只要一看到她。一听到她地名字。我就免不了会想到陆原那张老脸!若是还要在一起朝夕相处。那倒不如直接杀了我!” “住口!”公孙月又板起脸来。“身为天。杀不杀地这种话由得你胡说么?!说到底不就是一门亲事而已。从古到今帝王身边多少女子是因政局而走入宫廷地?你若当真不喜欢她。便也不过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中地一个!娶了她。有什么要紧?!” “我不要什么三宫六院!也不要什么大批妃子!”他腾地起身。正色道:“我从未想过招纳那许多无辜女人入宫等待老死。我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去奉陪她们地争风吃醋。如果我要成亲。那个女人则必定是我喜欢地女子!” “简直荒唐!”公孙月拍案而起。怒目而视:“你以为你是谁?胆敢说出这种大言不惭地话!你当这宫里地女人是什么?当先祖先帝们是什么?!” “……” 公孙月一阵咆哮完毕,李承幻也住嘴了。他知道她的痛处,聪慧美丽如她,当年也是经过了一番看不出血腥的厮杀才赢得了父皇的宠爱的,但是正是由于看厌了这些明争暗斗,他才觉得疲惫不堪。背负了君王地使命本已很累,若还要成日面对后宫里了无止境的争宠,那他岂非连最后一丝透气地空间也无? 他需要的从来不是那些明争暗斗地戏码,他也从来不想看什么戏,以女人的争来迎合自己地私欲。他想他要的只是一种能让他完全放松完全信赖的这样一种平凡夫妻间的温馨气息。 “罢了……” 已经满目颓然的公孙月无力的摇了摇手,叹息道:“我发现我已经越来越不了解你,这也许是错……那些年我不该放任你一个人住在东宫,你知道你怨我……” “母--” 李承幻望着忧伤的她,心里忽然也滑过一丝不忍。也许有些事情是不能全怪她的,一个女人,一个像她那样毫无后台的柔弱女人,在那个时候,好不容易借助时任礼部尚书的陆原等人之人将他扶上了太子之位,自然是举手投足间都不敢掉以轻心的,假若有一个行差踏错,那便是他们母子三人共同~结之日…… “你娶不娶陆大凤,我也不管你了,只不过----”她转身向着门口,一双眼睛直视着从门缝里透进来的丝丝亮光,“我要提醒你,仅凭你现在的力量----光靠姬流光风扬絮等那几个年轻臣子,要想扳倒陆原,那是不可能的事!就算你能砍了他的头,也别忘了‘虎死不倒威’,他死了,他身后还有那一大帮党羽呢!对他,你还嫩了点!” 公孙月说罢拂袖而去,李承幻怔怔地望着她的背影,却连孙如海进来了也没有发觉。 开启的宫门口涌进来了一股早春的凉风,一**扫在脸上,有些疼意,也有些快意。旧年的黄叶随风飘荡在空中,衬着绽出来的浅绿嫩芽,仿若彩蝶般绚丽夺目。 好久,李承幻才挺了挺胸,眯起了眼问孙如海:“你说,太后说得对么?” 孙如海一愣,惶俯首嗫嚅:“奴才斗胆……奴才觉得太后……实在是低估皇上了!” 李承幻冷笑一声道:“你果这么认为?” “奴才诳谁也敢诳皇上----奴才敢说,整个宫里,除了奴才之外,没有人更了解皇上的实力……” “实力?”李承幻凉凉反问一句,转身又在龙案后坐下。“朕倒不觉得,朕有什么实力----” 孙海一听此话,不由抬起了头来,待见到他闪着寒意的眸子,急忙又俯首道:“是!皇上说的是!奴才真是胡涂……” 李承撑着额沉吟了一阵,忽地将龙案上的纸笔略收了收,抬头道:“去传京兆尹,命他天黑后来见!另外,去掌监司,把从悬赏榜上拓下来的笔迹交给刑部,命他们派人拿着笔迹去暗中打探!” “拿笔迹找人?”孙如海惊讶地道:“……长城人海茫茫,难道一个个把他们抓过来写字对笔迹么?” “他们要是有这么蠢,那也就不必吃这口饭了!” 李承幻瞪他一眼,然后叹了口气,道:“朕现在觉得,那个‘黑先生’倒不像是陆元庭了,陆元庭孤傲无礼,又沉不住气,断断做不来这种需心思谨慎的活,而且……我本来以为他是想找到小媚儿向风家示好,然后拉拢风扬絮,但照目前看来,他本有很多机会与风扬絮接触的,可是都没有表现出异样,所以我想,黑先生应该另有其人!可是又会是谁呢?他到底找到人了没有呢?” 说罢,他无精打采地支着额,一副烦恼透顶的样子。 孙如海忍了忍,终于还是试着问了句:“皇上怎么知道陆元庭有很多机会与大将军接触的?” “废话!”他轻骂道,“你当朕身边那几个‘影子’是透明的么?!” ------------------------------------ 太阳已经升起两竿子高了,隔壁房间还是没有动静。 空空子打开房门,在门口徘徊了几圈,终于不顾小二惊异的目光,忍不住走了过去,屈起手指在房门上“笃笃”敲了两敲。“胡姑娘,你梳洗好了么?你不是说还要去看朋友的?该启程了。” 可是屋里并没有人回答,还是静得跟没有人一样。空空子等了一下,又敲了起来:“胡姑娘!你听到了吗?” “大师,你在唤那个姓胡的小姑娘么?” 这时候,小二拎着一把大铜壶折返了回来,停在他面前问道。空空子点了一下头,说:“正是,小二哥可曾看到她下楼了么?” “没有啊!”小二把毛巾往肩上一搭,摇摇头说道:“她不在里面么?哎呀,莫不是一大早起来走了,把大师你给撇下了----” “呔!说什么谁说我走了?” 这时候房门忽地一开,一身精神的胡喜媚叉着腰从里头走出来,冲着小二道:“你这把嘴,真是欠骂!乱说些什么?” 小二被她逮了个正着,顿时点头哈腰讪讪地道歉。胡喜媚却意犹未尽,仿佛精神太好急于发泄似的,指着他数落了好一阵才罢休。空空子一见她这模样,倒忍不住笑了,“我道你昨夜乘兴而归,睡过头了,不晓得起身了呢!” 胡喜媚扬了扬嘴角,手提着裙摆,却又纳闷道:“么乘兴而归……你你你、难不成----” “阿弥佗佛!”空空子闭眼道了声法,“贫僧什么也不知,什么也不晓。” 和尚们素来古古怪怪,胡喜媚看得多了,也懒得介意了,拍拍手道:“好了!我要出门了!我只是去看看就回来……空空子你在这里等我,也许我会回来得比较晚,要是晚了,你给我房里点上灯啊!” 空空子双手合十送她下楼梯:“路上切记小心……”(,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首发 第一百零六章 瞒天过海 喜媚轻快地出了客栈门,脚尖儿往右转向了人群熙攘头却朝了地下,脸上还傻乎乎地挂着一缕笑容。 一想起昨儿晚上的事情她就禁不住有些兴奋,跟着大帅哥东游西转转了半夜,实在是过瘾得很!从那民宅里出来之后,小李带着她避开了底下的士兵,飞檐走壁拐出了包围,问了她的住处,又送她回了客栈……临走时还附送迷死人的笑个哇塞!真是让人激动得不行! 想到兴奋处,她竟然还忍不住掩着口自顾自地笑了起来,惹得旁边经过的人也频频回头望她,只道这丫头怕是捡了宝,开心成这样! “咳咳……” 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了,于是忙端起身子,把脸摆回了正位。看了看两旁的景物,原来不知不觉已经快走到了玄武门! 这个地方她可陌生。从玄武门旁拐过去,在那座大得吓死人的宅子里,想当初,她被李承幻折磨得多么惨!其恶行多么令人发指,如果想起来还直让人牙痒痒! 胡喜媚望着那座宅子露来的高高的尖角,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我也是吃饱了撑的!你当初那么对我我还巴巴地跑来瞧你,罢了罢了,算我欠你的!” 其实一路上也还算顺利,只是骂骂咧咧到了宫门前,这可又犯了难了。要怎么进去呢?门口守着那么多板着脸的禁军,总不能硬闯进去主要是她没这个本事。难道直接跟他们说,她要进宫见皇帝?可那一来,她的行踪不就暴露了么? 唉,可惜的是,又没有上次那么好,居然有匹怕死又不怕死的马带着她进去了…… 这可怎么办呢? 她徘徊在宫门前。不烦恼地摸起了下巴。这一摸。可就摸到了近日中时分。而守住宫门地将士们本来还安然自若地连眼角也不扫她。到后来却也忍不住望到这边来了。 按说胡喜媚在这宫里住了这么久们理应是认得她地。可是要想想。她眼下这身打扮可跟往日扎着辫子、穿着长裤地模样是有着很大不同地。他们哪里会想得到。面前这娇滴滴地柔弱小姑娘居然会是在宫里住了两个月、把太后地宠物都给生生了地捣蛋精呢?他们现在想地多半是。这丫头到底想干嘛?转来转去练腿劲吗? 老话常说。“吉人自有天相”。说就在胡喜媚无计可施之间。从街那头就驶来了一辆华丽马车。“空咚空咚”往宫门口直接而去。却就在经过胡喜媚身边时。马车停下了。里面走出一人。儒雅稳重地跟胡喜媚打招呼:“借问一声姑娘。你可是秦太医之女么?” 啥?秦太医?胡喜媚本来就有些发愣了。这会儿听他这么一问。更是愣得知怎么接话。那男人顿时谦和一笑。说道:“姑娘请见谅。我就是本城府都京兆尹吴光。原本奉旨天黑入宫。却因秦太医相约提前至此相见。此刻约定时辰已到。却不见他地人影。事前因说过他若不来便会差他小女来此。故此相问一声姑娘。” “哦……”胡喜媚点点头。含糊了一句什么。听到他话里地意思。顿时又问:“你要进宫吗?” 吴光说:“正是!” 胡喜媚眼珠儿一转,便道:“这样啊,我就是在这里等你的,那个……我爹他在太医院里等你,我跟你一块进去吧!”也亏她近来学伶俐了些,如今撒起谎来倒也流利,至少以明察秋毫的吴光眼光,还并没有看出什么异样。当然,这大约也是没将她这小丫头片子放在心上地缘故。 吴光哪里会不肯呢?别说她是秦太医的“女儿”,就是别的太医地女儿,冲着这水灵样儿,他也会捎上她这么一程的。于是,也不用多说了,伸手说了个“请”字,胡喜媚便已毫不客气地上了马车。 京兆尹的马车禁卫军们当然是不会随便搜的,片刻后,胡喜媚便已放下车帘,舒心地坐好在马车里。真没想到,原来乔装进宫也并不是那么难地事!偷笑啊偷笑。 到了太极殿前,两人下了车来,胡喜媚装也要装到底,先陪着吴光到了太医院,然后在廊下站住,指着里面说:“吴大人,我爹就在里面,你快进去找他吧!” 吴光道了声谢,顺口问道:“姑娘不一道进去么?” “啊,我还要去趟御花园,有些事……就不打扰你们了!” 于是边走边挥挥手,就这样脱了身。 进了御花园,路上遇见不少人,几乎一个个都奇怪地望着她。胡喜媚心里有些怯怯的,到底是偷偷进的宫哇!这样走了一段路,拐到了碧水宫那边的柳丛下,终于受不了了,躲在柱子后头,悄悄拿了晾在绣杆上的一套宫女的衣服跑进空屋子里换上,那大开领地衣服套在她身上,初一看还真有些不顺眼……那领子那么大,胸脯都露了一半出来,就跟皇宫里穷得必须省布料似的,怎么遮也遮不住,真是烦死人。而那袖子和裙摆,突然间却又用不着省了,一下子长得跟七仙女们穿地舞衣似的,一直拖到地。 唉,非常之时,懒得计较那么多了!胸脯冷就冷吧,反正她也冻不死。只是那个头发……差别也太大了,可恨地是她又不会梳髻,在宫里都是小芸给她弄的,难不成现在还把她找过来?……算了,不像就不像吧,放下来,万一有人问起,就说是刚洗完头,没来得及梳就好了! 就这么定! 收拾妥当,从树林后闪出,左右望望,无人便跳出来挺胸抬头往池岸边地小路上走去。这会儿再遇见有宫女太监,却已是个个都跟没见到她这么个人似的,搭也不搭理她! 胡喜媚捂嘴窃喜,抿着嘴学人着一字步,徐徐上了带河的石桥。 过了桥,再转过两个花圃,便就到了她曾经住过的月华宫了,穿过月华宫,便就是临近九龙门的大宫门,同样也靠近了李承幻的紫宸殿。她今天为了避人耳目,才特意采取了迂回路线从玄武门绕了大半个圈子到九龙门,若是平时,直接从朱雀大街那边的九龙门进来就好了。 没有人认出她来,她感到非常愉快。甚至不禁为自己的聪明而有些飘飘然!要知道,这是皇宫哎!连“盗神”聂小秋进来都必得十二万分小心的戒备森严的皇宫哎!难道她不该为自己如此好使的脑子而感到自豪? 回来得太晚,来不及写三千了idianm 第一百零七章 寻找失落的…… 颠屁颠地走到了月华宫前,忍不住走近些看了看。自己住过的地方,路过的时候绕一绕也是常情。 --还是那个样子,基本没变。记得离开那天早上,李承幻是守在她房门口的,就在那个雕花木门的旁边站着,她走出来的时候虽然正眼也没瞧他,可是还是清楚地记得他当时站立的位置。他当时穿着早朝的龙袍,可站立的姿势却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 又有点窝心。于是嘴巴撅起来,轻哼了一气,“猪,看你还欺不欺负我!”说完却又忍不住一笑,抿了~退出来,回到了青石路上。 正自顾自走得出神,却听前边走来两个小宫女,手里捧着装满了各色瓜果的金漆木盘子,口里说:“蓉儿姐姐,你知道么?今儿早上太后娘娘可恼了,从紫宸殿回来就没松开过眉头!也不知道皇上究竟说了什么,让娘娘如此生气?”“我也不知道……但大抵是跟太尉家的事有关吧?近来皇上都为这个心里不痛快呢!”那“蓉儿姐姐”细声细语地说道,“皇上一向都很谦和的,能让他生气的事,多半也是实在太过份……” “谦和”?她说他“谦和”?!胡喜媚本来是一直走着没有停步的,这会儿听见这两个字,不由得站住回头望了望她们,----她没有听错吧?那只“猪”会待人谦和?! 就在她犹豫着不要上前更正她们的观点时,先前那个小宫女又说话了:“蓉儿姐姐,玉儿真羡慕你,才进宫半年就被调进了紫宸殿,在皇上身边服侍……怎么样?这半个月,可比原来在御绣局要好吧?” “玉儿妹妹,你也不差啊,咱姐妹同时进宫,虽然分在不同的地方,可是你也由原来的浣衣局到兴庆宫当差了,这不也挺好么?以后咱们也可以常常见面了……” “唉,其实……我想进紫宸殿当差的……谁知道掌监司的尚宫们居然把我调到了兴庆宫……” “玉儿,这话可不能乱说!”蓉儿脸上一,抬头望了望四周。胡喜媚见她扫过来,忙把头低下了,装作整衣衿。“玉儿……这些话要是被别人听到,告到太后那里,会被降罪的!最近宫里换了那么多人,难道你都没有察觉到异样么?太后娘娘这么做,一定是有她的理由的……所以,让你在兴庆宫,其实是对你无上的恩宠啊……” ;一愣,喃喃说道:“怎么姐姐也感觉到了么?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有这样地感觉……太后娘娘是要做什么呢?” “这个……我不知道。不过反小心为上。别乱说话!” 蓉儿郑重嘱咐着。说到最后一句地时候。声音却忽然扬高了些。那双眼睛也再度朝正扮作若无其事地胡喜媚扫来。隐隐地含有些警告地意思。胡喜媚把脸扭向垂柳外地湖面。一脸轻松地看着几只大白鹅在划水。 “我们快走吧。娘娘还等着你地果子呢!我也要替皇上送奏折去南书房了!” 蓉儿说完。果然就挽着玉儿绕上了湖心地长廊。到了中心。又一左一右往各自地方向去了。 胡喜媚拨开柳条看了看她们地背影。托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转身也跟着蓉儿地背影往南书房地方向而去。 南书房就在紫宸殿以南地一处宫殿。名字虽然随意。结构可不简单。上回在宫里呆着地时候。胡喜媚没少跟着李承幻在里头转悠。通常是他在处理政务。她就在四处闲逛。逛得累了他也就忙完了。然后两人又一道回宫去。因而这里地里里外外就没有她不知道地角落。哪里隐蔽哪里人少她大约比李承幻这个正经主人都清楚。 所以,蓉儿虽然就在前面走着,胡喜媚七弯八拐地跟着,也没让她发现踪迹,等进了南书房的门以后,她又往跟蓉儿相反的方向迂回去往了中殿,----基本上,李承幻只要在这宫里,那就一定在中殿没错! 胡喜媚到达地时候,蓉儿还慢了几步,她进了中殿,蓉儿还在跟门口的太监打招呼。 太监说:“蓉姑娘怎么先来了?皇上今儿可没到呢!” “皇上还没有到么?”蓉儿有些意外地说。那太监又道:“是啊,按理儿这个时候应该到了,大约又因谁路上耽搁着了罢?”“那可没准儿……我先进去,把这个放龙案上,皇上来了要看的。” 蓉儿说完,已经提着裙子进来了。胡喜媚赶紧把一缩,小心翼翼躲在了落地的罗幔后头。有了那层层叠叠的纱幔遮住,却也不易被人发觉了,尤其是这天色本来就暗,她人又小。 只见蓉儿进来后,回头望了望左右,见无人,原本端着的肩膀就已放松了下来。之前严整的步伐也明显放慢,放柔,整个人就像棵被风吹着的杨柳一样晃进了殿内。手上的奏折匣被放到了龙案上----没错,只是在双手散开时,她又好奇地把匣盖移开,拿起奏折了瞄了两眼。大约没什么兴趣,马上又将它们放回了原处。 胡喜媚蹲在地上,好奇地看着她。原本她以为李承幻在这里地,是以半路又折了过来,如果他不在,她本也要撤走的,可是这儿一时又没有走的意思,这倒把她给憋住了!----她还想干嘛呢?难不成还要等他?他李承幻什么时候也变了,办公务还要人着? 悄悄回头望了望天色,起码已是晌午时分,这肚子已经咕咕叫了,但是人家既然不走,那她也只好耐着性子等着。 蓉儿在龙案旁的地榻上坐了下来,眼睛望着案上李承幻写下的字迹,风情万种地撩了撩腮边的头发----胡喜媚后来在跟聂小秋述说这件事的时候,很讶异自己当时居然能想到用“风情万种”这个词,原因不得而知,但是她真地是连眼睛一眨都没眨地望着蓉儿的动作,就想着能够准确地把她那种撩人的姿态描述出来。 接着来。蓉 看案上的字,看了一会儿,当视线落到案上果盘里的忽然又想起了什么,目光忽然闪了闪,缓缓从袖笼里掏出一个丝绢包着地物事来。 屋里光线不好。胡喜媚把帘幔挑开了一点,紧盯着蓉儿手里地东西。蓉儿忽然望着它嫣然轻笑了,把绢子打开,从里头拿出两块蒸得蛮好看地点心,放进了果盘里。放好了看了看,又觉得不妥,再将它们拿出来一点,将在旁边。还是不妥,最后将它们放在了顶上。 胡喜媚扫兴地放下挑帘子的手,有点失望。她还以为什么宝贝呢!居然就两块破糕?……呃,严格说起来,也不算“”啦!她咽了咽口水,无奈地推翻自己。 蓉儿刚刚才放好,门口就传来了一道请安声,接着,一道再也熟悉不过地声音“唔”了一声。胡喜媚心里忽地跳了一跳,却又下意识地把身子往后缩了进去。蓉儿已经站起,低眉垂目往门口一身贵气的人拜下:“奴婢叩见皇上。” “哦,你先到了?”李承幻随口应了一声,眼神虽无异样,面色却是柔和地。胡喜媚又想起“谦和”这个词,眉头禁不住皱了一皱。 “山西、河东各府上的折子在此,奴婢暂且告退,在殿外听候吩咐。” 蓉儿俯身将奏折匣往他前一送,温言禀道。李承幻接来一看,道:“你进来的日子虽短,人倒是乖巧,知道朕不喜人在旁边走动。”, 蓉儿低头:“皇上的为人,宫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奴婢不过是尽力做好自己的事,让皇上少操些心罢了!” 李承幻挑了挑眉,眼望着奏折,懒洋地道:“出去吧!”蓉儿便不再多话,转身跨出了门槛。 媚望着龙案后如同雕像一般地人,好久,鼻子慢慢地开始有些发酸。上一次见着他,他可不像这么憔悴来着……这样子虽然也好看,可就是有种想狠狠咬他一口的感觉。 咬人?……欧,难道她天生仙,也有磨灭不了的兽性吗?她不禁又一次皱起了眉。她真的很讨厌自己流眼泪,可就是偏偏一见着他,她的眼泪就自动自发往外跑了。她真的欠他的么! 一边恼着,一边却又忍不住那边瞧去。因为相隔有一段距离,帘幔后他地面容并不是十分清楚,只隐约看到他浓密的眉,幽深如潭的双眼,至于他的薄唇……看起来倒有些线条不分明了。 胡喜媚把脸往帘幔上凑了凑,正好看到他将手探向了案上的糕点盘。他并没有注意看,只是信手拿了那么一块放近嘴边,只是,才放到嘴边,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然后脸色就忽然变了。还没等胡喜媚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就听到他沉声喝道:“来人!” 胡喜媚一惊,有些惶恐,----他该不是发现她了吧?惨了! “……奴才在!” 进来的是孙如海。李承幻非常不悦地把点心丢回盘子里,想要跟他说些什么,憋了憋,脸上却又红了,只闷闷地起了身,道:“回宫!” 孙如海愣了愣,胡喜媚也愣了愣,----他这不才来没多久吗?这又是抽什么风啊他?如此反复无常,真难伺候!胡喜媚很有些不爽,因为他这要是一出去,回了紫宸殿,那她可不又要费番心思跟过去吗?再怎么说,这么难得进宫一趟,总不能就看这么一眼就走了吧? 但她又没法子留下他来……唉! 李承幻迈下玉,没有多做耽搁,就背着手与孙如海匆匆出了门。等他们走干净了以后,胡喜媚从帘子后头走出来,呲了呲牙,“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人家饿得前胸帜后背,你倒好,有得吃还挑!”说着,手里就捡了两块点心拿绢子包着,塞进了袖笼里头。而这两块却正先前蓉儿留下的,里头正有他将吃未吃的那块,她倒也不嫌弃,冲着它好看,索性就拿了它了! 待到一出门,他们已不见了踪影。胡喜媚不敢多呆,立即遁着长廊去紫宸殿。 半路上走得匆忙,随意绾着地头发散下来了也没发觉。许多人惊奇地望着她,她也不曾留意,只在那一园茫茫花木中寻找那道熟悉的影子。她也很难详说这种心情,只是觉得好像突然又看不到他,就有种害怕再也看不到的担忧,----明明前一刻还相隔如此之近,明明她只要往前跨出一步就能扑进他怀里……而转眼却又不见,不就如黄粱一梦般让人失落不已么? 可恨那天气,却好像又要下雨了似的,黑压压罩在头顶,让人更加气喘嘘嘘。转过了假石山,又渡过了湖心水廊,再绕完了一道长廊,才终于看见了那一主一仆跨上了玉阶的身影。 胡喜媚扑在廊柱上,长长地松了口气。然气息还未稳,不远处却传来一道威风凛凛的声音:“前面的!你哪个宫里地?披头散发四处奔走,像什么样子?” 她闭了闭眼,努力吸了一口气,才抬头望向声音来处----只见,一个宫装的中年妇人,正由两个宫女陪着,横眉冷目地望着她。她认得,这是尚宫局的女官。尚宫局的人口碑一向差劲透了,那么她们找她----惨了惨了!真是顾前不顾后……便不由得在心里连道了十几个苦。 “大人……”这下子,不管她是不是能低下气的人,也都得低下气一回。 女官走上来几步,紧绷着个脸,把她上下前后打量了一回,喝道:“你们这些个新进宫来地宫女,就是不懂规矩!成天介不是吵嘴就是卖乖,鲜见有几个懂事的!----来人啊!把这丫头给我拖回去,好好调教一番!” “大人!” 胡喜媚张大着眼睛抬起头来,女官那因绷得过紧、以至于扭曲了地脸摆在面前,那一刻,她简直以为自己又见到了杜府的一秤金!看来天下人间从来不缺少泼妇,只叹她如今却被逼得动不了手脚…… 第一百零八章 妖女!你们给我记着! 把她给我带回尚宫局去!” 女官再次冷喝道,也不管胡喜媚是什么表情了,当即就朝身后的宫女一挥手。两个宫女得令,遂很有经验地上前来反扣住她的手臂,制得她动弹不得。 “你们想干嘛?!”胡喜媚哇哇大叫,无奈身子骨又不够她们高大有力,于是叫也只是白叫而已。女官瞪了她一眼,一转身,率先上了回尚宫局的路。 胡喜媚很不愿就这样束手被擒,可是在人来人往之下,又不想暴露身份,便也只能先忍下这口气,先跟她们回去再说。 天色又暗了些,雷声也轰隆隆地响起。看样子,马上就有一场大雨来临。 尚宫局在皇宫的西面,专门有一处宫庭供女官们作息。胡喜媚从前也是来过的,但因为里面时常都传出些让人不太愉快的哭声,因此并没有真正进去过。这会儿到了宫门口,望着那厚重的大门和周围高高的宫墙,也不由得有些发怵起来。 她们该不会打她吧?天哪,她虽然不会生病,可是被打起来也还是会痛的,还会流血和受伤……看那女官的脸色唉,她又想起了京郊外黑店里的毒妇。 早知道,她今早就得看了皇历才出门。 “把她关进去,教教她怎么守规” 女官指着其中一间空屋子,对那两个宫女说。宫女点头称“是”,而后把胡喜媚推进了屋里。捋起袖子,关上房门,俩宫女鼻子里哼了一声,一个道:“光天化日,衣衫不整在宫里跑,是把这皇宫当你自个儿家了么?”一个接着说:“我看八成也跟紫宸殿那几个差不多,存心勾引着皇上呢!” 胡喜媚一听这话。差点没“呸”出口。她勾引他?亏她们想得出来!要勾引也是勾引别人吧。比如……那小李啊小姬啊什么地。几时轮到他?! 左边地宫女一见她直愣愣地望了过来。顿时叉腰上前。抓起她地头发往后一拉。将她地脸朝身自己:“就你这模样。还想勾引皇上?呸!也不照照镜子!”说完把她一推。拍了拍手掌。 胡喜媚收不住势。落在地上。心里头那个火呀!顿时就要爬起来冲过去大骂。右边那宫女却以比她更快地动作窜了过来。反剪了她地双手。解了她身上地腰带绑住了! “放开我!”她大叫。一双眼睛简直能喷出火来。可是宫女们却在哼哼冷笑。一个拿了块布塞进她嘴里。一个又推着她坐在椅子上。伸手来解她地衣服。口里说:“你最好听话些。乖乖让我们脱了衣服。遁例留下点记号!要不然。可还有好果子你吃!”胡喜媚瞪大眼睛。呆呆望着她们带着狠意地扯下她地衣服来。 脱衣服她不怕。但问题是为什么是她们脱??女人脱女人地衣服……怪不舒服地好不好! “三姐姐。还是你先来吧!”左边地宫女抬高了下巴。点起一枝蜡烛朝右边地宫女说道。那“三姐姐”点了点头。把蜡烛接了过来:“林尚宫交待过。要‘好好’调教!姐姐我就先来。五妹你可把东西都准备好了!”“姐姐放心。妹妹我都准备好了呢!” 胡喜媚听着她们的对白,又看了看渐渐凑近来的蜡烛,不明白她们要做什么。直到那阿三狞笑着把烧融了地烛倾斜了,烛油一道道从烛台上流下来,滴到已然裸露了的肌肤上,她才再也忍不住地挣扎起来! “唔唔” 饶是笨钝如她,这会儿也知道落在这两个妖精手里,今儿是不会好过的了!但那灼人肺腑的疼痛又如何忍受得了?眼见着,那红红地烛油就在臂膀上、胸膛前浇上了好几片!光看看,都已觉得触目惊心。 胡喜媚抬起发红的双眸,狠瞪着执刑的宫女阿三,此时在她的心里,早已没有了什么安逸闲散,有的只是对她们美丽表皮之下恶毒心肠的忿然与谴责!她本以为,心狠手辣地只有民间那些唯利是图的小人,可万万没有想到堂堂一国之君地身侧居然也有如此不把人命放在心上的恶毒女人!想她胡喜媚,虽然一向我行我素目无章法,可又何曾招惹过她们?! “五妹,到你!拿胡椒粉!” 阿三望着简直想把她给一口吃进去地胡喜媚,手下并没有停,反而是阴笑着望着那几处在烛油下已经泛红了的白肌肤,冲旁边地阿五吩咐起来。 “给!” 阿五很快将一个小瓷瓶拿了过来,阿三接过,伸手剥开那些厚厚的烛油,当看见呈现出来的一个微隆的血泡,她满意地笑了,从一旁的案几上拿出几支竹花针,一齐攥在手里,往那通红的肌肤上重重划去…… “唔!” 几道长而深的血痕顿时在 反射着刺目的光,胡喜媚再也受不住这番疼痛,亡来,可恨双手在背后被绑得太紧,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她紧咬着布团的嘴角处已有鲜血流下来,顺着唇角往下,将苍白的小脸生生增添了一道殷红。那双原本清澈如泉的眸子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宫女,那里头写满了对人间的不可思议和怨恨。 从来没有这样一个时刻,令她如此地恨起人类,来到凡尘十六年,她以为最坏的人莫过于黑店的老板和妓院的龟奴,她以为人间其实原本很美好,值得她在这里呆上一辈子……可是眼前这一切是什么?是幻觉么?是她已经到了地狱么?她为什么会来这里,为什么会遭遇这样荒诞的事! “拿纱来!” 被针划过的地方血在顺着伤口一道道地流,那横七竖八的口子遍布了整个胸膛。阿三把针收了回去,又接过阿五递来的一块薄纱,嘴唇处抽搐了一下,然后将纱轻轻覆在流着血的伤口上。 胡喜媚咬着牙倒吸了一口冷气,闭上了眼睛。 阿三往薄纱上穿了几气,直待到那血渐渐将纱凝固住了,才又咯咯笑着把那纱猛地一扯顿时,原先的伤口又增大了一倍!血流也增大了一倍! 胡喜媚疼得跌倒在地上,不停地扭动着身子。可是越动,那血似乎就流得更多,渐渐地已经浸湿了她身下的衣服。“好了!我们走!你在这里好好呆一阵!回头林尚宫发话了,你才能走!”阿三把沾满了血的薄纱一扔,朝地上道。阿五上前看了看,才直起身子,捂着嘴与阿三开门走了出去。 门口处响起一串金属撞击的声音,她们把门给锁上了,四周都是密闭的,一眼望去,再也无出口留下。 好半天,胡喜媚才缓缓挪动了一下身体,靠肩膀的力量勉强支撑着自己坐起来。嘴里仍塞着布团,但好在刚刚挣扎时已经松动了,靠舌头一点点地挪,半晌后居然也将它给吐了出来。低头一看,水红的肚兜被解下在一边,衣襟大敝着,胸前血肉模糊一片,就连隆起的那两处也沾上了一块块的血迹,看起来怪不是滋味。 “妖女!你们给我记着!” 忍着疼,她狠狠往门口瞪了瞪,咬牙切齿骂了一句。嘴巴虽然自由了,可双手还反剪在背后,想要把敞开的衣服拢起来却也是不可能。 虽然已只剩下她一人在此,可就这么敝着怀也挺难为情。她本就少在意自己的身躯,这会儿若不是因为那几道伤口,也不会注意到胸前不知何时竟也有了变化,从前明明是平的,今日仔细一看,却发现也像别的女人一样隆了起来……那滋味,就又有些怪怪地。尤其那粉红的两点……多么像春天里开放的桃骨朵儿……那又跟李承幻和聂小秋的胸不一样,他们的坚实有力,而自己的景致却不同得多。 胡喜媚脸上忽地有些发热,赶紧尽量地将衣服挪到前面,遮住了身子。她因为想起了自己进宫的目的,又想起是因为谁而遭受了这番罪,要是她把这些伤口拿给他去看,去跟他告状……不!她绝不是扭怩的人,也从不讳言喜欢男人,可是要叫她突然间在男人面前袒胸露背……那还是太刺激了些,她怕他们会流鼻血。 那难道她就这样吃了哑巴亏算了吗?自己这些血就这么白白流了?呆会儿那个什么林尚宫一来,还不定要把她怎么样她就奇怪了!她招她们惹她们了吗? 心里一激动,扯动了肌肉,疼得她又是一“嘶”,咬紧了牙关。不管怎么说,这口气是绝对咽不下去的,可是要报仇似乎也得先出去了才能想办法……怎么出去呢? 屋里的天色比先前更暗了,烛光早已熄灭,透进来的只有门窗缝里的几道亮光。外面传来轰隆隆的雷声和大雨落在地上瓦上哗啦啦的声音,听不到人声。 胡喜媚爬行到门边,把眼睛贴紧在门上,观察着外面的动静。可惜这宫里的建筑材料都是好的,门缝太小,眼睛都看酸了也看不到什么景物,而雨声那么大,就算有动静也听不见。 “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她低声这样骂自己,而后将身子反转过来,放弃地背靠着门坐在地上。不管怎么样,她就是觉得这场罪受得有些不明不白! “砰啷!” 就在她以为自己再也没有任何机会出逃的时候这个时候,她右前方的一道窗子突然间被捅开了,就像从天而降的天神一样,顺着开启的窗门,从窗口猛地跳进了一个人idianm 第一百零九章 狐仙对刁男 个人穿着一身质地蛮好的衣服,头上绾了个髻,细除了一眼就能让人看出来非常不穷以外,还隐隐有些仙风道骨。他跳下窗子以后,先是赶紧回身把窗门关好,再打量了一圈屋里。当看见呆坐在门后的胡喜媚,他顿时愣了:“你----你是谁?” 胡喜媚把嘴巴合上,像听到了再好笑不过的笑话一样,望着好像屏住了呼吸的他说道:“我没问你是谁,你倒问起我来了?” 那个人一怔,似乎觉得也有道理,便点点头,道:“那么你先回答我,你是谁?然后你再问我吧。”胡喜媚朝天翻了翻白眼,喃喃地说:“你没长眼睛吗?没看见我被绑在这里?被绑起来的人只有两种,一种是罪犯,一种就是落到坏人手里的好人!你看我像谁?” 那个人果真把她上下打量了一阵,待看到她仅仅拿衣服掩住的胸前时,目光很自然地往那里停了停。胡喜媚飞起一脚来,怒道:“看我的脸!”“啊?……哦……”那个人收回目光,果然望向她的脸。 “我看你不像罪犯。”他说。 胡喜媚缓了缓神色,说道:“像话。” “我看你像春天的野猫……”他忽然嘻嘻笑起来。 “……” 胡喜媚忽然无语。好一会儿才听出了他的意思,瞬即瞪大了眼睛,一把把眼刀刷刷地甩了过去:“你丫才是猫!你丫全家都是猫!你丫就是春天里找不到母猫地臭老猫!” “这么生气干嘛?我只是说你像而已……”那人扫兴地摸了摸鼻子,那不安份的目光还有意无意地瞟过她的胸,“其实……你那里也还不够看的,人家青楼里那些姑娘……啧啧,比你强多了!而且你还受伤了……” 胡喜媚几乎没跳起来:“我那里够不够看关你叉事!受不受伤关你叉事!你要看姑娘干嘛不去青楼?这大雨天地冲我这里来打扰我发呆干啥?” 那人叹了口气。索兴把袍子一撩。在她对面盘腿坐了下来。那姿势。就跟个小仙差不多。“你以为我想来么?要不是为了找人。鬼才愿意跑这地方来受罪!都快一个月了。天知道我多想回家去!” 胡喜媚气呼呼地冷哼了一声。**地道:“找人找到宫里来。还跟个贼似地灰溜溜地躲到这里。十有**不是什么好蛋!” 那人侧目:“我不是好蛋。莫非你是?” “……” 胡喜媚被他一语噎住。一双眉皱得生紧。却又无可奈何。俗话说宁跟文人打架。莫跟强盗斗嘴。就是这个理儿! “唉,我说,你为什么不请我帮你解开绳子呀?”他忽然很好奇地问,表情那么认真,认真得就像个探究真理的孩子。胡喜媚快要被气得吐血:“我说,你就能主动帮我解吗?非得要我开口请吗?”“那当然!”他说,“虽然我喜欢去青楼泡姑娘,也喜欢被姑娘泡,可不代表我喜欢被人当登徒子!反一我给你解了绳子你到时又说我非礼你,那我多冤啊!” 他说得振振有词,好像这种猜测就是再也正常不过地事。胡喜媚气得嘴都要歪了:“这么说,你从前经常被人当登徒子?” “那倒没有!”他挥挥手道,“只不过天下女人大多都是这样的,无论美丑都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好像全世界的男人一靠近她就必定是想占她便宜似的,其实至于嘛!就算你是个天仙绝色又怎样?男人从有**开始到有反应为止,这中间还得有点时间来过渡呢,怎可能一看见你就冲动了?所以说那些女人实在太把自己当回事了点。----你虽然凶了点,但也是个女人,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突然大叫,然后暴露我的行踪?” “难道我现在就不可以大叫?”她终于气极。 “现在当然不会!”他笃定笑起来,两个酒窝浮现在脸颊上,该死的带着几分纯真。 “现在你要是大叫,那你岂不也走不了了么?你还要靠我给你解绳子呢!” 胡喜媚下意识地想要出口反驳,可是一接触到他那晶亮地眸子,忽然又垮下了肩膀来。她能说什么呢?他说的就是事实啊!她不正就希望他放自由么?! “那么……我请你,快点帮我解开绳子吧!”胡喜媚颓然地哼叽着,一双眼睛无奈地望天。 “嗯,我可以考虑……如果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的话。”他捏着下巴,邪恶地叉腰走了过来。胡喜媚咬牙切齿,一双眼几乎又要喷出火来:“我叫李小宜……你记住了!” “风景怡人地怡?还是浓妆淡抹总相宜的宜?” “唔……随便。”“李小宜”,我就是你小姨!胡喜媚咬着下唇含糊地点头。 “……好吧!”他放下叉腰的手,走到她面前,俯下身子时,一双眼又大喇喇地往她胸前的银红肚兜 扫,才又笑嘻嘻地挥手道:“你转过身----” 胡喜媚瞪着他,将身子转了过去。 绳子解到一半,他忽然“啊”地一声,又停了。胡喜媚耐住性子问:“什么事?” “没事,你地手太嫩太滑了……” “……” 一阵磨磨叽叽之后,绳子终于解开了。双手恢复自由之后,胡喜媚第一时间跳开了三步,手忙脚乱地把身上衣服束了个严严实实。衣料划过胸前的伤口,疼得她“嘶”地弯下了腰来。 那人笑道:“其实现在你尽可以慢慢穿没关系,小心你的伤……反正我也看得差不多了,也不争在这一时!” “呸!”胡喜媚怒啐道,“我就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地人!” “你还骂我?早知道我就不帮你了!”他抽了抽鼻子,佯装生气轻哼了一声。胡喜媚道:“骂你怎么了?要不是你帮了我,我还揍你呢!” 他愣了愣,摇头叹道:“女人果然是不能惹的生物!” “聪明!” 胡喜媚挥了挥拳头,呲着牙走到了窗户边。他赶紧道:“你要干嘛?”她不耐地回头:“出去呀!还能干嘛?难不成要我再继续呆在这里跟你浪费时间?” “你的时间很宝贵?” “比你宝贵!” 那人又嘻嘻笑了:“那可不一定!你又不知道我是谁,怎么知道我就不宝贵了?”胡喜媚伸手开窗,边说:“那也不关我地事!”那人连忙扯住了她:“等等!”“干嘛?”胡喜媚抢回袖子,怒道。“你问我是谁嘛!快点问!”“不问!”她没好气地扭过头,继续做着开窗的动作。“问嘛!”那人还不依不饶了!一只手又扯上了她地袖子:“你快点问!嗯?” 胡喜媚怒极,伸手拍掉他的魔爪:“你是谁关我叉事!我就不问怎么啦?!” “你不问,那我怎么让你知道我是天底下最帅气最善良最温柔最多金最……那啥地人呢?”那人还是笑嘻嘻地,那笑容看在胡喜媚眼里,简直就跟最讨人嫌的臭八哥一样可恶!一听他这话,胡喜媚便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她本以为这世上脸皮最厚地人就是她自己了,可是没想到居然还有人比她的脸皮还要厚上十倍! “你----” “怎么样?”咧开了嘴巴的脸凑近了点,那口白牙白森森地,在昏暗的屋子里闪耀着恬不知耻地光! 胡喜媚牙一咬眼一瞪,点头道:“很好!你……很好!” “你终于看出来了?” “唔……早就看出来了。”她点点头,头往下垂了一点,目光落在他悬着一枚奇形怪状的黑晶宝玉的微紫色丝锦长袍上。“你过来,我告诉你好在哪里----”胡喜媚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凑近些。、 “嗯嗯,你说……” 待到他果真涎笑着上前了两步时,胡喜媚陡地抬起右脚,往他胯下踢去!“死苍蝇!看我整不死你----啊!”可是没想到话音还没落,那脚才抬到了半路,就再也动不了了! “嘻嘻,角度刚刚好----”“死苍蝇”笑眯了眼睛,手里紧握住她地脚踝,得意地说道,“看来几年没有出手,我这身功夫还没有落下!”胡喜媚又气又怒,直恨不得将另一只脚也抬起踢过去!可是这可能吗?所以她只能哀怨地望着天,作无意义的怒喝:“放开我!” “是你送上门来的,我干嘛要放?”那人一点也不在意,好像她的脚有多好握似地,一点也没有要放下来的意思。 胡喜媚轻叹了一气,把头放了下来,“好吧!现在我问你,你是谁?年方几何?来自哪里?可曾娶妻?小孩几个?念书没有?……” “好了好了好了!”他忽然又不满起来,“哪有一下子问这么多的?还有,我看起来像娶了妻的人吗?我有那么老吗?”他指着自己的鼻子,心思似乎被她的话引走了一大关,握着她地脚踝的手也松了下来。胡喜媚眼神一凛,顿时没有错过这难得地机会,将右手做成剪子状,伸手往他腰下一叉,再接着将脚抽出来往前一踢---- “啊……!” 嘿!成功了! 看着面前捂腰蹲在地上的人,胡喜媚边笑边往后退,开了窗子往外瞧了瞧,一跳就跳到了窗外! “哥们!你好好呆着啊!姑娘我失陪了!啊哈哈哈……” 窗外地漂泼大雨完全掩盖了这笑声,四周不要说人,就是连只雀儿也无!胡喜媚把窗门关上,待走,想到了什么,又蹲在地上找了根粗大的树枝,反栓在窗棂上。 “哼,也不瞅瞅我胡喜媚打哪儿来地?我是华奴山上的狐狸精,我是神仙耶!”(,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首发 第一百一十章 紫宸殿的动静 喜媚在得意洋洋地走后好一会儿,不幸中了她招的慢悠悠从地上站了起来。他的脸上虽然还有痛苦之色,但更多的却是好笑和无可奈何。 不过他才刚一站起,窗子却忽然又开了。进来的是个五十来岁的老头,一见着他,立即俯身在地:“属下来迟,请公子恕罪!” 男子不以为意地拂了拂袖子,说道:“阿柳你起来吧!”一个老头名字居然叫做“阿柳”?这真是让旁人听了有些莫名其妙!不过这主仆两人却根本不觉有什么,那叫做阿柳的老头站起来后,男子又笑嘻嘻地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阿柳抬起眼皮瞄了他一眼,然后说:“公子前脚进屋,属下后脚就到了窗外,公子关窗关得快,属下只好另外找了个地方躲着。” “哦?啊呀,我忘了!”男子惊呼一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我走得急,真是对不住!”阿柳没敢做声,鼻子里却也哼哼了两声,然后从怀里掏了些东西出来送到他面前:“这个是公子先走后,属下从紫宸殿顺手拿来的物事,属下见皇帝将它放在了自个儿枕头旁边,猜想是什么要紧之物。公子瞧瞧,可重要是不重要?” “是什么?”男子随口问着,伸手接过来一看,却是一卷画,还有块很罕见的玉佩。把那画一摊开,只见上头绘的是个美艳绝尘的红衣女子,那一派雍容,竟似如女神一般。 “这是谁呀?”男子皱起眉,脱口道。阿柳一听,垮了脸:“公子都不知道的人,属下又怎会知道?不过此物俱都放置在龙床之侧,也许是皇帝暗中的相好也说不定……” 男子听了却皱眉不语。他低头思索了一会儿,说:“相好也有个名字吧?你说这个会不会就是‘她’呢?”“‘她’?”阿柳一愣,顿时接不上话了。男子进而笃定地道:“对!极有可能就是!画上的这个女人,一定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可是,年纪不太对啊……画上的人明明看起来年纪比较大些。”阿柳再瞧了瞧画上的人,小声地提出了自己地意见。可是男子却指着它说:“年纪不对?怎么不对?你瞧瞧,这女人一身红衣,还有这枚玉佩,里头那狐狸头这不正符合她地身份么?”他一边说着,一边眉飞色舞起来,“我们就拿了这画像去找人,一定能找得到!等找到了以后,我们就能跟风扬絮和小皇帝谈条件了!哈哈!” “……” 看见他一脸地兴奋。阿柳摸着后脑勺。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了。 且来说说胡喜媚溜出了窗外。趁着大雨无人。又小心翼翼步出了尚宫局地情形。 雨水有渐渐停下来地趋势。可是天色却近黄昏了。便也更加昏暗起来。站在长廊下望了望天边。她忽地有些想念客栈里床褥地温暖。也更加想念秋月山庄和聂小秋!可是。在出宫之前。她必须还得去趟紫宸殿看一眼才安心。谁知道这回出去了以后。又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见着他呢?不好归不好。这心里。总还是有些牵牵扯扯放不下地意思。 于是出了门。仍径直往紫宸殿而去。这回学乖了些。一路上再也不敢东张西望。一边徒手整理着衣妆。一边勾着头顺着长廊避开了人多地地段。 胸口因为衣服地碰触不时传来些疼痛。那痛感一来。又觉得有些委屈。 她这么样又是何苦呢?要是不来这趟,到哪儿她不是好好地过着舒坦日子?于是就有些暗暗怪责起李承幻来,咬着牙从侧门进了紫宸殿的园子里。 天将黑,园子各处已经点起了灯光,亮亮地照在各处。她擦了擦眼角,进了入内殿的石阶。几个太监宫女正凑在一处闲聊着什么,在这仍然带着寒意的天里,他们穿着厚厚地衣裳,倒也不觉得多么寒冷。只是为何都入夜了他们还不进去?难道殿中不需要人伺候么? 胡喜媚不由停了停脚,皱眉想了一阵。直到忽地记起日间京兆尹吴光曾说奉旨入宫见驾的事,才恍然轻拍了一下手掌:“我怎么忘了这个了?可是到底什么事呢?这大晚上的宣人见驾?” 她又不能再等,再等就连宫门也出不了了!于是想了想,虽然没怎么做过听人壁脚的事,这会儿却也不能再计较,便摸着墙壁,趁着那几个太监没留意,潜了进去。 大殿廊下,两对宫女太监守 ,孙如海不见,不知道有没有在里面。胡喜媚知道;:有个后门,严格说起来也不算后门,因为其实是个大窗,内殿后房是李承幻用来沐浴梳洗的温泉房,那里的窗子全都是落地,并且附近也没什么人看守,一般人只要进了这内殿,要爬进去简单得很。 当然,从那里去到前室还是有阻隔地,那是道机关,不过这个难不倒胡喜媚,在宫里住着的那两个月里,她早已经把这里前后左右摸得透透彻彻就算摸不透地,她也早拉着李承幻“摸”透了。就比如这去前殿的机关,就是他在一天夜里,两个人穷极无聊地时候告诉她的。 然后到今夜终于派上了用场! 胡喜媚站在长廊前,禁不住兴奋地搓了搓手掌。 雨已经停了,地上却还很湿。胡喜媚踮起脚尖,提着裙摆一跳一跳地到了窗下。窗门只是虚掩着,轻轻一推,那硕大地雕花门就悄无声息地推了开来。长长的帘幔随着开启的窗门里涌入的风而轻轻摆动,满目都是奢华的气息。 胡喜媚爬上窗棂,很轻松地跳到了里面,而后也没忘了把窗关上才走进里屋。 房子中间是一条甬道。左边是处供休息更衣的小厅,右边是往下的几级台阶,再往下,便是一个冒着热气的温泉水池。那水汽是那么温暖,胡喜媚嗅了嗅自己身上的雨水和泪水等等各种味道相混和的气息,实在很有一跳跳入泉水里的冲动。 可是天已经黑了,而她却还没有见到他。 洗澡的**跟与他相见的**比起来,她还是会选择后者的,毕竟,看完了这么一眼,她就可以马上出宫,回秋月山庄找聂小秋大哭一场去了。聂小秋一定会安慰她的,她知道。 想到这里,嘴角不由又微勾了起来,脚步也不再做停顿,径直就往内殿门口走去。 到了门前,伸手往雕像后面的机关处一按,那门便就没有一丝声音地平移开了。她先是趴在门框边听了听,直到里面传来的对话依旧不受任何打扰的传来,才放心地迈步进去。 她是从一排博古架后走进来的,进门就是一道竹着梅兰绣菊的屏风,竹工精致她却没有心思去看,而是又踮着脚尖挪到了一道帘幔后头,在这里,她已经可以看得见屋里说话的人,甚至他们的神情。 站在龙案左侧,背对着这里的正是李承幻,他正在默然不语地听玉墀下的吴光回话。吴光显然也是刚来不久,脚底下的水印还是湿的。胡喜媚不知道他跟秦太医会面之后,是如何说起遇到她这件事的,但是她也顾不上关心这个了,还是赶紧看一会儿然后走人要紧。 “……这么说,长安近来外来人员还不少?”李承幻缓缓出声,左手抬起来,撩动着花架上的墨兰。 “是!”吴光俯首点头,“近两月来,据府衙巡查统计,长安城内至少多了几十余起外来人口赁买住宅的协议,而身家不菲者也比比皆是,更有些还查不出明确来历。” “既如此,为何不早些上报上来?”李承幻转身,不悦地望着吴光。 吴光微一怔,回道:“这个……这些事情按例都由京兆尹府衙按律处理,何况这些人也并没有惹事生非,也就……” “这律例谁定的?”李承幻沉哼一声,拍着桌子道:“若是寻常商人还好,要是仇家或者敌国奸细潜伏进来,也是由你们衙门擅自处置就好了吗?” 吴光身子一晃,赶紧道:“回皇上,这律例……乃是先帝在位时,太尉陆大人与礼部所定,一直沿袭下来……” “荒唐!”李承幻更加恼怒起来:“他陆原一天到晚说这个谋反那个不轨,却制定下这样漏洞百出的章程,难道就不怕真正的敌人趁虚而入么?他这是有意的还是办事不牢?朕倒要问个清楚!” 吴光一听他要治太尉的罪,顿时连汗珠也冒出来了,急忙跪下道:“皇上息怒啊皇上!太尉大人当初定下这律例之时,本也是因当时先帝龙体欠安,长年卧病在床,不想拿这些琐事烦扰圣上,所以才亲自批了文书,交与京兆府衙,皇上!请千万息怒啊!” “你怕什么?”李承幻冷哼一声,“朕又不是要治你的罪,你何须如此?莫非,你也已经败于陆原的淫威之下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梦断 不!”吴光抬起头来,这会儿的脸上却已不再那么定了些,他说道:“皇上,微臣是皇上一手提拔上来的,皇上对臣的隆恩臣万死难忘。莫说是一个太尉,就是‘三公’一起向臣施压,臣也万万不会屈服!” “是不敢还是不会?”李承幻轻哼,唇角扬起一点来,目光瞟向地上的他。 “是不会!”吴光坚定地回望着他,眼睛里没有一丝动摇。而李承幻也自不动,与他对视了一阵,末了,一笑,扬手示意他起来,“朕知道你不会!否则,当初也就不会从天牢里提你出来,让你坐这京兆尹的位子了。 你做的对,陆原那里,你如今还是得顺着他,不光是你,朕也得顺着他!” 吴光点头:“臣谨遵圣谕!”抬头时脸上已变得舒缓了些,“原来皇上心中早已有定夺,是臣愚笨了!方才听皇上那般言语,还以为……” “以为什么?”李承幻撩起袍子,转身上了玉,含着一抹若有若无的浅笑在龙案后坐下。 “臣还以为……皇上果真要开始动太尉了……” “哼。”李承幻轻轻冷笑一声,说道:“你当朕还是那不经事的毛头小子呢?他陆原不将朕放在眼里,朕忍不了也忍了这许多年了,不差在这一时。” 吴光俯首道:“皇上圣明!” “朕今日找你来,还有要事……”李承幻说到这里,手抚起了额头,像是无比烦恼的样子。 帘幔后地胡喜媚蹲在地上。望着这边神思已经有些恍惚。胸前地伤口这会儿已经不可抑制地疼痛起来。甚至因为方才爬窗和行动地缘故。似乎又牵动了伤口。她已经感觉到有湿湿地液体在顺着胸脯缓缓流下来了。 眼前忽然闪过一阵眩晕。这是她第二次有这样地感觉。第一次是在妓院里被老鸨和龟奴打手们毒打后关进柴房里地那一次。当时也是伤得很重。后来是李承幻平南王府里给她上地药。而这一次。他还能给她上药吗? 眩晕过后。又一阵鼻酸。上药地人就在眼前。天知道她是多么想冲出去扑进他怀里。狠狠地哭上一场。叫他上百声“猪”。然后贴在他胸膛上听他地心跳声。听他叫她“傻瓜”……可是她能出去吗?要是出去了。风扬絮怎么办?她不懂人情世故。可是她也知道。要是风扬絮知道她回来了。却是抛开他回到了李承幻地身边。会有多么伤心?而更重要地是。她要怎么解释她失踪地事? 眼泪已经止不住流下来了。与胸前地血一起。一起缓缓流向了地面。她双手攀在雕龙画凤地朱漆大柱上。咬紧着下唇死死盯住龙案后满脸忧伤地人。他地眉眼还是那么清晰。就跟刻在她心上地那个人一模一样。跟数天前最后一次相见时一模一样。就连眼神里满盛着地无奈也是。 她多么想走过去抚摸一下那两道浓密地剑眉。多么想让他也环抱着自己……她全身疼得几乎已经没有力气。如果没有人扶住她。她也许真地就会要倒下了…… 于是。迈步吧!别地事情都不要去想了。她胡喜媚原本不就是从不会顾及他人想法地人吗?不就是个只顾当下地人吗?那么。还犹豫什么? 可是才刚抬起脚,从龙案后传来的一句话却又让她陡地停住了动作。 李承幻抬起头来,望着吴光说:“我让你找的人,你可有线索了?时间过去已快有一个月,如今还不见踪影,到底怎么样了?” 吴光微微一愕,道:“臣连日都派了人暗中查访,至今仍无发现有线索,而将军府传来的消息,似乎风将军与七王爷近日也在四处寻访,只是也没有结果。臣想……臣想,只怕凶多吉少……” “胡说!”李承幻蓦地拍案,“她年纪轻轻,福大命大,怎么会‘凶多吉少’?” “皇上!”吴光道:“请恕臣直言,假若胡姑娘不是遇了险,如何会全城内外找了这么多遍也找不到人呢?何况,出去寻找地都是一些训练有素的干将,只要还有人在,不至于会找不到一些线索。臣那日也去将军府上看过,胡姑娘住的院子后头就是一条水流极湍急的河流,且地势凶险,那种情况下,掉入河里要生还的机会很小……” “借口!”李承幻怒道:“回去后继续去找!一直找到人为止!” 吴光只好无奈地接令:“……遵旨。” 已摇摇欲坠的胡喜媚听到这里,心头忽地滑过一丝暖流。眼泪又比先前更猛烈地流了下来,几乎就要哭出了声。她没有想到,他居然还在找她,难道,他真的就是那个“黑先生”吗?如果是,倒也不枉她来这一趟了!于是心里头的委屈 消解了一大半,可是接下来,李承幻却又说了一句话然变得呆若木鸡! “太后那里……说要朕纳陆大凤为妃,这个事朕原本极力不从,但事到如今朕只怕也要不得已而为之了……” “皇上的意思,是想遵了懿旨,迎娶陆家小姐入宫么?”吴光很快地说道。 “唔。”李承幻点点头。窗外忽地又响起了一阵暴雨声,以至他并没有发觉到帘幔有道身影软软地滑倒在地,连带起一阵声音也无。“朕一早得到消息,大浣国近来动作频频,自从太子被废后,大浣王的几个儿子便个个沉不住气了,一个个想在大浣王面前争功。近来这段时间,不时有人进入大溏境内,朕还得知,其中有人与陆元庭接触过,因而朕想,纳了陆大凤入宫,也未必是件坏事!” “皇上是说,以陆家小姐作为人质……”吴光睁大眼,似有惊骇之状。 李承幻冷笑:“他陆原不是很宝贝这个陆大凤,很想让她入宫‘享福’么?那么朕就让她入宫来罢!朕倒要瞧瞧,入了宫,他们接下来究竟如何做!” “那么,皇上是以皇后之礼相待,还是” “废话!他陆原会容许他们陆家地人做偏房么?左右不过是几个月的时间了,朕就给她就挂名皇后又如何?” 吴光哑然,而后又道:“那如果……如果万一几个月后陆原并未下马,又当如何?” “陆原不下马?”他挑高了声音,嗤道:“朕这回若掰他不下来,就弃位不做这个皇帝了!” 此话铿锵有力,直震得底下地吴光咚地跪下了地来:“皇上!皇上请收回此话吧!自古道君无戏言,这可不是随便说说的事情!万一让太后娘娘听到,可就不得了了!” “好了,你起来吧!”李承幻缓了缓神色,说道:“朕不过也就是跟你说说,娶陆大凤是权宜之计,也是为了堵住那帮老臣的口,免得中间又因‘后宫无主’什么的而出什么乱子,只是这场戏,你还得帮着朕做足了!” 吴光一怔,又道:“皇上不打算与姬大人他们商议商议么?” “这个不须朕说,他们自会明白的!” 正说着,门外却传来孙如海拍门地声音:“皇上!宫里来了刺客,请避一避吧!” “刺客?!” 这句话引起了两个人同时反问,下一秒,李承幻已是朝吴光使了个眼色,先行开了出了去! 帘幔后,胡喜媚静静地侧躺在地上,鲜血已经渗透了衣襟。 而就在他们跨出门槛的那一瞬间,屏风后面那道机关忽然又开了,一道黑影如鬼魅般从里面滑了出来,窜到了胡喜媚身边,当他乍一看到昏倒不动地她时,他的双眼顿时出现了一股强忍着地痛苦之色。不过也只是怔了短短的那么一片刻,接着他就将她拦腰抱了起来,重新又开动了机关,隐入了墙后。 宫外一时纷乱起来,禁卫军从四方八方涌入,将李承幻围护在大殿里。即便如此,孙如海还在不停地调动人马过来。直到大殿已被人围得个水泄不通,李承幻终于受不了地喝道:“出去!来几个刺客而已,值得这样兴师动众?”说罢,立即又拂袖入了内殿。 殿内,四周灯光已然点起,孙如海领着数名侍卫并执剑相随地吴光一道随后跟进。 吴光领着侍卫们开始在四处斟查,等到走到了屏风旁的帘幔处时,一向沉稳的他也不由惊叫起来: “皇上!这里刚刚潜伏了外人!” 李承幻一听,也不由惊诧地快步走过去。“皇上请看,这里有对脚印,还有血迹!”吴光指着地面惊呼。就着壁上的夜明珠一看,他所指处可不正有一滩未干的血迹么?而一对小巧的沾着泥泞的脚印,更是一路从屏风延伸而来…… 这真是一个好长好长的梦。长到几乎让人以为又过了一万年! 胡喜媚从梦里醒过来时,足足发了两刻钟的怔。她正躺在一张挂着浅绿色水纹罗帐的雕花大床上,床头是一个摆着一大瓶白玉兰的玉几,窗子是好漂亮的月亮窗,帘子打了下来,随着一丝清风微微摆动。 时间看起来是清晨,太阳还没有出来,可是晨光却照得屋里清清楚楚。空气里弥漫着一阵绣叶的清香,不用看,她也知道窗外是一丛茂密的修绣,而绣下是一丛种得正旺的蔷薇枝。 她知道这是哪里。但问题是,她不是晕倒在紫宸殿里吗? 第一百一十二章 误会就是这样生成的 醒了吗?” 聂小秋走过来,坐在床畔,伸出手背摩挲她的脸。胡喜媚望着一身闲适打扮、含笑的他,脑子里转了很久,才问出话来:“我是怎么回来的?” “前夜一阵暴雨过后,天亮我一开门,你就在门口了!”聂小秋笑着,眼睛好看地弯起来。胡喜媚皱了皱鼻子,说道:“得了,我知道是你救我出来的!”说完欲滑出被子来,却扯得胸前一阵刺痛,“该死的妖女……”她低骂,手掌轻轻按住了胸口,却发觉已经被包住了。 “是你给我上的药?”她有些吃惊地。聂小秋却摇摇头:“不是……你究竟怎么了?怎么受的伤?谁打的你?” “唉,别提了!”胡喜媚扬了扬手,捂着胸口下了地。聂小秋在后头拿起衣服披在她身上,随她一道在桌旁落坐。桌上有他刚刚端进来的一些吃食,正腾腾地冒着热气。“好香。”胡喜媚咧了咧嘴,伸手将盛了粥的小碗端了起来。 聂小秋眉头一蹙,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这一天一夜你都在做恶梦,还在哭……小媚儿,你从来都没有哭过,我很担心你。” 胡喜媚停住凑往唇边的碗,一双眼顿时变得忧伤。“聂小秋,我看见他了,他要成亲了……” “……” 聂小秋顿时怔住,“你是说----皇上?” “唔……”胡喜媚点点头,把手里地碗放下,紧咬着下唇,一双眼睛又朦。“聂小秋,他,他要娶陆大凤了……” 聂小秋哑然无语。很久很久。他才轻叹着气。把她揽了过来。“陆大凤想入宫为后地事传来也不只一两日。也许只是捕风捉影地消息而已。至少。我没有听到城里传出有风声。会不会是你误会了?” “不是!绝对不是!我亲耳听见他对大臣说地!”她含着泪水。抬起头来。“聂小秋。他是个大坏蛋!人家都已经悔婚不嫁人了。他却又要娶别地女人!人家为了看他一眼。不要命地闯进宫里。被那两个小妖女毒打一顿。可是他……” “好了……”聂小秋轻抚她地背。眼角也有亮光闪烁。“别哭了。身上还有伤。先吃点东西。” “不----”她猛摇着头。说道:“聂小秋。我吃不下。我好难过好生气!我心口堵得慌。我都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我真地好难过好难过。我知道这不是因为受伤引起地。但是我从来没有试过有这种感觉……” 聂小秋呆呆地听她诉说着。双目微垂望着地面。久久未曾言语。这个时候也许他也想不到话语来安慰她。因为他自己也觉得心里在痛。她虽然切切实实地窝在他怀里。可是这种存在究竟有无意义。却连他自己也不甚清楚…… 命运到底是有轮回地。“我爱着你你却爱着他(她)”。这样地故事在母亲身上发生过后。又一次在他地身上重演。而他。又跟母亲有着同样地孤注一掷。永心姑姑(刘婶)因为了解这一切。所以劝他主动一些。如今李承幻要娶陆大凤。这对他来说是极好地机会。因为只有他知道。她心里从始至终只住着一个人。而这点却连他们两个人都还不太清楚。可是与生俱来地傲气又容不得他做出那样趁虚而入地事。他要地是她明白她自己地心。而不是为了占有。 “这件事,还是找机会当面问问他吧,你不要擅自作出决定。”他将下巴抵在她额头上,感受她因激动而有些增升的体温。“女孩子家家的,身上受了那么多道伤口,也不在意,却为了他……姻缘自有天定,还是别太执着。” 胡喜媚仍在呜咽,双眼因哭泣而变得红肿,“可是我不想看见他娶的女人!你说我自私也,霸道也好,我就是一想到这个心里就疼得厉害--好吧,我就是个心眼小的女人,我就是不愿意陆大凤或者别人跟他在一起!” 聂小秋轻拍她的背:“我知道,我的心也疼……” 胡喜媚哇地大哭:“聂小秋!你真好……只有你一个人对我这么好!” 聂小秋轻轻苦笑,揽着她不语。 ---------------------------- 从胡喜媚房里出来后,聂小秋缓缓步出了园子,去到了山庄后边的一处石崖畔。山风轻悄悄地拂起他的衣摆,使他看起来比平时多了几分飘逸。 一支玉箫从袖里落在手心里,吹起了低沉地调子,伴着清风朝阳,又有着说不出的落寞。 刘婶站在身后不远处,静静望着他的背影。直到一曲奏毕,方才叹息着上前道:“这又是何苦?人不在的时候不安生,人回来了也不安生,光在这里自苦有什么用?眼下可是你最好的机会,如何还一个人在这里呆着?” 聂小秋放下玉箫,缓缓低头转身,道了声:“姑姑……” 刘婶唉了口气,上前道:“很难过是吗?可是这样不是很好吗?她的心一死,你自然就成了近水楼台,如今风扬絮也已经没有机会了,你还等什么?” 他蹙眉摇头,轻问:“姑姑,这是不是你----” “我?”刘婶轻笑:“怎么可能?你如何就想到是姑姑我?” “我知道姑姑不会那么容易放弃的,为了秋儿,要你做什么也会去做。”他淡淡道来,像是说着再也动摇不了的真理。刘婶一听,面上倒有些动容了。她又叹了一气,说道:“你就是有着股超出常人的聪明劲儿,不错,这里头我是做了些手脚。可是倘若我不做这手脚,你以为她就真能跟大溏皇帝结成连理么?太尉陆原一手遮天,皇后地位子非他们陆家人莫属,而胡姑娘心性又与平常人不同,她能忍受与人共侍一夫?这事情拖到后来,她所受地伤还会更重,倒不如就此一了百了,来个长痛不如短痛,这样对大家都好。” 聂小秋听了苦笑:“姑姑也这样认为么?‘门当户对’的说法,我以为在特立独行的姑姑眼里,是不存在地。” “秋儿!”刘婶正色道:“这不是我这不这样认为的问题,而是这是宫廷旧例,你见过哪个皇帝是不遵守古训,娶一个民间女子为妻地么?做妃嫔是有,可是就算只是做妃嫔,身后没有势力支撑,她又如何能在那深宫中 跟呢?自古以来帝王家的后宫从来不缺少倾国美人,情真爱,又有几分?三分喜爱七分势利,无不都是冲着美人们身后地权势而去的,这些道理你早就懂了,如何眼下却又糊涂起来?” 聂小秋却微微扯起了嘴角,道:“姑姑所言极是,只是莫非姑姑也忘了,我地外公大浣王,不也有意要立我为储君么?我若是娶了小媚儿,那她将来岂非也会沦为悲剧一场?” “这却又不同!”刘婶嗔道:“你既然是真心喜爱她,他日便将她立为皇后,介时我也可以想法子抬高她的身份地位,这样一来,她身后有了我们做后台,自然是没有人敢动她的。” 聂小秋低头道:“姑姑倒是全都合计好了……” 刘婶略为自得地说:“那可不!姑姑做这一切还不是为了你,要不是你执意不肯,不然我多年前就劝着你回国去了!也不用如今这么伤神。 国中你那些皇舅们一个二个都对着你外公的皇们虎视眈眈呢,你这个身为太祖指定继承人的长公主之子若是再不回去,他们可真要动起手来了!” “可是姑姑,我并不想要那皇位……”他背着对这边,仰望着天际初升的朝阳,幽幽地说。 刘婶听了眉头一皱,沉声道:“你这孩子,怎么又说这样地话?回去接任皇位不是你想不想的事,这是你与生俱来的责任!你是推卸不了的,这么多年了,我跟你说了那么多遍,怎么你就不明白呢?” 聂小秋不再接话,只是转过身来苦笑了一下,握着箫走下了石崖。 刘婶在原处望着他,眼神里又涌上了一些担忧。 “秋儿,你还是听话吧!别再像你娘一样固执!” 聂小秋的背影在不远处微微停顿了一下,接着,又继续走进了簿雾里。 ---------------------------------------------- 暴雨过后的天气真是好得让人不知怎么办才好,阳光早早地就爬进了窗棂,将雕着各种繁复花样的窗花照在地板上,把地板也映得花俏了许多。满园子的树木仿佛一夜之间就苏醒了似的,枝头都开始绽放出了细细地嫩芽,池塘边的柳树也笼上了一层隐隐的绿色,远远看去,如烟如雾,实在是怡人极了! 孙如海跟随李承幻走在御池边,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畅快之意,反观李承幻,却满脸复杂的内容,眼睛望也不望四周,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过孙如海可不管这些了,自从早前两天听到他的皇上终于点头同意安排与陆家小姐的大婚,又着他前去兴庆宫回禀太后娘娘这喜讯,他这心里就甭提多轻松了! --这下可好了!后宫之中终于有了第二个主人,而皇上终于也向陆太尉妥协了,不再把他当成眼中钉,这两家一旦成了亲戚,自然就什么事都好商量了!而他也再不用夹在太后与皇上之间做夹心饼……这真是、真是如太傅大人所说,是举国欢庆的大好事啊!你瞧瞧这些天太尉大人脸上那笑容不绝的样子,连对皇上说话也客气了许多呢!这不就是君臣和谐的前兆么?喔呵呵……他简直都要喜坏了他! 这边厢孙如海在后头窃喜,李承幻在前头却一无所觉。只是沿着这湖岸一路慢慢地走着,强迫思绪一点一点地归回正位。 他并不觉得喜庆。相反,他只觉得更为孤单。尽管娶陆大凤只是作为牵制陆原地一步棋,可是这心里却在下决定的那一刻起,突然间变得空落落地,仿佛一颗心被吊在半空,怎么也着不了地。 是的,他在思念胡喜媚。不可否认地,如果说以前还只是因为担心她、不乐意她与别人在一起,到了这会儿,到了他意识到即将牵着另一个女人的手走进大婚礼堂,进而让她坐在他地旁边一同接受百官的朝贺时,他就感觉到了一种极端地不情愿----不,应该说排斥。他的身边不应该是陆大凤或者别地任何一个女人的,她们之间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让他牵肠挂肚,能够让他如同长了心刺一般地痛痒难忍,若说这世间唯有一个人能够值得他去等待,去守护,去牵动情绪,那么这个人一定不会是别人,而正是不知生死的胡喜媚。 可是这一刻他忽然又想到,假如胡喜媚还没有死,当她得知他的婚讯时,她会怎么样呢?会不会……她是会一脸淡漠地祝他幸福,还是会依偎在风扬絮或者另一个男人的身边,一同平静地来观礼? 她,应该不会再为他哭泣的吧?她那么有性格的一个人,在上回那样落寞地与他分别之后,怎么还会为他流眼泪?可是为什么一想到她的眼泪,他心里就那么揪疼?就好像是她亲手在狠狠地撕扯着他的心一样…… 他实在没有体会过这样一种感觉,就算是“她”----当年在得知“她”离开以后,也没有心疼得这样厉害。那是一种落寞的空虚的、具体说来就是重又回复到孤单后的一种复杂心情,是根本不可以与这种心情相比的。 但是,她到底还在不在人世呢?他是宁愿她打他,骂她,误会他甚至不理他,也宁愿看她好好地活在这人世间的,只要她在,那他可以穷其一生去等待她的原谅…… “皇上!您怎么哭了?” 孙如海不知几时绕到了身前,惊惶满面地望着他。他慌忙低头擦擦眼,喝道:“叫什么叫,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朕不过是被风沙吹迷了眼睛,这么慌张做什么?” “这……” 孙如海卡壳了,一时却也不知说什么好。傻子都瞧得出来那根本不是被风吹的,那真要是沙子进了眼睛,他能不眨眼么?能流那么多眼泪么?他还能叹气么? “好了,去看看姬流光来了没有?怎么这么久了还没见人影?”李承幻长吸了一口气,用平稳的语气说道。 孙如海俯首称是:“奴才这就去看看!” -------------------------------------- 话说,n久没见过书评了哦?给个机会让我奖励些积分给你们吧啊啊啊啊~~~(,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首发 第一百一十三章 真病?假病? 如海走后,李承幻反身入了凉亭,凭栏在里面坐了手唤退了宫女,正待接着出神,身后却传来一阵细微的声响。 他没有回头,目光闪了闪之后,仍望着湖面。 “皇上。” 陆大凤在身后娇娇柔柔地唤道。 没等他回答,身子又往前挪了两步,于他两步处停住。“皇上”终于还是沉不住气,她又不乐意地唤了一声,虽然是不乐意,但声音里却还是有着难以抑制的喜悦。 面向湖面的李承幻轻叹了一气,把头转了过来,脸上有抹笑意,却未到达眼底。“凤儿,你怎么来了?”陆大凤听他唤得亲昵,面上也禁不住漾起了一抹激动的红,“我见今儿天气甚好,便想着入宫来见见娘娘,刚走到这里……就见到皇上在此。凤儿、凤儿……”还没“凤”完,剩下的话就已经没法子说出来了,因为李承幻居然破天荒地握住了她的手!还面带笑容地望着她,那目光、那目光……这一刻,她简直觉得自己就要一头栽进那目光里去了! 李承幻瞧着她,将她的手握起贴在自己心口,扬起唇角道:“倒难为你了,是太尉大人唤你来的吧?” “不!”陆大凤急忙抬头,红着脸道:“是凤儿自己想来的……这两个月,凤儿都未曾见着皇上,心里头……也实在有些记挂,却不知皇上你可曾……” “朕么?朕当然也挂念你!”他浅笑道,“再过两个月,咱们就要成亲了,这个事情也未曾与你商议过,也不知你欢喜不欢喜?” “凤儿,自然是欢喜的……”陆大凤不胜娇羞的垂下头,拈着自己的腰带。想来世间女子不论什么心性,到了自个儿钟意地人面前,反应俱是一样的,不温柔的会变温柔,不含蓄的也会变含蓄,平日那些乖张不合礼地行为,到了此刻竟会统统不见,就为了能在心上人面前博个好字。陆大凤虽然骄纵了些,但李承幻显然就是“降”她地那一物,稍微对她好些,她便连什么也不顾了。 世间女子多痴傻。由此可见一斑。 可是这一切在李承幻地眼里。却是不值什么地。他只是握了她一会儿手。然后就将它从胸口移开。放下。然后又将手背了起来。背起地双手在后面做什么呢?如果这会儿有人偷偷绕过去一看。必会看到它们正在死命地握着一方丝绢在擦拭。那模样。就跟方才摸过什么讨厌朊脏地东西似地。 “呃。你不是要去兴庆宫吗?朕在这里等人。你先过去吧!” 远远地望着孙如海匆匆过来了。他于是提前催促她道。召姬流光来其实并不是不能够让她知道。只是出于一种说不清道不明地心理。他就是不想让她知道自己地事而已。就算只是指甲盖大地一点小事儿也好。 “是。凤儿这就过去。” 陆大凤今儿却出乎意料地乖巧。听他这样一说。便马上盈盈拜了一拜。听话地领着丫环婆子离开了。临走时还欲语还羞地笑了一笑。倒也地地确确是千娇百媚地一个妙人儿。 孙如海远远望见,停了停步。 李承幻不悦地招手唤了他过来,劈头道:“人呢?” 孙如海忙说:“回皇上,姬大人今儿身子不适,告假了!” “告假?”他猛地回身,“他犯了什么毛病?近来时不时地告假,怎么回事啊他?” 孙如海一愣,喃喃道:“这个奴才也不清楚,只听他府里的人说,好像是得了心悸之类地病症……” “太医去瞧过没有?” “林太医去过,上回瞧好了,可这两天又犯了……” 李承幻无语了,背着手原地踱了两圈,抬起头时眉头是紧皱着的,他问:“近来扬絮和承欢他们在忙些什么?怎么接连这么多日一下了朝就见他们急匆匆地走了?搞什么勾当啊他们?” 孙如海道:“据说是在忙着查沪阳候潜来长安那单案子,奴才听说,陆元庭将军在京城内发现了沪阳候地居所里有人居住过的迹象,由此他断定候爷已经回了长安。” “李庸?”他反问,像是琢磨着什么似地望着天际,自言自语般地道:“这当口他回来做什么?” 孙如海看了看他的神色,又道:“那日奴才出宫办事儿地时候,也听说,前不久有天半夜,有几个来历不明的人在南边一家青楼里闹事儿,其中有个人束着紫金冠,脚着绣金靴,口音是长安口音,却又无人识得他……并且那男子生得面如冠玉,俊美非常,当时在那间青楼里喝醉了 不知道什么缘故,跟另几个人起了争执,他孤身一六名大汉,却丝毫不露败象,反而将那六人打得落花流水,起不了身……” “后来呢?!” “后来后来他就走了,也不知去了什么地方……” “他一个人?!” “对,当时只有他一个人!” 李承幻又开始踱起了步,“他回来了为何不入宫见驾?总不能离京这么些年,连这些礼数都忘了吧?” 孙如海闷声道:“这沪阳候向来都桀敖不驯,皇上又不是不知道……” 李承幻回头狠瞪了他一眼,斥道:“他再桀敖不驯,却也不是那不臣不子的某些人!你个奴才,休得胡言乱语!” “奴才该死!”孙如海当即求饶:“奴才没有诋毁候爷的意思,只是说,以候爷的为人,他若是不想让人见到,那别人自然是见不到他的,他若想被人见到,那他自然也会入宫来觐见皇上……” “你这不是废话?!”李承幻一拂袖,转身下了石阶:“走!出宫去看看!” 按照惯例,只要不是什么要事,李承幻出宫时都不会乘轿辇的,通常都是走路。今儿这天气正好,不冷不热,正好是步行出宫的好日子。 不过当然不是为了踏青。姬流光身子弱,不时生些小病也是常有的事,只是这段时间他要是躺下了,李承幻这心里头总是有些不踏实。尽管平日两人间总有些磕磕碰碰吧,但若是见不着他在身边唠叨,李承幻还真是有些不习惯。 索性就去看看。顺便,也去了解了解民情。 上了大街,当然是先去姬府。 一路上倒也没交谈什么,孙如海一身家仆打扮,笼着手跟在后头,身后又跟了一名侍卫,就这样径直到了姬府。 管家开门照例又是惊叫连连,李承幻受不了地垮着脸跟着他到了姬家内院。姬流光正捧着本书在廊下晒太阳,只是乍一看他面色红润,又不像有病在身的样子。 李承幻当即就拉长了脸,沉声道:“姬流光,你倒是舒服!” 姬流光慌忙站起来,让道:“皇上驾到,有失远迎,罪过罪过!” “罪你的大头过!”李承幻冷哼一声,在他之前躺过的椅子上坐下,冷脸道:“你不是有病在身么?如何还躺在这风口里,且面色红润精神尚佳,哪儿有病?朕怎么瞧不出来?” 姬流光赔着笑道:“皇上,这心病就是心病,面上如何瞧得出来呢?” “你这心病又是从何而来?”李承幻冷笑,似乎丝毫不信他的话。 姬流光道:“臣的心病,却是为皇上而来……” “为朕?!”李承幻眯起了眼睛,隐约有探究之意。 “正是!” 姬流光说完,瞧了瞧左右。李承幻会意,挥袖道:“孙如海,领着人下去,门口候着!” 等到廊下的余人全部清尽之后,姬流光才缓缓挺起了胸,脸上又露出了往日自信的笑容来。“其实臣知道,皇上必会来臣府里一趟的。” “哦?”李承幻轻挑尾音,捧起茶杯道:“这又是为何?” 姬流光浅笑,说道:“因为皇上此时最需要的是一个倾诉的对象,而放眼整个宫庭,却无一人可以让皇上放心倾诉。可是自从前番宫里来了刺客,后又因内殿里出现了神秘的血迹和脚印之后,宫里其实也变得那么安全。而臣之所以称病不入朝,却正是想让皇上有来府的理由……想必,这个也是皇上早已知道了的,所以二话没说,得了消息就来了。然,对于皇上的厚爱,臣亦感激涕零!” 李承幻又轻哼了一声,只不过,这会儿脸上的表情却就好看多了,虽然也还是板着的,眼中却有了笑意。“你倒果然是朕肚里的:虫,什么都让你算到了!说吧,这一大堆的烦心事儿。你究竟看出来什么没有?从陆元庭称病回京,到李庸回京的传言,还有陆原如今的气焰,加上京城里出现的大批陌生人,你有什么想法?” “这个,其实也许不是表面上那么回事儿。”姬流光如此说。他说的这样轻飘飘,倒让李承幻有一些些吃惊,“何以见得?你难道不认为陆原祖孙怀有狼子野心?” “这就得从胡姑娘失踪,而后出现的那份署名为‘黑先生’的悬赏榜说起……” 第一百一十四章 落在袖子上的信笺 这关小媚儿什么事?”李承幻不解地问。 姬流光先是沉吟了一下,然后才说,“皇上以为,胡姑娘失踪之事,究竟是他人所为还是胡姑娘故意所为呢?” 这话问得李承幻又是一愣:“自然是有人劫持……怎么会是她故意而为呢?”胡喜媚失踪当夜,他可是亲手与那帮黑衣人打过交道的,目前虽还未知他们是什么身份,但他心里已隐隐有了些亮光。 “微臣却不这么认为!”姬流光说,“从风府目前的情况看来,扬絮似乎并不是特别急于寻找胡姑娘的下落,作为同样钟情于胡姑娘的他来说,为什么会这样呢?那么只有一种解释就是,胡姑娘的离去其实是她自愿的,而扬絮发现了这一苗头,知道她一来既不是遭人劫持,那么也不会太有危险;而二来,她既然选择了不告而别,那也就是说,她不露面即表示她不愿见他,她既不愿见他,那么他找也是白找,也是自讨无趣。” “那她为什么不来见朕?!”李承幻听到这里,禁不住冲口而出。 姬流光叹了声气,又道:“这个嘛……臣就不是十分清楚了,皇上何不待到将来见面时,再亲自问她?” 李承幻恨恨地坐下,又道:“那这又跟陆元庭和李庸有什么关系?!” “问题就在这个‘黑先生’身上!”姬流光面色骤凛,拍着桌面道:“这个黑先生来历不明,可是一出手便大肆张贴寻找胡姑娘的告示,他这是为什么?难道只是为了找一个根本与朝庭无关的人么?他跟胡姑娘又是什么关系?悬赏榜上只有笼统的文字描述而没有五官和画像,这就说明,黑先生根本不认识她!” “这点朕也想到了,只是却想不到他究竟会是谁?这么做有什么目的?” 姬流光一笑,道:“皇上何不想想自己对胡姑娘的重视?还有她失踪前的身份?” “……你地意思是。他想以小媚儿来牵制朕与风扬絮?!” “皇上英明!”姬流光俯身拜了拜。又道:“人人都知道扬絮对皇上忠心耿耿。而皇上又对他青眼有加。大溏有了他风大将军。别人要想在大之内闹点什么事儿。自然是不好下手地。而这个人当然早就看出来皇上对胡姑娘一片痴心。而扬絮也对她一往情深。在这种情况下。只要他用胡姑娘做人质。随便要抰哪一方。他都是赢家!” “他胆子未免也太大了吧?做得这样明目张胆。难道就不怕朕一气之下将他搜了出来?” “敢问皇上。您又怎么搜呢?他说他叫黑先生。当然不一定是他地真名。而咱们却根本没有任何一个人见过他。于是他可以是天下任何一个男人。甚至是你。是我。或者一个女人!” 姬流光侃侃道来。李承幻听得眉头紧皱:“那依你所说。这个人咱们倒是拿他一点法子也没有?” “那也不全是!”姬流光浅笑了一下。又道:“咱们既已知道他地目地。便可遁着这条线去找。顺藤摸瓜。总能找到些蛛丝蚂迹!皇上你想想。现如今想分离扬絮与皇上地。这天下又能有谁呢?” “陆原!” “除了陆原呢?” 这下李承幻却没有马上接口,而是想了想,然后冷哼道,“实话告诉你,今儿一早,朕就得到了消息,大浣国那边已经陆续派了人来长安,而且有人与陆原接触过。朕知道你也已经知道了,所以也知道你指地就是大浣国!” 姬流光点点头,说:“大浣国长公主之子还未归国,这件事情已经逼得几个王爷如坐针毡,个个都已经在挖空心思立功,臣估计,这些人就是心性最歹毒的三王爷的派来地!” “唔,这些必须多加提防,对了你觉得小媚儿已经落到他们手里没有?还有,你觉得她为什么要离开风府呢?”他似乎最关心的就是这点,对于风扬絮的忠心,他倒是从来没有怀过。、 姬流光这时也皱起了眉,“这个臣倒也弄不明白……先前说胡姑娘自愿离去乃为推断,但实际是否真的如此,臣也不好说……但如无意外,基本不会有别地可能。但她现在在哪里,臣就不得而知了!按说黑先生近来已不再张贴榜单,是不是已经找到人了呢?可是若已经找到,那么也该有动静才是!总不能抓了人就这么没声没息地不再露面。” “那应该就是还没有找到!”李承幻忽而有些激动起来,站起身踱了几步,又说:“看来朕还是得给吴 压力,命他仔细些再找!只要人还在,朕就不信找 姬流光望着他叹了口气,道:“就算找到了,皇上又打算怎么办呢?大婚在即,臣倒觉得,胡姑娘还是先不要露面的好!臣不敢陷瞒皇上,这些天陆家陆续都有派人上府来投贴,臣都以抱病在身为由拒而不见。也正因为如此,臣才没有入宫见驾。” “陆家派人来?”李承幻冷哼道:“怕是来跟你探朕的口风吧?” 姬流光道:“在对待立后这件事上,皇上前后态度截然不同,陆原这个老狐狸明里不好问皇上,但暗地里总会起些心思,在没明白皇上的真心之前,当然坐不住。” 李承幻此时却一笑,说道:“只是你这一避而不见也不是法子!总这样下去也难免起疑,朕既然打定了主意这回要拉他下马,就不怕他玩什么花样!你还是大大方方出门吧,他要见就让他进来!朕倒要看看,他还能将朕怎么样?” 姬流光点头:“臣也是如此想。不过臣先前说过,料到皇上必会来这一趟,故此打算等与皇上商议过此事之后,再去见他!” “那就这么定了!”李承幻抬头起了身,“朕先回宫不,还得去风家一趟!你歇着吧,不必送了!” “谢皇上!” 出了姬府之后,李承幻一路又不再言语地往风家走去。大街上人潮耸踊,满目都是些不认得的面孔,他仰头扫了一眼,不由长叹了一气。 孙如海不敢多话,只恭谨地随侍在身后,一眼也敢多瞟。 才走了几步,却被人迎面撞了一下,侍卫赶紧上前将捉拿那人,李承幻却沉声将他唤了回来。“这么多百姓在,不要多事!”可是一低头,衣袖上却多了件东西! 那是一张用绣花针别在他胸前的信笺!李承幻将它取下,在空中抖开,只见上书了一行字:我想跟你聊聊,城东护城河畔,燕子楼。字体清劲有力,落款却未署名。 “啊呀!真是胆大包天!还好只是一根绣花针,要是是把匕首……”孙如海哇哇惊叫起来。李承幻微微皱眉,将信笺塞进怀里,继续往前走。不过在走了十来步以后,又突地停步,转右。孙如海问:“皇……公子,咱们去哪儿?” “燕子楼!” 燕子楼是家茶楼,建造在护城河地北岸,这里是入城的必经之地,是家老字号了。 李承幻等三人到达时,楼上人并不多,三三两两几批人围桌闲话。李承幻站在门口扫了一圈,选了靠窗地一个位置坐下。小二才奉了茶,他就朝孙如海道:“你们先下去吧!”孙如海踟蹰了一下,看他主子那脸色,不好再坚持地,遂回首拖着侍卫一道下去了。 “客官,要吃点啥呢?”小二颇殷勤地上了来。他拿了一把壶,并两个茶杯在桌上。 李承幻扫了一眼,淡淡道:“捡你们最好的拿来,记住要快,否则,爷可就走了!”小二一怔,点头会意,“是,小地这就下去传话!” 李承幻冷笑着看着小二退下去了后院,伸手拿起茶杯来轻啜了两口,才要将杯子放下,桌畔忽地就多了个人。“你果然来了。”他说。不过李承幻也不抬头,只是继续用手指轻敲着桌面。直到那人在对面坐下了,他才抬头瞄了一眼。 可是这一眼却瞄得有些讶异,你道对面坐的是谁?居然是曾经入宫偷了他话时神情那样洒脱,一点也不像从前那样一身江湖气,现在看来,倒隐含着一股贵气。 “什么事?”他冷冷地问。也不是他还对他偷玉的事耿耿于怀,而是一想到他替胡喜媚戴花那一段他就……无名火起。 聂小秋却安然自若地放下杯子,问道:“听说你要立陆家孙小姐为后?” 李承幻双眉一拧,道:“是又如何?” 第一百一十五章 黄昏里只有栀子花香 小秋敛起笑容,说道:“你若娶了别人,那‘她’怎 “哪个她?”李承幻一脸不耐地。 “莫非你还有很多个她?”聂小秋轻声细语地道,一双眼睛轻轻扫向他。 李承幻一怔,顿时明白他所指:“你是说……小媚儿?!” 聂小秋轻瞟他一眼,将目光移向窗外,“要是想见她,就跟我来!但是有一点,你要是再让她难过,我也必会让你难过!” 李承幻腾地将身子直了起来,目光炯炯地望着他:“你此话当真?” 聂小秋低哼一声,随之站起,缓缓踱向了楼梯口。 李承幻会意,当即唤了孙如海上来付帐,自己却随聂小秋从后面楼梯下了。 楼梯下停着一辆大马车,四面严严实实地蒙着蓝色缎绒。 聂小秋走到马车前,撩开车帘道了个“请”字,让李承幻先上了,自己才跳上车头,扬起鞭来。 一开始都没有说话。李承幻坐在车里。心急如焚。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相信了聂小秋。并跟着他一道来了。难道胡喜媚这段时间是跟他在一起么?她为什么不去找他?为什么不让他知道她地消息?如果她真地跟聂小秋在一起。那这样地话。姬流光先前所做地猜测就…… 行了一半路。约摸是出了城、离城门约有一二十里路地样子。聂小秋忽然将马车停下。一闪身进了车里。他坐在李承幻身旁。就像跟朋友在一起一样地放松。他说:“如果我说。小媚儿在我家里。你信不信?” 李承幻抬起头。望着他清亮而略带笑意双眼。缓缓道:“我信。” “为什么?” 李承幻叹了口气。忽而有些落寞地道。“她是很信任你地。比信任我还要信任你。如果说全长安还有一个她最放心地人。我想那个人一定是你吧?” 聂小秋听完。有那么一刻失神。“……我们是朋友。所以她相信我。” “难道我就不算她朋友吗?”他有些丧气地。聂小秋却也落寞起来,“这是不一样的……”待到李承幻欲要再问时,他又道:“好了!山上那座宅子就是我的,小媚儿就在里面,趁着现在天色还未全黑,咱们赶紧上去吧!晚了就不太好走了。” 又是傍晚。 胡喜媚坐在窗沿上,两只腿朝外一下一下地晃悠,百无聊赖的她在这昏暗的夜色中看起来更为无精打采。山庄本来人就多,聂小秋不知去哪儿了,刘叔下了山采买,刘婶在厨房里忙碌,无所事事的她便只好在一个人找乐子。 看着天边的云,她心里忽然又有些悲伤地感觉。想她来到人间十六年,前十四年多浑浑噩噩的过来了,这后来的一年多里却真是把什么滋味儿都尝遍了。 唉!忽然又有点想念女娲,想念华奴山……现在回想起从前女娲的唠叨来,似乎也不再那么厌烦了。女娲心里有时其实也是很不开心的吧?当听到伏羲带着别地女人一道下山办事时,她的心情,一定就跟自己看到李承幻和陆大凤一起时是一样的,那种酸酸的,一颗心在空中飘啊飘的,就跟少了个着落点一样。 她开始明白了一些事情,一些她原本感到很浑沌难明地事情。她觉得自己应该是爱上李承幻了是的,她就像中了毒一样地爱上了这个有些孩子气的男人。也许他脾气坏些,倔强些,但是只有跟他在一起时,她会感觉到自己是个“人”,会有人地喜怒哀乐,而不是跳出三界外的神仙。 她对自己的这种转变和发现感到非常喜悦,可是另一方面,回想起自己终于爱上了这个男人,结果却要眼睁睁地看着他跟别的女人双宿双飞……这又是种等让人难以承受地心痛? 所以这个傍晚不,应该说从宫里回来后的接连几天里,她都处在这样一种忧伤的氛围当中。她也觉得这样的自己好陌生,觉得还是喜欢从前万事不挂心的自己,但是,人一旦走到一种阶段,经历过一些事情,就回不去了吧? 仰头望着天空,两滴欲滴的清泪顺势流回去了一点,伴随着一声叹息,到底还是顺着眼尾流了下来。 一阵风吹过,带来了子花地香气。天色已然渐黑,山下远远地传来一阵车马走动的声音。而园子里还没有挂上灯笼,只有夕阳剩下地最后一缕淡淡的光在照耀着门庭。 胡喜媚忽然抬头嗅了嗅空中,而后微微将眉头蹙了起来。这味道…… 也就是一刹那间,她咚地跳下了窗子,一刻也没有犹豫地快步往 去!山后是一道悬崖,聂小秋经常在那里发呆。没现在要去那里做什么,也没有人发现她地脸上突然闪过了一丝惊惶,只是在她就要跨出大门的时候,夜空里忽然间闪过了一道黑影…… “到了。” 当马车平稳地驶上了山腰,停在秋月山庄门前时,聂小秋先行下了车,朝车里地李承幻说道。 李承幻伸手撩开帘子,身子迟了一下才从里面走出来。这一路上越靠近目的地,他这心里就越茅盾。一方面是迫不及待地想见到胡喜媚,另一方面,又有些类似“近乡情怯”的心理,当然这个“乡”指的不是地方,而是指胡喜媚。这就是说,当一个人苦思冥想着另一个人,一心彷徨地不知相见是何夕的时候,却突然间被告知可以见了,那种不安、激动和无措相互交织的心理。 李承幻站在山庄前望了望四周朦胧的景物,才与聂小秋对上了眼神,“想不到你倒是个风雅之人,却将宅子建在如此隐秘又峻秀的去处。” 聂小秋扬唇一笑,道:“我也这么认为,当初选这块地建下这宅子的人一定不是个大俗人。” 李承幻目光一闪,说道:“你何出此言?莫非,这宅子不是你的?” 聂小秋朗声一笑,望着几近漆黑的院子,“这宅子眼下倒的确是我的。只是在数年前,却是别人的。” 李承幻听他说得含糊,心中不由好奇,但这毕竟是人家的私事,何况他还有更要的事情待做,便也就将此忽略过去了。“你平日一个人住在这里?没有奴仆的么?如何这大黑了还不见点灯?”他一面往里走,一面问道。 聂小秋皱了皱眉,也不觉停步道:“平日却不是这样……”正在对谈之间,园子深处却走来了一人一灯。聂小秋仔细一望,便道:“刘婶,刘叔还未回府么?” 刘婶过来在两人五步前的距离行了个礼:“还没有,想是路上为什么事情耽搁了……”一抬头,看见他身前背手而立的李承幻,不由愣了愣,一动不动望了一会儿。 李承幻身为天子,自小却是没被人这么唐突地盯过的,这会儿被她这一望,顿时脸色就有些不太好看起来。 聂小秋道:“刘婶,快些将园子里的灯点起来罢!还有,小媚儿在哪里?” 刘婶回过神,又俯首朝二人恭驯地道:“胡姑娘想是在屋里歇着呢,少爷出门后,这一个下午她就坐在廊下发呆,奴妇也不敢打扰。” 聂小秋点了点头,回头递了个眼色给李承幻,道:“咱们去内院,她近日受了些伤,精神一直不太好。想是在歇息” 李承幻一听她受伤,当下也不安起来:“她受伤?怎么回事?严不严重?” 聂小秋没好气地白他一眼,“还不是因为”待要冲口说出实情,到底觉得不妥,于是叹气道:“见了面,你自个儿问她吧!” 李承幻便不再多话,随着他的脚步进了内院。 只是谁也想不到的却是,接下来当两人来到内院门口时,他们就再也迈不动步了! 内院里胡喜媚住的那处院落,呈现在李承幻面前的,是一片狼籍!原本小而精致的院子里,树木被利器齐腰砍掉了一截,而其中一扇打开了的窗户里,一路血迹从里流到外…… “小媚儿!” 聂小秋一声撕心裂肺的惊叫,惊醒了呆立当场脸色惨白的李承幻,也惊来了不远处正在园里点灯的刘婶! “怎么了怎么了?” 刘婶一路小跑过来,待看清里面的情形,也不由大惊失色,急步冲了过去!“少爷!这是这是”她看上去已经连句整话都已经说不出来,因为屋里很明显就是被人扫荡过的迹象,一张梨木花床被乱刀砍得伤痕累累,一袭罗帐掉落下来,无比苍凉地垂在地上。而那道流出门外的血迹,竟就是从床上一路流出来的…… “小媚儿!” 原本一直在静静察看四周的李承幻此时忍不住冷笑着走过来,一把揪住了正满脸急形于色的聂小秋的衣襟说道:“聂小秋,这是个局对不对?你就想把朕引到这里来对不对?!” 此时一怒之下,他竟将自称也改回了“朕”了,可见心中被骗的气愤。而聂小秋被他揪住,却不辩解,而只是面色苍白地望着他,那双眼睛里透着无法形容的空洞和怖意…… 第一百一十六章 喜相逢 喜媚从黑暗中醒来,好一会儿才适应了屋里的光线。着站起,摸了摸身上衣衫完整,除了头部略有点疼痛之外,还算完好。 抬头一打量,发现这是间没有窗户的屋子,四周是砖墙,甚至连门都没有!心里就开始有些后悔,早知道,有空的时候就下来探探好了,也不至于眼下找不到出路。不过倒依稀听得见外头传来的声音,除了一阵阵风吹树梢的声音以外,更清晰的是两个男人的争吵声。 “你说,人到底去哪儿了?!”这是一道饱含了怒气的声音,好像是从左边墙那边传进来的。 胡喜媚初一听,不禁有些好奇,走到墙边贴耳听了起来。 “我怎么知道?原本下山的时候他(她)还在的!这分明就是有人蓄意所为,但整个长安除了我之外,不会有人知道她在这里……” “我要怎么相信你的话?你前后自相茅盾,先前说人在此地,结果我到了来却又人影无踪!你老实说,她是不是被你藏起来了?” “我藏起来她干什么?我要是不想让你见她,又何必自找麻烦地去找你?你别把时间都浪费在这毫无意义的猜测上好不好?现在要紧的是赶紧找人!……” 胡喜媚听着这大喊大叫的声音,顿时拍起巴掌叫了一声:“聂小秋!”这外面乍乍乎乎的不是聂小秋是谁?可是另一个人又是谁呢?不像是刘叔刘婶的声音……难道是他! 胡喜媚忽然瞪大了眼睛,手指头抵住下巴,像是吃了好大一惊似的。她万万没想到,“他”也来了呀!他怎么会来呢?真是奇了怪了……她现在这是在哪里?可惜的是四周只有几面光墙,也看不出什么窍门来,便想冲着外面喊,可是喊得嗓子都快哑了,也无济于事,还是他们吵他们的,她喊她的。 “……那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仇家?引得他们上山来了?” “不可能!这宅子除了我家里人外。没有人知道是我地住所!再说。我也没有结下什么仇家!” “那会是谁?总不会是山上地野兽!” “……这个我也不知道了!……天色不早。你要不要先下山?” “找到人再说!” “一时半会上哪儿找去?!” “你不找我找!” 胡喜媚听到这里,心窝儿忽地一暖,嘴角也温柔了不少,顿时也忘了宫里那回事了。只觉得这小子居然也会把这股倔强劲儿使在自己身上,倒有些欣慰。心下一激动,鼻头又有些发酸,为什么他们就不能好好在一起呆一呆呢?非要分开了才懂得死命地想着对方…… “往山下去的道路只有一条,我们上山时并没有发现可人迹,所以我想那人应该不会走很远!” “我现在担心的是小媚儿还在不在人世!她有没有被贼人给聂小秋!你为什么不早些来告诉我?早些告诉我,也就不会出今天这样的事!” “哼!早告诉你又怎么样?你还不是只会伤她的心?还不是会娶陆家大小姐为皇后?!” 聂小秋铿锵有力的话就像铁锤一样,一下下砸在胡喜媚心上。这使她又颓然地倚着墙壁坐了下来,开始回想起与李承幻地一点一滴。 其实她从没有将两人的关系摆到一个无人能替代的位置,她只是顺着自己的心一路这样走了下来,吵架也好斗嘴也好,都没有令她觉得与别人有什么不同。只是后来有一天她忽然发现,她真的真的很牵挂他,这份牵挂已经超出了任何一个人,已经令她不得不一层层剥开自己的心……可是他爱不爱她呢?她却不知道,她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他也会像她紧张他一样地紧张她(此处有点绕,抱歉),那么有没有可能,他其实是一点也不在意她的?你瞧瞧他一点也不犹豫地要娶陆大凤,而从前他说过,他是不会娶她的! 唉,如果对一个人患得患失、牵肠挂肚就是爱的话,那么她想她应该已经无可救药地爱上他了吧?只是真令人无奈地是,她大约注定要做个失心人了! 此刻,当外面两人正揪着眉头无计可施的时候,胡喜媚却抱着双膝愁眉苦脸地坐在屋内自苦。谁也想不到,他们想破脑袋也想不到下落的人就在他们身后,就在那道平平无奇的砖墙后头。 胡喜媚一时出不来,李承幻和聂小秋一时也进不去。 于是,李承幻顺势坐在屋檐下地石阶上,眉头紧皱着望着地面,心里又急又痛。看到现场以后,他就已经与聂小秋分头四处找寻过了,可是所有的足迹到了院门处就像突然上天入地了似地戛然而止,让人再也摸不出一点痕迹。究竟是谁干的呢?而她究竟是在庄子里还是被人带走了呢?他望着聂小秋,聂小秋摊了摊手,却也无言以对。 “难不成真的入地了么?”他忿忿地握拳砸向地面,溅起几颗尘土来。聂小秋一听,眼中精光暴射,陡地起身道:“我想起来了!这山庄里是有一个暗室的!” 李承幻一惊,也随之站了起来:“在哪里?!快去看看!” 聂小秋却颓然地垮下了肩膀:“我也不知道……” 而屋里正在落寞中的胡喜媚听见聂小秋的话,愣了愣,也站了起来聂小秋终于想起来了!只要他们找到暗室,她就可以出去了!就可以见到李承幻了! “聂小秋!聂小秋!!……” “别叫了。” 就在她死命地拍打墙壁之时,身后地屋里突然传来了一声平淡的嗓音。胡喜媚心里一惊,倏地转过身子来,面前是个蒙着面地人,看身材,听声音,像是个女人。 “你是谁?你怎么又来了?”胡喜媚问。她认出来这个人就是傍晚想要劫持她的人。 蒙面人冷笑了一声,说道:“我是谁你不必管,现在你马上跟我离开这儿!” “凭什么?!”胡喜媚轻嗤了一声,斜眼望着她。 “因为我不想让他们找到你!” 女人说完,还不等胡喜媚有反应,就伸手捂住了她地嘴,将 抱了起来。胡喜媚力不如人,挣扎无用,身子已然有她的办法,先前傍晚时是事出突然,她没有准备,可是这会儿,可就由不得女人了!她反身抱住了女人地脖子,然后张嘴咬住了她地手掌,女人一声大叫,把手松开,胡喜媚瞅准了机会,朝她耳朵边吹了口气儿,女人一哆嗦,抱住她的腰的手也不由松了些,然后就只听“呀”地一声,胡喜媚膝盖一屈,狠狠地顶住了女的胸…… “唔……” 女人闷哼一声,捂着胸脯退开了几步。胡喜媚翘起下巴,得意地叉起腰来:“想抓住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傍晚那时我可以从你手里逃走,现在也同样可以!” 说完,她就越过女人身旁,拍了拍墙上的一块青砖,顿时,墙角处赫然出现了一道门口。胡喜媚回头冲已经站起来的女人咧嘴笑了一下,接着将那块砖给生生抠了下来,然后在门合上之前钻了出去…… 聂小秋与李承幻提着灯笼在每间屋子里转来转去,寻找传说中地暗室,可是一连十来间屋子找过来,还是没有一点线索。 李承幻不由瞪着他道:“你自己的房子,暗室设在哪里你自己都不知道吗?!” 聂小秋也一脸不痛快地:“我哪里知道?这房子是我娘留给我的,我一年都难得来住一趟!也就是这两年我才……唉,我懒得跟你说了!”头一撇,他又转到了另一间用来装杂物的屋。 李承幻从后头追上来,没好气地道:“找不到就把这房子掀了!我就不信掀了还找不到!” 聂小秋气得狠瞪他一眼:“你有钱!你有钱也别拿人家的房子来消遣!你道我不着急么?我”嘴里正吵着,一路往前走着的脚下却好像踢了件什么东西!低头捡起一看,却是只精巧的绣花鞋! “是她的!是小媚儿的!”聂小秋欣喜地大叫,“你看这鞋子还带着余温,一定还在这屋里!” 李承幻闻言上前,顿时按捺不住地沿着墙壁不停拍打叫喊:“小媚儿!你在哪儿?快回答我!小媚儿!……” “……在这里……” 突然,某处墙壁里传出了一阵轻微的回音,随之,左首地那堵墙忽然开始在震动!李承幻跟聂小秋对视了一眼,双双退开了几步,大叫了一声:“退开!”然后一齐飞身起来踢向那堵墙…… 墙壁应声而破,昏暗的屋里,果然有个匍伏在地上,两人俱是一喜,同步走了过去:“小媚儿!你怎么样了?”谁知才刚刚到了身前,那黑影却陡然伶俐地站了起来,瞅准了一个空位,冲了出去! “站住!” 这时候,两人都已经意识到此人并不是他们要找的人,当即不做他想,快速掠到门外,只是寂然一片的院子里,哪里还有人影? 夜半时分,两道颓败地人影走了出秋月山庄的大门。 门口停着一辆大马车,却就是先前上山地那一辆。聂小秋叹了口气,说道:“上车吧!”李承幻一脚踏上车蹬,又回头望了望庄院,里面一团漆黑,到底还是令他恨恨地进了车里。 马车咚咚地行驶在山路上,四周的黑暗和寂静让车内车外的人的心都在一点一点地往下沉。也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到了山下,进了城门之后,聂小秋跳下车来,拍了拍车里抚额的他的肩膀,“我回聂府去,就送了!车夫会送你到玄武门。要是有消息我会马上通知你!” 李承幻点点头,想了想,从怀里掏了块玉牌出来,“这个你拿去,随时可以进宫来找我。” 聂小秋迟了半刻,点点头接了过来:“再会。” 当聂小秋地身影消失在街口处时,李承幻也叹了口气,将车帘放了下来,仰靠在车座里。顿时一股疲惫袭卷了他的全身,那是一种由心底散发出来地无力感,深深地将他淹没。 可是就在他无比地烦躁兼无奈时,耳边却忽然响起了几声很细微的声音,并且还伴随着一阵若有若无地粉甜粉甜的香气…… 李承幻心里一跳,猛地睁开眼眼前有一张纯净得不带一丝烟火气地脸庞,正在离他不到一尺处的距离望着他,那双镶嵌在粉嫩的脸上的大眼睛就像山谷间的清泉,顾盼流离之间,光华四射…… 李承幻不由闭上了眼睛,深深叹了口气。 “你想睡了吗?”胡喜媚蹲在他面前,托着下巴望着他。“还是你已经不认得我了?” 李承幻腾地从车座上坐起,眼睛睁得老大地望着眼前的人,一双手抬在半空迟了好久,才一把抓住了那对白的柔:“……真的是你!这不是幻觉?”可是手里的温热那么切实而柔软,明明就是活生生的她!是印象中娇俏可人的她!“真的是你……老天!你怎么会在这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我担心了那么久,我以为、以为……” “以为我死了是吗?”胡喜媚也学他的样子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地板上,“看你现在的样子,我还真以为我自己是只鬼……” “不!……”李承幻一把将她抱住,死紧死紧地抱着,仿佛连气也不肯让她出一样,“别说话……就让我静静抱一会儿……” 他闭上眼睛,揪紧的眉头下,两颗眼泪忽地落下来,滚烫地落在胡喜媚的颈间。胡喜媚这时也收住了脸上的若无其事,眼眶也不知不觉地红了。她伸手反抱住他的背,将脸往他胸前蹭了蹭,以便往他的心窝贴得更紧一些。 两颗历尽坎坷的心就这样紧紧贴在一起,谁也没有说话,似乎生怕惊破了这阵旖旎,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去,他们脸上都呈现着一抹耀眼的光芒,那是情人间幸福满足的光芒,映照在人间,如同阳光千里 第一百一十七章 你吃我的嘴儿 久好久之后,当车子忽地往后一仰,驶上了通往朱雀桥,歪着身子的胡喜媚收不住后仰的势,忽地倒下在地上,覆在她身上的他才渐渐将她松开,隔着一寸远的距离睁眼凝望着她。 “你怎么会在这里?害得我好苦……这下子,我一定要好好罚你不可……”他含泪浅笑着说,宽厚结实的胸膛仍在一起一伏,看得出,还未从先前的惊喜与激动中平复下来。 她一听,心神一漾,眼泪刷地落下,“那你害得我那么苦怎么办?我该罚谁去?” “罚我……”他将脸贴住她的脸,闭眼低诉:“罚我一生一世……罚我再也不能失去你……” “坏人……” 她再也忍不住地哭出声来,眼泪一汪一汪地从眼眶流出,落在他的衣襟上。 紫宸殿里,虽然已近天亮,但殿里相依的两个人却没有一丝睡意。他们紧紧依靠在一起,同坐在锦榻上,互握着双手低低私语。 “……还哭吗?”李承幻揽着怀里的人儿,抬手替她擦了擦眼角,“真看不出来,你这么小的人,居然会有这么多的眼泪,难道你不知道,你一哭我的心就疼,就像有刀子在里头割一样?” “我哭也是你惹的!”胡喜媚把身子坐直了一些,没好气地道:“我哪滴眼泪不是因为你掉下来的?坏人!” “好好好。我是坏人。”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一遇见你。不坏都变坏了。” “你这意思。还是我带坏你地?”她眯起眼睛。转过身子阴阴地看着他。她原本大概是想吓唬他来着。可是她这模样半分也吓不了人。小脸儿红扑扑地。看上去就像个大苹果。而那双眼睛又亮晶晶地。就跟那天上地星星一样。 李承幻望着这样一张脸。心里忽地有些生起气来。这样一张脸。这样地一个人。干净得就像清泉一样。明明就应该在他身边。在这深宫里陪他一辈子地。为什么三番五次总是无缘在一起?可恨地是。她还差一点点就成了别人地子……一想到这里。再看看就在自己身前地她。他就有股无名地火气。 “你干嘛?”胡喜媚望着他变幻莫测地脸。皱起眉来。面前地他看起来好像很不爽地样子。一双眉揪得紧紧地。眼睛里好像有火苗在窜……那目光还像钉子似地一直盯在她脸上……啊不!准确地说。应该是盯在她嘴上…… “小媚儿……” 他地脸慢慢凑近。带着一股很明显地紧张。轻轻扣住了她地腰。他身上好闻地气息在一直一直靠近。可是又完全没有压迫到她。就是那样自然地。舒适地。像阳光一样清爽怡人…… 胡喜媚顺从了心底的声音,缓缓闭上眼睛,紧张地等待着他的靠近,渐渐地,她闻到了他肌肤的味道,他的气息轻轻洒在她脸上,就像清风一样撩人。 李承幻望着这张恬静又带着点俏皮的脸,抬手抚住了她地脑后,轻轻吻住了那抹粉嫩的甜美。 胡喜媚将眼睛睁开,好奇地看着那对近在咫尺的微垂星眸。 李承幻脸上腾地一红,将她放开,身子也坐好了。 “干嘛睁开眼?”他有些不乐意地问。 胡喜媚的脸也有点红,不过看起来就正常得多。她笑嘻嘻地抚摸着他的脸,将他的脸转过来正面对着自己,“刚刚你吃了我的嘴儿,现在换我吃回你!” 说完,就喜滋滋地扑到了李承幻身上。可怜人家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推倒! 胡喜媚覆在他身上,俯望着屏住了呼吸的他,见他的脸色越憋越红,便伸手拍了拍他的脸,“你傻了?我都还没开始吃,你就不吐气儿?”他一听,乖乖地吐了口气儿,但紧接着,胡喜媚地脸就贴了上去,一点误差也没有地对上了他的唇…… “唔” 他禁不住闷哼了一声,眉头皱了一皱。那水灵粉地双唇咬得自己实在有点疼,忍受了一会儿之后,他终于忍不住一翻身,又将她压在了身下……这下子,他终于可以安心品尝一下这让人悸动不止的美味了!可是渐渐地,他忽然觉得有股燥热从腹部升起,一直往上直至全身,而且随着她呼吸的渐乱,那燥热愈来愈明显,愈来愈强烈…… 他知道自己需要什么了,躺在他身下的是他钟爱的那个人,是折磨了他大半年地小妖魔,他还有什么理由控制自己的**呢?那还等什么,那他好好来爱她和他自己吧! 然 “你肚子上为什么藏根木棍?” 胡喜媚把他推开一点,满脸惑地问。“难道你睡觉地时候也准备打人吗?” “……” 他顿时被问得哑口无言,一张绷紧了的俊脸陡地变成了猪肝色,整个人也真地像根大木头似地呆在她身上……苍天啊! “你怎么了?” 胡喜媚舔了舔嘴唇,还意犹未尽似地望着他的嘴。他忽地将脸撇开,撑着软榻从她身上下来,走到了龙案后坐下。胡喜媚惑地坐起,跟在他身后,“怎么了嘛?” 他撑着额头又转了个方向,“没什么……” “到底怎么了嘛!”胡喜媚跺脚,攀住他地肩膀。不料他一躲,松松系着的衣领就敞开了一半,结实的胸膛在相隔数月之后,再次一览无遗的呈现在胡喜媚眼前! “哇……” 胡喜媚望着他的胸,几乎流下了口水来,一双魔爪也不由自主地摸了上去。“别过来……”李承幻伸手来阻拦她,可是哪里阻拦得住?人家早已经身形敏捷地扑上来连摸了好几把! 李承幻隔着衣衫按住那对手,紧抿着嘴“悲愤”地望着她,她倒笑嘻嘻地快乐得不行!“你身材不错哦……”不料这句话却勾起了他的旧心病,他轻哼一声,把她的手给一把掏了出来,“不好!没别人的好!” “没谁的好?”胡喜媚托着下巴绕到了他跟前。 “总有人呗!要不然,你怎么会非要嫁给他不可?”他撇了撇嘴,捂着胸口站了起来。 胡喜媚一愣:“你是说风扬絮?” “难道你除了他,还说要嫁给很多人?” “呃……这倒没有。”胡喜媚挑了挑眉,席地坐了下来。 李承幻穿严实了衣服,也坐在她对面,只不过这一次离得远了一些,中间还隔了张龙案。“说到这个,我还没跟你算帐呢,哼。” “算啥帐?” “你从风家出来,干嘛不来找我?你知不知道那天晚上……那天晚上我去风家找你,却听到你被人掳走的消息有多担心?要不是聂小秋来找我告诉你在秋月山庄,我还以为你真的落在坏人手里了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他一下子变得好激动,隔着龙案狠狠地瞪着胡喜媚。胡喜媚却罕见地一点也没有生气,也没有要与他唱反调的意思,而是忽地咧开嘴笑了,欣喜地道:“真的?你真的去找过我?” 李承幻望着她高兴的脸,轻哼了一声,脸上虽然还绷着,但眼神却变得更加柔和。“我还骗你?那天晚上害我还被风扬絮当成了采……当成了贼,你自己想想要怎么补偿我吧!……” 两个人正这么瞎胡闹着,门外却传来了孙如海的通报声:“启禀皇上,该早朝了!” 李承幻顿时神色一凛,道:“知道了!”回头起了身,又朝胡喜媚道:“你在这歇会儿,我去早朝,等我回来一道吃早膳。”说完拉着胡喜媚走下玉,将她推进了里面的寝殿。 早朝上,太极殿里暗流涌动,一大早就透着一股让人轻松不起来的气息。 李承幻绷着脸坐在龙椅上,单手撑膝望着站在底下老谋深算的陆原。 “沪阳候入京,此事可有确凿证据?” 陆原俯身一揖,答道:“回皇上,老臣敢说,自然就有证据!他沪阳候来天香阁居住过,走之前虽然颇费了番心思,将痕迹清理得干干净净,但元庭仍是在里面搜出了几张他写过的字!皇上请看” 陆原说罢,从袖笼里掏出卷成一筒的几张纸来,递与了上前来的孙如海。 李承幻伸手接过,冷眼瞄了瞄陆原,说道:“太尉大人方才说是陆元庭带人入内搜到此物的,但不知,陆元庭又是凭什么入内搜查的呢?擅闯王公府宅,这可是有犯上之嫌!” 这话从一国之君的口里吐出来,其份量本已极重,不过陆原老奸巨滑惯了,听了后面不改色心不跳,撩了撩眼皮儿道:“皇上,元庭进入天香阁,乃不是冲着沪阳候而去,实在是因追捕采花大盗之时,无意入内” “追采花大盗?”李承幻摸着下巴轻笑了一声,“陆太尉,如果朕没有记错,陆元庭的职权似乎不包括维护长安的治安吧?他一个回京休假的驻军将领,追什么采花大盗啊?”idianm 第一百一十八章 南书房的鸡爪子 皇上!元庭追贼不为替官府出头,而是那日晚归,无人欲作案,所以才带人追了上去。却不料追到天香阁时此人却忽然不见了,元庭便入内找寻,之后就……” “好了好了!”李承幻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一脸温和地道:“太尉大人,朕没有怪责陆元庭的意思,只是他不是三番五次地闹着要见朕么?你让他明日下午入宫来一趟吧!” “遵旨” 陆原拖着长音退到了左边,迎面正好遇上了姬流光的目光,脸上神色变了变,然而还是扯开脸皮儿笑了笑。 姬流光也回之一笑,而后低眉顺目望着地面。 他们这一番眉来眼去,自然也没逃得过龙椅上高高在上的人,李承幻扫了陆原一眼,暗暗冷笑了一声,低头翻起了奏折。 “还有没有什么事?没事退朝了。” 虽然很有心想要再给陆原几个软钉子碰,但因为一夜未眠,实在有些倦怠。一边的孙如海正要例行长呼,风扬絮却上前道:“皇上,臣有本要奏。” 李承幻扬了扬眉,“奏吧。” “鉴于近来大浣国屡有动作,而江南各防线又略有松散迹象,臣建议,加大边防驻守力量,以防不测!” 风扬絮此言一出。陆原地脸色就瞬间变了变。接着。群臣们也“嗡嗡嗡” “唔……”李承幻凝神想了想。转而问:“此事兵部什么意见?兵部尚书何在?” “臣在!”兵部尚书是个年纪已近花甲地老头。听见点名。忙站出列拜道:“臣以为。大将军所言甚是。不过江南边防近年来都有陆将军领兵把守。从未出过什么问题。是以老臣以为……” “说啊。”李承幻斜睨着他。把身子稍稍往旁边靠了靠。看上去。就是一股“任你风吹雨打。我自巍然不动”地神态。 兵部尚书见他这副模样。原本还有些迟。到了这会儿。便张了嘴一股脑儿说了起来:“臣以为。边防兵力已经足够。大浣国不过是南边一个小国。就算再有动作也不足为患。何况有陆将军把守。定可万无一失。而风大将军所言。臣以为。实属过虑。” “过虑?”李承幻忽地挑眉轻笑。“风扬絮。你可听见了?” 风扬絮抱拳点头:“回皇上,臣听见了。” “他们说,大浣国不足为患,却不提大浣国在过去十年内经济发展了二十倍,人口增加了三十万,也不提在过去五年里,其几个王爷先后领兵收服了周边的一些小部落,已经渐渐成长为一个令中原不可小觑的国家,扬絮,看来咱们真是操多了心哪,啊?” 李承幻带着几分讥诮,不紧不慢地说出了这么几句话,底下一帮人早已经目瞪口呆起来。要知道,大这位年轻的天子自登基以来,从来都是以礼待人而不带半点偏见的,可今日不对!应该说,最近这几个月就渐渐在变化了!可这是为什么呢?他们想不明白。 一时间,谁也不敢多说话,一部分偷看着陆原地脸色,一部分看着李承幻的脸色,大约都在想着今儿这龙颜不悦,也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收个场? “太傅,”李承幻又出声了,“你的意思呢?” 太傅撩了撩眼皮儿,站出了列来,“回皇上,老臣的意思,既然边防缺守,不妨命陆将军火速再带领数万兵马,前往边关驻守,另再委任两位副将同去,共同担任守关之责……” “妙。”李承幻捏着下巴,忽地轻笑起来,“到底姜还是老的辣!太傅这主意,太尉大人意下如何啊?” 陆原听太傅这么一说,原本脸上已有了不快之色,可是李承幻这么问起来,却不好怎地,只得忍着道:“太傅此言……自然是好的,老臣谨遵皇上圣谕便是。” 李承幻点了点头,笑道:“这样吧,等过上三五年,朕再将陆元庭调回来,封个爵位,以感念他为国尽忠这么多年,太尉,如何?” “臣,谢皇上隆恩!” 陆原一揖到底,再也看不见他脸上什么神色。 下了朝,才刚步入御花园,姬流光和风扬絮就追上来了。 姬流光笑着说:“皇上今儿可算是给了陆原几分颜色看了。” 李承幻也一笑,道:“朕眼下倒没有打算把他怎么着,不过是扬絮适时提了那个事儿来,顺便就敲了敲他而已。” 风扬絮点头道:“如今太尉一党趁着大婚在即,私底下更是抱得紧了些,今日我不过才一试,兵部就有了反应,简直是肆无忌惮啊!还好太傅大人手段老辣,一出声就封住了他们的嘴。” 李承幻回首道:“他就是个十足十地老狐狸,朕之所以点了他的名,就是因为知道他明白朕什么意思,借他的口来驳倒陆原。这朝上,若论能面对面与陆原抗衡地,也只有太傅了,只可惜这老头软硬不吃,就爱坐山观虎斗!” 姬流光一听,不由笑出了声,“太傅再狡猾,不是偶尔还要着一着皇上的道么?皇上若是不想让他闲着,他自然也是闲不下来的!” 李承幻和风扬絮听了也是一笑,摇摇头一路说笑着进了南书房。 这里宫女得了消息,早已将一切茶水物事都已准备妥当。三人分主次位落坐,姬流光望了望那案面,忽地有些好奇,“皇上近来口味有变?” 李承幻挑眉道:“不见得吧。” 姬流光一指那满满一小碟鸡爪子好听点说,是“白玉凤爪”扬起唇角道,“我可是记得,皇上从小就讨厌这个,眼下摆了它上来,不是变了口味是什么?” 风扬絮看了却叹了口气,“小媚儿是最爱吃这个地,若是她在” 李承幻一听提到胡喜媚,顿时犯了心病,赶紧把脖子扭开,生怕被人从脸上瞧出来胡喜媚的下落似的。其实,他们哪里知道这碟子鸡爪根本就是为某人准备的呢?要是他们没来,她八成是早已经跳出来了!……唔,一想起她早上对他地上下其手,就真让人牙痒痒当然,是憋的。() 第一百一十九章 就这样,爱我 了风扬絮,姬流光暂时抛开了鸡爪子的事,开口谈起“陆原口口声声说沪阳候来了长安,你们怎么看?” 风扬絮首先发言:“沪阳候的行踪的确不好说,我曾与七王暗中追查过一伙可疑人,那些人说话带江南口音,且时常在天香阁附近出没,按理说应该跟沪阳候有关才是。可是在后来追查当中,又的确没有发现沪阳候的踪影,此案查到现在,我们也束手无策了。” “再去查查,”李承幻喝了口茶道,“陆原要是没有几分把握,也不会在朝上如此叫嚣了,大婚在即,务必要在这之前摸清楚李庸的心思。” “是。”风扬絮点头应下。 这时门口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却是宫女小芸捧着一盘瓜果进了来,见到姬流光与风扬絮在座,忽地愣了愣,回头往后看了一眼。 “放下吧。”李承幻指了指案面说。 小芸神情却有些迟,磨蹭了好一会儿才过来将盘子放下,退到了门边。李承幻一瞧,不由蹙眉了,“还有事吗?”小芸望了望旁边二人,支唔着说道:“回皇上,紫宸殿,紫宸殿……有请。” 姬流与风扬絮听了愣了愣。李承幻却眼珠一转,明白怎么回事了,于是挥手说道:“哦,那个,你先回去,朕马上过去。” 小芸无法,福了福身,走了。姬流光不由好奇地问:“皇上,紫宸殿还有谁在啊?”李承幻接着呵呵干笑了两声,道:“大约几个太监又有什么事儿吧?哎,今儿就不留你们午膳了,改天有了李庸的消息,再入宫来吧!”说罢,也不等他们回答,就率先站起了身来。 姬流光与风扬絮在后头面面相觑,但见这主子爷出门了,也只好朝他背影拜了拜,退了出去。 李承幻出了南书房。径直就往紫宸殿走去。才到廊下。却见小还在那里等着。便道:“怎么回事?”小芸偷偷瞄着他地脸色。说:“胡姑娘问呢。皇上又不给她出门又不让人进门。说好了下朝就回去也不见回去。问……是要怎么着?” “这不是回来了嘛!”他轻轻嘟囓着。往前走地脚步不觉又加快了些。小跟在后头。也得小跑步才跟得上。 一上台阶。那声音便清清脆脆地传来了:“……我说。你就不能再去瞧瞧嘛?我这都快憋死了。连个说话地人都没有……” “吵什么呢!” 隔着窗。李承幻蹙眉应道。虽然是蹙着眉。但口气里却柔和得不得了。一双眼睛里也满是能溺死人地温柔。一句话毕。一道身影已出现在门口。小脑袋好奇地探出来。望着他道:“你还知道回来啊?” 李承幻一听这话,不由在心里来回咀嚼了两番,而后才微微红着脸道:“你说这话真像个嫁了人的小娘子。” 胡喜媚眼珠儿转了转,从门槛里跳了出来,一跳,然后就挂在了他脖子上,“我想你啦!”李承幻脸上又一红,瞟了瞟旁边低头假装没看见的宫女,低声道:“进去再说吧……这么多人。” 她今天穿了身质地好柔软的浅黄色春装,看起来就像只轻盈的蝴蝶,而柔软的衣料裹着她,真的很……好抱。他地手很自然地落在她腰上,轻轻将她环住。她却不依地道:“外面这么暖和,我要晒太阳!” 李承幻无法,只得点头应了她:“好吧,不过,不可以出内花园。” “为什么?” “……我现在还不能别人知道你在这儿。”他将脸撇开,有些不自然地。胡喜媚想到了什么,神情忽地一黯,从他身上滑下,“我知道,你是怕陆大凤知道嘛。” 李承幻握住她地手,大约想解释,可是望见她瞬间变得忧伤的眸子,又住了口。只说道:“你早上睡了没有?瞧这眼圈这么深。” 胡喜媚却恍若没听到似的,一回头定定望着他,重新又将手臂环住了他的脖子,哽咽着道:“我不想再跟你分开了……” 李承幻心头一动,鼻子忽地也酸了,把她抱得比先前更紧:“我也是……小媚儿,我也不想再跟你分开……” 情到浓时,两人眼里似乎再也没有了它物,只是那样紧紧相拥着,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把她放开,然后一把抱起她,跨过了殿门,又跨上了玉墀,走到了罗幔重重的寝殿龙床…… 昏暗地室内光线里,更为这气氛增添了几分旖旎。胡喜媚平躺在床上,眼神迷离地望着他,也许她 知道接下来他将要做什么,但是,她的心里却莫名地待,她任他抚弄着自己的发丝,任他趋近了身子,缓缓覆在了身上。 李承幻望着身下吹弹可破的粉嫩小脸,再望着那双清澈无比的眼睛,心里有些异样的火热。他想起凌晨那一幕,顿时想念起了那樱唇的美味,轻轻印上去,再吮吸着,那股柔软使他闭上了眼睛,并且,将唇印上了那段同样粉嫩地脖颈…… “唔……” 当他的气息忽然转开了方向时,胡喜媚忍不住嘤咛一声,将身子轻轻扭动起来,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推开他,他正在轻轻啮咬她地耳垂,她的颈项……她地脸在莫明的发烫,烫得人心里那么暖,那么甜她睁开眼睛,痴迷地望着面前这一张脸,许多许多地事情都在这一刻飘散在九宵云外,眼前的他,只有让她眷恋的温柔,她无法自拔…… 他的衣领被白小巧的双手解开,他没有再像早晨一样拒绝,而是,也睁开了充满了火热**的双眼,沉醉在她的痴迷里。 片刻,他的龙袍被轻而易举的除下,而她的衣衫因为翻滚和纠缠,也散了开来。银白的亵衣露出一半,娇嫩的肌肤也呈现在珠光里龙床四个角,都镶上了一颗硕大的东海明珠,幽幽地照着床上的人儿,可是那珠光,又怎比得上此刻的狭? “你,怕吗?” 他有些紧张地在她耳边轻问。她摇摇头,伸出丁香小舌勾他的唇线,“不怕。”他顿时被这轻痒挑逗得心痒难耐,双臂把她往怀里一收,一声闷哼过后,便已如游龙般进入她的身体。 “唔” 虽说不怕,她在那一刹间还是忍不住轻哼了一声,只是当他闻声停下来时,她脸上却又春光四溢,明媚得如同湖畔阳光。“好奇妙的感觉……”她的眼神迷离得就像只在草坪上晒太阳的小狐狸,那样满足而又陶醉……一阵缠吻过后,终于,两个人找到了无与伦比的默契…… 当暮色拢罩了大地时,龙床上交颈相卧的两人才开始有了动静。李承幻先翻了个身,睁开眼瞧了瞧怀里的人儿,脸上绽出一抹笑来,而后拉过丝被覆在各自身上。 夜明珠在夜色里发出柔和的光芒,那珠光落在身侧她的肌肤上,晕开了一圈粉泽。使得他又禁不住悄悄亲吻了几下。 “唔……” 胡喜媚摊平了身子,伸了个懒腰。这一觉似乎睡得颇为舒坦,小脸上都布满了浓浓的满足。她转过脸,望着一边的李承幻笑了笑,“这么巧,你也醒了?” 她伸懒腰的时候丝被又不小心的滑了下来,那细嫩的胸膛顿时露了一半在外头,仔细看的话,上面还散布着几处浅紫的淤痕。 看着这欢爱过的“罪证”,李承幻的脸忽然又热了起来。胡喜媚反身趴下,嬉笑问:“你怎么又脸红了?”并伸手去摸他的脸,被他反手抓住,拉过去扣在怀里。 “不许笑……” “那我哭?” “更不许哭!” “那你要我咋办?” “……就,像这样,爱我。” 空气里飘过一丝甜蜜,像春风一样一点不漏地拂过两人心间。趴在他胸前的胡喜媚心跳了片刻,张口在他身上咬了一口。 他疼得哇地一声哼起来,略带委屈地道:“为什么咬我?”胡喜媚轻哼一声,声音从齿缝挤出,“当然要咬你,因为我要你时时刻刻都记住我!” “真霸道……”他将下巴抵在她头顶低声控诉,声音里带着三分的抗议七分的喜悦,双手也将她揽得更紧了些。“不过,我喜欢……我好喜欢!” 两人就这样静静在一起互抱了一会儿,谁也没有先提出来要下床去,只是外头传膳的钟声已然响起,安静了一整天的宫女太监们也开始在外头走动。 终于,是孙如海壮起了胆子传禀道:“皇上,天色不早了……您看,是不是……” “知道了!” 他没好气的嘟囔了一声,又把脸往她头发上蹭了蹭。“要不要起来?”他含糊地问。胡喜媚想了想,撑着床板爬了起来:“起来吧!今晚是花朝节,一定有月亮看!我们去找聂小秋出来一起看月亮!” “……” 李承幻还在发愣,她已是飞快地跳下床来抓起了散落在地上的衣服 第一百二十章 春天来了,“蚊子”也多了 等等!” 李承幻也跳下地来,一把捉住她:“你怎么说走就走?”胡喜媚一愣,“那还要怎样?”“不准出去。”他别扭地把她拖回来,按在床上坐着,自己拿起衣服来穿上。 胡喜媚竖起眉:“又怎么啦?” “……我不想出门。”他闷头闷脑地说,顺手又拿起一旁的玉带来系上。胡喜媚撅着嘴,说道:“可是我想去……”他顿了顿,回过头,翻了个白眼道:“那也得把衣服穿了才能去吧?” -------------------------------------- 月上树梢后,宫里出来了一驾华丽的马车,径直驶向了大街。 胡喜媚坐在车里,扒开车帘好奇地往外张望。“好多人哦。不知道聂小秋出来了没有呢?”旁边坐着的人微哼了一声,没有答话。她转过身子,坐回到锦榻上,“你到底怎么了,一脸别扭。” 李承幻还是没出声。胡喜媚只好不理他了,自顾自地看热闹去。一会儿,他把她拉了回来,沉吟了一下,问道:“小媚儿,你跟聂小秋在一起那些天,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胡喜媚懵然地摇头,“没有啊,没什么事啊!” “那你----”他指了指她的胸口,“为什么那里会有伤?是怎么回事?” 胡喜媚下意识地把手抚上了胸膛。想到因进宫来看他而在尚宫局落下地伤。又想到在紫宸殿听到了那一席话。脸色不由黯了下来。“你不要问了……没有什么。” “小媚儿!”李承幻抓过她地手。蹙眉道:“你在说谎。你以前是从来不说谎地。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我问聂小秋。他也不说。难道你们----” “你想到哪里去了!”胡喜媚忽然大声道。脸色也因激动而变得有些绯红。“如果你一定要知道。我告诉你也没什么不可以!我问你。几天前。你有没有怀疑过出现在紫宸殿大殿里地血迹?那就是我地!你跟吴光在商量娶陆大凤地时候。我就在离你不过两丈远地柱子后面!” “小媚儿!”李承幻闻言大惊。“那个……是你!” “对。是我!”胡喜媚挺直了腰。眼泪濡湿了眼眶。“我因为想去看你。偷偷溜进宫。半路上被尚宫局地一群妖女拖进去毒打了一顿。后来我逃出来。进到紫宸殿。本想再看看你就走来着。却正好听见你说要娶陆大凤……” “……” 李承幻望着这张哭泣的脸,心忽地一下子揪了起来,“这件事……我以后会跟你解释,不用很久,我一定会的。尚宫局的人怎么会打你呢?是谁下地手?我一定饶不了她!” 胡喜媚擦干了脸上的泪,吸了口气道:“那当然!都打得我回去连躺了好几天,要不是聂小秋和刘婶照顾我,我指不定小命都丢了!” 李承幻沉默地揽过她的肩,掏出绢子抹去了她地泪。 放手时,已然咬切齿:“明日一早,我定然将她们治罪!……” 一路上他们俩一路不停地说着,马车却已不知不觉驶到了聂府门前,马役“吁”地一声唤停了,孙如海跳下车来,冲着里头道:“皇上,聂府到了,奴才先进去传报一声。” “去吧。” 才片刻功夫,随着门房进内的孙如海就与聂小秋一道走了出来。 “聂小秋!” 胡喜媚忍不住大步从车上跳下,扑到聂小秋跟前,聂小秋一把扶住她,上下看了看她,再把她一把收进怀里:“小媚儿!你到底哪儿去了?” 后边儿,李承幻寒着一张脸从车上下来,走到两人跟前,说道:“上车吧!再磨磨蹭蹭地,不但花灯没有了,月亮也要下山了!” ------------------------------ 花朝节这一夜的护城河畔总是格外的热闹,两岸河堤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四处张灯结彩人声喧哗,却也是好一番盛世景象。 下了马车后,李承幻只唤了一名侍卫随身跟着,孙如海也没让跟着来,然后一行四人就沿着河堤看风景。 无,胡喜媚最开心,可也只看不买,光过过眼瘾。 “前面有茶楼,咱们去歇会儿。”聂小秋看了看她满头的汗,指着前面说道。李承幻点点头,吩咐侍卫先行过去订房。 这茶楼开在人流向来颇旺地河畔,生意本来就不错,今夜碰上这节日,就更加热闹了。不过还好,当侍卫跟掌柜的暗暗出示了令牌之后,掌柜地连忙腾出了一间上等的雅间来,让四人一道进了去----事实上,严格说来也只有他们三人而已,因为侍卫在门口守着。 小二上了 后,屋里就安静下来。胡喜媚挑了侧对着窗户地那饶有兴致地观看着两岸的景致。微凉的春风吹动了她地发丝,有几缕垂下来贴住她的脸,李承幻见到,伸手把它们拂开了。 聂小秋见状微怔了一下,本待凑到唇边地杯子停在半空。胡喜媚回过头,刚好看见他发怔的样子,狐地拍了拍他地手:“发呆?” 聂小秋回神摇了摇头,咽了口茶水。清了清嗓子问:“小媚儿,你是怎么从秋月山庄出来的?那天刺杀你的人,究竟是什么人,你知不知道?” 胡喜媚一听他提起这个,顿时也严肃起来:“是个女人。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来头,不过,她又不像要杀我的样子。当时她追我追到院门口的时候,我正好看见旁的一处凹处,想起有一次我听刘叔说过那是一间暗室,于是想也没想地就按下它,然后跳了下去。” “那你屋里地上的血是怎么来的?” “血?”胡喜媚愣了愣,“我没有流过血啊,怎么会有血呢?” 聂小秋一听,不由望向了李承幻,二人同时皱眉,聂小秋道:“她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比如提到谁之类的?” 胡喜媚想了想,摇头道:“没有啊。她什么也没说,我进暗室之后她也没有跟来,只有在后来我听见你们在外头说要来找我的时候,她才忽然进来了,然后我趁她不备放倒她逃了出来!” “唔,我们也有看到她,不过也被她逃走了。”李承幻点点头。 三人一道又再聊了一阵,也没聊出个结果,胡喜媚这里倒又坐不住了,说道:“我去趟茅房……” 待她走后,李承幻又转头望向聂小秋,“你有没有听说,近来长安城里多了许多操着江南口音的陌生人?还有,那个设下悬赏榜的神秘的黑先生----” 聂小秋道:“这个早有耳闻。还有传说是江南沪阳候暗中带人潜入长安,意图谋反,此事已在街头巷尾闹得沸沸扬扬。但依我看,既然此时闹得大张旗鼓,却反而可以说明,沪阳候并无此意。” 李承幻扬眉:“何解?” 聂小秋笑了笑,说道:“沪阳候并不是个傻子,相反他聪明绝顶,假若他真要起事,怎么可能会在未动手之前将意图表露出来呢?如果说这正是他用来掩人耳目的幌子,那么这一招未免太失水准,因为无论真假,都会引起朝庭的警惕,这样一来,不就给他造成障碍了么?” “那黑先生呢?我相信你有在暗中调查,可有结果?” “这个却没有----”聂小秋蹙起眉,“这些天我也一直在想,黑先生究竟是哪边的人?是敌是友?却一点头绪也没摸着,不过,反倒被我发现了另外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李承幻眼神一凛,正色道。 聂小秋忽地一脸莫测:“就是小媚儿去皇宫找你那一天,我因为担心她,去宫里找她的时候,发现有陌生男人进入尚宫局……” “尚宫局?!” “对!”聂小秋郑重点头,“是个穿着一身华贵紫衣的男人,看装束,不太像中原人氏,但又说不上来自哪里……总之,我当时是亲眼见他拿着一幅画轴入了尚宫局的执事房,不过因为是背对着我的,所以没有见到面貌。” “竟有这等事!” 李承幻沉下脸来,声音也变得冰冷。原本胡喜媚说遭了尚宫局的人毒打时,他心里就已怒不可遏了,只是为了不想吓到她,才将怒气暂时按下,此时一听后宫里居然连陌生男人都能随便出入,这回就仿佛找到了发泄的理由似的,脸色顿时难看到不行。 聂小秋见状,碍于身份,却也不便再多话。正好胡喜媚回来了,一抬头招手唤她坐下,削了个果子给她吃。 “怎么了?”瞄到李承幻那张足以冻死人的脸,果子塞在嘴里,她停了下来。 “没什么……”李承幻还是不想让她知道得太多,强挤出了一丝笑容,给她换了杯热茶。 “小媚儿,脖子上是怎么了?”聂小秋忽然撩开她的头发,指着她颈子上一处淤红疑惑地问。这一问,把两个人都问得发起呆来。 胡喜媚不自然把衣领扯高了些,说道:“大概……昨夜睡觉被蚊子叮了……嗯,春天来了,蚊子好多……” “蚊子?!” 聂小秋望着她绯红的脸,再看了看低头只顾着喝茶的李承幻,面上渐渐变了颜色。(,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首发 第一百二十一章 沪阳候的刀 完花灯之后,马车仍送聂小秋回了府,临别时,胡喜:在府前台阶上拉住了他。“我忽然想起一件事。”“什么事?”“那天傍晚,我在山上发呆的时候,山庄里并没有炊烟。” “……” 聂小秋顿住,惊愕地望着她。她接着说道:“山庄里没有并炊烟,只有子花的香味。而那个时候,刘婶应该在厨房里做饭才对,那么,为什么会没有炊烟呢?” 她平静地说着,眼睛定定地望着聂小秋。聂小秋僵住身子,好半晌都没有出声。 “你是说……刺杀你的人是刘婶?” 胡喜媚叹了口气,低声道:“我也不想是她,可是,你想除了她以外,又有谁知道我在山庄里呢?又有谁知道那个时候谁都不在呢?” “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聂小秋喃喃地像是在问自己,但片刻后,他又猛地蹙起眉来,像是明白了什么,脸上原先的错愕也变成了无奈。 “不过,我想她也不是真想杀我吧,”胡喜媚又道:“因为从头到尾她都没说过要伤害我,只是要我跟她走。可是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或许,她不喜欢我住在秋月山庄?” “少胡说!”聂小秋白她一眼,抬头瞄了瞄马车,道:“这件事我会查清楚的,夜深了,快回去吧,他在等你了。” “唔,”她回头望了望,说道:“好吧。改天我再来找你。”说罢她微微朝他笑了笑,其实却是连她自己也不清楚内容的笑。 聂小秋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 回到车上。李承幻皱着眉问:“干嘛去了?去了这么久。”胡喜媚抱着膝盖。也冲他笑了笑。“跟他道别哇。”他不信地:“道别也用得着这么久?” 她只笑笑。将头歪在他肩膀上。没说话了。 隔天一早下了朝。李承幻便唤来孙如海。“尚宫局如今谁掌事?” 孙如海道:“是李荣。” 李承幻想了想道:“就是以前在月华宫跟随太后的那个李荣?”孙如海点点头:“正是,自太后娘娘搬入兴庆宫之后,尚宫局也重新进行了安排,李荣就被调入进去做了掌事。” “太后娘娘的人理应不会有问题……”李承幻皱起眉来,回头又指着他道:“你常在各处走动,近来可有发现有何异常之处,比如有外人进入内苑来什么的?” 孙如海想了想,说道:“特别异常的倒没有……不过,有件事奴才觉得奇怪,那就是陆大凤近来不怎么入宫来了,反倒总是差她家府上地小厮上宫里来。” “来做什么?” “也不知道做什么,总是在园子里晃来晃去的。哦还有,这宫里不是新换了好些宫女嘛?前些日子,尚宫局有几个老宫女就跟新来的宫女打了起来,打得那个难看哟!” “还有这事?”李承幻又皱眉了,“那李荣身为掌事,她是怎么处置的?” “她?好像也没怎么过问吧,哦,那两个新宫女被打了几大板子,然后这件事就被压下去了。” “哼!她倒是大胆!”他猛一拍桌子,桌上一把装了水的玉壶都跳了起来,“去!把她叫过来!” 孙如海俯首道:“是,奴才这就去。” 李承幻撩开袍子在龙案后坐下,外头就有人禀报陆元庭到了。“进来吧。”他随手拿起一本书,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陆元庭入内拜倒在地:“臣陆元庭参加皇上!” 他撩起眼皮儿瞄了瞄,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地道:“元庭啊,起来吧。赐座”待他坐定,把书放一边,又问:“朕听说你一直想入宫见驾,有什么事要奏么?” “皇上,”陆元庭直起身子,禀道:“皇上,臣回京月余,还未曾得见皇上一面,心中委实不安。故一再入宫请求见驾,无奈直到今日才得见天颜。” “是么?”李承幻不由轻笑,“当日你甫回京时,朕不是特地传旨让你入宫见驾么?怎地如今又说起什么不安来?” 陆元庭一听,当即跪倒在地:“臣该死!只是此事还请容臣细禀,当日回京之时,身染伤寒重疾,一时无法走动,是以当时未曾应召入宫,而并非存心抗旨,臣万死,请皇上恕罪!” 李承幻鼻孔里哼了那么一声,手里的茶杯轻拍在桌上,说道:“你这罪,朕一时倒真不知该如何赦免你呢!朕下了圣旨宣沪阳候立即入宫见驾,他却也称病未曾到,朕要是赦免了你,岂不他也得赦免?那往后,岂非人人皆可抗旨不尊?” 陆元庭一怔,抬起头来:“皇上,沪阳候抗旨不遵,实乃因他根本不在江南候府之内!因为收不到圣旨,是以其府里人才称其病卧在床不宜行动,皇上!请明察!” “放肆!”他拍案道,“知道信口开河污蔑王公该当何罪么?你身为重臣之后,如何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口口声声说沪阳候暗中潜来京城并有谋反之嫌,证据呢?” “皇上要证据,臣自然是有,否则,也不敢直言了!”陆元庭沉声说道,接着,从怀里掏出一件东西来,经由太监呈交到李承幻手里,“这是臣前些日子在追查一帮神秘人时,无意中得到的,请皇上过目。” 李承幻接在手里一看,却是把短把匕首,那刀把雕刻得非常华丽,中央有个“庸”字。“你是想说,这把刀是沪阳候李庸的?” “回皇上,这把刀莫非不是李庸的?”陆元庭直直望向他,目光里没有一丝退缩之意。“上月某个晚上,臣据手下所报,陆府周围有几个不明身份地人氏在此转悠,便带了几个侍卫出去察查了一番。没想到那几个人一见臣出来,便立即往街尾处走,臣追踪上前,他们便分散走开,臣见其中两人走向了朱雀大街,便跟了上去。 “暗中观察一看,却居然是去与李庸的随身侍卫碰头,臣听那侍卫将此刀交与那两人,并听到说,‘候爷就在怡香楼,你们拿着此物前去,去到街口会有暗记标明候爷的所在方向,介时便将此物交于他……’因为臣距离这几人较近,故此听得清清楚楚,只不过后来当臣冲出来时,他那侍卫却得了先机逃走了,而另外两人也去了朱雀大街,后来臣去到的时候,没有见到李庸,却就把这把刀给夺了回来!此事臣绝无半句虚言,皇上请明察!” 第一百二十二章 狐狸复仇记 承幻把刀接在手里看了半晌,然后将刀收回了刀鞘。却见孙如海已回来了,旁边还站着一名三十多岁的妇人,心知那李荣已到,便朝陆元庭说道:“这件事,朕自会处理,你还有事么?” “哦,臣已无事。” “唔,那改日朕再找你说话,你先下去吧。” “……是。” 陆元庭退出紫宸殿,孙如海便上前来了,“皇上,李荣已经到了。” “知道了。”他挥了挥手,“唤她过来吧。” 片刻,李荣上前,拜倒在地:“尚宫局掌事李荣叩见皇上。”李承幻瞧了瞧她,从龙案后站起身来,先不说话,半晌后才道:“你就是尚宫局的掌事?” 不知是因为听到他这饱含冷意的声音,还是因为这天儿实在还有些冷,李荣忽地有些颤抖起来:“回皇上……臣,正是尚宫局的掌事,负责掌管后宫之内所有宫女。” “唔……”李承幻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一伸手朝孙如海打了个手势,孙如海会意,悄悄退出了门槛。李承幻回头,用着听不出情绪来的声音道:“李荣,你好大胆子啊。” 李荣一怔。不明白他什么意思。于是乎拜道:“皇上。臣不知犯了何罪。还请皇上明示。” “你不知?”李承幻冷哼了两声。道:“朕问你。前些日子。你是不是在尚宫局无故毒打过一名女子?” “……” 李荣抬起头。仿似极为不解似地。“前些日子……皇上可是说某个不懂规宫女?”说罢。见李承幻面无表情。心下顿时忐忑。接着说道:“回皇上。尚宫局本就为管理和惩治犯事宫女之处。宫中人多。时常有不听劝地孩子胡乱来……偶尔责罚一下……也是正常地……” “正常?”李承幻又冷哼。“你认识她么?她就一定是犯了事地宫女么?你就那么肯定她是不听劝告地女孩子?李荣。朕今日倒要看看。你平时究竟是怎么在这宫里头耀武扬威地!孙如海!” “奴才在!” 随着尖声尖气儿的声音,孙如海推门进来,仔细瞧瞧,他身后却还跟着个俏模俏样的人儿,却不是胡喜媚是谁? “小媚儿,过来。”看到那抹身影,李承幻地声音才开始有了温度,伸手一扬,胡喜媚便快步走过来,站在他旁边。“你叫我过来干嘛?” 李承幻指着地上:“你瞧瞧,认不认识她?” 胡喜媚果真猫着身子去看李荣的脸,这一看,两只眼睛就瞪起来了,“哎呀!原来是你!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我正要找你呢!” 李荣今儿被孙如海带到这里,本来就够七上八下地了,这会儿一听李承幻这口气,再抬头瞧瞧这叽叽喳喳的人……顿时脑子就懵了。这丫头不正是那天她心情够不好时,从湖边顺手抓过来泄火地小宫女么?怎么……她跟皇上…… 李荣脑子虽然转得飞快,但显然还是不够灵光,她瞧着面前这两人儿,怎么看怎么像对小情人,可半点也不像是哪宫里的小宫女哇!难道……难道她抓错人了?! 这可大发了!别的人不抓错,偏偏抓到皇上的小情人头上……这这这,她这是撞了什么霉神啊她! 也别怪李荣心里忽然间这么害怕,其实换成是谁只怕也快乐不起来,你瞧瞧李承幻那副老母鸡护小鸡的样子就知道了呗! “小媚儿,可是她下令让人毒打的你?” “对!就是她!”胡喜媚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半瘫在地上的李荣,一点也没有想当好人的意思,“告诉你,这个女人可坏了!她手下那几个宫女都那么狠心,她肯定比她们更坏!居然把我关进黑屋子里,还滴蜡烛粘纱布,滴了那么多血……哎,我说,”她用胳膊肘捅了捅李承幻,“你一定不能饶了她,知道吗?你得替我报仇!” 李承幻听了她地滴蜡烛之类的话,早已气得火冒三丈,顿时就点头冷喝道:“孙如海!叫几个人来!” 旁边孙如海早已愣了,他本以为叫李荣来只是问些寻常事儿呢,没想到她原来竟是得罪了这位姑奶奶,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好。你说该怎么办呢?李荣是太后的人,胡喜媚是他的宝贝皇上的人,两边都吃罪不起,更何况现在皇上都发话了,他……咳!算了,太后那里改日再陪罪吧! 于是应声出了门,果真唤了几个腰大身粗的嬷嬷进来,带到了李承幻面前。 “把李荣给我按下掌嘴,重重地打!” 李承幻一声令下,那几个嬷嬷已 袖子上了前来。这些人平常就受够了李荣地欺负,没法子治她,这会儿是皇帝老子亲自下令打,那有啥说的?平日打人只用八分的力道,这回竟是用了十足十!没一会儿功夫,就打得李荣口角流血,连连跪地求饶。 可是求饶也没有用,因为她根本就是命不好,碰上了这么两个活菩萨。看见她又哭又喊地,胡喜媚可没半点心疼的意思,一双眼瞄到了桌子摆着的鸡爪子,早已经奔过去了。而李承幻也是优哉游哉地捧着茶,视线总围着那道纤秀地身子在打转,她走到哪里,他的目光就跟到哪里,好像就跟看到了一朵花儿似的! 胡喜媚不说停手,李承幻当然不会说停手。可是旁边还是有人看不下去了,等掌嘴掌到约有二十来下地时候,孙如海蹭过来,苦巴着脸朝李承幻求情道:“皇上,差不多就行了吧……” 李承幻不语,朝胡喜媚那边呶了呶嘴。胡喜媚瞟见了,也当做没看见,一只油亮亮的手又捡了只鸡爪子塞进嘴里。 孙如海望着脸已肿得跟冬瓜似地李荣,苦着脸望了望天。天啊,要是太后娘娘知道李荣是他给叫过来的,那他还要不要见明天地太阳了?呜…… “那个,我说”胡喜媚忽然说话了,而她这几个字却如同世上最温柔的春风一样,把孙如海的心一下给吹开了!“啊,胡姑娘,您说!” 胡喜媚却看也不看他的,接过李承幻递来的丝巾擦了擦手道:“那个,把她衣服给我扒了!” “什么?!” “……” 大伙儿都有点愣,扒衣服?!什么意思?!李承幻红着脸眨了眨眼睛,孙如海却像从刚刚那道春风里突然闻到了什么不正常的气息似的,瞪大了眼睛,望着她。 “听不懂吗?”胡喜媚抬头扫了扫各位,“你们,”她指着那些渐渐也停下手来的嬷嬷们,“赶紧把她衣服给我扒了!然后去拿些蜡烛和纱布来!” 已然被打得差不多晕的李荣一听这话,顿时要晕也不晕了,慌不迭地抱住身后某个嬷嬷的腿,哆嗦道:“不……娘娘!求求你啊……” 瞧瞧,这人就是经不得吓,才不过吩咐了一声,她这就连人都分不清了!娘娘?唔……听起来怪别扭的!还是胡喜媚好听。 胡喜媚抬手在面前挥了挥,“我可不是什么娘娘,你也不用怕,这滋味也是蛮好受的,又死不了人……你看,我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吗?”她边说边走过去,脸上露出一道邪恶的笑。 李荣更觉恐怖,把身后的嬷嬷抱得生紧,可是那嬷嬷却也反应过来了,壮硕的身子往前那么一抖,还不怎么粗壮的她就被抖到了地上,那嬷嬷拍了拍手掌说:“***,抱住我有个叉用?平日里不见你对我这么亲热?” 李荣扑倒在地上,抬头一看,胡喜媚已经到了跟前。“你、你”李荣捂住自己的领口,像看黑白无常似的惊恐地着着胡喜媚这个“魔鬼”,要说这个时候,她这心里头可真是恨哪,当日等人等了半天没等到,谁知伸手抓来的这个貌似乖巧的小丫头居然还有这样歹毒的心肠这个时候,她当然不会认为自己心肠歹毒的啦! “小媚儿……” 李承幻这时忽然有些迟地开口了。胡喜媚一回头,道:“干嘛?” “你”他指了指李荣,为难地道:“你真的要扒她衣服?” “你不肯?”她竖起眉来,那样子,活似他若敢说个“是”字就要活活将他按倒在地一口吃了他似的! “不,不是……”他站起来,连忙摆手,脸上却微红了,那样子就跟被按倒在床上的时候没什么两样。“我只是说你要是真的要扒她衣服,那我要不要回避?毕竟她是个女人……” “……” 胡喜媚一愣,连身边嬷嬷端过来的蜡烛都忘了接。 好半天她才回过神来,狠狠地甩了甩头,说道:“笨蛋!背过身去不就行了?” “也对哦……” 于是,一国皇上就真的这么乖巧听话地背过身子坐着了,为了怕对着墙壁无聊,还伸手挪过了桌上的零嘴,一口一口吃了起来! 胡喜媚翻了翻白眼,回过头来,面向面色发白的李荣时,她那抹无奈马上又变成了邪恶,“来来来,赶紧的!扒衣服,点蜡烛!姑娘今天我也要尝尝当刽子手的滋味!哇哈哈哈……”() 第一百二十三章 我的身份 太阳接近下山的时候,紫宸殿的大门终于开了。李胡喜媚走后,接着,是一群嬷嬷们抬着个“花容”早已失色的女人出了来! 只见这女人披头散发,衣冠不整,双手紧捂着胸口,眼眶里泪光闪烁,好一副被人蹂躏得失魂落败的模样!若是前面没有跟着个胡喜媚,旁人十有**会以为这女人不知摊上了什么好运,居然被皇上给宠幸了!……当然,有点猥琐哈。 “皇上……”孙如海从后面追上来了,“那个,李荣……要怎么处置啊?” 李承幻偏头想了想,戳了戳胡喜媚,“小媚儿,你说该怎么办?” 胡喜媚却想也不想地,“哪儿来的丢哪儿去呗!这还要问?” 孙如海一愣,忙不迭地点头:“是是,奴才这就唤人把她送回尚宫局去。不过,”刚要转身,他又回头了,“皇上,那她这尚宫局掌事的位子……” “你没长耳朵还是怎么着?”李承幻不耐地皱眉,“不是说了从哪里来的丢哪里吗?她自尚宫局来,自然还回尚宫局去,回了尚宫局,不做掌事做什么?” 孙如海也真是自找的,这么被李承幻一骂,倒被骂灵光了,拍着脑门儿恍然道:“奴才愚笨!奴才愚笨!”当即手一挥,唤了嬷嬷们一道下了花园。 这边,胡喜媚早已经背着手在丁香花旁边等着了,李承幻快走两步赶上,牵着她地手穿过花丛到了内殿。 一进屋,趁着宫女们还没将膳食送上来,胡喜媚便按捺不住地道:“你方才在殿里是不是想问那女人什么来着?我见你吞吞吐吐半天,也没吐出个渣儿来,说,什么事?” 李承幻勾起手指蹭了蹭额角。见左右无人。便仰身一靠。坐在锦榻上道:“这个女人。我怀疑她跟外面人有勾结。刚刚是想问问她。可是一想。还是不要打草惊蛇地好。” 胡喜媚撇撇嘴道:“不就是勾搭个把野男人么?有什么了不起地!一年到头关在这笼子里头。就不兴人家找个男人啥地?又不是你地女人。紧张个啥?” “胡说什么?”李承幻哭笑不得:“要是只这么简单就好了!现在朝局微妙得很。我现在是怀疑。她是否跟大浣国那边地奸细有来往。或者说。她已经做了人家地奸细!” “奸细?”胡喜媚一听这话好奇了。她还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么刺激地职业耶!“奸细就是她那个样子地吗?都瘦不拉叽地。跟条树杆一样?然后凶巴巴地。一见人就恨不得踩在脚底下?” “……” 李承幻忽觉有些头疼地撑起了脑袋。“你说地是民间地泼妇。不是奸细。要做人奸细。难道还在脑门儿上刻个字?或者专门制身行头让人一看就知道奸细?” 胡喜媚嘿嘿一笑,捏起了下巴。 李承幻翻了个白眼,又道:“据孙如海说,尚宫局前些日子哦对,也是你进宫那一日,居然进来了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手里还拿着一卷画……不对!画?!”说到这里,他顿时跟被针刺了屁股似地腾地一下跳起来,大步转身冲进了寝殿,在龙床旁的案几上一阵好找,直翻得里面的东西稀哩哗啦掉了一地。 胡喜媚凑上去,左看看右看看,拍拍他地肩道:“你找什么呢?好吃的?” 李承幻抬起头,脸上神情已然变了,“惨了!那副画和那枚玉佩又被人偷了!” “哪幅啊?” “就是上回你在未央宫里看的那个” “那个啊……”胡喜媚顿时失了兴致,一提起这个心里气就不打一处来,“那破画有什么了不起的?丢了就丢了呗!省得放在那儿哪天被人瞧了又遭你赶出去!” “小媚儿……”李承幻不安地皱着眉,可想到那都是自己地错,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 片刻后,清了清嗓子伸手蹭蹭她:“你该不会,还在生气吧?” “生气?我为毛生你气?”胡喜媚叉起腰来,瞪着双眼望着他,“姑娘我半点都不生气!我心情好得不得了!” 李承幻一顿,却又笑起来,一把将张牙舞爪的她抱住,“好,不生气……”说来也怪,方才还把眼瞪得跟青蛙精似的她顿时就服软了,喉咙里哼哼了两声,由他抱着。 抱完了,他松开手,眉头却又紧蹙起来,右手握拳砸在椅背上,恨恨地道:“这小贼!偷了我别的倒也罢了,却偏偏偷去这个!这个我是万万饶不了他的!” 胡喜媚也皱眉了:“那画到底有啥大不了的?值几个银子呀!她有那么重要吗 “当然重要!”李承幻低下头,却也不朝着胡喜媚,“没有人能代替她地,你不知道在那段日子里,是她陪着我度过了最最快乐的几天,也是她告诉我什么比皇位权力更重要……那幅画和那枚玉佩是她留给我地所有记忆,要是失去了它们,我会觉得过去的快乐也跟着没有了。” 这一番真情告白可真是……哼哼。 胡喜媚心里泛起了一些酸意,磨了磨牙,鼻子里哼出声来说道:“你还是别瞎想了,没有就没有了吧!实话告诉你,人家已经成过亲了,而且老公比你帅多了!哼!” “成亲?”这句话魅力大,马上勾得李承幻抬起了头来,“你怎么知道?难道你认识她?” 胡喜媚冷笑一声,鼻孔朝向了天,“何止认识!我都跟她在一起呆了不知多少年了!” “那她在哪里?!”这一急,李承幻又忘了后果了,扯着她地袖子就问。胡喜媚非常不悦地低头望着自己的衣袖,那人会意,赶紧又松了手下来,缓和了一下下情绪问,“小媚儿,你果真认识她?” “那还用说!”胡喜媚拍拍手,“告诉你也不怕,你画地那个人,她其实就是华奴山上的女娲!她的老公就是伏羲,这个我想你已经知道了!而我呢,就是女娲的小宠物,一只万年小狐狸精哎,你怎么了?” 李承幻闭了闭眼,扶着椅背道:“不,没事,我只是有点晕” “晕啥!”胡喜媚毫不在意地扶住他的胳膊,哼叽着骂了一声:“真是没用。” 李承幻站稳了,方才开口再问:“你刚刚说,她是女娲?而你是,是华奴山上的狐狸精?” “对呀!”胡喜媚应得挺爽快,接着拍拍胸脯,“我就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小白狐沉云,三界之内,没有一个神仙没有听说过我的,咋样?你不信?” 李承幻倒不是不信,而是根本停住了呼吸! 这这这眼前的她是上古女神身边的小狐仙?而幼年时的神秘女子居然是女娲?这……李承幻一时间犹如五雷轰顶,被雷得半点也不能动弹! 她是说真的么?仔细瞧瞧,她又不像在吹牛,而且根据他对她的了解,她也不是说谎的人……再仔细想想当年的情景,的确也是……如果不是神仙,她怎么能够进得了戒备森严的皇宫呢?还有,那时天上的韶乐…… “喂!”胡喜媚望着呆若木鸡的他,不耐地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怎么了嘛,突然跟傻了似的!告诉你,就算你想打女娲的主意也是不可能的,因为伏羲那个人,几乎跟你差不多,闷骚得要死,要是别的男人找女娲说话,他表面和和气气,背地里却非得别扭个两三天,够你受的!” 她半带认真半带吓唬地比划了一通,有没有达到扑灭李承幻心中“爱火”的目的不知道,不过好歹是把他给唤醒了过来。 “小媚儿,”还是有些不太灵光地,“你说的都是真的?” “那还有假!”胡喜媚仰起下巴,得意劲儿一点不带含糊地流露了出来,“想当初在华奴山上的日子过得多么舒畅!谁知惹到了女娲这个醋坛子,居然被她一指头给推到了凡间,做了我爹我娘的小孩然后又遇到了你!”说到“你”字的时候,她把手指头凶巴巴地往他面前一指:“哼,原本我是打算安安份份找个有钱帅哥嫁了,然后等着八十年一过,就喜滋滋回山上去的!可是自从碰上你,我就简直没有过过一个舒心日子!” 李承幻睁大眼睛听着她的控诉,先前半信半的心情还未从震惊中安定下来,却又被她这番委屈搅得心神不安了。一伸手,拉过她,“小媚儿……对不起!” “对不起就用了么?”小妮子今儿个居然不吃这一套,眼下可是算总帐的时候,怎么能就这么忽悠忽悠就过去了?于是胳膊肘一抖,就将他的手给抖下来了,“那你让我欺负完了你,再来跟你说声对不起?” “……” 李承幻的手停在半空,看着小野猫似的她,一时也不知是放下来好还是不放下来好。片刻后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试探道:“那你说怎么办?还是想罚我点什么?” “罚你?!”胡喜媚上下瞄了瞄她,忽地“桀桀”笑起来,“罚!当然要罚!” 明天我生日,都来祝福我吧~嘻嘻 第一百二十四章 站住,扑倒! 承幻忽然觉得汗毛都竖起来了,盯着她问:“那你想么?” “罚你” “皇上,御膳房摆膳了。”孙如海站在门口,传道。李承幻仿佛这一辈子都没发现他的声音这么好听似的,一张脸顿时就放松下来了:“传!朕都饿了半天了!” 宫女们陆续将饭食摆上,李承幻端着架子坐在了桌旁,瞟了瞟胡喜媚,她正瞪着他。 清了清嗓子,冲她道:“快坐下吃饭!不然都凉了。” 胡喜媚还是再瞪了他一眼,才端起了碗来。 这一夜的皇宫比往常多了那么一些些暧昧的气息,和风轻送,带着春天泥地里独有的清香,轻轻飘进了大殿,漂进了长窗,也飘进了每一个人的心里。 忽然,大殿里传来“啪”地一声重响,原来是胡喜媚忽然将门一把关上了,而里面除了她还有坐在锦榻上眼观鼻鼻观心的李承幻。关上做什么呢?这孤男寡女的……孤男寡女的,当然没有别的事儿好做! “天色不早了,该歇着了!”胡喜媚贼笑着靠近李承幻,两只爪子在他身上游来游去。“你干嘛?”李承幻努力喝了一声,双手按住自己的衣服,但很明显底气不足,话说到后来倒有些像撒娇。 “不干嘛。睡觉不是要脱衣服地吗?”胡喜媚一脸理直气壮地。伸手又要来抓衣服。李承幻慌忙把身子挪开了。远远坐着说道:“就这么坐着……说说话。多好。” “干坐着有什么好地?来。过来!”胡喜媚招手道。可惜人家不动。但这也难不倒她。山不转水转嘛!于是自个儿凑了上去。 “胡喜媚。你到底想干嘛?”李承幻半歪在榻上。“惶恐”地望着上方那张奸笑地脸。“告诉你。你不要过来哦!不然地话我就” “你就怎么样?”胡喜媚抱着胳膊。一脸轻松地望着他。 “我就”他眼珠骨碌骨碌转了转。说道:“我就吃了你!” “吃了我?”胡喜媚微讶。反而又笑了。“说说。你打算怎么吃?囫囵吃还是剥光了吃?” “……”李承幻脸上腾地一红,手一挥,道:“好了好了不闹了!今天晚上你睡里面,我睡外面,不准搔扰我。” “谁说的?”胡喜媚张大眼,就像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地事情一样,“我是狐狸精耶!勾引男人就是狐狸精的本性,怎么可能不搔扰你呢?” 李承幻抿紧了嘴,一口气憋得不知怎么发才好,瞪着她半天,动也没动,而胡喜媚却又笑嘻嘻地凑过来了! “那个,你真的会勾引人?”他咬唇望着她,一脸不信地。 “不信?”胡喜媚挑眉,“不信就试试?” 李承幻又转了转眼珠儿,半晌后“嗯嗯”道:“试试就试试……” “好!” 胡喜媚看起来就等他这句话了!当下就兴奋得直搓起手来,口里还念念有词地:“勾引、勾引……我想想……那怪物打架……哦!我知道了!” 说着,她就跟得了宝的两眼放起了光来,一屁股坐到李承幻旁边,也不管这锦榻是不是够宽,他是不是够牢靠,把自己的小身板往前一扑压了上去! 只听“砰啷”一声,接着传来了一声惨叫锦榻一翻,李承幻一点没差地滚到了地上,抱着胡喜媚连滚了几滚,最后还是玉的台阶挡住了势头才停了下来! 李承幻睁开眼,望着还伏在自己身上直晃晃的胡喜媚,心里气不打一处来,抓着她的胳膊拼命摇道:“胡喜媚!你要是狐狸精,我就把头砍下来给你!” “你砍头也没用啊!”胡喜媚一手撑在地上,一手揉着自己的肩膀,没好气地回吼,“你凭什么说我不是狐狸精?!” “就凭你这笨手笨脚的样!”李承幻气愤得不得了,“你看看外面那些被人称作狐狸精地,哪个像你一样?勾引人是这样勾引的吗?是把自己像块笨石头一样拿来砸人的嘛?!” “呀呸!”胡喜媚坐在他腰上,毫无“犯罪”自觉地啐起来,“你别说得你好像很懂似的,你懂!你懂人家脱你衣服你还脸红?少在我面前吹!” 李承幻憋红了脸,干脆不说话了,捉住她地手臂往旁边一扯,将她从身上移开,自己爬了起来。“你干嘛去?”胡喜媚冲着他的背影大叫。因为翻滚拉扯地缘故,他的衣服已经开始散开了,松松地挂在衣服,随着他走动的姿势,飘飘荡荡地好看极了。 他没有回话,继续进了里面。胡喜媚望着他,几乎都有点着迷了。等到他走到玉墀上,再准备绕到屏风后的寝殿时,她才眨了眨眼,从地上爬起来,小跑追了过去。 终于在屏风后的帘幔处截住了他,双手叉腰,问道:“你聋了吗?我跟你说话你居然不理我?”说着手指头也不安份地戳了戳他的胸,碰到地地方触感出人意料的好,于是又不想放手了。 李承幻一把捉住那只手,脸上又开始变红,眼睛里也忽然有了几乎可以燃烧地光…… “你……干嘛?”胡喜媚有些“怕怕”地往后仰了仰身子。 他一把扣住她的腰,一字一句地在她面前说道:“勾引你!” “日出东方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 一大早,胡喜媚胡大姑娘就罕见地早起了,并且站在廊下,一副志得意满地样子伸起了懒腰。 身后冒出一人,蹙眉摸着鼻子想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忍不住道:“小媚儿,是‘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 “差不多差不多!”胡喜媚笑笑,毫不介意地反手拍拍他的肩膀,“都是出太阳地大好日子嘛!这太阳都升了一竿子高了,到底什么时候出门啊?” 第一百二十五章 街头遇“美人” 承幻看了看天色,说道:“等孙如海把奏折送过去了!”胡喜媚皱着眉道:“怎么那么慢?都去了快半个时辰了!”“耐心等会嘛!”李承幻劝道。边劝边接过宫女递来的丝巾拧了拧鼻子。 胡喜媚扫了他一眼,凑过去邪笑道:“怎么?还不舒服?” 李承幻紧抿着嘴瞪她:“舒服才怪!换成你被一大把胡椒粉塞鼻孔里试试?”说罢,他将绢子往宫女身上一甩,一副很生气的样子,背手下了石阶。 胡喜媚跟在他身后,探头探脑地瞧他的脸色:“喂,别生气嘛!最多我呆会儿请你吃糖葫芦?……不行?那要不,你别出门儿了,我一个人去找聂小秋?省得你累着?” “你想得美!”李承幻猛地停步,目露凶光地冲她道,“往后你还想一个人出门溜达找男人?没门!” “什么找男人?我跟他是朋友好不好!”她不满地道,“我还没跟你算帐呢!你倒管起我来了!” 李承幻被捅中了心窝子,顿时不出声了,闷头闷脑地在花亭里坐了下来。胡喜媚跟上去,也嘟嘴坐在旁边。 孙如海一路小跑跑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怪里怪气的场面。李承幻瞪他道:“傻站着做什么?启驾!”说着就起了身。孙如海却道:“皇上等等!” “什么事?”他皱眉。 孙如海咽了咽口水,带着些惶恐地说:“刚刚奴才去政事厅……见到太后娘娘了。” “见到又怎样?”李承幻不悦地。“你是没见过还是怎么着?这也值得大惊小怪!” “不是”孙如海抹起了汗。两只眼睛扫了扫偏头望过来地胡喜媚。横心说道:“是娘娘问奴才。紫宸殿究竟有谁在这里?怎么近来皇上都神神秘秘地。也不让人进来……” “她问这些干什么?!”他鼻孔里哼出一口气来。站直身子挡住了身后胡喜媚地视线。胡喜媚就又往旁边偏了点。竖起耳朵听起他们说话来。 “娘娘她嗨!皇上。你以为胡姑娘这么大一个人。成天来来往往这么多宫女太监。真能藏得住么?加上昨儿又把李荣给治了一顿。八成是哪个没眼力劲地偷偷去送了信。娘娘因为大婚在即。不想出什么漏子。才过问此事地呀!” 孙如海拍着大腿。一口气说道。一提到大婚。李承幻又不由冷笑了。“大婚就大婚。值得这么大惊小怪地么?莫非朕娶了她陆大凤。身边便连一个说说话地人都留不得了?” 孙如海又道:“皇上这话自然是对地。可是。奴才觉得还是先不要横生枝节地好!方才太后娘娘还说。请皇上去兴庆宫一趟。眼看距离大婚不过两月时间了。也该商量商量大 “现在?”他挑了挑眉,“我现在急着出宫,哪有事情商量这些闲事?回来再说!”说着就要往外走。胡喜媚见他朝她招手,顿时屁颠屁颠跟了上来,笑嘻嘻地道:“要走了么?”李承幻不答,却伸手挽住了她的胳膊,抛下了孙如海。 “哎皇上!”孙如海在后面急呼,“您不能这样!太后娘娘那里真要是怪罪下来,奴才哪里担当得起呀!” “那你就提着脑袋去见她呗!”李承幻牵着胡喜媚慢悠悠在前边儿走,顺便慢悠悠地抛了这么一句。 “皇上”孙如海急得都要哭了,一把扯住了他的袖子:“你这样做是在害了胡姑娘啊!” 原本一路没停地李承幻听到这话,却忽地停住了脚步。片刻,回过头来,望着他。旁边的胡喜媚这会儿脸色也变得迷惑起来,不明白他们说的什么。 孙如海顿了顿,叹息了一声,说道:“假若皇上一味地与娘娘对抗,胡姑娘能保住吗?皇上该不会以为,娘娘真不知道住在紫宸殿的是谁吧?” 李承幻一阵沉默,拉住胡喜媚的渐渐松了下来。孙如海又道:“大婚在即,无论怎样,皇上心里既然有了别的计划,那也当尽量按计划去做才是,千万别因小失大呀!” 朝阳下两只互牵地手缓缓松开,李承幻的神情重,而胡喜媚,则变得迷茫。片刻,两人同时对视了一眼,俱都没有说话。李承幻仰头舒了一气,回头对胡喜媚道:“我让人跟着你,你一个人去吧,早去早回。” 胡喜媚望着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而后猛地抬头想要说些什么,那目光里却又闪烁着一抹泄气。 “好吧。” 马车出了宫门,胡喜媚抱膝坐在车里发呆。小芸坐在一旁,一直盯着她看。 “你老看着我干嘛?”她叹气道。小芸这才移开目光,望着地下,说道:“我在看,姑娘心里头到底在想什么?”她撇了撇嘴:“那你看出来什么没有?” 小侧头道:“我看出来,姑娘心里很矛盾呢!” “是吗?”胡喜媚翻了个白眼,“我有什么好矛盾的?我一点也不矛盾,我简直舒坦的要死!” 小芸忽地笑了,露出好看的牙齿,“我才不信!姑娘心里一定在责怪皇上,因为皇上不喜欢陆家小姐,却又要娶她。喜欢姑娘却又不给姑娘名份。” “名份?”胡喜媚抬起头来,茫然地看着她,“名份是什么?我用来做什么?” “名份就是就是宣布和承认你是他妻子地身份呀!”小芸单纯的眼睛忽闪忽闪地,“我自小在家里听大人们讲得多了,女人家跟男人有了肌肤之亲,就该要个名份地,而皇上这么喜欢姑娘,却又要跟别地女人成亲,姑娘心里当然会不好受!” 胡喜媚皱起眉,“那照你地意思,陆大凤就得了名份了?” “那是自然。”小道,“自古以来,有了名份等于有了底气,做什么也口气硬得多。陆家小姐成为皇后之后,到时要打人骂人罚人甚至杀人,除了皇上和太后外,都没有人敢说她了。” “怪不得我这心里头老觉得憋屈……原来是缺了点这个!” 捏了捏鼻子,下意识地点起头来。接着,又偏头问说,一个男人要是爱上一个女人,会是什么样子?呃,也就是说,会有什么表现?” 这话把未经人事地小芸也问得有些茫然,“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但是我想,应该会马上把她娶回去做妻子吧!嗯,应该是这样的没错,朝中有个将军就是这样地,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子,然后也不管她地出身清不清白,还是把她娶回家当正室夫人了!” “真的?” “当然!” 胡喜媚一听,咬紧了牙关,砰地捶了一下地板,说道:“臭小子一定是不够爱我!所以不肯娶我!哼!”小芸见她生气,还骂起了皇上,顿时收住了话头,交握着双手不敢出声。胡喜媚骂完“臭小子”,接着又一脸怒气地道:“姑娘我还不稀罕嫁给他呢!” “姑娘……”小委屈地轻唤了一句,对于自己“口无遮拦”说出的话造成的“恶果”,她觉得很心惊。万一……万一真地那啥,皇上责怪起来就惨了! “小芸,你别怕!我没怪你。”胡喜媚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我不说啊呀!” 一辈子没安慰过人,破天荒头一次安慰,却不料一句话还没说完,那马车就陡地一阵颠簸,震得她左右乱晃起来!“姑娘!姑娘!”小扶着车壁,上前来扶她,却被收不住势的她一头撞翻在地,两个人跌在一堆,直跌得七昏八素分不清东南西北。 一会儿车子停稳下来,司马的太监下了车,胡喜媚从地上爬起,一把掀开车帘跳下了地,一落地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冲着面前的人叉腰就是一阵嚷嚷:“怎么搞的?不知道我们在车里吗?这么宽地大街赶车都赶不好,你干什么吃的呀?!” 太监们惶恐地跪下来,抹着汗道:“奴才该死,姑娘请息怒!是因为咱们的马车被前面那辆大马车给撞了,所以惊扰了姑娘” “前边?大马车?”胡喜媚抬头一看,这才发现前面不远处果然有辆硕大的华丽马车,比起自己这辆来,竟然也不差到哪里去!不光这样,就连赶车的车夫都是个引人注目地美(男)人儿!胡喜媚顿时就有些好奇,当下连身上的疼痛也不顾了,摸着下巴望着那车夫掀帘冲车内人说着什么。 “姑娘,怎么了?”小芸也揉着膝盖下了车,站到了身边。胡喜媚眯眼往对面抬了抬下巴,道:“喏,有美人儿!”小芸可是个老实孩子,一见对面那美男车夫正好也转头望了过来,一张俏脸顿时就红了。 “嗯,确实美……” 单手叉腰的胡喜媚忽然咯咯轻笑起来,两眼发着“绿光”道:“车夫都这么诱人,车里又是啥样地美人儿?瞧他那双露出来的脚,指定是个男地哇!” 小芸顺着她的目光一看,果然见到被车夫半撩开地车帘下,露出了一双白色锦缎挑暗花的靴子来,那双脚上面覆着的是看上去就知道质地非凡的锦袍,两条腿端端正正地摆在袍子下面,仪态万方啊! 胡喜媚这个时候又想起了聂小秋那句“长安遍地都是帅哥”的名言来,并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直到在心里猥琐够了,才“哼哼”声清了清嗓子,端着架子朝地上的太监道:“去!把那人给我叫过来!撞坏了咱们的车,又搞得我摔得七昏八素,让他赔!” 太监急忙称是,两个人“得得”跑到对面,朝车夫说了几句什么,车夫却摇了摇头,并望向了这边。胡喜媚托着下巴,好整以暇地望着对面,心里也不着急。 片刻后,太监们为难地回来了,“姑娘……那人说,要赔可以,不过得请姑娘移驾过去……” “凭啥?”胡喜媚放下托腮的手,被马蜂蜇了似的跳起来,“你没告诉他咱们是从宫里出来的?是皇亲国戚?” “说了……”太监苦巴着脸,说道:“可那人说,他家主人今儿患了腿疾,行走不方便,所以还得请姑娘亲自过去……” 胡喜媚正待要发作,眼神儿一扫,却又扫到了车夫的“玉容”和车帘下那双勾魂的脚,想了想,还是决定妥协一下,于是道:“……好吧!过去就过去!今儿姑娘就给你这个面子!” 说罢,大摇大摆绕过了马头,径直到了那边。 站在那大马车下,先自好好看了看恭身站在车下的车夫,暗暗咽了咽口水,才冲着车里那双脚道:“本姑娘过来了,你这个人,还不快出来?” 车里好一阵静默,片刻后,才传来一声“噗哧”的笑声。胡喜媚皱了皱眉,又道:“你笑什么?!我叫你出来呢!又不是大姑娘,还怕见生人么?” 这下子车里没笑了,没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声,那声音落在胡喜媚耳里,简直好听得如同天上的韶乐,让人舒服得不得了。“我说,让你下来呢!”胡喜媚心一软,口气也不再那么硬了,谁也不忍心唐突“佳人”是不是? 佳人随即悠悠出声:“还是你上来好些。” “凭啥?!” “那底下路面又不平整,且给那么多俗人踩过,我不下去。” 这人在说这话时,绝对是用着述说一件事实的语气,平静里又带着几分慵懒,让人目瞪口呆死了,却又还因他的话而为自己感到自惭形秽! 胡喜媚瞪着一双眼睛望了望地面上自己那双脚,不知不觉,也觉得有些俗气起来…… “那我这个俗人上了你这个雅人的车,你就不嫌弃呀?”她硬着头皮,反驳道。 那人轻笑一声,懒洋洋地道:“你只要上了我这车,自然就不俗气了。” “我才不信!”胡喜媚撇了撇嘴。可是……心里又那么痒痒地……真是好奇呀!这到底是个啥样的人呢?她不由得猫低了一些身子,意欲从帘子下方偷瞄到一点什么,可惜才刚刚猫下腰,那帘子就很不可爱地被放下来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离别 喜媚真是好奇死了!到底要不要上车呢?上吧,又吧,又不甘心…… 正在犹豫不决之间,那里头的人又说话了,“你上我的车,是绝不会后悔的。”胡喜媚一听,挑起眉毛来:“我怎么相信你的话呢?” 那人一笑:“你上来看看不就知道了?要是后悔,你马上就下去,我也不会拦你。” 这样嘛……听起来就差不多了!胡喜媚当下拍了拍巴掌,道了声:“好!那我就上来了!”那车夫也很配合地把帘子一掀,刚刚好掀到她能够进入的高度,然后就放下来了。 胡喜媚在里头刚刚站稳,就嗅到了一股好好闻的香气,而那香气……她心里一动,忙不迭地抬起头来,一看见懒洋洋靠在榻上微笑的人,顿时就跟被雷击了似的跳起来:“是你!” 老天!车上果然有美人!而且还是大大的美人!你看他剑眉星眸,乌发如墨,白衣如雪,肤如……虽然不算凝脂,但是也好得不得了! 胡喜媚顿时就呆了。 “没错,是我。”李庸仍旧懒懒地靠在榻上,唇边笑意渐深。“小胡姑娘,别来无恙?” 胡喜媚被他微笑的样子迷呆了好一阵,直到这会儿他一开口,她才击掌笑起来:“无恙无恙!我好得很!你呢?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 “嗯,劳烦你挂念,我也好得很。”李庸点点头,拍拍身旁的空位,说道:“请坐。” 胡喜媚也不客气。大步过去就傍着他坐下了。闻到他身上传来地香气。又禁不住使劲大吸了一口。李庸仍然微笑。面上没有一丝一毫地异样。好一会儿后。一阵风吹起了帘子。透过缝隙看到对面翘首相望地小。胡喜媚才记起了来意。于是道:“那个。你怎么撞上我地车地?前些日子那么多人要抓你。怎么你还没有离开京城么?” 李庸一听。目光闪了闪。却把头缓缓偏了过来。“那座宫廷车是你地?” 胡喜媚点头道:“是啊!我刚从宫里出来。要去朱雀大街呢!” 李庸地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皱。“你是宫里地人?……是公主?” “我么?”胡喜媚指着自己地鼻子。有点不明白他地反应。一提起自己地身份。想起先前在车里跟小芸说地一番话。便暗暗赌气道:“我是江南来地胡喜媚呀!你搞错了。我不是公主。也不是宫里地什么人。我只是去宫里有点事儿。然后他们把我送出来了!” “是这样?”李庸望着她。脸上还是没有笑意。可是该死地。他就算不笑是这么好看!胡喜媚在心里喑呼了一声。定了定心神说道:“当然!我骗你做什么?再说了。你瞧瞧我。哪里有一点像宫里头地人呢?” 李庸只是紧盯着她的眼睛,好一会儿后,才又微微笑开了,伸手拈开落在她眉眼上地几根碎发,说道:“我相信。我看中的人,怎么会是那里头的人呢?” “什么?”胡喜媚一时有些不懂他的意思,抬起眼茫然地看着他。他却一笑,道:“随我回去吧!正好这几日,我就准备回江南去了。” “为啥呀?”在长安好好的,她回去干嘛? 李庸笑道:“因为,我喜欢你。” “啥?”胡喜媚顿时瞪大了眼睛:“你你你,你喜欢我?” “有那么吃惊么?”李庸将脸凑过来,带着一抹邪魅的笑勾起她地下巴,“我已经很久没有遇见过单纯得像你这样的女人,久到几乎让我以为这世上除了算计就是阴谋!如果不是有那么些麻烦事缠身,我早就去找你了,小媚儿我早已经知道你地名字,你从江南杜府来,跟风扬絮有过婚约,又被李承幻留在宫里……” 他在说这番话的时候,胡喜媚一直瞪大眼睛望着不足三寸地他,一半是因为他的“美色”,一半是因为他地话……他居然知道她?还知道她跟风扬絮有婚约? “怎么了?”李庸微微倾下了身子,望着一动也未动的她,“跟我在一起,你不愿意么?” 胡喜媚咽了咽口水。不愿意是假的,何况李承幻又要大婚了,她留下来也没意思。但是为嘛她一想到要离他那么远心里就觉得慌慌的呢? “小媚儿?”李庸的声音像蛊毒一样在蚕食她的意志,“你不觉得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吗?风扬絮总有一天会发现你的存在,而那时,你要怎么办?倒不如回到江南,自由自在地,多好!” “不……”胡喜媚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忽然间脑子里亮光一闪,忽然间又一片混乱。好半天后才嗫嚅着说了一句,“那个,我考虑考虑行不?” “你要考虑多久?”李庸挑眉,手指温柔地绕弄着她的发丝,“半刻钟够不够?” “半刻钟哪里够?!”胡喜媚断然道,“最起码……三天!” “三天?”李庸笑着重复了一次,将手扶在她肩膀上,说道:“好吧,我等你三天。你答应我要好好想,三天后我会在城外的护城河畔等你,记得哦。” “唔……知道了……” 胡喜媚最后也不记得自己怎么下的车,怎么回到自己马车上的了。只知道心里被李庸的话这一搅,搅得很乱很乱,好像很多事情要想,然后又不知从哪里开始想起。就这么糊里糊涂地到了聂府,连聂小秋到了车下也没有发觉。 “小媚儿!你到底在想什么?”聂小秋扶住车框,望着里面还皱着眉头坐着不动的人,禁不住伸手推了她一下。 胡喜媚被这一推,确是醒了。抬头望着聂小秋,道:“咦?这么快到了?”说着也知道站起身子来,让聂小秋扶着下地。 “进屋去吧。”聂小秋招呼她和小道。又让门房领着太监们进内喝茶了,才与两人进了大门,到了自己院里。 胡喜媚一进园子,望着四处焕然一新的装饰,便惊讶起来:“你发财了?还是突然间当了聂家地大掌柜了?怎么多了这么多新家俱?又多了这么多丫环小厮?” 聂小秋扬了扬唇,坐在她对首。“我没发财,也没有当大掌柜,不过是这家里地大掌柜间就发了疯,想让我来接手当掌柜罢了!” “那你答应了吗?”胡喜媚捧着茶碗轻呷了一口,这茶芳香四溢,又是颇合她的胃口。 “没有。”他的神色忽然黯了黯。回过头,又问: 呢?不是说一道来的么?我都早已经通知管家,让了!” “哦,那个,他忙他的婚事去了!没空!”胡喜媚闷闷地吐了这么一句。聂小秋望了望她,也料到是什么事了,便叹了口气,没再出声。 “哎,”胡喜媚捅了捅他,“你还没说你为什么没有答应呢!做大掌柜不好吗?又有钱花又有人使唤,多好啊!” “有钱就好么?”聂小秋有些伤感地,“我早就不想呆在这个家了,为什么还要接手他的生意?你不知道,自从上次被你发现了的那桩丑事之后,老头子就慢慢让我来打理生意了,可是我不稀罕,我一点也稀罕!” “那你想怎么样?”胡喜媚真不懂。 “我想”说到这里,他轻轻叹了口气,最后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同她说,“我打算离开这里了。” “去哪儿?!” “也许……也许四海为家,也许会去某个地方安顿下来,谁也不告诉。” “……” 胡喜媚这回是的的确确呆了。他要流浪?要避世?……这,太打击人了! “小芸姑娘,可以麻烦你先出去一会儿吗?我有些话想跟小媚儿说。”聂小秋忽然对站在胡喜媚身后地小芸说道。小当下点头:“是,小芸这就出去。” 胡喜媚看着聂小秋渐渐沉下来的神色,一颗心又吊起来。他还要告诉她什么?别再吓她了好不好! “小媚儿,”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人,聂小秋开始说了。 “其实,有很多事情我都没有告诉你,今天我说给你听,希望你不要怨我。” “不会……”胡喜媚怔怔地,心情有些忐忑。 “首先是我的身世。”说到这里他低下头,脸上有些痛色,“我其实是南边小国大浣国长公主的儿子,母亲十六岁时邂逅了聂家老头,然后不顾一切跟他回到了长安,并生下了我。我地外公就是大浣国的皇帝,当年国师观星象时说,长公主是天命之躯,所生之子就是下一位皇位继承人。所以,我还有一个身份便是,大浣国地皇太孙。” “呃……然后呢?” “然后就是,我并不想去继承这个皇位。”他一语道毕,又叹气道:“当日意图绑架你的人的确是刘婶,而她,却是我娘当年身边最信任的宫女,也是大浣皇宫里最高等级的侍卫女官,所以她会武功。而她绑架你的确不是想伤害你,只是想带你去大浣国,以此逼得我回去……” “……” 听到这里,胡喜媚有点懵,“那个,我去大浣国跟你回不回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他忽然微笑了,望着地面,一字一句地,“因为,对于我来说,你是这世上最亲最亲地人了……也是我值得用一辈子去守候的人……” “……” 胡喜媚此刻再笨,也听得出来他话里地意思了。但是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见到的个个男人都跟她告白起来?难道难道,她一夜之间就陡增了无穷大地魅力?而且……聂小秋跟她只是好朋友啊!会不会是她会错意了呢? 心里一踟蹰,嘴里就把话问了出来,“那个,你的意思应该只是,像好朋友那样地吧?相亲相爱的好朋友?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那种?” 聂小秋望着她,忽然笑了,眼神变得迷离又莫测。片刻后,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点头:“是我们是好朋友!一辈子的好朋友!而你也是我最最信任的好朋友!” 胡喜媚听完,慢慢咧开嘴笑了,伸拳出去,在他胸膛击了一拳,“我就知道!咱们是哥们!” 聂小秋捂着胸,不知是因为疼还是因为别的什么,眼眶忽然红了起来,“对!哥们儿!” “既然是哥们儿,那有一件事你就不能不讲义气!”胡喜媚收回手,托着下巴定定望着他。“什么事?”他移开目光,望向门外的庭园。 “我是你哥们儿,那你如果打算好了要去哪里,就绝不能不告诉我!”她竖起眉,做出恶狠狠的模样来,威胁他:“否则的话,我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你找到!” 聂小秋望着她,眼里渐渐漾出一抹温柔,“……当然,一定。” “那就好!” 胡喜媚咧嘴笑了,明媚得如同窗外的阳光。 但是她真的快乐么? 傍晚回宫的路上,她的脑子显然更乱了。虽然聂小秋在说要离开的时候,她是笑着的,但心里头那抹说不出来的揪疼又是怎么回事?难道,这就是离别的伤感么? 这么些日子以来,她早就把聂小秋当成了生活里的一部分了,可为什么为什么,他要离开呢?……想得头疼,却还是不明白。 回到宫里,李承幻还没回来。问了宫女们,说是还在兴庆宫,据说太尉大人和少将军还有礼部各臣也都在。望着空荡荡的大殿,她忽地有些失落,还没点灯,便索性抱着膝,在门槛上坐了下来。 太阳已经快要落下远远的宫殿屋顶后了,天空还有一些火红的晚霞,正红艳艳地照耀着人间。 小芸不知道怎么回事,也伴着她坐下了,下巴搁在膝盖上,学她一样呆呆地望着天边。 “你怎么也发呆了?”胡喜媚问。 小芸无精打采地:“我刚刚回屋才发现,我养的小白居然死了。” “小白?”她不解地回过头。小芸噘着嘴道:“小白就是我养的小白兔,这两天它生病了,可是我没想到它病得这么严重,早上出去时还能吃青菜,可刚刚居然就”她撇了撇嘴,差点就要哭出来。 胡喜媚叹着气,伸手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死了就死了吧,早些投胎,说不定碰上的时辰好,还能投生为人呢!” 发新书啦~~~筒子们快快收藏,快快投票票呀~~~ 书名:《相思弄》 书号:175 简介: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回宫后,她将那两颗红豆藏在金里,一边嚣张着,一边寻找“他”的影子…… 我等着你们我哦~~~~~~~~() 第一百二十七章 逃离 个小丫头正在门槛上想着各自的心事,孙如海回来了样,当下问道:“这是怎么了?”胡喜媚抬头看了看他身后,且不回答他,问道:“就你一个人?” 孙如海一愣,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哦,你是问皇上?他还在兴庆宫呢!” “那他不回来吃饭?”胡喜媚皱眉抬头。 “恐怕是回不来了!”孙如海笼着袖子道,“今儿个大伙都在,太后娘娘就等着今儿个商定大婚所有事项呢!兴庆宫那边已经备下晚膳了,姑娘就让小芸陪着吃吧,啊!” 胡喜媚越听这颗心就越往下沉,“那他打算什么时候回宫来呀?总不会连回都不回来了吧?”那口气满含着抱怨,令到一向不甚喜欢她的孙如海也不由无语起来。 俗话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在一起都这么久了,虽说还是看不惯她的粗鲁,可是放眼天下,似乎也只有她这么一个人能使得他自小看着长大的皇上真正快乐起来,只冲这一点,他也不愿见她最后落得一败涂地。 “唉……”他长叹了一气,说道:“胡姑娘,我看你还是别等了。皇上即便是会回来,也不会那么早的,这天儿还凉,你就早些歇着吧,有什么事儿等明天再说。” “不行!”胡喜媚站起来道,“晚就晚吧,我就在这儿等他!” 话说得这么铿锵有力,可其实她也不明白为什么非要等他不可。她只知道今天晚上心里很慌,很无助,很想要他在身边,仿佛这样子,她才会觉得安心,才会觉得日间李庸与聂小秋说的那些话都是不要紧的,眼一睁一闭,这世界还是原来的样子。 “胡姑娘……”孙如海为难地皱起了眉,可是望着她纠结的双眉,他也不想再说什么了,只叹气道:“好吧!你要等就等吧,回头我暗中知会一声皇上。快进屋去吧!” 在他地催促下。小芸拉着她进了屋里。宫女们已经摆好膳食了。对着一大桌子菜。她是连一点食欲也没有。“小。你也坐下一块吃吧?”她抬头可怜巴巴地望着旁边同样可怜巴巴地小芸。小芸犹豫了好久。终于在她拉扯之下坐了下来。 捧着饭碗。扒拉了几门外还没有动静。便又拿着衣裳去里面沐浴。浴池里热气蒸腾。仿若云里雾里。晕晕乎乎之间。倒像有人进来了。回头一看。却是他。 “怎么不等我?” 他蹲在池边。微微蹙眉看着只露出脖子以上地她。几缕湿发贴在她地脸上。伸手替她拈去了。这才发现她一直盯着他看而没有说话。 “怎么了?” 胡喜媚地眼神却是从未有过地复杂。似乎除了高兴以外。什么样地情绪都有。“你怎么去这么久?”她忽然抬起手来。勾住他地脖子。他差点收不住前倾地势头。一头栽进浴池里。 “有些事……”他含糊的说。手掌搭在她裸露的手臂上,有些舍不得放开。 “大婚的事?”她一脸平静,既没有吵也没有表露出任何的不高兴,就好像述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似地。李承幻倒是愣了愣,片刻后才微笑出来,“嗯……那个,太后她” 胡喜媚也笑了,眼睛弯起来,笑得可爱而纯真。“恭喜你呀!” 李承幻身子陡地僵住,望着这样的她,似乎望着一个陌生人。 胡喜媚又道:“你们将来会生很多孩子吧?会很幸福快乐吧?”她的声音很清亮,就像一个真的为他而高兴的挚友,“你们将来,一定会白头到老,直到最后一刻,两个人一起死去……” “小媚儿!” 看着这样地她,李承幻的心里有点慌,她的胳膊虽然还亲密地挂在他的脖子上,她的脸上虽然还在笑着,可是她的声音是冰冷的…… “小媚儿!事情不是你想地那样!” “那是什么样的呢?”胡喜媚还那样笑着看他,没有激动,也没有怒意,更没有哭,“难道你想告诉我,没有大婚吗?一个月后,你不会娶陆大凤吗?” “……” 浴池的水雾还在升腾,甚至还有更为浓重的迹象,白色的雾气充斥在每一个角落里,两个人隔着这一步远地距离,却好像相隔了万水千山。 好半天,李承幻才将双手放下,往前一伸,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地……你会知道真相,不要这样说我!”他痛苦地将头搁在她的肩上,如果是以往,胡喜媚是一定会有动作地,可是今天,她真的一动都没有动,这份安静让他心里更加无措,但他又毫无办法,只得这样将她抱着,紧紧地抱着。 “没关系!”胡喜媚大声说道,“我一点也不在意!真地!反正我也不爱你,也没有打算过要嫁给你,更没有想过要跟你一辈子!你娶陆大凤是对的!她爱你,而且比我有教养!有水准!你是对的!” 她一边说,一边笑,李承幻再次确定,她真的没有哭,甚至一滴眼泪也没有流下!那笑声是如人生初见时的爽朗,不含一丝情感…… 可是李承幻在听到这番话的时候他哭了。胡喜媚只觉得有一股热热的东西滴在肩膀上,好烫好烫,好疼好疼。她的腰被箍得更紧了,几乎使得她喘不过气来。于是,她索兴将他往下一带而后,随着一声“扑通”的声音,两个互抱着的人就落入了水里…… “哈哈哈……” 胡喜媚在兴奋的尖叫,可是刚刚才在水底坐稳,他就将她压了下去:“你说你不爱我?”胡喜媚在他臂弯里抬头仰望他,平静地说,“对,我不爱你。” “我不信!” 他气极地大吼,似要将她吞噬下去。“你是在骗我!在气我今天没有陪你对不对?” “才不是!”她伸手推开他,翻了个白眼道:“我又不是没人陪,干嘛非得要你?告诉你,我今天不知多快活!大街上遇见大帅哥,又跟聂小秋玩了一下午!你以为你很重要吗?错了!其实,我并没有觉得你比杜吟或者杜修 要那么一点,你们都一样的!只不过恰恰好,我跟之亲罢了!但是这又怎么样呢?我根本就不在乎这些!” 李承幻的脸在渐渐变绿,原本紧扣着她双臂的手在更大力地扣了她一下之后,渐渐松开了。 胡喜媚见到,眼泪又从他发红的眼睛里涌出来了。 “好!好!”他边说边往后退,到最后已然冷笑起来,“原来我竟是个玩物!该死的是你的玩物!!” 他气极地怒吼,伸拳拍打着水面,大滴的水花溅起,打在胡喜媚脸上,疼得她闭上了酸涩地眼睛……片刻,等她睁开眼时,房门已被大力地拍上,有个人,已经一去不回来…… 第二天一早,胡喜媚衣冠整齐的开门出来,却恰好,廊下又遇见了他。 “你……” 她是想上前打招呼的,虽不知要说些什么,但是心里那股揪疼还是让她开了口。可惜的是,相隔数尺远的距离,他却好像根本没有看见她似地,径直从她身前走过,下了长廊。 “姑娘……”小芸担忧地望着她。“哦,没事!”她倔强地回过头,抬起下巴,倔强地笑了,“我们,那个,回屋吧。睡觉去!” 这一睡便睡到近天黑。有没有睡着只有她自己知道,因为进屋后,她把将门反锁了,连小也被关在外头。 傍晚时她开了门,见小芸坐在门槛上,想了想,便道:“小芸,我想吃厨子做的鸡爪子,你给我去拿些来好不好?”小芸一听,顿时站起来,点头道:“好!我这就去!” 胡喜媚望着她快步走远了,才又回到屋里,从床上拿了个包袱拎在手上,叹了口气,走出门槛,趁着暮色,一路出了紫宸殿。 夜幕降临的时候,聂府里也渐渐陷入一片安静。聂小秋呆在自己院里,拎着一壶酒,轻轻一跃上了屋檐,找了梧桐树尖下的一处地方,仰躺了下来。 春天的黄昏多么美丽,落日彩霞,炊烟四起,真真是番好风光!他倒了口酒在喉咙里,不禁闭上了眼睛。 “少爷,胡姑娘求见。”管家在屋檐下向上禀道。 聂小秋刚倒下去的那口酒还在喉咙中间,突然被他一吓,冷不丁弄得呛了一口。“什么?胡姑娘?”他爬起来,狐疑地望着管家。 “聂小秋!”胡喜媚从门口走进来,微偏着一点头望着他。如果说她忽然出现在眼前还算稀奇地话,那她手里拿着的包袱却让他吃惊不小。 “小媚儿?!”聂小秋撑地一跳,稳稳地落到地面,大步上前,把她从上到下仔细看了几遍,才问:“你怎么了?”“聂小秋,我已经想好了,我要回江南去,你跟我一起回去好不好?”她抬起头,希翼地望着他,那里面的殷切让人无法拒绝。 但是聂小秋不能这么草率地答应她。“出什么事了?为什么你一个人出来?皇上呢?”胡喜媚低头苦笑了一下,道:“他忙着呢,聂小秋,你答应我好不好?我一点也不想呆在这个地方了!” 聂小秋望着她落寞的神情,不禁也皱起了眉。胡喜媚为什么要离开,现在他也摸到了几分,也许离开对她来说才是正确的,至少不用面对那么多挑剔地眼光。 于是:“好吧,我答应你!” “嗯!” 胡喜媚自然住了下来,聂小秋交代府里人都不得走漏风声。而走却是没有那么快走的,毕竟他手上还有许多事务在身,但反正左右也不过三几日的功夫,她便也不急了。 晚上两个人又在屋顶上聊天,门口却传来了一阵喧哗。 “出什么事?”她攀住他的胳膊紧张地问,她听到有人在叫开门,并且还来了许多人的样子。 聂小秋凝神听了一阵,也惊道:“好像是官兵!莫非是皇上派人来了?” “……” 胡喜媚望着他,眉头触动了一下。片刻后,她摇摇头说:“不,不会的!不会是她……聂小秋!你带我离开这里!”聂小秋迟了一下,一抿嘴,抱着她跳下了屋檐,并从后门出了府。 到了寂静无人的大街上,两人脚步放缓下来,微勾着头慢慢走着,一时都没有出声。还是聂小秋先开了口:“也许不是皇上……寻常地查户也不一定。” 胡喜媚抬起头,说道:“你以为我怕他吗?才不是!他不会来找我的,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又要出来?”聂小秋摸了摸鼻子,还是问了。 “我们去找个人!”胡喜媚忽然把头偏过来,“他也要回江南的!我们跟他同路,正好有个伴儿!” “……谁?!” “你不认识!”胡喜媚又快活起来,“我认识就够了!你一定会喜欢他的,他可是我见到的男人里面长得最最好看地呀……”她一边拉着他往前走,一边说。聂小秋却被她弄糊涂了:“就因为他长得好看我就一定会喜欢他?” “不是……哎呀,你见到他你就知道了!也不知道你运气好不好,他说过这几天会在护城河畔等我的,不知今天会不会在呢?” “你慢点儿……” 两个人就这么半嚷半跑地跑出了街头。 一路到了繁华处,雇了辆马车,直驶向护城河畔。天色还早,加之天气渐暖,这一路上都很繁华热闹,看得胡喜媚又晕起来:“这么多人,这要上哪儿找人去呀?” 聂小秋无奈地撇了撇嘴,“你当时怎么就不问问他,跟他约个具体地址呢?” 胡喜媚懊悔地甩下车帘,泄气地托起了下巴。“他那个人,牛气得很,应该不会上街头小吃店这样地地方等的,一定在哪个豪华地酒楼之类……可这大酒楼里人也多呀!”idianm 第一百二十八章 执念 小秋见状,便道:“下车看看去吧!怎么着都来了,这么回去。” 胡喜媚一听说的有理,便唤了马车停了,挽了聂小秋一道下车来。 护城河畔的人可真多,人来人往,车来车往,到了桥头,那两旁做买卖的更是挤得不得了。两个人在路上东张西望,也没个目标,胡喜媚好歹还认识人,那聂小秋可是见也没见过的呀!这不转了半天还是人影儿都没有。 胡喜媚找了柳树下一个石墩坐下,无精打采地托起了下巴。聂小秋便劝她:“反正也没打算怎么着,找不着就当是出来散个心呗!愁眉苦脸地做什么?” 胡喜媚皱眉道:“人家本来想介绍他给你认识的嘛!他是我的朋友,你认识一下不更好啊!”聂小秋这才笑起来,摸摸她的脑袋道:“好啦,没关系,今天找不着明天再找嘛!他不是说三天后才会在这里等你的么?今天没见着也是正常。” 胡喜媚叹了口气,挑了挑眉不语了。 不断有人从面前经过,带着好奇的目光望着他们,胡喜媚也不觉,自顾自地在那儿发呆。忽然有人在面前停下,背着双手面朝着他们。她其实知道,但以为不过是看风景的游人,也就没抬头。 直到聂小秋推了推她。 “怎么了?”她抬头顺着他的视线一望,接着眼睛一亮,腾地就从石墩上站了起来,“小李!你真的来了!”她欢呼着跳了两跳,面前的李庸淡定地挑了挑眉,伸手扶住了她:“小心些,后面是河水!” “知道了知道了!”胡喜媚一迭声地说着,心里真有说不出的高兴。“我们找你一晚上了!还以为你不会出现了呢!” 李庸扫了一眼聂小秋。接着。又还是望多了他两眼。然后才问:“你这么急着找我。是为什么呢?” “我想跟你回江南啊!”胡喜媚也不嗦。张口就说了出来。又拉着旁边聂小秋说道:“喏。这个是聂小秋!他也会随我们去江南地!” 李庸一听。把脸转向聂小秋。含笑颌了颌。“聂公子。” 聂小秋拱手道:“聂小秋。还未请教阁下怎么称呼?”他虽未知他地身份。但是方才初初见他时。也察觉到此人必非庸庸之辈。因而口气上也更加礼让了些。 “在下……呵呵。我姓李。”话到嘴边。李庸还是留了几分。但也没有太过保留。接着又补充道:“我家住姑苏。近日来京稍作逗留。正好听说胡姑娘也来自姑苏。便相邀她一道回去。却不知聂公子也一道前去。这一路上可就更为愉快了!” 聂小秋笑了笑。不再言语。胡喜媚看着他们。心里也很欢喜。说道:“那我们就说定了哦!后天傍晚在这里见面。然后一道去江南!” 李庸笑笑:“当然。” 聂小秋抱着胸,也笑着摸了摸鼻子。 回到聂府,府里又已经安静了。聂小秋到底不放心,唤了管家过来问,“究竟是什么人来过?”管家吓得赶紧拉了他到一边,悄声道:“是宫里的官爷……说是要找胡姑娘!” 聂小秋心里也是一动:“你怎么回答地?” “老奴自然是说不知道,胡姑娘昨天告辞之后,就根本没有来过!不过他们看起来不太相信的样子,还是在四周围转了转才走。” 聂小秋凝眉想了想先前回府时街头那加密了的巡逻兵,点了点头,嘱咐道:“要是任何人问起,都说不知道。明白了吗?” “老奴明白!” 回到院里,胡喜媚已经进屋睡了,他却又转身跃上屋顶,几个纵步出了府去。这一去竟是去了皇宫的方向,趁着夜色,悄无声息地翻过了宫墙,找准了紫宸殿的位置径直而去。 大殿里仍然灯火通明,李承幻正在冲着一帮侍卫大发雷霆,“你们这群废物!连个人都找不到,我要你们何用?!”吼毕,举起身边一张矮几就砸过来,前方的两名侍卫没躲过,正好挨了一记,额角顿时突突地留起血来。孙如海一惊,赶紧唤了人进来扶了出去了。 “皇上,息怒哇!” 他哭着跪倒在地上,李承幻一张脸憋得铁青,双拳紧握,猛地砸在龙案上,生生砸下了一个角来。接着,他暴喝了一声,颓然跌坐在椅子上,捂着脸,低声道:“都出去吧……” 侍卫们一刻也不敢再停留地出去了,只剩孙如海与他在屋里。许久,他长叹了一气,蓦地又笑起来,道:“走了就走了吧,反正她是不在乎我的!……走了好,走了好!” “皇上!”孙如海跪在他膝前,哭得满脸是泪:“皇上,您别这样……奴才看了心疼啊!皇上……” 他仰着头,目光痴痴地望着屋顶,任泪水从眼角一颗颗往下落,“孙如海,你知道吗?我那样爱她,她竟将我当个玩物……呵!她说一点也不爱我,一点也不在意我……为什么我的心会像刀绞一样地痛?为什么……” “皇上!”孙如海抬起头,此刻仿若也心如刀绞:“胡姑娘她、她只是说气话,你别往心里去呀!保重龙体要紧,大婚在即,可千万别伤了身子…… “去你的气话!”他忽地咆哮道,两眼泛红地瞪着孙如海,似要将他瞪得烟消云散一般,“再也不要跟我提胡喜媚这几个字!……孙如海,你去告诉太后,大婚好好操办,朕要隆重迎娶陆家小姐!” 孙如海吓得惊呆在地。“皇上!……” 潜伏在梁上的聂小秋暗中叹息了一声,闭了闭目,收住了将要跃下去地动作,趁着二人不曾留神之际,又悄无声息地没入了夜色里…… 深重的宫殿渐渐变得安静,再也听不到怒吼的声音,只有大殿里偶尔传来地一两声长叹,仍在告诉人们这无又是一个不眠之夜。也许不久之后这里将会前热闹,但是在热闹来临之前,这股让人发狂的宁静也同样使人难忘。 () 第一百二十九章 对酌 小秋!好了没有?” 转眼就到了第三天晌午,胡喜媚早早地收好了东西,拍响了聂小秋的房门。“快点啦!不然风扬絮都出门了!”“好啦好啦!这就好了!”聂小秋在屋里应着,好半晌才把门打开。 “这么着急做什么?”嘴里咕哝着,又扫了她一眼,“你真的不去?” 胡喜媚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去不去当然不去!你千万记着别让他怀啊!接到就走,知道了没?” “知道了!”聂小秋轻轻瞪了她一眼,揪着她的胳膊把她推进了房里,手扶着门锁道:“你好好在这里给我呆着,等我回来!回来后我们马上就走。” “好嘞!” 胡喜媚重重点头,“那你快去快回!” 聂小秋朝她挥了挥手,出大门上了马车,一路径直往风府而去。胡喜媚交代给他的事情没有一件不让他苦笑,但每一件事情却又让他是那样心甘情愿地为她去做。 同在一座城里,相隔并不远,绕过了几条大街,便就到了风府门前。跟门房说明了京城聂家三少爷的身份,门房虽有些讶异,却也没做犹豫,赶紧进去通报了风扬絮。 片刻,风扬絮迎出来,到底是将门之后,虽有胡喜媚失踪之事心在前,但此刻却没有表现出半点:“聂公子!别来无恙?” 聂小秋也笑道:“大将军威风如旧。令人景仰!” 寒暄过后。比肩入了府内。一道于大厅中分主客落座。聂小秋因有了胡喜媚地嘱咐。当下沉吟了片刻。便开口问道:“大将军可已有胡姑娘地下落?” 风扬絮面不改色地:“未曾有。不过我想信她现如今应该很安全。” “哦?”聂小秋挑了挑眉。“将军莫非……” 风将军笑道:“聂公子不要误会。我其实只是猜测而已。 小媚儿向来吉人天相。遇事总能逢凶化吉。故而我想。应该不致有危险。” 聂小秋道:“听将军此话,聂某倒有些不敢芶同了。”他顿了顿,稍含了那么一丝丝讥讽的意思又道:“这人命关天的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风扬絮点头:“聂公子说的是!只不过连宫里皇上都不担心,我再担心也显得多余了。” 这话突然一扯到李承幻,聂小秋就不由愣了愣,脑筋一时没转过弯来,直到半刻后才明白了他的意思,八成也是听到了风声,故而……便干笑了两声,也道:“甚是,甚是!” 呷了口茶,琢磨了一阵,又道:“风将军,聂某今日前来乃是有一事相求。” 风扬絮挑眉:“不知聂公子所说何事?” 聂小秋笑道:“是这样地,将军应该知道我与胡喜媚胡姑娘乃莫逆之交,胡姑娘的失踪在下也是万分心切,辗转打听到她的小猫还留在贵府……” “你是说小夭?”风扬絮蹙眉问。聂小秋含笑点头:“正是!因为近来识得了一个专门驯养猫犬类的先生,据说相处几日便能识得畜生们的心理,因而就想把小夭接回去,或许能从它身上找到些胡姑娘的线索……” 风扬絮蹙眉沉吟了一阵,又望了他几眼,道:“果真有这样的人?” “自然!”聂小秋挺起身子道:“胡小夭是只特别机灵的小猫,我想肯定能从它身上获得线索,而且风将军不是也想知道胡姑娘的下落吗?这样一来,岂不正好了却一桩心事?” 风扬絮听完,又思忖了一阵。本不情愿给地,但想了想一只小猫借给他几日也没什么大不了,便道:“好吧,我这就入内将它带出来。” “请!” 聂小秋抱拳相谢。 没过一阵功夫,风扬絮果然抱着已长成大猫了的胡小夭出来了。见到聂小秋,它稍微愣了那么一愣,但接着,就很快地从风扬絮身上跃下,直扑到了聂小秋怀里。 “喵呜” 那声音听起来无端地有些悲伤,好像终于见着了失散已久地亲人似的。 “多谢大将军!”聂小秋莫名地也觉得有些鼻酸,抱着它,跟风扬絮告辞:“聂某这就告辞了,大将军留步!” “恕不远送。”到了大门口,风扬絮目送这一人一猫上了马车。 “胡小夭!哇哈哈哈!” 胡喜媚站在屋中央,望着地面上激动得直抱着她的腿不松手的胡小夭兴奋叫。“你真的还没死!我太高兴了!虽然无数次想要抛弃你,但我还是很有良心地把你接了回来,一道回江南去!你是不是也很兴奋?” 聂小秋抱着胳膊站在一边,望着她跟疯子似地模样不禁翻了翻白眼,“我要是胡小夭,我就再不跟你回去!现在是一时好心接了回来,指不定将来又怎么着呢!” 胡喜媚现在心情好,一点也不在意他怎么说,下巴抬得高高地 你要是胡小夭,我可就亏大了!” “凭什么?!”聂小秋不乐意地。 “就凭你吃得比它多!” “……” 聂小秋叹气摸着下巴,道:“好吧,我说不过你。不过,你是不是该准备启程了呢?现在可太阳都下了山了!” “呀!”胡喜媚望望外面的天色,跳起来:“真地!那快点走吧!不要耽误时间了!”说着把胡小夭挟起,反身拿起了床上的小包袱,推搡着聂小秋去拿行李。 片刻后,当天色已经沉暗下来,两道身影就缓缓从聂府大门内走到了大街上。胡喜媚回头望了望皇宫的方向,抿了抿嘴,把头掉了回来。 聂小秋不做声,只牵着她的手往前方街口走去。那里早已有准备好的马车和食粮,对于流浪,他总是比任何人要有经验得多。 “我们,真的就这么离开了吗?” “……你不舍得?” “不……” 黑夜里传来一快一慢地声音,但随着身影越来越小,渐渐地也已没有任何动静了。马车会送他们去一个远离纷争的地方,那里只有印象中地市井小民和风花雪月。 马车一路不紧不慢地往南下而去,胡喜媚掀开车帘,望着沿途的风景,渐渐地也安静下来,有时怔怔地盯着田野,一动也不动,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聂小秋一向也不多话,不过在后面李庸地车停下来时,他们也会停下,凑在一起聊聊。对于李庸的身份,聂小秋只问过胡喜媚一次,而胡喜媚地回答是:“一个挺让人惊讶的人,我觉得他很了不起。”如此作罢。 聂小秋便也不再问了,只是在对坐着与他对酌的时候,却时不时地流露出一两道了然的目光。 “这渭城的醇酒是一大特色,聂兄如何浅尝辙止?”此刻,大伙儿正在渭阳城里找了家客栈歇息,李庸举着酒杯,含笑邀请聂小秋。 聂小秋遂举杯一笑,道:“李兄请!” 胡喜媚在一旁,瞅着他们杯来盏去,羡慕得紧,也拿酒壶给自己倒满了一杯酒,举着道:“还有我还有我!”李庸望着她笑道:“你也能喝?” 胡喜媚拍拍胸脯,“当然!我” “小媚儿!”聂小秋轻喝着警告她,“告诉你,喝醉了你可得自己爬回去!” “你就这么小看我?”胡喜媚白眼瞅他,一仰脖将一杯酒全都倒了下去,顿时被那劲头呛着喉咙咳嗽个不停。“你看你!”聂小秋皱眉拍她地背,“能喝?” 李庸抢过她手里的杯子,放到了另一边。见她呛得满面通红,便朝后面地丫环道:“去,扶胡姑娘入歇息。”“是。”丫环很温柔地答了,上前扶了胡喜媚往后院而去。 这边,聂小秋目送着她们离开,皱紧了眉头才缓缓松了开来。李庸见状微微一笑,道:“聂兄可真是一片真心哪!”聂小秋略微一顿,也扬唇浅笑:“哪里!应该的。” “聂兄与胡姑娘在江南就已认识?”李庸转动着手里的酒杯,似笑非笑地。聂小秋点点头,简单地道:“不错。李兄呢?” “嗯,我与她相识不过月余,却相见恨晚。” “那倒难得。”聂小秋抿酒笑道,“以阁下的身份,能与小媚儿相见恨晚,实在难得。” “身份?”李庸抬起头来,挑眉道:“这话我听不懂。” 聂小秋笑着环住了胳膊,说道:“江南沪阳候,这身份,不能不说高吧?” 李庸陡然凝眉,半晌也未出声。两个人就这样隔着饭桌对视,谁也不想让谁的意思。 良久,李庸终于扬唇道:“不错,我正是李庸!不过,我想阁下也不仅仅是巨贾之后这么简单吧?凭阁下地一身隐隐贵气,和通体潇洒自如的气派,自不是那商贾人家所能比地。说吧,阁下本尊是?” 这回却轮到聂小秋面上微僵了,不过也只半刻,他就淡然回道:“我自然是个商贾人家之后,从小生于长安长于长安,至于候爷所说的什么贵气,我想,定是候爷看错了。” 李庸见他回避,却也不逼了。只是又给各自杯里斟满了酒,举起道:“来!不管是什么身份,能得相识便就是一种缘份!自此交个朋友,往后也多一处地方走动!” “来!”聂小秋举杯相碰,而后一饮而尽,将杯底翻下。李庸击掌道:“痛快!”说毕,也是一口干了下去! 介绍本好书~! 书名:《好花时》 书号:1 简介:看好花半开时,江山美人孰重孰轻? 非常不错的书,pk中,大家快去~!() 第一百三十章 我胡汉三……啊不!我胡喜媚又回来了! 开门!开门!” 姑苏城内着名的杜府门口,一个抱着只大灰猫的少女不停地拍打着大门,她的脸上带着一股红晕,看得出来心中极为兴奋激动。 “小媚儿,别拍那么大力。”聂小秋抱胸站在后面,优哉游哉地劝道。 “怎么这么久还不开门啊!”胡喜媚跺着脚,摸着下巴似乎在考虑是不是要采取直接一点方式比如,踢门…… “谁呀?” 大门就在这时“吱呀”一声开了,管家杜老皮儿揉着眼睛站在门口,打量着屋外两人。 “杜……大叔!”胡喜媚“哇”地一声跳起来,杜老皮还没反应过来,她把自己整个人给挂了上去!“哇哈哈!我终于回来了!” “你你你你是谁呀?!”没看清她面容的杜老皮吓得不轻,慌手慌脚地想要把她给扒下来,开玩笑!这么个大姑娘挂在自个儿脖子上,一会儿要是家里那个老太婆看到了就麻烦了! “是我呀!喜儿呀!” 胡喜媚跳下来,把脸凑到他面前左转右转的。杜老皮两只眼睛顿时睁得老大:“喜儿!你你你真的是你?!” “当然是我!”胡喜媚笑嘻嘻地道。终于已经不像刚才那么兴奋了。“我从长安回来了呀!” 杜老皮突然“哇”地一声眼泪都飚出来了:“你这丫头!还知道回来?走地时候连话也不留一句。害得我们都急死了!……” 胡喜媚慌了手脚。吱唔道:“那个那个。杜大叔。你干嘛哭啊?” 杜老皮抹着眼泪冲她道:“人家激动嘛!……” “喜儿!” 才刚刚走到花园里,杜修竹夫妇就快步迎出来了,一个个都激动得跟什么似的,拉着她的手左看右看,“嗯!是长高了……还白净了些!” 秦绾儿冲杜修绣点头:“是啊是啊,喜儿,你可回来了!” 胡喜媚也有些动情了,扑进秦儿怀里:“少夫人!” “好了好了,回来就好了!”秦绾儿哽咽着,捧着她地脸,“也不知道你们究竟吃了多少苦头,吟松在信里总是说你们一切安好,可是,那人生地不熟的,怎么可能会好呢?这不,身子骨就比从前瘦多了!” 大伙儿听说胡喜媚回来了,一时也都想不起来她曾经还是这府里头的祸根,一窝蜂地从四处走了出来,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 胡喜媚扫了一眼,只见这些人都还和去年一样,园子里也没有变,就感觉自己好像根本没有离开过似的,那种亲切感真是有种让人说不出来的舒服! 春香和冬梅两人也在,虽然没有上前说什么,可是那噘起的嘴和激动的目光却完完全全透露了她们心里地欣喜。 胡喜媚走过去,望了她俩一会儿,忽地一把抱住她们叫唤起来:“春香!冬梅!我想死你们啦!” 春香呲着牙瞪大了眼睛把她使劲扒开,一边拯救着自己的脖子一边吼道:“胡喜媚!你真的快要把我们想‘死’了!!……” 晚上。 当安排好聂小秋去了客院住下以后,秦绾儿到了兰院胡喜媚原来住地屋子里。来的那会儿胡喜媚正仰躺在床上发呆,丫环在旁边收洗具。 “喜儿。”秦儿在门口轻唤。 “啊?”胡喜媚腾地坐了起来,脸上红扑扑地,也不知想了啥。“少夫人,你怎么来了?” 秦绾儿款款走进来,斜睨她道:“又是这样叫,早说了,不是跟兰儿一道唤我大嫂就行了么?”说着她还抬手来点了点胡喜媚的额,这一点,倒把她又点得呆了一呆。 天知道!当初女娲就是这么点她来着! “喜儿,”秦儿在床上的锦榻上坐下,歪在扶手上问,“吟松和若兰他们呢?在长安都好么?怎么你一个人回来了,吟松事先也没有来信告诉我们一声儿呢?” “我……”胡喜媚垂了头,有些烦恼起来。她要怎么说呢?唉。思来想去,便只好又撒了一个谎:“他们俩很好呢!二少爷一个人住那么大个房子,在京城做生意,成天跟李那个七王爷在一起,若兰也很好啊!听说快要生小宝宝了,而且余沐阳对她也很好……” “这孩子!”秦绾儿皱眉叹了口气,说道:“怎么这么傻呢?姑苏城里数一数二的好姑娘,非得去做那看人眼色过日子的主儿!” 胡喜媚怔怔地,说道:“也许……这是爱情的力量吧!换了我们这些人, 做不到地。” “喜儿!”秦儿有些惊诧地,“你在说什么?” “哦,没什么。”胡喜媚摇摇头,闷闷地旁边坐下。桌上的茶壶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一个,眼前的雕着缠枝牡丹的花纹,她用手指头无聊地抠着它们,抠着抠着,就有些无精打采了。 秦绾儿轻叹了一气,起身抚着她的头顶,道:“你这小孩,懂得什么叫爱情?”说罢,似又想到了什么,含笑问:“对了,那位跟你一道回来的聂公子……我看他一身气派,想必也是京城哪家的贵公子吧?你和他……” “聂小秋?”胡喜媚茫然地抬起头来,“他是我朋友啊!” “朋友?”秦绾儿掩嘴轻笑,“朋友有好多种,你跟他是哪种朋友?” “当然是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地那种啦!” 秦绾儿望着她的样子吃吃笑了起来,然后又很了然似的正色道:“好吧,你说是‘朋友’就是‘朋友’,我也不问你了,明儿让修竹去问聂公子去!你呀,快别发呆了,洗洗睡觉,赶了这么多天的路,一定累坏了,明儿上我院里去一趟,我们好好说说话。” 说完,她就冲她笑了笑,转身出了门。 胡喜媚目送她远去,转而又伏到了桌面上。趴了一会儿,又像被针刺了似的跳起,左右看看丫环们已经出去,便吹了灯,悄悄儿地开门又了去。 片刻后,作为客院地听竹轩里就潜进来了这么一道鬼鬼樂樂的影子,只见她顺着墙根一路轻车熟路地到了其中一间房门前,曲起手指来敲了敲:“聂小秋!聂小秋?” 屋里好一会儿都没有动静。她正待要再敲,脑后根儿就传来了一道慢悠悠地声音。“别敲了。” 胡喜媚被他这陡然一出声,吓得一得瑟,回头狠狠瞪着他道:“幸亏我吓不死!你怎么还没睡?在我身后做什么?” 聂小秋不答,却抱胸轻笑出声,问:“这么晚来找我做什么?难道孤枕难眠?” 胡喜媚死死瞪他:“去你的!我是来找你有事地!” “什么事?”聂小秋好整以暇的,一丝一毫地紧迫也没有。 胡喜媚咬了咬虎,拖着他到了园子里的花亭下,就着廊下的灯光,伸出食指指着他道:“我问你件事,要是杜修竹来问你跟我是什么关系,你会怎么答?” 聂小秋挑挑眉:“还能怎么答啊?当然是说非常非常要好的朋友喽!” 胡喜媚眼睛一瞪:“‘非常非常要好’是什么意思?!” 聂小秋坏笑:“就是好到可以让你随便勾引我的那种……” 胡喜媚气结:“不准!” “为嘛?”聂小秋一脸无辜:“我说的不都是事实吗?” “不准说事实!”胡喜媚脸一沉,眼刀嗖嗖地直戳向他,“你得说是没关系的,一般得能再一般的朋友!” “为嘛?” “因为,因为很有可能他们会让你娶我!” 聂小秋收了些笑意,摸着鼻子,淡淡地道:“我娶你不好吗?” 胡喜媚一愕,好一会儿才道:“当然不好!”她有些颓丧地抱着膝盖坐下,好一会儿都没有再出声了。聂小秋轻笑了一声,也伴着她坐了下来,手掌在她肩上轻轻拍了拍,说道:“放心啦!我知道该怎么做的。” 胡喜媚侧头看他,眼神里却多了几分歉意。低头又闷闷地道:“聂小秋,谢谢你。” 聂小秋笑了,拍她的后脑勺:“傻瓜!” 然后两个人都笑了,静静坐着谁都没有出声。 可就在这时候,竹林后却忽然站了个人出来,指着他们嚷道:“好哇!被我抓到了!” 胡喜媚被吓得不轻,腾地从地上跳起,叉腰指着那人问:“你谁呀你!” 冬梅抱着胳膊得意地走出来,一脸坏笑地望着她:“胡喜媚呀胡喜媚!今天你总算被我抓到了一桩小辫子!你们两个明明就有奸情,居然还想串通好了去骗大少爷?你等着,我这就告诉少夫人去!” “冬梅!” 胡喜媚吓得声都变了!拨脚就追了上去,可是哪里还有冬梅的影子?望着寂静得不得了杜府大花园,她可真是把肠子都给悔青了!早知道当初就不该洗坏她的衣裳,这不,报应来了! 聂小秋背着手从后边慢悠悠地赶上来,作悔恨状伸手拍胡喜媚的肩膀:“事以至此,节哀吧!我会对你负责的!” “……”() 第一百三十一章 逼婚?试探? 二天。 胡喜媚吃完早饭就呆在屋里逗胡小夭,连房门也没出,一副就怕被人捉到的样子。只是她那人生性就好动,闷在屋里还不到半天功夫,就坐不住了,使着丫环们聚到一起玩耍唠磕。 “喜儿,你去了趟京城,可看到了皇帝了么?”一个叫茗儿的小丫头偏头问道。胡喜媚一听她提这个,先是没好气地瞟了她一眼,然后才道:“皇帝有什么好看的!长得青面獠牙,跟个夜叉神似的!年纪又大,六七十岁了,整天驼着个背,还脚,送给你你都不会要!” “真的吗?”茗儿一听,顿时手指头抵住下唇,两眼睁得大大地问,“可是,外面人都传说皇上是个好年轻的才俊呀!而且长得又好看,一点也不像你说的那样……” “谁说的?!”胡喜媚瞪起眼,“人家骗你你也信!我在京城的时候,三天两头地就在城墙根下遇见他,难道我还不知道?!” “城墙根?”大家都好奇了,“皇上三天两头去那里做什么?” “趴那儿整他的背呀!”胡喜媚摸着下巴道,“你想啊,他都那么大把年纪了,驼背都驼了几十年了,不找个硬点的墙根压他的背,那还能直么?……” “啊……” 大家伙儿顿时面有嫌色,叽叽咕咕议论起来。她就斜睨着大家,心里暗爽得不行!李承幻啊李承幻,看姑娘我不把你臭到九天云外去,哼! 当她就在这里跟小姑娘们得意的时候,聂小秋就着胳膊斜靠在院门口看着她。这家伙真是越来越不着调了,连他看了都被噎得差点连气都抽不上来了,若是被宫里头那位听到…… “聂公子。您在这儿啊。小地找您一圈了!”杜老皮忽然从门后绕到他前面。一脸笑地说:“我们大少奶奶有请呢!” “哦?”聂小秋挑了挑眉。轻笑起来。“是么?” “是啊是啊。这会儿正在小花厅等着呢!”杜老皮点头哈腰地。 “唔。那就过去吧。”他放下胳膊。再往不远处那堆叽叽喳喳地人影扫了一眼。先行出了院门。 绣院里。秦儿端坐在小花厅。捧着苿莉香茶。一派悠闲地等着聂小秋上门。 冬梅走到门外望了两眼,回来说,“少夫人,我估计他不敢来了!”那眼睛一翻,轻轻儿翻上了天,十足十地一副打小报告的模样。 秦儿瞟了她一眼,嗔道:“这男未婚女未嫁的,又什么不敢?我看这聂公子倒也一表人材,对咱们喜儿也好,若是真的有意,倒也是桩美事!”说着自顾自笑起来,仿佛看到了两个人夫妻对拜了一样。 “少夫人,聂公子来了!” 门外传来杜老皮的声音,秦儿一听,顿时把身子又坐直了些。“快请进!” 片刻,聂小秋随着杜老皮进了厅内,秦绾儿站起,互行了宾主之礼后坐下。 “聂公子,”秦绾儿拿着帕子掩了掩口,面含微笑试探着问:“聂公子在寒舍住地可还习惯?准备得苍促了些,不知有没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 聂小秋客气地:“杜夫人哪里话!聂某在府上叨扰,心里过意不去才是。” 秦儿笑了笑,便不再客套了,而是道:“我看聂公子这一表人材,与咱们家喜儿又年纪相当,却不知可曾有婚配?” 聂小秋听到这里,笑起来了,“不曾。” 秦绾儿心头一喜,又问:“那,你看咱们家喜儿……咱们喜儿今年才不过十六岁,活泼可爱,聪明伶俐,我想,在京城的时候必定也赢得了不少男子的青睐,聂公子,你说呢?” 聂小秋含笑作答:“自然,胡姑娘坦诚率真,实在是个不可多得地好姑娘。聂某与她结识近数月,在京城时也的确有闻众多豪门公子倾心于她。” “既然如此,”秦绾儿准备打蛇随棍上,“那么聂公子对喜儿又是番怎样的心思呢?” “呵呵,”聂小秋摸起了鼻子,“我们是朋友。” “朋友?”秦儿挑了挑眉,心道果然套好了口风,便道:“这男女授受不亲地,如果不是有了非一般的交情,怎么会劳动到京城聂家三少亲自送她回江南来?聂公子口中的‘朋友’,我瞧却不这么简单。” 聂小秋一愣,喃喃道:“夫人怎么知道我是京城那个聂家的?” 秦绾儿神秘一笑,得意起来:“这个么,有了我相公出马,还有什么是打听不到的?” 这本是一句极平常的话,原本也没什么 聂小秋听到这里,却不由咯噔一下心惊起来才间,杜修竹就查出了他的身份,那么随行的李庸……他就没有理由不知道!回想起在姑苏城外分道时地那一幕,他的眉头不禁越皱越紧。 一路南下到了姑苏之后,两辆马车就在渡口停了下来,李庸交代了聂小秋与胡喜媚一番后,相约十日后在杭州相见,就继续登上马车离了城。而李庸已明言相告,请他们过杭州乃是沪阳候府不久之后将有一难,需得请他协助,但聂小秋明白,他所指的请求协助乃主要是指胡喜媚,而他的“难”必然也是来自于京城!因而……假若杜修竹知道李庸是与他们一道自京而返的话,凭杜家与李承幻的交情,那么自然也听说过李庸私自入京之事,介时,李庸的处境可就更加危险。 他聂小秋自然不是什么古道热肠之人,但是李庸的坦诚让他不免生了几分敬意,一个人若是能在即将有难时还能对一个素不相识地人交底,那么,他就值得他聂小秋去尽力相助。 “聂公子?” 秦绾儿扬声轻唤了一声。“哦,”聂小秋回过神来,冲她一笑,“杜夫人说得不错,聂某正是来自京都商贾聂府。”“我就说嘛,”秦儿又得意起来,“这咱们两家都是经商做买卖的,门当户对岂不正好?喜儿虽不是过世的老爷夫人所生,但咱们家可都没把她当外人,只当是多了个亲妹妹呢!” “嗯嗯,”聂小秋点了点头,笑道:“这件事,我看还是先跟胡姑娘商量商量再说,我先听听她的意思去!” 秦儿琢磨了一下,说道:“也,那,我可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谢夫人。” 聂小秋从竹院出来,再回到兰院时,丫环们已经散了,胡小夭躺在日光底下晒太阳,而胡喜媚不知去了哪里。 他信步上了长廊,朝她地屋子里走去,边走就边想起了那夜偷潜到她房里去的一幕,不由又暗自笑了起来。 那个时候哪里想得到居然会跟她成了如此亲密地朋友?又哪里想到居然有一天被杜修竹的夫人逼婚?真是世事难料啊! 一路走一路想着,不觉就到了胡喜媚房门口。门是虚掩着地,叫了她一声,没人应,推开门一看,也没人。便就退了出来,往客院而去。 一个人在屋里又有些无聊,便去到书房随便挑了两来看了看,又坐着发了会呆,想了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天色就到了近晌午。 拿着书背手回到房里,却见杜修竹正坐在椅子上等候。 “杜少爷!”聂小秋在门口顿了顿,才迈步进去,含笑冲他作了个揖。杜修绣连忙停下斟茶地手,站起说道:“聂公子!” “杜少爷过来可是有事?”聂小秋也不拐弯抹角了,丫环上了茶之后就直言相问。杜修绣到底是久经商场的生意人,对于他的直接也并没有表示什么意外,“聂公子真是爽快人,杜某此来的确是有事要请教一下聂公子。” “杜少爷不必客气,请说。” 杜修竹换了换坐姿,慢条斯理地道:“我想跟聂公子打听一下,有关于京城里的一些事。”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接着说:“不知聂公子可曾听说过多年前大浣国有位长公主流落到长安城的传闻?” “……” 聂小秋瞬即拧起了眉,望着地面的目光闪过了一道转瞬即逝的寒光。半刻,他将手中的盖碗轻轻放在桌上,微笑偏过头来,道:“略有听闻,怎么,杜少爷对这个有兴趣?” 杜修竹道:“兴趣倒不是。只不过我在大浣国有位故人,最近写了封书信于我,说是原来这长公主的身份颇为重要,其子是早已指定的皇位继承人,数月前大浣国内原本派了人至京城暗访到了这位小公子,只是,在十来天前,这位小公子却突然失踪不见”他有意略顿了顿,扫了一旁低着头的聂小秋一眼,“而我这位故友,恰巧正是大浣派来长安寻找小公子的差臣……我想聂公子向来在南北走动得多,因此,想问问公子是否听到了类似的消息?” 在他说这番话时,聂小秋的手微微抖了一抖。他本以为他要问的是有关沪阳候李庸的事,却不知竟是冲着自己来的,心头这份震惊自然不可言喻。 好在他也见惯了风雨,这点小麻烦还对他造不成什么太大的影响。() 第一百三十二章 轮番唠嗑 小秋说道:“大浣长公主之事略有耳闻,但其子之事说过。怎么,这位公主还生了一位公子么?”他面含微笑,一脸坦然地望着杜修竹,不知情的人还真的会以为他根本就跟这件事情毫无关系。 杜修竹笑道:“原本我也不知,是我那位友人日前从京城来信,说是从一位十五六岁,操着姑苏口音的姑娘口里得知了这位公子的线索,他曾与她有同行之缘,但之后也不知何故,那位姑娘说去趟皇宫,接着就不告而别,因而也就失去了联系。他来信问我,可曾认识这位姓胡的姑娘,经我一番查探之后,已然确定就是喜儿。 所以,我想问问,聂公子究竟是真不知情还是假不知情呢?” 他的眼睛微笑但是紧紧的逼视着聂小秋,使得聂小秋心里直打鼓,面前这个在商场上摸爬打滚多年的男人阴狠起来原来也不亚于那些朝堂上明争暗斗的政客,这一瞬间,他向来漠然的心里忽然有了那么一丝丝紧张。 假若他说了实话,或者他露出了破绽,杜修竹会怎么对待他呢?现如今他身在人家的家里,四面都是他的人,要走,显然没那么容易。但是若不走,他会怎么做?大浣国的皇位继承人出现在大溏境内甚至还数度潜入皇宫,这怎么都有点说不清了,再加上如今京城里暗潮汹涌,就算李承幻不怀,可别的人会怎么想?说不定到时会更加乱得收不了场吧! “这个,我倒觉得,杜少爷该去问问小媚儿,或者她才会知情。”左思右想之后,他终于决定把这个球踢到胡喜媚那里去,“既然杜少爷的故人提到曾与小媚儿一道,那么,自然还是小媚儿比较清楚。” “这个自然是要问的,不过,”杜修竹又笑,“在问她之前,我觉得还是先来问问聂公子比较好。因为据我所知,聂公子乃一磊落君子,想必不会隐瞒真相。而杜某也非奸诈之人,无非是想探得这位公子的下落,以使我那友人回去交差而已。既不会告知朝庭,也不会暗中使诈陷害。聂公子若是知道,何妨直言?” 聂小秋强笑了一声,“知道的话自当明言,但恕在下实在不知情。” 杜修竹一听,面上笑容也敛起了一些,略坐了坐,便就说道:“那好,既然如此,杜某就不打扰聂公子休息了,回头有空,上我那院里坐坐,一道闲聊二三。” “多谢杜少!” 聂小秋恭送了他出门去。望着那满园地风吹草动。一时心情又更加复杂起来。 杜修竹从客院出来之后。到了聂小秋视线所不及地地方。脸上就露出了一丝莫测地笑。在园子里略站了一站之后。他就施施然去了兰院。 院门口。正好碰上胡喜媚从外头回来。看见他。“咦”了一声。“大少爷。你今儿怎么晃到这儿来了?” 他伸手拍了一下她脑袋:“什么叫晃到这儿来了?我作为你义兄。这快一年没见了。来看看你。跟你唠唠磕不成啊?” “唠磕?”胡喜媚像看什么新奇物儿似地。把他上下前后瞄了个遍。“你也会唠嗑?我还以为你只知道玩算盘呢!” 杜修竹轻轻瞪她一眼,没理她了,只说道:“走吧,去前面亭子里坐坐,我今儿就好好跟你唠唠,让你见识见识我唠嗑的功夫!” “嘿!”胡喜媚蓦地笑起来,“成!我这就见识去!” 说着,一大一小两个人就一道进了园中的亭子里,一人占着一方,面对面正儿八经坐了下来。园子里有丫环见着两人在此,也忙不迭地上了茶,带着些好奇的眼光看着这一竿子打不着地两个人咋会坐在这儿? “先从哪里开始唠呢?”胡喜媚伏在石桌上,兴致勃勃地望着他,“你来起头?” 杜修竹喝着茶,瞄了她一眼,笑道:“我起头就我起头。这样,我先问你,你刚刚是去哪儿了?怎么跑得满头大汗的?” 胡喜媚听他一提这个,马上晦气地“嗨”了一声:“还不是春香?刚刚拖着我上街,说是看热闹,结果把我骗到裁缝店里拉着我左比右比,说是要给我做什么新衣裳!我一看那些个透明得看得见肉的料子就发毛,然后就撇下她跑回来了!” “做新衣裳?”杜修竹好奇起来,“好端端地,她为什么要给你做衣裳?” 胡喜媚忽然红了红脸,说道:“还不是少夫人?!居然说我要嫁人了……然后那个,冬梅就告诉了春香,春香就在院里截住我说什么‘我先送套衣裳给你,等我成亲地时候,你再还两套送给我’,你说你说,哪有这样的?” 杜修绣问:“你要跟谁成亲啊?” “我没跟谁成亲啊!”胡喜媚一脸冤枉地,“是她们在那儿乱说!说什么我跟聂小秋一道回来,那他就是我未来夫君了!简直莫明其妙嘛!” 杜修竹眼中噙笑:“我看这个聂公子也没什么不好嘛!你为什么不肯嫁给他?” “当然不……”胡喜媚正要脱口而出,忽然蹙了蹙眉,望了望远处,然后才说道:“当然不好,我们是朋友。朋友怎么可以成亲呢?” “什么样的朋友?”杜修竹将一肘撑在桌上,盯着她问:“很要好的?无话不说地?” “那当然!”胡喜媚没有半点心机地拍拍胸脯,“我跟他,铁哥们儿!他什么话都跟我说!” “唔唔……”杜修竹笑着点了点头,又问:“那我问你个事儿,你看你还有没有印象。” “什么事儿,你说。” “你在京城的时候,有没有遇见过一个中年和尚?”杜修竹望着她。胡喜媚一愣,顿时想起了在城门外认识的、然后还跟她一道住了客栈的空空子,“有啊!怎么啦?难道那人是小偷?!” “不不,”杜修绣一见她横眉冷对的样子,赶紧安抚道:“不是小偷,相反,是我的朋友。” “你地朋友?你还有做和尚的朋友?”胡喜媚大吃一惊,捂住嘴道:“你该不会哪天想不开也会去做和尚吧?那可就惨了!你还没儿子呢,这么大生意全落在二少爷身上还不压死他啊!”() 第一百三十三章 身份 修竹愕得快说不出话来了,这小妮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当下也有些牙痒痒,说道:“你放心,我要出家之前怎么也得生几个儿子出来!”说完才后悔,自己怎么跟她一般见识了?这一搅和又岔开了话题了,于是拉回来:“我问你,我那个朋友就是那个空空子,有没有问过你什么?” 胡喜媚想了想,道:“有!” “什么?!”杜修竹立即提起精神来。 “好多……” “……好多是什么?!”杜修竹盯着她。 “我再想想,”胡喜媚就真的托着下巴想了起来。为了避免浪费时间,杜修绣一挥手打断了她,“你就说,他有没有问过你大浣国之类的事就了。” “大浣国?”胡喜媚眨了眨眼,他问这个做什么?这个空空子到底是谁?心里咯噔一声,语气就缓下来了,说道:“我又不是什么大浣国的人,他问我这个做什么?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问了自然有用,你就告诉我有没有就好了。”杜修竹决定采取直接点的方式。胡喜媚沉吟了一下,“没有。”“真没有?”“真没有。” 杜修绣盯着她,忽然间笑了。就好像一下子什么事也没有了一样,他悠哉游哉地捧着茶,喝了一口,又放下。胡喜媚看着他这个样子,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你怎么不说话了?” “你见过聂小秋地母亲没有?”杜修竹忽然问。 胡喜媚想也不想地摇头:“哪能啊。人家都死了好多年了!” “那你见过他外婆外公啊什么地没?”杜修竹又问。 “没有!”胡喜媚道:“那么远我怎么见得着?” “有多远?” “呃……”胡喜媚刚要说。忽然间抿住了嘴又不说了。一脸惑地向他:“你打听人家祖宗八代做什么?”杜修竹镇定得很:“这不是唠嗑嘛。再说他跟着你一块儿回来。我问问也很正常!免得你被人卖了也不知道。”胡喜媚一听这话。却得意起来。“他才不会卖我。卖我我就捅了他地老底……” “什么老底?”杜修绣还是面不改色地。 “呃,”胡喜媚倒是很适时地住了口,说道:“没啥,我瞎说的。”开玩笑!聂小秋的身世是随便能说地?她胡喜媚虽然不是什么知恩图报的什么好人,但也决不是出卖朋友的大坏蛋!杜修竹拐弯抹角地跟她套这些,谁知道他是不是想打什么馊主意? “咳咳,”看着她眼珠儿骨碌骨碌转的模样,知道引起她心了,杜修绣不由清了清嗓子,又装没事人儿地道:“既然没见过就算了,对了,过段日子我要去趟京城,你不要乱跑了啊,最近这城里也不太安全。” 胡喜媚含糊地点点头,又问:“你去京城做什么?” “皇上大婚啊!”杜修竹浑然不觉地浅笑,“作为京都八害之一,我怎么可能不去进贺?” “……” 胡喜媚那刹时就懵了。 晚上,胡喜媚坐在院子里发呆。 时值月半,又有月亮了,月光把她的影子长长地拖到地上,白白地拉出些忧伤来。旁边树木的影子落在她身上,又使得她的脸色看起来有些落寞。 这些表情实在太不适合她。 聂小秋在门口看了一阵,撇撇嘴,走上去坐在她身旁。“又想起他了?”他带着些玩世不恭的语气,轻轻问她。她叹了口气,把膝盖收紧了一些,口里倔强地,“才不呢!我只是忽然觉得,回来好像也没变得轻松起来。” 聂小秋笑了笑,抬头望着天上的月。“那是因为你离开这么久了,再说杜吟松和杜若兰也不在,平空少了两个人,肯定会有些不一样的。” “为什么我会这样呢?”她烦恼地皱起眉头,“你会不会这样?” 聂小秋愣了愣,然后摇头道:“我不会。因为我一点也不喜欢那个家。” 胡喜媚一听,知道又提到了他地痛处,于是也不作声了。聂小秋却自己接了下去:“其实我也想回去看看,回我娘的家。也许我也应该回去看看的,如果不是出了麻烦,我外公一定不会让御前护卫亲自出来找我。” 胡喜媚皱了皱眉,问:“谁是御前护卫?” “就是空空子。”聂小秋低下头,“空空子是大浣皇宫里的首席御前护卫,平时总是不会离开外公左右地。” 胡喜媚张大嘴巴:“你怎么知道空空子的?难道你” 聂小秋轻睨她一眼,道:“下午我就在园子里。你们说地话我都听见了。” 胡喜媚好久才咽了口口水,拍着胸脯说道:“幸亏我没有出卖你……” “呵呵呵……” 她这话还没说完呢,只见花木后就传来了一阵得意的笑声。胡喜媚吓得顿时跳到一边,紧盯着那里。“聂公子,这回,你可不能不承认了吧?” 杜修竹背着手从树后优哉游哉地走出,一脸得意得不得了。 胡喜媚瞪大眼睛望了望他,又望了望同样也站起来了的聂小秋。 聂小秋也没有太大的反应,除了眼神变黯了,眉头皱起来了,脸色也沉下来了之后,都还算是正常的。“想不到鼎鼎有名的江南杜大少爷,也会做这等窃听偷窥之事。” 杜修竹一点也不生气,神色竟然比日间谈话时还要和悦,“聂公子请息怒,在下并无冒儿之意,实乃因为空空大师寻你寻得急,故而……如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聂小秋听了却不出声,胡喜媚看着这两人,眼珠儿转转,索性在一旁看起戏来。 “聂公子,不如进屋聊吧。”杜修绣此刻脸上已经没有了笑意,而是一脸凝重地朝聂小秋摊开了左手。聂小秋略一沉吟,点头上了石阶。 胡喜媚自然是要跟着进去地,杜修竹给了她倒茶看门口的任务,她也屁颠屁颠地同意了。等两个人进屋一落了座,她就搬了张板凳坐在靠门口地位置尽忠职守 第一百三十四章 奔波 ……如此,杜某就告辞了!方才所说之事杜某定当时候不早,世子请早些歇息吧。” 深夜,当月色越发皎洁的时候,两道颀长的身影站了起来,面带笑容一前一后往门口走去。门口的围椅上,像只猫一样蜷着一团娇小的身影。 两个人都在门口停了停,然后对视的眼里都涌起些无奈。 “小媚儿!”杜吟松弯腰下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她身子不乐意地一扭,又躲开了。聂小秋蹙起眉,说道:“我来吧,我送她回屋。”说着就要弯腰来抱她。 杜修竹一看,这可不能啊,你们俩好歹还没成亲呢!胡喜媚总算是他妹妹,当然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人吃豆腐,便不着痕迹地挡在两个人中间,笑道:“哪敢劳动世子?还是我来吧!”不由分说已经抱了她起来。 聂小秋一看,虽然老大不愿意地,却也不好跟他争。便不动声色地道:“杜少爷往后还是不要如此称呼在下了,如蒙不弃,还如小媚儿一般叫我聂小秋吧。” “好!”杜修竹一见他如此坦诚,便也爽快地道:“小秋,往后你我便兄弟相称,你与吟松同年,我便厚颜做了这大哥了!” “杜大哥!”聂小秋微笑抱了抱拳。“既然如此,大哥也辛苦了一整日,想必也累了,那么就由小弟来送小媚儿回屋吧!” “……” 杜修绣着着实实愣了一回。 聂小秋才抱着胡喜媚回到屋里。胡喜媚就醒了。一见聂小秋皱着眉头一脸愁容在站在那儿。爬起来问:“你们聊完了?居然不叫我?!” 聂小秋眉头皱得更紧。面色凝重地在床头凳上坐下来。“小媚儿。我想我得离开这儿了。” “为什么?” 他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说道:“杜修竹已经得知了我地身份。我猜他是一定会告诉皇上地。你知道我是大浣国地皇位继承人。到那时一定会有麻烦。” 胡喜媚吃了一惊:“那他会杀了你?” 他摇摇头,“这个倒不一定。只是现在京城里陆原一家坐大,加之又有沪阳候这么一桩,难免不会有人趁机兴风作浪。所以,我得走了。” “那你去哪儿?”胡喜媚有点慌慌地,“你难不成想丢下我一个人在这儿?!” 聂小秋为难地看着她,“小媚儿,我这一去也不知道要去哪儿,所以你不要跟着我了。在家里好好地,有空我会回来看你。” “不!”胡喜媚跳下床,“我才不!本来就闷得抽筋了,你也要走,那我每天还不得发霉啊?不准走!” “小媚儿!”聂小秋为难地站起来,走到窗边,转过身道:“我必须得走……我要去找空空子,然后很有可能要回大浣去,你听话,留下来吧。” “那小李那里怎么办?”她嚷嚷起来,“我们还答应他要去他家的呢!你总不能言而无信吧?” 聂小秋道:“我答应了地事情自然会去做。我打算明天就告辞去沪阳候府,然后等那里的事处理完之后,就回京找空空子去。” “那还有什么说的?”胡喜媚顿时道:“我也答应了小李啊,所以明天我就跟你一块去!” “你” 聂小秋不知该如何劝阻她,正在犹豫间,胡喜媚的手指头已经截到他鼻子尖儿来了:“我警告你,你不许趁我不注意偷偷溜掉,要不然,我也会打好包袱一个人上路去找你的!” “……” 聂小秋彻底无语。 第二天,两个人又收好行李了。站在门口回头看着屋里,胡喜媚深深地叹了口气。这一年究竟是怎么了?需要这么东奔西跑的? 但是想不明白也还是要走地。出了院门,正好碰上杜老皮,人家一把鼻涕一把泪地,上前问:“喜儿呀,你真的要走了么?真地不留下来么?” 胡喜媚长叹一口气,大喇喇地道:“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啥?!”杜老皮顿时停止抹泪,嘴巴张得老大。胡喜媚惊觉说错了话,赶紧又道:“不对不对,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杜老叔,你放心,等我办完事儿后,我就会回来看你们的!” 杜老皮又呜呜哭了:“你说你一个好好的姑娘家,又不是没吃没穿的,干嘛学人家闯荡江湖啊,那些是你干地么?饥一餐饱一餐的,又什么好!” “杜老叔,我这叫体验生活!”她看起来很有些不乐意他地说法,便辩驳道:“我这是奉有使命的!跟那些成天喊打喊杀的可不同,我,就算要打也是劫富济贫的好汉!” “行了行了别吹了!” 正说的眉飞色舞,杜老皮也听得目瞪口呆,那边厢门口进来个杜修绣,没好气地打断了她。回头看了她几眼,又忍不住把语气缓下来,“你真的要走?” “嗯!”胡喜媚重重点了下头,“不过,我还会回来地!”忽然想到一件事,赶紧拉了他到旁边咬耳朵:“要是京城里有人问起我,你千万要说没见过我,知道吗?” “为什么?”杜修竹多不解啊,好端端地谁找她? 胡喜媚嗯啊了两下,也懒得跟他说那么多,手一挥,道:“反正你记着就是了!”然后把小包袱往身上一甩,说道:“胡小夭就交给你们了,我走了啊!” 说罢蹦蹦跳跳出了门槛,这边已经有聂小秋和秦绾儿在等候。秦儿上前来,拉着她的手嘱了好一串话,而后对聂小秋道:“聂公子,麻烦照顾好喜儿。让她早点回府来!” “杜夫人请放心,在下一定尽心护佑。” 大家又再依依惜别了一阵,胡喜媚再三催促,才又一齐到了府门外。马车等地都已经预备好,且吃的喝地一样也不缺。胡喜媚上去看了看,颇感满意,又跳下车,扑过去抱了抱秦绾儿。 “大嫂!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秦绾儿眼中忽然噙起了泪花,又笑着道:“你这丫头!从来没这么样过,突然这样地,做什么?!路上一切要小心,知道吗?……”() 第一百三十五章 勾搭 车吱溜吱溜地出了城,顺着大路一直往东走。到了秋跟胡喜媚使了个眼色,叫马夫停了车,拿着行李下了车来。 “大叔,我们要在这里呆一阵,所以送到这里就可以了。”聂小秋朝马夫说道。 那马夫原是杜家家生的奴仆,有了杜家夫妇的交代,本不想就这么丢下他们走了,可是胡喜媚一个劲儿地保证不会有事,于是一想,反正也送不了一辈子,便就点头道:“那就听聂公子的,小的这就回府了。” “大叔慢走!” 胡喜媚攀着聂小秋的肩膀,兴奋地朝车夫挥手。 回头,聂小秋垂眼斜睨着她,拍她的后脑勺道:“走吧!” “好嘞!” 于是,两个人又折回了城里,往城北走去。沪阳候府鼎鼎有名,并不难找,随便拉几个人来问问,也就知道方向了。只是一路上被问到的人眼中都含有些别的意思,但具体是什么,他们对视半天,也琢磨不出来。 走了约有两三刻钟的功夫,沪阳候府就到了。宅子很气派,当年为了抚慰李庸离京到了江南,朝庭特地拨了款项给他修建府宅,那门楣足两人多高,门口还有府兵把守,这模样看起来,竟跟京城的王府一般无二。 “上去吧?”胡喜媚催促道。 聂小秋点了点头。上前跟守门地侍卫说明了来意。侍卫惑地看了看他们。回头报告了首领。然后蹬蹬蹬地跑回来道:“请稍候片刻。小地先去通报一声。” 借着等候地这当口。胡喜媚又再细细打量了一番周围环境。只见门庭开阔。双榕环抱。端地是壮严威武地一府豪宅。再加上时不时走出一两位天仙似地美人儿……真是让人不羡慕这个候爷都难。 没一会儿。那士兵就出来了。冲着两人一揖到底:“候爷吩咐。恭请二位入府。” 胡喜媚受了这一大礼。不由张大了嘴。聂小秋一笑。拍拍她脑袋跟着士兵一道进了府门。 刚走到花园。李庸就迎了出来。“胡姑娘。聂兄。你们来了!”胡喜媚站定瞧了瞧他。几天不见。他倒是越来越顺眼了起来。那漂亮模样就说了。这浑身气派也与那时在京城不同啊。 李庸跟聂小秋互行完礼。见胡喜媚正摸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盯着她看。不由浅笑道:“可还满意?” 胡喜媚一愣,满不好意思地站直了身子,点头道:“满意满意……” 李庸**一笑,向二人摊手道:“里面请。” “小李,你家可真气派!” 一落座,胡喜媚就托着下巴夸赞道。先前光从外面看见这宅子豪气,却还只是个空壳子,现如今到了这花厅里一坐下,才觉得眼前这才是切切实实的奢华。“还有美人儿也多。比李承欢好多了,他在京城天天老担心他老哥会不会去没收掉他府里的女人,没劲透了!怪不得你宁愿呆在江南,山高皇帝远,也的确是好。” 李庸与聂小秋对视一眼,点头笑道,“说得对极了,可是,我现在就是想留在江南过快活日子,却也快过不成了呢!” “为啥呀?”胡喜媚不明白了,“你是皇亲国戚,谁还能把你怎么着不成?” 但是李庸却只笑了笑,没有接话了。 胡喜媚心里纳闷,可是见他们俩聊得起劲,也不好插话的,便就作罢了。 到了晚上,府里地总管给两个安排了上房的住处,胡喜媚是一栋独立的小楼,临湖而居,里面设施一应俱全,自是没得说的。只不过这心里欢喜虽然欢喜,但是一想到日间李庸的话,还是有些不太舒坦。谁都不爱见美人儿担着心事不是? 不过她没想到“美人儿”这会儿也正往这边走呢。 晚上这正对窗子一边看风景,一边在脑子里天马行空,那柳荫底下又缓缓走过来了两个人,定睛一看前面那个,可不正是李庸么?!于是高兴得挥手大叫:“小李!” 李庸闻声停步,抬头望着小楼上探出了脑袋来的人儿,不由笑了笑。 “小李!过来聊聊天!”胡喜媚浑然不觉自己此时看起来多么像那些站在栏杆内、挥着手绢勾引着良家男子的女人,她笑嘻嘻地趴在窗口,指了指楼下的大门,“门还没栓呢!” 李庸唇角一勾,伸手一撩袍子,身子已是飞了上去,潇潇洒洒地坐在了窗沿上。胡喜媚退后一步,捂着胸口:“我忘了你会飞!吓死人了,还好你不是什么刺客!” “是刺客,我也不会刺客……”他忽然伸手一勾她的腰,带着邪魅的笑意望着她。陡然一下又离这俊脸 ,胡喜媚不禁吞了吞口水。 “知不知道你这样算勾引我?”她脸皮还蛮厚地。 李庸果然嗤笑:“是你先勾引我,然后我上钩了。” 胡喜媚笑嘻嘻地听完,然后猛吸了一口他身上地香味,从他怀抱里退了出来。“还是进来说吧,要不然,所有人都知道你上了我的钩了。” 李庸没有意见,施施然翻进窗户坐了下来。 “你白天说的那句话,到底什么意思?”她向来都没有拐弯抹角的毛病,等他一坐下,就开口问了起来。李庸沉吟了一下,然后问:“你可还记得在京城那天夜里,天香阁发生的事?” “记得!”胡喜媚点头,“当天你被人追,好像还是个蛮厉害的小子!” “是,我的确被人追,”他点点头,目光里却有了一丝讥诮,“但是要说他厉害么,那倒不见得。陆原跟陆元庭跟我斗了这么多年,我也没让他们占到什么便宜!” “陆原?”胡喜媚讶异出声,“就是那个陆大凤地爷爷?” 李庸偏头望她一眼,“你认识陆大凤?” “认识!”她狠狠地点头,“化成灰都认识!” 李庸看着她,忽然点了点头,笑道:“是因为‘他’吧?”见胡喜媚又死命瞪他,便笑着道:“别这么瞪我,这个陆大凤,跟我也有旧仇。也就是因为跟她之间的事,所以我才来了江南,陆原他们也总是抓住一切在针对我。” “啥?!”胡喜媚一愣,“你跟陆大凤?难不成你们你们你们” 李庸轻睨她一眼,道:“收起你那带色的目光来!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么样?” 李庸暂且不说,倒先卖起关子来,“你是想听好听的,还是想听不怎么好听的?”胡喜媚想了想,问:“什么叫好听的,什么叫不怎么好听的?”“好听的就是,带那么点香艳地……”说到这里,胡喜媚的眼睛已经瞬地张大了,李庸很满意,轻笑了一声,又道:“不怎么好听的就是大实话。” 胡喜媚琢磨再三,道:“那你能不能先讲香艳的,然后再讲大实话?” 李庸点点头,“可以是可以……不过答应我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你得答应做我三个月时间的候爷夫人。”李庸施施然说完,然后面带微笑静等着这话的效果出现。 “什么?!”果然,胡喜媚跳起来,像看怪物似的看着他,“我就听你说个段子,你就要我做你媳妇儿?你当我……当我……那个……”声音越来越小,某人地意志也越来越薄弱,在那双完美的眼睛的注视下,在那张俊美无双的脸庞越凑越近之下,胡喜媚一面在心里暗骂着自己,一面又很没有办法地重新考虑了,“那个……” “哪个?”李庸淡定自若地。 “那个,凭啥呀?”她挺着脖子,犹自嘴硬地道,“凭啥我就得听你的呀?” “你可以不听啊,”他撇过头,白修长地手指转动着手上的碧玉杯,没有一点焦急之态地,“反正,十天后陆大凤与皇上一大婚,陆原必定嚷嚷着让陆大凤请旨调陆元庭回京,新婚燕尔之中,加之有太后施加压力,皇上能不听么?介时,他必然下旨,然后陆元庭就拥兵自重,那个时候整个朝庭可就是他们陆家地天下了!” 胡喜媚一听,皱了眉,“可是这跟我做不做你夫人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李庸轻笑一声,道:“你若做了我的夫人,这消息传到京城去,皇上和风扬絮他们肯定会大感奇怪,你,为什么会到了江南?又会成了我地夫人?我一下贴子,他们保准会马不停蹄地赶过来,而他们一赶过来,陆元庭自然也会不放心让他们来见我,于是,他也会过来,这样一来,正好就中了我的计,我到时候会把所有关于陆家与大浣国奸贼合谋地证据呈交给他们看!我要让陆元庭再也无法翻身!” 胡喜媚点点头,“我知道你被人诬陷了,可是,这些证据你直接拿到宫里去不就行了么?为什么还要大费功夫搞这些? “去宫里?哼,他们现在就等着我送上门去呢!”李庸冷笑,“据我所知,陆原已经派了暗兵混进了宫里,我只要一到京城,还不用到紫宸殿去,马上就会有人拦截住我的去路,还谈什么进宫面圣?” 完结阶段了,这几天会不定时的加更,筒子们留意哦~() 第一百三十六章 春光旖旎 哦……”胡喜媚了然了,忽然又问:“对了,你说有勾结?这怎么可能?你知不知道聂小秋唔” 胡喜媚话还没说完,嘴巴就被他捂住了。李庸侧耳听了听左右,才松手将她放开,“我知道他是谁。之所以请了他与你一道来府,就是为了治陆元庭于死地!因为那些证据必得大浣国的皇族才能辩认得出来。” “那你不是想连聂小秋也一起害了吧?”胡喜媚警觉地望着他,“告诉你,他可是我的朋友!我可不准你害他!” “我害他做什么?”李庸轻笑,“跟陆家有勾结的又不是他,我只是想让他替我做个证,免得到时候陆元庭父子矢口不认。” “这还差不多……”胡喜媚抿唇,望了他几眼,又问:“对了,你还没说你跟陆大凤是个怎么样的事儿呢!快点说快点说!” “那是多年前了,”李庸喝了口茶,说起来。“那时候我父亲还在,因为只挂着个闲职,成天就在府里养花弄草什么的,安安份份地过日子。那一年我十六岁,陆大凤十二岁,她跟随陆原一起上我们家来串门,我路过时见她一个人在那闷得慌,就带着她上我院里去了。 “要说这个女人真是自小就会害人,当时进屋以后,我让她在那儿自己找点什么玩,我就在一边写字。结果,她就一直腻在我旁边,要我陪她。我被她闹得没法子,就和她下棋,下着下着,她说她背上痒,让我给她挠挠,我当然不干,就想叫丫环进来,她一把拦住我,抱住我的腰,说不愿让丫环碰她。” 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了下来。胡喜媚听到眼中晶光直冒,见他一停,忙不迭地催促:“后来呢后来呢?你到底有没有给她挠?” 李庸轻瞟了她一眼,慢条斯理地道:“后来,我还在不知所措,她就自己背转身子把衣服给扒下来了。” 胡喜媚目瞪口呆,过了半晌,又拍着桌子道:“这婆娘!还真像是她还会做的事!哼!原来见到男人就脱衣服是从小就学会的本事!” 李庸望着这么激动地她。不由挑眉笑了笑。胡喜媚望了望他。不由又眯眼笑起来:“当然了。碰到你这样地美人儿。不想打主意地那些人都不正常……”说着。一双魔爪已是呈散开之势朝他伸了过去。 李庸一动不动。邪魅地笑着等着她地手伸过来。“如果是你我可以自己宽衣解带” 胡喜媚一愣。一双魔爪也缓了下来。李庸说着。还真地站起来勾住了她地腰。带着魅惑无比地声音在她耳边问:“还要听故事吗?” “哦……”胡喜媚大脑一片空白。机械地点了点头。 李庸很满意她地表现。于是。就将下巴搁在她肩膀上。慢悠悠地继续往下说了。“陆大凤脱下衣服后。我甚觉难堪。于是上前想替她把衣服套上。没想到这时。陆原和我父亲一起把门推开进来了后来。我就成了枉图羞辱朝官家眷地登徒子……再然后。他们一家就与我家成了仇敌。直到如今。怎么样?还满意吗?” 他最后那一句是带着些轻笑问地。胡喜媚定了定心神。推开他。“不怎么香艳嘛。没有什么特别地。” “不香艳?”李庸邪笑起来,“那我就来点香艳的……”说罢,将她拦腰抄起,横抱在臂上,然后一转身到了床边,将她压在身下:“喜欢吗?” 胡喜媚早已惊得话都说不出来,哪晓得喜欢不喜欢?只知道心里头在扑扑地跳个不停,好像要跳出喉咙来似的。李庸伸手抚摸她的脸庞,两人距离不过两寸,完全可以欣赏到她细腻无比的肌肤。 “我真的很喜欢你。” 胡喜媚的眼睛瞪得更大,脑筋越来越反应不过来了:“你在开玩笑……” 他忽然轻笑:“对,我在开玩笑。我在用从来没有过的认真跟你开玩笑。”他把她地手贴在自己心上,唇边还是那样一抹笑容:“我身边所有的女人都是自己送上门来的,只有你,是我送上门来给你。现在,只要你一个动作,一个眼神,我就可以把自己完全给你,包括以后……” 胡喜媚这一刻真的懵了,这个男人……实在是秀色可餐蓝颜祸水勾魂摄魄啊,她她她,她可以接受吗?她她她……可以不接受吗?! 好半天,她都像个呆子似的躺在他身下,没有动作也没有眼神。李庸微笑,手指又爱昵地拂过她的唇角,那里传至手心的一丝颤动,让他禁不住低头吻了下去。 “好甜……”他在她耳边撒娇……撒娇?对,的确是撒娇!胡喜媚脑子里又是 响,苍天啊!为嘛要整个这样地妖孽来祸害她?! “那个……我又不是糖……”此刻,她也只能这样虚弱地反抗了,可是,这样的反抗在他的眼里,那简直就是一剂致命的诱惑…… “你是我的糖,”他将轻吻从她地唇边一路延伸到她的脖颈,而后在她地耳边停住,“答应我,做我的王候夫人,我可以只给你一人专宠。” 瞧瞧,这话说地!“只给你一人专宠”?多给她面子! 胡喜媚撇了撇嘴:“我又不能一天到晚跟着你跑,我哪知道你会不会瞅空子跟人闹去?” 李庸一愕,转而勾唇:“放心,我会一天到晚跟在你屁股后面跑的。” 一个绵长地吻又在继续,空气里带着些微潮的气息,让人心醉神怡。胡喜媚闭着眼睛,忽然又想起了紫宸殿里那些旖旎的晚上,心里那股热潮突然冷却。 她睁开眼,望着近在咫尺的他。 “怎么了?”他抬起头,温柔地磨挲她的脸。 她不出声,眼帘半垂着。片刻后,伸手轻推他的胸膛。“暂时先不专宠你。” “为什么?”除了有一丝惊愕,他的语气里真的还有那么一丝委屈。 胡喜媚想了想,说道:“我还没准备好。” 李庸怔了怔,倏地笑了,将身子撑起来,说道:“好,我有足够的时间等你考虑好。” 说罢,他翻身到了她身边躺下,侧对着她,笑笑地,一点没有挫败或者不开心的表情。胡喜媚倒不自在了,也侧身向他:“要是我先遇见你多好。” 李庸眼神微黯,把眼睛闭上了。“睡吧。” 胡喜媚惊讶地:“你在这里睡?!” 他睁眼嘟囔:“这床这么大,分一半给我有什么关系?”一翻身,又背对着她,看样子真的打算不走了。 “……” “姑娘,是这样梳的么?” 一大早,小楼里丫环穿梭个不停,侍候胡喜媚伺候得不亦乐乎。“是,就这样吧!”胡喜媚看着铜镜里的头发,点了点头。 早上一起来,李庸已经不在旁边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摸了摸枕头,也还有些微热,估计天一亮就走了。那时候胡喜媚在贼笑,这个候爷,还跟做贼似的!人家聂小秋作案时也不见这么鬼崇。 一说到偷东西,她脸上突然又有点热,偷人么?哇噻,这话可难听死了!他跟她岂不成了狗男女?呸呸呸!不能再想下去了。再想下去连她自己都瞧不起自己了。 “姑娘,聂公子在楼下等您了。”丫环望了望楼下,又说。 胡喜媚跑到窗边一看,可不,聂小秋正抱着胳膊在湖边发呆呢。于是扬手:“聂小秋聂小秋!”聂小秋抬起头,冲着她笑了笑,但是那笑容却有些古怪,好像特勉强似的。 胡喜媚愣了愣,但马上又甩甩头不想了。隔这么远,想必看错了也有的。 “快点换衣服。” 她边说边拿起衣服来套在身上,几下子穿好了,又蹬蹬蹬地跑下了楼梯。 聂小秋望着她像只燕子似的飞奔过来,复杂的心情又稍微好了一些。 “你来很久了?”她偏着头问。他摇摇头,微笑着拍她的肩膀,“刚到。走吧,候爷在前边等我们呢。”“等就等呗,我总得梳头洗脸啊。”“就你,在人家家里做客也这么没规矩,赖床赖到现在……”“哎呀,真嗦!……” 两人吵吵嚷嚷着往前厅走去,湖边垂柳微扬,春光无限。 日子一晃就过去了五天,只在第二天的时候三个人在一起大略商量了一下要做的事,然后接下来似乎就没胡喜媚什么事了,李庸和聂小秋成天在一起也不知聊些什么。有时候胡喜媚实在无聊得很,想跑过去听听,听了半天也听不懂,于是只好又走开了。 自从那天过后,李庸并没有来过小楼,见了面的时候虽然跟从前并没有什么两样,甚至还稍微亲热了那么一点点,可是胡喜媚还是有些犯嘀咕,心道他莫非生气了?……也是,他成堆成堆的女人,干嘛就非得要她不可? 她原本就不是什么爱跟自己过不去的人,这么想着,心里又舒坦了。但是无聊之下又好奇传说中他养的那些歌舞伎,据说个个天姿国色,像胡喜媚这种生来好“色”之人,怎么会不动心?qidi 第一百三十七章 梨香院 不,这天睡完午觉醒来,看着外面春光正好,就召来侍候她起居的丫环:“心儿,带我去梨香院看看吧。”梨香院就是歌舞伎们住的地方,这是她打听了出来的。 心儿一听,虽然有些让讶异,却也点头下拜,同她一道下了楼。 梨香院在候府西边的一座大院里,顺着湖边一路走去也就到了。 伴着春风,远远地传来一阵丝竹之声,悦耳无比。“这是她们在练琴么?”胡喜媚指着那边问。心儿点点头,“是的,每日里都会练上一阵子。”胡喜媚听了欢喜,便兴致勃勃地往前走,走了一段路,却又回头来:“我们现在进去,该不会打搅她们吧?” 心儿一想,说道:“我们悄悄进去,应该没事。三姨很好说话的,知道了也不会太责怪我们。” “三姨是谁?” “三姨就是歌舞伎班子的主管,专门管那些女孩子的,也教她们跳舞。”心儿说。 胡喜媚点点头,拉起她的胳膊,“走,我们去看看去。” 走得越近,琴声就越来越响亮,“还真是好听!”胡喜媚感慨着。除了琴声,偶尔还有姑娘们的说笑声传来,看起来这梨香院还蛮好玩的,一点也没有被前院的紧张所影响到。 到了门口,心儿先上前推门,门是虚掩着的,一推就开。这是个两进的四合院,前院是天井和花圃,没有人走,但是已经很清晰地听得到里面人的动静了。院子里晾着许多衣物,一件件像彩旗似地随风飘扬。 心儿拉着胡喜媚地手。一路顺着长廊到了门厅里面。里院里正有四五个女孩儿在练习 第一百三十八章 贵客? 了院子外头,胡喜媚从他怀里挣脱下来,整了整衣领“你怎么来了?还有,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李庸背着手,往下看着她,“这是我的府第,我要打听个把人,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说,你跑到这里做什么?” “看看呗!”胡喜媚满不在乎地,“人家都说你沪阳候府最出名的特色就是美女多,我好不容易来这么一趟,不好好见识见识怎么对得住自己?” 李庸斜眼她,没什么表情地:“你该不会是看不惯我府里有她们吧?如果是的话,只要你出个声儿,我可以马上把她们送走。” “为啥呀?”胡喜媚抬起下巴,“她们在这儿不挺好的嘛,想听曲儿的时候也不用去外面唤人,自个家里就有了,平常闷的慌的时候还能找个人来聊聊天,非常送走做什么?” 李庸眼神一黯,“你不在乎?” 她摇摇头:“这个是你的事,我在乎它干啥?” 他高深莫测地眯起眼睛,抬头望向了天空。胡喜媚还以为他见着了天上有什么好东西,正要也学他抬起头来,却忽然又被他扣住了腰:“说,你在乎!” “……” 胡喜媚眨巴眨巴眼,愣了,“凭啥呀?” “不凭啥。我现在就想听到这句话。” 胡喜媚真想吐血。 “有你这么无赖地吗?”李庸却又笑了。一张迷死人地俊脸趋过来。极尽勾引之能事。“你要是不说。我今晚上又去跟你抢床!” “呸!”胡喜媚拿手指头戳他地胸。拼死不让他靠过来:“那我今晚睡聂小秋那儿去!” 李庸脸色更阴暗了:“你就快是我地夫人了。居然要睡别地男人房间去?”这声音阴冷刺骨。简骨可以冻死人。 胡喜媚打了寒颤。还是很英勇地道:“别忘了!我只是你名义上地夫人!而且只做三个月!等李承幻和风扬絮一到了苏州。我就拍屁股走人了!” “你真的要走?” “你不信?” 两人就这么对恃了片刻,李庸笑了,把她放开,“放心,只要是我想要的人,天下没有几个能要得走的!” 胡喜媚望着这个自大狂,懒得理他了。 傍晚。 胡喜媚粘在李庸身边,“今晚到底谁来呀?还有,聂小秋去哪儿了?”捧着书地李庸侧过身子,一副根本不想搭理她的模样。 胡喜媚没辙,眼珠儿转了转,伸手替他捏起了胳膊,“舒服吗?”背对着他的李庸依然翻着手里的书页,没出声,不过,眼里唇边那笑意可是越来越深了。“哎呀,你就告诉我嘛!”胡喜媚不依地摇起了他的手臂,索性蹲在了他身前,把个小脸儿突地放大在他面前。 李庸这会可再也避了了,只好把书一放,捉住她,很认真地道:“现在天色尚早,要勾引我的话请晚饭后,谢谢。” “……” 胡喜媚差点吐血。好不容易站稳了身子,咬着牙道:“谁要勾引你了?我是在问你话!” “什么话?”某人挑了挑眉,一点也不着急地摸了颗果脯丢进嘴里,接着,又摸了一颗塞进了她的嘴里。“这是西域带回来的葡萄干,好吃吗?” 胡喜媚皱着眉头嚼了嚼,点头道:“好吃喂,我在问你话!聂小秋去哪儿了!还有,晚上谁来做客?!” “聂小秋?”李庸好像刚刚才听清她地话似的,眉一挑,道:“他回京城了呀!怎么,你不知道?” 胡喜媚倒抽一口冷气:“他、回、京、城?!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吼完,她掐住他地肩膀,气愤地把他摇晃着。他也由着她来,既不抗议也不阻止,直到她摇累了,忽然停下来了,才叹了口气,柔声说道:“好了,他只是去京城办点事,过两天就回来了,急什么?” “办什么事?” “自然是重要的事。”他避重就轻地,又拈了颗葡萄干含笑塞进她嘴里,“好吃吗?”她没说,又摇起他来:“今晚有谁来?” 李庸被她摇得脑袋都疼了,“你能不能先坐下来再说?”“不行!”胡喜媚“恶狠狠”地俯身向他,眉毛眼睛里似乎都能喷出火来。李庸倒笑了,耸耸肩,一副任由她摆弄的模样,“你要是再凑过来,咱们俩可就都要掉地上去了……”“我可不管!” 不管是可以滴,只是话音才落,“砰咚”一声,那椅子往后一翻,两个人果然双双扑到了地上。胡喜媚幸运点,趴在他身上,加上有他双手护着,一点也没磕着。 “瞧瞧,我说了吧?”李庸无奈的撇了撇嘴。 “子靖,你们这是?” 媚还没答话,门口就突然传来了一声惊呼。李庸眉着气朝惊愕中的胡喜媚道:“来了!”胡喜媚姿势还没动,回头一望门口那惊呆地人,接着也像被传染了似的惊得跳了起来:“李承欢!你你你你你” “小媚儿!” 胡喜媚从李庸身上跳开,手指着门口,那手握纸扇游手好闲地人不是七王爷李承欢又是谁?! “小媚儿!” “李承欢!” 两个人回过神来之后,顿时活似几十年不见的亲人似的,冲上前抱到了一起。胡喜媚高兴得跳起来:“你怎么来了?”李承欢道:“我还要问你呢!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前不久我才知道你原来一直都在宫里头,为什么不来找我?一个人跑回江南来了?” 胡喜媚放开他,眯眯笑着说道:“我想家了,所以回来了。咦,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在宫里的呀?” “嗨,”李承欢皱眉道:“自从你出宫之后,皇兄变得跟个暴君似的,见什么什么不顺眼,见谁谁没好脸色,没有两三天功夫,宫里就被他闹得鸡飞狗跳了。母后去找他,他说漏了嘴,大家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哦,是吗?”胡喜媚神情黯下来,有些落寞地走到了一边。 “咳,”躺在地上的李庸还是躺在地上,只不过单手撑地已经换了个无比勾魂地姿势,他望着站着的那两个人,说道:“你们,就这么忘了我了?” 胡喜媚把眼一瞪:“那你还想怎么样?” “最起码,得扶我起来吧?”他耸耸肩,很理所当然似地道。 李承欢在远处摇头,轻笑唤他的名:“子靖,依我看,你还是躺着好些!” 晚上地宴席格外热闹,虽然聂小秋不在,但突然间多了个李承欢,胡喜媚又高兴起来。 “来,我陪你干杯!”她举着酒杯,兴致勃勃地灌了一大口。“少喝点!”李庸来抢的酒杯,看她又呛着了,伸手拍了拍她地背。李承欢在一旁看着,没出声,低头吃起了菜。 “没事,我没喝多!”胡喜媚笑着扶住他的手臂,色迷迷地盯着他的脸,“白天看着你是美人儿,想不到晚上看起来更迷人……呵呵……”他也不含糊地,伸手一拉就把她拉进了怀里。 李承欢实在忍不住了,便道:“我说,你们俩真要成亲?” “你我相交这么多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吗?”李庸勾唇微笑,又顺着胡喜媚手指的方向夹了块香酥鱼塞进她口里。李承欢看不下去,扯着他的袖子把头撇开,“我跟你说,她不适合你……” “为什么?”李庸挑眉。 李承欢趁着胡喜媚埋头吃饭的功夫,悄声道:“她以前是扬絮的未婚妻……” 李庸点点头,“我知道啊!我还知道,皇上也待她不错。” 李承欢一愣,“那你还还要跟她成亲?” “为什么不成亲?”李庸道:“男未婚女未嫁,何况她又没跟扬絮订婚,为什么不可以?” 李承欢一顿,正色起来,“子靖,我跟你说,你真不适合她,她是个好女孩子!不是那些可以被你玩玩就扔的!再有,我皇兄对她总之,你要是沾了她,我皇兄肯定一刀杀了你!” 李庸毫不在乎地笑笑,“凭什么?他不是正要大婚么?他都大婚了,小媚儿为何不能择夫另嫁?” “你”李承欢被他噎得都快说不出话来了,“你你真是不知死活啊你,现在陆原一伙针对你,可我皇兄好歹还是向着你这边的,要是你连他都弄火了,你看看你怎么收场吧你!” “这有什么,”他又笑笑,夹了片鱼到了胡喜媚碗里,“她总要嫁人的吧?难不成因为她不辞而别,就连嫁人的权利都没了?天子管天管地,还管百姓嫁娶?” “你啊你,”李承欢气得把杯里的酒一仰脖全倒进了喉咙里,牙痒痒地道:“我就不明白你怎么还是改不掉这个爱惹祸的毛病?在京城的时候我知道你在哪儿,可你就是不肯露面,非得把陆元庭给惹毛了才罢休,这不,又得回来收拾烂摊子了吧?” “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我李庸莫非还怕了他陆元庭不成?”李庸手里剥着虾壳,把虾仁放进胡喜媚碗里,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 熬到三点多,熬了三千字出来,不容易啊……呜呜。本来还打算再更一章《相思弄》的,顶不住啦啊啊啊啊啊qidi 第一百三十九章 查府 好了好了,我不管你了!”李承欢没好气地一挥手,侧了过来,一副眼不见为净的样子。 李庸瞧瞧他,不由笑了,拍了拍手掌,扬声道:“上乐!” 人随声动,顿时,一排身着轻罗素裳的少女就捧着乐器从侧门鱼贯而入,整齐地分坐于厅堂两旁,而后,纤指轻撩,叮叮咚咚奏起了古乐来。 因为有了这乐曲伴奏,席上两人一时也不再争辩,而是轻轻和着拍子对饮起来。 李承欢举着酒杯叹息,“仔细想想,我也有大半年没曾这么快活过了,还真是有些寂寞得过了头。”李庸笑道:“你应该学我,离开京都,这样才有好日子过!” 李承欢笑笑,摇了摇头。 这一夜胡喜媚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睡了,连本来想问问李承欢究竟是为什么来了苏州,也没有问到。而接下来两天那两人又一大早就出了门,根本没着地儿,也没说上几句话。到了第四天晌午,府里就来事儿了,先是一大早府里来了一帮人,据说是京城来的官,奉旨过来查府里的兵器财物。李庸沉着脸不说话,李承欢则问来人要圣旨,那些人一见七王爷也在此,自然不敢怠慢,慌忙把圣旨递交了上来。 “果然不错!”他看完之后,又皱眉递给了李庸。李庸只是顺势瞄了瞄,便沉声道:“几位奉旨来查我的府,却不知查了之后又当如何?” 来人懵了懵。片刻才道:“……这个。候爷。在下也是奉旨办事。皇上并没有说如何处置。只是命我等记录下各项兵器财物以及府人地数量而已。如有得罪。还请候爷勿怪。” 说到这份上。似乎不查是不可能地了。何况也不可能阻止得了他们。但是。大家心里都有一个疑问就是。李承幻他这是想做什么呢?如果是冲着他有谋反之嫌而来。那么为什么只是点数。而不加扣押?如果真是存了疑心。按律必当一道押送入京。而如果是冲着胡喜媚而来。那仅只几天地功夫。如何就传到了京城去了呢? 李承欢是决不会跑去宫里说地。第一他没这个时间。收到李庸地信地时候他在洛阳。连京城还没回就直接来了这里。何况李庸也相信他不会这么做。即便是他一门心思地想为他大哥保留住胡喜媚。而聂小秋也肯定不会。因为他没有理由这么做。如今他和李庸就等于是同一阵线地联盟。不一同掰倒陆原。那大浣国心怀不轨地罪名也就洗不清。更严重地是大浣国王庭内地奸贼揪不出来。 这样地话。大婚还未开始。而李承幻就已得知了消息。这不仅打乱了大家早已定下了地计划。而且还很有可能危及到京城地聂小秋…… 聂小秋是去京城找空空子了地。那时李庸与他商量之后。都觉得此事若要解决。必要先找到空空子才好。所以算了算时间。时不宜迟。立即就动身上了京。可是如果李承幻知道了胡喜媚在这沪阳候府。那么。他必然也已知道了聂小秋与她是和李庸一道下了江南地。一向执拗地他心里会怎么想这一切。了解他地人多多少少心里都有个底。 所以。他肯定会派人去聂府暗守。那么。聂小秋一旦回家。就十有**会落入眼线地视线之内。再然后……再然后。空空子来不了江南。即便到时候陆元庭一道下来了。那没有人能证明证物为大浣国所有。也是白忙乎一场。而更麻烦地。怕是会被陆元庭反咬一口。 “你有什么想法?” 当府里的管事们随着钦差去了查数,三个人便在厅里坐了下来。李承欢望着一旁皱眉不语的李庸,静待他的反应。胡喜媚回头望了望那些手执长矛地士兵,不禁也皱了眉。 良久,李庸挪了挪身子,凑近了李承欢,缓缓说道:“府里,有内奸。” “……” 李承欢猛一皱眉,李庸赶紧按了按他的肩膀,“稍安勿躁,等这些人走了之后再查不迟。” 胡喜媚看了看两人,也压低了声音:“你怎么知道有内奸?” 李庸轻哼道:“这府里头住地都是我的人,有什么事,各人存着什么样的心思,我岂有不知道的?”胡喜媚眨了眨眼,托起了下巴,啧啧道:“你还是那么厉害。”李承欢伸手过来拍了拍她脑袋:“小孩子别说话!” “你才是小孩子!”胡喜媚不满地:“我已经是大人了,已经**了!” 李承欢张口正要反驳,忽地一想她在宫里住了那么久,八成也 家哥哥给吃了,于是也假咳了两声,说道:“嗯嗯,人吧,反正,总会有小孩子的。” 这话倒把李庸说得眉头一皱,“胡说什么呢!” 这边三个人各打各的哑谜,那边厢,钦差与管事们已经出来了,见到他们这般轻松自如,脸上不由愣了一愣,连要回话地客套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点完了?”李庸也不动身,就那样斜睨着他们。那钦差见有李承欢在旁,不敢得罪,忙作了一揖,道:“回候爷,已清点完毕,小臣这就打道回驿馆,今日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候爷见谅。” “见谅?”李庸挑起音来,冷笑道:“哼,面圣之时,本候自会请示皇上,这个清点兵器财物之事,究竟是抄家还是罢官,竟需如此大动干戈?” “……候爷!”那钦差急得直擦汗,“禀候爷,小臣也是奉旨行事,实在是……” 李庸不出声了,接过丫环们递来的茶悠悠品着。李承欢见状,便朝那钦差道:“行了,你先回府去吧。”那钦差便忙不迭地拱手退了出去。 这边厢,李庸唤了管事上来,吩咐收了一番屋里,而后携李承欢与胡喜媚一道入了内院。到了湖畔,又一起在亭里坐了下来,李庸招手唤管事也留下,问:“都查了哪些地方?” 管事答道:“几乎所有园子里都查看了一遍。” “梨香院呢?”他眯着眼问。 管事犹豫了一下,回道:“那个院里倒没进去,那钦差只是在那门瞅了瞅,然后就出来了。嗯,老奴猜想是,这钦差多半得知里头是些女孩儿,不便入内打扰之故。” “是么?”李庸轻哼了一句,不置可否。 管事下去后,李承欢便忍不住问:“你说地那内奸,到底是谁?”李庸摇摇头:“现在还不能把‘他’揪出来,还没到时候。”李承欢一愣:“什么时候才算是到了时候?” 李庸只笑不语,卖起了关子。 第二天,李承欢就告辞回京了,因为再过三天就是李承幻和陆大凤的大婚之日。临走前,他看着胡喜媚,欲言又止,好一会儿才憋出来一句话:“小媚儿,你千万不要那么快与李庸成亲,知不知道?就算要,也要等我回来才可以!” 胡喜媚觉得他有点奇怪,伸手把他爪子拍开:“你又不是我爹,为嘛要等你回来?” “反正这是命令!知道没?”他没法子,只好也学一学他大哥那一套,“我说不准就是不准!”不过可惜地是,同样的法子在他身上并没有人家那么大效力,胡喜媚满不在乎地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就把他推进了马车:“快回去吧你!帮我带话给那只猪,祝他们恩恩爱爱百年好合!姑娘我以后就在这儿天长地久住下去了!再不去碍他地眼,也不让他来碍我的眼,因为我已经找到了天底下最帅的男人做我的夫君!让他自个儿得瑟去吧!” 狠狠地说完,还不解恨,抬起脚又往马车上一踢,那马儿受了惊,亡命往前面跑。李承欢慌不迭地扶住车辕,还在往后呼唤:“……小媚儿!记住我的话!我没回江南之前,不许成亲!” 这话说的!这是大街上哎!路过的那么多人全望着着这两男一女,那眼光甭提有多奇怪了! 胡喜媚朝马车的后尾呲了呲牙,肩膀一扭,回过了身来。 “想回京吗?”李庸抱着胳膊站在面前,刚刚被大肆赞美的脸儿笑起来格外勾魂。胡喜媚想瞪他来着,但到底敌不过那美色,目光到了半路就变成了轻睨了:“回去干啥?跑来跑去的好风光吗?” 他挑了挑眉,又笑得媚态横生:“可我看你的样子,还是蛮想一起回去的。” 胡喜媚也不含糊,腰一叉,道:“你想我回去吗?” “当然不!”他黯下脸来,胳膊往前一勾,捞鱼似的那么往她腰上一捞,就把她给捞到自己胸前来了,“我要是把你放走了,那也就不是我了!” 胡喜媚趴在他胸前使劲闻了闻他身上的千叶莲的香味,然后道:“那你刚刚不是废话?我就算想走也走不了,你还嗦什么?” “我让不让你走,跟你想不想走,这是两回事。”他仰起头来,略有些不可一世地,“当然,结果只有一种,那就是你最终还是会留下来的。”() 第一百四十章 婚变 天是五月十九,正是宫里大婚的这一天。 天还没亮,胡喜媚就睁开了眼睛,再也睡不着了。正巧心儿也起来刚喂了鸽子,便陪着她一道在楼下散步。鸽子扑愣着翅膀在草地上飞来飞去,在晨曦中显得格外有精神。当踱到梨香院那一头,想起钦差来府巡查的那日,仿佛没有进过这园子,胡喜媚便道:“这李庸,小‘后宫’都这么出名了,连京城来的钦差都不好进去查的,架子大得很哩!” 心儿一听,接话道:“可不是?这些女孩子们平日里可是连咱们也不好得罪的呢。” 胡喜媚耳里听着,又想起那日李庸说的府里有内贼的话来,眼神一亮,道:“敢情是她们……”心儿奇怪地问:“姑娘说的什么?”“内奸!”胡喜媚慌忙看了看左右,把她拉到假山后的僻静处,悄声道:“这府里的内奸肯定是她们的人里面的!” 心儿一愣,喃喃道:“为什么……” “你想啊!”胡喜媚蹙眉道:“为什么那钦差偏偏就不进这园子里呢?八成是知道里面不会有什么才避而不入的,加上又怕真有了什么,万一不小心搜出来露了破绽,岂不都不好收场么?所以,内贼肯定是在她们当中的某一个!” 心儿听完,低头想了想,抬头时也道:“姑娘这么一说,我倒也想起来了,近来那些女孩子也的确不太正常呢。”“怎么说?!”胡喜媚瞪大了眼睛。 心儿道:“前几日,我也是这么早起来着,天色还不太亮,就听这园子里头有人走动。当时因想着可能也有人因为醒得早,起来透透风来了,也没太在意,可当然转身的时候,却见着有个穿绿裳儿的姑娘鬼鬼崇崇地走到园子东边去了,我也是好奇,就跟着上去看了看,却见那姑娘往周围望了望,见没人,一闪身又开了后园小门出了府去了!” “有这事儿?!”胡喜媚愕了愕,又琢磨起来:“绿裳儿的姑娘……该不会是蓉儿吧?我记得只有她才穿绿裳儿地!” 心儿勉强笑了笑,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那时因为天色还暗,也看不真切相貌,不过……也难说。” “不会吧……”胡喜媚半信半。踟蹰了一会儿。见到湖对面出现了一道白色身影。便道:“李庸说他知道……我还是问问他去!” 说罢。便提着裙子小跑起来。心儿在后面直追:“姑娘……等等我!” 胡喜媚气喘嘘嘘跑过了大半个湖。李庸摇头迎上去。扶住她地胳膊。“难得。一大早如此有雅兴起来锻练身体?”“去你地!”胡喜媚拍他。“我睡不着。爬起来了……”李庸笑着。接过一旁丫环递过来地丝巾。替她擦了擦汗。 而这时心儿也追到了。冲李庸拜了一拜。 胡喜媚喘完了气。这才想起来意。问道:“你那天说地那个内贼。到底是谁啊?”李庸眉头轻皱。扫了一眼她身后地心儿。才问:“一大早你问这个干什么吗?” “因为。我怀那个人就是你那个红颜知己?”她脱口而出。一点也没有担心他不高兴地意思。不过。下一刻。她又有点担心了。自己会不会太残忍? “谁告诉你地?”李庸又扫了扫后面的心儿。心儿垂着头,不安地捻着自己的衣角。胡喜媚打圆场:“不是人家告诉我,是我自己猜地!是不是啊?” 李庸沉吟了一下,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说道:“这个事情,我会处理的,你别那么多了。”胡喜媚听了没吭声。他又回头命人唤了管事来,吩咐道:“从现在起,梨香院的人都不得自由进出,派人去看着。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入内。” “是!” 管事领了话下去,就等于是将这个事给确定下来了。胡喜媚笑嘻嘻地一回头,冲着也松了口气地心儿道:“你瞧,没什么事儿吧?” 心儿点点头,又把头给垂下了。 一连几天胡喜媚都没怎么睡好,又过了四五天,突然京城传来了消息。 “宫里出乱子了!”李庸一大早就进了胡喜媚住的小楼,脸色阴晴不定地说道:“现在整个城门封锁,也不知出了什么事,什么消息也出不来。”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胡喜媚顿时从被窝里爬起,瞪大眼睛问。 “我在京城里有眼线,以他们的功夫,要出来送个信也并不太难,只是现在一出来,却再也进不去了。”他烦恼地撑起了头,“听说是大婚那天夜里出的事,好多人都牵连了进去,其中最注目的就是陆原一家……还有其余许多官员,皇上也不知在玩什么,究竟是计划好了地还是事出意外?竟然没有一丝可捕捉的动向……” “怎么会这样?”胡喜媚呆呆地,突然间有些六神无主。“那他们会不会有危险?” “很难说……”李庸也有些焦虑,背着手在屋里踱起步来。“再等两天,如果还得不到消息出来,那咱们得上一趟京不可!” “我们去能有用吗?” “没有用也得去!”他沉声道,“君有难,做臣子地怎么能偏安一隅?再者说,有些事情正好一道当面解决!”说着,他的眼中露出一两道寒光,就跟那晚在天香阁对面地小楼里时的眼光一模一样。 胡喜媚心情复杂地望着他,知道他是想趁机跟陆原一家算帐,可心里也没有什么主意,只是一个劲地想,为什么李承欢也不在,聂小秋也不在呢? 一想到聂小为,她地心情又沉重起来假如长安出了事,那么,聂小秋会怎么样呢?她知道他武功高强,一般没什么人能为难得了他,可是,现在牵涉到的是朝庭大事,作为具有通奸嫌的他国世子,他能保得自己万无一失吗? 更重要的是“他”呢?他到底怎么样?为什么明明说要大婚地,却出了这么大的乱子?是被人暗算? 逼宫? 天啊! “不行!”她想着想着,就掀被下了床来,“我要跟你京城!” “现在?”李庸摇头,“再等两天,看看情况再说。” “可是他们在城内,还不知道是死是活呢!” 她说着,眼睛里已经闪烁出了亮光,那是李庸从来也没有在她脸上见过地担心和焦虑。“小媚儿,别担心……”纵然眼泪不是因他而流,这一刻,他还是将她拥进了怀里,也许眼前这一刻,她才是实实在在存在于他身边的罢…… 翌日一早,豪华的大马车就从沪阳候府里驶出来了,它带着两颗又有着不同牵挂的心一直往北而去。路上的风景依旧美丽,比起月前于长安南下时甚至还要更为靓丽,可是车内地人,却不再似前番那般心情飞扬。 总得来说,李庸是没什么变化的,依然是一副慵懒而云淡风清的模样,靠在榻上,或者看书或者喝茶,似乎只要这马车在动,那就没什么好担心地了。可是胡喜媚却一直一直地绷着个脸,刚上路那一天连话也说得少,就坐着发呆,或者皱巴着个鼻子望着李庸,李庸原本在看书,被望着望着,也看不下去了,一把把她拉过来,说道:“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样的眼光,跟那种猎人手里的小兔子差不多?” “兔子那么笨,别拿它跟我比。”她还是那样望着他,口里却不甘心地说。 李庸不由轻笑,刮她的鼻子:“是,兔子笨,那什么聪明?” “狐狸呀,狐狸聪明。”她垂下眼帘,叹着气说:“如果我说我是狐狸投生地,你相不相信?” “狐狸么?”他笑意渐深,手指头勾起了她的下巴:“你要是狐狸投生的,那我,便是山上那凤凰投生的,我们前世是邻居,这辈子也要相守在一起。” “不,”胡喜媚抬起头,唇畔也有一丝笑意,却很认真很认真地跟他说:“你不是凤凰,凤凰不是你。” 李庸挑起眉来:“那是谁?……为什么不是我?” “因为,”她撇开脸,就像看梦境一样地望着窗外,“凤凰当年在山上的时候,跟狐狸发过誓,这一生一世,除了小狐狸能拔他的毛以外,别地人是都不能碰他的毛地。如果让人碰了,那他就要为小狐狸守一辈子身……华奴山上,小狐狸拔光了凤凰的毛,所以,她也要为他守一辈子身。你不会为我守身,而我,也没办法为你守身,所以,我是狐狸,你却不是凤凰。” 李庸怔怔地望着她,不知作何言语。 “小李,”她又回过头来,抱着膝盖,微笑着向他,“我很喜欢你,真地。可是如果没有他,也许我也不会爱上你,但是,你会是我最最喜欢的人,而这种喜欢,也是完全可以支撑我跟你过一辈子地。我想人间很多夫妻都是这样,他们彼此恩爱,会关心对方,但是穷其一生,他们也不会尝试到爱得轰轰烈烈的滋味,那是一种相濡以沫的情,而不是一种只能由对方才能慰籍到彼此的感情。所以,他们可以接受丈夫的三妻四妾的理论,并且还能与之和谐相处,而丈夫也安之若素地对待结发妻子和妾侍,并不认为相爱的两个人只能是属于对方彼此的。可是真正的爱是自私的,所以我接受不了他成亲的事实,而他,也不能任由我去嫁给别人。” 她静静地说着,没有激动也没有停顿,李庸却渐渐黯下了脸色,双手也慢慢握紧成了拳。 好半天,他才开口道:“他能给你的,我同样可以给,甚至,我会让你更自由,让你更快乐!” “我相信。”她点头,“可是,怎么说呢?也许爱一个人就是一种自我折磨吧,我知道你会对我很好很好,我也相信你从此以后只会对我一个人好,可是这些事真的没有办法的,它不是比谁的付出大,比谁的耐性好,而是,冥冥中已经有一种东西在替你作了选择了,它根本由不得我再去思考谁更适合与我一辈子……” 当落日渐渐照进了车窗地时候,有股莫明的哀伤也充斥在了车厢里面。胡喜媚眯眼望着窗外耀眼地余晖,叹息着说道:“其实,我也没想过会与他一生一世相守的,人世间的规矩太多,我大概就是招不按常发出的招式,一下子攻到了他的弱点,但是,没办法长久地……” 她把头低下,埋首在膝盖之间。李庸望着这样落寞的她,莫明地觉得鼻尖有些微酸。 “傻瓜。”良久,他伸手过去,把她攀了过来,“其实,哪怕你只是喜欢我,我也满意了。我一点也不急,还有好几十年呢,我就不相信,我不能使你爱上我?” 她忽然“扑哧”一声笑了,带泪的眸子眯得弯弯地,“我八十岁死,倒也还有六十多年……” “那我跟你一块死好了!”他也笑,眼睛里也闪烁着亮光,“省得一个人怪闷得慌!” “李庸!”她忽然站起来,扑到她怀里,呜咽着,“我答应你……等看到他们都好好地了,没事了,从京城回来后,我们就成亲……我做你的夫人……” “多久?”他扬唇问,“三个月我可不干!” “三年!三十年!一辈子!”她在他耳边大叫,就像发着誓。 “那,不许逃婚!” “不逃!逃了就让女娲让我下辈子还到人间来,让我只喜欢你一个!你也只喜欢我一个!” “这可是你说的!” “是小狐狸说的!有天作证!” 与此同时,长安城外人心惶惶,而长安城内,却有着让城外人想像不到地一派风光。 紫宸殿内,李承幻肃颜坐于龙案之后,下首左右的各是姬流光、洛曦和李承欢、余沐阳。而地上跪成一排过去三个的是一身囚衣的官员,仔细一看,正中那个正是太尉陆原。 原何在!”左侧官案后坐着的是已升为刑部尚书的余此刻目光如炬,再也不见往日优日寡断之神色,那惊堂木一拍,便于那端正之上,又增添了十分地威严。 陆原闻声微抬头望了望,待目光一接触到龙案后那两道如刀子似的锐利眼神时,又如雷击般地把头低了下去。“罪臣在。” “你暗中勾结外敌,祸乱朝纲,你可知罪?” “皇上!”陆原忽地激动起来,“冤枉啊!皇上……老臣虽有些小过错,但绝无里通外面之嫌啊!” 李承幻并不说话,也不动作,就那么半垂着眼帘望着他。余沐阳侧目望了望他,见他反倒慢条斯理地端起了茶盅来,只好又回头朝下:“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敢狡辩?!” 到底是见过风雨地,一听“人证”两个字,陆原顿时又恢复了平静:“罪臣断无此罪,还请皇上明察,若说有人证,便请大人唤他前来对证便是!” 老头儿这话说得斩钉截铁,殿里几个人都不由相互对视起来,最后全都望向龙案后,这时候龙案后的人才开了金口,慢悠悠地道:“洛曦,去,把他们请进来。” 洛曦俯首称是,出了殿门。 陆原望着这二人,脸色也变了变。但转而已镇定下来,大约已经料定他们抓不到什么实证。 没一会儿,洛曦出现在殿门处,随着一个“请”字,两道身影已然跨进了门槛。陆原抬头一望,皱起眉来。这两个一个中年和尚,一个锦衣竹服地年轻人,可是他都不认识。 “参见大皇帝陛下。” 那和尚与年轻人俱都这样子跟李承幻行礼。而李承幻也忽然面带笑容,非常有礼地站了起来,道:“世子,空空大师,二位请入坐。” 和尚是空空子,那么他身旁的“世子”……当然也就是聂小秋了!不过陆原是不认识他地,因此,这会儿也并没有什么被惊到的表现。 审讯继续。余沐阳再拍案:“陆原,你方才说没有人证,现如今这二位就是人证!你还不认识这二位吧?这位世子就是大浣国内长公方之子,也正是未来皇位继承人,而这位空空子大师,则是大浣皇帝的御前第一侍卫!有了这二位在此,你还想抵赖吗?来人啊!把大浣国六皇子写给陆原的书信,连刻有其皇室图腾的图章一道呈上来!” “是!” 这会子,陆原算是真的被吓到了,顿时间两眼瞪得老大地望着聂小秋与李承幻,一个不稳,身子就栽到了地上,但人家不见棺材不落泪,还以为李承幻他们随便找了帮人来糊弄他,于是怒道:“不可能!大浣国世子早已失踪多年,如何还会在世?皇上,老臣为国尽忠数十年,你今日非要以此来羞辱老臣么?!” “羞辱你?”李承幻冷笑起来,背着手走下玉,说道:“老实说,朕是想好好羞辱你一番,方才出得了心头这口恶气!可是,朕还犯不着为了你而去做这些不见得人的事,大浣世子手中握有皇位继承人的圣令,莫非这也是朕也捏造出来的?!” 说罢,聂小秋也微笑着从怀里把圣令掏了出来,走到他面前,拿着金链的一端,把那令垂在他面前,让他看了个仔细了,才又将它收了回来。 “聂兄,那里有些书信和图章,烦请你代为证实一番,可确实是贵国皇子与这奸贼所通之书信?” 聂小秋点点头,把那些信都一一拿起来看了看,而后又递给了空空子,待空空子也看过,二人方才一齐向他道:“绝无差错。” 陆原一听,当即瘫倒在地。 “陆原!”余沐阳拍案而起:“你还有何话说!” “……” 地上的陆原半天都没反应,而旁边跪着的两个直打哆嗦的人这会儿也吓得四肢瘫软,倒在地上了。姬流光上前看了看,回头道:“晕过去了!” 李承幻嗤道:“真没用!先拖出去,打入天牢!晌午过后再来审从犯!” “是!” 一行人出了大殿,顺路去了南书房。分了主次位坐下,宫女们又一一奉了茶点上来。整座宫苑里不见有丝毫不祥和的迹象,直让人觉得有些事情根本就没有发生过。 “皇上,有件事我一直觉得好奇。”此时没有外人,大家也都随和地聊了起来,洛曦此刻也显得比往常兴奋,也不是那样迂腐的样子了,“您是怎么想到要利用大婚这件事来活提陆原的呢?” “这还不简单!”李承欢抢着说道,“陆原盼着大婚这一日早就盼白了头了,皇兄早已想将他拿下,可他平日里却精得跟什么似的,旁人怎么样也近不了他的身,也只有在这一日,作为皇后嫁家人的他,才会放下提防来,而且这个时候,在宫里,他再埋伏也比不上咱们的数量多,所以,他在宫里弄这弄那的,咱们也都只装着不知道,任他去闹,等他以为自己完全可以掌控全局的时候,却正就是咱们反击的时候了!” “皇上英明!”洛曦微笑点头,“那时,我还真以为皇上要娶陆家小姐呢,却原来只是一场戏!”说得众人又是一阵笑。 “那是!”李承欢点头,“这皇后之位空了这么久,也不差在这一时,再怎么挑也不会挑到陆家头上去,假若他们家再出个皇后,这天下还有谁敢动他?” “甚是甚是!” 大家纷纷议论起来,直说这一次李承幻杀了陆原一党个措手不及,实在大快人心。只是姬流光想了想,忽而又道:“皇上,太后娘娘那里……此次连她也被蒙在鼓里,该不会有什么麻烦吧?”李承幻也敛了些笑意,顿了顿道:“有也管不了那许多了。由她去吧,过几日朕再去赔不是。”(,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作者,!) 第一百四十一章 喜(完结) 流光点点头,看见一直不语的聂小秋,便道:“可了城门亲自督守兵务,不在宫里,不然的话,这么些人都在,倒可以好好闹一闹!” “要闹的日子长着呢!”聂小秋笑着道,“陆原这一下了马,余党一清,此后便也少了个大石头,何愁没有在一起饮酒谈天的时候?” 李承欢问:“你不是等这里事情一了,就要回大浣去么?你这一去,还有多少时间能留在长安?”“我还会回来的。”聂小秋只是简短地说了这么一句。 “对了,”李承幻忽地唤了孙如海过来,“吴光去了陆府抄家,派个人去,告诉他们需善待那些女眷,只抄财物,不得伤人。然后派人去告诉风扬絮,陆原祖孙已然打入天牢,其党羽也俱已归案,可以开城门了!” 如海拖着长音,屁颠屁颠地扭下去了。 “皇兄,”李承欢忽然不怀好意地问他:“陆大凤……你打怎么处置?” “她?”他挑挑眉,满不在乎地:“她不是闹着要出家么?让她去呗!朕另给她在城外建座龙女庵,专门让她去修行。” 李承欢掩嘴轻咳了两声,“那个,这样不太好吧?要不给她指个婚算了……” “不是她自己要求的吗?朕心怀仁慈,又哪忍心连她最后一点请求都要驳回?人家都不贪恋尘世了,就让她出家!” 李承欢只好不做声了。 李庸与胡喜媚到达洛阳城外地时候。就已经接到了手下地报讯。说是长安城门已开。大婚之变原来是皇上与身边近臣一手策划地捉“陆”大计。而关闭城门则是为了防止陆原一党还有后援。所以直到陆原祖孙二人被打入天牢之后。方才开启了城门。 “那究竟有没有人受伤啊什么地?”胡喜媚问那属下。那人俯身道:“回小姐。这倒不曾有……因为风大将军早已经在宫里前前后后里里外外都安置好了埋伏。当天大婚即将行礼之时。就有两队十八精兵组成地小队分别将放下了防备地陆原二人拿下了。而后其余眼线想要逃跑。却全被大将军地人堵住。” “这么说。他们是打了胜仗了?”胡喜媚放了心。脸上欢笑起来。下道。“李庸。你听见没有?原来他们是早就谋划好地!不是陆原他们想篡位!”胡喜媚摇着李庸地胳膊。甭提有多高兴了。 李庸也笑。牵起她地手:“好了。快进城吧!反正天色已晚。有了消息。也放心了。就且在洛阳过一夜。明日一早再去长安也不迟。” 胡喜媚想了想。也点头:“好!” 于是进了城之后马车就去了城东一条宽阔的大街,这街上有座宅子是李庸的,这就免了去客栈地麻烦。下了车后胡喜媚感叹:“有钱人就是好!”李庸轻笑:“你随时想来都可以。” 胡喜媚耸耸肩,跟着他进了门。 这一夜自是睡得安稳无比,一夜无话,到了第二一大早,李庸便敲门唤了胡喜媚起来,收拾收拾好了,上长安去。 而长安这边,这一天真是阳光普照,普天同庆,人人都为陆原的入狱而拍手称庆。 “皇上,您不知道,”孙如海在大殿内说得眉飞色舞,“外头可热闹着呢!老百姓们都在称赞咱们的皇上真是英明伟大,居然不声不响就一举把陆原给拿下了!为民除害啊!个个都翘着手指头说,咱们皇上真是年少英才,旷古明君啊!啊呵呵……” “果真有这么说?”李承幻歪着身子坐在龙椅上,嘴上怎么也掩饰不住那抹笑意。“那还有假?!”孙如海道:“您要是不信,自个儿出宫瞧瞧去呀!” 李承幻摸着下巴点了点头,“唔……反正无事,出去走走也好!更衣,出宫!” “是!” 上午,朱雀大街上果然呈现出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地上到处是点放过了的炮仗屑子,空气里还有一阵阵火硝味儿。每个人的脸上都显得轻松而自然,趁着这春光三三两两地聚在一处攀谈。 “皇上,你看,”孙如海小声地凑到李承幻耳边,“大伙儿多高兴啊!昨儿得知陆原下了大狱,这不就买了炮仗烟花来放了呢!” “唔……”他背手在路上慢悠悠地走着,很是满意这番情景。见到前方有茶楼,伸手一指,说道:“去前面坐坐。”孙如海于是忙不迭地先奔进去,挑了个上好地位置等他。“公子,这边!” 李承幻悠哉游哉走过去,伴着窗房落了座。这会儿人还不太多,因而位子好找,坐在眼下这桌,既看得见室内环景,又能透过窗户看到外面的街景,加之背后还有藤制的屏风隔开,又免受了打扰,真是一举三得。因此,他开口夸奖了孙如海一通,又赏他坐下,孙如海却不敢,直摆手道:“奴才还是站着舒服……” 李承幻也不勉强,由他去了,自己端了茶递到唇边轻呷。 心情一好,这就看什么都是顺眼的,窗外人来人往,虽然不如宫里头漂亮,但是也挺有生活气息。经过了这一次“暗战”,大家伙也渐渐对他这个皇帝有了信心起来,而他自己,何尝又不是? 但是除了这份满足以外,似乎心里还是空了一块,好像平白无故穿了一个洞,怎么也想不到办法来弥补。 他知道这是为什么,自从她走了以后……想到那一夜,他的心又是钻心地一疼,她说她不爱他,说从来没有想过要嫁给他……可是她是否知道,他从头到尾都只爱她一人? 她一人?江南传来地消息,她要嫁给李庸,而这一她是真的…… “公子,”孙如海又替他斟了杯茶,“要不要上些点心?”他却不答,只怔怔地问:“江南那边,有什么消息没有?”孙如海想了想,道:“这几日城门封锁,事务又繁重,还没见有消息过来。怎么了公子?” 他把茶杯轻轻一放,说道:“后日一早,去江南沪阳候府!” “……” 孙如海虽知江南一行是免不了的,但是突然在这当口说出来,还是不由吃了一惊。现如今皇后娘娘成了泡影,太后娘娘也管不住皇上了,以后要立谁宠谁,那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儿? 但……假如是那个胡喜媚的话……好像也没什么坏,这丫头虽然粗鲁了点儿,人却还是极好的……对,不能叫她丫头了,怎么着也得叫声姑娘! 李承幻把脸撇开,又望向了窗外。人潮涌动地街上,忽然驶来了一辆豪华无比地大马车,即便是走在这号称全京城最宽阔之一的大街上也让人不由侧目。 “这是谁家大马车啊?这么气派……”茶楼里已经有人在议论,那语气里充满了仰慕。 “不知道哇!敢情是哪家王孙公子出游呢!”有人附和。 他把目光收回来,起身道:“走吧!再转转!” 孙如海掏出银子付了帐,偕同李承幻和侍卫一道出了茶楼。 再往下走,就到了官宅集居的金山大街,再绕了个弯儿,居然见到余沐阳挽着一名身怀六甲的少妇在为人送行,不由停步瞧了瞧,方才认出那女子竟是久已不见地杜若兰! “孙如海,”他饶有兴致地抱起了胳膊来,下巴冲向前面两人说道:“这余沐阳居然要当爹了?” 孙如海点头:“是啊!皇上,他今年也二十三了,年纪也不小了,也该当爹了!哪像您啊,不,奴才多嘴!奴才多嘴!”被李承幻那目光一瞪,他赶紧地抽起自己嘴巴来。 只不过,瞪完之后,某人脸上就浮起了一丝非常奇怪地笑意,好像……好像小孩子在羡慕人家的玩具似地…… “走!咱们瞧瞧去!” 说着,他已经慢悠悠地朝余沐阳夫妇走去。看起来他们正在送个什么很重要的人,杜若兰还眼泪汪汪地拉着那人地手不停点着头,从那只手来看,车里应该是个女人。 “你好好顾着自个儿,我走了,你们也省了心了!”那女人说道,“余沐阳,等我回去照顾着我父亲,待他病一好,我回来后就送休书给你,咱们从此不拖不欠!” “姐姐!”杜若兰又哭道。而余沐阳也揪紧了眉:“佩佩,你你当真要这么做么?”“余沐阳,难不成你还想拖我一世不成?我罗佩佩从此也要过我自个儿地快活日子去!不让你们碍我地眼!” “姐姐,”杜若兰哽咽道:“你留下来吧!” “行了!再哭哭坏了身子!”车里罗佩佩轻拍她的肩,“这一年来争也争了斗也斗了,实在没什么意思,你就好好安心的保着自己的身子,带好孩子,跟沐阳两个人……好好过日子!听见没有?” “唔,兰儿听见了!” “那好吧,我就启程了!别再哭哭涕涕地,有啥大不了的?我也有权利去寻找只对我一个人好的人是不是?”她笑着,把手收了进去,“走吧!” “佩佩” “姐姐” 马车一点也不留恋地往前驶去,只留下一地默然。余沐阳揽着杜若兰站在门前,半晌都没有说话。 “你们这是?” 李承幻抱臂在门前大榕树下停住,挑眉望着那相依的两人。余沐阳回头一看,赶紧把杜若兰松开,走上前俯身行礼:“微臣不知皇上到此,该死!” 杜若兰也赶紧上前,道了个万福:“兰儿叩见皇上。”李承幻忙示意孙如海上前搀起她,连道“不必”,“你有孕在身,在乎这么多做什么。”又指着方才马车远去的方向:“刚才那位是?” “哦,是拙荆,”余沐阳不好意思地,“因岳父有恙在身,她心中挂念,便回江南照顾去了。” “哦?”李承幻挑起眉来,凑近他面前,很八卦的样子:“看起来,她好像很想踢开你呀?” 余沐阳脸上腾地一红,低头不出声了。李承幻坏笑两声,说道:“朕到了你家门前,你也不请朕进去坐坐?”他这才忙不迭地让路:“恭请皇上移步入寒舍稍坐!” 豪华的大马车一直驶向天香阁,一路人引起甚多人注目。胡喜媚望了望,拍李庸地肩膀,“你这人,就是这么高调,早知道换辆平常马车入城不就好了?非得让这么多人围观。” “这有什么不好?”李庸无辜地摊开双手:“小马车不舒服,你算算从苏州到长安咱们花了多少时间?我既然有条件,为什么要亏待自己?” “说的也对。”胡喜媚点头,又叹气道:“我啥时候也变得这么小家子气了呢?” 李庸笑而不语,待马车停稳,随从在马车下禀道:“候爷,已经到了。”这才拍拍她的肩膀,说道:“下去吧!” 第二次来天香阁,又是白天,胡喜媚这回就好好瞄了瞄四周才进了院里。不过也没什么太大不同,除了原来在门口迎接的仙女似地丫环们换成了小厮之外,树还是那些树,亭台也还是那些亭台。 “你什么时候去宫里?”才到了院子,她就问道。她是不准备去地,反正见了也是伤心,还不如不见。 “嗯,这就去。”他知道她心急,于 水也喝一口,便笑着点头。 胡喜媚抿了抿嘴,“你早些去,把你的事情给弄完了,然后,我们就早些回江南……” “好!” 临走时,李庸这样说道,还把她抱了抱才走。 “皇上!皇上!”孙如海一路小跑冲进殿里,跟见了鬼似地瞪大了眼睛道:“沪阳候来了!” 刚刚才回宫的李承幻正想躺下来歇歇,一见孙如海这死样刚想骂他,一听“沪阳候”三个字,腾地又从榻上坐起,“沪阳候?你说李庸?他来京城了?!” “是啊皇上!”孙如海喘着大气,“现在就在外面候着呢!好像是刚刚入长安!” 李承幻一愣,喝道:“快宣进!” “是!” 没过片刻,殿门口果然就出现了李庸的身影,李承幻坐于龙案之后,紧盯着他。 “臣李庸叩见皇上。”李庸从容不迫地行着礼,一点也没有被他的神色震慑到的意思。 几年不见,大家都有了不少的变化。李庸心里如此想,李承幻地心里也做如此想。这个男人的确是俊美无双,潇洒风流,难道她…… 心里一疼,李承幻刚刚才冒出头来的喜悦又被狠狠压了下去。 “李庸,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一时间心绪纷乱,也想不到从哪里问起,便随口问了这么一句。李庸道:“回皇上,臣上午才到的长安。” “唔,”他点了点头,又道:“上回陆原祖孙告你擅自回京一案,可有此事?” 李庸抬头望了他一眼,见他手指头击着桌面,唇畔便勾起一笑,“回皇上,实乃陆原祖孙诬陷为臣,为臣自七年前移居苏州之后,并不曾来过长安。” “这个陆原!”他眼神扫了扫他,也不动声色地道:“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孙如海,去,告诉余沐阳,陆家祖孙平空诬陷朝官,罪加一等!” “……是!”孙如海便转身出去了。 李承幻这才换了脸色,起身步下了玉,走到李庸面前,左右看了他几眼,恨恨地道:“朕听说,你要成亲了?”“正是。”李庸点头。李承幻踱了几步,又阴沉地问:“跟谁?”李庸一顿,“跟,我地未婚妻。” “废话!”李承幻把身边桌子一拍,“我问的是她的名字!” “名字……”李庸轻笑起来,道:“这个,恕臣不方便透露。” “不方便?”李承幻皱起眉来,转而略带阴狠地望着他:“你就直接说了吧,是不是胡喜媚!” 李庸还是笑笑地,道:“原来皇上已经知道了。” “她真的肯嫁给你?”李承幻已经沉下了脸。李庸反问:“皇上不信?” 李承幻咬紧牙关面向他,两只眼睛几乎已能喷出火来。 胡喜媚正在屋里踱来踱去地等待李庸回府,却听门口有人传道:“回姑娘,候爷命小的回来,接姑娘入宫里去。” “去宫里?!”胡喜媚心里咯噔一声,问道:“干什么?!” 那人道:“小的不知,是候爷亲自唤小的回来地……” 这是为啥?胡喜媚突觉怪异,正待想不去,那人又说:“姑娘,候爷说了,让小的务必接姑娘入宫去,否则,否则就治小的地罪……” “这么严重?” 胡喜媚越发狐起来,该不会是跟李承幻两人打起来了吧?这也不是没有可能,两个人都是不服输的性子……但是是为了什么?为了辩罪论罪?还是为了她这可能吗? 唉,不管怎么说,还是去看个究竟地好。 想毕,就上了软轿,跟着那随从一道出府进了宫。 下了轿之后,又有人等候在那里,引着她一路进了紫宸殿。可是越往里走她这心里就越慌,这安安静静地,也不像出了什么事儿,到底叫她来做什么? “姑娘,候爷就在里面。”宫女俯身说。 胡喜媚点点头,推门走了进去。果然,李庸一个人坐在屋里喝茶。她小心的看了看左右,才走进去问:“怎么你一个人在?他呢?” “他?谁?”李庸拿着茶杯,明知故问地。胡喜媚拍他:“你老子!”白他一眼,伴着他坐下,又道:“你叫我来做什么?” “是这样地,”他顿了顿,才说:“皇上晋了我地爵位,我如今是沪阳王,他准备下旨让我们成婚,并赐予你沪阳王妃地名号,可是需要你来这里一趟,当面宣读诏书予你。” “这样啊……”胡喜媚垮下脸,不太乐意地,“这个什么诏书,你收了就行了呗,干嘛非得我跑一趟?” “难道,你不想与我一同接受这份荣耀吗?”他拉着她的手,含笑望着她,“小媚儿,你告诉我,你曾经说过,一回到江南就与我成亲,是不是真地?” “……” 胡喜媚顿了顿,好久才点了头:“是。” “你说过你不会后悔,是不是?” “……是。” 李庸笑了,把她抱紧:“那还等什么?皇上,请出来下旨吧!” 胡喜媚在他怀里猛地一僵,顿时手足无措。 屏风后,李承幻从后面缓缓走出,一张原本意气风发的脸,只经过一个中午的时间,已变得黯然失色。胡喜媚呆呆地望着他,几乎忘了自己还身在李庸地怀里。 李承幻也在三步外看着她,但那目光里的含意旁人却无法领会。只知道,他在隐忍,在控制着自己不往这边看。 胡喜媚推开李庸,那眼泪直如还债一般地直往下掉,须知这 什么太过煽情的场面,也没有什么足以打动人心的话目相视,那各自的眼泪便就流了下来。 李庸放开她,任她推了他地手,缓缓向前走了一步。 “好久不见啊。”她笑着说,眼泪不小心滑入了嘴角,好咸。 他咬牙望着她,浑身似在颤抖,直到好半天后,才将散碎的心情凑成了一句整话:“你,还在生我气?” “不啊,怎么会……”她大声道,笑容依旧,“我不是早就说过,祝你们白头到老了么!……虽然没有成功,可是你看,我却要成亲了!女娲果然没有亏待我,让我有了一个这样好的夫君!你是不是也为我高兴?” 那噙在他的眼中的两颗泪珠突然落下,那动作那样快速,似要证明他的心有多痛,有多激动似的,“你一定要这样吗?你一定要这样对我?” “我该怎么对你?”她后退一步,又到了李庸身前,头一撇,那眼泪又不争气地落下。李承幻上前一把勾住她地手臂,低吼:“难道你还不知道,我说娶陆大凤其实只是一个幌子?”“那又怎么样?”她回吼,“如果你在乎我,如果我对你来说是重要的,为什么你不告诉我?而是宁愿让我误会也不肯说?!” “我”他气结,瞪着死脑筋的她不知该如何做才是:“我不跟你说,是怕你不相信!你离宫出了城没有去追你,是因为你离开了这里我反而更放心!可你折磨我这么久还不够,还又要去嫁给别人,你到底是不是嫁人嫁上瘾了?” “你才嫁上瘾了呢!”胡喜媚火来了,眼泪也忘了往下掉,叉着腰道:“你别以为你是皇帝就了不起!告诉你,就是伏羲得罪我了我也照样跟他过不去!” “我哪有认为自己了不起!根本就是你乱猜好不好!” “你有你有你就是有!” “你不讲理!……” “女娲说过,女人是不用跟男人讲理的!” “……” 李庸不知道什么时候退了出来,站在廊下,跟垂首而立的孙如海闲着唠磕。“今年这夏天可来得早,池子里地莲花就早早地开了……” 孙如海顺着一望:“可不是,前些日子还是个苞呢……哎,王爷您这就走了?” “嗯……江南的莲花也开了,我得回府采莲制千叶莲香去……” “……” 结局 几个月后。 御花园里,秋花遍地。满天都是纷飞地树叶啊蝴蝶,美丽极了! 刚下早朝,身为一国之君的李承幻就急匆匆地往紫宸殿赶,活似跟被人追债似地,一步也不肯放慢。 再看看他身后果然有人追! “皇上!您等等!” 姬流光在殿门口一望,忙不迭地追过来。李承幻一听,不耐烦地停步:“还有什么事?” “皇上!这中秋盛宴的事……” “你自个儿处理就行了!” “可是大浣国新皇也会来地!” “聂小秋是吧?哎呀,都是老朋友了,国宴招待完了就家宴招待就行了呗!他隔三差五地跑回来,朕这皇宫都快成了他自个儿家了,他还想怎么样?” “可是还有沪阳王、陵南王他们都会来……” “别可是啦!”他皱着眉回过头来,简直是求也似地道:“赶紧去吧!皇后还在宫里等着我回去给她拿鸡爪子呢,晌午前要是没到,今儿下午你们都不必等我去参加什么诗酒茶会了……你看看,这都迟了整整一刻钟了!” 姬流光一愣,睁大眼:“皇后娘娘不是怀了小皇子了吗,怎么还哎,皇上!” 可是,皇上已经听不见了,因为,他已经以最快地速度赶回了紫宸殿,去陪那位大溏的正宫娘娘去喽! “皇上!要不您把皇后娘娘也给带去参加诗酒会呗……”姬流光犹自在后面喊着,脸上那一抹贼笑却是藏也藏不住。 “唉,男人啊!……” 感慨完了这一句,他摇摇头转过身子,抬腿就要步下长廊。 不想却在这时,前方突地冲过来一道纤细身影,落入他怀里,直撞得他眼冒金星,摇晃不止。 “对不起……” 一道无比娇怯的声音在他前方响起,同时,空气中还夹杂着一股若隐若现的紫玲兰的幽香。然而等他睁眼细看时,眼前却已空无一人!存在于面前的,只是一园子被风撩动了地秋花…… 呼……写到这里,终于完结了,也不知道这个结局令大家满不满意?写下这几十万字,确实存在着不少的缺点,并且这其中,有大部分都是不应该出现的遗憾,但遗憾的是……它的地确确存在了! 为此,我郑重地说声抱歉。 而更重要的,是我要感谢所有看到了这个结局的人,感谢所有在粉丝榜上出现过的人,尤其是那些一直从头跟到尾的人,选择了自动订阅的人。这本书对于千麦自己来说,无疑是失败的,但是让我意外、并让感动地却是大家还在包容我,并且我到底。谢谢! 最后,如果大家对千麦的文字还存有一些信心和喜爱的话,请再继续下一本书《相思弄》吧,投票或者收藏,选择大家愿意的方式我。这本书走的是正剧风,我会用回我比较惯用地文字来写,会尽量写得比这个更好,更动人。 再谢大家。(,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