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妖精岁月》 一、大耳朵,细尾巴,猪?! 人生最奇妙的境遇是忽然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遇到一群完全陌生的人。 我做了一个很绵长的梦,梦里繁花似锦,小桥流水,一群穿着衣服,面目却很奇怪的人在走来走去。我想叫喊,却不出一点声音。 然后,这些人忽然全都不见了。一个穿着粉色衣裙的小女孩,小小的眼睛,胖乎乎的脸,时而微笑,时而狡黠,时而泪流满面,占据了我所有的视线。 我听到有个声音在耳边说:回到原来的样子……” 原来?原来我是什么样子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这个声音再不停的飘,飘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不知多久之后,我才睁开眼睛,现自己躺在一个从来没看见过的地方,有一群东西,正瞪大眼睛看着我,穿着和梦里一模一样的衣服。 可是,他们却不是人。 现在我面前的,是一只戴着火红斗篷的鸡,一只穿着浅白长衫的猫,一条裹着翠绿裙子的蛇,还有兔子,老鼠一些我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 我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忽然定住了两秒钟,因为我现,我努力撑在地上以便站起来的,不是以前胖乎乎的小手,而是----一只蹄子。 一只粉红色软绵绵的蹄子,再上去是浅绛红色的皮肤,圆滚滚的肚皮,身上,还包了块破破烂烂,脏兮兮的布。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周围的那些观众开始叽叽喳喳的说话了。 他们居然会说话。 “看看她地肚子啊。都大成这样了。走路都困难。我要像她那样。干脆死了算了!” “别说了。师父都拿她没办法。又没去上早课。跑来这里睡觉。” 四周议论纷纷。 这时。那只火鸡上前一步。上下打量我。用掐地很细地声音说:“哎呀呀。喽喽。你醒了啊!虽说咱们以前习惯了。可是你好歹是个女孩子。就不能文雅些。在屋子里睡觉吗?非要睡在地上。啧啧啧。” 仔。你也真是地。明知道我们楼大小姐做事最不拘小节。邋遢是出了名地。有什么大惊小怪地是可惜了我们女子地名节。”青蛇媚眼乱飞。不停扭动着自己细细地腰肢。翠绿色地荷叶边裙子也跟着她很有节奏地摆动。 我实在搞不懂睡在地上跟名节有什么关系,早课又是什么,不过我知道他们是在跟我说话,我叫喽喽,楼大小姐? 可是貌似我在他们中间不是很受欢迎。 我对我的身份还是很模糊,也搞不清楚这里是哪里,只觉得脑子里“嗡嗡嗡”震的麻,于是很木然的站着,任他们的目光肆意打量,直到那只猫一把拉住我的蹄子,转身而去。 “小楼,别听他们的,我们去洗个脸。”白猫朝我轻轻一笑。 笑容很善意,眼睛是碧绿的,胡须一翘一翘的,很可爱的样子,有点像动画片里的卡通猫。我吸了口气,清了清喉咙,小心翼翼的开口说话:“我是谁?这里是哪里?” 白猫不可置信的盯着我,半响,伸过爪子来摸了摸我的额头,自言自语:“没有烧啊----” 他的肉垫很柔软,很舒服,可是我还是一掌拍掉他的爪子,“我才没病呢!”他们好像都认识我,我却不认识他们,而且,我怎么变成了现在这幅样子?到底是我病了,还是他们病了,或许,只是做了一场梦? “没病就好。”白猫舒了口气,皱着鼻子笑了,“你叫楼小楼,他们都叫你喽喽,只有我叫你小楼,这里,是翡翠宫,你不记得了吗?” 楼小楼?这个名字不算难听,可是好象不是我的。翡翠宫又是什么地方?我想了想问:“为什么他们叫我喽喽?” 白猫的表情有点尴尬,过了半天才说:“那个,你真的忘了吗?喽喽喽----听说,人都是这么叫唤猪的。” 我们正走在一条窄窄的小路上,两边的柳树婀娜的弯着腰,树下,是一个硕大的湖泊。我用平生最快的度冲到湖边,除了读书的时候体育考试,我好像再也没有这么跑过,所以气喘吁吁,心跳的快要蹦出来。 湖水很清澈,平静无波,我蹲下来往下望,心跳却突然安静下来。湖水倒映中的,是一只穿着灰不溜秋衣服的动物,绛粉色的皮毛,三角形的大耳朵,绿豆大小的黑眼睛,粗短的四肢,和一个标志性拱起的大鼻子。 这种动物,我在菜场见过很多,它们总是乱哄哄的挤在一只臭气熏天的笼子里。 五秒钟后,我终于确定,我变成了一只猪,还是只会两只脚走路的猪?! 我一**坐在那里,脑子又开始“嗡嗡”作响,是穿越?还是重生?这些网络小说上的片段不停在我脑海里浮现,是睁开眼睛丫鬟急急的叫着小姐,是醒来躺在一个美男子的怀中,是糊里糊涂的进了宫,一笑倾国……可是,为什么轮到我,就变成了一只猪? 我知道我是个小胖妞,做梦都幻想来到一个陌生的国度,可以瘦如杨柳,风华绝代,可是梦想和现实终归差别很大,老天又一次和我开了个玩笑。 这个玩笑开得有点大。 “小楼,你怎么了?”白猫追过来,小心的看着我。 “我是只猪。”我有些胡乱的喃喃,“原来我是只猪。”说完,我笑了,多好笑啊,“你是只猪”,在我原来的世界,只不过是句不雅的话,是用来骂人的。 或者,是用来誓的。我猛地摇了摇头,回忆起似乎刚刚才生的事情。 在我的记忆里,片刻之前---- 我站在马路上,四周都是晃眼的闪光灯,拿着摄像头和话筒的记者挤满了半条马路。 “飘飘小姐,叶歌说根本不认识你,这是真的吗?” “飘飘小姐,你是不是想靠叶歌上位,所以自爆是他女友?” “我们还听说,二十几年前的歌星罗悠是你母亲?” “甜歌皇后苏小小才是叶歌正牌女友,你知道吗?” “这件事以后,你是不是会选择退出?” “……” “叶歌是谁?谁认识叶歌谁是只猪。”片刻后,我听见自己冷冷的声音从喧闹中清晰的传来。 四周立刻一片安静,记者们面面相觑,仿佛还在震惊我怎么说了这么句不雅的话。 我冷笑,冲出人群,漠然的走在街上,哈哈,我怎么会说了那样一句话?我当然不想做猪,我说这句话的时候,只是在想,叶歌真的猪狗不如。 我抬头看天,在某大厦的侧面,是叶歌演唱会的巨幅海报,叶歌笑容如花,姿势潇洒的摆了个浦士,下面是万人尖叫。他的睫毛很长,眼睛很亮,嗓音低哑温婉,喜欢唱英文歌,电台里说,他的声音,可以修补一些女孩受伤的心。 我没被修补,却被生生划开了个口子,我的心已经七零八落,如果再听到他的声音,我想我会冲上去给他一巴掌,呵呵,这样我就真的成名了,就像外界猜测的,我要靠叶歌上位。 我有很多靠他上位的机会,比如某天,他在我身上喘着粗气做活塞运动,我可以拿针孔摄像机排下来,然后绯闻漫天,一夜暴红;又比如某天,我躲在他怀里,他漆黑的眸子注视我,用迷倒所有90后的声音对我说:“飘飘,我爱你,无论如何,我不会放弃你。”我也可以用手机录音,放到网上拍卖,然后缠绵悱恻,一夜暴富。 可是我还没有用任何一种方法,他却已经放话和我撇清了关系:“罗飘飘?我根本不认识!也许是有人想出名吧。” 嗯,我叫罗飘飘,是一个没什么名气的网络歌手,可是我一点也飘不起来,因为我有圆圆的脸蛋,粗粗的胳膊,水桶腰和一双大象腿。 认识叶歌,是因为我崇拜他,寻死觅活的想写歌给他唱。可歌没写成,我已经堕落了。我变成了一个靠男人上位的三流小明星。 以前我只在网上自己写歌自己唱,没有人认识我,这件事之后,所有的人都在议论我。 “据查实,叶歌有一个正牌的女友人气歌星苏小小,所以这位罗小姐爆料的用心就显而易见了。”官方新闻。 “罗飘飘?买糕的,胖的像只猪,那个腿,你是没看见,我们家叶歌怎么会喜欢她?听说那个过气的女明星罗悠是她妈妈,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啊。”某粉丝。 “叶歌做事很有分寸,和小小感情也很稳定,至于那位罗小姐,我没见过,也不知道怎么回应。”叶歌某密友。 我晃了晃,忽然感到头皮麻,指尖冰冷,心里有个声音在说:“为什么不能躲起来?躲到没有人的地方,我不要在这里!”然后,我听到有人在喊:“小姐,你醒醒!” 罗飘飘!和叶歌闹绯闻的罗飘飘!” 我闭上眼睛冷笑,呵呵,明天,又有新闻。 …… 回忆完毕。我终于记起来,我不叫楼小楼,而叫罗飘飘。我生活在二十一世纪,出生在一个破碎的家庭,从小没有父亲,母亲是一个失意的小歌星,叫罗悠。很多年前,她改嫁了,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是个穷当当的网络歌手。 然后,我由于某种原因,来到这里,变成了一只会两个蹄子跑的猪。 我忽然安静下来,奇怪,没有一丝恐惧,居然还有种解脱的感觉。 白猫看我表情变化莫测,小蹄子乱颤,关心的说:“小楼,你是不是睡的太多了?或者,你又饿了?说到这个,我好像也饿了。” 他站起来,轻轻一跳,扑入湖中,一眨眼,便衔了条银光闪闪的鱼上来,一口吞入肚中,朝我嘿嘿一笑。 水花四溅,我张大了嘴巴,猫是吃鱼的。可是----我吃什么? “那个,有什么东西吃吗?除了鱼。”我现肚子真的饿了。 “哈哈,原来你真的是饿了食堂吧,那里有你一直喜欢的饭菜。”白猫拉起我。 我松了口气,原来不用吃饲料。可是,翡翠宫究竟是个什么地方?居然还有食堂? 我看了看四周,各种不知名的小花悄然绽放,湖泊,小桥,如人间天堂,和我梦中的地方一模一样。 食堂很大,掌厨的是一只戴着高脚帽的山羊,也是,他的角必须用这么高的帽子才能遮起来。 我根据白猫的提议,要了一份菜饭,吃了两口,现里面不是青菜,有点像野草,我以前一直喜欢吃这个? 抬眼,就看见刚才外面的几位“朋友”晃了进来。 火鸡一把夺过我手里的饭摔在地上,阴阳怪气的笑:喽,你又在吃啊,你这个样子,什么时候才能在宫里出头啊!” 后宫里的门,我们楼大小姐可要横着出去了。”青蛇也挤了上来。 我冷冷的看着地上的饭菜,白猫却已经愤怒的站了起来:“基仔,柳媚,你们别太过分!” “哈哈哈哈!”他们一阵大笑,轻蔑的看了我们一眼,转身离去。 我坐下来,看了看捏紧爪子的白猫,轻轻一笑:“谢谢你。” “谢什么,以前我被他们欺负的时候,你还不是一直帮我?” 哦,原来我附身的这位是一只很好打抱不平的猪。我想了想,终于问:什么?” 白猫又一幅不可置信的样子,过了很久才说:“小楼你怎么了?总是这么迷糊,苗轩,我叫苗轩啊。” 苗轩?我点点头,伸出粉红色的小蹄子,他的猫爪笑了笑:“苗轩你好!” 苗轩的小脸立刻出现了可疑的红晕,瞪大了眼睛,狐疑的看着我,然后小声嘀咕:“你今天真怪。” 这时,外面传来噪杂的叫喊声:“大家快去后园集中!歌会要开始啦!” 歌会?我转过头去看苗轩,苗轩激动的说:“小楼我们快走吧,歌会要开始了!运气好的话我们还可以看见宫主和三位使者呢!” 宫主是谁?使者又是谁?我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苗轩拉着走了。他走得飞快,胡子一颤一颤的,仿佛要生什么令人激动的事。 也好,虽然一切都莫名其妙,我总要知道我来到的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吧? 二、这里,也有歌会 如果说来到一个完全不认识的地方是倒霉透顶的话,在这个地方现自己比较感兴趣的事情,不知道算不算还存在那么一丁点的幸运。 原来这里也有歌唱比赛。 我跟着苗轩往前走,周围有许多穿着衣服的动物也如赶集般朝着一个方向前进,你可以想象这是怎样一副光景。 忽然,我现竟有几个人在我们中间穿梭,几个穿月白色衣衫的女子,端着果盘,正娇笑着边交谈,边从我们身侧走过,裙带飘飘,轻如杨柳。 “你看这群东西们开心的,像过节一样。”其中一个大眼睛的女子说。 另一个高挑一些的女子瞄了瞄我们,掩嘴一笑,“可不是姐姐,他们哪,一辈子有多少机会可以见到几位使者呀,更别说是宫主了。” “你瞧她得意的,什么时候啊,我们一起去几位使者那儿告她一状,把她打回原形,看她还得意不。”走在最后面的女子看了看高挑女子,笑着说。 “哎呀,饶了我吧,我可不想在回他们中间前的日子都不知道是怎么过的!”高挑女子抚摸了一下腰间的带子。 她们走的很慢,似乎故意炫耀什么。忽然,那个眼睛大大的女子压低了声音说:“我们大人,又去你们宫里了?” 这东西又知道了?该不会是吃干醋吧?”高挑女子笑容暧昧不清。 大眼睛女子也不扭捏:“吃醋也轮不到我,多少人排队等着呢,谁不知道我们大人是宫里数一数二的。” “数一地。应该是那位吧?”声音更小。 可不能乱说。我们大人不会生气。可是要是给那位听见了可了不得。你也知道那位地脾气。” “嗯嗯。”很有默契地安静了一下。然后。一个说:“你说。两位大人会不会个那个?” 这东西。做人地道理没学多少。这些个倒懂得不少!” “哈哈哈----”几个人笑作一团。越走越远。 从后面望去。她们地腰间系着金三种颜色地腰带。除此之外。衣裳是一色白。拖着长长地流苏。顾盼间。唇红齿白。巧笑嫣然。格外好看。 回过头,苗轩正用羡慕和崇拜的眼神瞅着她们,都快要挪不动步子。 我本来就讨厌走路,为了追上苗轩一直拼了命的快步走,现在直喘粗气,正好想着停下来歇歇。 “苗轩,她们是谁?是人吗?”我还以为,这里是没有人的。 “喵呜----”苗轩摇了摇尾巴,奇怪的看着我,“小楼,你真是睡糊涂了?这里谁不知道她们,她们是几位使者身边的贵人。原来都和我们一样,只是修炼的好,又被哪位使者看中,所以变了人形,如果我有一天也能去伺候几位使者----”苗轩说到最后,眼神变的暗淡。 和我们一样?也是妖?个词眼从我心里蹦出来,我有一霎那的恍惚,呵呵,猪妖,和那些妖娆美丽,狐媚风骚的妖精沾不上边。我为什么不是一只狐狸精呢?我有些懊恼。 “小楼,你在想什么?你今天真奇怪啊。”苗轩说。 我伸了伸小蹄子,打个哈欠说:“没事,走吧。” 后园就在那个湖泊的右侧。现在,这里热闹非凡。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壮观的景象,各种各样的动物,也许应该说是妖,把一个花园围得水泄不通,多种语言夹杂在一起。牛和马比较高,踮着脚站在一边,鸭啊鸡啊什么的只好站在他们脚下,钻钻空子,而最得意的树上那群小鸟,叽叽喳喳在树枝上立成一排,我瞄了一眼那颗参天古树,青蛇竟也妩媚的绕在那里,细长柔软的身子打了个蝴蝶结,可怜的是火鸡大人,只好攀在牛脚上,不知道那黄牛一激动会不会把他一脚踹出去。 我看了看四周,花园里百花齐放,牡丹,山茶,菊花,杜鹃,腊梅,几种不同季节的花朵竞相开放,争枝斗艳,犹如梦境一般。 我眯着眼睛,又打了个哈欠,歌会似乎还没开始,如果现在有张床,有本书,就最好不过了。 我左右观察了一下,现不远处有片树林,树林里很空旷,也很安静。 “苗轩----”我抬头打招呼,却现一团白色的棉花正抱着树枝,长长的尾巴在枝干上绕了好几圈。我记起来了,猫是会爬树的。 于是,我一个人摇摇摆摆的走到那片树林下下来,往树上一靠,凉风习习,很舒服!怪不得这只叫楼小楼的猪以前喜欢在露天睡觉。 我慵懒的伸直了四肢,鼓起圆滚滚的肚皮,贪婪的吸了一口香甜的空气知怎么,就进入了黑甜的梦乡。 梦中,我又看见了叶歌,俊朗的脸,漆黑的眼睛,迷人的笑,性感的嗓音,对我说:“飘飘,等我,我会带你走,我爱你,我永远不会放弃。” 一如小说中男主角那般标准的模样,说着经典的台词。 我用修长的双臂环住他长?好像是这样的,我的手臂居然很瘦,很匀称,我的腰也很柔软,我甜美的笑,抱着他一起在空气里旋转,旋转…… 唔----我满足的咽了口唾沫,正想翻身换个姿势继续睡,忽然鼻孔中一阵巨痒,阿嚏!我被一个喷嚏惊醒,揉了揉眼睛,的绿豆眼立刻对上了一条火红色,毛茸茸的巨大的尾巴,下,尾巴不见了,换上一对琉璃琥珀般的眸子,这双眸子正充满戏谑的笑,一眨一眨的瞄着我。 我又揉了揉眼睛个美人。一张标致的瓜子脸,皮肤白皙透明,嘴唇薄而红,微卷的头慵懒的披在肩上,身上松松垮垮的套了件火红色的拖地长袍,领口敞开着,露出精致的肋骨和雪白的胸肌。要不是那块结石的胸肌,我还分不清,他是男是女。 最好看的是那一双眸子,斜长入髻,桃花泛滥,在阳光下折射出宝石般耀眼的光芒。可是,让我打喷嚏的罪魁祸,那条粗粗的尾巴却不见了。 “你看,她醒了。”这双眼睛的主人见我一脸迷惘,侧过脸,唇角勾起一个魅惑的笑,声音柔美的,懒懒的,带着浓浓的鼻音。 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在他身边,站着一个穿翠绿和鹅黄相间绣花图案百褶长裙的女子,髻用一根琉璃钗子高高绾起,侧面,还插了一朵硕大的牡丹花,美目盈盈,下颚微扬,也正傲然的看着我。 这是我来到这里看见的第二批人。第一批是那些穿着白色衣裳的。 “她醒了,你说的话,还算数吗?”美人用修长的十指轻轻敲打尖尖的下巴,狭长的眸子瞄了瞄身边的女子。 “当然算数,我孔婷婷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女子一昂头,骄傲无比的样子。 “那好。”美人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凑近我,眼中全是邪邪的笑。 我吓坏了,我没有遇到过什么登徒子,何况还是这么好看的登徒子。因为我是个长相普通又身材胖胖的女孩子。 美人见我傻傻的样子,笑意更浓,他俯身,几乎是覆盖着我,接着,捕获我的唇,温热的舌尖灵活绕动。 几乎只是生在一霎那。我望着头顶的巨大黑影,屏住呼吸,这算什么?当街调戏一只猪? 等他抬起头,我却还是傻傻的愣在那里,全身烫的像一只香气四溢的烤乳猪。 “算你狠!”女子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美人耸耸肩,回过头来玩味的看着我,我努力让心跳平复下来,用冷冷的眼神回敬他。 “怎么,粉红猪,你生气了?”美人居然在我身边蹲下来。 “没事,我就当被疯狗咬了。”我无所谓的冷笑,突然想起叶歌,一样迷人的眼睛,一样魅惑的笑,我在自己的世界也不能摆布自己的命运,何况这里? 美人似乎被我充满怨念的话弄得怔了怔,他当然不知道我把他影射到了另外一个人身上。 还没等他说话,我就打了个滚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草渣,用最快的度离开那棵树。 后响起那个懒懒的声音。 我没有转身,只是顿了顿脚。 “以后睡觉不要四脚朝天,不止会打呼噜,还会流口水,不像个姑娘呦。”美人磁性的声音飘过来。 呵呵----我打呼噜?我流口水?我为什么没有把口水涂满他脸上? …… 回到后花园,比赛似乎就要开始了。最前面有一块红色的布条,写着几个大字:翡翠宫歌会。 这个歌会,是不是和我型我秀,级女声差不多? 我正想找个地方坐下来,一条白乎乎,毛茸茸的尾巴一把把我卷上了树。我笨重的身体腾空而起,挂在树枝中央,一双蹄子左右摇晃,转头看见苗轩朝我笑了笑:“小楼,你去哪了?” 我?我被一个陌生男人强吻了。我问:“歌会开始了吗?” “你看,金凤使者和彩雀使者都在呢。”苗轩盯着中间的空地,一脸神往。 我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中央的三张软椅上并排坐着两个女子。最中间的女子一身浅金色的华服,密密的流苏拖在地上,她手中拿着一把小小的香扇,正轻轻摇动。肤如凝脂,眼如墨,流转之间,清冷的目光扫过来,周围的花都失了颜色。 而在她旁边媚笑而坐的,竟是我在树下遇到的那个女子。 她也是使者?我听见,她叫自己孔婷婷。 “歌会现在开始----”一个细细的声音拖着长调。 下面一片欢呼,犹如过年。 “第一个出场的是金凤宫的青衣姑娘。”那个声音继续说。 场上立刻出现一个身穿玄色衣裳的女子,扎着小辫,笑起来有两个酒窝。 “她也是金凤宫的人?”我猜。 苗轩已经顾不得鄙视我,只是兴高采烈的解释:“青衣姑娘和刚才你看见的几位白衣姑娘是一样的,都是三宫的丫鬟,只是白衣姑娘是使者身边的,而青衣这样的,只能在厨房打打杂。” 原来和大户人家一样,丫鬟也分九等。 “三宫,金凤宫,彩雀宫?还有----” “还有火狐宫和白虎宫,你也知道啊,白虎大人一直在宫外,所以,宫里基本没有丫鬟。”苗轩压低了声音说,“你难道连这也忘了?白虎高贵,火狐邪魅,金凤清雅,彩雀骄傲。这些,可是翡翠宫一直传着的呢。” 我不知道,可是没再问,因为青衣已经开始唱了。 玉锁重楼,月如钩; 寂寞深闺,清音绕。 问郎君,你几时归, 花前月下,浅语低喃, 问郎君,你心里可有我。 我等啊等,我盼啊盼, 望穿秋水,肝肠寸断, 等不来心爱的人儿呀。 郎啊郎啊你何时归…… 狼啊狼,你何时归?青衣唱的百转千回,眉目如水。我苦笑,纠结,爱情歌曲真是永恒旋律,妖界也流行。 一曲唱毕,掌声如雷动。 “下面,有请彩雀宫的玉娥姑娘----” 玉娥一上场,我就认出她是刚才白衣女子中的一个,那个得意的看着我笑的女子。 可惜她的水平实在不敢恭维,大概彩雀宫没人了,临时充数的。 听她咿咿呀呀的唱,想到她得意的样子,我忍不住冷笑,这年头,真是谁都可以做歌星,只要有手段。 靠人上位?我心里隐隐一痛,一串歌词竟从嘴里滑了出来,那样熟稔,自然。 有多少歌, 我一生能为你唱, 有多少人, 会经过你身边。 每个清晨当我想起你温柔的眼, 总是那么思念, 今夜,请你路过我窗前, 轻声为我唱, 唱那,只为我一个人唱的歌。 场内一片寂静,连树上的鸟雀也不叫了,直到我意识到这些轻妙的旋律出自自己口中时,远远的已经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刚才唱歌的,是哪位姑娘?可否上台一见?” 三、留下一朵小梅花 感情的事,一个人寂寞,三个人太多。 这歌,是我写给叶歌的,我没有唱给别人听过,我曾自作多情的以为,他会在所有人面前唱给我听。 可是现在,我坐在高高的枝头,底下是黑压压一片的观众,我却莫名其妙的唱了出来,心里忽然漫过无边的寂寞,这里,我要唱给谁听?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好伸出蹄子按着树枝,想把自己圆滚滚的肚皮和一对大耳朵藏到树叶后面去。 可是我掩耳盗铃的行为被苗轩彻底打败,一条沾着泥巴的长尾巴卷过来,一下把我卷下树,同时耳边传来一个声音:“小楼,你什么呆,金凤大人叫你呢!天哪,你刚唱的是什么?我从来都没听你唱过!” 我笨拙的落地,肚皮贴在地上,来回弹了几下才爬起来,转过头看苗轩,他白乎乎的脸上出现两抹类似卡通猫才有的红晕,神情很兴奋。 “刚才唱歌的,就是你?”我还没回答,一个淡淡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来。 我抬头,就看见本来坐在中间软椅上的那女子,不知用了什么法术,一下子出现在我面前。旁边,孔婷婷正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金凤大人!”苗轩的绿眼睛看上去像冒出了许多闪闪的红心,把我推到那位大人面前,“是楼小楼,是楼小楼唱的!” “楼小楼?”金凤大人微微一笑,“楼小楼,刚才的歌,是谁给你写的?” “自己写的。”我淡淡的说。我是一个网络歌手,写词谱曲是家常便饭。 话音刚落。周围立刻响起一片唏嘘声。我感觉所有眼睛都盯着我。充满了惊讶和讽刺。 青蛇从树上飞快窜了下来。探着细长地身子挡在我面前。用尖尖地声音叫:“我说猪。你疯了吗?你真当你是大小姐啊!基仔你说。她是块什么料我们会不晓得?还写歌呢。呸!” “哎呀呀。还不快跪下啊----在尊贵地金凤大人面前说谎。罪该万死啊----作孽啊作孽!”火鸡也一唱一和。 我望过去。他们嗓音颤。眼中却是明显地幸灾乐祸。 美丽地金风大人眸中似乎也有一丝疑惑闪过。这时。远远却传来一个脆生生地声音:“这歌。是我写地。” “这歌。是我写地。”----我心里一怔。寻着声音看过去。所有地目光也从我身上转到了别处。不远处。是一只通身鹅黄。没有一丝杂毛地云雀。她昂着头。慢慢走过来。 云香啊,我就说呢,我们这儿除了云香谁能写出这么好听的歌!” “云香上届歌会就得了第一吧?听说使者们都很喜欢她,被选进宫是早晚的事了,说不定今天就……” 要像她这么好命就好了,天生的好嗓子,又漂亮又聪明。” 我冷冷的听着这些议论,再看看金风大人,已经优雅的走了过去,笑容如繁华,“云香,既是你写的,为什么自己不唱?” “那日,小楼妹妹来寻我,说她想跟我学歌,我就教她唱了这,没想到----” 云香缓缓的说来,意思无非是,我剽窃了她的歌。 金凤大人美目已经飘过来,似乎在等我的回答。 我淡淡一笑,顶着大肚皮,走到他们面前,“原来云香姐姐这么照顾我,不知道这一,姐姐有没有教过我?”说完我轻轻哼了起来。 鸟----你身上有几根毛? 鸟----你飞又飞不高。 鸟----我要拔光你的毛, 鸟----我请你来洗个澡,请大家来吃一锅麻雀汤! 这是我临时编的,语不着调,旋律更说不上美,可是,却也朗朗上口。 “哈哈哈哈----”我刚唱完,一边的苗轩先忍不住大笑起来。 云香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忽然拍拍翅膀下飞到了天上。 呵呵,妖精也不过如此。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击掌的声音,只听一个柔柔的,磁性的声音说:“有趣,真有趣!” 四周顿时鸦雀无声,我转过身,就看见刚才树下的那个登徒子一晃一晃的走过来,细长的琥珀色眼睛正饶有兴趣的看着我。一袭火红色的长袍犹如一串火苗,在风中飞舞。 “天哪,是火狐大人!”苗轩的声音立刻提高了几个分贝,“火狐大人从来不管歌会的事,今天怎来了!” 火狐大人?!我忽略这只猫的星星眼,这个登徒子是四使者之一的火狐?想起他的吻,唇边有一丝温热,脸也不禁跟着红起来,还好我皮糙肉厚,没人看得见。 “狐狸,你倒好兴致,歌会快结束了才来!”孔婷婷白了他一眼。 “没啊,我是被歌声吸引过来了,没想到看到一出好戏。”火狐大人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朝我眨眨眼,大刺刺的往台上一坐。 我别过头,歌会继续举行,苗轩扯了扯我的衣袖:“小楼,真奇怪,你唱歌那么好听!” 这是他一天之内说的第三次真奇怪,本来,我就不是楼小楼,我不知道她原来是什么样子的,可是在苗轩看来,我一定是吃错药了。 热闹了一番,歌会终于接近尾声。 金凤大人站起来说:“这次的歌会就到此为止,择日我会公布前几位的名次,大家散了吧。” 孔婷婷擦过我身边,低头瞄瞄我,一脸骄傲和不削。 带着各种各样的议论,黑压压的一片一下子走的精光。我正想离开,一抹鲜艳的红闪过,拦住了我的去路。 “粉红猪,你还真会编哪。”火狐大人用手指把丝绕来绕去,一脸玩味的看着我。 “我去睡觉了。”我懒得理他。 “火狐大人----”苗轩却不肯走,一脸崇拜的看着他的偶像。 “白猫,你先走吧,我有事要和你这位朋友谈谈。”火狐大人眨眨眼,笑的很暧昧。 猫一下子闪的影子都不见。 是只很听话的猫。 我抬头看看火狐大人,示意他有话快说。 火狐大人却好像看不出我一脸的不耐烦,悠哉悠哉的在我身边晃了一圈才说:“粉红猪,原来你唱歌很好听。” “谢谢。”我说。 “你那些情啊爱啊,是唱给谁听的?”火狐大人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俯下身来。 我四肢又僵硬了,杵在那里,一个人的脸飞快在我脑海里浮现,我吸了口气,才冷冷的说:“和火狐大人好像没关系。” 能不能态度好一点?”火狐大人似乎很委屈,眼睛却眨呀眨,“好歹我也亲过你呀。” 呵呵,亲过我? “为了一个赌约?”我笑了笑,我听见火狐问过孔婷婷,你说的话,还算不算数?我虽然身体比较笨重,脑子还很清楚。 火狐大人琥珀色的眸子眯成一条缝,笑的很妩媚,然后凑过来,在我耳边轻轻的吹气:“我们赌,她肯不肯陪我上床。” 温热的气息传过来,我怔了怔,这种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却依然很好听。他嘴角微微上翘,笑的邪魅,又带一点点纯真,好像上床不是一件很有色的事情,却像作游戏,很好玩。 “所以,你赢了?”我冷冷的看着他,用吻一只猪作为和别的女人**的赌约?而我就是那只猪。 “如果你生气了,可以亲回来。”火狐大人蹲下来,用纤长的指尖点了点他薄而朱红的唇,表情无辜又正经,眼睛却眨啊眨。 亲回来。我忽然笑了,这就等于一加一是二一样,我亲了你,你可以亲回来样,你就不用生气了。 我还在笑,踮起脚,用胖胖的小蹄子搭住火狐大人光滑的颈,忽然低头朝他敞开的胸口吻下去,用尽所有的力气,直到他的皮肤与我的嘴唇出“吱吱”的声音,直到他退了一步。 我才满意的抬头,欣赏着我的杰作,那朵在火狐大人雪白的胸口绽放的暗红色的小梅花。 叶歌喜欢叫它“小草莓”,这些,都是他教我的,疯狂,泄,然后留下最完美的痕迹。我一直以为,那是爱,以爱的名义,一切都很华丽。可是现在我才知道,那不过是因为他变态。 “这样,我就不用生气了。”我的眼神从火狐大人的胸口移到他脸上,朝他笑了笑,然后转身就走。 这次他没有说话,也没有追上来。我边走边想着他刚才的表情,狭长的眼睛半眯着,嘴角依然在笑,却很古怪,甚至----有一丝慌乱。 哈哈。我忍不住真的笑了,原来小狐狸的弱点是胸口? …… 我在古树下看见那条长长的尾巴从上面垂下来,刚抬头,苗轩就下滑了下来。 “喵呜----小楼,你怎么现在才来?”苗轩一脸关切。 原来他在等我,我心里划过一丝感动,他是我来这里的第一个朋友,也许会是唯一一个。 “我累了,走吧。”我朝他笑笑。 “那个,火狐大人跟你说什么了,是不是要招你进宫?”走了一段路,苗轩才问。 呵呵,看来不是纯粹的等,还想打探些消息。 “没什么。”只是报了一吻之仇,“为什么他要招我进宫?” “你怎么越来越笨了。”苗轩有点郁闷,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说,“金凤大人才艺了得,所以每年都有歌会,如果被金凤大人赏识,就有可能被带在身边,到宫里去。” “我又没参加比赛。何况,去了宫里有什么好?” “你真是够笨!”苗轩急得跳脚,“去了宫里就可以变**身了!我们是什么资质,要靠自己修炼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可是被使者选中就不同了,进了宫,跟着护法修炼**,你看刚才的玉娥,她本来和我们一样,是一只白天鹅,后来一进宫就变成了现在的模样,多好啊!” 原来是这样,心里不禁颤了颤,记得一个声音说:快变回原来的样子。 “那如果一辈子不被使者看中呢?” “那就得自己辛辛苦苦的修炼,或者哪天就死了。”苗轩的眼神黯淡下来,然后随即又亮了起来,“可是,你刚才的歌唱的真好,小楼,你今天好像真的不一样了!如果你能被金凤大人看中,成了人,不要忘了我哦!” 说了半天,我终于明白苗轩的意思了,可是想出头没有一点错,何况他是我这里唯一的朋友。 我点点头:“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一定不会忘了你的。可是以前,我是什么样的?” 苗轩听到我答应他,满脸都是光芒,好像我已经进了宫,他滔滔不绝的跟我讲,以前楼小楼是怎样喜欢吃,喜欢睡,早课逃去树下睡觉,不好好修炼,也不太理人,所以没什么朋友,有一次歌会,他被火鸡他们捉弄,上台唱歌,结果刚开口,台下就没人了。 呵呵,原来我附身的猪小姐是个懒惰,性情怪癖,又五音不全的家伙,怪不得没人相信那歌是我唱出来的,更别说,是我写的。 我听着苗轩的絮絮叨叨,才现来到了一排简单的平房前。 “小楼,你是倒数第三间,我看你今天不太对劲,提醒你一下,免得你等下连自己的屋子都走错。明天早课我来喊你!”苗轩说完进了最里面的屋子。 哦,这是我晚上睡觉的地方,也就是我这里的家?我小心翼翼的跨进去,就闻到一股霉的味道前这个,分明是个猪圈。 一地过期的饭菜,被子弯弯扭扭的从一张貌似是床的木板上拖到地上,窗子紧闭着,好像很久没人住了。也对,猪天生懒惰。 我费了很大力气才整理好一地的东西,吁了口气,一头倒在那块木板上,结束了我在这个世界的第一天。 也许是实在太累了,我居然很快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睡梦中,我耳边响起一个声音:“快点变回人,这样,你才能见到我,我一直在这里,我不会离开,我在等你……” 我努力睁开眼睛,却看不清说话人的样子,只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他的声音飘飘忽忽,很温柔很温柔,温柔的我想哭,不知为什么,听过这句话,我的鼻子忽然很酸,眼泪就一滴滴斜斜的落下来。 四、我,拔出了剑? 是梦,或者只是一瞬间的错觉?我睁开眼,脸颊,竟还是湿的。 我努力想记起什么,脑海里却一片迷蒙,我摇摇头,轻轻一笑,也许,不过就只是个梦。 我从床上爬起来,转眼就看到火鸡站在门口。 又是来找我麻烦的?我静静的看着他,等他难。他的鸡冠红艳艳的,嘴巴又长又尖,我忽然想到如果他用嘴巴做武器,说不定很管用。 我们就这么静静的对视着,我现他表情很奇怪,却又说不出来。 这时,他说话了,“你这几天怎么了?”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声音低低的,不像他昨天那样尖锐,我没办法不怀疑,他是不是又在耍我。 我怔了一下:“什么怎么了?”难道他也看出我有些不对劲,特地跑来问我? “我问你这几天怎么变了!”火鸡上下打量了我一遍,然后才瞪了我一眼,压低声音说:“你决定好好听他的话了吗?” 声音还是很轻,轻的近乎耳语,我却更是莫名其妙,他是谁? “你说什么?”我撇撇嘴。 火鸡突然不说话了。瞪着我。眼神很古怪。我不知道要说什么。还好。有人来救我了--是人。是只猫。 苗轩在屋外喊:“小楼。别睡了!早课要开始了!” 火鸡看了看屋外。又盯着我看了一眼。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出了屋子。一如昨天那样尖锐地声音传了过来。“哎呦呦。我说苗轩。你还喊她做什么!她哪天不是逃课去睡觉?” “你来干什么?”苗轩地声音带着怒气。 来看看猪是怎么睡觉地!哈哈哈哈哈!”阴阳怪气地笑声越来越轻。看来。他已经走远了。 苗轩走进来。看见我有些惊讶。“小楼。你今天怎么起地那么早?” 不着了。”我说。 “难得啊!”苗轩瞄了一眼窗外仔又来欺负你了?” 我想了想,火鸡刚才的样子好像算不上欺负,只是很怪异,我摇摇头笑笑,“还没欺负你就来了。”我还是把火鸡说的话吞了下去,因为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或许只有我这身体原来的主人知道。 “小楼,你的剑呢?”苗轩看了看我。 莫名其妙。 “弄丢了?你不去早课,怎么把剑也丢了!”苗轩瞪了我一眼,“快走吧,先去上课,今天你不能再逃课了,再这样,师父就真的要把你赶出去了!” 我点头,我不是楼小楼,我没那么讨厌上课。 我和苗轩穿过一条小径,来到一块平地,火鸡,青蛇一些鸟雀已经都齐齐的站好了,各个身上居然都配着一把剑,上早课原来就是练剑不是修炼?看来我真的忘了什么东西,那把什么剑,大概早被楼小楼不知扔到哪里去了,本来嘛,一个逃课的家伙,会对上课工具有什么好感? 最前面的,是一个穿着棕色衣衫的老者,鼻子如银钩,长须飘飘,一双眼睛扫到我和苗轩时,显得无比的凌厉。 苗轩吐了吐舌头小声对我说:站好。” 我跟着他站到队伍中间,周围都是鄙夷的目光,我也懒得去管。 时,棕羽老者清了清嗓子说,“早课开始了!” 他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把银色的小剑说:“还是老规矩,谁愿意出来和为师较量一番?” 下一片喧哗,又开始议论纷纷。 “你去,我不敢,我的几手你知道,去了又被师父骂----” “还是别去了,我是没这个能耐,光看昨天云香师姐那几手也没能抵住师父的那几剑,你就知道啦!” “唉……” 我听着他们的话,仿佛师父剑术绝顶,便问:“苗轩,师父剑术很厉害吗?” “那当然!师父是宫里掌管剑术的。”苗轩说,“如果能在师父手下走几招,说不定就能被师父推介进宫,到时就风光了!” 我苦笑,人人都想出名,妖也一样,我呢?我该怎么办?原来的世界,怕是回不去了,如果想在这里生活下来,到底应该怎么做?弱肉强食,自古以来都是这样。以前我没有太大的概念,以为只是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要侵犯别人就很安全,后来才知道,你不犯人,也会有人来犯你的。可是,我只想安安静静的过自己的日子而已,这也有错? 我刚想着,第一位挑战者就出场了----是一只长毛狸。 “长毛,你准备好了么?”师父问。 “好了,师父。”长毛一幅胸有成竹的样子。 字刚落,师父便腾空而起,一阵旋风,一道银光,只见长毛来回打了几个滚,就扑到在地上,等站起来时,身上的衣服已经零零碎碎。他脸顿时大红,讪讪的滚回我们中间。 “哈哈哈!”底下立刻爆出笑声。 “别笑了!”师父有些恨铁不成钢,目光凌厉的一扫,“还有谁?!” “师父鸡忽然从队伍中走了出来,似乎想试又不太敢的样子。 来!”师父不等他说完,操起银剑就向他袭去。 火鸡目光一凛,在空中翻滚几下,不停的退后,扑腾着翅膀,挥着剑,竟然躲过了这一击。就在我以为会出现奇迹的时候,他却忽然焉了,一个踉跄,下狠狠摔在地上。 我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他的步子很轻盈,动作很流利,似乎明明可以接住这一剑,为什么最后会这样?他好像故意在退让。可是,我又怎么知道?我明明是个不懂一点武功的现代人,我附身的也不过是只成天偷懒不学无术的猪,可是为什么看到火鸡的样子,我却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我还没来得及想清楚,却见四周整整齐齐的队伍突然散开了,各个闪到一边,抬着头,惊恐的声音四起。 我顺着他们方向往上看:一把长剑正直劈劈的落下来! 难道是火鸡刚才的动作太突然,师父来不及收住剑? 我怔住了,脑子里一片混沌,只是傻傻的站着,眼看着剑快要从我头顶劈下来,四周又是一片惊呼。我凭着本能的意识往旁边一滚,好像刹不住车,不知看到旁边一块峭壁上有个什么东西,蹄子忽然莫名其妙的动了一下,似乎一种天生的感觉让我抓住那样东西,听一声巨响,四周一霎那的光芒,闪的人睁不开眼,然后一切平静了。 哪!良久,不知谁指着我喊了一声,脸上满是震惊。 我直挺挺的摔了个四脚朝天,浑身火辣辣的疼痛,正想摸摸**站起来,却现,我肥嘟嘟的蹄子上竟然夹着一把光芒夺目的银剑! 不是师父手里的那把,而是另一把很短很短的银剑! 我忘了站起来,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剑,直到所有人围在我身边。 “楼小楼!你居然拔出了那柄剑!” 用了什么妖术!” “见鬼!她一定皮糙肉厚,摆了什么肥肉阵!” “都给我住嘴!”师父一声厉呵,走到我面前,一双鹰鹫般的眼睛盯着我,“楼小楼,你刚才的功夫,是跟谁学的?” 我?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很自然的感觉,为了不让自己停下来,我才抓住了什么东西。现在回头一看,早课平地边,居然有块孤零零的石壁,来的时候我也没注意到,现在,石壁上多了一个洞是从那里来的? “我不知道。”我吐了口气,说。 “她哪会什么功夫啊!师父您老人家也知道,她从来是早课跑去睡觉的连自己的剑都没带!刚才,说不定是见鬼了!”火鸡跑出来,阴阳怪气的说。 下面立刻附和。 青蛇扭动腰肢,瞪了我一眼,才一脸谄媚的看着师父:“师父啊,刚才这猪只是凑巧才接了神剑,不算数的。” “算不算数,不是你们说了算!”片刻,师父冷冷的说,“楼小楼,你随我来!” 我在跟着师父来到一处僻静的地方,背后,凉飕飕的,如果眼神可以杀死人,我大概已经死了千回。 “现在,你可以说实话了。”师父顿了顿说,“你的功夫,到底是跟谁学的?” 师父学的。”我想说不知道,可是貌似刚才这样说,师父根本不信,现在这样的回答,总没错吧? 师父皱了皱眉:“你天天逃课,难道就是憋在屋子里自己练?要知道,就算是每日勤勤恳恳来上课的学生,至今也没人能拔下这柄剑。还有,你的剑呢?连剑都不带就来上课!”一幅“不用骗我,我不会相信”的表情。 我看了看手中的剑,我也不相信,可是说给谁去听? “可是,我也不能破了宫里定下来的规矩。”师父见我不说话,沉吟了一下,终于说,“从今日开始,除了早课,你单独跟着我练剑。至于银剑,既然是你拔出来的,就由你保管。” 我愣愣的看着师父又注视了一会银剑,目光似乎若有所思。 我本来也不想拔下什么剑,而且我连这剑是什么来历也不知道,可是难道刚才的一切真的只是巧合? “你走吧,记得明日清晨来找我!”师父最后说。 …… 夜深了,我懒懒的躺在屋子里,把玩着那柄短短的剑,想起早课结束,苗轩从身后追上我时说的话。 “小楼,我现我越来越不了解你了,你到底还有多少本事我不知道?”他怀疑的盯着我,“原来你喜欢睡觉喜欢吃,不上早课,不会唱歌,法术剑术你都懒得练,可是一下子,你唱歌那么好听,还拔下了宫里的圣剑!你到底是楼小楼吗?” “你说这柄剑,是宫里的圣剑?”短短的,剑面晦暗,没什么特别的样子,不知他们为什么这么惊讶。 苗轩一幅难以置信的表情:“你不会连这个也不知道了吧?听说这柄剑叫银剑,从我进宫开始已在那块石壁上,大概已近千年,曾经合我们所有的力,也没能把它拿下来!” 是这样?!我乍舌。我不是楼小楼,可是就算我是罗飘飘我也只会唱歌,不会舞剑啊。难道,楼小楼本来就会功夫?但从各方面的信息得来,她明明就是一只没用的猪。而且,就算她有些修为,也不至于能比过他们所有人的力量啊。 不知怎么,我又想起火鸡刚才和师父比剑的样子,好像分明是在退让,还有他对我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似乎总透着古怪。 想了想,我安慰自己,一定是想太多了,也许,他根本就是真的接不住,我分明不会武功,又怎么看得出火鸡的功夫有多深?就像我拔出了那柄银剑,一定也是巧合。 我轻轻摩挲这柄剑,剑身上,似乎刻着什么字,但也许年代久远,只剩下短短的一横,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来。 窗外月色朦胧,夜已深,我把银剑放入衣服里,因为它很小,所以外面一点也看不出来。还是睡觉吧。闭上眼睛,我很快睡着了。 恍惚中,听到有谁叫:“过来,我在小树林----” 谁?我努力撑大眼睛,难道是一个梦? 可是,声音又响了起来:“小树林,我在小树林等你。”声音柔柔的,似近似远。 我站起来,随着声音走出门外,外面一片静瑟,所有的人大概都进入了梦乡。 “我在这里。”声音仿佛有一种魔力,让我痴痴的跟着它不知走了多久,一切静悄悄的,树上的鸟雀都已入睡。我踮起脚寻找,几乎晃了大半个圈子,才看见大湖后面那片密密连天的树林。 走进去,月光透过树叶投下一缕清辉,落在地上,斑驳点点。 空空的树林,似乎什么也没有,我笑自己很傻,似真似假的一句话,居然会当真?正想转身回去好好睡一觉,忽然耳边轻飘飘的响起一个声音:“你来了。” 就是刚才那个声音,很温柔,淡淡的,如午夜长风,我猛地转过身,就看见那片斑驳的月光下,站着一个一身白衣的男子,髻散散的绾起,长袍在风中轻轻荡漾,颀长,飘逸,纤尘不染,犹如月上漫步的仙子。 可是,我看不见他的脸,他的脸上覆着一块薄如蝉翼的面纱,眼神隔着它落在我的身上,我却偏偏看不清楚。 “你是谁?”我痴痴的问。 “你不记得我了么?”他缓缓走过来,却一眨眼就到跟前,蹲下身,十指温柔的触摸我的皮肤,把我揽入怀中,“我是楚颜。” “楚颜?”我轻轻念着这个名字,有种很熟悉的感觉,包括他轻柔的怀抱,我都似曾相识,却记不起来。我只知道,我很喜欢这种感觉,它使我很放松。 “你拔下了银剑?”他似乎朝我温柔一笑。 “你怎么知道?”我怔了怔,早课的时候,没有他这样一个人啊,而且,半夜把人喊醒,就是要问这件事? 他面纱下的唇似乎勾起一抹笑,却没有回答我。 “你也是宫里的人?”听苗轩的话,能幻化**形的,应该已经是很高的级别了吧,所以知道我拔出银剑的事? 他怔了怔,忽然轻轻一叹:的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听他的语气,和楼小楼应该是旧识。可是,他们,经常这样午夜相会?我只好笑笑。 他注视我,目光如水,隔着面纱却让我有一丝恍惚,片刻,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忽然笑了:“不记得也不要紧,我会让你慢慢想起来的。”他动了动唇,似乎还想说什么,却又轻轻一叹,站了起来。 怀中骤然一空,人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肌肤上的余温,和那声长叹。 我看着月光倾泻下的树林,心里很乱,他是谁? 五、罪魁祸首的荷包 人生真的很奇妙,有些事你拼命想得到,却换来一场空,有些事你无所谓,却偏偏砸到你头上。 我不知道银剑是什么来历,可是握着它的时候,心里却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就像一个绣娘拿着针线,一个武士拿着刀,竟是无比妥帖。 然而,我是真的不会舞剑。 我看着师父长袍飘飘,轻舞飞扬,剑光交错间,树上的枝叶一片片掉落下来,不禁瞪大了眼睛。 “你练给为师看看!”师父盯着我说。 我下跳起来,拿出银剑,不知是不是太紧张,蹄子一抖,剑滑到了地上,出“匡唐”一声。随着这声声响,我的肚皮也狠狠的贴在地上。 好不容易爬起来捡起剑,就看见师父摇了摇头,无奈的说:“我真不知你是怎么拔出了银剑!你知道剑是怎么拿的吗?” 看到我迷茫的样子,师父一幅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现在给我好好练,等明日我会来考试,如若还是像今日这般--父甩了甩袖子而去。 话不说完也很明白,练了那么多天,如果我明天还是做不到师父的要求,后果大概很严重。失去佩带银剑的资格?被逐出早课?还是,被逐出宫? 我不在乎这柄剑,可是我是有自尊心的,胖子有,猪也有。要怎么练呢?我一咬牙,回忆着师父教的动作,笨手笨脚的练起来。 动若狡兔,静如处子。心念与气流都要集中在剑尖,凝神官气,心无杂念,心中只有剑。 把树叶想象成你地敌人。千钧一之际。不是他亡。就是你亡! 恍惚中。什么东西在我脑海里闪过。我笨拙地身体忽然轻盈了许多。转身。跨步。腾空一跃。出剑! “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一片片地树叶飘落下来。每一片树叶都像叶歌地脸。温柔地。霸道地。激烈地。平静地。 树枝晃啊晃。终于静止下来。零零落落地。地上有一堆树叶。 我站在原地。慢慢蹲下来。我冷笑。我把叶子想象成叶歌。原来练武也需要一个假想敌。可是刚才那一瞬间。我分明像茅塞顿开。那一姿一势。仿佛熟练了许久。 自从练剑开始。我总有种很奇怪地感觉。一些灵感会突然蹦出来。似乎我曾经很习惯。只是暂时失去。现在又回来了。 这个身体,本来不是我的,现在仿佛在生一些奇妙的变化,至于到底怎么了,我却说不上来。 我拿着剑,正想转过身,忽然眼前一花,一道艳黄色的光闪闪的劈下来,右肩一阵疼痛。 我转身,下意识的挥剑,只听一声,我的剑跌落在地上,接着,便是一个女人的尖叫。睁开眼,我才看见一个身穿鹅黄色衫裙的女子正狼狈的从地上站起来,裙摆,裂开了一道口子。而我的剑正落在她脚边。 我无心挥的剑,威力竟如此之大?仿佛是一瞬间的应激反应。 “楼小楼衣女子双眉含恨。 声音脆生生的,似乎很耳熟,我却想不起来了,可是看她的样子,像是前世与我结了梁子,呵呵,看来这楼小楼真的不怎么招人爱。 我们就这么大眼瞪小眼,这时,远远传来喧哗声,似乎有许多人正往这儿赶。 黄衣女子瞟了瞟身后,生气的脸上忽然出现一丝奇怪的笑容,似乎有意无意的看了看我落在地上的剑,然后撂下一句:“我们走着瞧!”就转身匆匆走了。 莫名其妙的女人。 我拾起剑,试着放进衣服里,剑很小很合适。毕竟拿着银剑太过张扬,我不想再遭遇别人“火辣辣”的目光,这样正好。刚要离开,却看见地上有个什么东西,拿在手上一看,原来是个荷包,一个很精致的荷包。浅紫色的锦缎面,中间,用密密的白线绣着两个字“一水”。 一水。很特别的两个字。轻触缎面,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种感觉来的很突然,却瞬间一晃而过。 我怔着呆,远处的嘈杂声越来越响,终于,就在耳边。 “在那,楼小楼在那!” 不知在什么呆!” “看她那古怪的样子,八成没好事!” 我抬头莫名其妙的看着苗轩,火鸡,青蛇,鸟雀三三两两一大堆,而最前面的,居然是孔婷婷。 “楼小楼,你为什么没和大家一起!”孔婷婷扬了扬头问,眼睛盯着我的剑,精光一闪。 “我为什么要和他们一起?”我赶紧把剑放进衣服里,仰了仰头说。 “刚才你到哪去了?”声音提高。 “没去哪。”我懒懒的回答。 青蛇一扭身,白了我一眼对孔婷婷说:“尊贵的彩雀大人,您别跟这只猪废话!我们搜她身,看她还敢不敢不承认!” 我猜的没错,孔婷婷果真是彩雀使者。白虎高贵,火狐邪魅,金凤清雅,彩雀骄傲。四使者中,我已经见过了三位。 可是,为什么要搜身?我抬头,孔婷婷已经冷着脸走到我面前,她漂亮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的蹄子,我不禁握紧了拳头。 “你那蹄子里拽着的是什么?!”她眼神如针尖。 嗯?我下意识地松开蹄子,看见那只荷包,终于反应过来:“我捡的,彩雀大人对地上的东西也有兴趣吗?” 可是一霎那,四周静的有些可怕,所有眼睛都盯着我,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我忽然现,他们在找的,也许就是我手中这个荷包! “哈哈,我就说嘛,不知用什么妖术拔出了圣剑,现在又去宫里偷东西!这个楼小楼一定有古怪!基仔,你说!”青蛇又开始嚷嚷。 火鸡却破天荒的没有说话,只是直直的看着我,露出谁也看不懂的表情。 苗轩看看我又看看大家,张张嘴想说什么,却终于没说。帮我这种人辩解,大概是需要十分的勇气的。 孔婷婷上前一步,狠狠的拎起我的耳朵,我感到一阵痛楚从耳根传来,忍住泪,冷冷的盯着她。 荷包是不是你偷的!”她声音尖利。 “我说过,地上捡的。”我从牙缝蹦出几个字。荷包包我都不稀罕,偷? 可是现在我明白了,我被人算计了,虽然我还不知道那个算计我的黄衣丫头是谁。 “我的荷包怎么会平白无故的扔在地上!现在证据确凿还想抵赖?!”孔婷婷冷笑,“不如让我带你回去,降你三级,看你到时招不招!” 我不知道降三级是什么意思,只是听到周围有的抽气,有的幸灾乐祸的笑。也许,是抽筋扒皮? 婷婷放下我的耳朵,大声说,跟我走!” 我从火鸡,青蛇的脸上扫过,看到苗轩正呆立着,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张了张嘴,却没出声。 呵呵,怪不了他,摊上一个随时会被连累的朋友,谁也不想。我的世界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我很了解,只是不知道妖的世界也不过如此。 我心里一片荒凉,却听见一个柔媚的声音缓缓的说:“她不能跟你走。” …… 她,不能跟你走。声音很柔,却很笃定。对我来说,犹如天籁之音,我已经猜到是谁来了,虽然不知道结果如何,但一颗心却从刚刚的凄苦,到突然想笑,因为,我想到了他胸口的那朵“小梅花”。 周围立刻恭恭敬敬的叫了声:“火狐大人!” 孔婷婷转身:“狐狸?你凑什么热闹!刚才的话是你说的?” 火狐大人妖娆的走过来,眸如琥珀,笑如繁华,盯着孔婷婷:“是我说的。” “哈哈,好笑!太好笑!”孔婷婷忽然笑起来,眼中却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你是说,你要护着这只猪?!你是疯了还是傻了?难道你吻过她一次就爱上她了?!” 四周一片哗然。我心里冷笑,呵呵,绯闻,妖界也传绯闻,一只猪和一只狐狸的绯闻,是不是有些荒唐? “算了。”火狐大人笑了笑,不以为然的说了两个字。 “算了?你叫我算了?现在是她偷了我的荷包!传出去我还怎么做人!”孔婷婷叫。 火狐大人脸上依然是媚死人不偿命的笑容,眸中却精光闪过,慢慢的说:“荷包,本来就不是你的,丢了烧了,要急的也不是你,不是么?” 孔婷婷像突然卡住了,表情扭曲,似乎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最后恨恨的一跺脚叫:又输给你了!你有本事把这笨猪留在身边,一刻也别弄丢了!”说完瞪了我一眼,转身就走。 “你们还不走?”火狐大人笑着看了看四周,淡淡的,却透着威严。 大家一哄而散。苗轩看了看我,向前跨了一步,却犹豫着没动,终于还是被他们拉走了。 “啊哈,好像没人睬你了。”火狐大人耸耸肩。 我瞪了他一眼,憋了很久才说:“谢谢。” “我只是不想看他们合伙欺负你这么笨的家伙,多不好玩。”他笑的很开心,狭长的眯眯眼一闪一闪的。 唔,很雷锋,帮了人还不肯承认。我也笑了,促狭的说:“那要怎样才好玩?比方说,这样?”我指了指他的胸口。我看到那朵小梅花开得很艳。 我本来不想这么做,只是为了报复他那恶作剧之吻,可是现在,我真的觉得很有趣。 他似乎怔了怔,纤长的指尖下意识的摸了摸胸口,俊美的脸上浮起一个古怪的神情,如琉璃般的眸子注视着我,忽然低低的说:“很好玩吗?” 我怔住,他不笑的样子一点也不妖异,甚至让我有一丝慌乱,妖艳的红色长袍和墨色的卷随风飞舞,那么好看。在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的时候,他却很适时的恢复了习惯的笑容,邪邪的,带点戏谑,俯下身,一把把我抱起来,在我耳边吐气如兰:“不如,考虑一下我们彩雀大人的建议,把你带在我身边?” 我四肢乱蹬,却依然腾空而起,他要干什么? 挣扎无果,我说:“我一点也不香。”不是小香猪。“脾气也不好。”不能做宠物。“你留我在你身边干什么?” 火狐大人双手居然温柔的拂过我粉红色的背,我的皮肤立刻起了一阵颤栗,于是狠狠盯着他。他却仿佛不在乎,开心的笑:“没什么,我喜欢,我高兴,我愿意。还有,别叫我火狐大人,多生疏啊,我叫花火。” 花如火,红如花火,配在他身上倒很贴切。 “花火,什么花?狐狸花?”我笑了。 “你喜欢什么花?”他朝我眨眼。 “狗尾巴花。”我扯了扯嘴角。 “原来你喜欢狗。”他有些委屈的用十指擦了擦鼻子,“狗有什么好,只会乱叫。” “你管我喜欢什么,快把我放下来!”我又挣扎了几下。 “除非你答应我。”他有些耍赖。 “你再这样,我生气了!”我鼓起嘴,无奈之下只好用最不是办法的的办法。 没想到这个办法很灵验,花火叹了口气,放下我,眸子如碎宝石般流光溢彩,似真似假的说:“拒绝我,你以后可别后悔。” 鬼才后悔。我扯开话题,把荷包递给他,“今天你救了我,我欠你一个人情个给你,去讨彩雀大人欢心吧,刚才你肯定得罪她了。” 我想起狐狸和孔婷婷的赌约,猜测他们的关系肯定不一般,何况这个荷包对我来说一点用处都没有,我只是咽不下一口气,现在还给他,让他去卖个人情也好。 狐狸没有反驳也没有接,只是懒懒的一笑:“这荷包不是她的,何必还给她?” “那是谁的?”我奇怪。 “一个痴情人的。这个荷包,还有个痴情的故事。”花火眼神落在远处,笑了笑,“想听吗?” “不想。”很干脆的回答。 我的世界,城市的某个角落,痴情的故事每天上演,喜剧,悲剧,生离死别或大团圆。痴情的人一般都比较笨,比如我,所以今后,我要做一个聪明人。很多事情你没有做,却偏偏有人说你做了,其实真正做了又能怎样? “为什么不听?” “因为我不喜欢听笨蛋的故事。” 说完,我露出牙齿笑了笑。转过头,现狐狸漂亮的丹凤眼里全是探究的表情。 六、冰山,冰山男 有时我想,无论谁来到一个完全的陌生的地方,都会迷惑,恐惧,但不是所有失意的人都曾幻想换个地方重新开始吗?只是没想到我的“重生”会以这么惊世骇俗的方式,变成了一只四个脚的动物。 所以,当我笨拙的刷下树上的叶子,只好想,既然无法逃避,就好好享受,如果真能练好剑,进了宫,是不是能回到原来的样子?也许,一切会因此改变? 我有些豪情壮志的看着师父的反应,期待他说,啊小楼,没想到你学得这么快。或者错,为师再教你别的。 师父面无表情:“这是你这几天学会的?” “嗯嗯。”我拼命点头,练剑似乎也不难,握剑的一霎那,我竟总是会感觉一丝默契。 “就这个你练了这么多天?”师父的声音幽幽的传过来。 嗯?这句话有点……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一声咆哮:“你就不会自己动动脑子吗?这么基本的东西你居然要练好几天!从现在开始不准休息不准吃饭,练到日落为止!日落之后,去宫里找我!” 接着是第二次拂袖而去。 我呆呆的看着的剑,终于回过神来,明白了师父的意思,原来这是剑术里最最蹩脚的招数,我却练了足足好几天。 因为我拔出了这柄坚固的存在于石壁上的圣剑,师父大概对我期望过高,以为我突然开窍了,没想到练了半天,还是最普通的剑法。 可是他不知道,这对于我一个丝毫不动武功的人,已经很不错了。 金黄。淡红。昏暗。直到太阳渐渐地消失。我才抬了抬酸痛地胳膊。把剑放好。打了个哈欠。我摇摇摆摆地朝屋子走去。走到一半。忽然想起师父说。练完剑去宫里找他。可是。宫在哪里? 沿着湖慢慢走。不知走了多久。蹄子直打颤。终于。在路地尽头看到一座独立地建筑物。 犹如一座森林中地城堡。在夕阳地映射下望不到顶。只觉得耸入云霄。那么高那么高。 朱色地墙。琉璃瓦。中间。是一扇巨大地门。我费了很大地劲才用身子顶开它。愣了一下。这里。就是宫?苗轩他们做梦都想进地宫? 大殿里漆黑黑阴森森。除了墙上地壁火。没有一丝光亮。也看不到一个人。我摸着粗大地柱子往里走。忽然声。我被什么力量拽了回来。跟着。仿佛有样什么东西轻轻掉落下来。仔细一看。原来是墙上地一个不起眼地钩子扯住了衣服。袖口被它撕下了一截。变成了七分袖。刚刚地声音。就是这里出来地。这件衣服本来就破破烂烂。袖口坏了也没什么。我低头看了看。地上。安静地躺着一样小小地东西。拾起来才现。竟然是那天我随手塞进衣服里地那只罪魁祸地荷包。和我地袖子一样。它也惨遭不幸。裂开了一道口子。 真可惜。虽然不是我地。但挺好看地。现在连雪白地底子都翻了出来像还有什么东西! 我好不容易的用粗粗的蹄子伸进去把它拿出来,居然是张有些泛黄的小纸条,上面,密密的写着一行字: “等你,直到你来,一直,一直,等下去。小树林。” 字迹隽秀,应该出自女子之手。我怔怔的拿着纸条,站在原地。 看来,这好像是一个女孩子写给谁的信,字里行间透着执着,怪不得花火说,这个荷包,有个痴情的故事。 “一直一直等下去,小树林。小树林。”我默念,忽然想起那夜的树林,那个叫“楚颜”的男子,莫非这片小树林,是翡翠宫的人夜半私会的场所,就像我大学时的那个小花园?可是我实在想不通,那个虽然看不见脸,却依然优雅的男人,为什么会找一只猪幽会,真的是青菜萝卜各有所爱。 我正想着,寂静的大殿忽然响起一个冷冽的声音:“这个,你从哪里来的?” …… 突然出的声音使我吓了一跳,还没回过神来,一抬头,我睁大了眼睛。 唔,是一个男人,鬼魅一般的站在我面前。如墨般折光的袍子在夜色中闪着幽暗的光芒,漆黑如星辰的眸子,山峰一般的轮廓,薄薄的嘴唇紧闭着,给人一种冷酷的感觉。微微敞开的衣领,露出结实的胸肌和古铜色的皮肤, 就这么站着,我感到一股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人喘不过气。 现他的眼睛,紧紧的盯着我拿着的荷包与信纸,下意识的缩了缩蹄子。 他没有说话,跨出一步俯下来飞快的夺过我手里的东西。我的头顶立刻覆盖一片阴影。 心跳加快,半响,站在面前的人脚步没有移动,也没有说话,我才抬起眼,瞄了瞄。他左手拽着荷包,右手拿着信,仿佛一座静止的雕像,冷如寒冰,可是浓眉蹙起,一双眸子却似乎起了微澜,如冰川消融。 一瞬间,我的心跟着生生的一疼,忽然很想踮起脚,抚平他纠结的眉。 脑海里又有什么东西涌了出来,却像手里的沙子,越是努力,越抓不住。 “你是谁?”我迷茫的看着他。 他冷冽的眸子扫过来又垂落,仿佛不削看我一眼,便要转身离去,那身黑袍犹如一抹残云。 “等等!”我跑过去扯住他的衣角,真是怪物,他怎么能这样随便拿走别人的东西? 他低头看看我,沉眉。 我铆了劲不松手,他冷冷的盯着我,忽然,一挥手,我就跌坐在地上,抬头,人已不见了,空旷旷的大殿,只留下一阵风。 太没礼貌了!我拍拍**站起来,脑海里闪过他的眼神,如同坠入湖底,连心都似乎冻结,像是什么感觉,迷蒙,却熟悉。 我摇摇头,突然整个身子就被抱了起来,转头就看到狐狸漂亮的琥珀色眸子。 “你怎么在这儿?”我瞪了瞪脚。 “这是我睡觉的地方,我不来这去哪?”他把我的两只前蹄托在手臂上,另一只手怀着我的下半身。 我实在受不了他这种抱宠物的方式,以前我家的狗,我也是这么抱的。 “你快放我下来!” “为什么你每次都要对我这么凶?”他修长的食指刮了一下我的大鼻子,把我放在地上。 “我刚才看见一个人。”回到地上,我说,“全身都是黑的,你知道吗?” 狸似乎笑了笑,“你刚才见到那家伙了?” 那家伙?他似乎叫的很亲昵,这里都是使者住的地方吧? “他是白虎使者?”我试探的问。四位使者中,我唯独没有见过白虎大人,可是听苗轩说,他一直在宫外呀。 花火怔了怔,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白虎那小子已经失踪几百年了。” 果然。可是,几百年?我张大嘴巴:问芳龄?” 狐狸拍了我一下:龄是形容姑娘家的!”他歪着头想了一下说,“我也忘了,或许,几千岁吧。” 呵呵,我本来就该想到,妖精和神仙一样,是长命百岁的。那么,我现在也是长命猪喽? 照这样推算,我修炼不够,还未*过可以两条腿走路,应该也有几百岁了吧。什么时候,才可以修炼**? “怎么?你想变作人形吗?”狐狸似乎猜到我在想什么。 “有妖不想**的吗?”我问。 “做人有什么好,外面的世界才精彩,可以在树下睡觉,可以不穿衣服,可以自由奔跑,像这样----”他忽然邪魅的一笑,轻轻一晃。 一道光芒闪过,在我眼前,出现一只火红色的狐狸! 如火焰般鲜亮跳跃的红色长毛,一条硕大丰满的尾巴,除了那双眼睛,还是浅浅的琥珀色,带着妖异,戏谑的笑。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丽的狐狸! 我伸过肥肥的小蹄子,小心的触碰他毛茸茸的身体,那样柔软,丰盈,如果是在野地里现这么一个小家伙,我一定忍不住把他抱回家。 “你这样是**裸的挑逗哦!”他看着我的蹄子,笑的邪邪的,“而且,我克制力一向不太好。” 我这才反应过来,眼前的,是变回原形的妖,而不是一般的小动物,于是尴尬的收回手。 “啊哈,粉红猪害羞了。”狐狸看到我的样子,裂开尖尖的嘴巴,笑的更暧昧,们去树下,你不觉得这里黑沉沉的很闷吗?”然后嘀咕了句:“不知道那家伙为什么喜欢这种格调,要是我,就把这里全部变成粉红色。”然后看了看我说,“就像你身上的颜色。” 粉红色的宫殿?狐狸大人还挺罗曼蒂克,而且,他喜欢叫别人“那个家伙”,刚才也是那么叫那个黑衣人的,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同一个人? “我是来找师父的。”我说。 “听说是你拔出了银剑?”狐狸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我只好点头:“你知道师父在哪吗?”找不到师父,明天一定又要挨骂。 “他一定是带你去见那家伙的,不要紧,就算你今天不去见他,他一定也会来找你的。”他挑挑眉,神秘的笑,“他如果知道有人拔出了那柄剑,不知是什么表情……” 我被他的话绕的晕头转向:“谁要来找我?” 他笑的很开心:们去外面。” 我莫名其妙的被他拉出大殿,外面的空气很新鲜,经过树林,花火晃着过去,找了一棵树,盘起尾巴就坐下。 “过来,这里很舒服。”他朝我晃了晃尾巴。 我在他身边蹲下来,微风拂过,他耀眼的皮毛在月光下金光闪闪。 “银剑,到底是什么来历?”我不禁问。 “是某人留在这里的。” “某人?”我还想问点什么,可是狐狸说“啊粉红猪,说不定有一天你会比我厉害。剑这个玩意,我一点也不会。” “你不会舞剑?”怎么可能,他是使者啊,这就像在说,哪个武林大派的帮主不会武功一样奇怪。 “也没什么,剑是那家伙的爱好而已,所以大家都在学,我对这个不感兴趣。” 我又想问“那家伙”到底是说谁,他却指了指天上说:天有好多星星啊!” 真是败给他。我抬头看,无数的星星,像洒落的珠宝,使浩瀚的天空更加神秘。 小时候,我总幻想有一间玻璃的房子,可以躺在床上就看见满天的星星,我不敢告诉母亲,因为她不喜欢我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她只想我练好琴,学好歌,实现她没能实现的愿望。后来,长大了,一个人住,习惯了寂寞,在一家不起眼的小店里,我惊喜的现了一盏奇特的灯,打开后,整个屋子就像缀满了星星,我用写好几曲子的钱把它抱回家,可是没几天,它就罢工了。 城里的月光可以把梦照亮,城里的星星呢?似乎,这里的星星更亮一些,没有城市里霓虹灯广告牌的交错,很干净。 “花火,宫里,有可以看着星星睡觉的屋子吗?”望着天,我问。 “你喜欢那样的屋子?”他侧过脸,看着我。 “呵呵。” “这里不是吗?地是床,风是窗,有满天的星星随你看个够。”他指了指自己的尾巴,个,给你当枕头。” 我不敢相信的看着他,看着他的尾巴。 “怎么,不敢睡?怕它吃了你?”笑的很得意。 “谁怕谁。”我躺下来,颈上架着狐狸的尾巴,竟是那样柔软,温暖。我终于想起来,这个,就是上次害我打喷嚏的元凶。 “在很久很久以前,我也是这么睡觉,那个时候,我不知道什么是床,人又是什么。”花火的眼神落在天边,嘴边有一丝梦幻般的笑,“直到有一天,我遇到了一只狮子,快要成为他的晚餐时,一条从天而降的黑龙救了我,以后我就一直跟着他,跟着他。” 我眯起眼睛,听不懂他的话,狮子?黑龙?我只觉得晚风很暖,枕头很舒服,快要睡着了。 半眯着眼,现一个尖尖的嘴巴凑过来,琥珀色的瞳仁温柔的注视我,忽然俯下脑袋吻了我一下,然后低低的,玩味的声音传过来:“我们这样,算不算一起睡觉们两个的星星屋。” 这好像不能算一个吻,只是他温热带刺的小舌头在我脸上来回舔了几下。大概是夜色太温柔,睡意太浓,我竟没有回击他暧昧的话。 月光很美好,风很轻,心情很平静。露出最原始的模样,我们像两只单纯的小动物,互相取暖。也许,直到几千年以后,我也忘不了这种感觉,我们两个的星星屋。 闭上眼睛,竟睡着了。 七、果然还是失败了! 我翻了个身,恍惚中看到一间幽暗的屋子里,一个穿着粉色衣裙的小女孩正低着头跪在地上。 在她面前,是一个白面无须的中年男子,一双眸子盯着地上的女孩,透着无比的威严。 “我说的话,你可记住了?”他缓缓开口。 “记住了。”小女孩小声的应着。 你重复一遍,你现在是谁?” “是和爹娘失散的孤儿。” “为什么会出现在那?” “因为迷路了。” “你应该怎么做?” “想尽一切办法留下来。” “然后呢?” “毁灭那个地方。” 中年男子似乎很满意。微微点头:道为什么选你吗?” 没等小女孩回答。他就接下去:“因为你没有修为。他们不会太过戒备。还因为。你会剑法。这些。都是他们不会地。只要你好好做。完成了任务。我会好好地对你。否则----” 他地沉了沉眉。没有在说下去。小女孩地脸色却在一瞬间变得苍白。扑上去。抱住他地腿。几乎是哀求地喊:“你不能扔下我。没有你。我怎么办?!” 中年男子似乎更愉快。却还是蹙了蹙眉。不动声色地扯过自己被小女孩拉着地长袍。微微一笑:“那么。你要听话。好好做。” 小女孩点点头。 又翻了个身,我迷糊的睁开眼,才现自己睡在屋子里,刚才的,原来不过是个梦。 好奇怪,一个大叔和小萝莉的梦,好像关系还很暧昧不清,我怎么突然坐起这种梦来?那个小萝莉,似乎还很眼熟,是在哪里见过呢?我想不起来了。 我用力甩甩头,梦里的人影模模糊糊,看不清眉目,如同一部旧式的电影,留在脑海里的,只剩下一晃而过的片段。 这本来就是个梦,只有梦里的事物,醒来才会记忆不清。可是我的心却有种奇怪的感觉,仿佛什么东西那么熟悉,那种窒息的感觉如此强烈。 我呼口气,跳下床去开窗。 迎面而来的是早晨清新的空气,带着花香的甜味,又是新的一天。 无论世界怎么变,太阳依旧朝升夕落,不会改变。 我笑笑,出门去找苗轩,我不知道现在是几点,可是通常这个时候,苗轩应该会来喊我一起去早课了。 我刚要敲他的门,就看见他绕着长长的尾巴蹲在门边。 “苗轩,你怎么在这里睡觉?” 苗轩无奈的看了我一眼:“你醒了啊!刚才怎么喊你都在打呼噜,我只好在门外等你,一般来说,你不睡到自然醒是绝对不肯起来的。” 这是第二个说我睡觉打呼噜的,我恨不得扑上去捂住他的嘴巴,他不知道打呼噜对于女孩子来说,是很不雅的事情。 我们并排往前走,不知道是不是又迟到了,路上没有一个人影。 “早课已经开始了吗?”我望了望远处那块空地,好像已经黑压压的一片。 “今天师父会先教几位师姐练剑,所以,我们可以晚些去。”苗轩看了我一眼,“小楼,我以为你愿意去上早课了,会仔细听师父的话。” 又要上早课,还要跟师父单独练剑,我的体力透支过度,上课的时候有些恍惚也不奇怪,何况,早课上的东西太深奥,我一点也不懂,我只好笑笑。 “苗轩,这个宫里谁的剑法最厉害?” “师父就很厉害啊。” “除了师父呢?” “我也说不清,宫主当然是最厉害的,可是我们都很难见他一面,更别说看他舞剑。你也没见过吧?” 我又呵呵一笑,宫主?这些人物对我来说太遥远。“你见过宫主吗?” 苗轩的脸上立刻泛起光彩:“有一次,很远很远的看见他和火狐大人在说话,你不记得了?回来我还兴奋了好几天呢。” 唉,当然不记得,那个时候,我还在遥远的二十一世界,可我还是点点头。 “听说好像很久之前还有一个,她的剑法神了。”苗轩歪着脑袋想了一下。 忍不住问。 马上遭来苗轩的一道白眼:“你那是什么记性啊,早就说了,她的名字是宫里的禁忌,谁也不能提,被人听见就完了。” 嗯?居然是个禁忌,这是个什么禁忌啊。 “算起来我练剑也很久了,可是,连师父的身都近不了。”苗轩不睬我,继续说他的。 个,你能刷下树上的树叶吗?就是那样----”我比划了一下,“一下子好几片。” “哈哈,小楼,你真幽默,这个大家都会。”他看看我说,“不过,以前你总说学这些很无聊。” 我又一阵郁闷。 “可是这几天你表现不一样呢,最重要的是你拔下了圣剑,你一定要好好练哦,争取进宫!”苗轩朝我握紧了拳头。 “很难呢。”我嘀咕,虽然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拔下了银剑,那天还把那个黄衣女子打在了地上,仿佛突然冒出和剑很默契的感觉,可是这些灵感一样的东西总是若隐若现,我根本控制不住。 说起来,我到现在还不知道那个黄衣服的女人是谁,为什么要陷害我。 “你看宫里的那些,不是师父的得意门生,就是使者们器重的人。进了宫,才可以跟着使者们修炼高等的法术,包括幻化**,云香就是最近才进宫的,她的才艺不得了,剑术也不错。” “云香已经进宫了?”就是那只说我剽窃了她歌的小云雀? “是啊,命真好。”苗轩一脸羡慕,“已经幻化**了啊。” 我们边说边来到早课的那块空地上,没有意外,已经迟到了。我还在想着不知道云香变**会是个什么样子,周围的目光已经齐刷刷的射过来。 我望了望前面,空地中间,师父和几位白衣女子正在舞剑,剑光飞舞,炫目缭乱。我的心忽然一颤,她们飞起来的样子,竟那样熟悉,仿佛什么时候的一个片段,可是,却想不起来了。 直到他们停下来,我才看清那三个身穿白衣的女子,一个身材高挑,一个眼睛大大的,一个娇小玲珑,还有一个很文弱的样子,是玉娥和几位宫里的丫鬟。 “玉娥师姐舞的真好看!” “蓝羽师姐也不错呢!” “我觉得还是绵绵师姐好!” 底下议论声一片。我忽然感到脸上火辣辣的,转眼一看,一个女子正盯着我看,眼神透着冷意,居然就是那天拿荷包陷害我的主,只是她今天换了一件雪白的衣衫,和玉娥她们的一模一样,腰间,系了一根金色的腰带。看了我一眼,她忽然笑了笑,走到前面,朝师父欠了欠身:“师父,我想找人练练剑。” 她似乎很讨师父喜欢,师父一脸笑意:“好好,这么多师兄妹,你选一个吧。” “我要找----”她的目光往下面掠了一圈,玉手一指,“她!” 师父愣了愣,看过来:“你是说,她?” 我的身子被谁推了一下,这才现,所有人的都看着我,表情各异,有的好奇,有的幸灾乐祸。 师父清了清嗓子:“那么楼小楼,你就陪你师姐练一会,也好让为师看看,你这几日有无进步。” 黄衣女子一笑,走到中间,她的手里,拿了一把银色的剑,只是比我的银剑大了许多,我不明白,她和玉娥她们穿同样的衣服,也有腰带和剑,应该是宫里的人,为什么非要跟我过不去呢? “楼小楼,你听到我在说什么吗!”师父提高了声音。 我愣了愣,走到场中,把银剑拿在手上。 “那么小楼妹妹,就让我来会会宫里的神剑!”她眼神如针,忽然掠起, 这声“小楼妹妹”好熟悉啊,可还来不及反应,她的剑就朝我飞过来,一道银光,刺得我睁不开眼,我感到一阵寒气扑面而来,耳边似乎有人在说:心里,不在手上。” 什么东西猛地一现,我握紧了剑,刚要迎上去,忽然胳膊一阵酸痛,大概是这几天没日没夜练剑留下的后遗症,人一歪,只听声,剑毫不给面子的滑了下来,四周一片哄笑,银剑落在了远远的地上,而黄衫女子,正收了剑,巧笑嫣然的站在我对面,似乎毫未伤。 “哈哈哈哈,你们看哪,这是哪门子剑法?” “我看,她恨不得找个洞钻下去呢。” “圣剑在她手上,真是糟蹋了。” 我呆呆的站着,样子大概狼狈到了家。 黄衫女子走过来,笑笑:“我还以为那天你真的练了什么了不起的剑法,原来,只是凑巧啊,银剑,你也是凑巧才拔下来的吧?” 无语。以为突然对剑法开窍了,原来这么不堪一击,仿佛总有什么东西,忽然蹦出来,又一下子不见了,像个调皮的小孩在玩捉迷藏。 “原来是你拔出了剑。”玉娥也走了上来,一脸的鄙夷和难以置信。 “好了!今天就练到这里!“师父似乎满肚子火无处,瞪了我一眼。 我依然站在那里,直到苗轩过来扯了扯我的衣袖:“还不走?” “苗轩,我是不是很差?” 他嘟囔了半天,终于说:“也没什么,你一直就是这副样子还以为你变了呢,看来,你一点也没变。”说完,自顾自朝前走去,不知在生谁的气。 我追上他说:真的不会,不过我会好好练。”刚才我的自尊心被彻底打击了,不过倔劲也上来了,要想变回人,一定得好好练! “是我太相信你了,还以为可以看到什么奇迹,对方是云香师姐,你不败才怪。” 他的话仿佛我落败是天经地义的,可是,他说什么?云香师姐? “你是说,那个和我比剑的是云香?”我睁大了眼。 “是啊,云香师姐已经进宫了,你没看到她的衣裳和腰带吗?只有宫主和使者身边的人,才有那腰带,云香的,是金色的,她是金凤大人的人。她现在幻化人身了,也难怪你不认得。” 原来如此,她居然是“穿了马甲”的云香。怪不得她一幅和我前世有仇的样子,怪不得她和玉娥一个鼻孔出气,因为我在歌会上不小心抢了她们的风头。 苗轩转过身,忽然问:“那歌,是云香写的吧?” …… 回到屋子,我躺在床上,以前我好像没这么懒,至少不会一有机会就赖在床上,可是变身为猪之后,果然连习性也分毫不差。 再这么下去,我就真的要变成他们口中的那个又懒又一事无成的楼小楼了,连苗轩也不再相信我。是啊,云香进宫了,歌当然是她写的,否则,进宫的为什么不是我?我又凭什么和她们比,高高在上的“宫里的人”,我只是只凑巧接到剑的猪而已。 我跳下床,来到屋外,无论如何,从今天开始,就算还是练不好剑,我也不能再这么懒惰。 百无聊赖,我找了根树枝,在沙地上随手画着,不一会,一个人的眉目就清晰的呈现在沙地上。 “画什么哪----”耳边忽然响起一个声音,带着三分慵懒,却戛然而止,我吓了一跳。 抬头,就看见狐狸好看的站在那里,正一眨不眨的看着我刚刚创作的“沙滩画”,眼中全是迷惑。 我的目光重新回到画上,手中的树枝乍然落地,浓浓的眉,刀锋一样的轮廓,深邃的眸子,可惜我不是一个好画家,我画不出他眼神中的那份寒,那份凌厉。 我随手画出来的人,竟然是那天夺去我荷包的那个黑衣男子! “这个----他是谁?”我也和他一般迷惑。 “你真的不认识他吗?”狐狸狭长的眼睛飘过来。 “我见过他,可是只见过一次,那天,在大殿。” 狐狸看着我,终于又浮上迷人的笑,“只见过一面就日思夜想?啊呀粉红猪,你挺闷骚啊。” “你信不信我剪了你的尾巴去当枕头?”我回敬他。 “咳咳咳。”他咳嗽起来。 我不理他,蹲下来,用蹄子慢慢擦去沙地上的印记,轮廓,嘴巴,鼻子,眼睛......每擦掉一处,我的心竟会跟着轻轻一揪,仿佛丢掉一样无比珍贵的东西,鼻子那么酸,眼泪就快要掉下来。 终于全部擦完,我站起来,一阵恍惚,狐狸似乎一直在观察我的表情。 我看了看他,忽然说:“花火,我丢了什么东西。” 没头没脑的一句。狐狸却笑了笑:“对你来说,什么才是很重要的?” “曾经有,现在没有了。”我答非所问。为什么又要我想起那个人?我转为冷笑,叶歌啊叶歌,现在你在干什么?在享受所有人崇拜迷恋的目光,还是在和苏小小温存?我心里一阵刺痛。 片刻,狐狸说:“有些事,过去了就过去了,不记得也许比记得好。” 我反复咀嚼他的话。是吗?很多事,是那么清晰,坚决的一去不复返了,或者,根本就没生过,我记得的,也许是人家努力想忘记的,我的悲情,简直就是煽情。 脑子里忽然冒出一歌:“我们说好要努力忘了啊,为何还有泪停在脸颊……” 抬起眼,我笑了笑:“花火,从今天起,我要重新开始。” 可以报名做你新生活的一部分吗?”他眯了眯眼。 “这个,我要考虑一下!”我露出牙齿。 八、粉嫩嫩的小道士 习惯一段新的生活,是需要时间的,就像忘记一段旧的感情。 一大清早,我疲惫的睁开眼睛,望了望窗外的天,灰沉沉的,翻个身,眼皮一下又耷拉下来。从练剑的第一天开始,我就浑身酸痛,一躺下去怎么睡都不舒服,怪不得楼小楼宁愿躲在树底下睡觉也不愿意参加早课,对于我们这种体型的生物来说,运动的确很残酷,特别是一项完全陌生的运动。 迷迷糊糊,我好像又要睡着,却被一阵喧闹声吵醒,我刚要起来看个究竟,一团白乎乎的东西就破门而入,真的是破门,像一只足球,就这么射进来,脸上还带着兴奋的表情。 “苗轩?”我狐疑的瞄着他。 “小楼,小楼,快走!”他一把把我从床上拽起来。 我睡眼朦胧的被拽出门外,就看见很多双眼睛瞪着我,一下子睡意全无。 他们看了看我,都换上一幅表情,很有默契的同时转身,朝前走。 “是去早课吗?”我问。 “今天早课停了,因为宫里来了位小道士。”苗轩神秘兮兮的说。 我无法理解来了个道士和上不上早课有什么关系,而且,一般来说,和尚,道士和妖不是水火不容的吗?我脑子里一下冒出法海和白娘子。 边说边来到那片空地上,树下被围得密不透风,很有歌会那天的气势。 鉴于我过去很可能会引起一连串白眼。所以我远远地站在树下吹着风。看热闹。苗轩顾不得我。跟着一大群小妖挤过去。 我听到四下地议论声。先是青蛇地:看到道长了!” 嗯?声音听起来很兴奋。完全不像她嘲讽我时那种尖尖细细地。 然后是火鸡地:“你得意个什么鸟。不就是个破道士嘛!”很不友善地回击。还带着擦枪走火地味道。 我忍不住笑。怪不得他们两个形影不离臭味相投差不多。 可是。看见个道士用得着这样吗?我望过去。密密麻麻地一群。根本看不到中间那个人。 这时,从他们中间挤出三个女人,一色白的衣服,在一群“非人类”中显得非常扎眼。 咦,玉娥她们也对道士感兴趣?平时不是眼高于顶的嘛!她们的表情有些沮丧,经过我,一致的白了我一眼。 什么跟什么,不知在哪里受了气,又撒到我头上。我咧开嘴,冷冷的瞪了她们的背影一眼,又做了个鬼脸。 “粉红猪,你在扮鬼哪!”耳边传来一个声音,懒懒的。 我瞄了瞄身后,狐狸不知什么时候闪到了我旁边。 “你走路都不出声的吗?”我吓了一跳。 就是我们种族的优良血统,走路,都很轻。”他眯着眼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笑的很愉快,似乎在说,你的身材,想走路不出声,是很困难的。 我刚想瞪他,周围不知谁出尖叫:狐大人!”,全部围了过来。 他摸摸鼻子,有点无奈的样子。 嗯?偶像啊,翡翠宫的使者人气果然很旺。我忽然想,不知道宫主是个什么样子的? 人群熙熙攘攘的散开,中间有一个穿着青衣的男子靠着树站着。 啊,小道士?真的很六七岁的样子,瘦瘦弱弱的身子,仿佛一阵风便能吹倒,雪白的脸蛋,大大的眼睛,尖尖的鼻子和一张樱桃嘴,所有的五官都很精致。拼凑起来,就有一种给人一种很想保护他的感觉。 现在他嘟着嘴,仿佛一幅很委屈的样子。 不是故意来扰你的局,只是想着很久没见你了,怪想的。”狐狸看了看那个委屈的似乎快要落下泪来的人儿,笑了笑。 “你这是想我吗,狐狸哥哥?”小道士扁了扁嘴。 狐狸哥哥?这个称呼不错,我很想笑,这两个小男人看起来关系不错。 啊,很想。”狐狸索性走了过去,把我晾在一边,“那家伙说,你要来,我就来看看,这次,你又玩什么花样?” “我哪有。”小道士皱皱眉,“我只是来搜集一下你们这里的‘来世愿’,好为我的‘轮回簿’找些灵感。” 来世愿?轮回簿?听起来很深奥啊。 到了吗?”狐狸似乎很感兴趣的样子。 小道士郁闷的摇摇头,咬着唇:想到你们宫里的这些东西比我那儿的还不如,毫无创意可言才那位美女。”他指了指玉娥她们离去的方向,“她说,如果轮回,要变个狐狸精,你看看,俗不可耐!” “噗嗤”我再也忍不住笑出来,玉娥原来有这种想法啊,不过这种征集“轮回”的想法还真新鲜。 小道士听到我的笑声,看了我一眼,小小的眼睛忽然闪了闪,下来到我面前。 “是你在笑吗?” 唔,我收起笑,看看他,真的很小,粉嫩嫩的小道士啊。 “这位姐姐,你笑那么大声,难道有好的想法?”他甜甜一笑。 我很喜欢他说话的方式,跟现代人差不多,而且这声“姐姐”叫的水灵灵的。 “关于轮回?”我问。 小道士点头:“如果轮回,你想做什么?” 这个问题很像读书时,寝室里熄了灯,女孩子们最喜欢讨论的话题。 “我不想轮回。”我说。 周围马上炸开了锅:“难道她那么喜欢做只猪啊,哈哈!” 得轻巧,她一定做梦都想变成美人,把我们都踩脚底下吧!” “为什么?”小道士一脸好奇的打量我,欢这样?” 我低头看看自己,圆滚滚的肚皮,从上面望下去看不到脚趾,以前是人的时候,我也是浑身肥嘟嘟的,现在只不过换了种形态。 我摇摇头:“就想好好过完这辈子。”轮回太缠绵,何况我也没有生生世世要守着谁的桥段,有的,也只不过是一段失败的爱情。最好来世,我什么都不是,最好没有来世,死了,就一了百了。 小道士忽然盯着我:“也不想回到原来的地方吗?” 我一怔,原来的地方?难道他看出了什么?可是,他怎么会知道? “不想吗?”他又问,大眼睛闪呀闪,仿佛想从我脸上看出什么。 想了想,我摇摇头:“在哪都是过,都一样。”回去又能如何?那个世界,我唯一的牵挂也有自己的生活,我不是没想过回去,可是回去之后,我也许又想找个地方躲起来,人都一样,看着碗里的,羡慕着锅里的,总向往没有试过的生活,其实,哪里都一样。 小道士忽然笑了:“这个想法不错,没想法才是想法啊个给你。”他递过一瓶蜂蜜一样的东西。 我狐疑的接过来:“这是什么?” “吃吃看,很甜的哦。” 我打开瓶子,用舌头舔了一下的很甜,还带着淡淡的花香,看着满满的一瓶,到嘴里一会会就化了,身子暖洋洋的,很舒服的感觉。 “味道不错,蜂蜜吗?”我扬了扬空瓶子问。 狐狸晃了过来:“这个,是这家伙的宝贝,叫琼浆蜜,可是好东西呢。” 除了口感不错,我不觉得这瓶东西有什么奇特,可是周围的眼光却很奇特,像针一般把我包围,好像我抢了他们什么东西。 看不下去了!”谁喊了一声,大家一哄而散。 我看见苗轩看了看我,一脸的羡慕,又瞄了瞄狐狸大人趣”的走开了。 “我该走了,再不回去,他们就要找到这儿来了。”小道士说。 “怎么不多住几天?我还想跟你好好聊聊呢。”狐狸歪着嘴笑。 “我可不想被他们抓回去,我还没玩够呢。”小道士咬了咬唇,“如果我的人找到这里,我会被瑾哥哥扒了皮的。” 我不知道瑾哥哥是谁,可是花火笑的很开心,“他的脾气你倒了解的很。” 小道士挥了挥衣袖,又转过来看了我一眼:“姐姐,好好保重,说不定哪天,我们还会见面的。” 说完,他轻轻一晃,只剩下一抹青烟,竟不见了。 我呆呆的站在原地,想着他的话,说不定哪天,我们还会见面的。这是什么意思? 我问:“这个小道士,是哪个道观的吗?” 狐狸笑的很神秘:“道观?算是吧,不过,那个道观随时会变成和尚庙或者其他什么的。” 我根本不懂他的意思,似乎是有意在卖关子。 他琥珀色的眸子看了看我:“你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吗?” 什么感觉?我摇摇头。 自顾自的向前走去,懒洋洋的声音传过来,“如果轮回,你猜我要做什么?” “我怎么知道啊。”我跟在他身后。 他忽然转过身,吓了我一跳,差点撞到,抬头,他似乎笑了笑:“我要做满天的星星。”说完,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就一晃一晃的走了。 满天的星星? …… 一个美好的早上就在小道士的出现中很快过去了。 又到午后,阳光懒洋洋的照着,我出现在师父的视线里。 接过师父的剑,除了树叶,我的剑法似乎依然没有任何进展。 师父无奈的看看我:“楼小楼,你除了树叶,就不会自己动动脑子,揣摩一下?” 怎么动脑子?我根本没有任何基础,何况练剑的第一天,不知是谁拿着剑乱砍了一大片树叶,我只好依样画葫芦了。 不知道我的灵感什么时候才会又突然蹦出来,拿着剑,我左右晃了晃。 师父一口气喘不过来:“我有教过你这么拿剑吗?” 嗯?我看了看小蹄子承认我拿剑的方法很奇怪,可是怎么顺手怎么拿呗,我拿的最长久的东西,是筷子和笔,可是拿剑不能那样吧?所以我很自然的拿着剑,像拿着一把叉子。 “这就是你成天逃课,自己揣摩出来的?”师父一脸鄙夷,胡须乱颤,“别以为接下了银剑就可以坐享其成,如果达不到我的要求,我会禀明宫主,就算坏了宫里的规矩,我也不能看着银剑被你糟蹋了!” 我不知道宫里的规矩是什么,也许是谁拔下了银剑,就可以拥有它,所以师父一边想把我变为合格的“继承人”,一边极度不甘,我那蹩脚的剑法大概已经冲破了他最后的底线,他为了我,已经准备挑战宫规了。 我小声嘀咕:“随便。”我也想拿着剑,功夫突飞猛进,成为下一代的护法,被万人敬仰,看着所有鄙视我的人最后乖乖的崇拜我,可是,命有贵贱,我大概没那个福分,从接下剑之后,那种莫名其妙的灵感就突然不见了。 忽然,一道什么东西闪过,一下子就消失了,黑沉沉的,像是一阵风。 错觉吗?我抬头看看师父,他大概被我气的不轻,一双手颤抖着,根本没有注意到什么:“随便?银剑乃翡翠宫的圣物,岂容你这样随便小树林里站着,从最基本的马步练起,不到太阳落山不准回来!” 他老人家终于决定从最基本的东西开始对我残酷的锻炼,不再幻想我是块练武的奇才,会突然开窍。这样也好,至少,我可以慢慢学,不用再云里雾里的。 可是,马步这玩意也没这么简单,我半蹲着站在树林里,从蹄子传来的酸痛蔓延了全身,以前就听说这种方法可以减掉大腿多余的肉,可是估计肉还没减掉,我已经累死了。 我快要吃不消,正想站起来休息一下,忽然听到某种声音,像是脚底摩擦树叶的声音,然后,有人说话了:“你见过她了?” 声音懒懒的,很熟悉,竟然就是那个下辈子想做“满天星星”的狐狸大人。 我马上躲在树后,从这里望过去,只能看到狐狸一个人,迈着慵懒的步子,仿佛闲庭漫步。 “我只是想看看,谁能拔下银剑。”另外一个人说,“她总说,她的剑是天下无双的,除了命定的人,不会听任何人的话。”那人说到时候,似乎顿了顿,声音生了一点细微的变化。 铁鹰是谁么又是剑?我只觉得这个人的声音很冷,仿佛冻结了的冰,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来那位就是命定的人?”花火透着笑意。 “她握剑的姿势,和她很像。可是偏偏剑术又烂的可以。”那个人说。 “她走了已近千年,你该不会以为她又回来了吧?” “千年,和白虎一样,千年。”那人似乎想到了什么,冷冷哼道。 “是啊,那家伙也走了几百年了,你说,他在哪呢?”这次,花火的声音也没了笑意。 他们似乎在议论白虎大人和什么人,好像两人是一起失踪的。听了半天,我只获得了一点信息,可是腿却快麻了。 “你第一次见她,也是在这里吧?这么久,你还是没有改掉这个习惯。”很久,花火说。 “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我不可以来吗?”那人的声音很低,却让人颤。 次提到他,你都控制不住情绪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不说了。”花火似乎耸了耸肩。 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我忽然想到什么,这个人,是宫主?只有宫主,才能说这样的话吧?我探出脑袋,拼命往前凑,可是,还是看不到那人哪怕一个衣角。 然后我听到脚步渐渐远去的身影,又蹲了一会,我才站起来,耳边忽然有人说:在偷听!” 我吓了一跳,起来,忽然身体里像是什么东西在燃烧,很不舒服。 摇摇头,我看见狐狸的脸:走?” 认偷听了吧,也难怪,这里总有很多人想见他一面的,可是我保证,那家伙不像你们想象中那么好,他冷血的,虽然你和她有那么一点相似。”狐狸笑。 “谁偷听?我是被罚站来了。”他的意思,好像是我故意在等着看什么人一面,可是来不及理解他的意思,我的眼前越来越模糊,一阵麻木,就失去了知觉。 九、黑色的,巨大的龙! 无穷无尽的梦魇。 仿佛一掉下去就永远醒不来。 恍惚中,看到一个粉衣小女孩在舞剑,漫天的剑光,犹如一道划破天间的彩虹,亮的让人睁不开眼。 她衣带飘飘,长在风中飞舞,不停的旋转,旋转。 银色的剑在她手中焕出别样的光彩。 片刻,她才缓缓落地,手指轻轻掠过剑尖,唇边荡起一抹微笑,小小的眼睛眯起来,很满足的样子。 忽然,她笑意更浓,用剑朝一颗树下点了点,银色的剑出一声长鸣:看的,还不出来!” 从树下推推搡搡的走出两个男孩,一黑一白,光从背影看,应该年纪很小。 女孩抬了抬眉,有些吃惊:“你们是谁?为什么躲在树后?” 两个男孩没有说话。 知道了,你们是想跟我学剑吗?”女孩自顾自的说,扬了扬手中的剑。 白衣男孩摇了摇头:“我不要学剑。这么有杀气地东西我不喜欢。” 黑衣男孩却顿了顿。似乎在思考什么。片刻。他走到女孩身边:“你地剑。为什么这么小?” “那是我们家铸地剑。你别小看这柄剑哦。它可是天下无双地。不信你试试看!” 黑衣男孩沉默了半天。才说:“我不会用剑。” “那我教你。”女孩笑了笑。 黑衣男孩没有说话。只是从她手上接过剑。轻轻用手抚摸。然后。他点了点头。 粉色与黑色在树影中交错,只剩下一抹白色,静静的站在树下。 我晃了晃身子,浑身犹如在火里烤一般灼热个身,我又进入了更深的梦境。 这次的梦里,似乎总有一双手,轻轻放在我的额头。 犹如一股清泉,我忽然安静下来,拼命拽住那双微凉的手,像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 **。这双手很大,却很软。 “妈妈。”我喃喃,把手放在胸口,“你别走,我生病了,陪陪我。” 这双手似乎颤了颤,然后一动不动的任我抓着。 “妈妈,我很想你呢,为什么那么久不来看我……” 会弹很多很多曲子了,我很乖,不会不听你的话,你不要走,好吗?” 迷迷糊糊,我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只觉得母亲就在身边,我能感觉,她温柔的目光,如水般覆盖我。 很久没有这么恬静,仿佛可以永远睡过去,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永远躺在母亲怀里撒娇,我变得那么小,不用练琴,不用唱歌,没有烦恼。 半梦半醒间,似乎有人在说话。 “她的修行太浅,身子也似乎很羸弱,不能完全消化琼浆蜜的功效。”有人说,“而且,她身体里有两种不同的力量在互相抵抗,不能相融。” “两种不同的力量,你是说----”另一个人的声音很清冷,好像是树林里的那个声音。 开头说话的人似乎笑了:“这些,你还是去问溟夜比较好,他也许会知道。” 那人不说话了。于是第一个人说:“你忘了,仙子离开前说过,万事,不要太执着。” 那人还是没有说话。 我又睡了不知多久,动了动四肢,睁开眼睛,眼前的,是很大一片素色的帷幔,侧过身,我用胳膊支起身子,看了看,身下,是一张软绵绵的睡椅。 嗯?睡椅旁边,居然有一簇毛茸茸黑乎乎的东西,我伸出蹄子扯了一下,那簇毛竟跳了起来:“哎呀。” 毛居然会说话。我瞪大眼睛看,那簇毛变成了一个人的脸,琥珀色的眸子,白净的皮肤,脸上的表情有些郁闷。 “花火!”我惊讶。 他站起来,笑了一下:“干嘛这么大惊小怪。” “我是说,你的头,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还有,你干嘛坐在地上?”他的头本来很服帖,现在却乱蓬蓬的,像个鸟窝,怪不得我会以为是团什么毛。 看你睡着了还四肢乱蹬,想看看你怎么从上面摔下来。”他指了指睡椅,“然后,就这样了。” 哦,大概维持一个姿势时间过长,所以头就定型成了“懒人头”。 我睡梦中,总有个人在身边,这个人,是他? 我努力坐起来,却被他一把按倒:“你还是好好休息。” “我怎么了?” “你晕倒了,我把你捡回来的。听杏花那家伙说,你的修炼太烂,所以喝了琼浆蜜不能自行消化。” 嗯?这句话我好像在睡梦中也听谁说过。 我问:“杏花是谁?”这个名字,听着真像农村妇女啊。 “那家伙和铁鹰一样,也是宫里的护法,铁鹰是右护法,掌管剑术,杏花是左护法,掌管法术。所有进宫的人,都会跟着杏花学习法术,包括幻化之术。” 幻化之术,也许就是幻化*管剑术的,他是说师父? 我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杏花很少出宫,也从来不管外面的事,除了宫里的人,外面是不知道的。除非进宫,否则,你也别想看到他。至于铁鹰,你们不止见过,而且你大概还被他折磨的不少,宫外所有的早课,都是由他负责的。” “铁鹰就是师父?”我猜的没错。 狐狸好笑的点点头:“那老头最固执,除了沉溺于剑法,我看他老人家没别的爱好。” “原来还有天生喜欢练剑的人。”我吐了口气,练剑真的不是件轻松的活儿啊,这些天被师父逼着练剑,居然连做梦也梦到了舞剑,我想起那个梦果什么时候能像梦里那样舞剑就好了,瞧人家那个轻盈若燕,飘飘欲仙啊,虽然梦里都是虚幻的,我也羡慕不已。 花火看了看我,唇边勾起一抹笑:“他也不是天生的,只是受了某个人的影响而已,不过那个人又何尝不是受了谁的影响。” 他说的话,我又听不懂了,只好迷茫的看着他。他的意思,大概是师父喜欢练剑,是受了谁的影响,而那个谁,却又似乎受了另外一个人的影响,真复杂。 我只能这么理解,谁叫他说话总是含糊不清。 我动了动身子,感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浑身暖洋洋的。 “那位杏花师父,已经把我的病看好了?” “没什么大碍了,不过如果你想躲着铁鹰,也可以多呆几天。”狐狸一幅可以理解的表情。 我倒没想躲着师父,只是看到练剑有些怕了,也怪自己不争气,对于学不好的东西,一般人都没什么好感。 “可是,这里是什么地方?”房间很素雅,透过白色的帷幔可以隐约看见那边有个巨大的书架,放满了书。 “这里,是正宫。” 现在在宫里?”我张大嘴巴,看了看四周,这是宫,是那座城堡的里面?可是,我不太明白意思。 “想不想洗个澡?”忽然,狐狸一脸暧昧的凑过来。 嗯?他说话总是跳跃性的,让人反应不过来。 “这里有浴池,水不冷不热,刚刚好,我还给你准备了一件新的衣裳。”他看看我,“你的衣裳真的很难看。” 前半句话绝对充满诱惑力,可是后半句话----我看了看身上的衣服,灰不溜秋的,一条袖子在那天的大殿里光荣的变身为七分袖。 别说宫里的玉娥,云香,就算和青蛇比,也够寒碜。我不明白,楼小楼懒惰成性也就算了,还不修边幅,连最起码的整洁也没有。 考虑了半响,我弱弱的问了句:“可以吗?”咽了口唾沫,“我是说,洗澡。” 他眼睛眨啊眨:“这可是宫里才有的。”意思分明是,路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洗澡,我有多久没洗澡了?一想到这里,马上点了点头。 “跟我来。” 狐狸带我穿过不知多少条深不见底的长廊,这里就像一座迷宫,如果不小心走进来,一定会迷失方向,而且,我还是个方向感极差的人。 走了很久,他才停下来,长廊的尽头,似乎是一个山洞,我探出头,刚想看个究竟,就撞在了不知什么东西上,软绵绵的,犹如气流一般,我被弹了回来,惊恐的看了看,什么都没有啊。 看到过有人走啊走的撞在玻璃上,可是玻璃再透明,也是可以看出来的,这里明明什么都没有,而且,这个世界,哪会有玻璃? 花火的笑声传过来:“粉红猪,这里有结界。”他伸出十指轻轻一点,唇微启,不知在默念什么,然后转过来说:“好了,你进去吧。” 不知他念的是什么?难道是芝麻开门? 我一边想一边小心的往里走,里面似乎有微弱的火光,转过身,狐狸居然不见了。 他就这么把我抛弃在这里?我硬着头皮走下去,沿着石壁,转个弯,愣住了。 真是别有洞天,各种奇形怪状的石头下面是一汪清潭,几乎和外面的湖泊一般巨大。 四周雾气缭绕,除了壁火,没有一丝亮光,犹如仙境一般。 水很温柔,不冷不热,和狐狸说的一样,轻轻弥漫,说不出的舒服。 我慢慢沉下去,直到水快淹没头顶,才现不对,这个池子好深啊,或者是我变身为猪后缩小了许多,竟然踩不到池底。 我拼命扑腾,才抓住池壁,吐了口气,用小蹄子掬起水,擦了擦脸,洗澡呀,自从来到这里,我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没想到今天可以好好的洗个澡,我还从来没在这种天然的地方洗过澡。 “噜啦啦噜啦啦噜啦噜啦咧……”我闭上眼睛哼,这歌叫什么来着?好像是范晓萱的“我爱洗澡”? 我爱洗澡皮肤好好, 幺幺幺幺~ 带上浴帽蹦蹦跳跳, 幺幺幺幺~ 美人鱼想逃跑。 上冲冲下洗洗, 左搓搓右揉揉, 有空再来握握手。 上冲冲下洗洗, 左搓搓右揉揉, 我家的浴缸好好坐。 可是,这个“浴缸”忽然晃动起来,刚开始是轻微的,后来就是整个水池都在晃动,睁开眼,水面上还冒起了一股青烟。 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快点爬上去,可是蹄子大概洗的太干净,好像打了蜡,滑的像泥鳅,蹭了半天,我也没爬上去,水面却晃得越来越厉害。 地震?还是山洪爆? 我只看过武侠小说中女主在湖里洗澡千娇百媚,还会遇到什么偷看的男人,当然,那个男人虽然一幅登徒子的姿态出现,却绝对长的很好看。 可是,我这个是什么剧本? 我正考虑怎么脱险,忽然一阵巨澜,猛地撞在什么东西的怀里,冰凉的,糙糙的皮肤,龙?! 一条长长的,浑身墨黑的生物跃出水面,抖了抖身上的水,我露在水面外的脸立刻又湿了。 凌厉的角,尖利的爪子,和银光闪闪的鳞片,一双眸子正冷冷的看着我。 我打了个冷颤,这双眼睛,怎么这么熟悉? 猛地,他爪子一扬,我的身体被什么力量托起,回到地上。 粉红色的,湿漉漉的皮肤,耷拉着两个大耳朵,不用看,我也能想象现在的狼狈样。 最重要的是,我没有穿衣服。我从脚底红到耳根,趴在地上找那件被我随手一扔不知去哪的衣服,却看见不远处,有一团粉红色的东西。 爬过去拿起来,是件粉红色的衣裳,来不及考虑,往身上一套,我才吸了口气,转过身。 眨了眨眼,我的眼睛没有问题,可是为什么,龙不见了,却多了个人。 一个男人,一身的黑,清冷的目光。 我记得,那天在大殿,那个没礼貌的抢走荷包的男人。 事情太诡异,我决定不说话。 他却冷冷的盯着我,把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这种目光,很容易让我联想到刚才水池里的**相见,现在是回味来着。 耳朵更红,我扯了扯衣裳,现在才现,这竟然是条很女人的裙子,还有长长的蕾丝边。 “谁让你来的?”他眯起眼睛,忽然说话了,声音冷的像刀锋。狭长的眸子里闪动精芒,让人想起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这个声音,除了大殿,我还在哪里听到过?睡梦中,或者,小树林? 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怎么说。 “花火?”他似乎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 我依然不说话,他的表情,好像是要把谁的脑袋拍碎,我不想成为那颗脑袋。 他的唇角忽然勾起一个毫无温度的笑:“最近真是越来越闲了!” 一甩手,竟不见了。 我又站了一会,确定外面没什么动静,才走出去。 “啊哈,粉红猪,你穿这件真不错,和你的皮肤很配。”神出鬼没的狐狸大人不知怎么又出现了。 “这就是你给我准备的衣裳?”很小可爱,可是穿在一只猪的身上,怎么看也像只宠物。 的音调上扬,“洗的舒服吗?” “那个,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里面那么大的动静,除非是聋子才听不到。 “知道什么?”他一脸无辜。 条龙。”顿了顿,我比划了一下,“那么大那么长。” 真幸运哪,那可是我们宫里的圣物,看见了会有好运。”他笑意更浓。 圣物,澡堂子里的圣物龙? “还有….”狐狸的眼神看过来,我摇了摇头,“没什么。” 本来我想问,关于那个黑衣男人,可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很久之前,就有这么一个人,那样的眼神,如此熟悉,一伸手,便能够到。 可是,是什么时候呢?我明明才见了那个男人两面而已,而且,他的样子也算不上友好。 银光闪闪的龙,一身黑衣的男人。 我的脑子越来越乱。 “走吧,回去好好睡个觉,洗过澡之后,睡觉会更香。”狐狸拍拍我的脑袋。 十、书上,也是这么拿剑的! 睡椅软软的,好过我那木板一千倍,可是,躺着的时候总是很心虚。书上说,安逸使人放松警惕,对于这个迷糊一般的宫,我一点都不了解,不能失了警惕。 这几天,除了狐狸偶尔会来看看我,给我带些吃的,我没有见到任何人,偌大的宫,像迷城一般,不知道宫里的这些人,都住在哪个角落。 花火说,我在小树林晕倒是因为修为太差,受不了琼浆蜜的功效,琼浆蜜大概是种可以提升修为的宝贝,可是我附身的家伙不学无术,底子薄,无福消受。 怪不得那天周围的表情都充满妒忌,原来谁的点子被小道士采纳,是有奖品的,我不知道这小道士是何方神圣,想来也应该是得道的高人,只是这奖品害的我不轻。 还好那位素未蒙面的杏花师父把我救了回来,这段日子,我感觉身体似乎没有变坏,反而好了许多,走路不气喘,步履轻盈,浑身还暖洋洋的,像猪八戒吃了人参果。 嗯,似乎也没那么容易饿了,我拿起花火拿来的果子咬了一口,一天只吃几个果子,就能喂饱自己。 弄不清楚这个身体生了什么变化,以前有个头疼脑热,只要“百度”上一搜,就有好几种结果,可是现在,就算有互联网,大概也查不到关于一只妖生病的事儿吧? 不过小道士的宝贝,还真不是盖的。 阳光暖洋洋的照进来,这间屋子的外面,是个小院,这是我最近才现的,这里似乎是一个单独的院落,又像是书房,因为书架上放着许许多多的书。 我在屋外的顶上看到三个字:闲雅阁。 很清雅的名字,一如小几上燃着的一炷香,散出淡淡的馨香。而书架上的书,一本本整齐的叠放着,纤尘不染,似乎主人是个很细心的人。 现在。阳光正好照到书架上。《修为心法》。《佛经》。《仙遁》……还有一些我连名字都看不懂。 这些大概都是修炼用来参悟地书。虽然我很想变回人地样子。可是也知道看了也没用。苗轩说。宫里地规矩。只有练好最基本地剑法。有资格入宫。才能进行更高地修炼。除此之外。大概还有一条捷径。就是被哪个使者看中。推介进宫。这两条路。似乎都和我沾不上边。我总不能厚着脸皮去求狐狸让我进宫吧? 靠关系上位地事。是我心里地隐痛。 我仰着头。百无聊赖地在书架前来回晃。在阳光都忽略地书架底层。一个阴暗地小角落里。有一本书。似乎和其他地不太一样。因为它地封面居然是浅浅地粉色。侧面。是隽秀地四个字:风月无边。 好特别地名字。风月。配上旖旎地粉红色。让人遐想无边。 轻轻抽出来。很奇怪。和那些干干净净地书不同。这本书地个头小了一截。而且。周围居然布满了灰尘。灰蒙蒙地。像位落难地公主。 似乎,这是本无人问津的书。 打开,扉页出现一行细细的小字在手中,在心中,心中有情,才是剑。 好像是本关于剑术的书。 末了,是三个更小的字:赠黑炭。 黑炭?这宫里有个叫黑炭的吗?怎么听着也像山里的娃子,绝对和妖扯不上关系。 我好奇的翻了几页,里面有许多小插图,画着一个女孩各种舞剑的姿势,寥寥几笔,看不出女孩的模样,倒是这些姿势让我很好奇。 因为我现,她握剑的样子很奇妙,随意的拿着,仿佛捏着一把叉子,竟然和我握剑的样子很相似。 淡黄色的书页,仿佛透着古远的气息,让我觉得很亲切,也许,是因为差不多的握剑手法? 我像小偷一样小心翼翼的翻着书,蹄子禁不住比划了几下,不知师父有没有看过这本书,否则我可以说,你看,书上的人也是这么拿剑的。 忽然,我听到身后有人说:“你就这样练剑?” 猛地转身,就看到那天浴池中偶遇的那个人。 不对,第一次见他,应该是在大殿。 我的耳朵一下又红了。 今天,他好像换了件衣服,依然是黑色的,只是胸口微微敞开着,颈上系着一根细细的绳子,绳子上挂着一块玉佩,我对这个没有研究,可是这块绿莹莹的东西很称他古铜色的肤色,长长的垂下来,勾勒的颈部线条很完美。 我从来没见过一个男人能把一块类似玉的东西带这么好看,如果男人都这样,那女人买那么多挂饰不成了多余? 我咽了口唾沫,把视线转移到蹄子上,奇怪,每次看到他,我都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心会怦怦直跳,不敢和他对视。 难道是因为他长的好看?可是论长相,他没有花火精致,论气质,他也不如那天小树林里的白衣男人高雅,为什么我的心总会轻轻一颤,像漏跳了一拍? 漫长的沉默之后,他终于又说:“你刚才的方法就算练到死也不会有结果。” 嗯?他是说我随意比划的那几下?可是,这人说话怎么这么难听?真是个怪物! 我抬起头,面无表情:“我不太会。” 那人盯着我看了半响,我差点忍不住摸一下脸上是不是有些脏东西。 然后,他才说:“不会,可以学。” 好像是句鼓励的话,可是听起来冷冰冰的,丝毫没有鼓励的味道,反而给人一种不容置疑的感觉。 “我跟着师父学,可是,好像没什么用----”我有些沮丧。 “剑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那人直直的打断我,“听说,你以前总是逃课?” 果然还是很没礼貌,我的视线继续回到蹄子上,怎么有种被人逮住的感觉?不去上早课,明明不关我的事,是楼小楼那家伙留下来的烂摊子,可是我却像被老师抓住的顽劣学生,有些心虚。 师父经常把这件事抖出来讲,我也没有这种感觉啊。 还是不说话为妙,我决定眼观鼻鼻观心。 那人却不打算放过我,又说:“你现在是什么基础?” “什么什么基础?”迷茫。 他抿着唇,似乎在努力压下什么东西,然后,吐出两个字:“剑法。” “砍树叶!”我脱口而出。 这种蹩脚的功夫不能到处说,还说的跟炫耀似的,可是树叶哗哗哗落下来的样子在我脑子里印象太深,而且第一次刷下树叶的时候,我是很满心骄傲的,所以来不及思考话就蹦了出来。 那人忽然俯下身,眯着眼,唇角勾起一道冷冽的弧度:“就这样?” 头顶立刻一片阴影,那种随时会被拍碎的感觉又浮现出来。 没等我说话,他却忽然从我蹄子上拿过那本书,伸出手,似乎是弹落上面交织的尘,再缓缓放回书架。手掌很大,手指很长,那一瞬间的动作很轻柔,仿佛一个夜归的旅人,抖落身上最后一片雪花。 有那么一会会,我觉得他似乎很珍爱那本书,可是,既然珍爱,为什么又让它积满灰尘?他的动作那么自然,就像第一次从我那里拿过荷包,仿佛天经地义。 接着,他转身,撂下一句话:“继续练。” “怎么练啊,师父一定对我失望了,我又不懂。”我小声嘀咕。 脚步顿了顿,片刻,那人一字一字的说:“不懂,可以来找我。” 语气依然冷冷的,不像客套,我怔了怔,可以----去找他?心里不知什么东西蔓延开来,我一下子有些恍惚。 “等一下!”我很想问问他是谁,要怎么去找他啊,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你为什么总喜欢穿黑衣服?很像黑炭。” 嗯,黑炭,是我刚学到的词汇。 可那人却猛地转过身,力量大的我招架不住,后退了好几步。 他眼神冰冷,却夹杂着奇怪的情绪,深邃的眸子犹如一枚玻璃正缓缓的破碎,就这么直直的盯着我,然后甩了甩宽大的衣袖,像每次一样消失不见。 我傻傻的站着,刚才那句话,我似乎是下意识说出来的,却仿佛说了千百遍,如此熟稔。 他应该是生气了,不知为什么,每次看到他我总会做些莫名其妙的事,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像第一天在大殿死命拉住他的衣服,还有这次说的话。 和练剑的灵感一样,一些东西总会突然冒出来,让我措手不及。 我是谁?罗飘飘,楼小楼?可是,楼小楼又是谁? 突然现,我对这个身体原来的主人一点也不了解,除了劣迹斑斑的过往,还有些什么? 揉了揉眼睛,放下那本书。 剑在心里,不在手上,心中有情,才是剑。 反复琢磨扉页上的话,不觉有些痴了,有情有情吗? 天色渐渐暗淡,天边一大朵一大朵灰色的云快的划过。 要下雨了? 刚想着,一阵淅淅沥沥的雨就溅湿了窗台,投下斑驳的影。 …… 这是我来这里之后的第一场雨,却绵延着下了好几天。 我靠在窗台上,望着外面缠绵的雨丝,心里也湿漉漉的。 我用小蹄子沾了沾水珠,在朱色的窗台上随手画着。 “又在画你的梦中情人?”这个声音再熟悉不过,是天天很好心的给我送果子的狐狸大人。 我低头看了看,我写的竟然是 狐狸琥珀色的眸子盯着这些字迹,挑了挑眉:“这是,鬼符?” 鬼符?呵呵,嗯嗯,洋鬼子的符号,这样说也对。 我点点头,露出牙齿笑:“是啊,你懂吗?” 狐狸真像那么回事的研究了一下:“这种玩意我可不懂,不过,我可以问一个人,他一定知道。” “谁啊?”难道这里还有人懂英文? 是上次来的小道士啊。”他神秘的笑了笑。 “他怎么会知道?”小道士也懂英文,或者鬼符? “这是他的语言,他怎么会不知道。” 小道士的语言是鬼符?这下我真的说不出话来。 花火修长的十指照着我的字迹沾着水又画了一遍,侧过脸,像个乖巧的学生:“是什么意思呢?” “你不是可以问小道士的吗?”我笑。 “粉红猪,告诉我吧。”他敲了敲窗台,笑的很无害。 我想了想说:想你。” 狐狸眨了眨眼,浅浅的瞳仁中荡起一抹笑意:想我了?我可是天天来看你的呀。” 伸出蹄子拍了一下他的脑袋:“我是说,这句话的意思是‘我想你’!” “是啊。”花火扬了扬嘴角,凑过来,“可我是在问你,有没有想我?” 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我连忙别过头,岔开话题:“你不是天天来看我嘛。” 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难道非要像那家伙一样才有神秘感?” “你总说那家伙,那家伙到底是谁啊?”忍不住问。 “你真的不认识他吗?”他凑过来,漂亮的大眼睛好像在研究我。 “你还没说是谁呢。”这狐狸说话总是这样迷糊。 “我们的宫主大人啊。”顿了顿,他笑了。 “宫主?”我咽了口唾沫,“我这种小人物怎么会认识宫主。小妖,可不管是妖还是人,都是有等级之分的吧,听说宫里的人都难得见到宫主,何况是我? “你确定你没见过?”花火继续笑,然后用手撩了一下我的鼻子,一幅你不老实你骗人的表情。 “干嘛骗你!”我瞪了他一眼,不认识宫主很好笑吗? 狐狸忽然不笑了,用手指点着我的额头慢慢往下滑,低声说:“你一定不是她,你怎么会是她呢。”然后,他的脸上恢复一个大大的笑容,“粉红猪,如果你突然失忆了,忘记了以前的事情,你还会在乎以前生过什么吗?” 好奇怪的问题。 我摇摇头:“你也说失忆了,失忆的人怎么还会在乎以前的事?” 他似乎有些不知道怎么解释,想了想说:“也许,记忆会模模糊糊的出现呢?” “那倒很痛苦。”我笑了笑,就像我最近总会突然冒出莫名其妙的感觉,“可是过去的总是过去了,你也说过,有些事记不起来比记起来好,既然这样,就重新开始,也许,会比以前开心。” 这就是我的想法,虽然我没有失忆,但对于不开心的过去,是不是选择遗忘会比较好? 有些事,是可以纪念的,有些事,是可以遗忘的。 不是吗? 那些童年甜蜜温柔的往事,母亲轻轻按着我的手,教我弹琴,在夜半的时候,哼歌给我听,我会牢牢记在心里,至于其他的那些,我无能为力,只好让时间慢慢消化。 再大的伤口也总有一天会淡忘吧,只要不碰,就不痛。 而这里,和我以前的世界完全无关,所以,不会触碰到我的伤口。 侧过脸,我看到狐狸笑的很妩媚:“别忘了我报名做你新生活的一部分了哦。以后,如果难以选择的时候,就到我这里来吧。” 难以选择?我能选择什么? 忽然,我听到门外犀利索罗的声音,怔了一下,整个身子已经被抱了起来。 琥珀色的眸子眨啊眨,伸出细长的手指做了一个动作,在我耳边吹着气:面有人。” 没人说话,屋子里安静下来,静的可以听见身边这个男人呼吸的声音。 很久,才听到门外有人说:“我听说楼小楼是被放在这里啊,难道睡觉了?” “还真是猪的习性啊,吃了就睡。” “你说,我们大人还在吗?我刚才还看到他来送吃的呢。” “让火狐大人给她送吃的,她可真福分。”一个低低的声音说。 “要是给彩雀大人知道了……” 点!”带着一点笑意,“院子那,不是有扇窗子吗?” 我听出来了,这是云香的声音,那么其他的,应该是玉娥她们吧?可是,大白天的,她们在屋子外面干什么? 我看了看窗子,难道她们要来这里偷看? 我看了看狐狸,他一脸轻松,居然抱着我走到门口,一把拉开了门。 来不及跳下来,我像八爪鱼一样攀附在男人身上的样子,让门外四个女人大吃一惊。 “不用去窗口了,要看就看吧笑的倾国倾城。 人。”四个女孩欠了欠身,飞一样的不见了。 “啊哈。”狐狸似乎很满意这个结果,拍了拍我的脑袋,“这样,不就没事了?” 我吐了口气,没事了?应该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吧? 十一、宫主 我觉得自己最近有些犯贱,按理说,这里有柔软的睡椅,满屋子的书,还有人天天为我送来各色的瓜果,可是那种不习惯的感觉就是去不掉,好像是被关在了笼子里,飞不出去,又没事可做。 那本粉色皮的剑法书,我快翻烂了,拿着剑比划了半天,也看不出什么效果。 雨似乎小了点,到了下午,终于停了,我走出院子,这里的空气很新鲜,不知道外面现在是副什么样子了,苗轩这只猫有没有到处找我? 转身进屋,却看见狐狸大刺刺的坐在那张软椅上,翘着脚,正在咬一只果子。 旁边,是一个青衣长衫的中年男子,留着胡渣,看起来冷冷的样子,特别是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我。 我用眼光询问花火他是谁,可狐狸只是笑笑:“粉红猪,来看看你好了没有。” 他话刚说完,我就被青衣男子的手腕扣住了,力量很大,我两只蹄子被绑在身后,吓得说不出话。 “我说杏花,你能不能温柔点,你这样,会吓着她的。”狐狸站起来,瞄了瞄他的手。 我怔了怔,这个人,就是杏花师父?看起来比师父年轻许多,不过表情差不多,都是人家欠了他几百万没还的样子。 说起冷,我又想起一个人,全身黑黑的,一靠过来,就给人一种压抑感,而且态度还极其恶劣。难道宫里的人都是这样的? 看来狐狸还真是异类。 果然。杏花师父对这位异类没什么好脸色。冷哼了一声:“我是治病。不是怜香惜玉。” 原来。他是看看我地身体究竟好了没有。我放下心来。任他地手在我背后上下拂动。仿佛有一股温热地气息传过来。一会会。他放下手。 “怎么样?”花火问。 花师父负手走出去。 “哼是什么意思?”我转头问花火。直觉告诉我。杏花师父很不喜欢我。 不过。这里大概没几个人喜欢我。 狐狸无所谓的笑了笑:“哼就是没事了。他就是这个脾气。” 么,我可以出宫了?”我高兴起来。 他看看我,摇摇头:“粉红猪,外面多少人想进来,你为什么想出去?” 里不适合我。”我笑了笑,“外面,好像比较自由。” 总觉得在这里被很多眼睛盯着,那天还被人在门外偷看。 狐狸笑的很开心,仿佛心情很好的样子:倒和我差不多。我也觉得这里真的很闷哪。” “这里,一直都是这样的吗,我是说,宫里。” 他耸耸肩:“我来的时候,这里还只有一片树林,就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个地方。”他暧昧的眼神飘过来,我又想起那天被他偷吻的场面,不禁别过头。 他没有在意我的表情,继续说:“后来,才慢慢建起了宫,越来越壮大。其实翡翠宫,不过是翡翠仙子为了完成她的一千零一件功德才建的,这个,你也没听说过吗?” 我不止没有听说过这件事,连翡翠仙子这个名字也是第一次听到,可是也猜得到这位仙子是翡翠宫的创建人,所以连宫的名字都用了她的。 “翡翠仙子?”我小心翼翼的重复,唯恐露了马脚,如果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一件事,我不知道,不是明摆着可疑嘛。 狐狸却没有在意:“你来的晚,当然没见过她。当年,现在的宫主,白虎,金凤和彩雀,原来都只是她身边的童子。” 原来是这样,童子,也就相当于徒弟吧? “那你呢?”我好奇,他好像没说到自己。 是那家伙路上捡来的。” 又是那家伙,实在拿他没办法,可是现在我隐约知道,他说的那家伙,一般是指宫主大人,那个神秘的,高高在上的宫主。 “那么翡翠仙子现在呢,也在宫里吗?”难道和古代的宫一样,封了皇上,就坐起了皇太后? 狐狸摇头:“也是宫里,可是不是这个宫,是那。”他修长的指尖指了指天。 “天宫?”惊讶的望天。 “仙子在天,溟夜在地,只有我们,和人界是最接近的。” 我咽了口唾沫:“溟夜,是冥王?” 王。”狐狸说。 我的脑子里立刻冒出哈得斯的样子,不知这位东方的冥王是什么样子的? “你们认识吗?”不知道有没有机会碰到那位冥王,一般来说,生死轮回的事都是由他管,穿越呢?我很想问问他,知不知道我怎么会到这里来? “当然,溟夜那家伙常来避难。”狐狸笑的很神秘。 难,作为冥界之王,还需要避难? “你怎么突然对冥界很感兴趣?” 只是想,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修炼的。”我连忙扯开话题。 “你也知道,那家伙定的规矩,只有练好最基本的功夫和剑法才有资格修炼上层法术,所以你要修炼**,那就好好练剑。”花火看看我,“啊哈,不过像你这样三天两头逃课睡觉的,估计也不成。” 我给了他一个白眼:“宫主为什么定这么个规矩?” “那是他和某人的约定。”花火笑笑。 嗯?我对这位宫主越来越好奇,为了一个约定,所有宫里的小妖们必须勤学剑,和他约定的人一定对他很重要吧? “宫主,也在这个宫里吗?” 起来,他和你住的最近,使者的宫殿都是独立的,这里,是书房,属于正宫,也就是那家伙住的地方。” 我终于知道“正宫”是什么意思了,这里一定分为正宫,四位使者的宫殿,和护法住的地方,而玉娥她们,应该是跟着使者住的。 说起来,我和这位宫主大人居然住在同一座宫殿,可是,除了那个可以洗澡的山洞,住进来的这几天,我还没出去过,所以也遇不到他。 是不是在想,想去宫里逛逛?” “可以吗?”是宫呢,我可以随意走动吗? “跟着我就可以。”他迷人的笑,“走吧,说不定,还可以看见你一直好奇的人。” 我迷迷糊糊的被他拉出门外,他说的好奇的人,是指宫主? 从我住的院落出去,穿过一条长廊,像上次去洗澡一样,只是,似乎拐弯的方向不同,我看到一个宽大的大厅,和大门口的那个似乎差不多大。 “这里,是正宫的大殿。” “这里,是议事厅。” “这里,是藏剑阁。” 每处地方似乎都有一个单独的院落,我抬头看了看,屋檐上有三个字:藏剑阁。 “这里有很多剑?”藏剑阁,顾名思义,应该是放剑的地方。 “那家伙的私人珍藏,这里,除了他是没人敢进去的。” 宫主居然还有收集剑的爱好。 我们继续往前走,妖住的地方,其实也没什么特别,和古代的屋子差不多。 天这个时候,那家伙应该在洗澡。”狐狸冒出一句。 洗澡?我脑海里闪过什么东西,却被突然出现的人打断了。 我看着前方,瞪大了眼睛,心跳又开始加快,犹如揣了一百只兔子。 又是他,那个黑衣人,他为什么总是神出鬼没的。 还没反应过来,花火就拉着我朝她走过去:在想,你是不是应该在洗澡,没想到那么快就出来了。” 嗡的一声,我的脑袋麻了一下,这句话的意思是,这个人,就是宫主?!就是狐狸嘴里经常“那家伙那家伙”叫着的人? 我吸了口气,麻木的站在花火身边。 那人的目光在我们身上来回的扫,我没来由的颤了一下。 “最近你很闲?”声音从牙缝蹦出来,冷的冻结。 “没啊,我带个朋友参观一下我们的宫。”花火却依然很轻松,甚至笑的更妩媚。 我继续低着头,听到那人说:衣裳换了!” 啊?我抬头,看见那人冷冽的眸子盯着我的小可爱裙,眼神充满厌恶,似乎要杀人。这句话太突然,他怎么关心起我的衣服来? “啊哈,宫主大人觉得我送的衣裳不好看吗?”花火用他修长的手扯了扯我的裙子,“不是啊,我觉得很不错啊。” 我的眼皮一跳,宫主,他真的是宫主,可是那天我还说,你看起来像黑炭。 其实我早该想到,那个水池,是宫里的,等闲之人怎么可以去洗澡? 狐狸叫我去洗澡,难道也是故意的?刚才他明明说,这个时候,那家伙应该在洗澡。他分明是知道我一定会遇到那个人。 我觉得越来越迷茫,恨不得问问狐狸,为什么要叫我去出丑。 只见那人唇角忽然没有温度的上扬:“那么,你是不是也有兴趣练剑?” 狐狸耸耸肩:“还是算了吧,你知道我对这个没兴趣。”说完,他笑了笑,竟真的走了。 我杵在那里,很想转身跟他一起走,可是却迈不开步子。 …… 直到头顶覆盖一片阴影,那人的声音传过来:“你不去看书,乱晃什么!” 我咽了口气,书看完了呀,可是和没看差不多。我这种基础,应该不会看完就会吧? “过来练一下给我看看。”他转身朝前走。 我远远的跟着,要考试吗?如果知道我的剑法烂成那样,会不会被逐出宫? 虽然这里我也不熟悉,可是毕竟除了翡翠宫,外面是个什么样子我更不知道。 他在一间屋子前停了下来,似乎手指轻轻一点,门开了。 我记得,这是花火刚才说的藏剑阁。 我不安的站在门外,半响,才听到里面的人说:“进来。” 他的语气永远冷冷的,却让人无法抗拒。 走进去,才现这里什么都没有,除了剑。 各种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的剑悬在空中,就像被一根根无形的绳子拴着,浮在空气里。 一道金光闪过,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他手中拿着一把青铜色的剑。 我尴尬的拔出银剑,抬头看看他,他的黑玉般的眸子在剑光中闪动,满屋的光芒都没了颜色。 “第一招,风月无影。” 回忆我看过的东西,风月无影的姿势我居然还记得,这个现让我放松了点,搜索着脑子里的记忆,学着书上女孩的样子,做了一遍。 可是我的动作是一边想一边做的,哪里是无影,就算是压根不懂剑术的人大概也看得出我的剑在哪。 如果是真的对敌,估计早被卡擦了。 他面无表情,直到我练完一招,才说:“你的姿势,是铁鹰教的?” 我看了看握剑的蹄子,不好意思的摇摇头:“师父说我连拿剑都不会,可是我总是拿不好。” “如果你觉得这样习惯,就这样吧。”他忽然说。 嗯?这是,认可了我的握剑方法?我以为他会大雷霆。 他又说:“书上的,都能记住?” 被他这样一说,我也觉得很奇怪,看书的时候明明没有刻意去记,看完之后,也迷迷糊糊的,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可是当我手上拿着剑,忽然这些画面都一下子涌了出来,仿佛记在心里已经很多很多年,怎么会这样? 以前,我只对歌谱记得很快,读书时成绩也就一般,从来也没觉得背书时很轻松啊。 难道小道士的琼浆蜜,会使人的记忆也变好吗? 回忆了一下,我点点头:“我能记住。” 这大概是我来这里最骄傲的一次了。 他的眸子动了动,似乎若有所思,然后说:“那么,明天你就可以回去了。” 我松了口气,他的声音又传过来:“不喜欢上早课?” 声音还是冷冷的,只是却有了另外一种感觉。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我不是讨厌早课,只是听不懂,无论谁遇到听不懂的东西,都不会很喜欢吧? 他注视我,眯起眼睛:“你可以不用去早课,找铁鹰单独教你。” 嗯?我有没有听错,他居然没有反对我的握剑方法,还准许我不用去上早课? 我不知道该不该点头。 “早课只是一种形式而已。”他衣袖轻轻一挥,手中的剑便稳稳的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 走出屋子,我跟在他身后,现他真的很高,似乎比花火还高一些。 只有仰头,我才能看到他的后脑勺。 他宽大的黑袍在风中飞舞,撩过我的脸,莫名的又心跳加快。 我应该回屋了,不能老跟着他呀,可是那间屋子在哪?我迷茫的望着长廊。 犹豫了半天,我嘟囔:“宫主。” 他侧过脸,我说:“我忘了怎么走。” 他又眯起眼睛,转过身,拐了个弯。 他的腿一定很长,虽然长袍遮着看不见,可是走的好快啊,我拼命的跟着,万一跟丢了,我就真的要在大殿过夜了。 终于看到了那个院子,我吁了口气,看他恶狠狠冷冰冰的样子,其实也不太坏,而且跟着他的时候,有种说不清的踏实感。 我仰起头,朝他笑了笑:“谢谢。” 他没有说话,转身要走。 “还有,那天,对不起。”我冲口而出,“我不是故意的,只是那本书上;;;;;;”我要怎么跟他说,只是那本书上有个黑炭,所以我一时口误了? 他居然转过身来,吐出两个字:“黑炭?” 没想到他会自己说出来,我看到他的唇角慢慢上扬,居然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有些僵硬,似乎好久没有做过这样的表情,所以在我看来,他好像只是在牵动嘴角。 虽然只是这样,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好像……静夜里的一朵花忽然开了。 我有些怔,这样的他,我似乎哪里见过?某个记忆中的片段,仿佛只要伸出手,就能握住,却一不小心就溜走了,丢在昨日里,丢在尘埃里,一点点的消逝了。 那种心痛的感觉,让我忍不住难过。 我听见自己说:“我还能去找你吗?”话一出口就后悔,奇怪,刚才注视他,竟没了害怕,傻了一样舍不得移开目光,怕一动,什么东西,就不见了。 他的眸子竟也一动不动,片刻,他移开目光:“如果忘了书上的内容,可以来这里看。” 目光移开的一霎那,我的身体里仿佛什么空了,可是他的话又让我莫名的悸动起来,来这里看书,可以,再见到他? 我是怎么了?他似乎真的要走了,走之前,我是不是应该行礼? 肩膀刚踏下一半,就听他冷冷的说:“不必了。” 转瞬,就看不到了。 十二、赶出早课 我很悠闲的躺在树下,淑女们穿裙子大概是两腿绕着,很矜持的样子,可是我天生习惯穿t恤和牛仔裤,学不来她们的样子。 所有的小妖们大概都去上早课了,所以这里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一离开宫,我就来了这里,果然很安静。 眯起眼,不知怎么,就睡着了。 恍惚中,那个穿着粉色裙子的女孩拿着剑,飞舞在树林中,一个侧身,轻轻落下来。 她把剑递给一直站在树下的黑衣男孩:试试。” 黑衣男孩看了看她的手说:这么拿的吗?” 是我的习惯而已,一般来说,这里,要对着虎口,这样。”女孩比划了一下。 男孩接过剑,照着女孩的样子挥起剑,如行云流水,居然没有一丝生涩。 女孩小小的眼睛闪啊闪,忽然扑哧一声笑了。 男孩停下来:“不对吗?” 女孩摇摇头。笑地很开心:“不是啊。练地不错。我是在想。我这个师父大概很幸运。遇到这么个聪明地徒弟。” 男孩扬了扬头:“别乱说。我只有一个师父。” 女孩白皙地手放在唇边。做了个动作:不是师父。是什么呢?” 男孩想了想。稚气未脱地脸带着一抹坚定:“做我地大护法吧。” 女孩又笑出声来:“小心被你那两位天天拉长着脸地师叔伯听见。” 然后。她地表情变得很认真:“那好吧。我就做你一个人地护法。”伸出一个小指。钩!” “拉钩?”男孩怔了怔。 “就是说话要算数!”女孩拉过他的手,晃了晃。 两个人靠的很近,女孩的脸飞上两抹红晕,放下男孩的手,低着头说:“怎么没看见小白?” 男孩说:“你想见他吗?” 女孩吐了吐舌头:“我只是在想,他成天躲在屋子里干什么呀。” “他现在一定在弹琴。” “这些,我不太会,从小,爹就只教我练剑。”女孩拿过剑,轻轻抚摸,眼睛闪着光,“有一天,你也会喜欢上它的。你不知道那种银光飞舞的感觉,是多么美。” 她轻轻掠起身子,一剑挥出去,树林里回荡着她清脆的笑。 树下,远远的站着一个白衣男孩,瘦弱的身材,捧着一把琴,目光掠过,不知在看什么。 迷糊中,我晃了晃头,为什么又做些奇怪的梦?梦中的女孩总是穿着粉色的衣裳。 挺了挺眼皮,我睁开眼,猛然看见面前有许多张脸。 火鸡,青蛇,长毛狸,兔子,天鹅,还有许多鸟儿,各个幸灾乐祸的样子。 “啊呀,又在睡觉啊。”谁嚷嚷了句。 “她不睡觉能干嘛呀,连早课都不能去上了。” “你看她的衣裳,是新的!该不会又从哪里偷的吧?” 我拍拍**站起来准备走,青蛇一扭一扭到我跟前,滑溜溜的往我身上靠了靠,掐着嗓子说:“喽喽啊,你还不知道吧,师父今天当着大家的面宣布了,以后,你不用再去上早课了,而且,他老人家再也不会教你练剑了。” “喽喽,你知道的,练不好剑,是一辈子都进不了宫的,更别说修炼更高的法术。”火鸡红艳艳的鸡冠抖了抖,盯着我,那种惋惜的样子,仿佛被赶出来的是他。 惺惺作态。 我冷笑着继续往前走,可是,师父为什么不让我去上早课了?难道是我的剑术终于让他失去了最后的耐心?那天,他不是还说,要从最基本马步的开始训练我的吗? 或者,是那人告诉他,我不用去上早课了?可是,他只说我可以不去早课,没说不能练剑啊。 如果不能练剑而进不了宫,我是不是就失去了幻化**的机会? 苗轩说,如果不能进宫,或许哪天就死了。 妖也会死的吗?修为低的也会吧。我不禁颤了颤。 我走的更快,就听到身后说:“这几天她都去哪了?” “据云香师姐的最可靠消息,听说她是被火狐大人带去宫里住了几天!” “什么?”倒吸一口冷气,“火狐大人该不会真的……” 以为她是谁啊,开头那件事,听说,只是个赌约。这次,火狐大人一定也是逗她玩的。被人耍了还很得意吧,真可怜哪。” 那件事,我当然知道是哪件事,我捂住耳朵,不想听下去,无奈耳朵实在太大,讥笑声还是一字不漏的传过来。 “也是,以为侥幸拔出了银剑就可以一步登天了,还不是连早课都被赶了出来,想进宫,还得凭真才实料!” “瞧她那样子,好像跟我们说句话都懒得,现在好了,早课终于清静了。” “哈哈哈。” 我一口气冲回屋子,坐在木板上喘气。 心里乱糟糟的,云香散播小道消息,早在我的预料之中,她们躲在门外偷看,不就是想知道什么,好制造些轰动吗? 可是狐狸,他给我新衣服,让我去洗澡,这些,我本来很感动,却忽然变了味。 他明明知道那个时候,我也许会撞见某个人,而这条粉红色的裙子,也很奇怪。 那人盯着它的时候,眼神很特别,我还记得他似乎很生气,叫我换掉这件衣服。花火是不是也知道,他会生气?他是不是故意逗我玩,让我去出丑? 难道,又是一个赌约? 我坐了一会,忽然想,苗轩呢?他怎么不和大家一块呢? 站起来,我走出屋外,往苗轩的屋子望了望,贴着门,里面没有一点动静。 不在?不知道这只白猫跑去哪了? 我正准备走开,门忽然哗啦一下开了。 一条白乎乎的尾巴伸了出来,接着是毛茸茸的脑袋。 苗轩看见我,似乎很意外,然后绽开一个笑容:“小楼?你怎么在这?” “你躲在屋里做什么?”我看了看里面,漆黑一片。 他伸了个懒腰:“我刚准备睡个觉。” 嗯?睡觉,又为什么突然出来了? 我迷糊的笑笑。 他关上门,拉我走进我的屋子,碧绿色的眼珠子闪啊闪:“小楼,你这几天真的在宫里?” 我点点头,和他一起坐在木板床上。 “是火狐大人带你去的?” “是吧。”我又点点头,是他带我进去的,只是,是我忽然在树林里昏倒了,正好被他看见。 苗轩忽然激动起来,爪子捏的紧紧的:“小楼,真的是宫吗什么样子的?” 我想了想:“就这样呗,很大,会迷路。” 想起那天,我真的迷路了,是那个人把我送回了屋子。那时候,我真的有种感觉,很踏实,仿佛跟着他走,就没事了。 我的思绪被苗轩猛烈的摇晃打断:“那么,你见到宫主了吗?” 怔了怔,我点点头。 苗轩的目光立刻充满羡慕:“有多近?他长什么样?说起来,我就只有远远的看到过。” 很近,近到在一池水里,近到就在我面前,却似乎隔着一道屏障,永远那么冷漠疏离,除了,那一抹忽然出现又消失的微笑。 如静夜里一树一树的花开。 我说:“总是一身黑色的衣服,很高很高,说话很凶,脾气很臭。炭。 苗轩说:“小楼,你看的真仔细。”然后,他摇了摇我,“你笑的很奇怪。” 是吗,我在笑?我摸了摸嘴巴,有片刻的失神。 那人的轮廓在我脑海里一点点勾画出来,然后慢慢消失,那种心痛的感觉,又出来了。 仿佛失去了一件无比珍贵的东西,再也记不起来。 啊,我怎么会对一个凶神恶煞的怪物有这种感觉? 苗轩忽然说:“小楼,你和花火大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我回过神来。 “你真傻,如果能和火狐大人做朋友,一定可以进宫的,火狐大人是谁,自从白虎大人走了之后,他就是三大使者之了。只要他一句话,你怎么会进不了宫?” 靠关系进宫?然后和以前一样,被各种绯闻包围,我怎么可能傻到从一个坑里爬起来,再乐颠乐颠的跳进另一个?何况,经历过一次,还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吗? 也许真的像他们说的,狐狸只不过觉得好玩而已,赌局,游戏,我只不过是他用来玩的。 我忽然有些难过,第一次见面,他在树下强吻我,为了一个赌约,我也没有这么难过,现在居然有些难过。 “小楼,干嘛不说话了?” “你听见他们都说什么了吗?火狐大人,只是逗我玩呢。”我扯了扯嘴角。 “你别管他们说什么。”苗轩说。 我笑了笑。 他又说:“宫里还一直传着火狐大人和彩雀大人的事呢。” “他们……”我忽然又想起那个上床的赌约。 “谁知道呢,不过火狐大人对谁都挺好,蓝羽师姐和绵绵师姐就是被他带进宫的。” “是吗。”我笑笑,蓝羽和绵绵大概就是经常和玉娥在一起的那两个小丫鬟,一个眼睛大大的,一个文文弱弱的,系着红色的腰带。 “小楼,最近你不用担心彩雀大人来找你麻烦了。”苗轩看我心不在焉,大概以为我在担心这个。 “为什么?” “听云香师姐说,宫里的人都在商量一件大事。” “大事?”又是云香,那个弄个荷包诬陷我,又散播小道消息的主。 “也不知道是什么事,听说,是宫里收到了一封什么信。” 没兴趣知道这些,这些东西,和我这种小人物没什么关系。 “对了,小楼,你最近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什么特别感觉?” “喝了琼浆蜜啊。” 哦,原来是这个。我无奈的笑:“大概是我修为太差,所以不太舒服。” 苗轩似乎有些失落:“给你,真浪费啊,听小道士说那东西对我们的修炼有好处,整个宫里只留下两瓶。小楼,你接下了银剑,又得到了琼浆蜜,你怎么突然这么好运?” 嗯?我也不知道,可是,这些是好运吗?对别人也许很开心的事情,我却似乎一波三折。忽然想,拿到琼浆蜜的另外一个是谁,不管是谁,一定比我勤于修炼,说不定修为大增。 我说:“我不是还是被师父赶出来了。” 就不能好好练吗,非要惹师父生气,现在,剑也不能练了,你去求求火狐大人吧,也许,这是唯一的办法了,否则,你要怎么办?” 是啊,我要怎么办?可是,我不能真的去求狐狸让我进宫吧?这是我最不齿的做法。而且,也不见得有效。 苗轩看了看我,忽然说:“小楼,你喜欢火狐大人吗?” 我愣了愣,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总是出现在我身边,和他在一起,很轻松,没有负担,甚至,我可以拍他的脑袋,开他玩笑,他也不会生气,丝毫没有使者的架子。 可是,也仅此而已,喜欢一个人,应该是种心跳的感觉吧?像我第一次见到叶歌突然不敢想下去了。 摇了摇头:“别瞎说,我才不喜欢火狐大人。” 轩又开始一幅失落的样子,然后,他的表情忽然变得很奇怪,盯着门外,雪白的爪子微微颤抖,“火……” “什么?”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心立刻冻结。 一个熟悉的,现在却不带半点表情的声音说:“你先下去。” 苗轩行了个礼,一道白光的一下不见了,飞的比鸟还快。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我从来没有这种感觉,和他在一起,他总是会说:“啊哈,粉红猪”,然后,气氛就很轻松。 可是今天,他似乎没准备开口,琥珀色的眸子定定的注视我。 “火狐大人有事吗?没事,我要睡觉了。”我礼貌的笑笑。 “你在躲着我?”他悠悠的开口,终于笑了笑。 “没啊。”我摇摇头。 “外面传的那些话,你在意?” 原来他是以为,我听了外面的传言,所以故意避着他。 我没有想过避开他,叶歌的事让我明白一个道理,嘴长在别人身上,要怎么说,是管不住的。而这里,从我醒来的那一刻起,就被议论到现在,已经习惯了。 我只是有很多疑问。 我张了张嘴,听到狐狸说:“想说什么,说吧。” 扯了扯衣服,我问:“这个,你为什么想起给我这个?” 他笑了笑:“因为你的衣裳太旧了,我以为你会喜欢。” “那么那天洗澡呢,你应该知道那人……宫主在的。” 他似乎怔了怔,弯起嘴角:“我只是想试探一下那家伙的反应,他见了粉红色的东西过敏,你也看到了,他一天到晚都是一副臭臭的脸,所以----” 嗯?那人见了粉红色的东西过敏?这是什么毛病?怪不得那天他非要我换掉衣服,表情还很暴力。 我仰头冷冷的笑了一下:“所以,你拿我去做小白鼠?像上次打赌那样?” “小白鼠?”他重复了一遍,似乎听不懂什么意思。 “就是牺牲品。” “如果你生气,”他指了指敞开的胸口,表情很无辜,“就像上次那样,或者,咬一口也行。” “我不喜欢被人耍的团团转,还蒙在鼓里的感觉。”我别过头。 “我没有。”他忽然蹲下来看着我笑了笑,“我只是想确定……有些事,你以后也许会知道。” 我又开始听不懂他的话,可是他的眸子很清澈,让我放下了戒心,终于笑了笑,“如果再有下次,我就剪了你的尾巴当枕头!” 意外的,他收起笑容,凑过来,直直的注视我,近的可以看见他软软的睫毛,和淡色眼眸里的纹路,温热的气息吹在脸上,他说:“你不喜欢我。” 我的心微微一颤,脑袋向后仰了仰,他却忽然恢复了慵懒的,邪魅的笑:“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你不喜欢我,是你的事。” 说完,放开我,一晃一晃的走了出去。 直到最后,我也没能听见他那句“啊哈,粉红猪”,竟有些不习惯,也许,我真的说了一些让他不开心的话? 可是,是什么呢? 我关好门,躺在木板床上,想起那张软软的睡椅,从明天开始,我似乎不用去上早课了,也不用练剑了吗? 那么,我该做些什么?等着时间一天天过去,还是偷偷的去学剑? 没有一点基础,就学了个皮毛,没人教,不用说,肯定学不好。在宫里的时候,还有本书可以看看。 忽然想起一个人说:“如果忘了书上内容,可以回来看。” 十三、故人的曲 我对着那幢独立的建筑物了一会怔,鼓起勇气走进去。 大殿,长廊,转弯…… 绕了一会圈子,我现又完全迷失了方向。 闲雅阁在哪呢? 我依稀可以想起从藏剑阁到闲雅阁的路,是跟着那人走回来的,可是从大门进去的路,我却没有一点概念。 我顺着长廊往里走,并排有许多屋子,其中的一间似乎有人在说话。 “信是从哪来的?”一个冷冷的声音说。 这个声音----我咽了口唾沫,心砰砰直跳。 “从天而降。”有人回答。 “从天而降?”那人重复了一遍,声音几乎冻结,“你是说,这么多人居然都没看到信从哪里来?” 底下立刻没了声音。 过了一会。那人用飘忽地声音喃喃:“赤海……” 我心里一跳。忽然有人轻轻撞了我一下。 抬头。一个身穿浅金色百褶裙地女子正朝我招手。一双美目秋水盈盈。唇边含笑。 “金凤大人!”我讶然。这个女人我记得。就是苗轩看到连眼珠子都会光地金凤使者。 她做了个噤声地动作。小声说:“来。” 我跟着她朝前走。走了一会。她转过来轻轻一笑:找花火?” 嗯?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我应该和花火有什么? 我扯扯嘴角,不知该说什么。 金凤大人笑了笑,大概以为我是默认:“他和宫主在议事厅,你现在不能进去。” 哦,刚才那间屋子是议事厅,花火曾经带我经过,怪不得我觉得很熟悉。 我笑笑,点点头。 金凤大人说:“多半还有一会儿,这样吧,我带你去坐会。” “不了。”我连忙说,“我还是先回去吧。” 金凤大人淡淡一笑,美目注视我:“既然有事,何不等一等?我也正想和你聊聊。” 和我聊聊?聊什么? 可是金凤大人说话轻轻的,眼神很温柔,和孔婷婷完全是天壤之别,我点点头。 “那么,跟我来。”她转身,长长的流苏拖在地上,就算只看到一个背影,也风华绝代。 穿过长廊,又走了一段路,就看到一个很大的园子,比我曾经住过的那间书房后面的院子,大了许多倍。 我睁大眼睛,犹如一个白色的殿堂,四周,大朵大朵的白色花朵争相绽放,中央,是一个小小的池塘,碧波微澜,各种颜色的锦鲤正悠闲的嬉戏。 池塘中,竟有一块碧绿的草地,犹如一个小岛,岛上,是一片雪白色的帷幔。 金凤大人挽过我,轻轻一掠,一眨眼,我便置身在一片湖水的中央,周围,是那片帷幔,帷幔里,放着一张轻裘软榻,一只雕花的石几。 最吸引我的,是石几上的一把古琴。 一手长,弯弯的形状,斑斓的底纹,和我小时候学过的那些古琴,竟完全不一样。 “请坐。”金凤大人素手一拍,软榻的旁边,竟出现一只石凳。 嗯?这就是法术? 我犹豫了一下,坐下来,抬头,金凤大人正欠着身,坐在软榻上,轻轻拂动琴弦。 一阵低柔的琴声响起,如山涧流水,小鸟呢喃,伴着清风和花香。 我不觉陶醉其中。 “这是一位故人谱的曲。”和着琴声,金凤大人柔柔的声音传过来。 曲调很美,华丽中带着一丝悲,仿佛锦丝绸过指尖的感觉,表面上花团锦簇,触碰却微凉。 不知是什么漫过心房,一瞬间,竟有一丝轻轻的心疼,鼻子酸酸的。 “你怎么了?”金凤大人看着我。 我摇摇头,垂下眼:“这曲子太悲了。” 凤大人似乎在咀嚼其中的含义。 “听起来曲调很明快,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些忧伤,像是美好的东西忽然缺了个口子。”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落寞和无奈永远藏在心底,不想被人看到,躲起来偷偷的疗伤,直到溃烂的疤痕慢慢的愈合,也只有自己知道。 像我,那么像我。 所以,我会有这么强烈的感觉? 忽然,琴声停了下来,金凤大人侧着脸,纤长的指尖竟微微颤抖:“你知道吗,我曾经是笑着听完这曲子的,原来不是这样的,不是。” 声音飘忽,仿佛自言自语。 “金凤大人……”她的样子,为什么看起来这么难过? 半响,她抬起头,朝我微微一笑,又拂动琴弦,忽然说:“这个园子已经很久没人来了,没想到今日却来了位知音。” 我看了看四周,远处有一栋单独的屋子,也是一色的白,在阳光下,看起来那么孤单,横栏上,刻着几个飘逸的字:弱水阁。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金凤大人的园子好漂亮。”我说。 金凤大人抬眼看了看我,摇摇头:“这园子,不是我的。” 嗯?那么,这里是谁住的? 我询问的看着她,她却淡淡一笑说:“既然你是此曲的知音,不知可否为我写个词?” 我怔了怔,难道她是考我来了?看看歌会上那曲子,到底是不是我写的? 淡淡的琴声在耳畔,我想了想,站起来,轻轻的哼唱: 哪一天哪一年,轻轻经过你窗前。 月满西楼梨花白,好似故人来, 轻歌悠扬繁华尽,相思却难猜, 梦,在遥远,凝结成了香, 只留我身影,在湖面,成双。 恍惚中,我的脑海出现一人独立在湖中,轻轻拨动琴弦,淡淡的笑,忧伤的眸。 一滴泪,忽然顺着脸颊滚落下来,凉凉的,让我停住声音,怔了怔。 我哭了?没想到一只猪,也是会有眼泪的。 琴声也停了下来,金凤大人却没有注意我,只是托着腮,目光如水,仿佛痴了。 我不敢去打扰她,也许,像她这样,也有心事? 退到一边,看着湖面,几条锦鲤,正欢快的游来游去,它们,有一天,是不是也会**? 人有什么好,可是,妖的外表,却有人的思想,是不是更痛苦? 我胡乱的想着,目光游移,却看到那团白色的花丛中,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多了一抹黑色的身影。 静静的站着,冷冽的眸子,山峦一样的轮廓。 我一时忘了周围的一切,只是木然的看着他。 哪一天哪一年,仿佛曾有那样的凝视,天地间都失了颜色,只有他的身影在脑海里不断摇晃。 “宫主。”耳边响起一个声音,带着恭敬,金凤大人已来到我身边,微微欠身。 我低着头,也欠了欠身,抬头时,清风阵阵没了踪影。 “在想什么?”金凤大人看着我,似乎若有所思。 我摇摇头:“没什么,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她点点头,笑容如淡花:“谢谢你的歌,曲子的主人一定也会喜欢。” 然后,带着我轻轻一掠,回到那片白色的花丛中:“要我送你出去吗?” 我笑了笑:“不麻烦了,只是金凤大人可不可以告诉我,闲雅阁在哪?” “你要去闲雅阁?”金凤大人微微诧异。 我点点头,不知该怎么解释,说宫主允许我去那里看书? 幸好她没有再问,只是说:“我送你过去。” 温柔的笑,那么善解人意,这样的女人,我不觉喜欢起来,同样是妖,同样是使者,却是孔婷婷没办法比的。 …… 金凤大人送我要转角就离开了。 这里,我已经记起来了,顺着记忆往里走,终于看见那间屋子,闲雅阁。 走进去,我竟感到无比的亲切,只是,那张我睡了几天的软椅上,多了一个人。 那人侧着身,靠在软椅上,手上拿着一本粉红色的书。 “宫主……”我连忙欠了欠身,可是做完这个动作,我就傻傻的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 那人站起来,墨色的长袍轻荡,注视我,似乎在问什么事。 指了指他手上的书。 他眯起眼,长长的睫毛垂下来,睫毛下的那双漆黑的眸子在窗外碎金般的阳光映照下,有一种神秘的魅力,扬了扬手,把书递给我。 拿过书,我杵在那里,他在这儿,我是不是应该另外找个地方看书?可是,这书似乎是不能**去的。 他没有说话,击了击掌,我的脚下忽然出现一张凳子,和金凤大人一样的动作。 我忐忑不安的坐下来,盯着书页,脑子里却乱糟糟一团,心跳的飞快。 这屋子是不是太安静了?会不会有人听到我的心跳声? 低着头,我总感觉一双眼睛在看着我,目光时而阴冷,时而迷惑。 抬起头,却看见那人只是静静的坐着,轮廓冷的像冰。我忽然就想,永远这种表情,脸部会不会抽筋? 鼓起勇气,我咳嗽了一声。 他侧过脸看着我。 我说:“宫主,早课和练剑的事……”我很想问问,知不知道我被赶出早课了,师父也不再教我练剑了。 我不喜欢出风头,可也不喜欢作为异类,别人上课早的时候,我该做些什么?况且,如果不能练剑,是不是意味着,我不能进宫了? 进不进宫对我来说没有太大的概念,可是,我很想回到人的样子,做了二十多年的人,一下子变成了某种动物,虽然我一直很淡然的样子,可是说不在乎是假的。 而且,心里似乎总有个声音在说:要快点回到原来的样子…… 他眯起眼睛,忽然说了一句完全不相干的话:“你会弹琴,会唱歌。” 似乎不是一句问话,好像是在重复什么,或者,确定什么。 猜不透他的意思,我只好点点头,歌会上,我唱过歌,刚才在那个开满白色花朵的园子里,他大概也听到了我唱歌,再否认,就太假了。 忽然,他的眸子暗淡下去,不再精芒四射,似乎有什么东西,一下子破碎了,然后,眯起眼,盯着我:“这些,是谁教你的?” 谁教的? 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喜欢弹琴,喜欢唱歌,我记得最清楚的是,深夜,她总是一个人靠在窗口哼歌,眼神很迷茫,带着热烈,忽而失落,忽而又有些不甘。 她很瘦,穿着粉色的睡裙,背影看上去很单薄,以至于我一直想不通,我的眉眼和她很像,可是为什么身材就一点也不像。 她手把手的教我弹琴,哼歌给我听,她说:“飘飘,你是妈妈的将来。” 每当那个时候,是我最开心的时刻,因为母亲的目光总是很温柔,会陪我很长时间,直到我有一些进步。 虽然练琴很枯燥,母亲很严格,可是为了得到她一个夸奖,甚至只是朝我笑一笑,我拼命的练。 我说:“妈妈,我很乖,我今天又学会了一曲子。” 母亲就笑了:“飘飘真聪明,飘飘以后一定会做的比妈妈好更好。” 这就是她的愿望,希望我完成她没能完成的梦想。 后来,我终于明白了她为什么总是那么失落,又那么执着,她有时会说:“为什么我喜欢的东西,都会失去呢。” 比如,她喜欢唱歌,喜欢弹琴,可是,最终只做了个小明星,没多久,就没落了。 还比如,她曾经很深的爱着一个人,为了她,放弃了自己热爱的事业,可是那个人忽然就不见了。 那个人,就是我应该喊他父亲的人,可是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连一张照片也没有。 母亲永远很果断,找不回来的东西,就截断一切的回忆。 这点,我和她不像,只是不知道,每个深夜的时候,我迷糊的起来,她一人站在窗前,那个时候,她又在想什么?想过去的一些辉煌,还是想,那个她深爱过的男人? 慢慢抬起头,我不知该怎么说,难道告诉他,我会弹琴,我会唱歌,这些都是母亲教的? 每个人都是有母亲的,这不奇怪,可是从一只妖嘴里说出来,就太诡异了。 那人黑玉般的眸子看着我,忽然说:“如果不想说,就别说了。” 他仿佛认定了我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所以垂下睫毛,表情更阴沉。 每次见他,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我已经习惯了,可是刚才,他又有些不同,眼眸暗淡下来,竟有一丝落寞。 我不知道落寞这个词用到一个冷冽如冰,又不可一世的人身上是什么样的。 可是,他却分明给我这种感觉,如同什么东西陨落,那样心灰的绝望。 这样的他,让我心里像被扎了一下,猛地一痛。 一个声音说:“不要皱着眉,要笑一笑,你不能总是这样抽筋的。” 这是谁的声音?难道是我出现的幻觉? 摇摇头,我把自己从陌生的声音中拉回来,脱口而出:“不要皱眉,笑一笑。” 那人的眸子忽然闪动,如流动的宝石,一霎那的光芒让人难以移开目光,上前一步,按住我的肩膀,低沉的,一字字的说:什、么?” 我被他突然的举动弄懵了,小声喃喃:“你一直皱着眉,脸会抽筋的。” 他的表情有片刻的失神,忽然蹦出两个字:“悠悠……” 悠悠?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明所以的任他用力的抓着我的肩,力量大的惊人,仿佛要把什么活生生的捏碎。 痛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他才好像忽然从哪里回过神来,放下手 眼神中满是关切,我一下子傻了,我从来没有看到过他这样的眼神,明明眸子里全是心痛,却还要问别人,痛吗。 湿湿的水迹忽然毫无征兆的落下来,我来不及别过头,就被他看了个满眼。 今天是怎么了?难道泪腺开了就关不住了?我已经多少年没哭过了,就算叶歌那件事生的时候,我也告诉自己不能哭,一个人走了那么多年,现在怎么了,不过又回到了原点。 我知道现在一定难看死了,也傻透了,本来就长得不楚楚可怜,如今更是拱起的鼻子,小小的眼睛,哭的稀里哗啦,四个蹄子乱颤。 噢!我要怎么办! 心越乱,眼泪越是止不住,忽然,我重重的落入一个怀抱,那样紧紧的,似乎用尽全身力气,身上,有天然的气息,那么熟悉,仿佛很久之前,就一直在寻找的味道。 这种感觉让我贪婪的往他怀里缩了缩,小蹄子悬在半空一会会,终于轻轻的抱住了这个高大的身体。 时间好像停住了,多年以后,如果有人问我,我会说,不是甜蜜,也没有紧张,只是,遗失的东西,又回来了。 很久很久,他忽然猛地推开我,我低着头,忍不住耳红心跳。 天,我居然抱着他?刚才的感觉,来的那么突然,来不及思考,可是现在,似乎被什么东西拉了回来,窘的要命。 然后听到头顶有人说:“以后,每天这个时候,你可以来学剑。” “我还可以学剑吗?”抬起头,我惊喜。 他盯着我,忽然说:“唱歌和剑术,你更喜欢哪个?” 这个问题太简单,根本就不值得一问,可是,这么多天来,我对剑术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形容不出来。 想了很久,我说:“剑术。”这不是我第一次说谎,可是没有一次说谎的时候,像现在这么自然,没有一点点愧疚感,仿佛说的是个事实。 那人的眸子起了微澜,轻轻的荡漾开来,冷冽的表情和温柔的眸子,形成了一种奇异的感觉。 这次,我来不及心跳加快,就这么直直的看着他,他有种奇怪的带动力,冷漠的时候,四周都似乎结了冰,那么疏离,甚至,危险;偶尔的情绪波动,却仿佛电磁波,让人如触电般颤动。 言万语,却不知怎么说出口。 他凝视我,眸子平静无尘:“叫我即墨瑾。” 十四、情人果,发烧的感觉 人的一生真的很奇妙,会经历不同的事,会遇到不同的人,而更奇妙的是,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刻会生什么事,会遇到哪些人。 在许多擦肩而过的人里,也许下一秒,就有你一辈子最重要的那个人。 所以,你总会有种莫名的亲切感,仿佛是神奇的第六感,这个人,是在哪里见过,某个瞬间,或者,是前生? “即墨瑾。”我在心里默念了一遍。那种奇怪的感觉充斥心房,明明那么强烈,却永远抓不住,就像我握着剑时的某些灵感。 到底,这些是什么?难道是楼小楼的一些记忆在我脑海里重叠? 可是,根据我知道的一些情况,楼小楼剑术不佳,也压根没见过即墨瑾,要说那个树林里的白衣男子,我还有些相信,毕竟,他曾半夜来找过我。 我想起那个白衣男子,如仙人一般。 就算没有看见脸,我也感觉得出,他很完美,这样的完美让我有时会猜想面纱下的那张脸是个什么样,可是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我慢慢晃到宫中,这几天,每个午后,我会到书房看一些书,除了那本粉色封面的,其他的我也稍微看过一些,只是,不太懂。 深奥的修炼,似乎比数理化还要枯燥,我原本以为,这辈子不会遇见比数理化更难缠的东西。 先,是打坐。 一坐要好几个小时。我盘腿坐在地上。直到腿都麻了。虽然没有什么质地变化。心倒宁静了不少。好像和瑜伽地理念差不多。 无论是剑术还是法术。好像都是故意考验人地意志地。不经过长期地苦练。是不能看出效果地。 抖了抖蹄子。我站起来。把书放进书架。伸了个懒腰。 每次有一点点声音。我就会迫不及待地蹦到门外。我在期待什么? 我已经有很多天没有看到即墨瑾了。他应该很忙吧?花火也不见踪影。即墨瑾当然比花火更忙。 即墨瑾说。每个午后。可以跟他学剑。可是。自从那天之后。我就没有遇见过他。偌大地宫里。也看不到一个人。就算看到了。我也不能去揪着人家问。你们宫主在哪里呀。 估计会被当做闹事的轰出去,或者当成哪个崇拜者,又引起绯闻。 坐了好久,似乎有点饿了,虽然身体不像以前那么容易疲倦容易饿,可是东西好歹也是要吃点的。 瞄了一眼,书架下面还放着一盘果子,不知道是以前留下来的,还是这几天拿过来的,即墨瑾有时也会在这里看书,难道是给他准备的? 只吃一个不要紧吧?我拿起一只看了看,和花火送来给我吃的差不多,只是颜色微红,按照我们那里的知识来说,也许更熟更甜一些。 咬上一口,果然,比以前的要甜,入口暖暖的,汁水淌过喉咙,有种奇妙的感觉,忍不住一口气全吃了。 唔,舒服多了,在软椅上靠了一会,天色似乎暗了下来。我决定回到自己的小屋去,就算再坐下去也坐不出朵花来,难不成要在这过夜? 站起来摇摇晃晃朝门口走,忽然晕晕乎乎的,有什么东西从胸口一直蔓延到全身。 摸了摸耳朵,吓了一跳,好烫! 低头,胸口裸露的地方已经从淡淡的粉红色变成了潮红,像刚刚蒸了桑拿。 怎么会这样? 难道是那个琼浆露的后遗症又作了?可是这种感觉不太一样,琼浆露喝下去之后,我感觉浑身没有一丝力气,迷迷糊糊的,而现在,我不仅觉得很精神,似乎还精力充沛,无处泄,整个脑子处在很亢奋的阶段。 不知谁在我耳边说:“去找花火,你中了毒,只有花火,可以帮你解毒,他在火狐宫,快去找他!晚一秒就来不及了。” 周围没有人,声音不知从哪里来的,飘飘忽忽,分不清是男是女。 我本能的往外走,火狐宫在哪?花火能解我的毒?可是,我又是什么时候中的毒,中了什么毒? 踉踉跄跄的走了几步,忽然撞上一个人,抬头,那人冷冽的眸子忽而沉了下来。 “即墨瑾……”我喉咙嘶哑的出声音。 仰起头,正好可以够到他的胸口识匀称的胸肌,小麦色的皮肤,喉结还性感的上下滚动。 小狐狸的敏感区是胸口,即墨瑾呢?忽然冒出一个想法,蹄子就不自觉的摸了上去,硬硬的却很有弹性,我在干什么?可是我完全控制不了自己,这样的我,连自己都觉得陌生可怕。 好像喝醉了酒,变得很嗨,很亢奋,神智明明很清醒,却忍不住想做一些事。 是什么事呢? 我的脸忍不住更红,我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屁孩,有些事情我做过,可是从来没有这么想做。 我一直认为,只有和喜欢的人做才有感觉,单纯的生理需要,那是动物的行为。 可是现在,我竟软绵绵的靠在那片宽阔的胸肌上,蹄子来回抚摸,直到胸肌的主人用低沉危险的声音说:“你吃过什么!” 声音从喉咙里出来,带着沙哑,仿佛在极力压抑什么。 吃过什么?我不记得了。现在,我只想要,想要…… 我几乎整个身子攀在他身上,像只胖猴子,贴得紧紧的,来回摩擦,似乎只有这样,我才稍微好受些。 肌肤间的相触,使浑身着了火一般颤栗,我明显感觉到抱着的人身体某方面的变化,一声,我的脑子炸了开来,蹄子一直往下伸往下伸,无边的恐惧蔓延,我感到害怕无助,可是却无法控制自己的动作,犹如着了魔。 “给我……给我……”沙哑的呢喃,吹着气在即墨瑾的耳边,他的身体忽然颤抖,眸子起了微妙的变化,炙热的,如一团火,直勾勾的看着我。 别,别这么看着我,我会受不了。可是话到嘴边却变成:“看着我,我要你看着我。” 我想说,放下我,快放下我,可是又说:“别走,别离开我。” 我恨不得狠狠扇自己两个耳光。 即墨瑾一直盯着我,冰冷的表情,眼睛里却有两团火,极冷与极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使他看上去说不出的魅惑。 猛地,我做了一件荒唐透顶的事情,我凑上去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两秒钟,然后,托起他的下巴,低头吻上去。 我现在一定像极了勾引男人的狐狸精,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可是,他的嘴唇带着淡淡的气息,平时看上冷硬的线条,没想到竟软软的,我仿佛沙漠中走了三天三夜没水喝的人,一遇到他的唇,就像找到了清泉。 估计是被我的举动弄懵了,即墨瑾前几秒居然没有一点反应,然后,他忽然腾出一只手用力按住我的头,唇微启,温润的舌尖搅了进来,霸道的,充满侵略,仿佛在泄不知禁锢了多久的渴望。 纠缠,摩擦,撕裂,身体像两条扭曲的蛇,触碰过的地方,烫的可怕。 舌头带着微咸的味道,我们贪婪的吮吸彼此,仿佛身体里所有的细胞都被**,感觉快要爆炸。 与此同时,我的脑子里不断响起刚才的声音:“只有找到花火,你才有救!”于是张开口,乘着舌尖纠缠的瞬间,模糊的叫:“花火……花火……” 这个名字是我下意识喊出来的,总感觉那个声音告诉我只有找到花火,才可以。 可是,猛地,抱着的身体忽然僵硬,像被人从背后抽了一鞭。 四脚朝天的摔倒地上,五脏六腑都在燃烧,然后又被谁用力的提了起来。 我抬起头,看见那双对视的眸子里如冷冽的火在燃烧,沉着眉,手按在我的后背。 我心里一颤,他要干什么,不会恼羞成怒想要杀了我吧?毕竟在缠绵的时候忽然叫出别的男人的名字,绝对是大伤自尊的一件事,可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那个时候,我的眼睛里只有他,没有神智混乱,更没想到花火,为什么就说了这么个名字? 我正要扭动身体企图跳下来,却感到后背正有什么东西源源不断的传入,像一条清凉的河流,我的身体渐渐冷却,那种炙热和疯狂的感觉,终于停歇了。 片刻,我被放回地上,身体的恢复让我的理智逐渐回归,抬起头,不好意思的看看他,想问他知不知道我到底怎么了,可是刚才的举动哪里像是有病,分明就是色情狂,这种问题叫我怎么问的出口? 他的脸色平静无波,眸子却更阴冷。 想起刚才的一幕,我的脸禁不住又红了起来。 “为什么是他?”沉着眉,他的表情落在阴影中。 虽然意思不太清楚,可是很快我就明白他的意思,为什么是花火?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天底下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为什么我会来到这,为什么我会遇上他,为什么看到他我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为什么心会跳那么快? 他仿佛漫不经心的一句话使我的心忽然受伤,仰起头,冷冷的笑:“宫主刚才看到的也不是我吧?” 他的眼光炙热迷乱,仿佛透过我,在看另一个人。 虽然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可是还是忍不住有种受伤的感觉。 心忽然就硬生生的揪痛,那样缠绵的吻,仿佛很久之前曾经拥有过,可是,终于记不起来了,消散在时光中。 时光太窄,而指缝,却太宽。 当我们再度相拥的时候,我叫着别人的名字,而你看到的,也不是我。 鼻子酸酸的,胸口很闷很闷,很想嚎啕大哭一通,直到不出声,直到精疲力竭,什么时候开始,我变得多愁善感? 这明明是与我不想干的一个人,我刚才所做的一切,就好像是受了什么蛊惑。 即墨瑾的宝石般流动的眸子危险的眯了起来,没有说话。 无论如何,我们曾那么近,可是他现在的表情看来却仿佛陌生人,甚至,还充满厌恶。 心钝钝的一痛,我扬了扬头:“我回去了,宫主。” 说完欠了欠身,一切回归原位,宫主还是高高在上的宫主是一无是处的小妖。 可是刚弯下身,就被一双手托了回来,他似乎顿了顿是什么东西都可以乱吃!” 声音冰冷,深邃的眸子凝视我,仿佛是一种警告。 我只是吃了放在闲雅阁的果子,难道,那是有毒的?可是,我吃了很久花火送来的果子,也没什么事啊,而且,这种毒也太奇怪了,会让人想…… 努力压下情绪,看了看那些果子,我淡淡的说:“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即墨瑾眯起眼,盯着我,片刻,垂下睫说:“颜色微红的,和淡色的是不一样的。” 我记起来,花火给我的果子颜色很淡,刚才看到那些颜色鲜艳的果子,我还以为是熟透了的缘故,原来是不一样的。 “那是什么果子?” 他的表情有些别扭,蹙了蹙眉才说:“你吃下的,是情人果。” 情人果?这个名字好暧昧。想起刚才的感觉,心里痒痒的,有些不知所措,却还有一丝甜蜜。 情人果。吃了以后,情人之间,会生点什么? 不能再想下去了,我摇摇头,摸了摸脸,滚烫滚烫。 我的小动作被即墨瑾看了个正着,他的唇似乎不自觉的牵动了一下,月光照进来,脸上竟有淡淡的红。 难道,他也想起了什么? 我立刻窘的想找个地洞钻下去。 沉默了片刻,忽然觉得好累,眼皮快要耷下来,眯了眯眼,我觉得现在的样子一定像极了即墨瑾,他喜欢眯着眼,可是眼里的锐气却怎么藏也藏不住。 抬头瞄了他一眼,我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为什么突然这么困? 我仰起头,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卑不亢一些:“宫主,我还是回去了。” 可是挡不住的疲倦让我又打了个哈欠,我今天的仪态大概糟透了,先是像个色女一样抱着人家,现在又露出吸了毒的样子,我狠狠的掐了掐大腿。 即墨瑾盯着我,忽然冷冷的扬起嘴角:“毒解了,毒性还未全部消除,如果你不想活命,随时可以走。” 一句话,我马上乖乖的坐到软椅上。不知道他和别人说话是不是这个样子的,可是我不想明天被人现中毒死在屋子里。 躺到椅子上之后,我就像终于找到了归宿,整个身体软绵绵的,闭上眼就不想再张开,开始的时候,我还在想,即墨瑾现在在干什么?为什么没有一点声音?出去了吗?很想睁开眼睛看上一眼,可是却不敢。后来,思绪越来越迷糊,不知怎么就睡着了。 也许,我是想在这里睡觉的,只是,少了一个借口而已,所以,即墨瑾说我的毒性未除,我就飞快的坐到了软椅上。 我为什么喜欢在这里睡觉?刚来的时候,我是不太喜欢这里的,觉得很压抑,也很害怕,现在,是怎么了? 带着乱七八糟的想法越睡越沉,恍惚中看到自己穿着粉色的裙子,站在两个个男孩子中间,圆嘟嘟的脸蛋,笑的很纯天我们休息一下吧,玩捉迷藏。” “捉迷藏?”其中一个小男孩眯了眯眼。 “就是我躲起来,你们来找,谁先找到我谁就赢。” “赢了呢?”另外一个小男孩忽然微微一笑,俊秀的眉目如远山。 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我找了个僻静的草丛蹲下来,心里飞快的转,到底是谁先找到我呢?或者,我可以先背谁找到呢?想到这里,我微微一笑。 我看见那个穿着白衣服的小男孩越走越近,拾起地上的小石子,扔了出去,正好落在他脚边, 白衣小男孩眼神一亮,犹如天边的星辰,嘴边温柔的笑容更深:“我找到你了!” 不出我所料,拍了拍衣裳上的草渣,我故意很郁闷的站起来,嘟起嘴:“不玩了,这么快就被逮到了。” 白衣男孩注视我,眼睛是全是温柔,腼腆一笑:“我赢了,要怎么办?” 这时,另外那个穿着黑色衣裳的小男孩也走了过来,在不远处却停了下来,黑漆漆的眸子一动不动的看着我们。 用余光瞄了他一眼,我说:“就这样。”用最快的度踮起脚,搂住白衣男孩的脖子,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如羽毛般轻的吻,他却似乎被石化了,清澈的眼睛一闪一闪,透着无比的欣喜,如一抹雾水荡漾开来。 我满意的看着他,又瞄了瞄身边,黑衣小男孩的脸落在阴影中,垂下睫,谁也看不见他的表情,黑色的长袍在风中纹丝不动,透着与年龄不符的静默。 我走过去,摸了摸他的脸,轻轻在他耳边说:“为什么找到我的不是你呢?”我的脸上有一丝失落,然后,我看见他抬起眼,眸子里什么东西亮了亮。 转过身,背对他,我恢复甜甜的微笑,朝白衣男孩眨了眨眼,还有些害羞的样子。 十五、青衣 也许是睡得太深,总会做各种各样的梦。 一会梦到母亲斜斜的靠在窗口,纤细的身影,穿着一袭极地的睡裙,淡淡的粉色,温柔的朦胧。 半夜里,我爬起来,喝了口水,我很容易惊醒,像只容易受惊的小动物。 母亲听到声响,转过身来,定定的看了我一会,仿佛过了很久,才知道是我。 她走过来,把我搂入怀里,我的脸蛋在她胸口来回蹭,弄得她痒痒的,终于轻轻一笑:“飘飘不要闹。” 我露出牙齿笑笑:“妈妈怎么不睡觉?” “妈妈在想一个人。”母亲摸了摸我的脑袋,我看不清她的表情。 “妈妈在想谁?” 母亲摇摇头:“在想一些很远很远的事。” 我踢了踢脚,翻了个身。 一会会,我又梦到了叶歌。 叶歌温柔如水地眼睛。俊朗地脸。他一笑。比阳光还亮。 我顶着湿漉漉地头坐在他旁边。他顺手拿起一块毛巾轻轻揉搓我地头。侧过脸。我笑地很甜。 “几点了?”我看了看窗外地天。深夜地城市。点点星光。美得像个梦。 叶歌笑笑:“要睡了吗?” 我脸一红。躲进他怀里。抬起头拨弄他地短:“什么时候。我们可以手拉着手。一起在街上逛?” 叶歌摸了摸我地头:没干。这样睡觉会感冒地。” 我爬起来,瞪着他:“我在问你呢。” 他又拿过毛巾把我的头包起来,轻轻揉,毛巾太长,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见他说:“很快,飘飘,再忍耐一会,我们就可以永远不分开。” 我胖胖的身子凑到他怀里,满足的闭上眼睛。 叶歌,你说过,我们永远不要分开。在那个喧闹的角落里,我一直只有一个人,那么渺小,那么卑微,直到你来了,你和别人不一样,说胖胖的是福相,冬天晚上睡觉,像抱着个天然的暖炉。 你说:“飘飘,我爱你,爱的是你,你所有的一切。” 我曾经想过,什么时候会出现一个人,他不仅爱我的优点,也爱我的缺点,不仅爱我的温柔,也爱我偶尔的暴躁。 你终于出现了,像二月里的阳光,慢慢照亮我。 可是,转过身,却不见了。 你的侧影那么迷人,让我舍不得移开目光,可是这样,你还是消失了。 我伸出手,在空气里拼命的抓,喃喃的叫:“叶歌……叶歌……” 一双手忽然在我额头轻探,很温柔的感觉。 动了动身子,我看见叶歌的脸忽然蒙上了薄薄的轻纱,穿着雪白的长袍,忽然走进了好大一片树林。 我想追却怎么也追不上,情急之下,我喊:“楚颜!” 那双按在我额头的手忽然僵硬,似乎要离开,我猛地抓过那双手,又喊了一声:“楚颜!” 这下,声音大的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楚颜,楚颜,那个小树林里的白衣男子? 我怎么会突然叫出他的名字,我明明梦见的是叶歌啊。 刚想睁开眼,没想到那双我紧拽着的手忽然轻轻一抽,掌心空空的,仿佛失去了什么。 然后,我听到有人说话。 人抽了口气。 接着,一个冷冽如冰的声音说:“无妨,继续说。” 听到这个声音,我睡意全无,头脑开始无比清醒,我记起来,这里应该是宫里的闲雅阁,我在这里睡着了。 睡了多久?这个人,一直都在吗? 想到刚才他把我的睡相看了个够,刚才我不知死活抓着的大概是他的手,我不禁脸红心跳,刚要睁开的眼睛马上闭了起来。 开头说话那人似乎在努力咽下什么,然后才一字一字的说:“我调查过,赤海,属于魔界。” 墨瑾音调冷冷的上扬。 “魔界一向神秘,和三界从无往来,赤海据说也有几万代的魔族守护,无法穿过。” “这些都不重要。” 那人似乎冷笑了一下:“宫主,有些事有些人,还是看个清楚比较好,免得出了事端。” 墨瑾只说了一个字,听不出情绪。 “比方说……”那人顿了顿,“虽然只是猜测,可我相信不会出错,只是,有些事不能明说,望宫主三思。” “你看得出?” “我的天眼只能看透妖界的事,至于冥界的,应该是由溟夜来管的。” “那又何须多说。” “宫主,那日我分明觉得她体内与我们不一样的气息在涌动,不觉得可疑吗?还是,你明明知道----” “杏花师叔!”话被打断,即墨瑾冷的像冰的声音传过来,“师叔只需管好宫内的事物即可。” 言下之意就是不要多管闲事。 听了半天,我不知道他们在谈论的是谁,可是却现原来和即墨瑾说话的是杏花师父,怪不得那种生硬的语调像在哪里听见过。 可是,即墨瑾为什么叫他师叔? 全身麻麻的,偏偏不能动,真是种折磨。 一句话,杏花师父忽然没了声音,再过了一会,我听到即墨瑾说:“你还想睡到什么时候。” 心跳了一下,原来他早就知道我醒了,也是,他和普通人怎么一样?亏我还自作聪明,以为闭上眼,就没人知道了。 睁开眼睛,一道刺眼的光让我情不自禁眯了眯眼,天亮了? 我在这已经睡了一夜,他呢,是什么时候来的?还是,根本没出去过? 想到这我有些尴尬,站起来,欠了欠身:“宫主。” “听到了什么?”即墨瑾扬起唇,目光冷冷的扫过来。 我打了个冷颤,连忙说:“忘了。” 他看了我片刻,忽然说:“忘了就好,有些事忘了比记得好。” 这算是在威胁我不要把听到的说出去吗?可是我什么也没听懂。真是个怪物!一大早就臭了张脸,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杏花师父的几句话说的不太高兴,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像黑蝴蝶的翅膀,掩住了表情。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忽然站起身走出去:“明日午后,在这等我!” 是要教我练剑吗?我开心了没一会就被他的话打断:“如果逃课,你知道后果怎样。”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站在那里吐了口气,往外走。 外面的空气很新鲜,不像宫里那么压抑,想起那个人的表情,我心又一颤,即墨瑾真的很奇怪,有时冷漠威严,有时很阴沉,有时会迷茫,偶尔还会笑一笑,似乎有些大起大落。 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想起昨天的那一幕,我还禁不住脸上烧,心却慢慢冷却下来,还有微微的疼。 那一刻,他的眼神那么迷乱,仿佛透过我,看到了另外一个人。 “悠悠。”想起他曾经念过的两个字,是她吗?有一个叫悠悠的女孩,一个他曾经深爱的女孩? 心不可抑止的痛起来,为什么,明明觉得他态度很差,人很怪,却忍不住会想他,很自然的,情不自禁的想起,想起的时候会心跳加快,也会痛。 多奇怪的事啊。我一直喜欢温柔的男人,像叶歌那样温柔的,会讨女孩子欢心的。 因为别人越是凶,我越是犟,别人如果软软的,很温柔,我就马上投降了。 可是现在即墨瑾态度那么差,我却还是不停的想起他。 仿佛一停止,就会失去什么似的。 这种感觉,让人很不舒服。 …… 穿过小树林,我很自然的就往里走,树叶遮着阳光,淅淅沥沥的落下几片斑斓。 我以为又可以安静的度过一段时间,却看见树下靠着一个人。 一个素衣女子。 纤瘦的身影,不知为什么,忽然给我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风吹动她的衣裙,仿佛就要随风而去。 我站了一会,她似乎感觉到什么,转过身来,眉目淡淡,很清秀的样子。 张了张嘴,她居然是那天歌会第一个出场的青衣。 我记得,她唱的那歌:郎啊郎啊你何时归。 她看看我,似乎没有特别的惊讶,唇角动了动说:“是你。” 我笑笑:“青衣姑娘,你怎么在这?” 在我的印象中,宫里的那些姑娘们除了特殊的事情是很少会到宫外来的。宫里多好啊,软床锦被,到这里,就觉得降低了她们的身份似的。 青衣淡淡一笑:“我记得你的歌。” 她居然轻轻唱起来:临晨一点,寂寥的天,空洞的房间,不知道为了什么,忧愁却围绕着我,想看看你,看看你是否也想我,想听听你,听听你是否还爱我,可是千言和万语,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我一时愣住了,没想到她能把我的歌一字不漏的唱出来,嗓音清冷,却别有一番味道。 我像是找到了知音,笑着上前扯住她的手:“青衣姐姐,你唱的真好!” 青衣看看我,温婉一笑:“哪里,小楼妹妹才唱的好,那天我一听就喜欢上了。” 这声“小楼妹妹”叫的我心里很亲切,完全不像云香装腔作势的声音。 我说:“青衣姐姐,那天的歌是你写的吗?” 青衣点点头,忽然说:“小楼妹妹,你等过一个人吗?” 我怔了怔:“为什么这么问?” 我当然等过,我是个急性子,不喜欢迟到,约了人总是我急吼吼的先到,然后不停的等。这和我“心宽体胖”的形象一点也不像。 等的最多的,是叶歌,总是深夜的时候,关着灯等他,不能开灯,因为他要绕过所有的狗仔队才能来,开了灯会惹人注意。 “等一个人,是很辛苦的吧。”青衣目光不知落在哪里。 我笑笑:“我天生懒,只有苗轩经常来等我去早课。” 青衣移过目光,淡然一笑:“我知道你不是楼小楼。” 我吓了一跳:“什么?” 她却无波无惊,好像在说一件正常不过的事情:“有人告诉我,你是从很远的时空来的。” “青衣……”我的脑子一炸,不知该说什么好。 “不用紧张,我不会告诉任何人。”青衣笑笑,“因为,我很快就要走了。” “去哪?”我傻傻的看着她。 她转了个身,绕着树林走,我只好跟在她后面,不知走了多少圈,她才停下来,似乎轻轻一叹:“很久很久以前,有个人喜欢在这里弹琴,他的琴不知道迷死了多少偷听的人。我也是其中一个。那个时候,我还未*是一只青鸟,我总是偷偷的躲在枝头,听他弹琴,这样,比那些在树下的不容易被现。”她的嘴角微微扬起一丝甜蜜的笑,“他的琴声永远那么淡,仿佛和风而去,身影也像天边的云,让人捉摸不定。我就这么一天天的等下去,等他来弹琴。我很窃喜,他没有现过我。”笑容忽然隐去,“可是后来我才知道,他不是没现我,只是,他的眼里根本就没有我。我在树下,还是树上,我等多久,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 我听着她的声音暗淡下去,心里漫过无边的落寞,眼角忽然酸酸的。 我在树下,还是树上,我等多久,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一个人如果不在乎你,你的一切,对他来说,又有何意义? “后来呢?”我睁大眼睛。 “后来,我努力的学歌,学剑术学法术,终于幻化**,我只希望他看我一眼,记得我是那只一直守在枝头听到弹琴的小青鸟。” “他是不是记得你了?”我期待的问,这样的等待,仿佛让我想起什么,连心也跟着牵动。 青衣笑了一下:“有一天,我终于和他见面,在一次宫里的聚会上,他弹琴,我唱歌。一曲完了,他侧过脸看我,他说:‘我知道,你是那只小青鸟’。” “青衣姐姐,你终于等到了。”我由衷的激动。 青衣也侧过脸,表情淡的几乎看不见:“我也是这么想,那时,我整颗心都要飞出来,他还记得我,他知道每天守着他的人是我!之后,我天天跟着他,求他教我弹琴,唱歌,他总是很温柔的应。” 青衣笑了笑,似乎在回忆。 “后来呢?”我现我变成了一个听故事的小孩子,不断的问后来呢。 “再后来,他不见了,没有留下一句话,那么匆忙,我一直在等待他回来。可是这么长的时间,我慢慢知道,他不会回来,更不会再想起我,他认得我,也只是认得而已,对他来说,我和宫里其他的人是一样的。” 我讪讪一笑:“也许,他只是有什么事,也许他记得你的……”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人,我也是个失败者。 青衣摇摇头:“不会的,他已经带走了他最珍贵的东西,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我不知道她说的最珍贵的东西是什么,只好愣愣的站着。 青衣反过来握住我的小蹄子:“这样,习惯吗?” 怔了怔。 “我是说,没有手。” 她似乎了解很多关于我的事情,我很想知道是谁告诉她的,刚想开口,却见她眼神奇怪的注视我说:“小楼,如果有一天,你遇见一个珍惜你胜过自己的人,千万不要伤害他,好好的对他,可以吗?” 我点点头,很奇怪的一句话,眼神更奇怪,好像明明知道,却不能说出来。 可是,如果有人这样对我,我怎么会不珍惜呢,我一定高兴还来不及吧? 她吁了口气,仿佛放下了什么,然后轻轻一笑:“小楼,我要走了,今天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再见。” 我还未开口,她忽然轻轻一转身,变为原来的样子,一只青色的小鸟。接着,整个身子变得越来越透明,一点点的消失,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分裂,最后,她眸子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仿佛微微一笑,化成了一缕青烟,淡淡的飘散在空气中,整个小树林突然变得静瑟,如同刚才什么都没生过。 胸口堵得难受,我一遍遍的喊:“青衣,青衣姐姐……” 可是,回应我的只有一阵阵的风。 我一**坐在树下,大口的喘气,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活生生的东西猛然间就消失了,那种感觉使我说不出的恐惧。 我又站了一会,才跌跌撞撞的回到屋子里。 头痛欲裂,酸涩的感觉充斥着胸口,青衣的一颦一笑还在眼前不断的晃,她说着她的故事,我却感同身受,小树林,弹琴的男子,清雅如画的眉…… 好像什么东西快要从我脑子里跳出来,我努力的抓,却只剩下一些片段。 终于,我吐口气,倒在床上,昏昏的睡过去。 十六、见鬼的晚宴 清晨,我去向师父告别。虽然我不能去上早课了,可是好歹,师父他教过我剑术,我也要说一声。 师父铁青着脸,一语不。从他扭曲的表情来看,是极不情愿接受我拔出银剑的事实的,可是这是没有办法的事,事实就是事实。 我很高兴能够再次练剑,真奇怪,这不是我喜欢做的事情,可是那一刻我居然很欣喜,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连师父都想放弃,即墨瑾却坚持教我练剑。 拔出银剑的便是银剑的主人,这似乎是他的规定,也许又是和谁的约定?所以他可以忍耐我这么蹩脚的剑法。 我忽然有些妒忌那个和他约定的人,让他那么执着。 可是又有些感激那个人,如果不是我侥幸拔下了银剑,凭我的资质,也许一辈子都在宫的最底层。 底下开始议论纷纷,苗轩走过来说:“小楼,这是怎么回事?” 这大概是所有小妖怪们都想知道的,所以大家都停下声音,盯着我看。 我笑笑:“我也不知道,宫主让我去练剑。” 声音已经很小,还是免不了又一阵哗然。苗轩小脸上写满激动:“小楼,宫主亲自教你练剑?” 我点点头,很后悔把这件事说出来,被他们知道,不知这几天又要传些什么出来。 底下不知谁说:“她凭什么。宫主大人亲自教她练剑!” 又有谁说:“也许是为了和那人地约定?” “那人。你是说----” “你到这儿不久吧?听没听说过银剑地来历?” “……” 我听说过。银剑是某个人带进宫地。那个人地名字是什么禁忌。难道和即墨瑾约定地也是那个禁忌之人? 我正想听下去,他们却转换了话题,声音变得很微妙:“听说,青衣师姐不见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马上回过身,却听见师父重重的咳嗽了几声说:“你们都各自练习,等下,为师要看看你们这几日学的如何!”瞄了我一眼,“你走吧!” 之后别过脸,再也不看我一眼,仿佛对我深恶痛疾。大概我让他感到很没成就感,自己教不好的东西,却要被别人带去教。 午后,走进闲雅阁,和往常一样,阳光从窗口洒进来,照在书架上,宁静而安逸。 让我有种错觉,自己还在原来的世界,在某个午后,闲暇的看一会书。 转身,即墨瑾从外面走进来,依然是一袭纯黑的长袍,颈上的那块温润如水的玉佩光华流转,映着他如星辰般深邃的眸子。 他就随意的站着,腰间别着一把青铜色的剑,却有种睥睨天下的感觉。 我有些恋恋不舍的移开目光,盯着他手里那把剑。 “这把是上邪剑。”他指尖掠过剑身,出一道青光。 我记得,那是藏剑阁中其中的一把,他有收藏剑的爱好,所有的剑都放在藏剑阁中,唯有我手中的那把银剑却在石壁中很久很久,似乎在等待着一个懂它的人。 抬起头,我又看了看那把上邪剑,傻乎乎的问:“这个和银剑,哪个更厉害些?” 即墨瑾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有人说,银剑是天下无双的,能拔出它的,一定是命定之人。” 我摸了摸手里的银剑,一股凉气袭来,我是命定之人?心里想着,不知不觉,居然连握在蹄子上的剑也变得贴切几分。 我跟着即墨瑾来到院子里,他晃动的流苏在阳光下闪着妖蓝色的光。 他拔出剑,顿时漫天的剑光,整个院子都亮了起来。 他在空中轻轻旋转,一招一式,如行云流水,我的脑子迷糊起来,下意识的拔出银剑,迎了上去。 声,我的银剑与他的上邪剑交错在一起,听到一个声音说:“我们可以永远这样练下去该多好!” 鼻子忽然酸酸的,手中的剑像柔韧的丝带,出去,回来,竟那么自然。 我们在空中跳跃,我的身子仿佛轻了许多,一霎那目光的相撞,即墨瑾的眸子像多了一层薄雾,朦朦胧胧,扣人心弦。 直到他缓缓飘落下来,我浑身如同散了架,脑子里一片混沌。 “风月无边前三式。”他说,带着微微的颤音,仿若喃喃。 刚才那些,是风月无双的招式?我记得前三式是无影,流波和飞旋,可刚才我根本没想那么多,只觉得身子像不受控制,那种莫名其妙的灵感如潮般涌现出来。 仿佛很久很久之前,那么漫长的时光,是和某个人并肩练剑,从日出到日落,只有我们两个人,剑光飞舞,纯真的笑脸。 颓然的垂下剑,我是怎么了,这些,到底是谁的记忆? “想到什么?”不知是不是错觉,连即墨瑾的声音也变得温柔起来。 “不知道,有些感觉说不出。”我低低的说。 一双瘦长的手忽然停格在我的头上,手指轻轻擦过,却没了动作。 “记住,记得并不一定比忘记好。”他说,“不过,如果想起什么,一定要告诉我。” 我抬头看他,他深邃如墨般的眸子半眯着,不是那种危险的,而是迷蒙的微微闪动。 “我想起曾经和谁在一起练剑,好像很久很久之前,那种感觉很奇怪。”我冲口而出。 他的眸子亮了亮,如天边最美的那颗星星,“还想起什么?” 我摇摇头:“没有了。”奇怪他忽然对我的记忆那么好奇。 他把剑放回剑鞘,忽然勾起嘴角:“你想不想知道银剑和上邪剑,哪个更厉害?” 怔了怔,虽然不着痕迹,我却觉得他在笑,没办法否认,他这个样子真的很好看,那种感觉,像冰山上忽然开出一朵花。 “天下无双的银剑,那么骄傲的银剑,会不会败在我的上邪剑下?”唇角的弧度慢慢扩散,居然变得有几分嘲弄。 今天我看多了他各种各样从来没有过的表情,有些难以负荷,站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不是从来都是恶狠狠,冷冰冰的样子吗?我还曾傻到去问他,这样子会不会脸部抽筋? 说好就想捏自己大腿,面对他,一些话总是冲口而出,仿佛不经过大脑思考。 即墨瑾说:“如果想知道,就好好练你的剑!” 没有听错,他的意思,是要和我比赛?为什么他说着句话的时候,有种小孩子在赌气的感觉? 这时,有人来了。 这个人不知等了多久,终于忍不住咳嗽了声。 留着浅浅的胡渣,臭着一张脸,居然是只见过一面的杏花师父,他的目光扫过我,微微蹙眉。 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他,总是对我横眉冷对。 总算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应该谢谢他,可是对着他的脸,我这声谢谢却怎么也说不出来,怕热脸去贴人家的冷**。 转头,即墨瑾已经恢复惯有的样子,沉眉:“有事讲。”有时我真怀疑刚才那个是不是他。 杏花师父倒像习惯了,又瞄了我一眼才说:“三界聚会的事已经交给金凤那丫头。” 金凤大人在他嘴里居然变成了丫头,我张大了嘴巴。可是,今天宫里有聚会?三界又是什么? 只见即墨瑾微微颌,也没有说话。 “小宫主就要来了,请宫主早点准备,不要浪费无谓的时间,免得误了时辰。” 小宫主又是哪位?我越来越糊涂。 不过我再笨也听出来了,杏花师父在说即墨瑾教我练剑是浪费时间。莫非他也知道我不是练剑的料? 即墨瑾眼神冰冷,似乎还是不准备说话。 杏花师父欠了欠身,退了下去。临走,又看了我一眼。 真奇怪,我的脸上又不是长着花。 我扯了扯嘴角:“宫主有事,我先走了。” 他微闭着眼,似乎没有留我的意思。 脾气真是怪哪,一会晴一会雨的。弯了弯身子,我飞快的走出去,转过身,院子里空空的,什么也没有了。 穿过长廊,大殿前,一个瘦小的背影正东张西望。 我的脚步声大概惊动了她,她转过身,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打量我。 好漂亮的小女孩!十二、三年岁的样子,眼珠子一转一转透着机灵,小巧的鼻子,樱桃嘴。最好看的是她的衣服,浅金色的底子,镶着五彩的珠片,阳光照耀下,一闪一闪的。同色的裙子,下摆全是密密的流苏,随着身体轻轻晃动,如精灵一般。 打量完一番,她忽然说话,声音脆生生的:猪,你是宫里的?” 我下意识的点点头,就看见她轻蔑的眼神:里怎么有你这样的!你还没幻化**吗?” 语气很没礼貌,我也不知道她是哪里来的,扬了扬头说:“你是谁?” 忽然笑了,笑的小鼻子皱皱的,“连我都不知道,宫里的人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她看起来很小,说话却老气横生的样子,我突然很不喜欢,加快了步子走出去。 没想到一转眼,她就挡在我面前,动作快的惊人:跟你说话呢!” 吐口气,我尽量平静:“你要说什么?” “也没什么。”她笑的像只小狐狸,“只是很久没来了,闷的无聊,不如你陪我玩玩吧?” 我不是玩具,我笑笑:“不好意思,我没空。” 耳朵忽然被什么拎了起来,她哼了声:“还没人敢这么跟我说话的,你师父是谁?铁鹰还是杏花?” 她居然直呼两位护法的名字,我一时说不出话,只觉得耳朵痛得要命,直直的盯着她。 “哈哈,真好玩!你瞪着我干什么!不过你挺好玩的,像个球!”她笑的很得意,眼珠子扑闪扑闪的,放下手说,“现在我要去休息一下,等着,晚上再来跟你玩!” 鬼才陪你玩!我心里说了句,转过身,冲出大殿。 回到屋子,苗轩在门口等我。 “小楼,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我把剑放在床上,苗轩立刻拿过去,似乎爱不释手。 “跟宫主学剑啊。”他碧绿色的眼珠子看着银剑,是神剑,一看就知道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除了小了点,连剑鞘都普通的很,毫不华丽。 苗轩却不理会我,爪子伸来伸去说:“这里好像有字。” 瞄了一眼,我看到他的小爪子正盯在剑鞘上端的字迹上。 “可惜我们不识字,也不知道写的是什么。”他有些惋惜。 我失笑,他不识字,可是我怎么会不识字,我的世界,不识字就是真正的文盲了,找不出几个。 但剑鞘上的字只能看到短短的一横,像个不过一定是后面的字迹磨掉了,所以看不出原来的写的是什么。 我和苗轩又胡扯了一会,他总是很关心宫里的事,宫主的剑法怎样,怎么跟他学剑,他都要问。 大概是想进宫想疯了,我笑笑。 然后他神秘兮兮的说:“今天宫里好像来了什么人。” “什么人?”不知为什么,我想起那个壁画前的小女孩。 “不知道,大家都在猜呢。” 又是一群好事之人妖。 苗轩一走,我刚想躺下来揉揉酸痛的胳膊,忽然又来人了。 今天撞上的人真多,可是这个人出现在这里太奇怪了,他是杏花师父。 他冷冷的瞟了我一眼说:“走!” “去哪?”话还没说完,就被他一把拎起来往外走。 …… 天色暗了下来,像一阵风,我被放到地上,忽然的亮光刺得人睁不开眼睛。 等我看清楚状况,就愣住了,金碧辉煌的屋子,琉璃的柱子,雪白的幔帘,玉质的桌子坐满了人,桌子上放满了各色的瓜果,点心和酒。 坐在最中央的,是即墨瑾和那个大殿上遇见的小女孩,旁边,是狐狸,金凤大人,彩雀大人,和师父。 幔帘下垂站着一排的宫女模样的人,好像是玉娥,云香她们。 宫里的人似乎都到齐了,可是我算什么? 那个小女孩一蹦一跳下来,拍了拍手,笑容居然很纯真:我叫杏花师叔把你喊来的!” 我看见即墨瑾的眉似乎动了动,花火则懒懒的坐在椅子上。 我搞不清楚小女孩的身份,也不好乱说话,只好愣愣的站着。 小女孩也不在意,小手轻轻一点,居然变出一张矮矮的石凳,看着我笑:“坐啊。” 这种法术我看过几次,可是没想到这么小的女孩子也会。 我看了看凳子,实在弄不清状况,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孔婷婷的唇边绽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她一定很乐意看我被人捉弄。 突然,狐狸慢悠悠的站起来,搭着我的双肩,轻轻按下:“坐啊,就算小公主不请你,我也会去请你的。”懒懒的神情,笑的很随意。 没有人说话。狐狸朝我眨眨眼,重新回到位子上。他的话像是帮我解了围,我听到小公主不满的哼了声,不禁笑了笑坐下来,小丫头,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本来就矮,坐下来之后,看不清桌上人的表情,这样也好,省的心里乱。 听到金凤大人说:“小公主好久没来了,娘娘可好?” 小公主说:“母亲很想你们呢,可是宫里太多事物,实在不能来。” 我现在才知道,刚才杏花师父说的不是“小宫主”而是“小公主”。这个古灵精怪的丫头,是哪里的公主? “小公主真是出落的越来越漂亮了。”孔婷婷笑的谄媚。 只有即墨瑾没有声音,他居然没有说过一句话。 小公主说:“瑾哥哥,你为什么不说话?” 她竟叫他瑾哥哥,我心里忽然不舒服。 我微微抬头,看不见即墨瑾的表情,却听见他说:“我在听。” 我更不舒服,心里酸的难受,自己也说不清是种什么感觉。 小公主说:“金凤姐姐,我要听你弹琴。” 金凤大人站起身子,扬手变出一把琴,轻轻拨动,忽然朝我笑了笑:“小楼,你可否为我伴唱?” 小公主拍手:“猪还会唱歌?好啊好啊,我要听唱!” 琴声悠扬,我怔了怔。 十七、猪之歌 悠扬的琴声,如珠子落玉盘,我站起来,清了清嗓子,轻轻哼起来,是上次帮金凤大人写的那歌。 唱歌是我的强项,难不倒我。 满屋子都静了下来,忽然小公主皱着眉跳起来:凤姐姐弹的那么好听,可是你为什么唱那么难听!”她小小的手指点着我的鼻子,一双大眼睛闪啊闪。 我停下来,冷冷的看着她,本来她只是个屁点大的小姑娘,没什么好计较,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要跟我过不去。 而我,心里也像有根刺。 孔婷婷十指摇曳着酒杯说:“小公主,我们的楼小楼什么都会唱,你想听什么告诉她就行了。” 一幅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 小公主似乎歪着头想了一下说:“我要听猪之歌猪的歌!”转过脸,“瑾哥哥好吗?” 片刻,即墨瑾说:“好。” 好像故意要让我难堪,所有人都没了声音。 心猛地刺痛,我抬起头忽然笑了笑:“那好,小公主,我唱给你听。” 小公主大概没想到我答应地这么痛快。又说:“等一下。”她纤手一扬。指着我。“我要你一边舞剑一边唱歌!” 然后侧过脸嘟着嘴:“瑾哥哥。听说她得了那把绝世无双地银剑。我想看看!” 即墨瑾眯了眯眼:“好。” 似乎不管小公主说什么。他都说好。声音很低柔。我又不舒服起来。 唱歌对我来说没什么困难。可是一边舞剑一边唱歌对我来说就太难了。 但脑袋已经放好。伸出去还是缩回来都是一刀。我不能让自己输掉。 我从衣服里拿出剑,剑划过剑鞘,出一声长鸣。不知怎么,脑子里忽然想起小时候母亲站在窗边,一边哼歌一边跳舞的情景,粉色的裙子飘曳如一朵睡莲,那歌那支舞,我到现在还记得。 挥着剑,我依照风月无双的招式轻轻舞动,放慢了动作,然后哼起母亲最喜欢的那歌。 i 这是一很老的英文歌,所以就算我唱的和猪一点也没关系,所有的人也听不懂。 这歌当然不是猪之歌,它有个好听的名字叫《月亮河》,记得我最早知道是奥黛丽赫本在电影《第凡尼的早餐》里演唱的,那个风华绝代的女孩,对着月亮轻轻的唱。 后来,我更迷上了小野丽莎的翻唱,带着博萨诺瓦的风格,淡淡的忧伤,如田间的一缕清泉,那么明澈。 我轻舞蹁跹,剑在指端仿佛化成了一抹月光,映着窗外的月色,眼光掠过周围所有的人,他们的表情都仿佛愣住了。 我不禁轻笑,现在才现,楼小楼的声音竟与母亲出奇的相似,有点沙哑,很适合唱这歌。 剑光飞舞,却变得轻柔,一切都变得轻柔。 我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靠在门后,看母亲旋转,低歌,一瞬间我似乎感觉母亲来了,我不再是一只猪,也不是一个胖胖的女孩,而是一个轻盈的,美丽的舞者。 月光河,比一哩更宽,总有一天,我会遇见优雅的你。 我俩跟随著同一道彩虹的末端,在圆弧外等待我甜蜜如越橘的朋友, 还有月河和我。 是啊,总有一天,我会遇见优雅的你,所有的磨难,只是因为会和你相遇。 我微笑着停下来,眼睛亮亮的。所有的人都望着我,时间似乎停止了,“舞台”上只有我一个人。 忽然我听见有人轻轻的唱,哼的就是这歌,他的声音很青涩,却也很好听。 抬头,我看见那个小道士缓缓走进来,对着所有人说:“对不起,我来晚了。”然后深深看了我一眼,轻轻一笑,竟然说不出的羞涩。 他今天没有穿道士服,却穿了一件水蓝色的长袍,映着他瘦瘦的身材,如水光般流动。 花火看看我又看看他,唇角勾起一抹笑:“没想到你也会唱猪之歌。” 这也是我想问的,小道士怎么会唱这英文歌呢? 小道士清澈的眼睛眨了眨:“猪之歌?”然后腼腆的笑了,“是啊,我也会唱。” 我朝他看,他也正看着我,我们会心一笑。 这不是什么猪之歌,可是他居然会唱,我有种找到故人的感觉。 那是我那个世界的歌,那个离我也许几千年的世界。 小道士落座,即墨瑾还是没有说话,花火一瞬不瞬的望着我,金凤大人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孔婷婷瞪着我,只有两位师父还是板着脸。 小公主咬着唇说:刚才唱的什么鬼话!” 我还没说话,小道士却抢着说:“鬼话也很好听,不是吗?” 我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小公主却瞪了他一眼:“小鬼!谁问你!” 她自己也是个小鬼头,居然叫别人小鬼。 小道士却笑笑,不介意的样子。 我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狐狸走过来,蹲下身,当着所有人把我抱起来,我吓了一跳,他琥珀色的眸子在流动,唇微启要把她留在火狐宫,大家觉得怎么样?” 这句话像一枚炸弹,震我的心里一麻。 孔婷婷先忍不住站起来,眼神带刺:“狐狸,你疯了么!” 歌那么好听,我怕被别人抢了去。”火花笑笑,似乎有所指。 孔婷婷咬着牙,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站起来又坐下去。 倒是金凤大人,朝我笑笑,似乎很开心。小道士淡笑不语,两位师父的脸更臭,我听到幔帘下有人冷哼,一定是云香她们。 忽然,有人说:“放下她。” 我猛地抬头,即墨瑾拿着酒杯,一饮而尽,星辰般的眸子微微闪动。 狐狸放下我,晃到桌前,拿起一杯酒,也喝了下去说:“宫主的意思是----” 即墨瑾握着酒杯的手指缩了缩,眯起眼睛,盯着狐狸,却没有说话。 屋里忽然静的可怕,小道士突然站起来欠了欠身说:“闷得慌,我出去走走。”说完,走过我身边,轻轻一拉我的衣袖,我就恍恍惚惚跟他走了出去。 …… 走出很远,身后金碧辉煌的屋子早已不见,我才吁了口气。 朝他笑笑,我说:“谢谢。” 小道士摇摇头:“我也想出来走走。” 我们走到大殿外的小树林,深蓝色的天边,有一轮明月。 小道士靠在树上,望着月亮,忽然又哼起那歌,青涩的歌声在夜色里迂回。 我一动不动的看着他,等他停下来才问:“你为什么会唱这歌?” 他清澈的眸子在月夜下亮闪闪的:“有人曾经唱给我听过。” 我禁不住怀疑,那也是个穿越过来的人,否则,怎么会唱英文歌? “那个人呢?”我问。 “走了,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很远很远的地方,我突然想起青衣,她说我要走了,她是不是也去了很远的地方? 我说:“会不会有人突然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我不知道小道士听不听得懂。他却说:“不会,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不会消失,只是转化成了另外一种形式存在,像月亮星星,像尘土。” 我不禁抚了抚身上的尘,所有的东西都不会消失,只是转化成了另一种形式而已,多美好的说法。 我笑了笑:“和你说话很好。”很轻松,我说着自己的话,他不会听不懂。 小道士月光下的脸颊似乎有一抹微红,忽然低低的说:“在这里好吗?” 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样问,我想了想说:“好不好都要生活下去。”这不是由我选择的,不是吗? “你和她很像,又不太像。”他说。 “她?” 他笑笑:“那个唱这歌的人,她说,这歌叫月亮河,月亮像河一样,多好看。” 他居然连名字也知道,我睁大眼睛:“你还知道什么?” 他说:“过去和未来。” 鼻子忽然酸酸的,我问:“可以知道另外一个世界吗?这个世界也许离开这里很远,那里有四个轮子的箱子,有比这里高很多的屋子……” “有可以把所有东西放进去的盒子。”他接着说。 “把所有东西放进去的盒子?”我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笑笑:“风景或者人,都在里面,都会动。” “电视机?”我盯着他看了很长时间,才说,“你是谁?” “我叫溟夜。”他说。 仙子在天,溟夜在地。他居然是溟夜。 “你是,冥王?”我张开嘴巴。 他青涩的一笑:“很奇怪吗?” 我拉住他的衣服:“冥王是不是知道所有的轮回,前世今生?” 他点点头。 “那你,知道我吗?”我想问的是,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吗? 他又点点头:“知道,罗飘飘,我知道。” 我激动的快要哭出来,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居然有人叫我罗飘飘!那么久违却熟悉的感觉一下子都涌了出来。 “别哭别哭。”他笨拙的拉过我的手,有些不知所措。 他说别哭,我却再也忍不住,眼泪不停往下落,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下见到了亲人。 他轻轻一叹:“我曾经问过你,想回去吗,那时候你说,不想。” 是的,那天在树下,他还穿着小道士的衣服,甜甜的叫我姐姐,让我给他一个轮回的想法,我说,在哪里都是过,都是一样的。 我眼泪朦胧的看着他:“我不能回去了是吗?” 他清澈的眼睛注视我,点点头:“现在,已经不能回去了。” 我努力张大眼睛不让泪水掉下来,虽然我曾经不止一次的想过不能回去,虽然那个世界对我来说,也曾想逃避,可是当听到这个回答,我还是很难过很难过。 母亲,高楼大厦,自己布置的小屋,还有,那个永远笑的很温柔却伤我最深的叶歌,我再也见不到了。 小道士伸过手,用衣袖帮我擦脸,表情有一丝慌乱:“别这样以告诉你一些那里的事情,如果我知道的话。” “我想知道我妈妈,还有……”我顿了顿,“叶歌。” “我只能告诉你一些那里生的事情,不能告诉你某个人怎样,这样是不合规矩的。”小道士有些无奈。 我失落,我再也没有他们的消息。 小道士说:“不过你放心,他们都很好。” “你知道?”我惊喜。 他似乎怔了怔,终于羞涩的笑笑:“相信我,世界上的所有东西不会消失,永远都不会。” 我的眼泪就这么流下来,我们都没有消失,只是错开了时空,永不相见。但愿他们一切都好,所有的仇恨芥蒂都不重要了,因为你爱的你恨的,都见不到了。 我在树下坐下来,望着远远的天空,月亮星星,浩瀚渺茫,我们只是一只小蚂蚁而已。 小道士的手轻轻停在我的脑袋上说:“我要走了。” 忽然对很敏感,我跳起来,拉住他的袖子:“去哪?” 他说:“回鬼界,虽然我喜欢到处逛,但那里毕竟是要回去的,今天是瑾哥哥约我来的,三界的聚会。” “三界?”那是杏花师父也说过的。 “仙界,妖界,鬼界。” “仙界?”这里是妖界,溟夜是鬼界,那么仙界呢? “小公主就是仙界的,她是翡翠娘娘和天君的女儿。” “你是说,那个小公主是翡翠娘娘的女儿?翡翠娘娘是不是就是翡翠仙子?” 是这里曾经的主人,不过已成仙,嫁给了天君。” 我记得,花火说,翡翠仙子在天宫,我望了望天,那里究竟还有多少东西,是我们不知道的? 小道士忽然沉默,之后轻轻的说:“如果想要找我,就告诉它,我就会知道。”他摊开手掌,掌心有一颗墨色的珠子,他蹲下来,变出一根细线,伸出细长的手指,帮我挂在颈上。 我摸着珠子,他忽然不见了。 夜色还是那么温柔,整个翡翠宫像睡着了一半安静。 我轻轻哼着歌,望着月亮,恍惚中听到有人说:“月亮里到底有什么?” 一人回答:“也许是月宫,也许是嫦娥和玉兔,我们谁也不知道。” “可是月亮那么近,却其实那么远。” “就像一些人的心,你永远也摸不着。” “你是在提醒我吗?” 只是想说,月有阴晴圆缺,我们也有,不是每件事都会有结果。” “我不要结果,我的心你不明白,我只要天天看着他,哪怕死了,也会记得他,就可以了。” “你的心,我不明白,我的心,你又明白过么?” 犹如一声长叹,我的心忽然紧紧一缩,那么悲凉,梦境还是幻觉?为什么却感觉如此真实,仿佛曾经有人那么在耳边轻轻的说。 我拔出剑,练起那套越来越熟悉的风月四式。粉色的裙子在林间飘舞,一如梦里的某个场景,往事一幕幕在脑海浮现,却一掠而过,抓也抓不住。 哼歌,挥剑轻舞,没想到那么杀气的剑在歌声舞步中居然变得轻柔,也许,真像扉页上说的,心中有情,才是剑? 母亲深夜窗下的独舞,与风月无边的招式,竟如此默契。 没想到有一天,我会舞剑,还舞的那般自然流畅,或许,还很好看。 也许,这是一个新的开始?回不去的永远回不去,即将来到的谁也不知道,不是吗? 直到筋疲力尽,我停下来微笑,树林间,一抹黑色的身影不知站了多久,就这么痴痴的站着,深邃的眸子如黑夜的精灵。 “即墨瑾……”我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仿佛脱口而出。 他的眼神落在我颈边的珠子上,忽然说:“你究竟是谁。” “我是谁。”我重复,现在我也不知道我是谁。 我眯着眼笑了笑,头却开始疼痛:“我是谁……” 抬眼,即墨瑾盯着我的笑容一动不动,深黑色的眸子里倒映着我的身影,然后,他敛下眼冷冷的说:“回去吧。” 十八、空中之桥 这几天的一切像一场梦,我突然会舞剑了。 银剑拿在手里,竟是那样妥帖,仿佛一直是属于我的一样。 我还记得即墨瑾说,等我练得足够好了,要跟我比赛,看看他的上邪剑和我的银剑谁的更厉害。 奇怪,我竟那么自然的把银剑叫成“我的”。 为了一句话,我拼命的练剑,把那本粉红书皮的剑诀翻了一遍又一遍。 风月无双的前三式,我竟已练得很熟练。 书上的灰尘已经被我的小蹄子抹干净了,好像是从我看开始,它才从某个角落被人拾起来,以前,就这么安静的躺着,没人关注。 这间屋子几乎没有别的人进来,除了即墨瑾。 每个午后,他都会坐在软榻上看上一段时间的书。 书架里这么多的书,有时即墨瑾都会翻一翻,他看书的样子很专注。唯独那本粉色书面的书,他却从来不看。 就算是目光,也从不流连。 有时。我们会一起在闲雅阁地院子里练剑。我本来笨拙身体变得越来越轻盈。还偷偷跟他学了几招上邪剑地剑法。仿佛突然开窍似地。 上邪剑法不像风月无边那般柔美。连剑光都带着霸气。一静一动。仿佛天然相成地两种剑法。 我不禁怀疑。这种剑法。就是即墨瑾故意研究出来克制风月无双地。 至于为什么要这样。我还是想不通。风月无双不是翡翠宫地剑法吗?即墨瑾为什么要研制出一套剑法来与自己地剑法相克? 时间慢慢地过去。那段午后宁静地时光。仿佛只有两个人。 大多数时候。即墨瑾会闭上眼打坐。对我依然不理不睬。这时。我会不自觉地停下剑。偷偷看他。 他周身居然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青光,皮肤是小麦色的,冷冽的轮廓,坚毅的下巴,就算一动不动,也散出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嘴唇带着冷硬的线条,可是吻起来却…在想什么? 我不禁又想到了那天吃了情人果之后的事情,心砰砰乱跳,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女生。 可我来自二十一世纪,不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生,一个吻就算尴尬,也不至于总是浮想联翩啊。 那天的那种感觉,是我忘不了的,明明情人果的毒已经除去,可是每一次看到他,我还是忍不住回想那一幕,迷乱至极,仿佛什么一不可收拾,然后又是那种心酸的感觉涨满整个心房。 当你失去了什么,却连自己也不知道……好像,就是这样的感觉。 我无措的拿着剑站在那里,想理清自己的情绪,却越来越乱。于是,我想用舞剑来平息这种感觉。 我比划着剑,那些已经熟练的招式,却忽然纷乱无比。 抬头看即墨瑾,青光围绕在周围,他脸上是纹丝不动的表情。 有时我真怀疑,这个人是不是有感情?那么冷漠,精芒闪烁的眸子,闭上时,竟变得如此淡定,旁边的我和剑光仿佛都是不存在的。 这样的人,我却总有种熟悉的感觉,仿佛与生俱来的感觉,我是不是病了? 还是被那一吻蛊惑? 那只是个恶作剧之吻,我受了情人果的迷惑,所以会情不自禁,我怎么可能对他有感觉? 带着各种各样的思绪回到屋子,我一头倒在木板床上,最近的身体很奇怪,没有以前那么容易累,也不感觉饿。 琼浆露真是奇妙无比。 正想休息一会,一团白乎乎的东西忽然闪了进来。 “小楼,你怎么还在这里,歌会名单出来啦!”苗轩碧绿色的眼睛闪着光,一把拉起我就往外走。 我被他拖着往前走。 湖边的那块空空的墙壁前,被围得水泄不通,可是墙壁上什么也没有。 “等一下宫里的几位姑娘会来张贴名单。”苗轩在我耳边说。 我望过去,一个身穿鹅黄色衣裳的女子被火鸡青蛇他们围着,犹如众星捧月。 她的眉微微扬起,脸上有说不出的得意,却笑的很矜持,是云香。 “云香师姐,在宫里可别忘了我们啊!”长毛狸说。 香师姐就是好命,我早说了,歌唱那么好,又蕙质兰心,进宫是早晚的事。” 青蛇一扭便扭到黄衫女子身边,谄媚的笑:“云香师姐,等下几位姑娘就要来公布成绩了,我们去食堂为你庆祝一下。” “小事而已,大家不用这样。”黄衣女子笑的更矜持。 我听着他们的议论,转过头问苗轩:“云香怎么了?” “云香师姐现在是金凤大人身边的红人了,据说最可靠的消息,这次歌会她又是头名!” 原来,这些小妖怪是巴结她来了。我不禁冷笑。 “小楼,那歌,真的是云香帮你写吧?”苗轩憋了半天,问。 原来他还是不相信我。也是,云香现在都是金凤大人身边的人了,也就是说我剽窃她的歌是明摆着的事了,否则,为什么进宫的不是我?何况,楼小楼不会唱歌已经是深入人心的事实了。 我笑笑不说话,反正我也不在乎什么歌会,可是你不招惹人的时候,却偏偏有人要来招惹你。云香扭着腰肢走了过来。 “小楼妹妹。”她笑得很完美。 “云香姐姐。”我要笑的比她更完美。 “妹妹也来看名单?”她鹅黄色的衣衫在风中飞舞,一张脸上神采飞扬。 我笑笑不说话。 这句话明显具有煽动作用,四周又围拢来,叽叽喳喳一片。 “楼小楼偷了云香师姐的歌,还敢来看名单,真是脸皮厚!” “她胆子还真大啊,连彩雀使者的东西都敢偷,还怕什么!” “她是仗着有人撑腰吧?” “我看她还巴不得被打回原形滚回猪圈呢!现在这么窝囊,要是我也不想再待下去了!” 轰轰烈烈的批斗声忽然戛然而止,因为远处四个穿着白色衣裙的女子手里正捧着什么东西缓缓而来。 “名单来了!”谁喊了声。 下面立刻鸦雀无声。 我见过这四个女子,其中一个就是上次参加歌会的玉娥。她莫名其妙的看了我一眼,十指一抖,手中的纸卷就张了开来,一扬手,便稳稳的定在了墙上。 云香朝着她们笑笑,姿态优雅,仿佛志在必得。 我真想不通,她已经进了宫,何必还在乎这些?妖也看不透俗世,不知以后要怎么修为。 所有的人都涌了过去,我站在原地冷笑。 忽然,一切声音都停了下来,一个个转过身来,只是云香还面对着名单呆立不动,背影轻轻颤动,似乎受了什么刺激。 我现周围的眼光很奇怪,都像见了怪物一样的看着我,正纳闷,苗轩一下已经把我抱起来转了好几个圈,我头晕目眩,就差快要吐了。 苗轩才放下我,结结巴巴的说话了:楼,你你……” 怎么突然口吃了?我皱着鼻子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小楼,你是第一名!”他咽了口气,终于把话说完整。 我的头却更晕,我得了歌会的第一名?可是我根本没参加歌会呀! 我感受到周围的目光都带着怀疑和谨慎,甚至都小心翼翼的看着我,然后一哄而散,经过我身边,他们还低着头瞄我,然后窃窃私语。 我听到他们说:“怎么会这样?没弄错吧!” “早说了,楼小楼有古怪,听说火狐大人还叫她进宫呢----” “什么?!难道她是火狐大人的人?” 什么叫!” 哦,原来我又被认为是牺牲色相而上位的了。我长的不妖不媚,没有半点狐狸精的潜质,怎么总会让人产生幻觉? 这时,云香缓缓的转了过来,脸色很平静,居然还笑了笑:“小楼,恭喜你。” 出乎意料,我以为她会歇斯底里,至少会挖苦我一番,可是她仿佛一点也没有不开心,还伸出她的纤纤玉手和我的小蹄子握了握:“以后说不定,我们会在宫里见面的。以前的事,你能算了吗?我们和好吧。” 她的样子很正经,也没有肉麻的叫我“妹妹”,太诡异了。不过我不是记仇的人,吵得再凶,我睡一觉就忘了,于是我也握了握她的手笑了笑:“我记性不好。” 她笑得很温柔:“我先走了,以后有事记得来找我。” 没想到结果是这样。 我愣在原地,玉娥嘴角牵动了一下看了看周围说:“你们还凑什么热闹!” 小妖们一下子散了,苗轩看看我,又看看玉娥,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了。 玉娥走到我面前,冷冷笑道:“金凤大人有请。” …… 我来到那片宁静的湖边,湖中的锦鲤依然自由自在的游着,这里,永远那么安静,仿佛和周围的一切,隔着遥远的距离。 金凤大人坐在帷幔中,纤细的手指拨弄着琴弦,看见我,她微微一笑。 “你来了。” “金凤大人叫我有事?” “想必你已经看过名单了?” 我点点头:“我没参加歌会,那曲子也是随口唱的,歌会的头名我愧不敢当。” 金凤大人注视了我一会,眸子动了动:“小楼,这些歌,你是跟谁学的?” 跟谁学的?我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答,从小我便跟着母亲学歌学琴,可是,这要怎么跟她说? “我也不知道,是我随意想出来的,觉得好听就唱了。”我讪讪一笑。 “那琴呢?你可会弹琴?”她忽然问。 “我哪会弹琴啊。”这倒不是说谎,虽然我小时候学过古筝,可是和这里的琴,是不一样的吧,何况,我现在的样子,只有一个小蹄子,又怎么弹? “不如试试看?我来教你弹琴。”金凤大人笑了笑。 我望了望平静无波的湖面,我要怎么过去?我不知道来是不是会飞,可是从来没试过,就怕一动就露了马脚。 金凤大人淡笑不语,十指在湖面轻轻一点,居然出现了几块排列整齐的小石头,那些小石头仿佛浮在水面上,如天然的石阶。 我惊讶着走过去,红色透明的锦鲤在脚下穿梭,那种感觉真奇妙。 金凤大人亲切的拉我过去,坐在琴边,我的小蹄子轻轻拂过琴弦,这把琴,年代似乎很久远,带着淡淡的龟纹。 出一个单音,又试着拨弄起来。 上次也不觉得什么,可是真正弹起来才现,古琴和古筝有很多不同的地方,古琴是七弦的,而我小时候学的古筝却有二十一弦。 “想学吗?”金凤大人问。 “可以吗?”我惊喜,乐器和歌,一直是我最喜欢的东西。 “如果你想学,就可以。”她说。 我拼命点头,如果说学剑的时候我还有一丝无奈,那么学琴就真的是我喜欢的。 见我答应,金凤大人温婉的笑:“那就好,很久了,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云香她们虽也会弹些,可终不是我的知音,以后好了,有你陪我一起弹琴,我便不寂寞了。” 我的心里有一点小小的骄傲,毕竟,能成为这样美色绝伦又才艺出众的女子的知音,是一件很开心的事。 “如若没事,你就在这听我弹琴可好?”她淡笑。 说。 她十指轻抚琴弦,乐声悠扬,是上次那曲子,可是,今日她弹来,似乎更悲,乐声在空旷的湖边回荡,我只觉得心里像翻江倒海,说不出的伤感。 “你知道吗,今日,是七夕。”乐声中,金凤大人的声音传来。 “七夕?”我惊讶,相传,每年的七夕,是牛郎与织女相会的日子,那天,人间的喜鹊就要飞上天去,在银河为牛郎织女搭鹊桥相会。此外,七夕夜深人静之时,人们还能在葡萄架或其他的瓜果架下听到牛郎织女在天上的脉脉情话。 这些都是浪漫的传说,所以,七夕就像中国的情人节。 “今夜,天空会出现银桥。”金凤大人美目望着天,若有所思。 我不知道她说的银桥是什么,我也没看见过,不禁有些好奇:“银桥是什么?” “银桥是星河汇成的桥,传说中,只要和心爱的人一起看到那座桥,就可以一生一世在一起。”说着这样美好的传说,金凤大人的声音仿佛也如梦呓。 “心爱的人。”我苦涩的笑,我曾经心里的那个人,在遥远的另一个世界,他是不是也会看同一片天空?我们隔得那么远,终是不能相见了。 “小楼可有想一起看之人?”金凤大人侧过脸看我。 凝视着天空,笑了,“也许,我们在一片天空下呢。” 转过眼,金凤大人用探究的目光看着我,似乎在想什么。 “金凤大人呢?”我脱口而出。 本来我是很小心的,可是也许是金凤大人平时一直对我很好,又很亲切,又或许,她迷蒙的眼神勾起了我的回忆,我竟然问了这样一句话。 她似乎微微一鄂,唇边浮起一抹飘忽的笑:“他一直在这里,从来不曾离开过,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可以听见他的琴声。” 我看了看四周,除了湖中的锦鲤再也没有别的生物,弱水阁几个字在淡淡的雾气中显得有些寂寞。 心动了动,难道金凤大人心里的那个人,便住在这里?记得第一次在这里见面,她说这个园子不是她的。 可是,为什么从来没有看见过那个人? 雾霭中的阁楼,清澈无波的湖面各色的锦鲤,还有那朦胧的帷幔,如仙境一般,这里的主人,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呢? 忽然脑海里闪过一个白色的身影,伫立在湖面上抚琴,忧伤的眸,恬淡的神情,却一晃而过。 我用力摇摇头,又是奇怪的幻觉。 从弱水阁出来,我迷迷糊糊的往外走,猛地撞到一个人。 抬头一看,一双琥珀色的眸子正一闪不闪的注视我。 “粉红猪在想心事吗?”狐狸勾起一抹笑。 我摇摇头:“刚从金凤大人那儿来。” “跟我去个地方。”他拉起我。 我跟他来到那片小树林下,天色渐暗,天空中缀满了星星。 “来这里干什么?”我问。 “等下你就知道了。”他笑笑,伸出手指在空中划了个圈。 我看不出周围有什么异样,安静的犹如一个密封的世界,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花火……” 快出来了。”他拍拍我的脑袋说。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狐疑的看了看天空,有些莫名其妙。 “你等我一下。”他神秘的笑笑,转个圈忽然不见了。 偌大的树林就剩下我一个人,我找不到他,只好抬头看天。 天上的星星还是那么亮,还有一轮明月。忽然,天边的一端仿佛起了雾,朦朦胧胧的,然后,瞬间出现了一道白茫茫的东西,迅的聚拢。 我张大了嘴巴,激动的跳起来,猛然撞到一个人,脱口而出:“花火,你去哪了?” 话刚出口,我就愣住了。 十九、草环 冲到嘴边的话来不及说出来,我就石化了一般望着眼前的这个人,不是花火,是即墨瑾。 墨色的身影仿佛和夜色融合在了一起,深邃的眸中倒映出我惊讶的表情和天空那片白雾。 我瞬间移不开目光,就这么一动不动。 对视了很久,他也没有说一句话,我尴尬的别过脸,看着天。 深蓝色的天空是那么静瑟,漫天的星星似乎在进行一个秘密的聚会,一霎那光华夺目,那道白色的光芒终于聚在一起,慢慢的形成了一道横跨天边的桥! 整个天空霎那间被照亮,美得让人停止呼吸。 惊叫起来,“桥!” 没想到我真的看到了传说中的桥,我终于知道了什么是银桥,漫天的星星在那一刻汇合在一起,筑起了一座横跨天边的桥。 我的眼里闪着欣喜,这是我第一次看到那么美丽的景象,美得整颗心都要碎了。 我偷偷看了一眼即墨瑾,他的眸子深邃明亮,仿佛漫天的星星都坠入了其中。 “比星星更亮。”我喃喃。 即墨瑾侧过脸注视我。仿佛在想我这句话地含义。随即。长长地睫毛垂下来。遮住了眸子。依然是冷冷地表情。 我窘迫无比。怎么会说出这样不经过大脑思考地话来?可是他地眼睛。真地比星辰更亮。我见过很多漂亮地眼睛。狐狸地妖冶妩媚。小道士地清澈明亮。可是。没有一双眼睛像即墨瑾那样。精芒闪烁。透过细长地眼角散出来。威严。不可一世。让人感觉其他地一切都变得渺小。 “宫主。也来看星星?”为了不那么尴尬。我找话说。可话一出口。我就后悔无比。即墨瑾怎么会和我一样。无聊到来看什么星星? “你呢?”他竟没有生气。夜幕下地神情看起来有些迷离。 “我是来看星星地。”我放松了一点。“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美地景象。” “也许见过。你忘了。”他忽然说。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难道我自己竟然不记得有没有看过银桥?还是楼小楼曾经看过?可是就算楼小楼看过,即墨瑾又怎么会知道?难道某一天她也在树林里被即墨瑾撞见? 这完全说不通。 “也许吧。”我只好笑笑。 “有人说过,星星是最美的眼睛。”他凝视着天空说。 “说的真好,一闪一闪的,是天边最美的眼睛。”我笑,星星是天边最美的眼睛,可他的眼睛,比星星更亮。 “是吗?”他竟俯下身注视我,眯起眼,眼底那层薄薄的雾气瞬间冻结,一字一字的说,“可我觉得星星不过是幻象,是毒药。” 我惊得一动不动,第一次听见有人说星星是毒药,他刚才还迷离的眼神瞬间变得如此阴冷,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宫主……”我有些害怕,不知怎么,我不喜欢他这个样子,心会微微一痛。 他阖上眼,再睁开时,又如平时一样的冷漠疏离,平静无波,转过身,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真奇怪,他的情绪总是变化太快,我根本无法适应。 我杵在原地,直到肩膀被人轻轻一拍。 猛地抬头,看到狐狸,我忍不住有点委屈:“你去哪了?” 他琥珀色的眸子看着我,片刻,笑了笑:“去拿这个。” 他的手中捏着一枚绿色的草环,手腕那么粗细:你。” 我接过来看了看,是用草编起来的:“这是什么?” “草环。”他说。 我失笑:“我知道是草环,我是问你给我这个干什么?” “本来想编一个指环给你,可是越编越大,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他媚眼里有一丝懊恼。 一把拉过我的小蹄子,把草环套在腕上,他的笑容变得很愉快:好。” 我瞅着腕上的草环:“你是说,这个,是你编了送我的?” “喜欢吗?”他琥珀色的眸子闪着光。 “谢谢。”我眯着眼傻笑,这个草环还编的不错。 狐狸朝天空看了看,亮闪闪的眸子忽然暗淡:“没了。” “什么没了?”我抬头,天空中的那座桥不知何时已经隐去,只剩下漫天的星辰。 “你拉我来是看银桥?” 他笑笑:“你不是喜欢星星吗?这可是星星桥。” “我看到了呀!可是你去了那么久,便什么也没了。” “我以为来得及。”他嘴角慢慢下垂。 “不要紧,明年的这个时候还可以看啊。”我拍拍他的肩。 他笑的很暧昧:“粉红猪答应我每年都陪我看?” “你一个人也可以看啊。”我笑。 他说:“有些东西,要两个人看才完整。” 我忽然说不出话来,他凑近我,带着温热的气息,我下意识的退后一步,看到他眼里有种受伤的表情,随即消失,然后懒懒一笑说:“没有桥,星星也很美哪!” “是啊,星星很美,有人说,星星是最美的眼睛。”我忽然说。 “你见过谁的眼睛最美?”他托着腮,看星星。 我心中已有答案,可是我无法告诉他,于是我问:“你呢?” “我看见过。”他笑笑。 好奇。 “那是一双最纯净的眼睛,很温暖,笑起来的时候微微眯着,像一弯月牙。” 我忍不住眯着眼笑了笑:“是不是这样?” 他注视我,眼神一动不动:是这样。” 对视的瞬间,我忽然有些慌神,连忙移开目光,低着头研究腕上的草环。 深夜,我们走出树林,狐狸的手在空中轻轻一点,忽然眨了眨眼:“有人来过?” 不知他怎么会知道,我说:“是宫主,他大概在树林修炼吧。” “怪不得。”花火的表情有些奇怪,“除了他,还有谁能破我的结界。” “你在树林周围设了结界?就是为了看银桥?”真不可思议,就像把整个树林关起来。 “只是不想被人打扰。” 忽然想起金凤大人的一句话,我怔怔的说不出话来,金凤大人说,传说中,只要和心爱的人一起看到那座桥,就可以一生一世在一起。 还有,他送我的草环,就像一份礼物,一份七夕的礼物。 我虽然很好奇银桥,可是早忘了,要不是被狐狸拖来这里,也许早在屋子里呼呼大睡。他拉我来这里,可是阴差阳错的,我却和即墨瑾一起看到了银桥。 即墨瑾,狐狸,我的脑袋忽然纷乱无比。 “可是,还是错过了。”我听到狐狸轻轻的说。 回到屋子,我强迫自己不要乱想,不知闭上眼睛多久,恍惚中,看到一个粉衣女孩和一个黑衣男孩站在树下,天边,是银色的星桥。 “看见吗,那是七夕夜才有的呢。”小女孩很兴奋。 “很好看吗?”小男孩有些不削一顾。 “当然!你觉得星星像什么?” 小男孩摇摇头。 “星星是天边最美的眼睛,你看,现在有那么多星星,是多少双美丽的眼睛啊!”小女孩坐在草地上,手指天空,亮亮的眼睛眯起来。 “眼睛?”小男孩看着天,似乎出了神。 以后每个七夕,我们都来看好不好?” “为什么要来?”小男孩有些别扭。 “因为,我想看啊,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小女孩眼睛一闪一闪的。 小男孩愣了半响,终于微微点头。 …… 第二天,我去闲雅阁练剑,心里还有些七上八下,万一碰上了他该怎么办?昨天他阴冷的表情还我心底挥之不去,他说,星星,是毒药,我从未想过前一秒钟还说星星是最美的眼睛的人,会突然用这么恶毒的字眼。 幸好,闲雅阁空无一人,我安心的拿起剑谱,慢慢琢磨,虽然现在我对风月无双比较熟悉,可是还限于前几招,后面的,我还需要慢慢领会。 不知道我练好这套剑法要多久,也不知道怎样才算达到进宫的标准,这些天我似乎忘了这些,只是单纯的习惯了练剑,仿佛这是我生命中本来就存在的一部分。 拔出银剑,我挥舞起来,一招一式,再从头温习一遍,现在,我已经练到了最后一式,心里有点小小的骄傲,我是个根本不懂剑术的人,这种成果,换谁都会骄傲的吧? 自从学会第一式之后,我仿佛忽然开窍,后面的几套剑法都学来容易了许多,至少,比第一次瞎摸瞎撞强多了。 我开始照着剑谱上的剑诀和姿势练第四式。 第四式,有个奇怪的名字根”。 “情根,情根。”我默默念着,比划起来。 到现在我才知道,我刚开始会的那些砍树叶的本事,是剑法里最底层的东西,就算一个屠夫拿着剑估计也会,怪不得当时师父看着我脸都青了。 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开窍的呢?我到现在还不能明白,仿佛身体和脑袋里有某些东西被什么唤醒了记忆,结果如洪水暴,倾泻而下。 如果是谁唤起了我的记忆,就只有一个人,就是即墨瑾。 这些天,和我练剑的人,只有他。 可是,这看来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所以我只好相信,是某种机缘巧合,或者天意安排。 不自觉的,我又想起了那一吻,来到这里,第一个吻我的人是狐狸,但我几乎已经忘了那种感觉,只觉得当时很紧张,还有些愤怒,不是别的,是被人愚弄的愤怒,因为这个吻,其实只是一个赌,可是那种感觉很快就云淡风轻了。我是一个比较容易原谅别人的人。 但即墨瑾的那个吻,却让我不知不觉总会想起,那种心跳的快要窒息的感觉,他的霸道和迷乱,像一幕幕电影回放,我不禁心跳加快,一股新鲜的血液直冲脑门。 夹杂而来的,是一股自己也说不出的恨意,他吻了我,可是却仿佛吻着别的人,他闭上眼睛,找寻那个人的感觉,我好想只是个工具,让他暂时回到了那些时光。 我握剑的小蹄子开始颤抖,竟差点握不住剑,那种恨意堵在胸口,挥之不去,也散不开,快要无法呼吸。 我蹄子一紧,试图握住剑,却抖得更厉害,忽然,一滑,银剑跌落在地上,虎口断裂般的疼,低头一看,竟流出了殷红的血。 一定是刚才银剑掉下去的时候不小心滑到了,虽然应该不是大伤,可是血却没有停下来的迹象,我害怕,用另一只蹄子紧紧按住伤口,疼的呲牙咧嘴。 可是血还是浸湿了我的两个蹄子,如一朵熏染的红梅。 怎么办?这里好像没有药箱,如果要包扎,该去哪里?我从不知道,妖的身体受了伤需不需要治疗,还是,自己会痊愈? 我正愁得没办法,忽然头顶响起一个声音:“你的手怎么了!” 声音冷得像冰,还带着十足的怒气。 我的心也一下子冻成冰渣,真是哪壶不开偏提哪壶,刚才还怕遇到他,没想到他闯进来,还是在这种情况下。 不过现在的样子也顾不得难堪,我扭曲着脸说:“被剑割破了。” 即墨瑾阴沉的眸子如千年寒冰般盯着我,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大火,难道是怕我弄脏了他的书房?还是觉得我很麻烦? 不论是哪种解释,我都觉得莫大的委屈,刚才心里的怨气又上来了,不知不觉就流出泪来,*口似乎崩裂的更厉害,一阵刺骨的痛从虎口传来,我管不了那么多,哭的鼻子一抽一抽的。 “白痴!如果不想死你给我停止哭!”他忽然低吼,脸色冷的吓人。 我被吓得无声的抽咽,气又上来了,仰起头,忍着痛说:“打扰宫主休息,伤口我会自己处理!” 他阴冷的眸子一瞬间眯起,闪动着莫名的情绪,冷冷的蹦出几个字:“你以为你处理的了?” 我呆立,不知该怎么办,如果我有骨气,就应该直接冲出去,伤口虽然大,可是大不了是皮外伤,依照现代的经验,是死不掉,而且妖的身体不会这么脆弱吧? 有了这个想法,我转身就往外走,还没走出几步,就被一双大手用力的提了起来,放到软榻上。 即墨瑾眯着眼,似乎努力在压下什么,一把抓过我的手撩开袖子。 我傻住了,任凭他从怀里拿出一瓶东西,快的倒了一些淡红色粉末状的东西在指尖,然后涂抹在我的虎口之间。 阳光照进来,他狭长的侧脸被光线剪出淡淡的一圈晕,长长的睫毛垂下来,遮住冷冽的眸子,嘴唇紧抿着,使得下颚的轮廓愈坚硬。 瞬间,一种清凉的感觉代替了疼痛,伤口麻麻的,却不那么痛了。 “这是药粉?”我小声问。 他唇角扬起一个没什么温度的弧度,似乎在嘲笑我的问题。 “这是仙遥散。” “仙遥散?”应该是仙家的什么包治百伤的药吧? 他继续抹了一些在我的伤口,慢慢的,我现那些血迹隐退了下去,还真是神奇。 我抬头,忽然现他就在咫尺之间,温热的气息传过来,让我又忍不住脸红心跳,刚才因为疼痛没在意那么多,可是不那么痛了,那种感觉又强烈起来。 除了心悸,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暖,蔓延开来,把我包围。 “谢谢。”我试探着小声的说。 “我只是不想你脏了这里。”他似乎顿了顿,然后冷冷的说。 这话听起来让人很不爽,可是心里被那种温暖充斥着,我竟没那么难受了。 抹完药,他盯着我的手腕,我的手腕上,有花火送我的草环。 我不好意思的把草环往衣袖里塞,笑笑解释:“这是编着玩的。” 我不可能傻到告诉他,这是狐狸大人送的,虽然他一定没感觉,可是保不准又要传出些绯闻,还是小心为好。 但他的目光有些可怕,直直的看着我,好像要把我吃了:“你说,这是你编的?” “是啊。”我点点头,这有什么奇怪的,这里多的是草,有草就可以编,还是他觉得一只猪不可能编出这样的东西? 其实我是会编的,很小的时候,母亲曾经编过一只小蚱蜢挂在床前,那时,我还没有开始学歌学琴,所以当我求她教我时,她拗不过我答应了。 不久,那只草蚱蜢就“尸骨无存也没在想起这件事。 我抬起头,正好遇到即墨瑾的目光,他跟我对视,片刻,仿佛忽然想到什么,蹙眉,猛地移开目光,眼神更阴冷,好像我是什么让他无比厌恶的东西。 二十、倒霉,净是偶遇 这几天,我一直都在研究什么才是情根。 坐在树林下,我采了几根草咬在嘴里,苗轩懒洋洋的挂在树枝上。 “苗轩,什么才是情根?” “情根?那是什么东西?”他摸了摸胡子,跳下来。 我给他一个白眼,我也真是的,这家伙还是个半人半兽的智商,怎么会知道这些? “情根,应该是和情有关的吧?”想了半天,他说。 然想到,剑谱的扉页写着的那行字:心中有情,才是剑。 是和这个关的吗?要带着情练? 想来想去,我还是找不到答案。 “小楼,你在做什么?”苗轩盯着我的小蹄子直看。 “什么?”我看了看,才反应过来,我无意之下竟把那些草编成了一个草环。 草环地样子居然很细致。显然我手下地功夫不错。可是。原来我只会编草蚱蜢地。现在竟然不知不觉下编了个草环。和袖子下花火送给我地那只差不多。只是更精致。 “小楼。你以前无聊地时候也编这些吗?”苗轩有些不可思议。一定是觉得我地手没那么巧。 我笑笑。把草环放进衣服里:“最近才会地。” “小楼。你地蹄子怎么了?”苗轩忽然叫起来。 “练剑地时候弄伤了。”我看了看粉色地小蹄子。那些淡红色地粉末已经看不见了。伤口微麻。却不痛了。似乎正在慢慢好转。 “你地剑练得如何了?怎么把蹄子都弄坏了?” “没怎么样。” “没怎样是怎样?”他穷追不舍。 这只猫,一定还在关心我什么时候能练好剑进宫,这在他心里是很神圣的事,身边有个宫里的朋友当然骄傲。何况,这个朋友还答应过他,进了宫,便一定会照顾他。 想来真是一厢情愿的幻想,进宫哪有这么容易,我不知道宫里那些剑术都到了什么程度,只和云香交过一次手,她练得好象不是风月无双。 真奇怪,难道每个人练得剑法都是不同的?还是因为我接下了银剑,所以才要练风月无双?风月无双和银剑又有什么关系? 这些问题在我脑海盘旋,也得不出结论,不过很明显,风月无双没这么容易练成。 “你说话呀。”苗轩见我走神,推了我一下。 我苦笑:“我也不知道,练到第四式,好像卡了壳,就是我刚才说的‘情根’,那是第四式的名称。” 真有些郁闷,最近几天,我一直在照着剑谱上的姿势练习,可是却怎么也练不好,好像有一根魔法棒,把我刚开始时那种灵感却收回去了。 要不是前三式我还记得,真怀疑我到底有没有学会过舞剑。 “那你怎么不问问宫主?你不是一直跟着他在练剑吗?” “怎么问呢?”我迷茫。 “这有什么,既然你跟着他练剑,当然要问啊,练好了剑才是王道,你怕什么!”苗轩朝我握了握爪子。 午后,我去闲雅阁,一路上,我在琢磨一个问题,如果见到即墨瑾,要不要问问他,第四式有什么诀窍? 不知不觉走到闲雅阁门口,却听见里面有说话的声音,我下意识的停下脚步。 “瑾哥哥,你答应莫儿教莫儿练剑的。”是那小人儿小公主的声音。 我几乎猜到是谁在里面了,心不禁又加快了跳动。 “等莫儿再大些吧。”即墨瑾说。 要!莫儿就要现在练!”小公主嚷嚷。 原来这小丫头是在缠着即墨瑾学剑,莫非她也对剑术感兴趣? “莫儿听话。”即墨瑾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 我又开始难受,他一定很宠爱小公主吧?否则不会每次都对她说算不答应的事,也不舍得直接拒绝。 “瑾哥哥答应过母亲要照顾莫儿的!”小公主说。 真是个小屁孩,一有不顺心就搬出母亲来。 即墨瑾没有说话,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可是我知道,他一定不会冷着脸,像对我那样对小公主,如果刚才这样说话的是我,肯定早被他扔了出去。 我在想什么?人家是翡翠仙子的女儿,是仙女,我能算什么? “瑾哥哥,我对剑术很感兴趣呢。”小公主又说。 即墨瑾说:“听说莫儿的修为已经很不错,何必要学剑术。” “瑾哥哥为什么教那只猪舞剑,却不教我!” 我的心忽然跳得很快。 即墨瑾说:“因为她拔出了银剑,这是我定的规矩。” “这算什么!我也可以拔出银剑,那银剑只不过是凡夫俗子的破烂东西!” 虽然我看不见小公主的样子,却可以想象她现在骄傲的样子。 可是,银剑不是宫中的圣剑吗?宫是翡翠仙子创立的,小公主是翡翠仙子的女儿,她为什么要说银剑是破烂东西? “莫儿!”即墨瑾忽然低喝。 莫儿没了声音,半响,才大哭起来:“瑾哥哥从不骂我,今日居然为了一把破剑!我要告诉母亲去!” 片刻,只听即墨瑾居然轻轻一叹说:“好了莫儿,别哭了。” 声音那么温柔,是我从来没听到过的,我张大了嘴巴站在那里,心里那种痛楚感又出现了。 “我现在就去找那只猪拿那把破剑,我要让你看看,我也会练!”小公主哭着跑出来。 我还来不及躲开,她就一头撞在我身上,四目相对,我不知该说什么。 “是你!”她睁大了眼睛,满脸泪痕却忽然笑的很纯真,“我一直觉出周围有人,没想到是只猪。” “小宫主。”我礼貌的应了声,真是太糊涂,我靠的那么近,她怎么会不知道? 那么,即墨瑾一定也知道的吧?我努力的不让自己东张西望,却还是对上那双冷冽如冰的眸子。 “瑾哥哥,这宫里还真是没规矩,修为不见长,偷听倒学得快。”她还是带着笑,我却听得出来,她字字都在针对我,不知道是我们八字犯冲,还是我哪里得罪了她。 “我是来这里学剑的。”我冷冷的说。 “是学剑还是偷听?”小公主笑着盯着我。 “这里我每天都会来,你们的谈话我没兴趣知道,我只是在等你们说完才进来,这是最基本的礼貌。至于说偷听,小公主应该早知道我在这儿了吧?如果你不愿意,大可以叫人把我轰出去,或者是,小公主喜欢被别人偷听?这倒是个很奇怪的爱好。”我平时不刻薄,可是也不代表就软弱好欺负,何况,她看我不顺眼,我也没看她顺眼过。 仿佛有种天生的感觉,我就是不喜欢她。 她好像被我呛的说不出话来,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狠狠的盯着我。 “小公主如果说完了,我就要跟宫主学剑了。”我带着微笑,礼貌的弯了一下身。 她愣了半天,忽然纯纯的笑了,转身说:“瑾哥哥,我先去休息会,晚上你再陪我捉迷藏。” 然后用胜利的姿态看看我,风一样的不见了。 我本来已经很平静,可是听了她最后那句话,又开始不舒服起来,捉迷藏,是小孩子常玩的游戏,小仙女玩也很正常,毕竟她还是个孩子。可是,即墨瑾一直在陪她玩捉迷藏吗? 我想象不出来。 我抬头偷偷的瞄了眼即墨瑾,他的目光正好注视我,眯着眼,带着一种探究,和我的目光相撞,他沉下眼,用一贯的冷漠回应我。 “我是来问宫主一些剑术上的问题的。”我仰起头说。 “进来。”他转身进屋,在软榻上坐下来,眯起眼,注视我。 过了好久,他都没有说话的意思,我只好说:“风月的第四式,我遇到一些阻碍。” “情根?”他蹙了蹙眉。 天我也是在练这一式,没想到剑突然滑了下来,就弄伤了这里。”我举了举蹄子。 即墨瑾盯着我的蹄子看了很久才说:“练剑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想什么?我的心猛地一跳,记得在学第四式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了那天的吻,心里无端生出一些恨意,接着,蹄子便有些失去控制,好像就是这样。 可是,我怎么能说,我弄伤了自己,是因为舞剑的时候想起了那些? 何况我之后有努力的握剑,却没有任何效果,就算分神也不会失去力气吧? 想什么啊。”咽下一口唾沫,我说。 即墨瑾的眼神扫过来,带着寒气:“必须告诉我!” 不容置疑的语气让我顿了顿,终于说:“想到了一些不开心的事。” 不开心,那一霎那,我确定我是真的不开心,其实不开心似乎还是轻的,还有微微的痛楚。 即墨瑾的眸子忽然微微颤动,仿佛我说了什么让他不平静的话,然后,他脸上的表情恢复冷漠。 我小声说:“宫主,第四式是不是有什么诀窍?” 我觉得第四式和前几式不太一样,这段日子的剑术进步,让我有了些许的信心,那种骄傲,是自内心的喜悦,我不想练到一半就功亏一篑,何况,离我进宫幻化**,还有很大一段距离。 等了半天,即墨瑾也不说话,我抬头,看他的脸色阴沉的可怕,好像又要把谁的脑袋拍碎,却强忍着,那种感觉,似乎在跟自己生气。 “我还是回去慢慢研究吧。”我说。 实在不喜欢看到他这样的表情,除了害怕,竟然还有一丝不忍。 如果有人问我,我也说不出来为什么会这样。 走到门口,他的声音才从背后传来:“等你平稳了气息再练。” 这就是第四式的诀窍?不能有情绪的波动? …… 我胡乱的想着,不知走到了哪里,平时,一练完剑,我就会直接从大殿出去,这条路,我已经不会迷失方向,可是刚才不知在想些什么,竟走到了一个从来没来过的地方。 这里仿佛也是一个单独的院落,看起来比宫里其他我去过的几个地方修饰的更为简单。而且没有字牌。 显然,我又迷路了。 我试着往里走,这里似乎没有结界,我记得那个山洞和藏剑阁是有的,而闲雅阁也没有,至于弱水阁,每次都是跟着金凤大人去的,所以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结界。 可是,这里很轻松便走了进去,一看到里面的景象,我不禁瞪大了眼睛。 那间硕大的屋子里,居然铺满了草,如同一块天然的草坪,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这也能算间屋子?我愕然。 我正愣在那里忘了走,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声音:“你怎么在这里!” 声音很尖锐,仿佛带着十足的怒气。 我转头,看见孔婷婷站在身后。 真是倒霉,难道这里是她的宫殿?我怎么就来了这里! “彩雀大人。”定下神,我说。 自从那个三界的宴会上见过她之后,她似乎好久没来找我麻烦,听苗轩说过,宫里似乎生了什么事,所以,使者正忙着。 没想到,今天我自己送上门来了。 “我问你,你怎么在这!”她冷冷的盯着我。 “我走错路了,我是要出去的。”我转身要走。 她却一下拦在了我前头,冷笑道:“走错路?我看你是故意的吧?” 这话从何说起?我都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干嘛要故意来? 我气结,不说话。 她打量我:“真是不自量力,你以为自动送上门他就会要了你吗?果然有手段,可惜都是些下三滥的!” 我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可一听就不是好话,我冷冷的说:“我真的是走错地方了,如果彩雀大人非要叫我留下来也可以。” “你还真想留下来?”她一手扯住我的耳朵,来过这里几次!做了些什么!” 我狠狠的盯着她,不说话。 正要说话,身后却传来一个声音:“是我叫她来的,有什么问题吗?” 这个声音我当然记得,似乎每次我遇到什么事,他总是会在第一时间出现,我的心不禁划过一丝暖流。 孔婷婷也听到了声音,立刻回过身:美目寒霜,说不出话来。 “我不知道,我自己的地方也不能请人来了。”狐狸一袭火红色的衣衫,胸口微露,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含着笑却带着威严。 我是第一次看到他这样的眼神,居然和即墨瑾的眼神有一点点像。 “是你叫她来的?”孔婷婷似乎不敢置信的又重复了一遍。 “怎么?”狐狸挑了挑眉。 “你怎么可以把她带到这里!”孔婷婷咬着牙说。 “我喜欢谁来我的屋子,都是我的自由,不是么?”狐狸懒懒的坐下来,躺在那片草地上。 我终于明白过来,这里,居然是狐狸的屋子,是火狐宫。 “可是,她怎么可以婷婷指尖对着我说,“难道,你真的对她……” 喜欢她,我要把她留在这里。”花火打断她的话,一字字的说。 他在说什么?我一下子懵了。 孔婷婷指尖颤抖,竟怔在了那里,半响才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 狐狸似乎轻轻叹息,声音变得轻柔:“回去吧,何苦呢。” “何苦……何苦……”孔婷婷似乎在咀嚼这句话,眸中似有泪要涌出。 她这副样子,我有些于心不忍,一直以来她都是趾高气昂的,居然也会哭。 是先走了。”我急着要退出屋子。 “你别走!”孔婷婷竟我面前,一双眸子带着很深的恨意,挥手一道彩色的光芒,向我袭来。 我忘了闪开,一瞬间,一抹红光闪过,狐狸轻轻一拂手,那道彩光便顷刻间散去,孔婷婷猛地后退了三步。 “别让我伤你,我不想。“他淡淡的说。 孔婷婷咬着牙,终于转过身,狂奔出去,也许是心绪太乱,她竟有些跌跌撞撞。 回想起她刚才的样子,我忽然觉得,她真的是爱狐狸的,否则像她这么高傲的人不会露出这般狼狈的模样。 也许,她是来找花火情意绵绵的,可是我却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了这儿。今天不知是个什么日子,竟让我撞到一些不想看到的事。 这下,她一定恨死我了,虽然我倒不在意她怎么看我,可是多个敌人能有什么好? 我真不知道除了苦笑还能做什么,心底不禁打了个冷颤。 二十一、结界里的生活(一) 空气中一下子静默了。 狐狸伸出手,拍了拍我的脑袋:“吓傻了?” 我吐了口气:“花火…该来的,我只是迷了路……”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真的不该来,看到了这些,对我来说,真的很窘迫。 “这是我的宫殿,不错吧?”他竟调皮的笑了笑。 我轻松了些,挤出一丝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屋子,居然有草。” “那是我的床,要不要躺下试试?比你的木板床舒服多了。”他俯身摸了摸那些草,侧过脸朝我暧昧一笑。 “别开玩笑了,说话老这样。”我讪讪然。 “我在开玩笑?”他嘟着嘴,指尖轻敲下巴。 “开玩笑也要有个度呀,就像刚才那些话……怎么可以乱说。”我脑海里浮现出那句话,他说喜欢她,我要把她留在这里。 我觉得尴尬无比。 “你是这样认为地?”他忽然凑近我。琥珀色地眸子里倒映出面如菜色地我。 我故意大声笑笑:“不是吗。你一定是想气气彩雀大人吧?第一次赌约也是地。你们一定很要好。可是吵架了。对不对?” 我尽量让语气听起来满不在乎。 “你觉得是这样?或者。还是要我再说一遍?”他双眸一动不动地注视我。眸中像是什么在燃烧。灼热地如同他那身衣裳。花瓣一样地唇角微微翘起。一字字地说:“我喜欢你。我要把你留在身边。” 张开嘴。呐呐地说不出话来。 忽然他移开眼神。大声地笑:“怎么样?很真实吧?” “又耍我!”不知为何,我竟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用蹄子拍他的脑袋,“我说过下不为例,如果你再耍我,你的尾巴就不保了!” “你真的不想进宫?”狐狸不笑了。 说,如果进宫是修为提高的唯一途径,我当然想进宫。 “那么,跟我进宫不好么?”他挑了挑眉。 “我想靠自己。”我想了一下,眯着眼笑了。 狐狸盯着我,终于也笑了笑:“啊哈,粉红猪很有骨气啊。” 走出大殿,我吁了口气,仿佛浑身轻松了不少。 有些事,我不是没感觉,只是不想去面对,如果不去捅破,是不是会好一点? 我又想起那天吃了情人果之后的感觉,心里全是狐狸的名字,好像只有找到了他,所有的事才解决了,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第二天第三天,我依然在研究风月无双的第四式,照着即墨瑾的说法,平静下来,果然没出现什么意外,可是,也没有什么进展。 好几天没见到即墨瑾,我竟有些失落。 有时,我看着那个软榻,想象他坐在那里打坐,冷冷的眉梢,坚毅的下颌,仿若一块黑色的,神秘的冰。 今天我起了个大早,和苗轩去食堂吃了点东西。 我好久没去食堂吃东西了,那个山羊大伯盯着我看了半响,给我乘了一大碗我第一次来这里便吃过的貌似菜饭的东西。 “你不用上早课怎么不再睡会了?”苗轩伸着懒腰问我。 “睡不着了,我想等下就去练剑。”那招见鬼的第五式让我的倔强劲上来了,我不相信,我的剑术就到此为止,被卡壳了。 是好学啊,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勤奋了?”苗轩一脸的难以置信。 我笑笑,本来我就是个特别钻牛角尖的人,以前学琴的时候磨破了不知多少次手,誓一定要学出些名堂,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的这种倔劲竟用到剑术上来了。 “小楼,你该不会是……”苗轩表情有些古怪。 “是什么?”我困惑的看看他。 “你该不会是看上宫主了吧?”他压低了声音,神秘的说。 “咳咳咳……”我一口饭呛在喉咙口,脸憋得通红。 苗轩急忙拍拍我的背:“被我说中了吧?” 好不容易把饭咽下去,我脸上的红晕还未退去:“你乱说什么!” “我才没乱说,你一直很讨厌那些法术剑术,可是最近,我变得不一样了,没事总往宫里跑,你说,你是突然喜欢上练剑了吗?还是喜欢上了教你练剑的人?”苗轩碧绿色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我,仿佛要从我脸上看出什么八卦新闻来。 “不是只有练好剑才能进宫吗?谁不想进宫!”我瞪他一眼,可是莫名其妙的,心漏跳了一拍。 “你真的想通了才好,以前我在你耳边唠叨一百遍都不管用。”他又看了看我小声说,“火狐大人多好,在宫里除了宫主就他最大了,你别再多想了。” 啊,他说的好像我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可现在这锅里的碗里的都和我没多大关系,我何其冤枉。 “火狐大人很好吗?他给了你什么好处,老是帮他说话。”我不禁失笑。 “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如果火狐大人真对你有意,不止进宫,说不定你还能做上火狐宫的娘娘,和他一起修炼,千年之后飞天成仙,做一对神仙眷侣,多好!”苗轩白乎乎的脸上浮上一抹红云。 我真是哭笑不得,这只猫居然想法挺罗曼蒂克的。 “这是你的想法吧?想和谁成为仙侣!”我笑。 苗轩有种被人揭穿的窘迫,脸更红。 告诉我那个人是谁?青蛇?不对,你不会喜欢她的,那么是云香?还是那只小鸟,天鹅,或者……”我把他身边的“女性”都数了个遍。 “你别瞎猜!她是那么高贵,怎么能和柳媚她们比!”苗轩气急之下说漏了嘴。 我忽然想到他心底的那个人了,永远高贵优雅,每次看到她,苗轩的眼睛就会变成满天的星星。 “你说的那个人,是金凤大人?”我张大了嘴巴。 “我是不是很不自量力?”他脸红红的低下脑袋。 “为什么这么说?” “她是天地间的灵凤,我只是只野猫。”他的眼神暗淡下来。 “苗轩,感情的事,只分喜欢或不喜欢,没有对或错。你喜欢她,是你的自由,而且,我相信只要你努力修炼,终有一天,会成功的。”我拉住他的爪子,微笑。 “真的吗?”他注视我,得到我确定才笑了,“所以我一直很努力的想练好剑,好好修炼,赶快**,这样,我就可以和金凤大人站在一起了。” “你想进宫就是为了她?” 他点头:“我不要其他的,只要安静的守着她就好。” 我心里忽然一颤,这句话如此熟悉,仿佛很久之前,也有人这么说过,是谁呢? “你一定会的。”我说。 “小楼,你也要好好练,如果有一天,你先进宫了,可不可以带我在你身边?这样,我便能天天看到他了。” 拍拍他的脑袋。 我一直以为,苗轩那么想进宫是为了出头,为了修炼和成仙,没想到,竟是这样的原因。 他真是一只傻兽,傻得可爱。 我呢?我这些天那么热衷练剑,一个劲的往宫里跑,真的是因为突然间对舞剑的默契感,还是,还有其他的原因? …… 我恍恍惚惚的走到闲雅阁,眼皮忽然跳了两下,奇怪,这里有种特别的气息,是平时不曾感觉到的。 确切说,是一股强大的青色的气流,围绕在闲雅阁周围,我试着往前走,可是毫无预兆的背弹了回来,灼热的气流扎的皮肤生疼。 我呆呆的坐在地上看着那股青色的气流忘了起来。 过了很久,我才又试着靠近,结果出第一次弹出更远。 我像飞一般倒退着落地,惊魂未定,才现落在了一片绯红色的衣裳中。 “火花!”我惊呼。 他指尖冰凉,把我稳稳的放在地上,一双媚眼闪烁着从来未有过的担忧。 “里面生了什么事?”我望向闲雅阁,那股青色的气流一直盘旋不去,并更加浓郁。 整座大殿似乎都被笼罩起来。 “那家伙有事。”他低声说。 我的眼皮猛地又跳了两下,那家伙,是即墨瑾?他出事了? 看看!”狐狸拉住我,走近那股气流。 “这是什么?”我看着那片青色,犹如挑衅般充斥着周围。 “那家伙的元气。”花火一沉眉,右手指尖微微用力,似乎有一团红色的光芒聚拢来,然后,他低喝一声,指向那些青芒。 顿时,青芒与红光交错在一起,犹如两股力量,推搡,挤压。 狐狸的脸越来越苍白,没有丝毫血色。 我想问问他怎么了,可是胸口闷得难受,仿佛身体要被活生生的撕裂。 猛地,那道红色的光似乎钻了什么空隙,咻的闪进屋内,青芒顿减,顷刻间消散成淡淡的烟。 狐狸似乎舒了口气,苍白的脸,淡如白纸的唇,匆匆掠进屋内。 我跟着进屋,那种压抑的感觉仿佛淡了些,可是还是让人透不过气来。 软榻上,一抹黑色斜斜的躺着,犹如什么东西被抽干,轻飘飘的看不清。 “这是……”我说不出话来,这是,即墨瑾?可是为什么什么都没有?什么都看不见? 心底漫过一阵剧痛,眼眶忽然就红了。 “他已经没事了,剩下的,要慢慢调理才能恢复,走吧。”狐狸说。 “他怎么了?” “每百年,他都会有这一劫,如果能安然渡过,修为便更高一层。” “那如果失败呢?”我有些抖。 “灰飞烟灭。” 我的心立刻冻结,原来刚才在这团青色的气流里,即墨瑾正经历着生死两重天。 “现在,真的没事了?” 我看向火花,他的表情如释重负,应该是真的没事了,可是,即墨瑾就这么轻飘飘的没有一丝生气和依靠,我竟然挪不开步子,不停的回头,回头。 “我要留下来!”我忽然说,声音大的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狐狸的背影僵了僵,转过身,一瞬不瞬的望着我:“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留下来。”我小声的重复,却更加坚定。 那一霎那,我只知道,我不能丢下他一个人,虽然我什么都是,这种感觉也太莫名,可这就是我心底的感觉,确定了之后,我便毫不犹豫的说了出来。 狐狸又盯着我看了一会,眸中流光万千,终于牵动了一下嘴角说:“我不担保,那家伙愿意见到你,每百年的这个时候,他总是不愿看到任何人。” “我要留下来。”我不知该说什么,只是重复这句话。 “……好吧。”火花走出屋子,十指在屋外划了个圈。 我仿佛听到他轻轻一叹:“我在周围设了结界,放心,不会有人来。” 声音越来越轻,很快便消散了。 我僵硬的站在那里,好久,才吐了口气,慢慢靠近那抹黑。 小心的在软榻前蹲下来,我什么都不敢动,只是睁大眼睛看着他,没有身体,没有脸,什么都没有,仿佛是一缕飘荡的气息。 心揪痛,我的眼泪不停的流下来,滴在那件黑色的衣衫上,我慌忙抹去眼泪,蹲的双腿失去了感觉,可是是一动不动。 为什么会这么痛?仿佛要失去什么,却无力挽回,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消失的那种痛。 我越来越迷糊,身体渐渐瘫软下来。 恍惚中,看到一抹青色的腾空而起,眨眼间变幻化为一条青色的巨龙。 冷冽的眸,弥漫着杀气,让人不敢靠近半步。 我揉揉眼,又昏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久的犹如一场绵延的梦,我猛地睁开眼睛。 那件黑色的衣衫还是软软的躺在椅踏上,原来真的是一场梦。 我吁了口气,站起来抖了抖麻的双腿,忽然惊得说不话来。 身后的地上,应该说是脚下,真的匍匐着一条龙切说,看起来完全不像传说中的龙,墨黑色的鳞软绵绵的搭着,没有一丝光泽,头上是有角,所以不是蛇,可是身体那么小,和普通的蛇差不多。微闭着眼睛,犹如在半梦半醒之间。 我小心的靠近它,仔细观察,它竟然有长长的睫毛,像只黑蝴蝶的翅膀一般轻轻扇动,它醒着?! 谁?”我试探的问了句。 它没有任何反应。 这是我在山洞中看见的那条龙吗?可是那条龙是那么巨大,而这条---- 狐狸说,它是宫里的圣物,可是它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即墨瑾呢? 犹豫了一会,我伸出手,轻轻的触碰它,指尖刚触到它的皮肤,它便挣扎着动了动,抬起眼看着我。 我和它对视,它的眼神很纯净,如一湖清澈的水,黑幽,深邃,像个初生的婴儿,慢慢的睫毛又垂了下去,微闭上眼。 对视的瞬间,我忽然有种奇妙的感觉,心微微一颤。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还是,你原来就是这个样子的?你怎么会在这儿?”我喃喃。 这条小龙应该不是那天山洞里看见的那条,先体积就不一样,而且,那条龙的眼神冰冷彻骨,而现在的,却清澈透明。 它微微睁开眼,看了我一眼,眨眨眼,好像在思考我的话。 “别看我,我和你一样不知怎么就留了下来。”我坐在地上,“你知道他怎样了吗?还是,你也是来看他的?”我指了指那件黑色的衣衫。 它的双眸微微一颤。 “你是不是不会说话?你一定想问,我怎么会在这,我也不知道,刚才的一霎那,我就觉得我不应该离开他,不能让他一个人留在这里。” 我大概有些害怕和无措,而且这个小东西让我有种莫名的亲切感,所以话就多起来,唠唠叨叨一大推,它却依然没有反应,只是眸子一动不动的看着我。 “你是不是和我一样搞不清状况?这里被设了结界,一时半会,我们是出不去了。”我低头拨弄自己的小蹄子,“这里,本来有个伤口,是被剑弄伤的,是他帮我擦了药,然后好了,无论如何,我也应该谢谢他是吗?可是,他总是冷冷的样子,我又有些害怕,你说,他什么时候会回来呢……” 我们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的坐着,白天黑夜,周而复始。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记得累了就睡一会,醒了就自言自语。 那条小龙一直躺在那里,很少移动,也不知道他听不听得懂我说的话。 我睡着的时候,经常会做些莫名其妙的梦,醒来后,我会把这些梦告诉它。 “我又梦见那个穿着粉红色衣裳的女孩子了,她还是在那舞剑,那件衣裳,和我身上这件很像呢,可是我若有她舞的一半好就好了。” “今天的梦真奇怪,我又看见那两个小男孩了,一个一身黑,一个一身白点像黑白无常的样子,不过长得很可爱呢,那个黑衣男孩总是很臭屁的样子,反而那个白衣服的挺温和的。” 自从我莫名其妙的穿越之后,这些梦总是不断的出现,有时我怀疑,这是不是我的前生呢?来到这么个灵异的世界,所以连前世的记忆都想起来了。 觉得真可笑。 日子就这么飞快的过去。有多久?我真的不知道了。 二十二、结界里的生活(二) 很多时候,改变只在于一个决定。 那时我执意要留下来,只是为了脑海里突然蹦出的感觉,我不能走。 可是,我留下来了,即墨瑾却不见了,软榻上,只有那件空落落的衣裳,黑的如一抹云,飘忽不定。 狐狸说,他没事了,可是,为什么只剩下了一件衣裳? 我迷迷糊糊的从软榻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多少天了?我就这么醒了睡,睡了醒,有时会看会书,有时会拿出银剑比划几下。 也不吃什么东西,好像也不觉得肚子饿。 小龙的样子倒比之前好了许多,前几天,一动不动,可是身子仿佛不再软绵绵了,后几天,它开始动了起来,不过移动的范围很小。 我依然喜欢跟他说话,他只会听,不会讲,这种感觉对我来说,似乎已经习惯了。 是不是好点了?”我蹲下身子观察它。 经过几天的相处,我知道它一定得了什么病,不知道这和即墨瑾的“失踪”有没有关系。 我舞了一会剑,也没什么进展,觉得无聊,又蹲下来。 叫什么?一定也有名字地吧?我这样喂喂喂地叫起来真不舒服。不如我暂时给你取个名吧?”我把小蹄子伸过去。想触摸一下它地身体。可是它条件反射般地弹了开去。一双无辜地眸子警惕地盯着我。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地。这样吧。我叫你……黑炭。好不好?”忽然想起那抹黑色地身影。我不禁眯起眼睛笑了笑。这条龙也是浑身墨黑。黑炭黑炭。叫起来真顺口。 “黑炭”好像浑身抖了抖。眸子露出奇怪地神情。扁着嘴。好像有什么话要说。又说不出口。 “你不喜欢这个名字?其实很好听啊。宫里好像也有个叫黑炭地人呢本书架上剑谱就是谁送给黑炭地。你说。这个黑炭是谁呢?”我微微侧头低语。“不过。没人比他更像了。你说。他如果听见你也叫黑炭。会是什么表情?” 我想起即墨瑾平时臭臭地表情。不禁微笑。心底却愈苦涩。即墨瑾。你在哪? 想着想着。我地笑容隐去。伸手轻轻拍了拍黑炭地脑袋:“你说。他为什么会不见了?如果他就这样不见了。以后谁来教我练剑。我不小心弄伤了手。谁给我涂药……” 出乎预料的,这次黑炭没有躲开我的蹄子,它安静的任我抚摸,微闭上眼,竟很温顺的模样。 “你也在想他吗?你和那条大龙一样,是宫里的圣物,一定是陪他渡劫的吧?可惜你不会说话,不然我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我看过一些修真小说,好像妖要成仙,是需要经过很多次天劫的,这时,如果身边有修为高深的仙人或者灵物灵器帮忙,那就最好不过了。 我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把它放到手心里,它似乎吓了一跳,可是挣扎了几下,就没了动静,大概看出我没有恶意,或者又因为体力不支,不敢乱动。 “别紧张,地上很凉的,如果你病了,老在地上也不好,我手心里很暖和呢。”我忘了灵物和人是不一样的,可是它似乎很虚弱,让我情不自禁的想保护它。 我坐在角落里靠着墙,用手心握着它的小爪子,它一动不动的蜷缩在我怀里,如一个迷路的小孩。 天又黑了,是不是又一天结束了? 周围除了暗淡的星光,没有其他颜色暗中,有一双眼睛那么亮,如一盏幽静的灯,一展一合,一亮一灭,深不见底。 “你的眼睛好亮,像天边的星星。”我说。 “他说,星星是最美的眼睛,可是他后来又说,其实星星是毒药。是不是最美的东西,也最毒?” 唱歌给你听吧,这样你就会暂时不难受了。”小时候,我一生病,母亲就哼歌给我听,直到我睡着,第二天,我的病就好了。 我在黑暗里轻轻哼,哼一母亲小时候哄我睡觉的歌。 一朵花,两朵花, 漫天飞舞白色的花, 花儿呀花儿,你要飞去哪里呀, 是那碧绿的天空, 还是幽蓝的大海…… 后面的一些已经不记得了,只有那曲子我还能哼出来。 我看到黑炭的眼睛变得越来越迷蒙,轻轻垂下去。 仿佛熄了灯,一瞬间,倦意袭来,我也慢慢睡着了。 渐渐的,它看我的眼神不再带着警觉,而是湿漉漉的,带着依恋。无论我干什么,它都会好奇而温柔的看着,仿佛对一切都充满新奇。 夜晚,它已经习惯了在我圆滚滚的肚皮上睡觉,听我唱歌,不知是不是听得懂,只是眼睛亮闪闪的,很可爱的样子。 就这样,又过了一段时间…… 一天睡梦中,仿佛天地都在摇动,可我大概实在太累了,竟睁不开眼,翻了身,又睡了过去。 一束阳光斜斜的照进来,我眯起眼,闭上,再睁开,然后使劲揉揉眼睛,一霎那怔住了。 我正歪着身子躺在地上,而双臂环绕着的,竟是一条巨大的生物! 这种生物我见过,那个山洞里,那条巨大的龙,周身散出银色的光芒,现在,它正蜷缩着长长的身体,在屋子里绕了足足三圈,而我抱着的,正是它的角。 我猛地站起来,后退了三步,然后仔细的看它。 它的眸子依然清澈,却精芒微露,仿佛养足了精神,由最初的小婴儿,变为了少年。 “黑炭……是你吗?”我不敢确信的看着它。 它还是不说话,可是我渐渐相信,一夜之间,它变大了,而且,变得和山洞里的那条龙一模一样许它就是那条龙,只不过由于某种原因,暂时缩小了,现在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它小小的样子很脆弱很可爱,可是现在的模样,我不禁面部抽搐,难道要我和这么个庞然大物共处一室? 而且,那天它和即墨瑾同时出现,那一霎那,我有一种感觉,却说不出来。 如果它是圣物,应该是即墨瑾身边的吧?所以,他们总是一起出现,我安慰自己不要乱想。 它这样的身体,占据了大半空间,我没办法舞剑,甚至没办法移动,只好缩着身子靠在它身边。 它的身上冰冰凉凉的,感觉不出温度。 是不是有一天,它也会修炼**?会是什么样子的人呢?一定也是冷冰冰的吧? 我忍不住又胡思乱想。 我累了睡,睡饱了就呆。 大家伙基本微闭着眼睛,我感到周围充斥着压抑的感觉,还似乎越来越强烈。 一段时间下来,我慢慢习惯了它的存在。 它好像没有在山洞时那么霸道,溅的我一身水,相反很安静,就算我有时睡觉时不小心踢到了它的角,也没什么动静。 只是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总是注视我,让我有些心悸。 不知道它和山洞里的那条龙是不是两条,龙的模样都是差不多的,反正我是看不出来。 睡觉前,我还是会变着歌唱,唱给自己听,每当唱歌的时候,我总觉得充满幸福和勇气。 我不知道我还要等多久,等那件衣服慢慢充实,有个人冷冷的看着我,然后叫我练剑。 柔软湿热的唇,那个迷乱的吻,帮我擦药时他低垂的睫毛……我想起第一次见他之后,我在屋外的泥堆里用树枝画画,然后轻轻擦去,每擦去一处,那种心痛的感觉便席卷而来。 我到现在还弄不清为什么会这样,可是现在他仿佛真的不见了。 我摇摇头,禁止自己再想下去,他是高高在上的王,我是修为蹩脚的小妖,何况他对我一直冷冷淡淡的,有时一定还觉得我麻烦,所以眼神带着厌恶。 我不能被一些奇怪的感觉弄得失去方向。 现在,我最该关心的是接下去该怎么办?总不能一辈子呆在屋子里吧?或许,到时候狐狸会来带我出去? “你会飞吗?不能飞出去吗?”虽然我知道狐狸的结界应该比较高明,可是灵兽应该也拥有强的法术吧? 前些天,是因为它变小了,现在,它可不可以飞出去?这样,我就可以去外面找狐狸,让他想想办法,找找即墨瑾。 它又用它的黑金般的眸子注视我,一动不动。 我失望的重新坐回地上,哼着歌,慢慢入睡。 一天又一天,时间对我来说,只是日出和日落。 之后的某一天,我睁开眼,大家伙的周围竟弥漫着青色的雾气,这种气流好熟悉,就是那天我在门外看到的那些,狐狸说,那是即墨瑾的元气。 是不是他要回来了?我激动的跳起来,围着大家伙转了几圈:“黑炭,你感觉得到吗?是不是他回来了?” 知道他不会说话,可是我还是忍不住想找到答案。 果然,他没有说话,只是身周的青色气流越来越浓郁,我睁不开眼,透过半眯的眼缝,只看见那团青色的气体里,什么庞大的东西正扭曲,摇摆。 “黑炭,你怎么了?!”我惊恐万分的叫。 天地都仿佛在摇晃,裂变,犹如那日梦里的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青雾才有慢慢散去的趋势,四周也恢复了平静。 “黑炭……”我扑过去,却什么也看不见了,那条巨大的东西竟凭空不见了。 “黑炭!黑炭!”我找遍了每个角落,想看看它是不是又缩小了,可是找不到,很久,我才撞到什么东西上:“黑炭……” 我抬头,眼前没了巨大的角和银光闪闪的鳞,只有一袭深墨的黑,除了那双眼睛,还是犹如星辰般流光四溢。 回来了?”一霎那,我的鼻子酸涩,喉头哽咽,不知该说什么。 “我一直在。”即墨瑾看了我片刻,垂下眼帘,避过我的目光。 “你是……龙?” “你是第三个。”他的嗓音低沉,声音如暗哑的丝绸,许不是。” 我不知道他说的第三个是什么意思,只是一个劲的在想的真身居然是龙,在山洞里我就已经看到了他的真身,只是当时我不明白而已,现在想起来,那种迷惑的感觉就在于此,他们的眼睛太像了。 可是,那条手掌般大小的龙又是怎么回事?眼神那么清纯透澈,一点也不像他。 事了?”想了半天,我挤出一句话。 “还需要一段时日。” “火狐大人在周围设了结界。” “我知道。” 我忽然又说不出话来,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包括这些天我自言自语或者对着的那些话。 我到底说了什么?一下子自己都想不起来了,只觉得脑子很乱,一霎那从脖子红到耳根。 唯一能想起来的,我一直喊炭在做什么? “我不知道……我一直不知道你就是……我以为……”我语无伦次,觉得应该解释点什么,又无从说起。 他抬起眼看我,又垂下睫:“每一次蜕变,我都会暂时失去记忆。” 张大了嘴巴,那么,他也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终于安心了些,却忍不住有点小小失望,自己也搞不清这是种什么感觉。 “那么,你还有多久才能……出关?”我笑了笑。 他摇摇头:“我没算过。” 我差点忘了妖的岁月时光,不是用天来计算的,或者也不用年,一眨眼,也许就恍如隔世,我也算不清来到这里已有多久,也不知道在这结界中又待了多少时间。 奇怪的是,除了有些惊讶,我竟还有些小小的窃喜和紧张,接下来的时间,我和他,要日日夜夜共处一室吗? 我目光流转,即墨瑾盯着我看了半响,侧过脸说:“我可以解了结界让你出去。” 脱口而出,才现他一双狭长的眸子正注视我,连忙解释,“不用了,我可以在这练剑,不容易分心。” 他微闭上眼,不再说话。 日子过得缓慢却又飞快。 白天,我练一会剑,然后目不转睛的看着即墨瑾打坐,仿佛以前的每个午后。我看着他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垂下来,想起成原身时很小很小的样子,那时的眸子清纯如水,惹人怜爱,那时,我坐在角落里靠着墙,用手心握着它的小爪子,它一动不动的蜷缩在我怀里,如一个迷路的小孩。 现在,他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我应该如释重负,可是又有种说不清的失落。 夜晚,是最难熬的,除了叶歌,我从小到大没和一个男人一起睡过觉,即墨瑾不眠不休的打坐,从日出到日落,我傻傻的练完剑,累了,就在墙角缩着睡觉。 可是每天早上一起来,我就会现自己睡在软榻上,即墨瑾依然一动不动的盘坐在地上,波澜不惊。 于是,一到晚上,我便长了个心眼,假装闭上眼,却强迫自己不要睡着。 迷迷糊糊了半响,就在我差点坚持不住的时候,我的身体被整个抱了起来,那双手很大,却带着温热,动作很轻,似乎怕吵醒了我。 我心砰砰直跳,思绪乱飞,一会儿,我被放到了那张软软的椅子上,然后,那双手缓缓流连在我额头,帮我掳平两只大刺刺的耳朵。 可惜我不能睁开眼,否则,我真的很想看看,他现在是怎样的表情,为什么要对我做这些事? 每天的假睡仿佛成了一种习惯,虽然我困得要命,却依然等到深夜,等他把我抱上软榻,然后才心安理得的睡去。 如果有一天,这种习惯变成了一种贪婪,我要怎么办? 一天,我依然僵硬的像块石头一样被人“搬运”到软榻的时候,他的手不小心触到了我的腰间,没人知道,腰是我最敏感的地方,我怕痒,很怕。 我的背一下子弓了起来,反射性的睁开眼睛,不禁愣住了,即墨瑾的正在看我,认真的表情,深刻的眼神,带着微微的迷离,一双手抬起来正在我脸边,他显然没有料到我会在这个时候睁开眼,仿佛是整个表情来不及收回,和我一起僵在那里。 然后,我被一错手整个摔在地上,**差点开花。 抬头,他正看着我,眼里的表情一如那天他问我“痛吗”,充满关切,却转瞬即逝,垂下眼帘说:“睡吧。” 二十三、结界里的生活(三) 这些天,我拼命的练剑,尽量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不去看那抹黑色。 可是脑海中还会时不时的出现他那天一瞬间的表情,我跌下来的那一刻,他的表情仿佛什么心爱的东西忽然摔碎了,怎么会这样? 也许是我心绪太乱,剑术依然毫无一点进展,“情根”的招数,我模仿了不下百遍,姿势一点也没错,可是就是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 我比划了半天,终于颓然的放下剑,沮丧无比,就是那种突然学会了一种自己根本不在行的东西,以为开窍了正雀跃的时候,忽然又遇到了很大的阻碍的那种感觉。 忽然,身后绕过一双手,握住银剑,把我的小蹄子包裹在手心:“别想太多。” 即墨瑾清冷的声音传来,我的心猛地一颤。 他轻轻挥舞银剑,我跟着他的一招一式,慢慢的不再拘谨。 奇怪的是,他舞的很慢,这招“情根”由他舞来,似乎也只见招式不见行,我抬头,他的表情很生硬,时而冷冽,时而迷惑,仿佛想到什么,又努力压制着。 一个转身,银剑猛然落地,张大嘴巴,我愣愣的看着那把剑,又看看即墨瑾,他蹙眉,很无措的样子,眸中竟还有一丝痛苦。 然后,我看见他宽大的衣袖下,居然有一抹红色的液体滴落下来,落在半空中,像一朵盛开的梅花。 伤了?!”我惊讶的看着他的衣袖,袖子很宽很长,看不见手,可是,这分明是血迹。 “没事。”他垂下睫。眉心纠结。 “出血了还没事!”我来不及考虑。拉起他地手。撩起袖子。手背上。清晰地有一道长达半寸地伤口。 “药呢?上次地红色药粉在哪?”我地心无端地乱了起来。像只迷路地小兽一般在屋子里到处乱转。 可是一下回过神来。那天给我擦药地时候。他是从身上拿出来地。 于是。我拽着他地衣服看:“你地药呢?” 抬头。他地表情有一丝僵硬。垂下眼。从黑色地袍子中拿出一瓶红色地粉末。领口微露之时。可是看见那蜜色地胸肌。和颀长地颈形成了一个完美地倒三角。犹如一件希腊艺术品。 我慌忙移开视线,拿过他手中的瓶子,他竟没有拒绝。 “坐到软榻上去。”我小声的说。 他眉心动了动,没有说话,在软榻上坐了下来。 我有一种感觉,那是……好像又回到了和小龙在一起的时候,他很听话,很安静。 这样想,我的心就更乱,胡乱的抓起他的手,他的手指微微蜷缩,却终于没动。 手心触及的片刻,从掌心传来的温热,让我脸色绯红,却有一种说不清的踏实,我握着他的手,竟忘了我是要干什么的,就这样傻傻的站着。 半响,那双手似乎动了动,然后,反过来,整个把我的小蹄子包围,我的心猛地一颤,来不及心跳加快,就看见他手背上清晰的伤痕。 我慌忙抽出蹄子,恼怒自己忘了最重要的事,重新把他的手平放在椅子的靠手上,我学着他做过的样子沾了一点红色的粉末在蹄尖,轻轻抹在他的伤口,殷红的血似乎很快凝固住了,这药真好使! 我又涂了一些,才停了手,把药瓶放在一边,笑了笑:“没事了。” “为什么?”他忽然蹦出一句。 抬头,触及他的目光,带着探究,深如大海。 “不为什么,你受伤了,难道不应该擦药吗?”我垂下头。 “我死了,不是很好吗。”过了很久,他说。 “什么?”我惊讶的看着他,这是什么话?一点也不像他说出来的,他永远那么冷漠,不可一世,怎么会说这样的话? “你不希望吗?”他没有回答我的话,却忽然眯起眼,注视我,露出谁也看不懂的表情。 如果前一句话我只是惊讶,那么这句话就是震惊了,脑子里飞快的掠过什么东西,却怎么也抓不住,我希望他死?我什么时候有过这种想法? 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 他移开目光,冷冷的说:“每次蜕变,是我最虚弱的时候,你不是因为这个才来的吗?或者,你还有其他目的?” 这次我听懂了一点,他的意思,是我留在这里,是为了乘人之危,让他答应我什么? 我站起来,委屈感一股脑儿涌上来:“宫主的意思,我在这,是别有目的?” 他一定是有被害狂想症,这也对,身为一宫之主,和皇帝差不多,肯定老是疑心重重,怀疑身边的人是因为各种目的接近他。 就像我的世界,不也是这样吗?我和叶歌在一起,是因为要出名。 现在,我先是莫名其妙的拔出了银剑,来到他身边,又在这个时候靠近他,装出一副很关心的样子,其实,不过是想早点进宫,或者,带着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即墨瑾目光微敛,没有说话。 我吸了口气,仰头,尽量不让眼眶里的东西掉出来:“如果宫主觉得我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我也无话可说,宫主可以马上处置我。” “那么,你为什么要留在这?”他没有理会我的话。 我愣住了,刚才我一直很委屈他怀疑我,可是,我的确也说不上来为什么要留下来,虽然我跟着他练剑,可不过也是宫中的一只小妖而已,无论如何,留下来的也应该是狐狸或者宫里的其他什么人,而不是我。 “我……” “你在担心我?”他忽然一把把我揽到身边,黑夜般深邃的眸子盯着我。 心里猛然有什么东西浮出来,目光交错,我看到他眸中映着一个无措的自己在担心他吗?是吗?所以,听到他出事的第一个反应便是跟着狐狸往屋子里跑,不顾那些青色的气体,而看到那件空落落的衣服,会莫名的心痛,毫不犹豫的留了下来。 “我……” “说话。”他目光如刀,似要看到我心里去。 “我只是见不得人家受伤。”我别过头说。 很久都没有声音,我抬起头,他放开我,眸中有什么东西暗淡下去,如一盏灯,忽然灭了。 之后的几天,他依旧冷漠疏离的样子,不再说话,像有什么东西横亘在我们之间。我每天一早醒来,就现自己依然在地上,不再睡在软软的椅子上了,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他在提防我吗? 前些日子的那些举动,不过是他还没从蜕变的失忆过程中适应过来,所以会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现在,他醒了,又回到原来的样子了。 我慢慢的习惯,自己练剑,睡觉,两个人不再说一句话。 一天,我百无聊赖的练好剑,转身,现他周围又笼罩了一片青雾,越来越浓。 我愣在那里,想过去,走到一半,又停了下来,决定不再管他。 那片青雾缭绕了整间屋子,犹如那天他幻化为人时一样,他的面目变得肃杀,仿佛在经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我不知道他的蜕变过程是怎样的,可是现在看来,是还要经历一次? 心又纠结起来,我不敢靠近,只能看着他被青烟吞噬,看不见踪影。 不知过了多久,青烟散去,在他曾盘坐的那个地方,已经没有人影。 我奔过去,跪下来,地上,有一块东西,青黑色,闪闪亮,好像一块缎子。这是,他蜕化下来的? “即墨瑾……”我看了看周围,希望还能看到他变为龙,躺在那里,可是失望了。他完全不见了,是出事了吗? 我轻轻抚摸那块缎子,一股冰凉袭来,又带着莫名的亲切感。我拿起来,抱在怀里,泪水一下止不住的涌出来,心底充满无助和害怕。 正在我哭的一抽一抽的时候,忽然被什么东西拥入怀里,转过头,就看到即墨瑾深沉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着我。 …… “为什么哭?”他说。 走?”我哭的更厉害,仿佛一下见到了亲人。 “这次不准逃,也不准狡辩,你是在担心我。”他低沉的嗓音带着颤抖,如暗哑的丝绸。 担心你,我担心又找不到你了。”看着他的眼睛,我知道有些事是瞒不住的,似乎什么事就要生了,或许,早就生了,只是我不知道而已。 “不会,再也不会,我再也不会放你走……”他含糊的呢喃,用力的抱着我,仿佛要将我捏碎。 我们对视,他狭长的眼角带着炙热和伤痛,忽然撩起我的下颌,薄薄的唇欺了上来,一下咬住了我的唇,一遍遍的撕咬碾过,仿佛要囫囵吞下去。 舌尖如一把利器,每到一处都带着炙热和侵略。 浑身颤抖,又痛又羞辱,“放开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不知道自己在含糊不清的说什么,心底只有一个想法,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吻我,却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像是在霸占,又像是在羞辱。 他的身子猛地一僵,放开我,又捧起我的脸,再一次贴上了唇,这次,竟不一样了,唇小心的辗转,轻揉,舌尖似有似无的挑逗。 唇齿之间温柔的低吟让我的心瞬间麻痹,他轻柔的吻像把我推到了棉花堆中,轻飘飘的,整个身子在飞啊飞。 我小心翼翼的回应,和他唇齿相依,心化成了水,即墨瑾,即墨瑾,你为何要这样? 我又该怎么办? 半响,我们才分开,我犹如做了一场旖旎的梦,脸红得像烧饼。 第一次的吻,只是吃了情人果之后的迷乱,而这次,是真实的一个吻,却让我心神更乱,除了混乱,还有一股说不出的甜蜜,丝丝荡开,像含在口中的冰淇淋,慢慢融化在心里。 “我练剑给你看吧……风月无双的第四式我倒现在还没学会呢,不知怎么了,总是练不好……”我嘟囔了一大堆,气氛太尴尬,我只好找些话来说。 “你现在试试。”即墨瑾沉思了一下,说。 我拔出银剑,按照记忆中的招式比划起来,其实也不抱什么希望,练了好多天的招式,怎么能期望突然有了进展?可是奇怪的是,今天似乎有些不一样,那一招一式,无比纯熟,转身的瞬间,一把青铜色的剑迎了上来,没有杀气,如温柔的青丝缠绕在剑尖。 抬眼,对上即墨瑾深沉的目光,没有以往的冷冽,沉静如水,飞扬的黑袍和丝,唇边忽然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一瞬间如静夜中的花朵开放,那么温柔却夺目。 “看看上邪和银剑,到底哪个厉害。”他笑容轻扬。 就试试。”我挥舞着剑,顽皮的笑了。 剑光交错,绚丽如落英缤纷,又如漫天的星辰,仿佛很久以前,就有这样的情景。 即墨瑾飞扬的长掠过我的剑尖,我的心底忽然漫过无限柔情。 一声,银剑和上邪剑出碰撞的声音,霎那间花光飞溅,如一道炫目的彩虹。 我张大了嘴巴忘了动作,这便是……风月无双第四式的精髓? 即墨瑾盯着漫天的剑光,似乎也怔住了,眸中闪过一丝别样的情绪。 成了?”我不敢置信的喃喃自语。猛地有些明白了“情根”的意思,可是 “练成了。”即墨瑾各种表情隐落眼底,慢慢化为一丝淡淡的笑。 “怎么可能?我练了好久都……”我怔怔的看着自己的蹄子,这次没有受伤,没有任何阻碍,我就这么练成了。 好像有什么东西总在跟我开玩笑,我压根不会舞剑的时候让我接下了银剑,之后忽然开窍,练到第五式受了严重的打击,现在,在我什么都没琢磨透的时候,又忽然练成了。 “也许,银剑听到了你的心。”即墨瑾勾起唇角,忽然神秘的笑了。 他看来心情很好,是因为我练剑更上一层了吗?我这个徒弟终于让他有些骄傲了吧?总之,我从来没看见过他这么多的笑,一时不觉痴了。 即墨瑾觉察到我的目光,注视我,好像在问我为什么盯着他。 笑了。”我笨拙的说,说完就想抽自己嘴巴,又说了不该说的话,他该又要变脸了吧?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气氛。 没想到,他竟没有生气,侧过脸,低低的说:“我不想脸部抽筋。” 啊?我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也许是他修为大成,我又练剑成功,所以心情特别好吧?否则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 我舍不得移开目光,仿佛要把他的笑容全部记在心里,呐呐的说:“以后,也要这样笑……我是说,不然脸真的会僵硬。”我在说什么? 不见他的表情,只听见他这么说。 “蜕变,已经完成了?” 他微微颌。 “那么,我们可以出去了?”我试探的问。 “你想出去?”依然看不见他的表情。 我忽然说不出话来,不能一直闷在屋子里啊,可是,我为什么说不出话来? 他侧过脸看着我,仿佛在等我回答。 我抬起头,眯着眼笑了:“等宫主身体无恙了再出去也不迟,反正我总要来这里练剑的,现在只不过更多了些时间,在宫主眼皮底下,不能偷懒了。” 不知为什么,现在的他让我少了戒备,可以毫无顾忌的说话了。 他听我说完,勾起唇角说:“你可以叫我名字。” “即墨瑾。”我小心的重复,这个名字,我在心里叫了许多遍,却从来没有这么清晰的在他面前叫出来。忽然想起他还是那条小小的龙的时候,我自作主张的给他取名叫黑炭,现在想起来真是窘得要命,幸好他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即墨瑾的眼眸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亮的如天边的星星。 接下来的几天,即墨瑾打坐,我练剑,每次打坐完毕,他的眼神会比前一次更亮,更笃定。 有时我在想,这双眼睛,这么可以这样无止尽的亮下去,让人再也移不开眼睛? 他靠在软榻上,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张纸,眼神飘忽,捉摸不定。 不知纸上写的是什么?我凑过去,又觉得不妥。 “想知道?”他眯起眼。 我笑笑,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嘛。 “过来。”他说。 我走过去,看到那张雪白的纸上,竟画着一把琴和一柄剑。 淡如泼墨的丹青,寥寥数笔,就把一把古琴画的栩栩如生,就如金凤大人手中的那把一模一样。而剑,竟是我手中的银剑。 “这是……”我诧异,好像是随手画的,可是,又像是要传达些什么意思,难道也和银剑有关? “是故人。”即墨瑾唇边有一抹冷清的笑容,如暗夜的花开,绝美,却凌厉。 这时,屋外忽然传来杏花师父的声音:主可好?” 二十四、天外来客 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我一跳,转身看即墨瑾,他恢复冷清的表情道:“我没事。” “咳咳,既是无事,可否请宫主出关……” 即墨瑾看了看我,我说:么多天,既然宫主好了,也是时候该出去了。”心里却突然有些失落。 即墨瑾没有说话,把一样东西放入我手中,然后,双手在空中划了半个圈,咻的一道青光,门口出现了一个冷着脸的中年男子。 他微微欠身:“宫主。”看到我,眼神更冷。 我打了个寒颤,往即墨瑾身后缩了缩,来不及看就把那东西塞进衣服里,入手软软的凉凉的,难道是---- “何事?”即墨瑾脸上波澜不惊,语气却更冷。 杏花师父立刻眼观鼻鼻观心:“宫主,小公主这些天传信给娘娘,娘娘知道你正渡劫,今日便要来宫中。” 声音不紧不慢,我却吓了一跳,娘娘,是翡翠仙子?她要来宫里? 即墨瑾的表情也有了一些变化,眼眸深沉,不知在想什么,半响才说:“你去准备一下。” “要不要让底下所有人迎接?娘娘下凡可是福泽苍生啊。”杏花师父难得露出激动的表情,看来,他对那位娘娘十分敬仰。 即墨瑾没有说话。径自走出去。 我地身边猛然一空。有些反应不过来。杏花师父盯着我看了一会。充满厌恶:“你还不快走!” 我低下头。快地走出去。猛地撞到一个人。 “哎呀。你走路还是这么不小心。”那人笑着说。 抬头。看到狐狸正看着我。一双媚眼似笑非笑。 “是你。”我笑了。想起不知多久之前他带我入结界。仿如隔世般。 “粉红猪好吗?”他笑笑,用手轻戳我的鼻子。 “我没事,你呢?怎么在这?” “那家伙在里面,我不放心。”他耸耸肩。 “你是说,你一直守在门外看……”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狐狸一直在门外,结界本来就是他设的,所以,里面的一切动静,他都能看到? 他的嘴角轻轻下垂,注视我,眼中有什么东西在流动,然后,才又绽开一个玩味的笑:刚到这里就看到杏花匆匆而来,所以就没有过来。” 我松了一口气,原来他们都是刚刚才来,脸却莫名其妙的又红了起来。 “听说,翡翠仙子要来?”我扯开话题。 “是啊,小公主一直不肯回天宫,前些日子来了几位仙女也是无功而返,仙子不得不亲自下来。” 原来是这样,这位小公主的脾气倒倔的可以。 “娘娘,是什么样的?”我充满好奇。 “你想看?” “可以吗?”这样不一般的人物,不是随便能看的吧? “待会宫里的人都会出去迎接,你跟着我。”狐狸笑笑。 于是,我跟着他来到宫外,阳光温暖,我却仿佛隔了一个世纪,我终于出来了,可以恢复原来的生活,可以见到苗轩,可是,为什么却有说不清的难过? 宫外比平时热闹多了,似乎小妖们都知道了翡翠仙子要下凡的消息,各个面露红光,翘以待。湖边,草地上被围了好几圈。 我到处寻找那团白乎乎的身影,可是一会就看走了眼。 头微微一晕,就现自己稳稳的坐在一棵树上,狐狸笑的很玩味:“这里比较凉快。” 我往下望,黑压压的一片:“翡翠仙子什么时候会来?” “你看那边。”他修长的十指点了点。 我抬头,天边有一片云快移动,慢慢聚拢成一朵五彩的云头,炫目如彩虹,然后,云雾缭绕中,隐约可以看见几个人影。 周围的两个稍矮,中间的那个高高的,却看不真切。 突然,底下黑压压的一片忽然出现骚动,远远望去,那座古老的城堡中出现几簇人影,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人,一身黑色的长袍在风中飞舞,同色的腰带随意的束起,隐约可以看见窄窄的腰身,一双狭长的眸在阳光下波光流转,精芒万丈。 旁边,是那位娇小可人的小公主。她圆圆的眼珠子一眨一眨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心怦怦跳了起来。 后面,是两位师父,接着,便是金凤大人,彩雀大人,最后,才是玉娥,云香她们。 “你不用去吗?”我看看狐狸,他似乎很悠闲。 “待会再去。”他笑笑,目光凝视云端,忽然说,“到了。” 头顶那片五彩云,缓缓而下,却霎那间便到了地上,似乎只有一眨眼的功夫。 我张大了嘴巴,看着从云雾里出现的三个人。 三个女人。 稍矮的两个站在一边,仿佛只是十六七岁的少女,两人都穿着绯红色的宫廷装,头整洁的挽着小髻,面如银月,带着微笑,美不胜收。 可是当你看到中间的那位,你就会觉得周围的一切都不过只是陪衬而已。 中间的女子穿着一身翠绿的衣裳,右肩到裙摆都是密密长长的流苏,凝脂般的肤色,秀挺的鼻子,微抿着唇,一双眸子流转万千,初看像十六七岁,可是笑容又沉稳如二三十岁,眸中含着淡淡的忧郁,却又让人怎么也猜不透年纪。 她飘身从云端落下,像一片绿色的羽毛,满身的流苏跟着轻轻摇曳,如在谁的心尖尖上绕动。 让人忘了周围的一切。 底下所有的人都跪了下去,只有即墨瑾只是微微弯了一下身。 “恭迎娘娘----” 到底是天宫的娘娘,这气势,一点也不输我看过的任何一本电视中,皇宫中娘娘的出场。 “我去去就来,你待着别动。”狐狸说完,便不见了。 一眨眼,我就看到那抹红色不动声色的出现在即墨瑾身后。 只见翡翠仙子莲步轻移走到两位师父跟前,微微一拖,他们竟长身而起。 “两位师兄何须多礼。”她淡淡一笑,声音如天边卷着的云朵。 师兄?我曾听见即墨瑾叫杏花师父师叔,原来,他和师父真的是翡翠仙子的师兄。 “都起来吧。”她说。 可是底下的人仿佛跪成了化石,一动不动。 翡翠仙子微微一笑,朝身边的少女看了看。 其中一个少女似乎随意动了动手,脆生生的说:“娘娘叫你们起来,就起来吧。” 所有的人都在一霎那起了身。 我张大了嘴巴,这是什么功力? 不亏是仙人,一个丫鬟模样的少女,竟也有这样的修为。 小公主一直躲在即墨瑾的身后,此时才慢慢站出来,怯生生的叫了声:“母亲。” 翡翠仙子看着她,微一敛眉:“莫儿,还不跟我回去。” 声音淡淡的,却有种说不出的威严。 小公主脸上一向骄傲的表情不见了,嘟着嘴后往后靠了靠:“母亲,我想留些日子跟瑾哥哥学剑。” “学剑?”翡翠仙子微微错愕。 “母亲也知道那把银剑吧?现在被一个小妖得了去,莫儿要将它拿回来。”小公主一脸不甘。 “是么。”翡翠仙子美目微凝,竟是看着即墨瑾。 即墨瑾垂下眼:“是。” “听说,你又渡了一百年之劫。”她没有再理会小公主,只是看着即墨瑾说。 “蒙娘娘关心。”即墨瑾不冷不热的说。 翡翠仙子的眸子似乎微微一动,才淡淡笑:“很好。” 我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他们师徒两个见面也不怎么亲热,按照即墨瑾的性格,倒不习惯,可是,我总觉得好像不这么简单。 这时,彩雀大人上前一步说:“娘娘,您难得回宫,不如小住几日,也好让奴婢再服侍服侍娘娘。” 她现在低眉顺目,完全不似平日的模样,听到她自称奴婢,我真想笑。不过,金凤大人和她,原来大概是翡翠仙子身边的丫鬟吧,翡翠仙子成仙后,她们才做了翡翠宫的使者。 于是,一行人朝宫里走去。 翡翠仙子走在即墨瑾身边,身后,是两个小丫鬟。 直到看不到人影,底下的小妖们才渐渐散了。 “天哪,这真的是翡翠仙子?我不会是在做梦吧?”一个说。 “是啊,我也觉得是在做梦,你说,什么时候我们能看到天君?”另一个说。 “天君?那是神!算了,还是潜心修炼,说不定,哪天成仙,便可见到了!” …… 怀着美好的憧憬,树林里走的一个不剩。 天君,应该是天庭的君王吧?听说翡翠仙子就是嫁给了他。我琢磨着,想从树上爬下来,无奈树实在是太高,我正在想着怎么下树,一条白乎乎的尾巴就把我卷了下去。 “小楼,你怎么在树上?”苗轩咂咂嘴。 “树上凉快。”我笑笑。 “你是在看翡翠仙子吧?” “你不是吗?” “我当然是,我们能有多少机会看见仙子啊!”他露出和刚才树下那些小妖差不多的表情。 “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天上的人。”我望了望天。 我们一起并排往回走。 “这几年你去哪了?”他看看我。 “几年?”我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是啊,好几年没见你了,也没回屋子,一定是跟着宫主修炼吧?”他羡慕的说。 “好几年……”我说不出话来,我在结界里的日子竟然一晃就是几年?怎么我一点也没有感觉? “大家都在议论你呢。” “说什么?” “说你也许在闭关练剑,等剑术练成了就可以进宫了,还有的说……”他不好意思的笑笑,没再说下去。 不说也知道,一定又是些流言蜚语,说我靠着火狐大人,又勾搭宫主,现在赖在宫里不肯出来了。 “你的剑法练的怎样了?”苗轩见我不说话问我。 “说来也奇怪,第四式练成了。”我低下头。 么练成的?说来听听,让我也好找些窍门。” 我的脑海中又回想起结界中的日日夜夜,那个温柔辗转的吻,仿佛怕什么东西消失,那么小心翼翼,心都化成水。 他为什么要这样? 那抹黑色的身影,比星星还亮的眼睛,此时竟那么深刻的印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我无时不刻的在想着他,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这些日子,我忘了过去,忘了叶歌,脑子里只有一个人,他清冷的眸,偶尔绽开的笑容。 我不知道,一个从来不笑的人,笑起来竟这样美,让人心无法抑制的悸动。 可是,我要怎么办?他永远是高高在上的宫主,即便是那个吻,也许不过是他短暂的失忆之后出现的错乱吧? 我看了看自己粗粗的蹄子和圆圆的肚子,我不会自作多情到以为他对我也有些什么。 罗飘飘,经过那个世界的事,你还能奢望什么?何况,是现在这副样子。 还是别多想了,就当做了一场梦吧。好好练剑,争取早日幻化**,才是最重要的事。 “小楼,你怎么了?”苗轩扯了扯我。 “没事。”我回过神,不好意思的笑笑。 “你今天不用练剑吗?哦对了,翡翠仙子来了,宫主大人必定没有时间教你练剑了。”他自顾自的解释。 是啊,翡翠仙子来了,他一定更忙了吧,这些天,我还是不要去闲雅阁了。 一种淡淡的失落感袭来,我晃了晃耳朵。 “小楼,你怎么老走神?”苗轩望着天说,“真没想到见到了翡翠仙子,天界,冥界,魔界,妖界,这四大界,我总算也见过了两位。” “四大界?”苗轩说的两位,应该是翡翠仙子和即墨瑾吧,一位是妖界的王,而翡翠仙子,代表天界。至于冥界,我下意识的摸了摸胸口的珠子,因为那根红线很长,所以几乎看不出来。我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少年羞涩的模样,他去哪了?还好吗? “是啊,天界,冥界,魔界,妖界,这是统领天地的四界,四界之是天界,下面三界几乎是并列的。最近一次宫里天界,冥界,妖界的聚会,都是在宫里,我什么人都没看到。”他有些失望。 我知道他说的是溟夜来的那次聚会,可是,这里也有魔界? “魔界,我还没听到过。” “不奇怪,魔界的人独来独往,与其他三界从无来往,行事神秘,所以从来不出席聚会。”苗轩说,“听说这一代的魔王还很小。” 我对魔王是什么样的没什么兴趣。 “那么,人呢?”我比较关心这个,这个世界,除了妖仙魔,就没有人吗? “你是说,人族?”他奇怪的看看我。 我点点头,应该是吧。 “人族本是有的,是一个大家族,好像姓一水。那个家族是铸剑世家,不会法术,但剑术一流呢,有些传说,你真的没听过吗?” “什么?” 他奇怪的看看我:“我以为你会知道,传说,几千年前,那个家族不知怎么就覆灭了,只剩下一个小女孩,还听说过,你拔出的那柄银剑,就是那个女孩送来的。只是这个女孩很久之前便不见了,成了一个谜,谁也不敢提起。” “你是说,那个禁忌之人?你快说说,你知道些什么?”我突然很想知道。 “其实这些事我也不怎么清楚,都是听师兄师姐们说的,那个女孩大概触犯了宫里的规矩,所以自尽了。之后,宫里便没人说起这件事了。” “那么那个人族,便再也没有人了?” 族早在千年前便不复存在了。” 我的心猛地一痛,弯下身子,瞬间又消失了。 忽然想起即墨瑾手上的那张纸条上的画,一把琴,和一柄剑,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带着各种各样的疑问回到屋子里。 接着好几天,我都没有去闲雅阁练剑,也没见到宫里的人走动。 因为师父在宫里,所以早课暂停了,小妖们自由了些,三三两两的在练剑。 “小楼,你教我几招吧?”苗轩说。 能教你什么?”我失笑。 “怎么不能?你是唯一经过宫主指点的,你不是不愿教我吧?”他失望的看着我。 “怎么会。”我笑了,只是不知道这套剑法能不能外传,“这样,我教你一点点。” 轩立刻兴奋起来。 “我们去哪呢?” “就在这吧,你已经好久没来上早课了吧,今日师父不在,没关系的。” 我拗不过他,只好答应。 拿出银剑,我比划了一招风月无双最基本的招法。 银剑出夺目的光,立刻把周围的小妖都吸引了过来。 剑!” “那不是楼小楼吗?” 舞的还真好看……” 我舞的好看?从来没人这么说过,我心中喜悦,招式更熟练,霎那间,剑光飞舞,照的整片树林都染上了银光。 二十五、情动 剑光,树林,粉色的衣裙。 一切仿佛昨日,有什么东西在心底慢慢荡开,温热,堵得心口难受。 “你的梦想是什么?”有人问。 “梦想?”另一个人不解。 “梦想就是你最想干什么?” “你呢?” “我要把我们家族的剑法扬光大,让天地间都会使这套剑法。” 这是谁的声音?仿若在耳边,如此接近,却又飘忽不定。 我双眼光,忽然眯起眼笑起来,就如一霎那的感悟,就这么笑了出来。 忽然,耳边有人说话:“小……” 我错愕的回过神,看到长毛和别的几只小妖正站在我面前支支吾吾想说什么。 “有事吗?” 苗轩也一脸好奇地看着他们。 楼师姐……”长毛涨红了脸。终于挤出一句话。 师姐?我愣在了那里。我什么时候成了师姐?这不是他们对云香。玉娥她们地尊称吗? 旁边地一只鸭子推了长毛一下。似乎觉得他很逊。然后仰起头对我说:“小楼师姐。我们想跟你学剑法。” “你们也要跟我学剑法?”我怔了怔。今天是怎么了? 鸭子认真的点点头:“你的剑法是宫主亲传的,不跟你学跟谁学?” 原来我是狐假虎威了。 这帮小妖怪们估计太崇拜即墨瑾,所以想在我身上学到点即墨瑾的本事。可是又碍于平时经常嘲弄我,所以不好意思开口,今天乘师父不在,才鼓起勇气说了出来。 “小楼是宫主唯一的徒弟,你们算选对人了,如果你们跟小楼学了一招,说不定过几天早课会让师父刮目相看呢!”苗轩帮我大肆吹嘘。 于是,很多围观的小妖都挤了过来,一脸期待的看着我。 我愣了一下,脑海中又想起那个声音:我要让我的剑法扬光大! 终于微微一笑:“教你们不敢当,我也只学了皮毛,大家一起切磋吧。” 大概是我的笑意很善良,他们都放下戒心,跟了过来。 我让他们拿着剑,跟我一起练,一霎那,我有种做师父的感觉。 转身的瞬间,我看见了基仔和柳媚,他们居然躲在树后,偷偷拿着剑比划。 见我看到他们,脸上都一红,我朝他们笑笑,也没说什么,得饶人处且饶人嘛!相反,他们的表情倒有些尴尬。 “第一招,无影。”我挥舞着剑,一招一式,都引得周围一片唏嘘。 落下身的一霎那,我看到远处有一抹黑色,黑的如夜色般神秘,迷离的眼,清冷的表情,就这么一动不动的站着。 我忘了舞剑,直到周围齐刷刷的跪了下来。 主……” “过来。”即墨瑾说了两个字,便转过身。 他没有看着谁,我却知道他在叫谁。 于是我小心的挪动了两步,跟在他身后。 小妖们仍跪着,终于见到了宫主的真身,大概都被震住了,当然,也没谁敢跟上来。 走了一段路,他转过身:“在练剑?” 我连忙说:“我不是故意教他们的宫里的剑法随便外泄,他是不是不高兴了? 他依然冷冷清清的样子,却似乎没有生气:“无妨。” 我舒了口气,放下心,心却又跳起来,那么,他叫我来干什么? “喜欢舞剑吗?”他问。 嗯?我想了一下说:“喜欢。”不知从何时开始,舞剑已渐渐变得不再陌生,那么自然的感觉,让我忍不住喜欢。 也许,是我当初什么都不会,所以有些恐惧,人对无知的,又让自己产生挫败感的东西,自然是充满恐惧和厌恶的,而学会了,便觉得欣喜了。 “那么,做我的护法可好?”他忽然说。 “护法?”我张大了嘴巴。 “不愿意?”他眯起眼看过来。 “不是,不过,宫里不是有两位师父做护法吗?”我嘟囔。 “他们是宫里的护法,你不是。”他注视我。 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懂,却被他的目光看的快要石化,清冷的目光,带着迷离,落在身上,却说不出的炙热。 良久,我点了点头。 他的眼睛那么亮,唇边浮起一抹淡淡的笑:“跟我走。” 跟他走?住在宫中?留在他身边?我的心猛地跳了两下。 …… 这是我第一次到正宫的深处,闲雅阁,藏剑阁和那个山洞,都离大殿不远,而这块地方,似乎是深深的藏在宫的深处。 这个院落给人的第一感觉,是冷清,简单。高高的几个大字:天青殿。 我去过的其他所有院落都用包括闲雅阁,藏剑阁,弱水阁,而这里用殿,想必,应该是即墨瑾的住处了。 只有宫主住的地方,才与众不同吧? 果然,屋子里的陈设就不一般,虽然简单之极,却透出一种无可比拟的尊贵。跟弱水阁的脱俗,狐狸那间叫不出名字的院落的潇洒随意相比,更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床榻上没有想象中那些软绵绵的东西,只有一层薄薄的素色床褥,床边的小几上燃着一炷香,淡淡的馨香弥漫了整间屋子。 和闲雅阁的气味一样,给人宁静安详的感觉。 除了那一炷香,小几上竟然还放着一些色彩鲜艳的瓜果。我不禁想起了情人果,耳朵又红起来。 “如果饿了,可以吃一些。”即墨瑾说。 我转过身,一瞬间脸更红,他竟然在脱衣服。 黑色的袍子轻轻卸下,里面是一件一尘不染的白色的内衫,长长的颈,挂着那块玉佩,形成了一个好看的弧度。狭长的眸,薄薄的唇微微抿起,他的每个动作都那么优雅,简练,仿佛就一个脱衣的动作,就练过成千上万遍,偏偏看起来又那么随意。 “不饿吗?”他放下那件黑色的长袍,转过身来看我。 像被现了什么,我猛然窘迫无比,慌忙摇头。 他居然也没在意,淡淡的说:“后面的院子,可以练剑,累了,可以睡觉。”他指了指那张软床。 这里?!”虽然是跟他进宫,可以,护法也应该安排一个自己的屋子吧?像两位师父,当然也不会住在这里,可是,为什么我却---- “不好吗?”看不出什么表情。 我咽下要说的话,孤男寡女同处一室,虽然我现在是猪的模样,虽然在结界里也曾这样,可那时情况不一样,我也没来得及搞清楚状况。 而且,这里只有一张床。 “宫主……” “叫我名字。”他淡淡的说,眸子却又眯了起来,似乎很不高兴听到这两个字。 “即墨瑾,师父们住哪?我还是去那住吧,还可以跟着他们学点东西。”我慌乱之下只好说。 “你要和杏花一起住?”他的眸子眯的更细。 我终于觉察到这句话说的有多失败,充满歧义,我只是觉得护法应该住在护法住的地方,又不是真要和杏花师父一起住,想到杏花师父那张扑克脸,我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我是说,护法应该和护法在一起。”越说越乱。 即墨瑾却没在意,只是说:“你和他们不一样,你就住这里。”语气淡淡的,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感觉。 我无话可说。 我木然的站着,直到天慢慢黑下来。 即墨瑾今天似乎很空闲,竟一刻也没出去,除了打坐,和看了一会书,就是静静的靠在床边,望着窗外的树林。 这里的院落没有花,没有池塘,一切都很简单,和他一样。 而他的目光迷离,眉心又蹙了起来,仿佛想到什么难以解决的事。 他不说话,我也不说话,我们就这么安静的待着,不知过了多久,我慢慢放松起来,暗笑自己,不是情窦初开的小女孩了,同处一室怎么了? 我拼命告诉自己不要失态,要镇静,可是看到那双波光流转的眼睛时,我的全副武装又溃败了。 “你要一直站着?”他斜睨我,淡淡的说。 我猛地摇头,却忽然间被什么东西托起,一下子了床上。 “躺一会吧。”耳边传来他的声音。 我只好闭上眼,一切安静的让人胡思乱想,我蹦的跳起来,坐到墙角:“我还是睡这里吧。” 他眯起眼走过来,看了我半响,慢慢伸出手。 我被拎了起来,摔到床上。 然后,我看见他缓缓走到窗边,看着远处说:“睡吧。” 我闭上眼睛,又睁开,再闭上,来来回回不知多少遍,他还是直直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不会累吗? 我的心忽然不舒服起来,怯怯的说:是过来吧。” 本来我霸占了人家的床,就很不礼貌,现在又害的人家不能睡觉,虽然我不知道妖是不是可以不需要睡觉的,可是我就不行,累了还是要睡一会的,他修为再高,应该也有累的时候吧? 可是这句话怎么听起来这么别扭,即墨瑾转过身,清冷的眸子注视我,忽然有了一抹炙热,我的心砰砰直跳,还是鼓起勇气说:“别一直站着。” 他走过来,靠近我,呼吸近如咫尺间,狭长的眸子一动不动的注视我:“很久之前,有人很喜欢在这里吃东西,练剑,躺在床上不一会就会睡着。”眸子忽然变得迷离,“可是,她现在不记得了。” 我不清楚他在说什么,可是心底猛地一痛,不记得了,不记得了,那种失去的感觉如此强烈,本来熟悉的一切,忽然间全忘了,就算那个人站在你面前,你也只是茫然,除了一些片段还会偶尔出现,折磨你,也折磨别人,那种感觉,那么痛,却那么清晰。 我是怎么了? “你在害怕?”他看着我。 痛。”我脱口而出。 他的眸子微微闪动,长长的睫毛在黑暗中,如黑蝴蝶的翅膀:“痛?” “不知道,觉得很难受,有一些感觉很模糊,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我决定据实相告,不知怎么,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很多话,我都愿意告诉他,虽然他还是冷冷的模样,我却没那么畏惧了。 “想不起来的,就别去想。”这是他说过的一句话,忘记也许比记得好。 他轻轻的把我拥入怀中,轻的仿佛怕吓着我,我的心忽然平静下来。 想起与他相识的一幕幕,大殿前他抢了我的荷包,浴室中的尴尬,迷乱和温柔的吻……一切一切,给我一种感觉,他分明是想抗拒什么,又忍不住想接近。 我忽然记起出结界时,即墨瑾给我的那样东西,因为遇见杏花师父,被我慌忙一塞放进了衣服里,触手便是一片冰凉。 “这个,还给你。”我把它放到即墨瑾面前。 他看也不看的说:“送你,会有用处。” 我心里划过一丝暖流,仔细端详这块像锦缎一样的东西,深青色,接近黑,细看之下,还会现一些隐约的纹路,犹如什么东西身上的花纹。 这是,他的真身所化?我不由想到皮毛和外壳什么的东西,用小蹄子轻触,心底传来一阵柔软。 他是把这个送给我? 我眯起眼睛笑了,抬头,即墨瑾正注视我,唇边浮起一抹淡淡的笑,如黑暗中的一朵花,悄然开放,让人无法忽视。 “喜欢?” 我含笑点点头。 他敛下眼说:“这些天,都不要乱跑,好好练剑。” 我又点头,忍不住问:“不能出去吗?” “你要出去?” 我不好意思的说:“我要和他们一起练剑。” 他大概很快明白我说的他们是谁,没有说话。 虽说他没有责怪我泄露了风月无双的招式,一定也有些不高兴吧?正在我准备被拒绝的时候,他却缓缓的说:“好。” 我的心一颤,那时,我听见他对小公主说佛什么事都依着她,现在他居然对我说好。 我摇摇头,告诉自己不许乱想,也许,他只不过想让我多练些剑。 我鼓起勇气说:“为什么不让宫里所有的人都练这套剑法呢?”小妖们都很勤奋呢。 他看看我:“因为没有合格的师父。” 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难道师父不合格?还是师父也不会这套剑法,我暗自觉得这个想法可笑,师父是宫里的护法,又是早课的老师,怎么可能不会? “是不是他们的程度不够?可是我和他们练剑,他们学的很用功呢。”我想了想说。 “风月无双本是依照银剑才谱出的剑法,只要结合银剑才能挥威力,别说他们学不好,就算学好了也没用,天下,只有一把银剑。”他说。 原来是这样。 “所以,你一直在等一个能够驾驭银剑的人?”我试探的问。 “已经找到了。”他忽然说。 “谁?” “你。” 在黑暗里吐了吐舌头,这是最高的夸奖了吧?“我只是凑巧拔出了银剑,而且,练得也不好。”如果换做宫里任何人拔下了银剑,一定都会练得比我好吧?我不知道为什么谁拔出银剑那么重要,而不是选一个修为较高的人来驾驭银剑。 “为什么谁拔出银剑才能练这套剑法?”这个问题我想了很多遍,也是没有结果,答案好像是有一个,那就是即墨瑾和谁的约定。 果然,他说:“那是我和一个人的约定。她说,银剑是天下无双的,只有命中注定之人,才能把它拿到手中。” 我是那个命中注定之人?一定没可能。我说:“师父也不行吗?” 他摇摇头:“银剑在那里已经上千年。” 这个传说我听过,我不禁瞄了瞄自己的小蹄子,这是什么力量啊,竟让我拔下了银剑! “在想什么?”他侧过脸看着我,那么近,我几乎能感受到他的呼吸。 不禁脸又一红,还好黑暗中大概看不出来。 “没什么,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比方说,你为什么会拔出银剑?又为什么能练好风月无双?”他眯起眼。 好像总能看透我在想什么,我却不知道怎么回答。一只不学无术的猪忽然拔出了神剑,可我却不是她,对她的过往也只是听别人说起的,我要怎么回答? 包括我对风月无双的熟悉感,这些,都是我无法解释的。 即墨瑾却似乎不需要听我解释,他说:“也许有一天,你会知道。” 嗯?什么意思?好像他知道? 我刚想说什么,只听他淡淡的说:“睡吧。” 闭上眼睛,我以为我会心跳加快,没想到很快就迷迷糊糊了。 恍惚中,什么东西轻轻擦过我的额头,像羽毛般轻盈,然后,听到有人说:“终有一天,你会知道,可是,你要等我,不要离开,好么?” 声音那么熟悉,却那么温柔,温柔的仿佛一声绵延的叹息。然后,我的小蹄子被轻轻握住,很轻,却很紧,仿佛一松手,我就会不见一般。 幸福感忽然蔓延全身,我如漂浮在云朵中,软绵绵的,反手握住那双手,我的心便安定下来。 不离开。”我等你。迷糊中,我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第一次,我没有梦见叶歌,没有梦见那个小女孩和那两个穿不同衣服的小男孩,什么都没梦见,安心的,睁开眼,一觉睡过去。 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永远握着这双手,该多好。 二十六、七情玲珑扇 这些天,似乎过得特别快。 清晨,我去树林舞剑,身边总是围着一群小妖。 渐渐的,基仔和柳媚也不再偷偷躲在树后了。 “喽喽,你的招数都是哄人的吧?”有时,柳媚会不削的瞄我一眼。 可是等我舞剑的时候,她又看的一眨不眨,我渐渐习惯了她的态度,也不以为意。要向一个以前一直鄙视和不削的人学习东西,是要一段心理适应过程的吧? 倒是基仔,竟对我比以前好了不少,柳媚说话的时候,他也不再唱双簧了。我想起刚进宫时他对我说过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好像很愿意看到我愤图强的样子,这只鸡还真古怪。 宫里的人大概都忙着招呼翡翠仙子,而宫外,便成了学剑的课堂。 而我,是老师。 是老师啊!而且我不像师父那样整天扳着个脸,不是训斥便是鄙视,和他们的关系渐渐融洽起来,我从来没有这样快乐和轻松过,仿佛刚刚才开始融入这里。 天色没暗,我就飞快的回到宫里,有时,即墨瑾会躺在软榻上看书,有时,他会比我晚回来。 在屋里等他的时候,我很不自觉的想起这是我们的家,我是妻子,他是丈夫,我在等他归来,然后,脸就又飞快的红了,心里却甜甜的,犹如掺了蜜,是什么东西要开始了吗?让我忘记叶歌,忘记过去的不快乐,进宫,跟在他身边,一起舞剑,一起修炼,有一天,我终于幻化**…… 我想地越来越多。也越来越远。 过了一段日子。小妖们也渐渐掌握了一些剑谱上基础地剑法。虽然没什么进展。却各个眉飞色舞。见到我。也多了一份亲近。少了一份猜忌。 练完剑。我穿过那片树林回宫去。看到基仔和柳媚站在树下。背对着背。不支声。 看见我。他们同时转头。有些尴尬。 我本来不想多管闲事。可是基仔喊我:“喽喽!” 我停下来。用眼神询问他什么事? 他看了看柳媚,生硬的说:“你回去!我有事跟喽喽说!” 柳媚看看我们,一扭腰就走了。 “什么事?”我问基仔,他最近看来很奇怪,不再讽刺我,舞剑的时候,总用很古怪的眼神看着我。 现在他就是用这种眼神瞪着我,然后说:“你要永远留在这里吗?” 这是什么话?“我还能去哪?”我诧异。 看了我半响,好像硬生生的吞掉了后面半句话,接着说,“我要走了,我不想再待在这里。” 我惊得说不出话来:“你要走?去哪?”忽然想起青衣的消失,心里咯噔一下:“你要像青衣那样?” “青衣?”他的表情倒很莫名,“青衣师姐不是不见了吗?你知道她为什么不见了?” 我不知道要不要说出来,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因为这件事困扰了我好久,也许基仔知道一些事,毕竟他在这里应该很久了。当然,我省去了青衣说的那个故事。 可是他摇摇头,表示不知道:“这件事很奇怪,青衣师姐已经进了宫,幻化**,她修炼的那么好,怎么会突然不见,我们都在议论呢。” “原来你也不知道,那你是要去哪?出宫?” 他又用那种古怪的眼神看着我:“你真的不知道?” “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我失笑,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我以为你记起来了……”基仔小声嘟囔,然后快的说,“也许我们以后还会见面的。” 完全一头雾水,只好点头,“可是,你要怎么出去?这里可以随便出去的吗?” 我从来没听见过这里的小妖可以随便进出,应该是有规矩的吧? 他忽然笑了笑,映的那红艳艳的鸡冠特别的亮,眼睛也散出从未有过的神采:“我要出去,没人拦得住。” 好像是很浮夸的一句话,他若有绝世的法术,早就进化*是他的表情看起来一点不骄傲,好像在说一句平淡无奇的话,我望着他,一瞬间觉得,这是不是我第一次醒来就对我冷嘲热讽,又和柳媚一搭一档的火鸡? 我想起以前他也对我说过些莫名其妙的话,总觉得他有些不对劲,可至于哪里不对,我又说不出来。 而且,就算他要走,何必特地来跟我说再见?我们的关系,实在不能算是朋友。 于是我瞪着他,不知该说什么。 他沉默了一会以帮我个忙吗?” 原来有事相求,我好奇起来:“什么?” “柳媚以前得罪你不少,可她也不是故意的,你别怪她。” 这下轮到我懵了,难道是要走了,怕我找柳媚报复,所以来求情? 我不禁笑出声来:“我没那么小心眼,何况,我就算怪她,又能拿她怎样?”我又不是杀人不见血的魔头。 “帮我……好好照顾她。”他的表情有些扭捏。 一瞬间,我有些感动,我不知道他要去哪,可是明显是要不能带柳媚走,他们有成千上百年的感情,却要分离,一定舍不得吧? 我郑重的点点头:“你放心,我虽然没什么用,可是答应的事,一定会尽力去做。” 基仔终于笑了笑,点头,转身走了。 我茫然的走到树下,看见柳媚竟一直绕在树下。 “他已经走了,你怎么不去看看他?”我蹲下来问。 她看了我一会,我现她的眼眶有些红,我第一次看见蛇也会掉眼泪,可是回想起来,我不是也哭过吗?原来妖和人一样,七情六欲,也可以挂在脸上。 “你怎么了?” 她低头,又抬头:“他跟你说了什么?” 我淡淡一笑:“他说他要走了,叫我好好照顾你,我能照顾你什么呢?” 她怔了怔,眼中散神采:“他真的这么说?” 何必骗你。” 她愣在那里,过了很久才说:“我以为他根本不在乎我,几天前他说要走,我怎么拦都没有用,他还朝我脾气。” 我犹豫了一下,伸过小蹄子摸了摸她的脑袋,凉凉的,她看着我,却没有退开,脸上的神情也平和了许多。 “你们,有什么难言之隐是吗?我觉得你们不属于这里。”刚才火鸡的样子,和现在柳媚的样子,和我以前认识的他们完全是不一样的,好像故意隐藏什么,记得早课的时候,他好像故意败给师父,难道那种感觉是真的? 柳媚没说什么,只是看看我,神情忧伤的走了。 我颓然的回到宫里,刚坐下来,一抹绯红从屋梁上垂垂的挂下来。 我吓了一跳,抬头,就看到一双琥珀色的眼眸和飞扬的眉,是狐狸。 “你怎么在这里?”我惊讶。 “放心,那家伙在翡翠仙子那,现在不会回来。”狐狸看着我笑,好像来偷情的奸夫。 天,我在想什么?可是,即墨瑾去翡翠仙子那,是去叙旧吗? “吓死人不偿命啊。”我没好气的的瞪他。 “最多吓死一只猪而已。”狐狸露出他的招牌式笑容。 “猪也是命,你想草菅猪命?”我垂垂胳膊坐下来。 眨眼,那抹红色就轻飘飘的从屋顶落了下来,不沾一丝尘土。 “听说,你私下代替了铁鹰?”他好笑的看着我。 我连忙捂住他的嘴:“别瞎说,我只是和他们切磋切磋。”这事儿即墨瑾虽然没说什么,可是被师父知道了也不是好玩的,一想到师父那张千年寒冰般的脸,我就抖了抖。 “那家伙知道你把风月无双传出去了?” “他也没说什么。”我眯着眼睛笑了笑,心中划过一丝甜蜜。 “他当然不会说什么,那是他和某个人的约定,让天地间的人都知道这套剑法,把银剑交给一个可以真正驾驭它的人,这些,都是他当初的承诺。”狐狸目光闪动。 这事我听过很多遍,可是还是想不通。“我知道这个承诺,可是,那个和他约定的人为什么自己不来做些事?难道他也驾驭不了银剑?” “她剑法的曼妙,天下几乎无人能及在,也许有。“狐狸目光灼灼的注视我。 来不及理会他说的话,我想了想问:“那个约定之人,对他来说,很重要吧?” 否则,他怎么会立下那样的规矩,当初又忍着性子教我练剑?还不是因为我接下了银剑? “也许是,也许不是,也许,他自己也不知道。”狐狸若有所思的笑了笑。 他说的话总是很难懂的,这点我习惯了。 “你又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我拍了他一下。 蹄子落在空中,却被他紧紧的握在手中,一霎那,我愕然。 “宫里,是不是很闷?”他忽然问。 “有点吧。”刚开始是,初来一个陌生的世界,没有自由,又遭人唾弃,可不知何时开始,竟渐渐不觉得了。 “那么,我们出去?”刚想抽回来的蹄子又被他握住。 我不禁红了脸:“出去?”为什么今天那么多人要出去? 找片无人的山脉住下来,想修炼时便修炼,不修炼时,可以在树下躺上整整一天,看日出日落,听泉水叮咚,鸟叫虫鸣。以天为被,地为床,睁开眼,便是满天的星星,就像在眼前,伸手就能抓住……” 我不禁被他的想法弄得怔住了,这是多美好的一幅画,可惜,我怎么能出去?如果是刚来的时候,我一定会毫无犹豫的答应,可是现在----我竟有了牵挂,人离开,心若还在这里,我又能走多远? “怎么不说话?”他说。 “我只是只小妖,怎么能出去?而且我级会迷路,会死在外面的。”我假装轻松的说。 “有我,我从来不会迷路。”他牵起我的蹄子放在唇边,“你说过,会考虑我报名加入你的新生活,考虑的如何?” 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说,难道他又是在戏弄我?我已经不知道被他戏弄了几次了,这家伙就爱欺负我,于是我瞪他,“你又和谁打了赌?说吧,最多我帮你演戏。” 他居然破天荒的没笑,浅色的眸子一动不动的看着我:“楼小楼,这句话,我只说一次,仅一次。” 这是他第一次叫我名字,而不是“粉红猪啊你啊”的。 我竟愣住了,傻傻的等他下一句话。 他注视我,眼中似有两团火苗:“跟我走。” “你为什么不早点问我?”良久,我别过头,轻轻一叹,狐狸是我来到这里后为数不多的一个朋友,如果很久之前,也许,我真的会跟他一起走。 他眸中有什么东西瞬间黯淡,放下我,轻轻一笑:“我以为来得及,没想到还是晚了。” 他还是在笑,却笑得黯淡,不见了以往的飞扬,充满玩味,我的心轻轻一颤,很难过。 他是我来这里见到的第一个“男人”,那时的他阳光下的眸子那么魅惑,为了一个赌约亲了我,以后,每当我出事,他总是会立刻出现,为我解围。 我还记得那天他说:她不能跟你走时的模样,以后每当听到他的声音,我就觉得轻松下来。 还有他胸口曾经的那朵小草莓。 他说:“你要对我负责。” 他说:“如果有轮回,我要做满天的星星。” “花火……”我的声音堵在喉咙口。 “傻瓜。”他拉了拉我的大耳朵,“你想好了,就算生任何事,你也要留在这里?” 我点点头,会生什么事?他的表情看起来好奇怪。 “先别做决定,我给你看样东西。”他垂下眼,手掌里忽然多了一把扇子,一把白色的无字无画的扇子。 “这是什么?” “这是七情玲珑扇,可以看见很多看不见的东西。” 扇子竟慢慢变得透明,如一池湖水,又如一面镜子。镜子里,绿林草坪,地方不大,却犹如仙境。 “这是什么地方?” “就在这座宫殿后面,是一座独立的宫殿,原本是翡翠仙子的行宫。”他勾起唇。 我正诧异他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个,忽然画面里出现两个人,一个一身黑袍,就算站在那里,也有种睥睨天下的气势,一个一身宫廷装,国色天香,绝世倾城。 即墨瑾和翡翠仙子,我的心忽然狂跳起来。 翡翠仙子不知说着什么,忽然柔弱的依偎在即墨瑾的怀里,即墨瑾含笑望着她,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他们……”他们,不是师徒吗?心纠结起来,难以呼吸。 “那家伙从小跟着翡翠仙子长大,幻化**,对她一直有种特殊的情感,犹如对母亲,又像对情人,你明白吗?”狐狸一眨不眨的望着我。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心像被撕裂了一样难受,即墨瑾,爱的人是翡翠仙子? “你还要留下来?”狐狸扳过我的肩,注视我。 我摇摇头,没有一丝力气:“我不知道,让我想想,我想静一静。” “今夜,我在树下等你。”他手指轻触我的耳朵,扇子竟也隐没不见,转身,人也不见了。 我没有心思去猜扇子的去处,只是茫然的想起扇子中的景象,无助又无措,脑海里全是即墨瑾的表情。 那样的温情如水,仿佛对着的,就是他一生挚爱的人,这种感觉,会有什么错? 我为什么还要骗自己?即墨瑾喜欢的人,是翡翠仙子。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响起声音。 不是即墨瑾。是彩雀大人。 “你回来了。”她笑的很亲切,就好像一个许久未见的朋友。 自从那天在狐狸的宫殿尴尬的会面之后,我还没和她见过面。 我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彩雀大人找我有事?” “我是来告诉你一声,娘娘有请。” 我的心猛地一沉,翡翠仙子叫我去,是为了什么? 我记得即墨瑾说过,这些天,不要乱跑,可是我的理智完全混乱。 站起来,我冷冷的说:“我跟你走。” “走吧。”她笑笑,在前面带路。 我跟在后面,不知怎的,一眨眼,就看见那片扇中的绿野,仿佛从幻境中,来到了现实,今天我才知道,宫里除了即墨瑾住的宫殿,还有这么个地方。 漂浮在空中的绿色,犹如在云端的世界。 “娘娘以前就住在这里,宫主吩咐过,这里的一切都保持原来的模样,宫主对娘娘还真有心。”彩雀大人居然自顾自说起来。 好像是故意说给我听的,虽然我告诉自己不要介意,可是心里还是隐约的痛,宫主对娘娘真有心?即墨瑾保持所有的东西不变,是在等她回来吗? “宫主从小就不喜欢说话,除了娘娘,他谁都不理。如今娘娘终于来了,他该欢喜了吧。”彩雀大人一边说一边看着我,像在观察我的表情。 我装作没感觉的微笑,心却要裂开,即墨瑾的冷漠,我当然知道,只是没想到他从小就是这个样子的。想起他对小公主的宠爱,这是爱屋及乌吗? 我看到的那一幕,不是幻觉,是真的。 二十七、突变 我在各种各样纷乱的思绪中不知怎么进了屋子,清一色的帷幔与流苏,白球软椅上,翡翠仙子正微闭着眼,斜斜的卧着,眉目如画。 我到处寻找即墨瑾,却看不到。 “娘娘,楼小楼来了。”彩雀大人刚踏进屋子就不再说话,变得低眉顺目。 翡翠仙子睁开眼,轻声说:“你先下去吧。” 彩雀大人欠了欠身,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冷冷的站着,直到翡翠仙子微笑着拿过身边的茶杯,抿了一口:“你就是楼小楼?” 扬了扬头。 “银剑,是你拔出的吧?” 除了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几日,听说,你一直在教宫外的人学剑?”原来她什么都知道。 继续用一个字回应。 “你知道银剑地来历吗?”她忽然问。眉目间却波澜不惊。 “听说过一些。”只有一点点。也是听苗轩说地。我参不透她问这句话地目地。 来听听。”她似乎很感兴趣。 “银剑是一个女孩子送来地。” 翡翠仙子注视我。微微一笑:“没错。这个女子本是人族修真世家一水家唯一地继承人。几千年前。一水家忽然一夜之间消失了。她流落山间。误入了翡翠宫地树林。便住了下来。还带来了银剑和一水家独创地剑法。” “瑾儿从小便对新鲜地东西很好奇。所以跟着学了些剑法。而楚儿却不喜欢这些跟着瑾儿在学剑吧?” 我明白过来,翡翠仙子说的瑾儿是即墨瑾,瑾儿,好亲切。可是,楚儿又是谁? “凤儿说,你还会弹琴唱歌,那么,你一定去过楚儿的院子,见过他留下来的琴。”翡翠仙子美目凝视我。 想起那个开满白色花朵的院子,“弱水阁?” 翡翠仙子点头:“翡翠宫的白虎大人琴艺无双,是四界谁都知道的。” “那间院子和琴,是白虎大人的?”我失声,就是那个消失了近一千年的白虎大人? “你不知道?”翡翠仙子微微惊讶,却淡淡一笑,“也不奇怪,他不在宫中千年了。” 我摇摇头。千年,就算对四界来说不算长,可也不算短了吧,他会去了哪?我不禁想起那张纸上的琴和剑,难道,这和他有关? “其实叫你来,只是我对你很好奇。”翡翠仙子美目中波光流动水世家虽然没有修为,可是铸剑却是一绝,四界中都有人向他们订购剑,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一定是他们的剑铸的好。”我冷冷一笑。 她却摇摇头:“天地间已天界为,溟夜执管阴阳轮回,妖界执管修炼渡劫成仙,就算是一直神秘的魔界,也不可小视,怎会铸不出一把好剑?” “那是为什么?”我不禁也好奇起来。 “据说成千上万年之前,人族的祖先曾与掌管天地剑气的剑神无意中结为知己,把所有剑魂都交予他,于是,以后一水世家铸造出来的剑,都拥有灵气,有每代的剑魂护身。” “剑魂?”我像在听天方夜谭,更奇怪的是,翡翠仙子为什么要把这些告诉我?难道见我接了银剑,想让我多了解些银剑的历史?一定不会这么简单。 “琴棋书画剑,都有其魂,只是普通的不会显现,只有当它被赋予了灵气,魂才会一代代的守护。” “银剑,也有剑魂?”我不禁摸了摸胸口。 以,几千年来,人族威望不小,就算是天庭的仙剑,也会交予他们打造。”翡翠仙子目光落在我身上,“你所接下的银剑,是人族的第一千一百代族长倾尽一生打造的一把剑,听说,除了人族的继承人和修为极高的人,谁也无法接下,更别说,练成风月无双。” 她微微侧身看着我:“铁鹰与瑾儿,是宫里剑术最好的人,可是,他们都无法完全练成剑谱上的剑法,而你,练成了。” 我的心猛地纠结,仿佛什么东西就要冒出来,我是谁?真的是楼小楼吗?我为什么能练成风月无双? 忽然想起那日在结界中,即墨瑾练到第五式的时候忽然受伤,而我,却在无意中,练成了最后一式,这是巧合还是---- 我终于明白了翡翠仙子叫我来这里的原因,她是在怀疑我,可是,怀疑我什么?怀疑我是银剑命定之人?还是怀疑我是人族的继承人? 可我虽然是人,却和这里的人族没一丁点的关系,在此之前,我几乎根本不知道这么一个族类的存在。难道是楼小楼? 心似被什么东西轻轻一扎,却抓不住头绪。 “你是谁?”翡翠仙子带着淡淡的笑容,眼底却没有一点笑意。 我忽然觉得恐惧,那种恐惧好像存在于很久的记忆中,慢慢浮现出来。 淡淡的笑,却永远让人害怕,一见到她,我就会忍不住轻颤。 退后。 “你想起我了?”还是淡淡的笑。 心口快要被撕裂般疼痛,脑海中闪过什么片段: 一个穿着粉色的小女孩不断的后退,另一个美艳无双的女子淡淡笑着说:“永远消失,否则,你会害了他,害了他们……” 无声的泪水滚落,小女孩终于仰起脸,点点头:会做到。” 泪眼中,我看到一抹黑色的身影,终于看到了他:“即墨瑾!” 可是,他的目光冷冽如霜,比第一次见他更为疏离,仿佛根本不认识我。 “瑾儿,你知道该怎么做了?”翡翠仙子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 即墨瑾缓缓走向我,他的眉,他的目,那么清晰,就如我脑海里的影子,可是,却那么冷,冷的我的心都快冻结。 黑衣的小男孩,树林下的拉钩,林间的翩翩飞舞,一幕幕在我脑海浮现,我流下泪来。 “黑炭……”脱口而出,泪水止不住滚落下来。 一霎那,他似乎怔了怔,清冷的眸子迷离的望着我,似乎努力想挣扎开什么,可是,最终冷冷的走过来,拔出那把青铜色的剑。 上邪剑。 剑光把我笼罩,我明明可以拔出银剑,可是我浑身颤抖,直直的盯着他的眼睛:“为什么……” 他没有回答我。 那天,他来找我,说要带我进宫,让我留在他身边。 结界里的吻,他温柔如昙花一现的笑,我以为,他是有感觉的,原来,只不过是我在自作多情。 “瑾儿,她想知道为什么。”翡翠仙子似乎很好心的提醒。 即墨瑾看着我,眼神中却没有我的影子,他转身对翡翠仙子柔柔的一笑:“你不喜欢的东西,我怎么会喜欢?” 心不痛了,我麻木的站直身子,任凭泪水落下来,冷笑:“宫主不是说要比比看,银剑和上邪剑哪个更厉害吗?来吧。” 我缓缓的拔出银剑,一霎那的光辉,即墨瑾的眸子似乎轻颤,停驻在我脸上,深邃无比。 一道剑光闪过,我的银剑刺入他的左肩,我猛地打了个冷颤,心像被刀割一般疼痛,一时间怔住了,木然的看着那些血缓缓流下来,想起我们曾受伤,又为对方敷药,他低眉,那一瞬间的温柔,那时的血,也如现在一般仿若一朵梅花。 剑“匡唐”掉在地上,我走近他,颤抖着嘴唇:为什么不出剑!” 他面无表情,那双眸子深不见底,想说什么,却终于还是没有说出口。 “你的药呢?”我疯的找他身上的药,记得那天,我也是这么找药,他轻轻拿出来,像个温顺的小孩,让我帮他擦药。 一切,都还是昨天。 可是,我还没找到药,一柄冰凉的剑就刺入了胸膛,我睁大了眼睛,慢慢弯下身子,即墨瑾留在我印象中的最后一眼,是那么深沉,仿佛有什么东西坠落,终于不见。 他终于有一点点内疚了吗?因为我到临死还在为他找药? 因为我是傻瓜?我分不出是哭还是笑,直到阖上眼。 真的要死了吗?但愿。 死去便不会伤痛,叶歌也好,即墨瑾也好,再也记不起来…… 仿佛掉入了一个无底的深渊,稍一动,便会万劫不复。耳畔传来一个讥笑的声音,这声音我记得,是孔婷婷。 “楼小楼,好生去吧,一切好自为之----”飘忽却充满幸灾乐祸的声音绕在耳边。 身上忽然多了一双冰冷的手,似乎轻轻一点,浑身猛地一颤,似乎怀中什么东西出强烈的光芒,黑色的,强大的光芒。 身边人惊呼退散:“龙脉护体!你……” 惊呼声越来越远,我仿佛掉进了更深的黑洞。 …… 恍惚中,看到一个粉妆玉琢的婴儿哇哇啼哭,躺在一个和蔼的妇人怀里,周围立满了道贺的人。 那个婴儿眼珠滴溜溜的转,透着与初生不符的成熟和聪慧,眸中还带着一丝恐惧和迷茫。 后来,她慢慢长大,变成了一个喜欢穿粉色衣裳的小女孩,胖乎乎的手绕在一个清秀的年轻男子肩上撒娇:悠长大了,教悠悠学剑吧!” “悠悠真要学剑?”年轻男子宠溺的笑。 悠要像爹一样,把我们家的剑法扬光大!”小女孩一脸骄傲。 悠不亏是我们一水家族的女儿!”年轻男子抱着女孩开心的转了个圈。 于是,小女孩日复一日的练剑,手磨了茧,偷偷擦药,却不哭,慢慢的,她身形曼妙的犹如一只粉蝶,在林中穿梭飞舞,那把小小的银剑在她手里尤为妥帖。 曾几何时,她也是这样练琴学歌,只是现在换成了剑,她永远很执着,只要想学一样东西,就不会放弃,把家族的剑法配上自己记忆中的舞,竟变幻出更多的花样来。 她沉浸此中,乐此不疲,渐渐忘了过去,忘了记忆中的世界。 她以为会这样安静的生活下去,直到有一天---- 血光,到处都是血光剑影,仿佛一霎那间,生活了十年的山庄被移为平地,那些曾经很熟悉的一草一木不复存在,还有那些从小对她关怀备至的亲人,一个个血肉模糊的跌倒在身边,青烟弥漫间,统统不见。 她叫不出声,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然后,不知什么在她额头轻轻一点,她便连最后的知觉也失去了。 醒来,入眼便是一间陌生的厢房,身边的人有着异常苍白的脸,一双眸子,阴柔却仿佛有种特殊的魔力,让我舍不得移开,宁愿无止尽的掉下去。 可是前尘往事,竟一点也记不起来了。 “你叫悠悠,是个孤儿,以后,你便住在这里。” 这是这个男人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 我浑身轻飘飘的,犹如浮在云端,这些涌上的记忆,活生生如昨日般在脑海中闪现。仿佛失去过什么,现在,回来了。 然后,我闻到一种特别的味道,浓郁馥香,媚到骨里,却冷在心头。 真的,心微微一抽,渐渐冷却了,仿佛浑身的气力都随着这股香味荡然而去。 我又昏然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才觉得不那么疲倦了,那股浓郁的香味,变得淡淡的,缭绕在鼻尖,若有若无。 我睁开眼睛,迷茫混沌,犹如初生。 我是谁?这里又是哪里? 入眼间,一切都如梦境般瑰丽,锦绣沙罗的床褥,琉璃床灯,玉质小几上,青烟缭绕,一支朱色的香,孤傲独立。 粉末浮香随着冷冷的空气飞扬飘散,满室生香,这种味道,正是我睡梦中闻到的那种。百转千回,**摄魄,无声无息的潜入心底,很想心甘情愿的醉了忘了,前世今生,缠绵悱恻,统统忘却。 我努力的睁大眼睛,透过这屋子里唯一素色的梨花白帷幔,看到一抹人影。 他正背对着我,对着一面硕大的铜镜更衣,青丝柔顺的覆在肩上,一件宽大的丝质长袍,用一根同色的带子随意的束起,从背后看,也能看出窄窄的腰身,盈盈一握,如缠绵的柔荑。 一双略显苍白的手,轻柔的拂动丝,对着铜镜,映出一个模糊却绝美的人影。 忍不住开口,却现声音暗涩沙哑。 他没有意外,似乎料到我已醒了,又梳理了一会头,才缓缓转过来。 我屏住呼吸,却有些失望,不是他的正面有什么瑕疵,相反,那件宽大的梨花白长袍下,微微露出他胸前的锁骨,似乎刚沐浴完毕,水珠还停留在那个骨间的圆窝里,沿着白皙如冰的皮肤,慢慢落下,勾勒出完美的线条,如天鹅般颀长的颈。 只是,他的脸上覆着一层薄如蝉翼的面纱,随风微微吹起,只能隐约看见,那抹雪白下淡如菊花般的唇,正轻轻绽开一丝笑容。 飘忽的笑容,如天边的云朵,美得有些不真切。 曾几何时,我见过这样的身影,那抹白色,是满楼明月梨花白的白。我努力回想,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你醒了。”他唇微启,声音如丝绸划过指尖,微凉,却又有说不出的暖意。 “你是谁?”我张了张嘴,挤出三个字。 “楚颜。”他说。 楚颜?楚颜……这个名字仿若在哪里听过,那么近,那么远,好像前世。 “那么,我是谁?”我喃喃。 “悠悠。”他唤。 悠悠?我困难的咽下一口唾沫,悠悠,是我的名字?挺好听的。 可是,这是什么?我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粉色的皮肤和圆滚滚的肚皮惊叫:“我怎么变成这样?” 我记得,我喜欢穿粉色的衣裙,喜欢舞剑,其他的都记不起来了一直是这幅模样吗? 我是----一只猪?! 楚颜没有回答我的话,只是走到我的身边,在床畔坐下,拿起我的轻摩挲:“想回到原来的样子吗?” 他的手心传来凉凉的温度,分明是握着手,却像在我的心尖绕动,痒痒的,微微心颤。 毫不犹豫的说,我不要这个样子,真难看。 “还想什么?”他唇边勾起一抹笑。 看你的样子。”我脱口而出。 清风吹拂过他的面纱,笑容带着说不清的温柔,他没有说话,伸出纤长的十指轻轻一碰,脸上的面纱便乍然而落。 我眨了眨眼,这一眨眼,便看到了此生见过最美的容颜。 二十八、宛若新生 面纱悄然落下,我的呼吸有片刻的停顿。 一切都仿佛不真实,只有那双眼睛,竟是墨绿色的,如深海的一抹水草。眉眼间,仿佛糅合了仙气与妖气,清丽出尘中带着入骨的魅惑。 眼眸轻轻的掠过我,我的心就似被剜了去。 “悠悠睡得可好?”他笑意随着眼波流转。 “做了一些奇怪的梦。”是梦?还是真?我也分不清楚。 “那些不是梦。”楚颜墨绿色的眼眸注视我,“那是你的前生。” “前生?”我诧异,原来那一切都是真的,可是为什么是前生? 了?”是重生? 是忘了。”他说,“一些无谓的记忆,宁可忘却,知道那炷香吗?”他眼光掠过床头朱色的香,“它叫彼岸,会让你忘了过往的一切,宛若初生。” 我嗅了嗅,那股香味还在,可我,已是重生? 楚颜轻吟:“沧海桑田,浮华若云,忘了便忘了。” 沧海桑田。浮华若云。我细细低喃。一瞬间迷茫。他地眼眸如深邃地海洋。轻易便将我覆没。可是。我到底失去了什么?为什么心底会钝钝地一痛? “这里是什么地方?”我环顾四周。 “逍遥城。” “逍遥城?”我似乎在重复一个名字。却毫无概念。“我一直就住这里吗?” 是我救回来地。”楚颜墨绿色地瞳仁温柔如水。 救回来?我生了什么事?我竟一点也记不起来了。 “那么,我是…说的有些艰难说话的动物好像只能这么形容,可是,我怎么会是妖呢? 那些前世的情景,虽然模糊不清,但我分明是个人。 “你原本不是,只是遭到了一些事情,所以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是有人要害我?”他说,他把我救回来,那么,是不是有人要害我? 楚颜微微抬起下颌说:“在你以前生活的地方,有人要伤害你,所以,我带你来这里。” 我努力搜索,可是记忆里有一抹黑色一闪而过,便消失不见了。 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我决定暂时放弃,既然被救来了这里,是不是就安全了? 眼前这个男子,我似乎在哪见过,也许是前生的一些片段。 我不知道那时我们是什么关系,但看起来好像不错。 “我们以前就认识吗?” 楚颜低头,抬头,眸中波光流转:有近千年。” 近千年?我看看他,有些迷茫,脱口而出:“我饿了。” 浑身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是不是需要吃点东西? 楚颜素净的脸上,笑容如莲花一般盛开,拍了拍手,就有两个侍女模样的少女各自端了些东西进来,然后悄然退出,低眉顺目,连头也没抬。 一盘是颜色鲜艳的瓜果,还有一个青花瓷的小瓶子,也不知装着什么,只见楚颜纤长的十指捏住瓶端,倒了一些在勺子里,递到我面前。 “这是琼浆蜜。”他说。 我试着舔了一下,甜甜的,带着舒服的花香味,有点熟悉的感觉,于是不解的问:“我们就吃这个?” 包子,馒头是这些吗?我脑子里突然冒出来。 “修炼之人可不食五谷,花蜜和玉流果对修炼有好处。”他淡淡一笑。 原来是这样。 “我修炼的如何?”我的意思是,什么时候可以像他那样,变成一个人? “以前你总是偷懒,不肯好好修炼。”楚颜刮了一下我的鼻子。 我有些羞涩的笑了笑,原来我是只小懒猪。 “吃饱了吗?我们去走走?”楚颜拉起我的小蹄子,把我抱下床。 难道,我们以前就是这么亲密?我有些难为情,不过心底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仿佛和他在一起,我会很开心。 推开屋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似曾相识的地方,这是我的第一个感觉,可是细看之下,我又想不起来是哪里熟悉。 不过,这本来就是我住过的地方,有点记忆也不奇怪。 我抬头看看屋顶,有三个隽秀的字:弱水阁。 很自然就想起: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不禁好笑,原来我竟是识字的。 门外是一片宁静的树林,一潭清澈的池塘里,红色的锦鲤正游来游去,我转过身寻找那个小岛,果然,在池塘的中央,有一片小小的绿荫,雪白雪白的帷幔中有一张软椅和一把琴。旁边的小几上,还放满了各色瓜果和琉璃酒棕。 我猛地一颤,我怎么会知道湖中会有个小岛? “要到外面去看看,还是在这坐一会?”楚颜垂下眼看我。 “外面是怎么样的?”我望了望,树林外,似乎更宽阔。这里很大啊。 “外面很热闹。”楚颜笑了笑。 我想了想说:“还是这里坐一会吧。”不知怎么,我喜欢这里的安静水阁”那几个字,好像有种亲切感。 而且,我现在什么记忆都没了,不想见到太多人,还是等过段日子慢慢习惯。 颜牵着我的小蹄子,来到岛中央的那片帷幔下。 他斜倚在软榻上,让我坐在他身边。 他捏起琉璃酒棕浅饮一小口,我闻到酒香和他身上淡淡的花香,不觉有些脸红。 “悠悠要听我弹曲吗?”楚颜侧过脸,微笑着说。 我点点头,看他十指临空拂过案上的琴,水面慢慢浮起叮咚的琴声,琴音落在耳畔,却好像沉在心尖,如柔草划过面颊,仿佛轻的飘上了云端。 仙音如斯,却又似带着淡淡的哀愁,让我忍不住红了眼眶。 恍惚中听到谁说:“以后我在你身边,你便不要弹这么悲伤的曲子,要快乐些的。” 是谁说的?我的前生吗? 我伸出小蹄子,小心的按住他的手,掌心传来一阵微凉,他的手,好像永远是凉的,还有一双手,手心炙热,是谁的? 琴声嘎然而止,楚颜墨绿色的眼眸注视我:“悠悠?” 我微笑:“不要弹这么悲的曲子,听了怪难受的。” 他眸中的一缕迷离慢慢扩散成轻柔的笑容,如一朵白莲悄然绽放水中:还是见不得我这样。”笑意渐深,连眼眸都跟着亮起来,十指轻拨,另一曲子响起来,如泉水流过心田,果然轻快了许多。 我闭上眼,靠在他膝上,听湖水流动,琴声叮咚,恍若隔世。 “真好,如果每天这样就好了。”我呢喃。 “悠悠如果喜欢,我每天弹给你听,以前你也喜欢,只是不太懂。”楚颜笑说。 是吗?我是妖,妖一般是不太懂这些的,可是楚颜是什么是妖? 我忍不住侧过身观察他,他微阖着眼,那张绝色的脸看不出一点瑕疵。 “悠悠在看我?”他腾出一只手,在我的大耳朵上轻轻摩挲。 我有种**被逮到的尴尬,小声问:“你是人吗?” 说完,我忽然觉得,这句话在某个世界是很不礼貌的,可是,是哪里呢? 他却似乎没在意,轻轻一笑:“我和你不一样。” 和我不一样?我以前是什么样子的?想到便问了出来。 “我们初见,你还是个小丫头,喜欢舞剑,你说你迷了路。”楚颜眯起眼,似乎在回忆。 “于是,我就在这里住了下来?”我猜。 楚颜点头。 我伸过蹄子摸了摸胸口,似乎有很多东西,拿出来,是一把短小的银剑,还有一块黑色的锦缎模样的布,我把玩着这两样东西,抬眼,楚颜也正注视着我手里的东西。 “这个,是我的剑?”我晃了晃,它好小。 是银剑,是你带来的。”他说。 “那么,这个呢?”我看了看那块布,入手微谅,好奇怪啊。 等了半响,楚颜没说话,我抬头看他,他正看着那块锦缎眯起眼睛,仿佛有些冷意,一瞬间,我有些恍惚,这个表情,为什么这么熟悉? “你总是这样吗?”我看着他的眼睛。 他抬眼,那种感觉一晃而过,又是那样温柔如水的一双眼眸,看着我,似乎在研究我的话。 “我是说,你总是这样眯着眼吗?我觉得有些熟悉。”我笑笑,一定是他总这样,所以我记忆里会出现。 他看着我,没有说话,墨绿色的瞳仁有一瞬间的迷离,仿佛什么东西忽而暗淡,就像刚才的曲子,竟有些忧伤。 然后,只是一小会,他又笑起来,淡色的唇如一朵菊花:“悠悠喜欢我什么样的?” “我要听你弹琴。”我回答他。喜欢他什么样的?这个问题很难回答,睁开眼,我第一个见到的是他,在我一片空白的脑海里,他的容颜是最深刻的,那般绝色,又那般温柔,如一朵清水中的白莲,让人不忍心惊扰。 见到他,我就情不自禁的安静下来。 …… 琴声如歌,不觉已是天黑。 我靠在楚颜怀中,他纤手拨动着琴弦,仿佛一场安静的梦。 忽然,有人进来打破了宁静。 一个穿着铁丝盔甲的男子走进来,见到楚颜,单脚跪在地上:“殿下,王正在逍遥阁,请殿下过去弹琴助兴。” 殿下对这类称呼没有概念,于是抬头看着楚颜,他连眼皮都没动一动,只是轻轻一挥手,那个盔甲人就立刻隐去在了黑暗中。 我望向树林外的远处,此时正灯火灿烂,隐约竟也有歌声和琴声。 我疑惑的看着楚颜,他素手撩拨着琴弦说:“悠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可以吗?”我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是想到如果他走了,我要一个人留在这里,就忍不住害怕,好像对他无比的依赖,也许,是因为我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他? “没什么不可以。”他轻笑,站起来,指尖一点,案上的琴便没入怀中。 “这琴会变走?”我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 楚颜勾起一抹白莲般的笑:“朱砂是很有灵性的琴。” 朱砂,很特别的名字。我想了想,好奇的问:“这样的琴,是不是普天之下唯有一把?” “这琴还有另一半,很久之前,琴仙不慎把它从云端跌落,便变成了两把,取名青丝和朱砂。” “这是朱砂,那么青丝呢?”我问。 “遗落了。”楚颜淡淡的说。 三千青丝和胸前的朱砂痣,缠绵悱恻,惹人遐想。 楚颜牵着我的小蹄子,缓缓走出那片树林,顿时,流光溢彩,人群涌动,像到了另一个世界。 巨大的城墙,里面是一座黑色的城堡,高耸入云。 是云,即便是黑夜,竟也看的出白色的云层环绕在城堡周围,如浮在空中,烟雾缭绕,宛如沧海。 城墙上挂满了缭乱的七彩灯火,如锦玉般璀璨。喧闹的人群在我们身边擦过,他们男的穿着黑色的盔甲,和刚才进来通报的人一模一样,而女人的衣服,则很漂亮,五彩锦缎,上面还缀满了亮闪闪的小小的珠片和铃铛,摇曳间,便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如天然的琴声,听的我心也跟着摇曳。 他们三三两两的穿过我们,带着愉快的表情,与我们对视,看到我,不禁微微好奇,而看到楚颜,便露出恭敬,崇仰的表情,特别是那些女人,直到我们走出很远,我还能感觉她们目光的追随。 我有些尴尬,不觉抽了一下楚颜握住的小蹄子,楚颜侧目,没有松手,却握的更紧,仿佛怕我走丢了。 心底漫过一丝温暖,我朝他笑笑:“这里一直都是这么热闹吗?” “这几天特别热闹,因为是逍遥城百年一度的长生节。” “长生节?”看起来很有趣的样子,我不禁忘了害怕,到处张望,看到那些美丽的女子,又不禁有些自卑,我什么时候才能像她们那样? “他们都是人吗?” 是。”楚颜说。 不是?可是,都是人的样子。“那么,是妖?”和我一样吗? “也不是。”楚颜笑。 那么,就是仙?我来不及问下去,就到了城门口,一眼望去,里面是一个很大的广场,围着许许多多的人,广场四周有四根巨大的柱子,顶端燃烧着熊熊的火焰,把整座广场照的灯火通明。 我正东张西望,场内忽然一阵喧哗。 一阵悠扬的乐声传来,似远似近,可惜人群太拥挤,我什么也看不见。 楚颜拉着我的我微微一笑,瞟了一眼那座黑色的城堡说:“我们去那里。” 我还没反应过来的一声腾空而起,脚下是一片火焰天和浮走的白云,我拼命抓住楚颜的手,手心都出了汗,才猛地停了下来。 眨了眨眼,我吓了一跳,自己竟高高站在城堡的围栏间,附身望去,是底下一片的欢腾。 焰火,白云,两重天。 而这时,我才看清底下的情形。 场中出现了四个环佩叮当的女子,清一色的红色罗裙,缀满各色的珠片,手腕,脚踝都带上了细细的铃铛银环。 乐声如清泉涟漪,却不见弹曲之人。 四女子妩媚如秋水的眼波,在一片红色的轻纱中翩翩起舞,酥胸,**,若隐若现,一扭一动,都传来低哑的“叮当如一曲艳歌,万种风情,千般旖旎,让人心神俱醉。 突然,乐声骤急,四女子犹如忽然中了蛊惑,眼神迷离,唇边含笑,轻解罗衣,霎那间,一片红色的轻纱飞去,只剩一件缀满珠光的短衣,白皙修长的**,微波轻澜的双峰,她们轻轻颤抖,低吟,犹如一个邀请的姿势,空气似乎都变为了暧昧的嫣红。 我的脸莫名的红起来,像被定了神,低哑的喘息仿佛就在耳边,心控制不住的乱跳,那种最原始的挑逗,使人心猿意马。 这时,背上忽然被人轻轻一点,一个温柔如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别怕,这是**迷煞舞。” 吸了口气,果然觉得脑中清朗了许多,我转头,就看见楚颜墨绿色的眸子在一片火焰下如云淡风轻,波光流转,说不出的旖旎。 就在这时,乐声忽近,场中忽然多了一个身穿透明黑纱的女子,长及踝,一双手随意的在空气中拂动,跟着轻声的哼唱。 没有歌词,也没有琴,却有琴声传来,似乎只是随意的低吟,声音沙哑,却带着莫名的魅惑,在满目的鲜红中,她犹如一朵异色的奇葩,悄无声息的绽放。 “琴声从哪里来?”我看了半天,也没看见黑衣女子的琴,难道后面还有人? 楚颜微微一笑:“她本就是琴。” 随着乐声,她缓缓旋转,一动,一静,都仿佛有种天然的韵味,黑色轻纱随风飞舞,她站在那里,比身边的四个女子高出了半个头。一瞬间,我看清她的脸,尖尖的鼻子,高挑的眉,深陷进去的眼眸,额骨很高,嘴也似乎大了些,并不十分精致的五官,拼凑在一起,却有一种异域神秘之美。 我琢磨着楚颜的话:她本就是琴?可分明是个女人。 这时,我身边响起了琴声,如浮在云端,轻飘飘的难以着地,飘渺,却直达心底。 楚颜斜倚在栏上,怀中抱着那把青丝,微闭着眼撩动,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失了颜色。 那袭白在风中飞舞,在云端漫步,似九天下凡的仙子。 场内停了喧哗,目光望去,黑衣女子一双冷冷的眸子露出一丝涟漪,一动不动的望着城楼。 我转过身,看着楚颜,白衣,男孩,一曲清音,仿佛时光流转,隔世之音。 曾那么熟悉,触手可及,却消失在云端。 直到身边响起一个柔柔的,碎玻璃般的声音说:是本王听过最好的曲子。” 二十九、巴哈与古丽 声音出现的很突然,仿佛周围空空的,却一下在你耳边。 转过身,我看到栏边不知何时多了一张白球软榻,上面慵懒的斜倚着一个看上去只有十四五岁的少年,穿着水紫色锦织的宽大袍子,脸色很白的几乎透明,最醒目是一头银色的,在漫天焰火中出折眼的光芒。 他身边是一个比他再小一些的少女,穿着一身青色的衣衫,一双大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我。 楚颜拨动着琴弦,仿佛身边的一切都是不存在的。 我好奇的望着他们,银少年转过眼和我注视,不满意的瞪了我一下。 是谁?”他继续瞪着我。 “你不是要找人陪练吗?“楚颜停下琴,嘴角勾起一抹淡如菊花的笑。 “她就是那个你找来陪我修炼的人?”少年又看了看我,完全是鄙视的眼神。 那个小女孩立刻跑了过来,好奇的看了我一会说:“你叫什么呀?还没幻化**吗?” 我拽着楚颜的衣角往后躲,楚颜在我的小蹄子上轻轻一拍,叫我不要怕。 “我叫悠悠。“悠悠,这是我唯一知道关于自己的事。 “悠悠悠悠。“小女孩围着我转。伸过手一把抓住我地蹄子。“以后。你就跟我和哥哥一起修炼好吗?” 我看看楚颜。他轻柔一笑。我立刻胆大了点。小心地反握她地小手:“修炼吗?” “你看她地样子。比飞天和黑舞都差劲。”银少年鄙夷地看着我。 小女孩却朝我笑笑:“你别害怕。我哥哥说话就是这个样子。不过他人不坏。” 少年听到小女孩这样说。立刻翻了个白眼。 “颜哥哥。我可以带她下去玩吗?上面闷死了。”小女孩说。 过小心。”楚颜说。 我被小女孩带着,不知怎么,下就穿过那片火焰,脚下是喧闹的人群,一眨眼,便是一个陌生的小岛,周围是火红的海水。 海水沸腾着,犹如炙热的火花一般,原来城堡周围那些宛如焰火的光芒,是从这里出来的。 “这是什么?”我看着海水,有些害怕。 “你不知道吗?这是赤海,除非是圣界的人或者有圣界的人带路,否则,外人是谁也无法越过这片海洋的。这就是为什么外人看来,我们圣界这么神秘的原因。” “这里是圣界?”这个名字对我来说很陌生。 “你不知道吗?”小女孩带着我一直沿着赤海飘移,我脚下悬空,要不是她的手一直搭在我的后背,我几乎快要晕过去。 “我只知道这里叫逍遥城。”我勉强出声音说。 “你别害怕,有我在,不会掉下去的。”她似乎看出了我的担心,朝我笑了笑。 我有些感动:“你是谁?你哥哥又是谁?” 我想起那个一头银的少年,嘟着嘴,对我很鄙视的样子。 “我叫古丽,我哥哥叫巴哈,逍遥城是我们的家,只有我们的人才叫这里逍遥城,外面的人都不知道这里的名字。也难怪你不知道圣界,他们都不叫这里为圣界。” “那叫什么?”我好奇。 “魔界。”古丽撇撇嘴说。 “魔界?”我有些反应过来,这里的人不是仙,不是妖,而是,魔。 我有些恍惚:“那么楚颜呢?他也是这里的人?” “颜哥哥是很久很久之前,被哥哥救回来,他受了伤,哥哥很喜欢他,所以把他留了下来。他本来不属于圣界,他也从来没告诉过我们,他是哪里来的。”古丽说。 原来是这样,楚颜原来是什么呢?他又怎么会受伤? 这些想法浮在脑海,我忽然感觉胸口一阵难受,吸了口气,才舒服了些。 “你怎么了?一定是修为太低没办法适应吧?没关系,我们很快就到了。” 我听到她说“修为低”,不禁有些自卑,不过看她的表情,似乎没有嘲讽我的意思,好像只是在说一个事实,我又释怀。 …… 说话间,我们已缓缓下落,我现这是一个海中的小岛,周围俱是红色的海水,这里却一片碧绿,犹如人间仙境。 “这是哪里?”奇怪,我感到一踏入这里,就有奇怪的气息在周围流动。 “这里和颜哥哥的弱水阁一样,是圣界里难得的绿荫,颜哥哥喜欢树林,所以住在那里,而飞天和黑舞喜欢这里的灵气,所以一直在这修炼。”古丽说,“我带你来看看飞天和黑舞,它们和你一样,还未幻化**。” 我不知道飞天和黑舞是谁,刚才好像听玄紫也提到过。难道和我一样,也是妖? 刚说完,忽然从缭绕的雾气中飞出一团毛茸茸的东西,猛地停到我肩上,我吓了一跳,听到古丽低喝:“飞天,不许顽皮!” 于是,我的肩膀猛然一轻,那团毛茸茸的东西便落在地上,我睁大了眼睛打量它,似乎是个四不像的动物,一身褐色的皮毛,和一条长长的尾巴,而脑袋却像鸟类。 刚刚落在我肩上的,就是这么个家伙? “你不用害怕,飞天只是顽皮的很,不会吃了你。”古丽笑着拍了一下飞天的脑袋,它看看青烟,又看看我,忽然又飞到我脚边,用尖尖的嘴巴蹭我的小蹄子。 我退后一步,它抬起头,双眸露出撒娇的表情,于是,我一动不动,任它来回的摩挲。 古丽看着我们,眼中露出一丝诧异,不过没说什么。 她把飞天拉回来,揉了揉它的毛问:“黑舞呢?已经修炼了近千年,这家伙脾气还是那么怪,还是不理你吗?” 飞天点点头,嘎嘎叫了两声,似乎表示同意。 “它在哪?你带我们去找它!”古丽拍拍肩膀,让飞天带我们过去。 “飞天和黑舞,是分属于妖界和冥界的灵兽,几千年前,不慎落入赤海,是我把它们救上来的。对了,你应该属于妖界,怪不得和飞天投缘。你应该知道翡翠宫吧?那是妖界的地方。” 翡翠宫?我的心猛地一颤,仿佛遗失了什么东西,然后这种感觉一闪而过,我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古丽很奇怪,也没说什么。 我们一直往前走,飞天忽然飞了出去,远远的落在一片树林的深处,那里似乎有一个山洞,黑乎乎的,突然射出一缕黑色的光芒。 “黑舞的修炼又高了一层吗?”古丽惊喜的叫,拉着我跑进洞去。 山洞里被黑色的光芒照射着,光芒中央,是一团全身墨黑的东西,没有鼻子嘴巴,只剩一双灰色清澈的瞳仁,正盯着洞口,看不出到底是什么。 看到古丽,它似乎放下了戒心,却冷冷的别过头去。 舞,你千年来我总共来看你不下万次,你没有一丝给我好脸色看!”古丽有些气恼。 飞天嘎嘎的落在一边,也似乎不敢去惹黑舞。 我有些好奇,又有些害怕的看着黑舞,它的目光正好射过来,如冰魄般清澈。 忽然,我感到一股强大的压力朝我袭来,来不及反应,我被扑倒在地。 “黑舞,你干什么!”古丽叫着冲过来,想把黑舞拉开,却奇怪的怔住了。 黑舞的脸,如果那还算脸的话,紧紧贴在我的颈上,我脖子上那颗墨色的珠子忽然亮了一下,似乎受到了什么感应。 “这是怎么回事?”古丽呆住了。 然后,黑舞做了一件让我无比惊讶的事,它紧紧的把我抱起来,清澈的灰眸看着我,竟有一丝留恋。 我整个身体倒在它怀里,忘了说话。 像很喜欢你呢。”半响,古丽说,“我从来没有看见过黑舞对谁这么亲切,就算是我救了它,它也只是不反对我靠近而已。” “你也放下我。”我小声说,也不知道它能不能听懂。 谁知,他竟听懂了,在我脸上摩擦了一会,才恋恋不舍的把我放在地上。 “你没事吧?”古丽跑过来拉住我的小蹄子。 “没事。”我也觉得奇怪,我和飞天,黑舞,第一次见面而已,它们好像对我都很熟悉,这是为什么? “你脖子上的那颗珠子是哪里来的?黑舞好像和它有感应。”古丽看着我的珠子说。 我低头抚摸那颗珠子,心里划过无数的疑惑,确切说,从我睁开眼开始,这颗珠子就挂在那里,除了这颗珠子,在我身上,还有一把很小的剑,一块锦缎模样的布,和一把扇子。 很奇怪的四样东西,不知是不是以前便有的,反正我已记不起来了。 古丽看我低头不说话,大概以为我不愿告诉她,嘟起了嘴,瞄了一眼黑舞说:“死黑舞,我跟你处了近千年,还比不过一个外人。” 黑舞看都不看她一眼,完全当她透明,却转过眼,又深深的看着我。 我被它看的有些麻,咳嗽了一声说:“也许我身上有它熟悉的味道吧。” “如果说你的身上有妖界的气息,飞天喜欢亲近你也不奇怪,可是黑舞呢?它是冥界的兽,难道你跟冥界也有关系?” “我也不知道。”我摇摇头,“关于以前的事,我都想不起来了。” “你失去了记忆?”古丽睁大了眼睛,“我还以为,你也是误闯了赤海,被颜哥哥带回来的呢。” “这些我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我醒来就在这里,看见的第一个人是楚颜,他说,什么彼岸。” 我记得他说,那一炷香,叫彼岸,可以让人忘却前尘往事,获得重生。 “彼岸?”古丽惊讶,“你一定记错了,云烟才是让人忘记所有的记忆,而彼岸……” “彼岸怎么了?”我觉得紫烟的神情有些怪异。 “彼岸和云烟是我们圣界独有的香,云烟会让人全部忘记过去,包括前生今世的全部回忆,而彼岸,是由施香人的修为让人记住一部分的记忆。” “一部分的记忆?”我怔住,楚颜给我施的彼岸,是想让我记住一分部的回忆? “是哪一部分就不好说了,要看施香人的意愿。” 黑舞和飞天此时也静静的立在一旁,好像在听我们说话。 我决定回去问一下楚颜,想到那张温柔如白莲的脸,我不再疑惑,他一定会告诉我的吧? 古丽也拍拍我的肩膀说:“你别多想了,颜哥哥一定是为你好,你不知道,他刚来圣界不久之时,我们所有的族人就都喜欢上了他。” 我微笑,那样绝世的一张面容,怎会有人舍得不喜欢? “颜哥哥说,以后你就和我和哥哥一起修炼,这样,我们今后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古丽对我说。 “你们也是修炼**形的吗?”我看了看古丽俊秀的模样。 可是她摇摇头:“圣界和妖界是不一样的,我们从出生就是人的模样,可是我们的元神是魔。所以,我们是不被仙三界认可的。我们的祖先成千上万年的居住在赤海,几乎不与其他三界往来。”她的眸中划过一丝落寞。 我不禁有些恻隐,原本以为魔族是很嚣张霸道的,独居在此一定也是故作神秘,没想到他们是由于自卑,不和外界交流,所以紫烟看见我会那么开心。 我拉住她的手说:“虽然我来这里不久,可是看得出,你们的族人很友好,也生活的很安逸,在这里挺好。” 这是我心里的感觉,睁开眼我本来一无所知,可是看到这里的族人们脸上带着笑容,那么开心,不再那么无措和害怕了。 “可是我还是很想去看看外面的天地。”古丽失落的说。 “你不是能随意出入赤海的吗?”赤海外面,又是怎样的世界? “一出赤海,便是仙妖冥的地界,圣界的人如果出现在那里,是要引起事端的。” “为什么?”魔界和其他三界真的这么水火不容? “你不知道,妖界的宫主嫁给了仙界的王,而冥界的王与妖界向来有走动,所以三界通好,而我们圣界,一直隔着赤海,难以逾越,所以其他三界的人对我们多有怀疑之心。我想他们恨不得马上吞并我们。”她嘟起嘴说。 我好想在听一个传说,关于仙三界的。 “那么人界呢?”听了这么久,我还没听古丽提起过人界。 “人界?据说,人界一千年前就消亡了,虽然是一夜覆灭,但我猜想,一定是其他两界的所为,这也是圣界为什么不出赤海的原因。” 原来,魔界的人不出赤海,除了与其他三界互不往来,还怕被他们“吃了”。 想来人界也挺可怜,本来好好的存在,却一夕覆灭,那些人,是不是都死了? 想到这,我突然有些不舒服,心口堵堵的,说不出的酸涩。 “我们回去吧。”我说。 古丽点头,跟飞天打了个招呼,又看了看黑舞,瞪了它一眼,才拉着我走出洞去。 背后,我感觉黑舞和飞天一直看着我。 我们回到那座黑色的城堡前,人群不知何时围成了一个圈,圈子中央,传出清雅如泉水的琴声,淡淡的,带着一点忧伤。 楚颜正斜立在中央,一袭白衣,纤手抚琴,仿佛就要随风而去。他身边紧挨着的,是那位一身黑衣的女子,目光痴痴的看着他。 我竟有些不舒服,不知是由于哀伤的琴声,还是黑衣女子的目光,仿佛身边的东西被人抢去的感觉。 琴声微微荡漾,是楚颜在小树林弹给我听的第一曲子,我曾说,这曲子太悲伤。 现在,我有一丝恍惚,好像什么东西要蹦出来,我轻轻挤进人群,低低的哼出一歌。 哪一天哪一年,轻轻经过你窗前。 月满西楼梨花白,好似故人来, 轻歌悠扬繁华尽,相思却难猜, 梦,在遥远,凝结成了香, 只留我身影,在湖面,成双。 唱完,身边所有的声音都停止了,人群忽然爆出热烈的掌声,各个一脸惊喜的看着我,就连那个清冷的黑衣女人也回过神来注视我。 楚颜的唇边有一抹停驻的笑,静如白莲,却美不胜收,他唤:“悠悠。” 我被人群推到他身边,他轻轻的拉起我的手,挨着我的耳朵说:“悠悠竟唱的那么好。” 是啊,我会唱歌,刚才的歌是我唱的,好像很自然的就唱出来,这也是我记忆里的东西? 抬头,我碰到黑衣女子的目光,她淡淡一笑,走到楚颜面前微微欠身,便一下消失在那片红色的焰火中。 “她是谁?”我看着她消失的方向问。 楚颜拉着我走出人群:“她是朱砂。” “朱砂?”我愕然,朱砂不是楚颜手中那把琴的名字吗? 楚颜似乎料到我的不解,微微一笑说:“朱砂本就是琴,她是琴魂。” “琴也有魂?”我更加惊讶。 “天地万物都有魂,琴棋书画剑,本就是充满灵气的东西。”他看了看我,目光莫测,“包括你身上的剑,也是有魂的。” 我摸了摸胸口,那把剑很安静的躺在我的衣服里面,它也是有魂的? “悠悠想不想舞剑和修炼?”楚颜忽然问。 “我原来会舞剑吗?”不然,怎么解释我身上有一把剑? 日开始,你便跟着巴哈和古丽修炼可好?至于舞剑,要你自己慢慢揣摩,这里没人能教你。”他轻轻一笑说。 他的意思,大概是魔界的人都不会舞剑,我想了想,点点头,好像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说,要快点回到原来的样子,我原来,是什么样子的? 三十、魔界 夜已深,喧闹的人群散去,只有那座黑色的城堡依然挺立。 圣界的长生节终于结束。 我回到那片小树林,这里的一切,仿佛和周围隔绝,特别静瑟。 这是我在这里的第一个夜晚醒来后的第一个拥有记忆的夜晚。 我坐在软榻上,听楚颜轻轻抚琴,他的目光如水,我不觉有些痴了,忽然想,永远这样,该多好。 “悠悠在想什么?”楚颜侧过脸看着我。 “我们能永远这样吗?”我沉醉在琴声中,不禁问。 楚颜停下琴,十指划过我的脸:们会永远这样,一起弹琴,一起修炼,什么都一起。” 什么都一起?我不觉有些脸红,抬起头,我问:“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我只是一只修炼未成的猪而已,比起那些**的妖娆女子,差了几千几万倍,忽然想到那个黑衣女子,多美啊。 楚颜忽然扳过我的脑袋,墨绿色的眸子深深的注视我:“悠悠,不管你变成什么样,你还是我的悠悠,记得吗,很久以前,你也是这样听我弹琴,我们还一起捉迷藏,一起听树林里的鸟叫声,那片树林,和这里的一模一样,我知道你会喜欢这里。” 我记不起以前我们地一切了。想起来。一定是那么温馨。美好。就连只是听楚颜说。我也不禁陶醉其中。那到底是怎样地一段岁月?我遗忘了。有多可惜? “楚颜。我为什么会失去记忆?”我想到古丽告诉过我。有一支叫云烟地香。才是忘记前生今世地。而彼岸。只是有选择地忘记而已。 “因为悠悠曾经有些不开心地事。我不想你记得。不想看到你不开心。”楚颜地目光充满怜惜。 “所以。你选择彼岸?”我问。 “你已经知道了?”他温柔地笑。如一朵绽放地白莲。“我不是不想不告诉你。只是怕你多想。彼岸。地确是一支可以选择记忆地香。它会让你记住那些开心地。忘记那些不开心地过往。” “是吗?”我迷迷糊糊地。不知该想些什么。“可是为什么。我地脑子里什么都没有?” “那是彼岸在慢慢沉静你的心,那些记忆,会一点点的浮现出来。” “是这样?”我迷茫的看着楚颜。 他的眸子倒映着我的身影,有片刻的暗淡:“悠悠生气了?” 看到他这样,我有一丝心疼,仿佛亏欠了他很多,是前生吗? 我举起小蹄子,在他脸上摩挲了一下,微笑:“不生气,如果记忆里只有开心的事,又怎么会生气呢?” “无论我做什么,你要相信,我是为了你,记住了吗?”楚颜说。 记住了。” 他的笑容瞬间绽放,是我从未见过的明媚:“那么,睡了?” 想到睡了,我不禁又脸红,这里只有一张床。 楚颜转过身,缓缓点燃一炷香,我知道,那是彼岸,因为那种味道,我永远不会忘记,缠绵悱恻,让人无端的伤感,我正怔怔的看着那炷香,楚颜走过来,轻轻把我放在床上,帮我盖好被子:“要不要我弹琴给你听?以前,我也是这么哄你睡的。” 以前也是这样吗?不知是不是因为彼岸的味道,我忽然放松了,笑着摇摇头:“不用,你也睡吧。” 他轻轻在我身边躺下来:“你知道吗,这里的黑夜特别长。” “是吗?会不会永远是黑夜?” “不会,黑夜过后,总有天明。” 我侧过脸,他的面容在黑暗中那样清晰,微闭着眼,如一朵睡莲,身上带着淡淡的花香,使我忍不住想靠近。 “你不冷吗?”我总觉得这里很冷。 颜出一个鼻音。 “我是说,你不要被子吗?”我把被子腾出一角,给他盖上,扭了一下胳膊,有些无力。 他侧过脸,淡色的唇勾起一抹笑,伸出手,垫在我的颈下:“你的伤刚好不久,这样会不会舒服些?” 我靠在他的手上,心底漫过一丝温暖,抬头,却与他目光相撞,我真的很想知道,一个男人的眼睛怎么可以这么好看,如一汪绿潭,不经意就可以把人卷进去。 “你在想什么?”我们竟同时开口,然后不觉相识一笑。 “悠悠先说。” 先说。” “我在想,我也许前世做了许多许多的好事,所以,你又回来了。”他的目光如水面微澜,我竟有些鼻酸。 “我也是这么想。”我说,这一刻,不管我以前是谁,生过什么事,都只想在他身边,只要闻到那股淡淡的花香,我就有说不出的宁静。他是我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我们曾有过许多的回忆,所以我无比的依赖。 这就是前世的记忆吗?那些美好的,永远不会消失的记忆正在慢慢浮现? 我正想着,他的唇忽然贴上我,如羽毛般扫过,微凉,带着若有若无的花香,然后,唇边竟有一丝促狭的笑:“有没有记起一次我们捉迷藏,你说如果让我找到你,你就会给我一个奖励。” 我红着脸小声问:“是什么奖励?” “就是这个。”他又一次吻我,这次,是深深的,碾过我的唇,我差点不能呼吸,心像小鹿乱撞。 半响,他松开我,我别过头,不敢看他。 黑夜好长,只听见彼此的呼吸声,慢慢的,我竟快要睡着。 迷糊中,听见楚颜轻声唤:“悠悠……”犹如梦呓。 我转过身,询问的看着他,他微微张开眼,看了看,却没有说话,然后又轻轻阖上眼,唇边浮起一抹淡淡的笑。 他要看着我才能睡觉? 我在各种乱七八糟的念头中睡着了,醒来,仿佛慢慢一生,楚颜已在窗边抚琴。 好长的黑夜。 我坐起来,轻声轻气走到他身边,听他弹琴。 “身体可有不舒服?”楚颜抬头,朝我一笑。 原来他早知道我来了,我还以为他沉浸在自己的琴声中呢。 我摇摇头,动了动胳膊和蹄子:“挺好,好像还暖洋洋的。” 嗯,身子里暖洋洋的。 “这是琼浆蜜的功效。”楚颜说。 “真是宝贝,而且很甜。”我说,“你有几瓶这样的东西?” “三瓶。”楚颜笑笑。 我不禁失望,多好的东西啊:“怎么只有三瓶?我喝了一瓶,不就只有两瓶了?” “还有两瓶,可以等你需要的时候喝。”楚颜说。 “都给我吗?那你呢?” “我不用,琼浆蜜是冥界的宝贝,对修炼很有好处。” “冥界的?”我诧异,我听古丽提起过冥界,可是楚颜也认识冥界的人吗?或者,他就是冥界来的?那我是不是也是冥界的? 来是冥界的?” “不是。”他侧过脸,“那是别人送的。” 原来这样,不知他是哪里来的,巴哈和古丽大概也不知道,我盘算着要不要问一问,他却说:“既然身体没事了,那么,从今天开始修炼?” 修炼真的是一件非常枯燥的事,我不知道以前我是怎么修炼的,总之现在找不到一点窍门。 先,是心诀。 楚颜把我交给巴哈和古丽便走了。 好不容易背熟了心诀,接着是打坐,修炼的地点,是和飞天与黑舞见面的那个山洞,据说,那里很有灵气。 飞天经常飞出去,而黑舞除了那一次,也不在山洞,所以这里分外安静。 于是,我们两人三兽盘着腿,坐在那里打坐,我默默背诵心诀,开始时心不在焉,不停的睁开眼,看巴哈和古丽。 巴哈一幅老僧入定的模样,古丽撅着嘴,也会偷偷睁开眼,这个时候,我们就相视一笑。 “你们都是这样修炼的吗?”找了个机会,我凑近古丽问。 “圣界的修炼和这个是不同的,我们无需打坐,从出生开始便拥有魔力,这也是我们圣界为什么这么多年没有没落的原因,可也是因为这个,也没有丝毫长进,所以,我们现在练的,是颜哥哥传授给我们的心诀。”古丽说。 “古丽,你专心点行不行!”巴哈站起来,瞪了我们一眼。 “哥哥,我们和颜哥哥的修炼方法本来就不同,也不是一时半会能练好的,歇一下嘛!”古丽嘟起嘴。 从这几天的相处,我才知道,巴哈和古丽,原来是圣界过世的王的孩子。 “这么说,巴哈是这里的王?”我惊讶无比,怪不得那天,那个穿黑色盔甲的男人对楚颜说:王让你过去。 古丽撇撇嘴:“父亲几年前就去了,只留下我和哥哥两个人,哥哥从小脾气就不好。” “圣界的人,也会死吗?”我更惊讶,一直以为,魔是不会死的。 “不是死亡,每个千年,圣界便会有一部分人临近最高的境界,那个时候,我们便自行消亡。” “自行消亡?”就是自杀?我的脑子里冒出一个词。 行消亡,也是圣界的最高境界,那个时候,我们的身体会化成一滴红色的水,和赤海融为一体,世世代代守护圣界。每当这个时候,我们所有的族人都要为他祷告,为他送行。” “原来是这样,那么,赤海中,有你们无数的族人?”我有些颤。 们的祖先,包括我和哥哥的父亲,母亲,都在那,他们永远不会离开,等到我们千年之后,去和他们相会。”古丽说。 这样也好,安静宁和的圣界,生在这里,死在这里,守着信念,永远守护这这片赤海,这也许就是圣界的人不愿离开这里出去的原因。 “带着这样的信念,生与死也不怕了吧?”我微笑。 “不再害怕。”古丽露出微微失落的表情,“只是,千年来也寂寞的很,除了这片海,我们没有见过其他任何的东西,外面的一切是怎样的,我们也不知道,我多想走出去看看啊,不想像祖辈那样,世世代代枯燥的生活,最后化为一滴海水,至少,在我活着的时候,我要能走出去看看,那该多好。” “总有那么一天的,等本王的修炼大成,我一定要让天下知道圣界!颜也这样说过。”巴哈忽然说。 我转过去看他,他的脸上带着执着,骄傲的表情,有些不像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 “楚颜也这样说?”我好奇的问。 巴哈不削一顾的看了我一眼说:“当然,颜是本王救来的,他答应过本王,要帮助圣界扬光大。” “真的吗?哥哥?真的有一天,我们能走出赤海?”古丽惊喜。 “等着吧,总有那么一天的!”巴哈说,“到那时,我就带你们去看看其他三界是什么样的!” 他说的是“你们”,我小声问:“我也能去吗?” 巴哈瞥了我一眼,嘀咕了一句:“你愿意跟就跟着。” 我笑了,虽然不知道我是怎么来的,可是,我也很想看看外面的世界,也许,那里会有一些我的过往? 我现在是妖的模样,古丽说过妖界有个好听的名字,叫翡翠宫,我会不会是从那来的?如果有一天,我能走出赤海,我一定要让巴哈带我去看看。 古丽欢欣鼓舞,跳起舞来,她裙带飞扬,那个舞一进一退很奇怪,却也很好看。 “你跳的是什么?” “是圣界之舞,每百年的长生节,我们都会跳,你来的那天,已经错过了,否则,你会看见我们所有的族人都在跳这个舞。这个舞,是祈求和平,祈求天地赐予我们圣界力量的舞。” “真好看。”我说。 “听说你会舞剑?”古丽兴致勃勃的拉住我,“我跳舞,你舞剑怎样?修炼了好几天,我快闷死了!” “舞剑?”我讪讪然,到现在,我还没拿过那柄衣服里的小剑,更别说舞剑。 “来嘛来嘛!”古丽扯着我的袖子说。 “好吧,我试试看。”我拔出小剑,握在手里的一霎那,竟感觉有一丝暖暖的气流,仿佛沉睡千年,突然苏醒了。 我拿起剑,比划了几下,脑子里忽然冒出一歌,脱口而出。 i 随着歌声,我的剑越舞越快,好像很久之前便存在于脑海深处的记忆,一下子复苏了。我轻轻哼着歌,在树林下舞剑,身边,是一个黑色的身影,那样冷的眸子,使我心像裂开一般痛,他是谁?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记忆里?而想到他,我浑身像被抽干了力气。 突然只记得一把剑,一把青铜色的剑,直直的**我的胸膛。 猛然停下来,大口的喘气,这个人是谁?是要害我的那个人? “悠悠你怎么了?”古丽急忙跑过来。 “没事,大概是很久没练了。”一定是我暂时忘却了怎么舞剑,所以会产生幻觉吧? “没事就好。”古丽拉拉我的耳朵,“没想到舞剑那么好看,还有你刚刚唱的那歌是什么意思?我一点也听不懂,却那么好听,是你那里的语言吗?” 我摇摇头,真奇怪,我刚刚唱的是什么?难道真是我以前的语言?虽然唱了出来,可是我一点意思也不懂,只知道很好听,像很早就存在于脑海里,很自然就蹦了出来。 转过头,巴哈竟也望着我,眼中是一抹别扭的表情,看我看着他,又别过头去。 “悠悠,以后我们修炼累了,你就唱歌给我听,我和哥哥跳舞给你看,好不好?”巴哈说。 说。 可是话刚说完,巴哈就瞪了古丽一眼:“要跳你自己跳,我才不跳!” 古丽朝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别睬他。 我笑了笑,继续打坐。 山中无日月,而这片赤海,白天总是特别短,而黑夜又特别长,从日出到日落,只要一觉醒来,就不知道过了多少天。 白天,我在山洞中修炼,晚上,我便回到小树林里的屋子听楚颜弹琴,然后靠着他的手臂睡觉。 日子一天天过,我的身体仿佛越来越轻盈。 除了打坐,休息下来,我还会舞剑,唱歌,巴哈从来不参与我们,只是斜斜的看着我们。他练得很认真,我记起他的话,要把圣界扬光大,这就是他拼命修炼的原因吧? 圣界的族人世世代代没有离开过这里,所以他要开一个先例,想到古丽对我讲过的人族被覆灭的故事,我心里忽然一颤,因为圣界隔着一片赤海,赤海里有世代的魔族死士的守护,所以除了误闯的人,没人敢来挑衅,但如果有一天我们真的走了出去,会不会就会打破此刻的安宁? 三十一、云上 日子是一天一天过,还是一年一年过,我已经记不起来,只觉得时光仿若手中的沙子,一点点的流逝。 这些天,我感到体内总有一股暖流,在横冲直撞,像一团小火苗,窜到哪里就感觉烫烫的,说不出的感觉。 这是什么? “古丽,你的身体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吗?”停下来的时候,我拉着古丽问。 古丽撅起嘴:“说来真奇怪,修炼了那么久,一点也没进展,是不是颜哥哥的修炼心诀不适合我们?” “是吗?我怎么觉得身体里总有一股奇怪的气体在上下窜动?”我疑惑照着心诀运转,努力调动体内的气息,只觉得那股温热的感觉聚集在胸口,挥之不去。 “悠悠,你是不是已经聚拢了灵气?”古丽睁大了眼睛看着我。 “灵气?”我诧异。 “这个小岛上充满灵气,所以飞天和黑舞会在这里修炼,这里的灵气虽然对我们圣族人以前的修为没什么用,可是颜哥哥现在的心诀一定是有用的。” 我再次感受了一下,的确,胸口的气息飘飘绕绕的,若有若无,却还是感觉的出来,这就是灵气? “算了,我们休息一下吧。”古丽也运了运气,大概没什么变化,不免有些失望,看了看一边的巴哈,把他扯了起来:“哥哥,你就跳一个给我们看看!” 巴哈别扭正在打坐。这时别过头:“我是王。怎么能轻易跳舞给你们看!” 这些天地相处。我摸清了他地脾气。其实还是个小孩子。我从来没想过。魔地性格也是这样地。 “这样。我跳舞。我唱歌好不好?”这些天。我地脑子里忽然蹦出许多歌。一定又是前世地记忆。原来我会唱那么多歌。而且每当唱起歌。我就很快乐。 “哥哥。你是王。这点都不敢。还谈什么把圣界扬光大!”古丽鄙夷地看他。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经不起激将法。巴哈马上跳起来:“跳就跳!我还怕你们不成!” 于是。他和古丽跳起了圣界之舞。这几天我也跟着古丽学了一点。一边唱歌一边跳。古丽牵着我地一只小蹄子。我伸过另外一只。巴哈看看我。犹豫了一下。小心地握住。 我们三个围成一个圈,唱歌跳舞,有时,飞天和黑舞会忽然闯进来。 飞天在我们头顶嘎嘎叫,似乎在为我们和声,而黑舞谁都不理,唯独挨在我的脚下很安静的样子。 这时,古丽就会嘟起嘴瞪它:“早知道不要救你!没良心的东西!” 黑舞从当她透明,到不时的回瞪她,它全身上下只有一双眼睛,瞪着古丽,说不出的滑稽。 一天,两天,一个月,还是一年……我已经没有感觉,只觉得一闭眼,天就黑了。渐渐的,我习惯了这里的生活,跟他们在一起很快乐,身体也正生一些奇妙的变化。 一天,我正在舞剑,那柄小剑忽然滑落下来,我正想去接,身体却腾空而起,呼啦啦的飞了起来,飞出山洞,仿佛站在云端脚下,是那柄剑。 我不知怎么控制它,只好大叫:“下去,下去!” 没想到它竟好像听得懂我的话,缓缓下落了。 刚落地,就看见巴哈和古丽惊讶的表情:“悠悠,你会飞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转身,看见楚颜站在身后对我微笑:“我说过,它是有魂的,你的银剑,本来就是一柄仙剑。” “你是说,我以后就会飞了?”我惊喜。 “不是飞,是御剑。”楚颜轻笑。 御剑?我摩挲着剑,从未感觉与它如此亲近。 “悠悠想不想和我去那里看看?”楚颜指了指天边,那是逍遥城赤海上空的那一片片如白棉花一般的云层。 他的笑容迷离如花,我不禁愕然:“天上?” “你试试,也许,银剑会听你的话。” 我蹄尖轻轻滑过剑身,那里有一微微的凹陷,似乎是个什么字,却只剩下短短的一横,仿佛是个我又怎么会知道?触碰到那里,心里就微微一颤,好像是几千年前,我亲手刻上去的一样。 我微闭上眼睛,低喃:“银剑啊银剑,带我去飞吧……” 忽然,身子轻飘飘的被什么东西包围了起来,低头,脚下的剑浮在半空,黑舞和飞天竟一前一后的跟在我身旁,而巴哈和古丽的张大嘴巴的面容越来越小,渐渐变成两个小黑点。 耳边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我们到了。” 看了看四周,我一下子怔住了。 脚下的银剑不知什么时候回到手中,我靠在楚颜怀里,而我们的周围,是大朵的云雾,两个漂浮在半空,脚下也是绵延的云层。 就像坐在棉花团中。 我眨了眨眼,确定不是在做梦,才惊叫起来:“这是哪里?!” “云上。”楚颜浅浅一笑。 “云上?”没错,是云上,可是,我真的在云上了?是天空中的云上? 我又惊又喜,又有点害怕,脚下不着边,踩上去软绵绵的,有种要掉下去的感觉,于是,我往楚颜怀里缩了缩,死命的抓着他的衣裳。 “别怕,有我在。”他温热的气息传过来,带着甜甜的花香,“悠悠曾经说,很想到云端看看,我答应过,等有一天我可以来的时候,一定带你一起来,现在,我们就在云雾之上。” 我怔怔的望着楚颜,脑海中忽然出现一片树林,我站在树下听一个穿着白衣的小男孩抚琴,“小白,那里离我们有多远?真想去看看呢。”我指了指天边大片飘过的云朵说。 “去那里干什么?”小男孩温柔的笑着说。 “你坐在云朵上弹琴给我听啊。”我眯起眼睛笑。 小男孩注视着我的笑,手指轻轻拂过我的眉梢:果有一天我能去那里,我一定会带你一起去。” “不许忘记!”我抓住他的手。 “不会!”他的小脸浮起两抹红晕,用力的点了一下头…… 从来没有这种感觉,你要什么,就有人带你去做什么,哪怕一些在我过去的生活中简直想象不到的事情,那一刻的感动还留在心中,现在慢慢的出现,我鼻子一酸,眼泪就流了下来:“小白……” “悠悠叫我什么?”楚颜墨绿色的眸子波光流转,亮的如一颗宝石。 “小白。”我回过神,终于肯定的说。 记起来了,我记起来了,那时,我还是个很小的女孩子,不是现在的模样,在一片树林中遇到了楚颜,他也还是个青涩的小男孩,喜欢穿一身雪白的衣裳,和他现在的一样白,清清冷冷的站在树下抚琴,脸上,总带着淡淡的忧郁,我舞剑给他看,他不喜欢,除了他的琴,他什么都不在乎,于是,我学着唱歌给他听,唱一些我的世界的,他从没有听到过的歌给他听,一边舞剑,一边还融入了一些抒情的舞,终于有一天,我练完剑,现他孤单的站在树下看着我,看见我转身,他小脸一红,我跑过去拉着他的手说:“我们一起玩吧。” 他的小手颤动了一下,轻轻的回握我,微凉的,如一团软软的棉花,然后绽开一个清澈,如白莲般的笑容。 回过神,我看着楚颜,他的睫毛长长的覆盖墨绿色的眸子,看不见他眼睛的时候,总觉得他有些清冷,于是我叫:“楚颜……” 他在生气?他不喜欢我叫他小白?可是,这是我记忆里的东西啊。 他抬起眼,却又那么温柔:“我喜欢悠悠叫我小白。” 我释然,朝他微笑:“小白小白小白小白。” 那抹墨绿轻轻化开,他把我拥入怀中,用下巴摩挲我的额头,恍惚中,一滴液体从我头顶滑落,他轻柔的声音传过来,如梦呓般:“悠悠要好好修炼,他日我们一起成仙,碧落黄泉,我们都一起去,坐看日出日落,卧看云卷云舒,好么?” 往他怀里缩了缩,抚摸他微凉的皮肤,嗅着那淡淡的花香,不觉快要睡着。 楚颜弯下身,在我额头印下轻轻的一吻。 我闭上眼睛,听到他喃喃:“悠悠悠悠……” “嗯?” “悠悠。” “嗯?” “悠悠。” 我睁开眼,不觉笑了,楚颜弯着头,靠在我肩膀上,睫毛覆盖眼眸,神情如一个初生的孩子。 “不许乱叫。”我刮了一下他的鼻子,鼻尖微凉,肌肤划过一丝轻颤。 他的鼻子真好看,比女孩子的还要秀气。 “睁开眼睛。”我说。 楚颜微微眯着眼:“嗯?” 忽然,我心底猛地一颤,他眯眼的样子,好像某一个人,是谁呢?不对,楚颜眯着眼,有一丝慵懒,而那个人,永远给人一股危险的气息。 我摇摇头:“小白,我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记忆?” “你想起了什么?”他睁开眼看着我,碧绿色的眼眸如一颗流动的玻璃珠。 “没什么。”我在他眼眶划了个圈,他眼皮轻轻一跳,抓住我的小蹄子,“是不是想到什么?” “觉得你眯起眼睛的时候很像某个人。”我想了想说。 他注视我许久,然后垂下眼问:“是什么人?” “不知道。” 他摸了摸我的大耳朵:“彼岸在调整记忆的时候,会出现一些絮乱,想到什么,都要告诉我,嗯?” 想到什么,都要告诉我。这句话,仿佛很久之前听谁说过,他问:“你想到什么?” “一些模糊的片段。” “忘记也许比记得好,不过,想到什么,一定要告诉我。” 是不是彼岸在挥作用?这样混混沌沌的真的不好受,我又想到一个问题,便问:“我失去的那些记忆,真的都是痛苦的吗?” “悠悠以为呢?”楚颜反问我。 “我在想彼岸会不会出错。”我笑笑,这东西真有那么神奇?可以让人忘了过去所有不开心的事? “不会,彼岸不会出错,该记起来的,你都会记起来。” 我侧过脸去,楚颜的眸子有一瞬间的清冷,再看,又恢复了原来的温柔如水。 是错觉,我失笑。 …… 我低下头,正看着身边浮动的那些云,忽然听到遥远的一声惊叫:“哥哥!” 一个激灵,我动了动:“是什么声音?” 楚颜注视云下,轻轻一拂,我便昏昏沉沉的落下,收起剑,我看到古丽焦急的蹲着,而她面前,是躺在地上的巴哈,连飞天和黑舞都在。 看见我们,古丽像看见了救星,带着哭腔说:“颜哥哥,快来看看,哥哥怎么了?” 楚颜把巴哈扶起来,巴哈的脸色奇怪的带着红晕。 “他怎么了?”我拉着古丽拍拍她的背。 “不知道,他昨天去了黑阁一趟,今天就在这儿修炼,也没什么不对劲……” “你说,他去了黑阁?”楚颜目光闪动。 叫他不要去,可他不听,说非要看看那里有什么古怪。” 楚颜说:“去山洞。”话一说完,便带着巴哈一起不见。 我们跑去山洞,他正用手按着巴哈的后背,好像在运功,他们的周围绕着一圈白色如烟雾般的气体。 “这是什么?” 古丽示意不要出声:“是颜哥哥用他的灵气为哥哥疗伤。” 猛地肩上一重,是飞天落在我肩头,撒娇般的用尖尖的嘴啄啄我的脖子,而黑舞则一直盯着我看,我被它看的有些局促不安,回看了他一眼,他才低下脑袋,却一声不响的挨着我的脚边坐了下来。 也不知道怎么了,从第一天开始,这两个家伙就特别粘我。 我关心楚颜和巴哈,也没心情在意它,由他粘着我的脚,古丽别过脸,瞪了黑舞一眼,也继续关心起洞中的状况来。 足足有一炷香的功夫,巴哈的脸色渐渐恢复原来的模样,楚颜抱着他走出洞外:“我带他回殿,你们都来吧。” 我跟着古丽走,黑舞却腻在我脚边不肯起来,我无奈的拍拍它,它才恋恋不舍的走开。 这是我第一次走进那座黑色的城堡,如雾般迷蒙,跟着古丽转个圈,却会看到不同的景象,柱子,大殿,最后是床。 “跟着我,别走丢了,这里是结界。”古丽小声说。 结界?我竟懂了。 楚颜把巴哈放在那张床上,拍了拍手,进来一个穿着黑色盔甲的人,就是那天来请楚颜过去的那位,看见床上的巴哈,他吃了一惊:“王怎么了?” “瑞希,去请长老。”楚颜说。 这个叫瑞希的男人脸上全是害怕的表情:“长老,长老他……” “长胡子爷爷他怎么了?你说话怎么说一半!”古丽见哥哥仍昏迷不醒,心中着急,叉着腰,站到瑞希面前。 姐……长老他,他长生节那日喝了许多蜜酒,到今日还醉着呢。”瑞希吞吞吐吐终于说完。 我吃惊的张大嘴巴,长生节,便是我醒来的那天,从那天到现在,我虽然不知道过了多久,可是也知道已经很长了,那位长老居然醉到现在? 真是个酒鬼。 果然,古丽恨恨的跺脚:“长胡子爷爷是越老越不像话了!圣界虽然几千年来相安无事,可是如果哪天出了乱子,谁负责?” “怪不得巴哈能进黑阁。”楚颜若有所思的说。 我听懂了一点,那位长胡子爷爷大概是负责圣界的安危的,而且还守着什么黑阁,可是一醉便不省人事了。 主子火,自己的王又躺在那里,瑞希一定是认识到了事情的重大性,连气也不敢喘,像根木头一般杵在那里。 古丽瞪了他一眼:“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用还魂去把他叫醒?” 瑞希得了命令,马上风一样的卷走了。 “什么是还魂?”我问古丽。 她还没说话,楚颜便说:“云烟,彼岸,还魂和眼波,是圣界的四炷香。还魂,可以让人清醒。” 云烟是彻底忘记过往,彼岸是选择性的记忆,还魂是让人清醒,那么眼波是什么? 我正想着,听到古丽在问楚颜:“颜哥哥,我哥哥怎样了?” “没事了,只不过他太性急,把你们圣界的法术和我的心诀一同修炼,导致两股气流在体内,他的修为还无法控制。” 原来是这样。 古丽疑惑的说:“可是,我们天生身上都有魔气,为什么我却没事?” “一般的魔气不会与我的灵气冲突,除非是强大的。” “强大的?”古丽很不解。 楚颜却笑了笑,仿佛已经知道了什么。 我莫名其妙的站在他们中间,只觉得巴哈的脸色从刚才的火红,蜕变成了惨白,如一张风中飘零的树叶,紧抿着嘴,看上去很可怜。 毕竟看上去只有十几岁的模样,虽然是魔,可是也还是小孩子吧? 想到这里,我不禁微微有些怜惜。 三十二、回忆 正在我盯着巴哈微微愣的时候,瑞希进来了,他身边,跟着一个一把胡子拖到脚下的老头,那只鼻子微红,一看就是酒醉刚醒的模样。 还魂香果然厉害。 他一见到巴哈就直直跪了下去,低着头,一幅惭愧的模样。 “长胡子爷爷您光跪着干嘛,还不快给哥哥看看!”古丽没好气的瞪着他。 他这才站起身,来到巴哈身边,搭着他的后背,脸上表情阴晴不定。 过了半响,古丽第一个忍不住了:“您倒是说句话呀,哥哥怎么了?” 长老看了看楚颜,又看了看我,欲言又止。 “没关系,颜哥哥和悠悠都是自己人,您老有什么话就说吧。”古丽说。 长老一摸胡须,幽幽叹了口气:“不知是福是祸啊,是老夫一时玩忽职守,擅离黑阁,才让王拿到了众魔宝典啊!” “众魔宝典?!”古丽倒吸了一口气,楚颜也目光微微闪动。 我拉了拉古丽的袖子,忍不住问:“什么是众魔宝典?” “我们圣界有两样宝贝。众魔宝典就是其中之一。传说中是我们圣界几万年来地修炼最高心法。可是谁也没有看见过。没想到……”古丽呐呐无语。 “王没有大碍。只是众魔宝典魔性太强。与其他地心法无法相容。所以才会出现魔气逆流。还好修炼不深。现已无碍。只需休整一段时日便可。” “长胡子爷爷。哥哥怎么会有众魔宝典?这件事。我为什么不知道?父亲从未对我们说起过。”古丽问。 “众魔宝典。是圣界几万年传下来地至宝。我们地祖先因千年前地一场劫难。所以把宝典封锁在黑阁中。并命每代长老守护。几代下来都相安无事。未想到到了老夫这一代竟…夫愧对圣界地先祖啊!”长老又一声长叹。 “是什么劫难?为什么圣界有那么高地心法却不让我们修炼?”古丽睁大了眼。非常不解。 “说来这劫难。也并非圣界之事。而是关于人界地。你们可听说过。人族中姓一水地家族?那是人族最大地家族。其他地都不过是它地旁支。” 听到“一水”两个字,我的心猛地一颤,好像漏跳了一拍,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古丽迷惑的摇摇头:“我只知道人界一千年前就已灭亡了。可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这件事,也只是大家的猜测而已,谁也找不到证据,但是不得不防啊。”长老缓缓道来。 原来,人界的一水家族本是铸剑世家,世代为各界铸造仙剑,一千年前,他们铸造出了一把举世无双的仙剑,引起了各界的窥视,谁都想得到这把好剑,于是,一水家族一夜间从天地间消失了,就连仙剑也不知所踪,魔界的人引以为戒,立下祖训,除非修炼能已三界抗衡,否则,不得启动众魔宝典,也是怕遭来灭门之祸。 从此,众魔宝典被锁于黑阁之中,由历代长老守护,就算是历代的王,也是不敢妄动的。 只是这次长老疏忽醉酒,而巴哈又太想光复魔界,所以一时心急,闯了黑阁。 原来是一把仙剑惹的祸,不觉让我想起胸口的那把银剑,它也是一把仙剑吗?是不是,也是一水家族铸造的? 我胡思乱想,触及楚颜的目光,他对我微微一笑,我的心立刻安静下来。 “哥哥若能练成众魔宝典,是不是可以光大我们圣界了?”古丽兴奋的眼睛都亮了。 “若是如此,也是圣界的一大幸事,但众魔宝典是昔日祖先集毕生心血和魔性所创制,不说要练成难上加难,况且今日仙界,妖界和冥界势均力敌,均不可小视,恐怕……”长老表情担忧。 受他的影响,我们都沉默下来。 这时,楚颜说:“这些事等巴哈醒来再说也不迟。虽然众魔宝典魔性强大,可现在我们都未感觉异样,应该是巴哈虽然拿出来了,但修为不够,所以未能启动。而且,我们也不知道它现在在何处。” 长老点头表示赞同:“我要去整理一下黑阁,这里……” “有我在。”楚颜微微一笑。 “那就有劳了。”长老匆匆而去。 我们坐在一边,而古丽在巴哈窗前蹲了下来,不一会,就睡意朦胧,靠在床头睡着了。 楚颜轻轻一叹:“我先带她去休息,你……” “没关系,我看着他。”我笑了笑说。 楚颜点头,抱起古丽瞬间就不见。 我在床边坐下来,小心的撩开巴哈额头的银色丝,他睡得像个初生的婴儿,眉心紧蹙着,似乎有些痛苦。 “巴哈……”我轻声唤他。 他似乎动了动,整个人斜了过去,我犹豫了一下,轻轻把他的身体扳过来,想让他睡得舒服些,没想到他一把抓住我的小蹄子,嘴里喃喃:“唱歌,跳舞……” 到底是个孩子,大概是做梦梦到了山洞中的日子,我不禁有些心酸:“巴哈,你想听歌吗?” 他蹙眉,没有说话。 我轻轻哼起来: 有多少歌, 我一生能为你唱, 有多少人, 会经过你身边。 每个清晨当我想起你温柔的眼, 总是那么思念, 今夜,请你路过我窗前, 轻声为我唱, 唱那,只为我一个人唱的歌…… 这歌,是我最近这些天记起来的,也许是由于彼岸的作用,我的脑子会突然出现一些记忆。这歌很抒情,适合在深夜唱。 哼了一遍又一遍,哼着哼着,我的脑海里忽然出现一个男人的身影,高高的鼻子,明亮的眼睛颜对,他的瞳仁是黑色的,不像楚颜那样是神秘的墨绿色。而且除了眼睛,穿着也不像,他穿着一身烟灰色的西装。 西装?奇怪,我怎么会知道那件衣服叫西装? 我摇摇头,站起来,转身便看到一身白衣的楚颜,愕然,脑海中的影子在重叠,他们竟那么像。 “悠悠怎么了?怎么不唱了?”楚颜走过来拉了拉我的耳朵。 “没什么,只是忘了歌词。”我笑笑。 悠刚才唱的是什么呢?我从来都未听过。”他墨绿色的眼珠在我眼前晃啊晃。 “是我记忆里的歌。”我抓住他的手,盯着他的眼睛问:“小白的眼睛一直是这样的吗?” 有些不解。 “我是说,颜色。” 他笑了,露出白如雪的牙齿:“怎么突然这么问?” “我想知道。” “不好看吗?”他注视我。 好看,太好看了,如一颗晶莹剔透的玻璃珠子。 我笑了:“很漂亮。” “悠悠喜欢吗?”他又问。 “喜欢。”我用力的点头。 “如果悠悠不喜欢,我可以把他变成另外的颜色,悠悠喜欢什么颜色?”他嘟起嘴,竟有一分纯真。 我吓了一跳,原来眼睛的颜色也是可以变的,那么我刚才看到的就是他?也许是他眼睛的另一种颜色,想到这里,我释怀,连忙拉住他的手:“不要,我就喜欢绿色,很漂亮。” 他又笑了,嘴角的笑纹慢慢荡开来,那么好看。 我们坐在巴哈床边,巴哈动了动,忽然抓过我的小蹄子,握在手心,然后又睡去。 我一动不敢动,只好朝楚颜尴尬的笑笑。 楚颜注视我,淡淡的说:“悠悠一直这么善良。” 我忽然充满了歉意,我一直这么善良?可是为什么,我有种说不出的难过? 不知多久,我觉得很困,只觉得楚颜让我靠在他身上,巴哈依然握着我,我就这样昏昏沉沉的睡去。 …… 睡梦中,我看见那间屋子,我蜷缩在屋子的一角瑟瑟抖,那个中年男子走过来抱住我:“怎么了?你在害怕?” 害怕?为什么每当看见他我总有种莫名的恐惧,可是当看到他的眼睛,我又生出无限的依恋,仿佛逃不掉的魔咒。 “看着我,说你会听我的话。”他注视我,声音像漂浮在半空。 一接触到他的眼睛,我便顿时浑身无力:“我听你的话。” “这样才乖。”他抚摸我的丝,手指冰凉,像蛇般绕过,可是我无法逃脱。 “大叔……”我挣扎。 “说过不许叫我大叔。”他笑容阴冷,“你可以叫我君。” “君?” 他手指拂过我的背,我立刻颤栗的抖了抖,可是触碰到他的眼睛,我又瘫软。 “你不可以不听我的话,否则,我就永远都不要你。” 不能不要我,我只有你一个人了!”我流下泪来。 血光的记忆又在脑海里浮现,相处那么久的亲人忽然一夜之间都不见了,我生活了多年的家,成为平地,那天,我刚从外面练剑回来,就看见这样一幅情景,一霎那脑海一片空白,我缩在角落里说不出话来,直到一双手伸到我面前,是一个中年男子,清冷,傲然,可是当他的眼睛看着你的时候,却有种说不出的奇妙感觉,仿佛我们认识了很多年,让人没有理由的去信任他,跟着他。 于是,我毫不犹豫的牵起他的手,手冰冷,我却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我路过这里,来看看生什么事,没想到,只剩下你一个了。”他说。 我哇的一声哭出来,他把我拥入怀中:“哭吧,哭完了,就没事了。” 他的声音仿佛有种神奇的魔力,让我不那么伤心了。 他带我离开住了那么久的家,来到另一个地方生活。 有一天,我在屋子里看着自己的剑愣,那是爹唯一留给我,没有消失的东西,记得爹曾对我说:“悠悠啊,这是一把仙剑,爹现在正式把他交给你,以后,我们悠悠就是人族的传人,不能弄丢了哦。” 我笑着点头,这一切仿佛是昨天,可是物是人非,身边的亲人,都已不见了,给我们大家煮饭的莲婶,和爹一起铸剑,教我们练剑的叔伯们,还有淘气的十二弟,他是十二叔的儿子,和我一起长大,一起练剑…… 我不觉悲从心来,难以抑制,直到他走到我面前:“这是,银剑?” 我抬头,他的眼神中透出炙热的火花,一霎那,我有些害怕,往后缩了缩。 他才微微一笑:“我听说一水家族的仙剑闻名四界,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就这样过了不知多久,他总是日出而出,日落而归,我每天就在窗口等他回来,在这个世界,他是我唯一的依靠了。 直到有一天,他回来,表情无比的阴冷:“过来。” 我胆颤心惊的走过去,他忽然一拂我的脸颊:“悠悠,我对你可好?” 我点点头。 “那么,你可愿听我的话?”这是他一直问我的话。 “我会听君的话。”我回答。 他笑了,驱散了阴冷:“现在我要让你帮我做一件事,可好?” 看着他的眼睛,如机械般回答。 他似乎很满意我的态度:“几日后,我把你送去一个地方,以后也许很长的时间,你要在那里生活。” 不要离开你!”我猛地拉住他的衣角。 他的眼神一凛,随即笑道:“只要完成了一件事,你就会很快回到我身边。” “什么事?” 他站起来,眼神幽幽的望向远处:“你要去的地方,叫翡翠宫,你的任务,就是接近那里的人,让他们完全信任你。” 猛地,我睁开眼,身上全是冷汗,想起来了,我叫悠悠的全名本来叫罗悠,我生活在很远的另一个世界,还在读书,可是莫名其妙的一天,我竟然来到了这个世界,还变成了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我爹娘给我取名为一水清悠,长大一点我才现,我的家族很大,以铸剑为生,从小,我便和家族的人一起跟着爹和几位叔伯练剑,剑这玩意,我从来没接触过,本来嘛,我念了十几年的书,那学过这些?可是后来,我慢慢的喜欢上了,拿着剑,我觉得有种无比的自豪感,这里的人都很亲切,生活安逸宁静,爹和长辈们都很宠我,还有一起长大的玩伴十二弟,我渐渐的习惯了这里,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 可是,就某一天,一夕之间,我的家不见了,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依恋不见了。 到处是一片血光,却看不见人。 直到那双手伸过来,我才从恐惧中醒过来。 于是我跟着这个叫男子重新去了另外一个地方,后来被他送去了翡翠宫,那是妖界,我去之前很害怕,可是我不敢违背君说过的话,我像个迷路的小孩子一般在树林里绕,渐渐的我累了,拿出剑在树林里舞剑,每当我害怕的时候,舞剑总能让我平静下来,我一边唱歌一边舞剑,忽然我看到一棵树后躲着两个小男孩,一个穿着白衣,面容苍白,一个穿着黑衣,一脸冷傲。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楚颜,他一袭白衣,眼珠是玻璃珠般带着淡淡的绿色,白皙的脸上有些谨慎,像一朵脆弱的白棉。而那个黑衣服的,黑衣服的,我脑子特别混乱,一时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只记得脑海中只有和楚颜的片段,他弹琴,他教我唱歌,我们在树林里捉迷藏。 原来,我以前一直生活的地方,是翡翠宫,可以我又是怎么来到圣界的?是谁要害我?君呢? 这些事情,像一团丝,绕的我迷迷糊糊的。 我侧身,动了动,竟现楚颜的头靠在我的肩上,微微闭着眼,睫毛那么长,睡着的样子,就像他小时候,记得那时候,他也是喜欢穿白色的,我叫他小白,我很喜欢接近他,他从最初的躲避,到后来慢慢接受我。 我对他说:“我们来玩游戏。” “什么是游戏?”他白皙的小脸上有些迷惑。 “就是我躲起来,你来找,如果找到了,就有奖励。我们那边,管这个叫捉迷藏。”在那个世界的时候,我会和邻居一起玩,到了人族,我也和十二弟玩过。 他侧着脑袋想了一下 我躲起来,故意出声音让他找到我,他漂亮的眸子闪着光:“我找到你了!” “真没劲,那么快就被找到了!”我故意撅着嘴说。 “奖励我什么?” “就是这样!”我在他的脸颊上轻轻一吻,然后看着他。 他有片刻的呆,然后脸上忽然飞起两抹红晕,像夕阳西下天边的两朵红云,好看极了。 一天,我们坐在树下,我看着天边的云朵说:“如果能去那就好了。” “去那干什么?” “在云上听小白弹琴啊。” 果有一天我能去那了,一定带你去。”他一脸认真的说。 我被他的样子弄得有些心乱:“为什么要带我去?” 他怔了怔:“你不是想去吗?” “我是说,为什么我想去你就带我去?” “因为我喜欢你。”他说,然后垂下睫,没有看我。 我心头一热:“我也喜欢你。” 他猛地抬起头,眸子亮的像星星。 我靠在他肩上,看见树林那边,有一抹黑色的身影,快的离去。 是谁?那抹黑色到底是谁呢?为什么我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三十三、一个故事 我正努力的想,楚颜忽然动了动,侧过脸,我看见他墨绿色的眸子正望着我。 “你醒了?”我微笑,他是什么时候醒的呢?闭上眼睛的时候总觉得有一丝清冷,睁开眼却那么温柔。 “悠悠呢?怎么没睡?”他双手搭在我的大耳朵上。 我摸了摸耳朵,笑笑:“做了一个梦所以醒了。” “是什么梦?” “有你,有一片小树林。” “悠悠。”他的睫毛轻轻一颤,似在观察我。 “我想起来了,我叫一水清悠。”念出这个名字,我有一丝恍惚,仿佛隔了很远很远。 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 我继续说:“我迷了路,所以遇到了你,我们一起弹琴唱歌,我们住的地方,叫翡翠宫。”我不能说我去翡翠宫,是因为君,我还搞不清状况。 楚颜还是没有说话,眼神落在远处,仿佛在回忆什么。 忽然“匡唐”一声。我吓了一跳。朝门口看过去。那个长胡子长老正震惊地看着我。 “长老。”我站起来。看了看楚颜。他眉目无波。 “你说。你是人界地一水姑娘?”长老瞪大眼睛看着我。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又看向楚颜。他站起来。轻拍我地背。微微一笑:是一水清悠。” 身上地剑。可是那柄仙剑?”长老一脸震惊。 我躲在楚颜身后。触了触怀里地剑。我是一水清悠。那么我衣服里地那柄银色地小剑。就是长老说过地。害地我家破人亡地仙剑。 “长老,你说,是有人要窥视这柄剑,所以才会让人族变成现在这副模样是吗?”我抬起头来问。 老见我目光灼灼的看住他,终于幽幽一叹,“这是各界的猜测,至于究竟怎样,谁也不知道,因为除了你,人界已全部消失,无从考证。” 除了我?我心底浮现出那个血光弥漫的夜,可是,除了血,和一片废墟般的平地,我什么也没看到,到底是谁?我蹲下身子,头痛欲裂。 一双手轻轻的抱住我,楚颜的声音传过来:“要不要休息一会?” 我转头看到他温柔的笑,一时安静下来,摇摇头:“不用。” 长老忽然冷下脸说:“清悠姑娘,圣界几万年来不问其他四界之事,还是请你走吧。” 我一下愣住了,还没回过神来,只见楚颜挡在我身前:“长老的意思,是要赶我们走?” 他唇边还带着笑,一双墨绿色的眸子却闪动一丝冷意,我眨眨眼,这好像是我从没见过的楚颜,他的眼睛永远都那么温柔如水,可是…… 长老似也怔住了,呐呐的说:“咳咳,这本不是老夫的意思,可是万一三界的人因为这柄银剑来这里生事……” “有我在。”楚颜打断他。 长老怀疑的目光从他身上扫过:“本来你是王救下的人,老夫不应多说什么,可是事关圣界的安危,我不得不问,你究竟是谁?” 这个问题,也是我一直想知道的,虽然我的记忆正在恢复,可是,对于楚颜的身份,我一直很迷糊,我望向楚颜,他唇边忽然绽出一个白莲般的笑容:“长老知道翡翠宫的白虎么?” “当然知道,当年翡翠仙子座下的两个童子之一,后来成为翡翠宫的使者,以琴技闻名四界……”说到这里,他的目光忽然僵了僵,白虎?!” 楚颜淡笑不语。 我的心猛地一颤,白虎,白虎,我记起来了,我住在翡翠宫中,楚颜是白虎大人,他是翡翠仙子的童子,总喜欢穿一身白,所以我给他起了个小名叫“小白”,可是那是儿时的记忆,中间究竟生了什么? “这这这……妖界,人界……”长老面色惨白,“圣界几万年来不问世事,如今怎会多出这些事端,唉!” “人界已灭,我也不属于妖界,从今后,我们便是圣界的人,长老不必多虑。”楚颜目光闪动,睫毛长长的垂下来,眼窝下有一抹阴影。 “可是……”长老正要说什么,却被一个声音打断。 “本王不让你们走,谁敢。” 我吓了一跳,转过身,巴哈醒了,他靠在床边,脸色苍白,那双眸子里却射出精光,映着他银色的,看上去竟有些不像个十几岁的少年。 老一步跨到他面前,“你可好?” “我没事。”巴哈淡淡一笑。 我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他像脱胎换骨了一番,整个人看上突然成熟了。 “那众魔宝典……” “已在本王体内。” “什么?”我和长老同时叫起来。 众魔宝典听上去像是一本书,怎么可能到了他体内?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这本来就是我的东西!”巴哈跳下床,嘟着嘴,此时又回到了原来的样子,一个别扭的小屁孩。 是先王嘱咐过,若未能练成上等的修为,是不能启动宝典的呀!”长老苦着一张脸。 “本王知道啊,可谁叫你看守不严?”巴哈过去拉了拉他的胡子。 长老的脸色更臭,比黄连还苦:“是是,是老夫失责。” “所以,只要你不过问颜留下来的事,不阻止我练众魔宝典,本王就可以不追究你的过失。”巴哈笑的很开心。 长老的脸变幻莫测,显然在做最后的挣扎,终于跺跺脚走了出去。 在你可以安心住下来了。”巴哈笑了笑,“那老头是牛脾气,以前叫你瞒着只说是无名的小妖,真是委屈你了。” 楚颜轻轻一笑:“无妨,我的命也是你救的。” 我听来听去,原来巴哈早就知道了楚颜的身份,只是瞒着那位长胡子长老,大概早料到他会有这样的反应。 “我们可以留下来了?”我看着楚颜,眼光却瞄了瞄巴哈。 巴哈也正看着我,碰到我的目光,立刻把头转开:“我说猪!你唱的那都是些什么歌?难听死了!” 反应过来他是说在睡着的时候我唱的那些歌,不觉心中有气:“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什么狗?什么心?”巴哈一脸迷茫。 楚颜也看着我,皱了皱眉。 啊,我差点忘了他们是不懂这些的,就说:“吕洞宾是蓬莱传说中的仙人。”于是把那个故事说给他们听。 “悠悠,这是仙界的事?你怎么会知道?”楚颜迷惑的看着我。 “哦哦,好像听谁说过的。”我吐吐舌头,这是我从前的那个世界的传说,这句话,是歇后语,那里几岁的孩子恐怕也知道,无论如何,我是读了许多年书才莫名其妙的穿来这里变成了个婴儿的,当然也知道。 过了半响,巴哈才问:“可是,这和狗有什么关系?” 呃,这是传说中因为“苟杳”和狗咬是一样的音,所以传到后来便变成狗咬了,我没办法解释,只好傻笑着扯开话题:“你说众魔宝典在你身上了,那是本书吗?怎么会到身体里去?” 巴哈终于忍不住笑出来:“你真笨!众魔宝典不是什么书,是众魔的精魄。” “精魄?”我诧异。 “是众代魔王的精魄所在,可以用修炼把它吸入体内。”巴哈说。 “那么说,它已经在你体内了?”我吸了口气。 巴哈皱皱眉:“在了,前几天我练颜的心诀时,觉得体内气流横冲直撞,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那是我的心诀和你的魔性相抵触。”楚颜说。 在我知道了。可是还是很难控制。” “你好好休息,关于魔性,我帮不了你,只有你自己慢慢消化。” 楚颜回过头来拉拉我的耳朵说:“我们走吧。” 我点点头,转眼便看到巴哈盯着我们,嘟着嘴,想说什么。 “怎么?”我问他。 “你唱的歌真的很难听。”他说。 我正想火,他便又小声说:“可是,不听,我怕我睡不着了。” 我愣在那里,终于反应过来,这家伙是要我唱歌哄他睡觉,看着他小声说话的模样,我心里不禁一软,对楚颜说:“小白,你先回去。” 楚颜看了看我们,轻轻拍了拍我的脑袋:“那好,我等你。” 我等你。他的一句话让我耳根一热,心里却无比受用。 楚颜走后,巴哈别过脸躺在床上,好像在生闷气。 我坐在床边看着他,终于忍不住拉了拉他:怎么还不睡?” “你和颜很早就认识吗?”他忽然转过头来。 “很早。”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虽然我记不起到底有多久,可是那个时候,我和他都还是个小孩子。 “你们很要好吗?”他又问。 “什么叫很要好?” “就是……”他别扭了一会,用左手的手指对着右手的手指做了个触碰的动作,“是这样的关系吗?” 我立刻脸红,不禁忘了他是这里的王:“小屁孩!你在说什么哪!” “谁是小屁孩!”他跳起来,“笨猪!” 我忍住想教训他一下的冲动说:“你再说,我就不唱歌了。” 他想了想,果然没再说,嘟着嘴,重新躺回床上,却万分的不满。 “这才乖,你要听什么歌?” “你天天唱的那。” 在他睡着的时候,我天天唱的那歌,叫不出名字,只觉得很熟悉。 有多少歌, 我一生能为你唱, 有多少人, 会经过你身边…… 我慢慢哼着,脑海中忽然又出现那个身影,是楚颜,又不太像,穿着我那个世界的衣服。 迷糊中,我回过头,巴哈竟已睡着了,还紧紧抓着我。 我轻轻掰开他的手走出去,回到那片树林。 这里很安静,白色的帷幔,池中的锦鲤,都仿佛睡着。 我看了看头顶弱水阁几个字,有一丝恍惚,好像置身于翡翠宫中,那里,也有一个弱水阁,和这里的一模一样,那是小白原来睡觉的地方,我终于记起来,我们曾在那里弹琴,唱歌,看天边的云,开始的翡翠宫只有一片树林,后来才慢慢壮大起来,各种小妖们都慕名而来,他把这里弄得很翡翠宫一模一样,是不是也在怀念那段时光?可是中间到底生了什么?他会来到这里,而又把我带来? 我记得小时候和他在一起时的时光,然后,便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走到屋外我便听见一阵幽幽的琴声,仿佛是谁在低声的吟唱。 我靠在门口向里望,楚颜倚窗而立,只看见一个侧影,抱着琴,十指波动琴弦,哼的是那我在长生节时唱的歌。 他的声音清澈却低沉,融在夜色中,抱着琴的样子,犹如一幅画。 一丝恍惚,我竟不忍心打扰,安静的靠在门边。 不知过了多久,他停下来:“悠悠?” 我笑了笑,走进去:“真好听。” “这是悠悠的歌,我听过一遍,觉得很好听。”他淡淡一笑。 我走过去抓着他的手:“小白,教我弹琴好不好?”看到他弹琴那么动听,我不觉有些好奇和手痒。 “悠悠要学?”他望住我。 “我以前会吗?” “会一点点,但你喜欢乱弹一气,还会配上歌。”眸子动了动,他竟露出一抹飘忽的笑,“我还记得其中一。” “是什么?” “要听吗?” 在他身边坐下来。 他长袖下的手拂过琴面,响起几个单调的音节,弹了一会,我才觉得这曲子很熟悉,好像和这把琴非常不符,所以琴声很寡,要听很久才听出来。 “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一只没有耳朵,一只没有尾巴,真奇怪,真奇怪。” 在楚颜的清唱中,我忍不住笑出来:“这是什么?” 他眼睛弯弯的,一笑竟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有点像个促狭的小孩:“你说,这歌叫老虎之歌。” “老虎之歌?”我扑哧一声笑了,看着他的脸,看着看着,想到另外一个问题。 “小白,你的真身,是虎?” 他眼睛弯弯的看过来:“当时你也这么问过我。” “你怎么说的?” “我说,向妖询问真身,是很不礼貌的事。” “到底是什么?”我抓住他的手耍赖。 圆滚滚的身体掉落一个怀抱,他轻轻一笑:“和你想的一样。” 我张大嘴巴,还来不及说话,便贴上一个微凉的唇,他羽毛一般的轻吻落下来,带着淡淡的花香,我像在云端漂浮。 我坐在他怀里不敢抬头,目光落在大大的肚子上,有些郁闷:“小白,我记起来,我们原来在翡翠宫,可是后来我怎么会变成了这个模样?” “那是一些不愉快的回忆,别想太多。”他拉拉我的耳朵。 “我遇到你之前,曾被一个人救了,他说,他叫君,我去那里,也是他让我去的。”我决定告诉他,想到那片血光,我不禁难受,那是我相处了那么多年的亲人,虽然我本来来自另一个世界,可是那几年,和他们像真的亲人一样,爹娘,叔伯,还有调皮的十二弟,他们都早已死了吗? “我知道。” “你知道?”我以为我去翡翠宫之前的记忆他是不知道的,因为我总觉得君叫我去翡翠宫,是有些什么目的,而我,是带着那个目的去的,虽然很多片段想不起来了,但我一定不会告诉其他人。 “想不想听个故事?”他忽然说。 我点点头。 “在很久很久以前,天界的战神爱上了一位女子,助她修炼,那位女子本来只是天界的丫鬟,修为不高,要位列仙班,必须要完成一千零一件功德,战神帮她一起完成了一千件,有一天,那女子收养了两只天界的灵兽,豢养在身边,很宠爱它们,她便生出了要助它们成仙的想法,这也算功德一件,于是,她下凡以自己之名,收留天地间所有的灵兽修仙。而那两只灵兽在日复一日的修炼中幻化**,本来仙子对它们一般宠爱,可是渐渐的,她爱上了其中一个。当时,仙子要回天界,只有下一届的主事之人才能成仙返回天界,另外的,就只能在凡间修炼多个千年,等待下一次机会。” “那么,最后谁夺得了那个位置?”我不禁有些好奇。 “你说呢?” “一定是那位女子爱上的那个人。”爱他,一定会对他特别好,可以成仙的机会,怎么会让给他人? 颜只回答了一个字。 “那么另外一个呢?” “离开了,永远不会再回去。”他的声音有一丝冷意,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却忍不住心底一颤。 “我想找回失去的那些记忆。” “为什么,悠悠?”楚颜轻轻撩起我的下颚,“即便那是不愉快的?” “我只是想知道,我身上到底生了什么事,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否则,就算我重新变回原来的模样,心里也会有个疙瘩。 我哀求的看着楚颜,他垂下眼,很久,才说:“你真的想知道?” “是。” 的眸子被睫毛覆盖,看不出任何表情,“等你幻化**那日,我便用还魂香帮你恢复记忆。” 三十四、幻化,只是一半 当我睁开眼,又是新的一天,晨光透过竹窗落在斑驳的树影间,一抹白色的身影正坐在树下,合着眼打坐。 阳光照下来,那件雪白的袍子上泛着淡淡的光,让人不忍心打扰。 我蹑手蹑脚的走去山洞,忽然感到眼前一黑,一图案黑影朝我猛扑过来,我吓了一跳,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被它扑了个正着。 “黑舞!”我无奈的喊,这么多天的相处,让我能够感觉到它的气息,很奇怪,第一次它看到我就显得格外亲切,而相处下来,我也对它产生了莫名的亲近感。 黑舞用软绵绵的身子蹭了蹭我的皮肤,痒痒的,好像在撒娇。 “你不用修炼吗?”我拍了拍它的脑袋,它也不恼,一点也不像古丽以前说的,脾气很怪。 它朝我看看,好像在回答我。 “那好,现在,我们一起修炼。” 我盘着腿坐下来,心里有一个目标,要早日修炼**,也许只有这样,才能找回失去的那部分记忆。 我刚坐下,黑舞便又凑了过来,使劲的蹭着我的脖子,脖子上那颗墨色的珠子忽然轻轻一闪。 “黑舞,你认得这颗珠子吗?否则为什么每次你一靠近,这珠子就好像有感应呢?” 黑舞不会说话。我也问不出什么名堂。只好继续打坐。 闭上眼。默念心诀。运转体内地气流。身体好像越来越热。特别是心口。好像有什么东西正要燃烧起来。我吐了口气。摸了摸胸口。扯出那块纯黑色地锦缎。触碰时吓了一跳。温度好高。黑色地表面散出别样地光芒。这究竟是什么? 我迷茫地看着那一抹黑色。心里忽然揪痛起来。握着它不知该怎么办。忽然。身体猛地一颤。我张大眼睛。看着那块锦缎慢慢在掌心融化。如一股黑色地气流。侵入身体。最后消失不见。 直到掌心出现了一个弯弯曲曲地图形。很小。犹如一个图腾标致。镶嵌在中央。与我融为一体。仿佛与生俱来。 而同时。身体像被注入了强心剂。忽然好像力量倍增。我猛地站起来。和黑舞脸对脸。它地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怎么了?你也觉得有什么不对吗?”我嘟囔。只觉得有一股强大地气息包围我。那么熟悉。难道是那块锦缎出来地?是什么呢? 我看着黑舞,它的软绵绵的身体有些扭曲,眼睛着亮晶晶的光,靠近我,脖子上的珠子又毫无预兆的亮起来,仿佛有股强大的吸力,我像被两股力量拉扯,身体快要被撕裂,动也动不了,眼睁睁看着黑舞一点点朝我走近,身体越来越小,最后化为一团黑影,猛然吸进珠子里去。 “黑舞!”我惊恐的盯着那颗珠子慢慢恢复平静。 “悠悠!”同时洞口响起一个三个不同的声音。 我斜身倒入一个怀抱,带着淡淡的花香。 “小白…这是怎么回事?”我呐呐。 半响,他没有回答,我抬头,他正看着我的小蹄子是蹄子,是手,一双雪白的,胖乎乎的手。 张大了嘴巴。 巴哈和古丽快跑过来,飞天在我头顶不停的转圈,古丽张大嘴巴:“悠悠,你的手…….” 是,我有手了,从来没有这种感觉,看着自己身体的某一部分悄悄变化,身体是胖胖的,可是,却是人的模样。 雪白的皮肤,微微隆起的胸部我忽然疯的叫:“我的脸……”手指划过脸颊,还是高耸的大鼻子,和扇子一般的耳朵,只是皮肤比之前光滑,好像什么变化正在悄悄生。 “只幻化了一半。”很久,楚颜终于说。 “幻化一半?”我迷茫的望着他。 “悠悠,刚刚生了什么?”他望住我。 我把刚才的事告诉他,那块黑色的锦缎,现在在我身体里。 巴哈和古丽面面相觑,显然,他们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只有楚颜,眸子微微闪动,然后,长长的睫毛垂下来覆盖住眼睛说:“那是龙脉。” “龙脉?你说,那块布是龙脉?”我不太了解龙脉的意思。 “龙脉,是灵龙所蜕化下来的东西,本身就有强大的灵气,可助修为提高,灵龙本身的修为越高,龙脉灵气就越强大。” “可是,它现在在我身体里。”我摊开掌心,那里有一个奇怪的图案,弯弯扭扭的。 楚颜轻轻拉住我的手,目光落在那个图案上:“龙脉与你融为一体,悠悠,你的修为已经大大的提高,相当于修炼了近千年。” “什么?”巴哈和古丽同时倒吸一口冷气。 奇怪的感觉,它就这样融入我的身体,仿佛很自然的跟我合二为一,我的身体像一个等待许久的容器,等待着它的到来。 “我记不起来它是哪里来的了。” “你醒的时候,它便在你怀里。” “既然是灵兽的东西,怎么会在我这里呢?”我看向楚颜,如果说他的真身是虎,那么龙脉的真身是不是就是龙? 龙……我心底忽然涌起一种莫名的感觉,酸涩,甜蜜,一股脑儿涌上来,让我后退了一步。 我求助的看着楚颜,希望他能回答我,可是他没有说话,睫毛垂下来,眼窝处有一抹阴影。 “黑舞呢?!”古丽忽然叫起来。 我这才反应过来,黑舞的事还没告诉他们。 “黑舞,它在这里。”我指了指脖子上的珠子说。 “这里?你的珠子里?”巴哈叫起来。 “和那块布到我身体里一样,黑舞不知怎么就进去了。”我摇了摇珠子,“黑舞黑舞!” 珠子忽然亮了亮,仿佛受到某种感应。 “黑舞能听到!”古丽激动抓住珠子叫,“黑舞,你在吗?你怎么了?” “放心。”楚颜说,“它无事,而且,对它会有好处。” “好处?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古丽放下手,呆呆的看着楚颜。 “这是冥界的玄珠,集冥界的精灵之气于一体,黑舞,是冥界的灵兽,所以它只是找到更好的方法修炼了。” “颜哥哥,你是说,黑舞在这颗珠子里修炼?” “这本来就和它自身的气息相同,它在这里几百年,修炼未有进展,是因为它不能适应这里的魔气。” 听到黑舞没事,古丽脸色缓和,不禁又恢复小女孩的本质,拉着我的手:“悠悠,恭喜你啊,很快便可以幻化*不得黑舞喜欢接近你,原来你身上有它熟悉的味道,可是,这珠子,你也忘了是怎么来的吗?” 我摇摇头,关于珠子和锦缎的事,我一点也记不起来了。 “对了,你们怎么都来了?” “我们是来修炼的,在洞口碰到颜。”巴哈说。 “你不是在树林吗?怎么来了?”我转过头看着楚颜。 他手指轻轻滑过我的脸颊:“我能感觉你有事。” 我心里一阵温暖,古丽羡慕的看着我们,脸微微一红,而巴哈别扭的别过头,不看我们。 飞天本来在我头顶盘旋,现在落下来,伏在我的脚边,轻轻啄我。 “一定是由于你身上灵兽的气息,所以飞天也喜欢你。”古丽说。 我摸了摸飞天的脑袋,它温顺的被我抚摸,还不时蹭我。 “灵兽能帮助主人增长修为,既然飞天这么喜欢你,我就把它送给你吧。”古丽说。 飞天忽然飞出去,又飞回来,在我的头顶转了三个圈,似乎十分欣喜。 “那么黑舞怎么办?它现在在我的珠子里。”我摸了摸珠子说。 “如果它只是修炼,总有一天我们还会见到它的。”说起黑舞,古丽眉梢忽然有些忧伤,我看得出,她对黑舞和飞天是不同的,虽然她老是会骂黑舞,黑舞也不睬她。 我觉得有些疲倦,今天的事情太过诡异,我一时还不能适应,眯了眯眼,我很想睡觉。 “怎么?”楚颜用手摩挲了一下我的额头。 “没事。”我看住他,无论我们在说什么,他总是很少说话,可是我永远能感觉到他的眼光,停在我身上,仿佛除了我,他便不在在意其他东西,那种感觉,让我既甜蜜又紧张。 就是那种,这个人和你从小一起长大,经历了许多事,突然有一天,你一点也记不起来了,然后,你要和这个人慢慢相处,慢慢熟悉,有时很亲密,仿佛多年的好友,有时却有片刻陌生,不知该怎么面对,而他没有失忆。 这样想来,心里总会有些愧疚感,像是做了对不起他的事。 “巴哈,你没事了吧?”我转过眼,见巴哈一眨不眨的看着我们,脱口便问。 他侧过脸,算是默认,这几天他转变最大,有时是我初见时那个别扭的小男孩,有时又好像成熟了许多,谁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那不要我再唱歌给你听喽?”我笑。 他脸一下红了,古丽跳出来:原来你一直叫悠悠哄你睡觉!这么大的男人,不害臊!” “一边去!”巴哈瞪着她。 “悠悠,我们回去了?”楚颜俯下身,温热的气息在我耳边。 “好。” …… 我们穿过小树林,我的手很自然的被楚颜握在手心里,大手贴小手。 回到屋子,我听他弹琴,慢慢便要睡着,眯着眼,我看见楚颜点燃一支香,是彼岸。 “小白,你知道君是谁?”那天,我告诉他君的事,他仿佛是早已知道的样子。 果然,他点头。 “是谁呢?现在他又在哪?他为什么要叫我去翡翠宫,让我接近你?” 现在,我最信任的人是楚颜,那些儿时的记忆不会骗我,可是之后生过什么?我的身上又怎么会有冥界的珠子和灵兽的龙脉?这些,我一直搞不懂,却不时会想起来,想弄个清楚,虽然楚颜答应我幻化**后帮我恢复记忆,可是我还是忍不住要问。 “你的问题很多。”他唇边勾起一抹笑,揉了揉我的大耳朵。 “我想知道嘛。”看见他这个动作,我就忍不住想撒娇,好像遇到了一个对你十分宠溺的人,知道他什么事都会答应你一样。 “悠悠,既然你决定找回回忆,总有一天会自己记起来的,那个你说的君,和你没有一点关系,你只是中了他的*以才会听他的话。” “*不是那种专门迷惑人心智的眼神?怪不得我每次想起来他来,都觉得好像离不开他,却又十分恐惧,厌恶。 “他的**眼出神入化,天地间很少有人能抵抗。中了**眼的人,会迷失心智,无条件的任由施法的人摆布。” “就是这样!”我叫起来,“他让我去翡翠宫,找你,接近你,然后……” “然后?”楚颜看过来。 “然后就不记得了。”我摇摇头。 “悠悠,如果有一天,我能敌过他,我不会让他再接近你。”他说。 我愣愣的听着他的话,好像他的意思,君是一个很厉害的角色,所以他现在还不能怎样,我虽然没有真正见识过楚颜的法术,可是感觉中应该是很强大的,不过也许山外有山天外有天,想到这里,我不免担心起来:“他还会来找我吗?” 楚颜摇头:“你只是他的一枚棋子,因为他不便自己出面,所以玩些见不得光的手段,现在,你对他已经无用了,他的目标,不是你,是另一个人许,还要更大一些。” “你是说,他叫我进宫,是为了对翡翠宫不利?”我张大嘴巴,这听起来有点奸细的味道,可是我一个小姑娘能做什么? 我讪讪一笑:“他脑子一定不好使,我能干什么?” 楚颜托起我的下颚:“你觉得自己没有这个能力?” 我点头:“你看,我认识你之后,就和你做了朋友,每天弹琴唱歌,舞剑,能做什么?”这就是我记忆里全部的东西。我能对翡翠宫造成什么威胁?难不成是个内应,帮那个君通风报信? 他笑笑,没再说话。 “那翡翠宫现在会不会很危险?”我突然想到这个,虽然只是记忆里的东西,可是那里的一草一木我都无比熟悉,和人族一样,那是我生活过很久的地方,我不免有些担心,怕它像身边的亲人一样无端消失。 “你关心?”楚颜看住我。 “毕竟是我生活过的地方呀。”我想了想又奇怪,“而且你是在那长大的,你不担心吗?” “那里已经跟我没关系。”他的眸子忽然闪过一丝冷意,瞬间不见,要不是我一直关注着他的表情,还注意不到。 看我怔住了,他笑:“暂时不会,而且翡翠宫现在也不弱。” 我不知道现在的翡翠宫是什么样子的了,只好点点头。 楚颜忽然抓过我的手,拨弄我每一根手指,挠的痒痒的,好像一根羽毛飘在心尖。 “怎么了?”我耳朵有些红。 “让我看看你。”他捧起我的脸,看的很专注,墨绿色的眸子仿佛可以滴下水来。 “悠悠有手了,以后,我们便可以这样。”他抓住我的手,与我十指相扣。 他的手有些苍白,却十分修长,绕着我胖乎乎的手,看起来很大,这双手,可以弹出世间最美妙的音律。 “小白,我要听你弹琴。” “好。” 他撩动琴弦,一串琴音立刻在屋子里散开,我阖上眼,正沉浸在如水般的琴声中,突然,一声长鸣,仿佛是破音,划过长空。 “怎么了?”我猛地张开眼,看见楚颜苍白的指尖竟有一抹红色。 “你出血了!” “无妨。”他淡淡的说,伸手轻抚琴弦,那种如噪声般的声音才停歇下来。 “有没有布?”我想帮他包扎一下。 他摇摇头,从白色的袍子里拿出一瓶淡红色粉末状的东西,抹在指尖,片刻,血色似被吸收了。 “好了吗?”我拿过那个瓶子,又小心的抓过他的手,轻轻又沾了一点抹上。 抹着抹着,我的视线有些模糊,那样熟悉的感觉,仿佛很久之前就有过,手上如梅花般的伤,那人低垂的睫,任我轻轻涂抹,握着他的手,温热的感觉从指间到达心间。 “好了。”楚颜拍拍我的脑袋。 我才惊觉,他手上的药都快掉下来了,连忙把瓶子还给他。 “刚才,琴怎么了?”我惊讶那声长鸣,仿佛是抗议,带着深深的怨念。 “没事,闹了点小脾气。”他说。 “没事就好。”我观察他的手已经无碍,松了口气。 “睡吧。”他说,轻轻一拂,灯灭了。 我在黑暗中靠在他身边,闻着淡淡的花香,他的小指一直紧紧勾着我的手,好像一个害怕被抛弃的小孩。 我不觉有些好笑,往他怀里缩了缩,落入一个微凉的怀抱,他的身体,总是有些凉,好像热不起来。 我抱住他,想给他一些温暖。 “悠悠。”他忽然叫。 撑起身子看住他。 过了很久,他也不说话,我准备睡下去的时候,他说:“如果有一天,你记起了另一个人,会不会忘了我?” 他的眸子在黑暗中如一抹淡静的水草般迷离,我怔了怔,才笑:“怎么可能?”就算记起另外一些人,也不会忘了他吧?从我醒来那一刻,他便在我身边,这些,是最真实的,我怎么可能忘记? 他没有再说话,那抹水草不见了,过了半响,他的头轻轻倒在我的肩上,出均匀的呼吸声,原来睡着了。 不会,楚颜,我怎么可能忘了你? “你刚才的声音那么忧伤,好像我曾经做过什么,是什么呢?我真的记不起来了,但我不会再忘记你。”我轻声对他说。 三十五、轻浮的三哥 这些天一直专注修炼之事,倒是好久没舞剑了,打坐完毕,我捏着小剑舞弄了一会,这套剑法,叫风月无双,是以前我们的族人所创,所以只有我们的人才会,爹曾说,一水山庄的的仙人曾与剑仙有誓约,所以所有的剑魂都驻守在人族,帮助我们世世代代铸造仙剑。 爹还说,只有剑法到了一定的境界,才有可能见到剑魂,可是几十代几百代人,都没见到过。我握着小剑,不免恻然,这些都是我记忆里突然蹦出来的事,我却觉得仿佛昨天。 舞了一会,我总觉得不太对劲,好像还缺了点什么,可是,风月无双一共四式,这几天我已经慢慢记起来了,招数也分毫不错,还会有什么不对呢? 想着想着,心便无端乱了起来,我坐下来打坐,默念心诀,让烦躁的心平静下来,快要达到空明的境界时,忽然听到耳边有什么东西在小声的喘息,声音微弱,要不是静下心来,怕是怎么也听不见的。 我猛地睁开眼,声音忽然没了,闭上眼,安静下来,那声音又响起来,好像只有当我心静如水的时候,才能听到。 于是,我干脆闭上眼睛,运转体内的气流,掌心微微烫,那个黑色的图腾,似有了感应,眼前竟出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小湖,树林…里我记得,是翡翠宫,只是,画面像电影般不停的转换,一间放满书的屋子,软榻,软榻上的人…… 我忽然一颤,像有人在我心上揪了一下,软榻上斜斜的躺着一个黑衣男子,侧身,看不见他的脸,手上拿着一本书,手指微微错开时,我看到那本书的封面,竟是粉红色的。 风月无双的剑谱! 没错,他拿的就是风月无双的剑谱,这本剑谱好像是人族的祖先传下来的,传到我这里时,我便把它带在身边,进了翡翠宫,然后……怎么会不在我身边了呢?按照这个记忆,它应该和身上的珠子和锦缎一样,放在我的身边,难道,是我送给了翡翠宫的某个人,所以留在了那里?可是,翡翠宫我似乎只认得楚颜。 我仿佛陷入了一个奇怪的圈子里,看不见自己,却能看见这些像电影一样在播放的景象,黑衣男子用手轻抚书面,手指微微收缩,放开,又收紧。 重复了许多次,我的心不觉也抽搐起来,隐隐的疼,手心那个小小的图案处,竟也跟着火辣辣的烧。 我看到地这些是什么? 我思绪混乱。猛然眼前一片漆黑。拼命地走。却找不到出口。听到耳边有人说:“你是怎么回事?快收心!” 声音很稚嫩。仿佛孩童。语气却一点也不像小孩子。 如醍醐灌顶。我立刻清醒。运转心诀。压下那些烦躁地心绪。终于慢慢平稳下来。同时。我又听到了那个微弱地呼吸声。渐渐清晰起来。 “谢谢你。可是你是谁?”我张开眼睛。飞天又不知飞去哪了。巴哈最近很少来这里。大概在房中偷偷修炼。而古丽也不知去哪玩了。整个山洞只剩我一个。 那这个声音…… “你不记得我了?”那个声音又说,这次,是带着满腹的委屈。 “我们认识吗?” 半天没有回答,我脖子上的珠子却闪动了一下,我心中跟着一动:舞?!” “我以为你不记得了。”那声音说。 “真的是黑舞!”我撩起珠子细看,却看不出什么端倪,“黑舞,你在珠子里吗?你会说话了?” “我肚子饿了。”它稚嫩的声音说。 有些愕然。 “我要吃东西。” 我才反应过来:“你是,要我帮你找东西吃?” 山洞,在大殿附近有一片草地,那里的草是我的食物。” 原来它一直吃那个。 我站起来,顺着他说的方向一直走,可是沿途就是一片赤海,除了第一次的长生节楚颜带我去过,我没再到过那里,根本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御剑,我帮你指方向。”黑舞仿佛看到了我的心思。 御剑我会御剑,我拔出小剑,默念心诀,不一会,缓缓腾空而起,剑在脚下,身后,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赤红色的海。 不知多久,黑舞说:“到了,就是这里。” “下去,银剑!”我大叫,才狼狈的落了地。 虽然没有出什么纰漏,可看来我对御剑还是不怎么熟悉,以后要多加练习才是。 落下来的地方,就是一片草地,这些草很奇怪,和我们平时看到的不太一样,每一株都长有三条叶子。 “这就是我吃的三叶草。”黑舞说,“看到中间的那个芯子吗?拔下来给我。” 叶子的中间,果然有一枚淡粉色的叶芯,我轻轻捏下来,可是犯了愁:“怎么给你?” “放在珠子边。” 我把它放在珠子边,立刻就有一股微妙的吸力,缓缓把它吸了进去,真神奇! 然后,我听到黑舞满足的咽了口气:“好久没吃了!” “黑舞,你一定要吃这个东西吗?” “以前一定要,现在不用了,可是有些想念它的味道。” 我晕了晕,原来他也嘴馋,忽然脑子里冒出十二弟,小时候他明明刚吃过饭,却总拉着我去厨房偷吃鸡汤,我问他:“你没吃饱吗?” 他说:“饱是饱了,就是很想念鸡汤的味道。” 心柔软起来,我笑着拍了拍珠子:“那好,以后你想吃的时候,我便帮你来摘。” 他没了声音。 很想知道现在他是个什么样子,我摇了摇珠子:“黑舞,你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修炼大成的时候。”他说话了。 我泄气,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黑舞,那天你怎么回事?你怎么突然进了珠子?” “我早就闻到玄珠的味道,可是却进不去,直到那天,你的身体周围忽然充满灵气,启动了珠子,我才可以进去。” 原来是我身上的龙脉出的灵气启动了珠子。 “你在跟谁说话啊?”忽然有人叫,吓了我一跳。 一看,古丽俏生生的站在我面前。 我拉住她:“古丽,是黑舞,它在跟我说话!” “黑舞?”古丽的眼珠子立刻了光。 “你要不要跟他说话?”我拍拍珠子。 可是里面没了声音。 “黑舞!”我叫它,它依然没有反应。 “死黑舞!”古丽嘟起嘴,“悠悠别叫了。” “你不是想要跟他说话吗?” 古丽瞪着我的珠子,却又马上别过头去,“谁要和它说话!我管它是死是活!” 我不觉好笑:“你怎么没来山洞修炼?” “哥哥躲在屋子里,我的修炼又没什么进展,干脆不想去了,睡觉多好!”她拉了拉我的耳朵,眼光从我的脸上打量到脚上,忽然扑哧一声笑了。 “怎么了?” “你看你呀,幻化了一半,可是没有一点人的模样,还是光着脚!” 我红了脸,看着自己的脚,原来是蹄子的时候,倒也习惯了,不觉得什么,可是现在变了脚,白生生的脚就这么踩在地上,虽然这里似乎没有尘土,也不脏,可是还是忍不住别扭。 我那,我给你我的鞋子!” 我跟着古丽来到她的房间,和巴哈那间差不多,只是精致了许多,一看就知道是姑娘家住的。 古丽蹲下身,从床下找出一双镶满珠片的藕色布鞋递给我:你的!” 我俯下身,穿上去,大小差不多,映着白白的皮肤,竟很好看,一丝恍惚,我已经多久没穿过鞋子了? “还有你身上这件衣裳,我也给了换了可好?”她兴致勃勃。 “换什么?”我身上的是件粉色的衣裳,记忆中我一直穿着的。 “换我们圣界的装扮哪,以后你出去,就是我们圣界的姑娘了!” 我好奇,便答应下来,被她左右了一番,她右手一点,脚下出现一汪水潭,倒映着我的身影,两只大耳朵,一个大鼻子,眼珠子小小的,现在倒穿了一件满身珠片的衣裳,说不出的滑稽。 “好可爱!”古丽围着我转了一圈,“你是第一个穿上我们圣界衣裳的兽呢!” 个词听起来很不爽,我讪讪然。 “悠悠,快些修炼*时我给你准备一套新的,保准你变成万人迷的姑娘。” “不知道我变**是副什么模样。”还是原来的样子吗?或者,会变成一个陌生的人? “一定也是胖乎乎的。”古丽在我脸上捏了一把,“好了,我们出去吧,难得你来了大殿,我带你到处逛逛!” …… 殿外,和长生节那天一般热闹,穿着盔甲的男人,穿着和我身上差不多服饰的女人在我们身边穿梭而过,看见古丽,他们都含笑微微欠下身,古丽也热情的和他们唠家常,这种情景,仿佛我在的地方不是圣界,还是一个普通的村子,村里的人融合相处,生活安逸。 我惊讶的现,这里还有集市,茶馆,都挂着圣界的牌子,生意不错,但就是没有旅店。 “怎么没有旅店?” “圣界没有外人,都有自己的家,在这里一代代的住下来,哪里需要旅店?” 怪不得,如果有一天,圣界对外开通了,我一定要在这开一家旅店,看来生意一定会不错,本来对于外界来说,这里就充满神秘,巴不得都跑来看看。 我们来到一家茶馆刚喝了一壶茶,就听见隔壁很吵,还有打翻东西的声音。 “七叔公,小三子那还是那么热闹吗?” 说什么?”送茶的老头指了指耳朵,明显年纪大了,反应有些迟钝了。 我不禁失笑,没想到修炼之人也会这样。 “七叔公,您听好了,我说,小三子那还是生意那么好吗?”古丽趴到了他耳朵边上喊。 这回,他终于挺清楚了,一笑露出没牙的嘴:“呵呵,是啊是啊,小三呀,成天鼓弄那些个玩意,现在,就成天和那帮小子们喝酒,荒废了修行啊。”说完叹息着摇摇了头。 悠,我们去看看。”古丽一脸不削。 隔壁人声鼎沸,我差点以为到了现代的赌场,摇骰子的,大口喝酒的,满屋都是。 古丽拖着我凑近去,人群都向他打招呼:“哟哟哟,是四小姐,您可是难得啊!” “这里我不能来吗?”古丽买好气的瞪了那些人一眼,悄悄对我说,“这些人,都是我三哥的属下,撒泼耍赖样样都行,就是不肯好好修炼!” 我一时愣在那里:“你还有三哥?” “是啊,我还有大哥呢,巴哈排行第二,我是最小的。” “大哥?在哪啊,我只见过你和巴哈。” “我的三哥,兴许你等下还能见着,不过那种人不见也罢,至于大哥……”古丽的声音忽然低下去,表情黯然,“很久很久之前,他便走了。” “走了?”我愕然,忽然听到一个声音说,四妹啊!” “老大来了!”人群里不知谁在喊。 人群一字分开,我看不到有人从楼上下来,在往下看,就看到一双**的脚,在那晃啊晃。 一个盔甲披开,露出胸口的男人正坐在地上,翘着二郎腿,手中拿着一壶酒,一股脑儿倒进嘴里,余光一瞄我,轻轻一笑,笑的说不出的轻浮,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丽仰起头,仿佛十分不满。 “怎么,四妹带了客人来凑热闹?”那人站起来,一摇一摆的走到我们面前,瞅着我,“听说这位原来是人族的姑娘,啧啧啧,怎么变成这副模样啊。” 我愣在那里,说不出的尴尬,他的目光把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那眼神仿佛我是*过,还真别说,这个男人长得好不错,一双桃花眼,下巴尖尖的,好像在哪见过,只是眉梢带着轻佻,完全破坏了美感,和巴哈与古丽也不太相似。 “你乱说什么!”古丽瞪他。 妹来,莫非是来找茬的?”那人眼光一飘,伸出一只手到我面前,看起来仿佛软弱无骨,“我叫巴古列,你是悠悠吧?这些日子,族里可都在传你。” 嗯?圣界本来没有什么外人,现在楚颜带我来,他是妖界的使者,我又本是人族的,千年前的那件事大概大家都有所闻,所以茶余饭后被人谈论也没什么,本来也许知道的人不多,可是那天暴露了身份,一定是那位长胡子长老说出去的,喝酒的人嘛,本来喝醉了就口不择言,况且他是想把我们赶出去的,只是碍于巴哈所以不敢,自然不会帮我们隐瞒。 我只好笑笑,伸出手和他握了一下:“你好。” 我还搞不清状况,这人虽然和古丽看上去不太合,但如果是她的三哥,也是圣界的王脉,也不能太过没有礼貌。 没想到他竟抓着我的手不放,捏的紧紧的,目光还流连无比:这小手白的,可一看这张脸,唉!” “小三子!你再说我就教训你!”古丽跳出来挡在我面前。 我慌忙抽出手,刚才对他面容的熟悉感一闪而光,我怎么可能认识他这样的人?但为什么,他的脸都要我感到熟悉? “四妹,你好歹要叫我声三哥的吧?”他故意很无奈的说。 “谁叫你哥!” “也是。”巴古列忽然眉梢阴郁,“我没被赶出去已算不错了,这家里哪还会承认我,我还是少说话,免得像我那位可怜的大哥一样,被赶了出去,至今也不知是死是活,说不定已被三界的妖怪们吃了!”说完瞄了瞄我,继续坐回地上喝酒。 古丽听到他的话,竟也有片刻的沉默,忽然赌气的往桌子上一拍:跟我赌一赌,我就不知道这骰子有什么魔力,让你们这么着迷!” “四小姐,我来陪你赌一把。”有人跳了出来,又看看巴古列,后者似乎默许,嘴边还得意的一笑。 “赌什么?”古丽一仰头。 “赌数字,我摇,你猜。?” 古丽想了想说,点点头。 那人乱摇一通,青瓷碗落在空中,骰子竟也没跳下来,看来是各种高手,没想到魔界也玩这个。 瓷碗扣在桌上,那个一笑:小姐可要说好赌什么?” “我输了,任由你们处罚,我赢了,这间酒楼就归我了!”古丽大概在气头上,毫不犹豫说了出来。 我拉了拉她的袖子:“你会吗?” 她愣了片刻,摇摇头,我心一冷,不会,还口气那么大,真是小姑娘。 “原来四妹是要和我抢生意啊。”巴古列一笑,“赖斯,你就陪她玩一把。”他嘴角一勾,笑的更加得意,还有些期待,“四妹说了,任凭我处置,四妹可要说话算话哦!” 我忽然觉得,他的笑容里有些阴谋的味道,不觉心一寒。 三十六、谁的扇子? 古丽脸色有些苍白,但还是嘴硬的说:就赌!” “四小姐,我们来三局,两局胜为胜。”赖斯说,“所有族人都可以为证,现在,我要开了,四小姐的数字是?” 古丽咬了咬唇:“十一点。” 斯笑笑,十指扣着碗口,轻轻打开。 两个骰子,居然是两个六,是十二点! “四小姐,这一局,你输。”赖斯得意洋洋的看了看周围,“大家都看到了,我摇好骰子之后,才让你下的赌,我便没有再动过这个碗。” 的确如此,虽然我知道赖斯一定用了什么法术,但看不出破绽,又能怎么办? 古丽脸色苍白:“再来!” “这次,由四小姐来摇,我来猜。”他伸了伸手。 古丽走过去,一咬牙,拿起瓷碗猛烈的摇晃,片刻才停下来。 “可好了?” “好了。” “那好。我猜这碗里地骰子是……”赖斯眼珠子一转。仿佛胸有成竹。“三点。” 古丽脸色一沉。颤抖地去打开碗。全场赞扬声一片。果然是三点! “现在。是一对零。如果我再赢一局。四小姐便输了。”赖斯笑地一脸猖狂。十指扣碗。骰子悬在空中。却没有掉下来。半响。扣在桌上。 按照规矩。这一局。要古丽猜。 我盯着那个碗。眼前忽然有些模糊。古丽咬着唇似乎在进行激烈地思考。 “如果能透过这个碗看见里面的点数该多好。”我不禁想,曾经在那个世界看过一些赌王的电影,那些人都仿佛有透视眼一般。 想着想着,眼睛却越来越糊涂,四周的景象都变了味,我揉揉眼睛,正想看看是怎么回事,眼前却突然出现了一把扇子,雪白无色的扇子,缓缓展开,扇子的中间慢慢如水墨画一般浮现出那个瓷碗,更让我惊讶的是,瓷碗竟是透明的,骰子上的数字…… 我吸了口气,这个赖斯,真够狡猾。 这时,赖斯仿佛已不耐烦:“四小姐,到底是什么?” 古丽刚要说话,我扯了扯她的袖子,上前一步说:“最后一局,我来赌。” 赖斯怔了怔,看了看身后,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巴古列竟站了起来,他本来轻佻的眼神有几分迷惑和古怪,正望着我,又好像透过我在看什么东西,然后,突然别有意味的一笑:“好。” 我又定睛看了看扇子中的景象,才说:“我猜,这碗中的骰子是一点。” 周围立刻一片哄笑。 “悠悠,那里面有两颗骰子。”古丽看着我。 两颗骰子掷一点,谁都以为我疯了。 我望住赖斯,他的脸色竟猛地一变,我更坚定了我的想法,决定相信那把扇子,虽然我不知它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但我能感觉,它在帮我的忙。 “就一点说。 赖斯的手微微颤动,终于呼的转身走了出去,人走了,大家这才反应过来,有个人扑上来,打开那个碗,不禁都呆了。 两颗骰子上下相叠,只能看见上面的不能看见下面的,竟正正好好是一点! 我吐了口气,古丽拉住我尖叫:“悠悠神了!” 周围的那些三少爷的死党,现在都露出艳羡的目光,仿佛我拥有什么绝技一般。 我转过身看住巴古列:“三局两胜,我们赢了。” 他无所谓的耸耸肩,竟仿佛根本不在乎:“既然悠悠姑娘喜欢上此间酒楼,送与你又何妨?” 愣住了。 “最后一局可是你赢的?” 我点点头。 “那么,按照事先说好的规矩,这酒楼当然是给赢之人的。” “悠悠,你就收了吧,反正这间酒楼成天喝酒,下赌,闹事,我哥也对这家伙没办法,否则早封了。”悠悠在我耳边小声说。 “那好,从今日开始这家酒楼就是我的了。”我心里好笑,刚才还在想,要在这里开家旅店,就赢了家酒楼来。 还有个条件。”巴古列忽然说。 “什么条件?你又想耍赖不成?”古丽瞪着他。 “我的条件很简单,让这位悠悠姑娘,跟我去个地方。” “你要干什么?”古丽拦在我面前。 巴古列冷笑:“你放心,我不会动她一根寒毛,保证她回来耳朵还是这么长,鼻子还是这么大。” 丽刚要说话,我拉住她。 跟你去。”一来,我不想古丽为难,他们好歹也是兄妹,二来,我也像看看这男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请。” 我回头看看古丽,示意她不用担心我,她才怔怔的看着我离去。 …… 我跟着他沿着赤红色的海走,他不一言,和初见时那副轻浮的腔调完全不同。 我不知道他要带我去哪里,只好跟着走,走了一会,他猛地回过身,我吓了一跳。 “好了,这里不会有旁人,你可以告诉我了。”他盯着我。 “告诉你什么?”我莫名其妙。 “七情玲珑扇,你是从哪里来的?”他的目光变得无比阴冷。 “什么扇?”我想了想,才反应过来他在说那把白色的扇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怎么也不能告诉他我们有作弊工具吧? 他冷冷一笑:“你也许能骗过他们,骗不了我。”手一伸,仿佛在我耳边轻轻一拂,我的耳朵里竟出现了一把扇子,缓缓变大,落入他的手中。 我张大嘴巴,这扇子,是在我耳朵里的?我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吧?” “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我除了带来的银剑,珠子,和现在身体里的锦缎,竟还有一把扇子。 银剑本来就是我的,珠子,锦缎和扇子究竟是谁的? “对了,你失忆了。”他忽然笑了,“真没想到,你这副模样,竟同时拥有了四界的东西。” “四界?” “如果我没有看错,你身上的银剑是人界的,脖子上的珠子是冥界的,龙脉,应该是妖界的,而这把扇子……哼哼。”他冷哼。 “扇子是哪里的?”我也想知道。 “这扇子,也算是圣界的东西。”他眼角一挑。 我说不出话来,我来这里这么久,没人送过什么东西给我,这扇子又是哪来的?从它可以透视东西这点来看,也是一件宝贝。 “你是不是知道,他在哪?”巴古列凑近我,眼光竟很期待。 “他?” “给你这把扇子的人。” “我说了,我不知道,我都忘了,等我想起来,我也许可以告诉你。”从他的眼神来看,这把扇子的主人对他似乎很重要。 他注视我,好像在猜我是不是在说谎,半响才说:“好。” 说完这句话,我觉得我们便应该结束谈话了,可是他还没走,只是站着,看着那片赤海,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酒楼……”我小声的说。 “愿赌服输,何况输在七巧玲珑扇之下,也不算什么。”他竟笑了。 我吐了口气。 他忽然说:“这把扇子,你好生保管,这是我母亲的东西。” 过扇子,我怔住,如果他是古丽的三哥,那他母亲也就是古丽的母亲,是这里的王妃? 他冷笑,笑的极度讽刺:“我母亲,和古丽没有关系,我们只是有同一个父亲。” 嗯?他大概猜到我在想什么了,我不觉尴尬,原来他是古丽是同父异母的兄妹,怪不得关系不怎么好。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一般来说,这些事情都是藏起来的,何必要对一个外人说? “这不是秘密,全圣界的人都知道。”他笑的更讽刺,眼中像藏着一根针。 子……”我拿着扇子的手停在空中,既然是他母亲的东西,怎么着也要物归原主吧?可是这人给我的第一感觉就轻佻无比,也不知道说的是不是实话,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既然是他送的,便是你的了。天地间,我只信他一个人。”巴古列的眼神竟变得有些温柔。 我也不知道他说的谁,应该就是他母亲,可是除了古丽,我也没亲近过什么圣界的女人,当然这扇子也不会是她送的。 绕来绕去,我更加迷糊。 “如果你想起什么,知道他在哪里,一定要告诉我。”说完,他又一摇一摆的走了。 我望着他的背影呆,这种无所谓的样子,像极了一个人,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我拿着扇子,试着放在耳边,一声,它慢慢缩小,又不见了,真神奇。 “悠悠!”这时,有人喊我。 我看到古丽一脸焦急的跑过来:“他没把你怎样吧?” “你怎么来了?” “我实在不放心你,本来想告诉颜哥哥,又怕他和巴古列起冲突,所以只好自己偷偷找来了。” 我心里划过一丝暖流,能得到古丽这样的朋友,多幸运。 我拉住她的手说:“我没事。” “他呢?” “他走了。” “走了?他让你这里干什么?” “问了一些事情。”我看着古丽,“古丽,你三哥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 古丽撇撇嘴:“他对你说了什么你可千万别信,他这个人,从小就说话没一句正经,那件事生之后,他就更变本加厉,不是玩女人就是喝酒,现在还弄个酒楼在生事!” “那件事?”我好想找到了关键。 悠,告诉你也没什么,这里的人都知道。”她叹口气说,“这些,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几位年长的族人说的,其实巴古列的母亲是我父亲的第一任妻子。那年,我父亲刚继位,从赤海边救了一个陌生的女子,便无可自拔的爱上了她,娶了她,没想到,那女子是个狐妖。” “狐妖?”我的脑子里忽然出现一条大大的尾巴,火红火红,很柔软,可以当枕头,奇怪,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是红色的狐狸?” “你怎么知道?”古丽诧异的看着我,“要不是有一次她现了原形,我们还都不知道呢。” “后来呢?”我仿佛抓住什么,却一点也不清晰。 “虽说是狐妖,不过这女子温婉可人,族人都不知道的时候,也都很尊敬她,后来,巴古列出世,她的地位便更高了,虽然之后我父亲娶了我母亲,但最心爱的,还是那个女子。我母亲生下二哥,也就是巴哈后,那女子又怀了身孕,可是这次,她的反应很奇怪,总是心神不宁,巴古列出生那天,她竟现了真身,族人这才知道她原是只狐狸,这下热闹了,我们圣界是从来不与外界来往的,更别说通婚。长老们逼迫那女子立刻消失,否则,就连她的两个儿子都要遭罪,因为他们觉得她是妖物,所生的子女,便也不详。那女子大概爱极了我父亲和两个孩子,不想他们为难,在一个夜晚,自行打散灵神,灰飞烟灭了。” 我不觉一颤,巴古列的母亲已经死了?那这把扇子,到底是谁的? 爱到深,宁可自己灰飞烟灭也不愿深爱的人为难,我心猛地一颤,竟那么感同身受,我到底怎么了? 古丽见我不说话,继续说:“本来,按照圣界的规矩,王位是传给长子无疑的,可这样一来,便取消了,还把他们兄弟置为普通的族人,想来,父亲还是很爱他们,这大概是最轻的处罚了。” “是最轻的处罚吗?可是,他们有什么罪?难道就是因为他们是狐妖所生?那狐妖又有什么罪?她不过是爱上了一个和她两个世界的人而已!”我忽然有些失控。 古丽看看我:“对不起悠悠,我们不是看不起妖界,只是,因为圣界几万年来都不与外界来往,所以,这件事才起了轩然大波。” 原来,她见我激动,以为我是妖,所以帮着妖说话,可我知道不全是因为这个,我刚才的失控,有一部分,是我自己也不明白的原因。 我朝她笑笑,表示没事:“巴古列就是因为这件事才变成现在这样?” “他从小就顽劣,小时候,他只听一个人的话,那就是他哥哥,也就是我说的大哥。” “就是你说走了的那个?” “是啊,虽然巴古列不像话,可大哥很好,你不知道,他有双琥珀一般的眸子,笑起来像阳光打在你身上,虽然巴古列和他有几分相似,可是比都不能比,他从小对我和巴哈都很好,要不是那件事,我想,现在他已经成了我们圣界的王,一定比巴哈更让人尊敬,无论如何巴哈还太小,不能服众。”古丽说起大哥,眉毛弯弯的,从心底笑起来,“那件事之后,他大概无法承受母亲之死和身份的变化,从圣界消失了,现在,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我怔怔的听着,琥珀色的瞳仁,笑起来永远那么魅惑,这样的容颜,仿佛在哪里见过,虽然表面玩世不恭,却对我那么好,总会无声无息的出现在我身后,不着痕迹的帮助我。 “也许,他活的很好,总有一天,你们会团聚的。”我拍拍古丽的肩,不纯粹是安慰,好像也是我的一种愿望。 我对那个素未蒙面的大哥,竟产生了一种说不清的亲切感。 “这样就好了,其实我知道巴古列从小跟大哥感情最好,大哥一走,他一定很难受,所以父亲死后,巴哈继位,巴古列就算再不像话,我们也都顺着他,可是,我知道哥哥有整顿圣界的心,他想把圣界扬光大,所以如果巴古列再这样带着族人荒诞下去,总有一天会触怒哥哥的,我怕到那天,他们会为了这件事大动干戈,毕竟这个王位本来是大哥的,巴古列从来就恨巴哈。” “巴哈也没有错。”我说。 “那你说,错的是谁呢?” 我也不知道,如果圣界没有不能与妖通婚的规定,或者巴古列的母亲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子,那么,事情一定不会变成这样,可是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如果,好像所有的事,都是注定。 命运像一双隐形的手,摆布着你,让你无所遁形。 我望着那片赤色的海,我的记忆什么时候可以完全恢复?我的将来,又是怎样的? 古丽拉着我的手说:“悠悠,那局赌,你猜的真准,你怎么知道两个骰子是叠在一起的?” “猜的呗。”其实,我哪是知道,我只是借助了扇子的力量。 “那间酒楼,你准备怎么办?” “我决定把赌局取消,具体怎么样,我们找巴哈商量一下吧。” 哥现在一定在修炼,我们偷懒偷了一天,也该去看看了。” 古丽到底是个未经世事的小女孩,很快就忘了忧愁,开心起来。 三十七、白娘子的故事 穿过大殿,我和古丽去找巴哈,这些天,我跟着古丽学了一些圣界的结界术,可以来去自如。 看见巴哈,我吓了一跳,几天不见,他似乎又变了许多,他坐在床上打坐,四周隐隐有气流,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等他睁开眼,眼神笃定,仿佛又比初见时成熟了许多。 “众魔宝典练得如何?”我问他。 他看看我:“按照心法来练,可总觉得还缺点什么。” “你真是块石头,每天只知道修炼修炼,休息一下吧。”古丽把他拉起来,“我们收了小三的酒楼。” “他肯让给你?”巴哈瞪了我们一眼,这一瞪眼,就让我想起刚见他时的模样了。 “才不是呢,是他非要跟我们赌,结果败在了悠悠的手下,愿赌服输嘛!” 巴哈看住我,忽然奇怪的问:“你还会什么?” 我不好意思的笑笑:“凑巧而已。” 悠说想把酒楼改造一下,你看应该怎么做?” “她不是很有主意吗?”巴哈斜睨了我一眼。 “那你们都听我地。”我回瞪他一眼。 “今天已快天黑。悠悠。我们明天再商量。”古丽很兴奋。“你不知道。我一直很想自己开家店。可是以前爹说我只会玩。不会经商。后来哥又不许。”古丽瞟了巴哈一眼以示不满。 “你懂什么。”巴哈没好气。 “你们这里经商也是用货币吗?”我不知道圣界做生意是赚什么来着。 “货币?货币是什么?”巴哈和古丽同时瞪大眼。 “就是。可是买东西地。”我还没说则他们估计更不懂。 “买东西?”古丽疑惑的摇摇头,“我们圣界不用这些东西。” 原来他们不是互通有无的生意,只是悠闲的过日子而已,所以圣界的人虽然生活的其乐融融,但也没有展。 “应该让他们用东西交换酒,茶等商品,我们也可以给些奖励,这样才热闹。”我也不太懂经商,可是在我以前的世界,这个道理我还是知道的,有竞争才有进步,所有人都能白吃白喝,虽然少了很多事端,但也像一团死水,没有活力。 “奖励什么呢?”巴哈挑了挑眉,他似乎对这个产生了兴趣。 我摇摇头,他们没有货币,其他东西我也不知道该给些什么,只好说:“等明天我们先去看看酒楼在决定吧。” 回答屋子,我把酒楼的事告诉楚颜,当然也包括扇子和巴古列的事。 “七情玲珑扇。”楚颜的目光落在暗处。 “你也知道?” “知道。”他微微一笑。 “巴古列说那是他母亲的东西,真奇怪,我怎么会有他母亲的东西。”我嘟囔。 “别想太多。”他伸手抚平我的耳朵,对我笑了笑。 “这扇子很神奇呢,可以看见平时看不见的东西。”我向他炫耀。 “连结界里的景象都能看见,何况区区一只碗。”楚颜笑。 “那它还有别的什么用处?” “它和龙脉一样,是很具灵气的宝物,可以增长修为。”楚颜看着我,“悠悠,也许,你很快便会**。” “真的吗?”我惊喜。 “你知道七情玲珑扇的来由吗?” 我摇摇头。 “七情,为七种感情忧恐过了这七劫,不用外力相助,也许就能幻化**。” “你怎么知道这把扇子这么多的事?” “是一位朋友告诉我的。” 我刚想问那位朋友是谁,也许知道扇子的事,可是楚颜看了我半天,才又笑:“等你自己想起来。” 我又闻到那种馥郁的香味,转身,床头燃着一炷香。 我嘟起嘴:“我要恢复记忆,我要还魂香,彼岸没用,还有一部分记忆我会不记得。” “还魂对修为伤害很大,只有**形时才可使用。” “所以当我醒来的时候,你只给我用了彼岸,还未用还魂?” 楚颜点头。 “可是,我真的很想恢复全部的记忆,就像现在,我不知道扇子是怎么回事,珠子和那块黑色的锦缎又是怎么来的。” “有时记起太多,未必是好事。”楚颜说。 又是这句话,我蹭到他身上:“我失去的那些记忆真的全是不好的?”可是,为什么我还能记起小时候那一夜的血光,对于我来说,那应该是痛苦的回忆。 “彼岸只能把程度最深的那部分从你脑海里消除。” 那么说,家破人亡,还不算我最痛苦的回忆?我心猛地一冷,不知怎么,浑身颤了颤。 楚颜忽然伸出手,摸摸我的头:“有多少人一生但愿只有美好的回忆,悠悠为什么不呢?” 是啊,如果我记得所有的事,也许我也会想过滤掉那些痛苦的回忆,可是现在我记不得了,又不断的想知道不是永远比较珍惜失去的东西? 想了半天,我现今天没有听到楚颜弹琴,他从来是琴不离手的,而今天连那把朱砂都没看到,便问:“怎么不抚琴?” “这些天都弹不出什么曲子。”他淡淡一笑,“睡吧。” 我乖乖的靠着他躺下来,彼岸和他身上淡淡的花香融合在一起,让我感到心安,很快便睡着。 …… 一觉醒来,楚颜不在身边,我走出屋子,看到他蹲在池边戏弄那些池里的锦鲤。 手中拿着一些鱼食,轻轻撒下去,就好像撒的是漫天的花瓣,一袭白衣在风中飞舞,犹如一卷画。 我走到他身边,看着那些游来游去的锦鲤,抬头问楚颜:“它们怎么不修炼呢?” “天地万物,都有自己的归宿。”楚颜轻轻一笑。 我刚想和他拿些鱼食来喂,就看见古丽从树林那边穿过来:“颜哥哥,悠悠!” “你怎么来了?”我笑着问她。 “我很早就起来了!”明媚的阳光照在她身上,她脸颊红扑扑的,很好看。 “你来叫我一起修炼?” “才不呢,我们一起去酒楼!” 啊,原来这小丫头不是因为修炼才起得早,而是惦记那家酒楼了。 “颜哥哥一起去吗?” 楚颜想说什么,我看着他,他的唇边浮起一抹笑:“好。” 今天的酒楼因为易主所以还没有生意,巴古列的人也不在了,楼上楼下,其实酒楼的建造还不错,只是好像少了什么东西。 “我想搭个台。”我对他们说。 “什么台?” “你看,这里除了喝酒就是开赌局,现在我要取消了赌局,所以得用些新的花样,搭个台,可以唱戏,比赛,吸引更多的客人。” 古丽张大了嘴巴,大概被我的主意说的有些懵,眼珠子转啊转,终于扑哧一笑说:“悠悠,你哪来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主意?我这就去叫人来修。” 她转身,楚颜说:“不用。”伸出指尖朝中央轻轻一点,一个四四方方的戏台便成形了! 他看着我:“还需要什么?” 那种还要什么,便有什么的感觉,让我一时有些飘飘然,我傻傻的说:“还要,还要戏服,就是古代人穿的那种衣服。” 说出口,见他们都迷惑的望着我。 楚颜眉心小小的皱了一下:“你是说,人族的衣裳?” 他这个样子真可爱,很像小时候记忆里的模样,我忍不住轻轻拂开他的眉心,朝他笑:白色的,和你身上的颜色一样。” 很快,一套标准的戏服便出现了,白色的宽袖窄身长裙,荷叶边,使我想起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变成了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张开眼睛的时候,看见的第一个人,便是一个穿着这种款式衣裳的妇人,后来才知道,她是我娘,我慢慢张大,一直用好奇的目光去观察这个世界,他们离开我的前一天,娘还特地叫人为我做了一件新衣裳,是那种粉色的,应该就是之前我身上穿的那件。那一刻,我真的感到很温暖,可是现在,他们都不在了,包括那个我生活了六年的地方,一夕之间,顷刻覆灭。 想到这里,我不禁失神,心里无比难过。 “悠悠。”楚颜轻唤我,抬头,他的目光中温柔如水,像一汪温泉,让我的心慢慢温热起来。 我吸口气,笑了笑:“好了,戏服也有了,最后,就是我们两个的事了。” 颜笑,他永远这样,不论我说什么,他都不问为什么,仿佛只要我做的,他便会答应。 总是这样,让我有时忍不住觉得欠了他什么,但这种感觉实在太好,面对这样的男子,谁会无动于衷?何况我也是有虚荣心的,人有,猪也有。 我一时心里甜丝丝的,就拉着他和古丽开始大讲我的计划。 先,我想把这里变成一个戏曲,歌曲,和舞蹈的擂台,我想演一段白娘子的故事,看看效果如何,如果好的话,让来这里喝酒的人随时挑战,赢了的有奖品,输了也没损失,这样,一定生意火爆。 至于谁演许仙,我忍不住看了看楚颜有长成这样的许仙啊,如果许仙都是这样,白娘子该有多少情敌啊? “在想什么?”楚颜见我眼光乱转,问我。 “想叫你配合我演出戏。” 他的睫毛长长的覆盖下来,墨绿色的眸子在阳光下像一片绿色的湖,泛着清波。 我又有些失神。 忽然,有什么东西飞了进来,我肩头猛地一重。 “飞天,你怎么来了?”古丽已经在叫。 我看了看左肩,飞天正停在上面,用脑袋蹭我的脖子,尖尖的嘴巴里,还含着一颗亮闪闪的东西。 “这是什么,飞天?” 飞天又蹭蹭我的手,我摊开手,它把那颗东西放在我的手心,着光,像块石头,却比石头亮了许多,古丽也凑过来,端详了半天,她忽然眼睛亮了:“这是,灵石?” “灵石?”我不明所以的看着这块像小石头一般的东西。 “你不知道,以前我们圣界传说,说我们修炼的那个小岛上之所以充满灵气,是因为地下有灵石存在,可是这么多年来,谁也没有找到过,没想到竟被飞天找到了,它果然是灵兽,对这类东西充满感应。” “灵石有什么用?” “能助修炼啊,灵石充满灵气,能助天地万物修炼呢!” “那不知道还有没有?”我眼睛一亮。 “说不定还有。”古丽说。 我拍了拍飞天的脑袋:“好飞天,你去帮我找找看,越多越好!” 飞天很快明白我的意思,“呼哧”一下飞走了。 “悠悠,你想用灵石来修炼?”古丽问我。 “我们可以用来修炼,别人也可以,巴哈不是一直想要圣界强大起来吗?那必须所有圣界的人都同心协力,所以,我决定举行一个歌舞比赛,谁赢了便可得到一块灵石,这样,大家修炼的情绪便高涨了。” 我觉得我像在搞革命宣传,分土地什么的。 古丽很快同意了,楚颜在一边微笑。 然后,我们分工合作,古丽去找巴哈宣布比赛的事,我和楚颜回屋。 一路上,我跟楚颜讲白素贞的故事。 白素贞本是一条修炼千年的白蛇,为了报恩,入凡间与许仙结为夫妻,最后,因为深爱许仙,而被震于雷峰塔下……那是西子湖畔最美丽的传说。 楚颜一直静静听着,睫毛微微垂下来,似要滴下水来。 讲完了,我问他:“你怎么不问,我的故事是从哪来的?” 如果他问,我就告诉他,我本来是从一个很遥远的地方来的。 可是他说:“你小时候便有很多奇怪的故事。” 我本来就不属于这个世界,原来小时候我就跟他讲过许多关于那个世界的事,所以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可是我还是忍不住要告诉他:“其实,我是从一个很远的地方来的,可是穿到这里变成了一水家刚出生的女儿。” 这些,是我记忆里的事,很真实,可是很奇怪,我想起来的时候,就像在说别人的故事。好像是个和我很亲近的故事,却又不是我的。 罗悠罗悠,连这个名字也是,好像和我有很亲密的关系,可是却突然有种感觉,我好想本来不叫这个名字。 想了想,我摇摇头,怎么可能呢?所有的人都叫我悠悠,楚颜是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而人族的记忆又是那么清晰,我不是悠悠是谁? 我以为楚颜会惊讶,至少会问一问,可是他只是安静的听我说,注视我。 “你不奇怪?”我忍不住问他。 他凝睇我,很久,久的我以为他不会说话,他却说:“你就是悠悠。” 瞬间,我有些大脑堵塞,酸酸的,有点想流泪的感觉。 为了不让眼泪流下来,我连忙拉着楚颜练习那出白娘子和许仙的戏。 我让他把他的面纱给我,演出那天,我要戴在脸上,我现在的样子,跟美貌的蛇精坚决没有可比性,我怕台下的人扫了兴。 楚颜帮我戴上面纱,伸手在脸上一拂,又生出一块。 我看着他的样子咯咯的笑。 “悠悠笑什么?”他问我。 “我们这个样子,像不像面纱党?整个圣界,就我们两个是戴面纱的。” 他大约听不懂面纱党,不过后面那句话他听得懂,透过面纱,唇边绽放一抹笑,如冬日和煦的阳光。 我忍不住撩起他的面纱,想要看看清楚那个笑。我喜欢他这样的笑,他一笑,就和那个白衣的小男孩越来越接近,仿佛一夜之间长大,还带着儿时腼腆的,青涩的笑。 我靠在他怀里,轻轻哼起那白娘子的歌,《前世今生》: 莫非前世那一眼, 只为今生见一面, 啊 匆匆美梦奈何天, 爱到深处了无怨, 啊 千山阻隔万里远, 来世再续今生缘, 啊 宁愿相守在人间, 不愿习作天上仙, 让那缠缠绕绕的情意永缠绵…… 唱完,我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纠结,难以呼吸。为什么,从前听到那个故事的时候,也没有这样的感觉。 “莫非前世那一眼,只为今生见一面……”楚颜垂下眼,低低的念,然后朝我淡淡的笑,“悠悠有没有下辈子还想见的人?” “你啊。”我也笑,“我失去了记忆,睁开眼看见的就是你,如果有下辈子,也要这样。” 他的目光定了定,伸手轻轻抱住我,隔着面纱拂过我的脸:“他们最后有没有在一起?” “你是说白娘子和许仙?白娘子被震雷峰塔,她的孩子长大之后,把她救了出来,最后,她和许仙一起成仙,也许,就是永远在一起了。”其实,后来的事,我们谁也不知道。 可是楚颜似乎很高兴,他的笑容变大了些,慢慢荡开:“我们也要这样。” “哪样?” “永远在一起。” 即便我变成了这幅模样,他也没有扔下我,碧落黄泉,**成仙,我们都要永远在一起,这是他对我说过的话。 三十八、消逝的琴 这些天,古丽把酒楼要大擂台的消息散播了出去,那天,酒楼果然拥挤了许多圣界的老百姓。 台上,我换上那件戏服,戴上面纱,我的身材本来就矮小,虽然胖乎乎的,但穿上宽大的衣裳,又遮上面纱,看起来就真的像一个古代的女子。 早上临走前,是楚颜帮我戴的面纱,他微凉的手触在我的脸上,细心的帮我把两只大耳朵也藏在了面纱里,这样,从外表来看,就真的看不出来了。 “好久没看见你的琴了,今天我一定要听你弹琴。”我腻着他说。 他的目光落在暗处:“好。” 古丽很早便到了酒楼,她比我还要兴奋:“悠悠,如果谁赢了,可以拿到什么东西?” “等下你就知道了。”我卖了个关子。 她最好奇的是我的奖品,其实,这奖品她也见过,就是飞天那天叼来的灵石,原来那岛上有许多块,虽然数目也不是很多,但足够当这次的奖品,这些小石头颜色不一,光彩夺目,就算是一般的石头,也可以用作观赏品,何况它还有增进修为一用,相信对圣界的修为也很有用。 站在台上,望着台下黑压压的人群,我不禁有一丝恍惚,这是什么跟什么呀,我竟然会来到圣界,还站在台上演戏。 我定了定神,看到第一排站着巴哈,古丽。飞天竟也来了,停在古丽肩头,朝我眨眨眼,似乎是给我鼓气。 我吸口气,这有什么?虽然那么多人看着我,可是我原来就是个唱歌的,不仅唱歌,还写歌,好像还巴巴的跑去把自己写的歌送给别人看,那个人是谁呢? 想到这里又觉得不对。我怎么会是写歌地?我明明读书地时候就来了这里。唱歌。弹琴。我还是小时候跟着楚颜学地。本来我只会舞剑。跟楚颜在一起。我才慢慢喜欢上了唱歌。 到底刚才我怎么会觉得好像我天生喜爱唱歌呢?好像还把唱歌当做一种职业。一定是站在台上乱了脑子。才会有这种想法。 我摇摇头。让自己镇静下来。才开始唱。 我唱地。还是那《前世今生》。本来我很想让楚颜来演许仙。可是心里又有小小地自私。如若他演许仙。一定是个美到骨子里地许仙。这样地美。我只想一个人看见。不愿和那么多人分享。所以最后。我只唱曲。跳舞。 莫非前世那一眼。 只为今生见一面…… 我刚唱了一句,帷幔后,便有琴声响起,那般的琴声我最熟悉不过,知道他在那里,我心安了许多。 四周安静下来,所有人都被我的曲子吸引。 我边唱边舞。 匆匆美梦奈何天, 爱到深处了无怨…… 水袖轻飘,如一抹微波,这样的感觉……恍惚中拔出剑,跟着琴声舞动。 千山阻隔万里远, 来世再续今生缘…… 缠绵的歌,连剑光也变得哀怨,前世今生,痴守着的时光,就算眨眼也舍不得,为什么,为什么,我竟那么难过? 我来看你了,隔着遥远的时空,我借着最后的机会,来看你一眼,无论如何都好,我便没有后悔,恩恩与怨怨,终会化成尘土,可是,即便是千年,我还是无法忘记你,你疏离的容颜,你偶尔的微笑,林间交错的身影,天边的银桥…… 我告诉你,星星是世间最美丽的眼睛,其实,那是我来这里以前大学文学讲师说过的一句话,可是当时你的眼睛那么亮,那么亮,亮过所有的星星。 那一刻,我曾想,在我心里,已经有了一颗最美的星星,就算给我漫天的星星,我也不换。 可是,后来,后来为什么变了,全都变了。 我的心慢慢往下沉,究竟是什么东西,让我的心那么痛?仿佛有根针生生的划过,裂开了一道口子,却无法修补。 连带手心处也疼了起来,我知道,那是一个图案,是那块锦缎消失后,所留下的烙印,好像融在了我的身体里,与我血肉相依。 不行,怎么关键时候就出状况?大概楚颜在帷幔后看到了我的不对劲,他的琴声也变得有些不对劲,虽然台下的巴哈,古丽和所有人一样,听的兴致勃勃,但我听得出来,他的琴声在游移,就像是难以控制的那种。 我不停的旋转,没有人知道,我不是在卖弄自己的舞技,只是想让自己不那么难受。 流水般的裙摆如花瓣绽开,炫目的就像一朵静夜里开放的绸缎花。 银剑忽然带着我轻轻飞起,我听到周围的尖叫声,那是在为我喝彩。 轻浮在空中,脚下踩着银剑,我唱完最后一句: 宁愿相守在人间, 不愿习作天上仙。 这时,琴声也嘎然而止,仿佛强弩之末,有种滴血的感觉。 我的心猛地一颤,我还听到了最后的尾音带着微微的颤抖,虽然很细弱,但我听得出来,到底怎么了? 我忍不住看住那块帷幔,可是帷幔纹丝不动,看不出任何端倪,我想冲到后面去看一看楚颜,可是人群已经涌了上来,所有人围成一个圈子,把我抬了起来,抛向空中。 我没想到圣界的人这样热情,我好不容易晕乎乎的站稳了,就听见古丽兴奋的说:“悠悠,太好了!实在太好了!你不知道,各处的店都没了生意,族人们都涌来这里了!” 我迷迷糊糊的看着四周穿着盔甲的男人和自家女人们那些淳朴的脸,心底不禁划过一丝暖流哪是什么魔界啊?这些人分明就是可爱的老百姓,跟魔人扯不上半点关系。 所以他们修为虽弱,但生活的很安逸,几百年后归入赤海,这是不是也是一种生活? 这样想来,把灵石当做礼物送给他们,会不会因此而改变他们的生活? 我还在想着,那边古丽已在宣布,以后,每个圣族家庭的都可以来参加挑战,胜出家族,可以得到---- “得到什么?”她转过头来看我。 这丫头太激动,没问清楚就在讲话了,我只好朝飞天点点头,飞天的嘴里立刻吐出一块亮闪闪的石头。 “灵石!”古丽叫了起来,连巴哈也惊讶。 “你是说,赢者可以得到一块灵石?”巴哈问。 “你不是要圣界强大起来吗?这是万众一心的好时候,所有的族人都参与进来,辛苦得来的东西一定会好好利用,他们一定会好好用来修炼。”我说。 巴哈的眼神有些变化,望着我,出了神。 “不用谢我。”我故意拍了拍他的肩膀,“还是谢谢飞天吧,是它找到地下的灵石的,虽然只有十块,还有大有小,但总是很有用的。” “我又没谢你。”他别过头,银遮住眼睛。 这家伙,就是这么别扭。 底下的人看见灵石也激动万分,都挤上来看,我乘着巴哈和古丽在跟他们说话的时候,悄悄挤出人群。 …… 帷幔后,空无一人,我又跑去树林。 楚颜呢? 树林里没有人,远远望去,在池边,我终于看到楚颜,刚想走上去,却猛然怔住,他的身边,还有一个黑衣的女子,从背影看来,竟是那天长生节献舞的朱砂。 那个长着异域般奇妙脸孔的女子,那么美丽,我只看过一眼,便不会忘记。 楚颜静静的站着,睫毛垂下来,看不见表情,怀抱着琴,右手轻轻拂动,却没有琴音。 朱砂也静默了很久,我躲在树后,长如一个世纪,她终于开口说:“你说过,你永远不会不要我。” 我的心一颤,楚颜对她说过这样的话?那他们是什么关系? 楚颜说:“我说过。” “可是现在……” “现在,她回来了。” 我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犹如一个哑谜,我只看见朱砂的背影轻轻一僵。 “她回来了?!”她的声音也变得有些颤抖,“我随了你那么多年,你只需轻轻一句她回来了,便可以抹杀吗?” “我说过,你随时可以走。”看不见他的表情,他的声音仍是淡淡的,却有种说不清的疏离,仿佛与你隔着千山万水。 不对,楚颜,楚颜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声音?他永远那么温柔。 我走?”朱砂的背影颤抖的像风中的树叶。 楚颜没有回答,只是转过身,落下一个背影,声音轻轻的传来:“百年,还是千年?” 朱砂怔了怔,声音也变得迷离:“你还记得……我也忘了百年还是千年,从我还是原身开始,便跟着你,跟着你……” 树林里有一声叹息。 我知道,朱砂原是那把琴。 “那时,你还是一个小男孩,只有我陪着你,从日出到日落,看你慢慢长大。”她忽然提高了声音,“可是,你知不知道,我也会变,我不再是一把木头一般不懂任何感情的物件!我也有感情!” “感情,是最伤人的。” 我看不见朱砂的脸,连楚颜的脸我也看不见了,只听见朱砂的声音带着沙哑:“我也不想,我本来无忧无虑,没有世俗的纷扰,可是,为什么让我遇见了你?” 楚颜终于转过身:“你现在仍可以那样,专心修炼,他日成仙,不好么?” “我不!”朱砂竟跪了下去,拉住楚颜的衣角,“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在乎什么成仙得道,只要和你在一起!” 楚颜没有动,我整个人轻飘飘的,像在看一出戏,刚刚演完一出千年缠绵的戏,却在这里看到另一出。 也说不出什么感觉,只是晕晕乎乎的。 楚颜不动,朱砂一直扯着他的衣角,他表情依然没变,轻一挥手,朱砂缓缓落在地上。 我都有些难过了,本来以为楚颜是我一个人的,现在才知道不是,可是心里竟对朱砂产生了一丝怜悯,好像那是一种共同经历过什么的感觉,很爱一个人,想逗他笑,逗他开心,最后却现,他爱着的是另一个人,可是还是忍不住想要关心他,哪怕只是安静的待在他身边,看着他便以知足,那是怎样卑微的感情? 把自己放在尘埃里,小心翼翼的去守护,连爱都不敢提,可是却换不来那人的一点点怜悯。永远那么冷,冷的骨髓里。 我大概被这种感觉冲坏了大脑,竟毫不犹豫走过去。 一步一步,我不知道要去干什么,直到走到朱砂身边扶起她,才现自己在干什么。朱砂看到我,似乎怔住了。 “悠悠。”抬头,楚颜正望着我,还是那样淡淡的表情,眼中却似乎很欣喜,透过面纱都能感觉出来。 “你不要这样对她。”我嘟囔着,不知该怎么说。 那道亮闪闪的东西不见了,仿佛什么陨落下去,他站在那里,只能看见面纱下的那抹弧线,紧抿着,没有说话。 猛地,我被整个推开,朱砂站起来,眼神如针,带着怨恨:“我不需要你可怜我!你是在笑我吗?笑我永远都得不到他?!” 心口堵得慌,我连忙吸口气:“没有,我知道那是怎样的感觉。” 我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明明是我记忆里不曾出现过的感觉,现在我却无比清晰,好像什么被唤醒。 我不敢去看楚颜,他依然静默。 朱砂忽然狂笑,笑容带着悲戚:“你知道?你知道什么?你知道他为了你,可以什么都不要?哪怕是他从小到大最喜欢的东西?” 我呐呐的说不出话来,楚颜最喜欢都是什么?我真的不知道。 “够了。”楚颜忽然说话。 我抬头,他的睫毛垂下来,然后又张开,望住我,唤我:“悠悠。”眼神温柔如水。 我进退不得,他朝我走过来,他走路的姿势那么好看,风吹起那件白色的袍子,鼓得满满的,像要乘风而去。 他就这么一步一步走过来,却很快到我面前,拉起我的手,我不自觉的跟着他走。 背后,忽然掠过一丝气息,直冲我的后背。 在还没有到达之前,楚颜宽大的袍袖已翩然而起。 一道白色的光,把那股气流消散的无影无踪,朱砂倒在地上,脸上苍白无色。 然后,她的脸色从白转为透明,那袭黑纱般的袍子轻飘飘的仿佛无所依存。 她只是盯着楚颜,脸上从难以置信,到悲凄,那是一种绝望,就像溺水的人看见最后一根木头飘远的那种绝望。 “为什么……为什么……” “我不想伤你。”楚颜淡淡的说。 “你不想伤我?你不想伤我!”她忽然咯咯大笑起来,“你看着我修炼成形,你知道我有多少修为,你竟然说不想伤我!哈哈哈哈!” 笑声凄厉,我恨不得捂住耳朵,不忍再听下去。 我抬头看楚颜,他的眉梢竟有一丝冷意,让他看起来那么疏离,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他这样的表情,带着一种冷漠的威严,让人不寒而栗。 眨眨眼,随即又变得淡淡的,我是不是看错了什么? 可是来不及多想,我看见朱砂的身体正在生一种变化,越来越透明,那袭黑色的衣裳越来越轻。 她的眼睛依然盯着楚颜,不断的重复那句话:“为什么……” 楚颜的眼睛越来越暗,转过身,我听到他说:“我不想伤害你,可是,没有人可以伤害她。” 我不能伤害你,可是,没有人可以伤害她。 我的心往下沉,楚颜是为了我才…… 我抓住他的手:“我没事!我又没事!” 我看着朱砂,她听完这句话,眼中的凄惨无法形容,渐渐的,不再挣扎,仿佛最终安静下来。我看不到她其他的表情,我只能看到她的眼睛。 因为,她的其他已经不见了,直到最后,眼睛也不见了,如一缕青烟,化入琴中。 楚颜怀抱的那个琴,那个他永不离身的琴,他略略苍白的指尖掠过琴弦,出一个单调的音,睫毛如黑刺般轻轻颤抖,那神态,仿佛是最后的告别。 “楚颜……”我忘了一直喜欢喊他小白,只觉得胸口很闷很闷。 琴也不见了,在他那抹洁白的胸口消失,他依然环着手,仿佛抽离了什么,如一个拥抱情人的姿态。 可是那个情人,已消失。 的琴呢?”我扑到他怀里寻找,可是哪也找不到。 “没了。”他淡淡的说,仿佛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可是只有我知道不是,初见他时,他便抱着琴,谨慎的看着我,不说话,像个有自闭症的小孩。 渐渐的,他慢慢接受我,有时躲在树后偷偷看我练剑,我总是故意突然跳到他面前,把他吓一跳,他可以一天不说一句话,只弹琴给我听。 开始时,我要碰一碰那琴,他小心的缩回手:“别动。” 我知道他很珍惜他的琴,胜过他的生命,终于有一天,我能碰他的琴了,他还教我练琴,虽然我很笨,学了很久才会一点点,可是还是忍不住开心。 不为别的,只为别人都不能动的东西,我可以动了。 现在,琴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