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我是许文强》 第一章 梦里不知身是客 第一章梦里不知身是客风从长街那头刮来夹杂着些许灰尘街沿上一株法国梧桐的树梢一枚半黄的叶子轻轻颤动终于随风飘落在半空中冉冉飞舞向着地面预定的降落地点荡去。 在即将降落地面之时一只脚挡在了它身前它只好落在那只擦得黑亮的皮鞋上。 鞋的主人身着一套黑底白色细条纹的西服雪白的衬衣黑色条纹的领带外面套着一件褐色的呢子大衣头上是一顶帽檐压得极低的西式宽沿礼帽。 他低着头目光异常专注地盯着鞋面上的那枚叶子那眼中流露着某种难以捉摸的情绪似乎是一些悲悯? 他弯下腰拣起那枚叶子拈在手里仔细瞧着仿佛想瞧明白它活着之前的生活轨迹那蜘蛛网散布在叶面上的叶脉或者仍保留着过去的生命印迹。 半晌叶子从他手中轻轻滑落继续随风飘舞寻找着它的下一个着6点。 一声幽然的叹息随之飘在风中。 “秋天了!” 那人继续迈动他的步子走进街边的一间茶楼。 6羽茶楼坐落在广州市的上九路是一间奇怪的茶楼几乎和全广州所有的茶楼都不一样。 广州人喜欢饮早茶下午茶他们所谓的饮茶其实不是真的饮茶更重要的是吃餐点饮茶只是附带的行为。所以广州茶楼其实相当于饭馆和茶楼的混合体。 6羽可能是二十年代的广州唯一一家不卖餐点只能纯粹品茶的茶楼。它的老板是一个北方人因为看不惯广州人这一习俗因而开了这间茶楼。原本只是闹着玩跟南方佬赌赌气没想它能赚钱。没想到反倒迎合了许多有钱人的逆反心理来这里的客人越来越多渐渐地打出了名声成为了一家有名的茶楼。 天才刚亮不久太阳仍在海平面附近游荡茶楼虽然已经开门了实际上除了几个这时段的老客并没有什么客人上门。 堂倌小东莞打着呵欠靠在门板上脑袋里还想着昨夜的那铺牌九。一对地牌已经够大了为什么偏偏遇到庄家的一对天牌呢?那可是我半个月的工钱啊! 正在他懊悔不已之时一个人走了进来随之而来的外面的冷风打在他脸上他一个激灵条件反射地叫道。 “客官!请进!” 一看对方笔挺的西装烫得笔直的呢子大衣他心中暗喜应该是个留洋回来的新式人物事后的打赏一定不会少。 前些年像这样的打扮还不多见除了那些给洋人做生意的老爷们广州通街都是些长袍马褂。不像现在穿这样西服洋装的人越来越多了满街都是他们都是干大事情的人。那些文化人不是说吗没有朝廷了大唐民国成立了长袍马褂什么的都不流行了迟早要淘汰现在这个时代什么都要讲文明。 连自己的老板也文明起来一次和政府的人打交道就穿了一套洋服看上去不知道为什么极不顺眼他和几个伙计还因为这事很是谈笑了几天!事后老板还一个劲儿地说不舒服!不舒服!还是没有长袍马褂舒服。 不过这穿着在进来的这个客人身上却出奇地协调就像他天生就应该穿这种衣服一般。所以小东莞认定他是留洋回来的只有那些经年累月在西洋的人才能如此自如地穿着这样的洋装。 看上去是个年轻人不过帽檐压得很低他看不全他的脸视线中只有一方坚毅的下巴在晃荡身材很高在广州人中很少见应该是北方人吧? “客官楼上坐!” 正待引领那人上楼那人却像对此地异常熟悉自个顺着墙边的木楼梯向二楼迈去木楼梯出沉闷的响声。无奈何他只好向着楼上吆喝。 “楼上的客人一位!” 二楼摆着十几张桌子基本上都空着时间还是早了点要半个时辰这里才能全场满座热闹非凡。 在临街的一面墙上用白纸黑笔写着四个大字“莫谈国事!”在那条幅的下面顺墙一溜摆放着一排桌椅在窗边的一张桌上现在正有一人端着热气腾腾的茶杯望着窗外。 他三十岁上下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穿着传统的灰色长袍颈间围着一条黑色围巾头是中分其中一绺正好搭在眼镜上此时他的目光已然从窗外收回落在正向他走来的那个年轻人身上。 众多的空位年轻人不坐偏偏坐在他面前他放下茶杯。 一个黄色的公文袋鼓鼓囊囊不知道装着什么他一手压在公文袋上神情警惕地盯着后来那人小声地说道。 “上野的樱花现在开了!” “不!应该是雨花台上的红杜鹃在盛开!” 后来那人的声音异常清朗微微带着金石之音。 “明早六点大沙头!” 戴眼镜的中年人把公文袋推给后来那人低声丢下这句话后站起身往楼梯口走去嘴里叫着伙计结帐。 年轻人取下礼帽压在公文袋上这时我们才看清了他的脸二十上下眉黑而直鼻高而挺颌下无须总的说来算得上英俊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黑而亮炯炯有神。 他叫许文强表字定言津门人士。 他祖父曾为后金国津门高官负责和洋人打交道后因事获罪罢免乡野做了一个悠闲自在的富家翁。 父亲是一个洋行买办因此他从小上的就是教会学校十来岁时在父亲洋人朋友的帮助下远度重洋到大洋对面新大6上的合众国学习去年方才回国。 这是表面的情况实际上我们还可以说得多一点。 他家世代住在天津静海是传统意义上的武学世家他从四岁开始就在祖父的教导下练武直到他离国出洋。出洋后由于多年的习惯他也不曾荒废练习从外表看除了身材高大外他就是一个典型的文弱书生实际情况并非如此。 除了知道他文武双全外其实我们还可以了解更多那是一个生在他身上的极大的秘密! 事情要从三十多天前他做的一个怪梦说起。 那是一个奇怪的梦同时也是一个极其漫长的梦那梦是有关于一个人的一生的梦! 梦中的他仍然叫许文强生活在一个叫做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国家里。一切都和真实的世界没有差别出生成长成*人日子也是一天一天地在过有欢笑有泪水有冲动有痛苦有希望也有后悔。梦里的他不知道梦外的他悠然如庄生之蝴蝶。 梦里的他是一个爱读书的人喜欢历史地理哲学有时也爱看一些小说多是西洋文学关于本国的当代小说他基本不看他常爱说一句话读书是为了精神上得到愉悦而不是为了给自由的灵魂戴上枷锁。 除了非常喜欢读书外他和那个世界那个时代的年轻人没什么不同享受着和平快乐幸福的人生周遭弥漫着爱情或近似于爱情的香味;同时对社会的不公贫富的差距人性的丑恶他也和那些年轻人一样愤恨喜欢在一种叫电脑的东西上胡乱写些文字着牢骚。 直到那一天一辆载重卡车把他撞得高高飞起也把他撞离了那个梦境。 他回到了满目疮痍的现实世界。 人说黄粱一梦果真如此吗? 那真是梦吗? 直到今天他仍然纠缠于那梦中的人生而不可自拔有时候他甚至在想那是另一个世界的自己的人生吧!虽然受过洋化教育的他其实不相信转世轮回那一套然而梦中的那个他却是对纯科学论科学至上论嗤之以鼻的。 梦里的记忆依然清晰和现实的记忆纠缠在一起难以分开渐渐地他已经分不清自己是现实中的许文强还是梦境中的许文强了。 梦中看过的书经历过的事学过的知识认识过的人这些奇怪的影象和文字生生地钻到他脑里令他无法适从。 他无法抛弃那些画面和声音它们就如从小伴他长大的回忆一般真实他无法将它们从记忆中剥离回到没做那个梦之前的自己。 已经一个多月过去了他心中依然回响着一个声音。 那真是梦吗? 视线从长街上收回原先坐在自己面前的那个中年人已经消失在了长街的转角。 一杯热腾腾的差摆放在自己面前那是他点的铁观音碧绿的茶叶在洁净的水里悠然令人的心不由静了下来。 他从礼帽下取出公文袋然后从那里面掏出一叠纸来。 第一张纸的上面写着三个字张东松。 那三个用黑水笔写的字在由大开的窗口撒进来的第一缕晨光映照中闪闪亮。 第二章 刺杀 第二章刺杀西历一九二一年十月一日夜七点一辆黑色雪铁龙从西关同兴里张公馆门前驶出前往十八浦路新开的凯旋舞厅。 车的后座上坐着的一个四十来岁身着深蓝色丝绸长衫的中年胖子他就是张公馆的主人凯旋舞厅的老板客家人张东松张鹤年。 除了前面的司机和保镖外在车的两边踏板上还分别站着两个身别驳壳枪头戴遮阳帽身着黑色绸衫脚踏绵绸布鞋的大汉。 张东松一只手有节奏地拍着自己的大腿嘴里哼着小调一脸春风得意!他无法不春风得意广州码头有三分之一的仓库都属于他拥有沙面的纺织厂几乎全是他的他是现任商会会长手底下有一两百条枪所有的这些还只是小儿科。最主要的是他是广州督军陈玉明的表弟在广州就连市长也得卖他一份面子。 他最近看上了凯旋舞厅的歌女小芙蓉所以几乎天天晚上都去捧她的场。有人劝他何必这么麻烦直接抢回家让她给你一个人唱小曲得了!他一笑置之这些粗人哪里能体会其中的味道他喜欢的就是这种调调也喜欢对方欲拒还迎的姿态真的弄回家就没什么意思像现在家里的那八房姨太太说实话都不如还没弄回家的时候过瘾。 车子行驶的度算不得快毕竟在市区行人如织特别是那些人力车时不时就在车前窜过。自从大唐民国南方政府成立唐介圃当选非常大总统正式和北方政府分庭抗礼之后广州的变化可以用日新月异来形容在现任市长唐科的治理下市政建设搞得风风火火水泥路代替了石板子路装设了马路电灯修建了市政图书馆公共儿童游乐场公共体育场特别是在珠江上搭起了铁桥。比起两年前的广州完全是一番不同的景象。 说实话对革命或者不革命国家统一不统一南方政府正统还是北方政府正统头上的那片天是皇帝还是大总统他都没兴趣他感兴趣的是当浪潮来的时候怎样不被那浪头淹没同时还能在沙滩上把那些漂亮的贝壳揣进自己兜里。 对这个他一向很拿手所以满人倒台民国成立北方那位大总统复辟做皇帝随即又垮台护法战争南北分治粤桂战争浪潮是一个接着一个他全然不损分毫生意反而越做越大家里的姨太太也是越来越多。除了某些时候在某些地方他有点心有余而力不足之外还能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前段时间他表哥手下的干将邓坚从广西前线回广州要他召集商会筹集军款许诺让他进广州市行政委员会主管财政。 几十万大洋虽然让人肉疼不过从长远着想这是一笔自己不得不结的帐现今的世道从来就不可能有单纯意义上的生意人生意从来就是和政治挂钩的而所谓的政治实际上就是枪杆子现在的两广谁的势力有自己的表哥大?广东督军广东省省主席手底下几万条枪!在广东这一亩三分地就连大总统也得对他礼让三分。 他相信只要他抱紧自己表哥的大腿付出的总会成倍的收回来。 对现在正在玩的猎艳游戏他有点玩厌了准备在今天晚上结束为此他还特地到自己家的私人医生那里弄了点药以前也用过很管用用上那玩意后这世间就没什么让他不满意了。 ~~~ 八时整凯旋舞厅门口。 “卖烟哦!大前门还有许多美国香烟!快来买啊!” 一个清脆的小女孩叫卖声在舞厅门前飘荡众多打扮入时的男女在柔媚的音乐声中相继而入因为这时进场的人太多了众多的寻欢者堵塞在舞厅门口相熟的人就彼此靠在一起交谈着那些孤家寡人就无聊地依着电线杆等候某些小青年的眼神则在那些穿着旗袍身形俊俏的女子身上流连。 小女孩的叫卖声在一片嘈杂中显得是那么孤单而无力她声音越大了倔强得似乎想对抗全世界。 许文强就站在小女孩的身边看见一个装香烟的木箱沉甸甸地挂在她纤细的脖子上那重负显然是她这样十岁上下的女孩难以轻松承受她努力梗着脖子努力地叫喊着!马路电灯晕黄的光洒在她脸上那一颗颗的汗滴闪烁着晶莹的光。她穿着打补丁的花格子衣服衣服和裤子都显得小了点露出纤细的手腕和脚踝以及一双污浊的赤脚!对比起在她身边那些谈笑风生意气风的家伙她是那样的突出!与周围的世界格格不入。 我们这时候的国家就像这个小女孩啊!在一群衣冠楚楚的达官贵人之中赤贫柔弱! 这样的念头在许文强的心头一闪即逝。 梦中的他曾经学过一段历史那是一段屈辱的历史梦里的他对那段历史也曾经感到过耻辱那个时代的中国和现在的大唐民国是何等相似啊!虽然具体的事情和人物都不一样然而大体的情况却是一致的!同样处于国家分裂军阀混战之中倒台的那个满人王朝同样签署了无数丧权辱国的条约周遭的列强依然对这块土地虎视眈眈特别是东边那座小岛上的恶邻然而现在的人似乎对此并没有预见亲近那个国家的人是那么多有着认为可以和他们一起联手抗拒西方列强这样荒唐的念头的人也不是没有啊! 如果没有那个梦他或者不能清楚地认识这个世界的本质依旧会和以前一样相信自己走的是一条正确的道路只有自己正在走的这条路才能救我们这个虚弱的已经患了不治之症的国家。 然而现在梦醒后的他终于明白了自己所做的事情毫无意义所谓的正确的救国之路不过是个蛊惑人心的口号而已!自己只是一个帮助少数人争权夺利的工具。 明白是明白了但他无可奈何暂时他还没有办法从这污浊的泥沼中脱身!他不是个行事冲动的人比起大多数人他更明白忍耐的意义。 “给我一包烟!” 许文强站在小女孩身边视线在舞厅绚烂的霓虹招牌上一扫而过按道理在革命的广州在新时代的广州在革命救国的最前沿是不应该出现这样纸醉金迷的场面的了可谁叫这舞厅的老板神通广大是所谓的爱国商人是支持革命的进步人士这个舞厅又开在租界的边缘说是为了赚外国人的钱更好支持国民政府支持北伐支持全国统一。 “先生要什么烟?” 小女孩的声音充满了惊喜!少一包烟她脖子上的重量就会轻一点她肚子里可能就会多一些食物的热量虽然那减轻的重量是那么微不足道那可能添加的热量也是那么微不足道! “随便!” 许文强从西装口袋里摸出一块大洋南方政府虽然有行自己的纸币然而雪白的光洋还是被更多的人所青睐! “先生我没有那么多零钱找啊!” 现在一块大洋足够一般的家庭过一个月有余对那个小女孩来说完全是一个天文数字!所以小女孩的声音有点怯生生或者担心这个生意因为这样而泡汤吧。 “不用找了全给你吧!” 许文强从木箱中随便抓了一包烟把大洋丢了进去然后迅疾地转身离开了!不知道为什么他害怕看见小女孩眼中流露出的感激之情那将是把他当作救世主一样的目光他可能觉得自己无法承受吧!他能帮她的极其有限而这世界谁又能真正拯救谁呢?他又想起了梦中的一些片段就算是在那样安定和平的世界像眼前这样的小女孩也是有的啊! 许文强很快消失在人群中小女孩感激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她忙低下头把那块大洋贴身藏好这样有好多天不用担心饿肚子啊! 她的眼睛有点湿润眼前的一切模糊了起来她很快用手擦拭一下看清脚下的路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先把它交给妈妈吧!怀着这样的想法她撒开脚丫抱紧装满香烟的木箱沿着马路飞快地向家跑去。 ~~~ 夜八时十五分一辆黑色的雪铁龙在凯旋舞厅前停下。 踏板上站着的保镖待车尚未停稳就跳了下来紧跑两步几乎与车子同时停下他伸手把车门打开恭敬地弯腰低头张东松带着矜持的笑从车内步了下来。 “张翁好!” “张老板好!” 众多问好声在已经不算拥挤的人群中响起这里面究竟有多少是自己认识的呢?他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往人群笑着点头。 两个保镖一前一后围着他司机则把车子开走了车上的那个保镖在前面开路其实用不着他一条通道已经在人群中自动形成了。 这就是权利和地位加上金钱的好处啊! 张东松笑得更加灿烂了当自己还在广州的街头做一个青皮流氓时怎么也不会想到能有现在这般风光。 乱世出英雄!对英雄这名号这时他毫不客气地据为己有了。 视线在那些满脸堆笑的人群中游动看着那一张张笑得麻木而虚假的脸更令他有成就感。就在这时他现了一个不和谐的调子那是一张年轻人的脸在那张脸上同样挂着笑不是那种低三下四地笑而是冷冷的笑带着轻蔑和怜悯的冷冷的笑。 是谁?如此胆大!他已经记不得有多少时日没看见过这样的笑了那笑容令他想起了自己在街头流浪饱一天饿一天像条狗一样活着的岁月。 他有些愤怒想仔细看清这张脸。因为那人站在最前面所以他看得非常清楚清楚得连那人平举在腰间的那只手上的青筋以及手中那只散着淡蓝色幽光的勃郎宁上的准星也深映在了脑里!而这几乎是他在人世间所看到的最后的景象。 清脆的枪声之中他如同喝醉酒一般往后倒去天地突然旋转起来他感觉自己正向某个未知的地方滑去!那里是黑暗统治的世界。 许文强扣动扳机的时候距张东松只有短短的五米为了保险起见他没有瞄准他的头部而是直接对准他的胸部开了一枪子弹正中目标打在他的左胸他摇摇晃晃地在自己的视线下倒下。 一个身着红色旗袍的女子见状立刻出凄厉的尖叫手中的一大蓬玫瑰高高飞起然后红色的花雨漫天飞舞。 这个时候那些保镖才想起从身上掏枪。 他向他们慢慢走去在红色的花瓣雨中犹如闲庭散步仍旧保持着上身的平衡只手腕轻轻抖动枪口做着小幅度的移动边移动边迅疾地扣动扳机随后三声枪响三人依次倒下反应最快的家伙才把枪刚刚掏出来。 身后的人群如炸窝的麻雀四散逃离开来尖叫声跑动声哭喊声叫骂声混合在一起如同世界末日来临一般。 他没有理会仍然迈着坚定的步子往前去走到躺在地上眼睛仍大睁着仰望着夜空的张东松旁边有两片红色的花瓣贴在他脸上他的身体轻微地抖动着眼神已经没有了焦点! 他把枪口对准他的脑袋砰地一声再次扣动扳机眼睁睁地看见那人的额头多了一个洞一些鲜红的血从他的脑袋下慢慢流淌出来。 然后他转过身迅疾地冲进人群消失在被嘈杂惊扰的夜色之中。 第三章 铁血青年党 第三章铁血青年党西历一九二一年十月二日晨。 这是黎明即将来临前最黑暗的那一时段城市还在沉睡之中大沙头的一家仓库的帐房内一盏电灯散着昏黄的光晕光晕之下一张破烂的八仙桌旁坐着四个人。其中一人在说话他不时从座位上站起来来回走动着他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仍显得神情激昂随着语调挥动的手势充满着力量。 “我们的国家现在正处在生与死的边缘!满人的**王朝被推翻了建立起了共和政府然而现在在北方窃取高位的那帮人全是些反动透顶一直骑在人民头上作威作福的旧官僚旧军阀!民主共和只是他们用来遮羞的一块破布!民国应该是自由之国然而我们只看到了当权者的自由!权力大有权力大的自由权力小有权力小的自由民众没有权力也就没有自由!他们任意妄为时而相互勾搭时而相互攻击为的只是为自己那个小团体赚取利益民众的疾苦与他们有何干国家的兴亡与他们又有何干只要他们能牢牢地抓住手里的军队和地盘就算再次给外族人当奴隶又有何干!” 不停走着慷慨陈词那位是一个二十七八的年轻人短浓眉一身贴体的黑色学生装令他显得干练精神!他明显被自己的话语打动了眼中闪烁着炽热的光。 听他讲话的那三个人同样也是年轻人有两位明显被他所感动了他们双拳紧握眼睛因为愤怒仿佛能喷出火来。 另一人明显要冷静许多他的目光如秋水一样非常平静地注视着桌面上的缝隙似乎想从中现什么。 他就是许文强。 “为了把民众从军阀们的欺压和剥削中解救出来!为了创建一个真正的共和国!为了构筑一个平等自由博爱的社会!为了大唐民族的振兴和强大!我们伟大的党的领袖伟大的革命政府的大总统唐介圃先生决定要从广州起兵北伐武力统一全唐国!” 那人继续说着来回踱着的步子越急了。 “而现在我们的党原本光荣伟大的党一举推翻几千年封建统治的党现在又是怎样一个情况呢?在这原本应该纯洁的革命队伍里居然出现了许多奇怪的声音其中有自居革命先辈现在掌握了一定权力的高层人员!为了实现他割据一方的梦想为了保住民众赋予他而他却以为是自己私有的权力处处和大总统作对对北伐大业横加干涉暗地里搞破坏种种行为完全背叛了民众背叛了党!是可忍孰不可忍!” 说到这里他重重地一拳擂在桌子上砰地一声在暗室里闷雷般响起。 “对不起同志们我太激动了!” 道歉之后他继续说道。 “对于这样的党内新军阀我们应该怎么做呢?我们铁血青年团成立的宗旨就是为了让我们的国家富强没有剥削压迫所有的民众都能享受真正的平等自由博爱!民众觉醒了!国家强大了!那些列强就不敢再欺负我们了!以前国家遭受的那些屈辱就不会再来!要达到这个目的我们必须紧紧跟随我们伟大的党的领袖只有他才知道怎样才能挽救我们这个暮气沉沉的国家怎么才能唤醒我们的民众!所以任何反对他的人都是这个国家的敌人都是我们的敌人!对于敌人我们要送给他的只有子弹和鲜血在正义和邪恶的斗争中没有退让和软弱!” 说到这里他微笑着坐下目光落在许文强身上。 “这次新军阀陈玉明派他的得力干将回来准备把大总统用做北伐的资金挪到他的军阀部队幸好定言兄英雄虎胆艺高人胆大!单身一人把革命投机商人工人阶级的剥削者大资本家张东松处决了帮大总统的北伐事业闯过了一道难关!大家鼓掌为定言兄叫好!” 说罢他带头鼓起掌来那两人也热烈地拍着手掌。 许文强笑了笑他的笑很谦逊很温和让人不由得心生亲近。 “我做的事情没什么了不起最主要是情报部门的同志们如非有精确的情报提供我也不会这么顺利就完成任务啊!” “说得好!说得好!定言兄说得太好了!我们铁血青年团之所以能成长和壮大离不开各位同志的精诚合作啊!” 铁血青年团是一个成立不过一年的组织团员们都是些年轻人而且他们都是民党党员他们在民党中偏向右翼认为只有武力和牺牲才能救国在革命斗争中不讲究妥协一句话非此即彼! 在他们中间流传着一个说法:即使最黑暗的手段只要为的是最光明的目的它也是光明的。 刺杀爆炸秘碟女间所有在常人看来无法接受的手段他们都经常使用因为那样达到自己的目的将更快更直接。 他们不害怕牺牲甚至对牺牲无比欢迎为了自己的理想去死还有比这更美丽的死亡吗?英雄主义和革命浪漫主义充斥在这些年轻人的心中即便面对死亡时他们的眼中仍闪耀着幸福和炽热的光芒。 本来许文强也信奉这样的理念并且为此在奋斗着他的确相信自己所做的一切一定能救自己的国家自己正走在一条正确的路上现在虽然被黑暗所笼罩总有一天他能见到光明! 然而做了那个奇怪的长梦后或者说在梦里度过了一次奇怪的人生后他对世界的看法完全改变了。 他也想把那些在原来的自己认为大逆不道的想法抛弃他也想重新回到那个单纯热血的许文强身上他也想继续相信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 然而他无法做到! 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原来的他也不是梦里的他他成了两个人格融合之后的一个全新的许文强。 铁血青年团现在还是一个小团体还没有以后那样的赫赫威名他的组织核心就是在座的四人小组。 先前讲话那人是青年团的组织者辜兆明字青松他在政府里挂着一个职是广州市市政府宣传科的一个干事!在民党他是负责培养预备党员那一块里的一个主将青年团的许多成员就来自于那里他特长是演讲热情澎湃富有感染力。 许文强是青年团的元老他从美国回来没多久就结识了辜兆明怀着救国救民的理想他在辜兆明的介绍下加入了民党因为有着相同的想法所以一起成立了铁血青年团他身怀武功身手矫健在团里负责行动这一块。 另外两人是后来才加入的负责情报那块工作的人坐在许文强左侧土生土长的广东人王德华表字刚强!他个子矮小其貌不扬然而性格刚毅也有着广东人特有的机敏劲他和许文强的关系很好可能是因为两人的工作需要他们相互沟通吧。 另一人和许文强的关系就比较疏远了湖南人谭彬表字元丰他少言寡语是个信奉行动胜过语言的人他负责新进团员的训练。 现在他们还是地下团体没被相关部门登记在册当然他们做的那些事情也上不得台面不过他们所做的事情对党内的某些人来说却是必须的!许文强有时会触景生情想起梦里一个伟大人物说过的话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他暗暗在后加了一句革命就是革掉不革命的人的命! 赞成我的跟我走的就是革命的而反对我的不跟我走的是什么呢? 自己只是某些人反对另一些人所使用的一条枪而已!专门为他们做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不管口号喊得有多响亮事实就是这个事实!无法辩驳。 怀着这样的想法许文强对自己所做的一切由衷地感觉到了厌倦但自己已经无法退出了他知道得太多了如果不想以往的同伴拿出自己常用的手段对付自己顺带给自己贴上革命叛徒的标签他能做的只有隐忍等待机会而已。 他们这次聚会的目的是总结上一阶段的工作布置下一阶段的任务除此之外辜兆明还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一直在背后支持他们展的大人物大总统身边的红人总统门生江苏人陈自立要正式与他们见面感谢他们为大总统为党为民主的解放事业所做的一切! 然而这次会面没有许文强的份陈自立在上海联系了一位北方军阀手下的师长那个师驻扎在上海他承诺北伐之时反正现在需要一个人到上海去负责联络准备诸多事宜。这次行动很危险需要一个精明强干的人去辜兆明布置这个任务的时候对他还有一点歉意因为这样他就无法见到那位大人物了。 在以往许文强肯定会觉得失望而现在他没有丝毫的感觉。 “文强这次任务很危险你要小心啊!那些当兵的丘八都是些有奶就是娘的角色一定要小心任务完不成没关系要保住这条命啊!革命事业还需要你!” 许文强和辜兆明最后离开他们沿着仓库前的马路慢慢向前走着黎明前的这一段时间总是很寂静只偶尔传来一两声狗吠。 对身边的这个人许文强是报有愧疚的心理的!他明明知道他们走的是一条错误的路明明知道他们只是某一些人手里的工具他却不能对他说。暗杀和阴谋能救一个国家真是笑话啊! “我知道的青松兄你也要保重啊!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突然间在梦里那个世界的国父说过的一句话从他嘴里溜了出来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说反正就那么说了出来。 “文强你说得真好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两人缓缓向前走着沉默着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马路电灯微弱的光突然熄灭原来天已快亮了。 第四章 海上日出 第四章海上日出女皇之光号是一艘万吨级客轮三年前下水生产于大不列颠王国南安普顿造船厂。两年前来到大唐民国由上海一家英资船运公司所有航行在上海和广州之间。 船舱分为五等越往上等级越高头等舱是一人一间二等舱则是两人一间三等舱分属四人四等舱能容纳八人至于最底层的五等舱一共有十二个人像罐头里的沙丁鱼一样挤在一间狭小的舱室里。 女皇之光号上的头等和二等舱原则上不招待唐国人这是一个非常有人情味的规定。不要说让文明社会的上等人和那些愚昧肮脏的野蛮人身处一室就算是呆在同一个楼层上也是不能容忍的!所以女皇之光的最上两层甲板禁止唐国人涉足并且在三等舱和二等舱连接的舷梯前竖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四个唐字:唐人止步。 西历一九二一年十月七日女皇之光号从虎门港外起航许文强就在这班船上的一间二等舱里。 他之所以能买到二等舱的船票是因为他持有合众国护照从法律意义上来说他是一个标准的美国人虽然他自己从不这样认为。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要住进不准唐国人涉足的二等舱呢? 并不是他不能容忍下层甲板的拥挤和嘈杂也不是他贪图享受和方便而是他想更进一步地观察这些文明人。 在做了那个奇怪的梦后他的民族主义思想并没有因此而削弱反而更加高涨了只不过在他心中少了一些盲目的热情多了一些审视的冷静。 对于敌人我们不应一味仇恨和漠视我们先应该做的是学习学习敌人的优点并真正地为自己所吸收这样我们才能变得像敌人一样强大。只要等你真正强大以后如船上舷梯旁的那块牌子才不会在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出现! 另外他也想借海上航行这一段时间好好想想自己以后的路。 他已经在迷惘中徘徊得太久了他不能容忍自己继续这样在浑浑噩噩随波逐流中活着他必须先想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然后才能决定该如何去做。 海风迎面吹来许文强把白色围巾在颈上再缠了一圈大衣的扣子虽然全部扣上了仍然觉得阵阵寒意即便如此他仍没有回舱室的打算。 他手扶着潮湿冰冷的甲板栏杆执着地望着东方现在是凌晨时分他的视线中除了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到。 他在等待日出等待光明从海面一跃而起趋散黑暗的那一瞬间他渴望着那一刻的到来他不想错过那一刻因此就算现在的他身处在冰冷刺骨的寒风中他仍站得笔直眼睛始终盯着光明的来处即便那里现在仍然一片黑暗! 许文强现在身处的位置在客轮的右后甲板就在他凝神等待日出的时候一串脚步声在他左侧的舷舱通道响起然后在他左方几米处停下。他没有理会不曾往那里看应该也是想来观赏海上日出的同好吧! 不一会后从那里传来了两个人的交谈声起初许文强没怎么留意直到那两人的声音越来越大语气也越来越激烈他才开始有所留意。 那两人说的是日语。恰巧许文强懂得日语。 在哈佛大学念书时他认识一个日本留学生渡边那是一个谦卑内向的家伙因为同是亚洲人在美国已经呆了很长一段时间的他帮了这个初来乍到的日本人许多忙。两人因此成了好朋友常常相互交流语言所以他听得懂日语。 回国之后他曾经为一个现象困惑过那就是在合众国认识的日本人大多谦恭有礼善良热情;而他回国后见到的日本人却大多是些粗鲁无礼傲慢自大的家伙。难道日本人有两种遗传基因一种是人一种是野兽。 这个问题他一直没有找到答案做了那个梦后他想他找到了答案。 其实答案很简单。打个比方吧如果你到自己的上司家里去做客你自然会把自己最好的一面表现出来然而要是你做客的场所换到了下属家里或者在你心中干脆就认为下属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赋予的那么你的表现自然可想而知了! 日本人就是这样的人种啊!对强大富饶自己不敢招惹的国家谦恭得就像是他的仆人而对弱小的国家他就是另一副嘴脸一相情愿地自以为是别人的主子可以随意决定别人家的家事这样做的时候还不忘给自己找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 在梦里了解的那段历史在现实中不晓得会不会生?许文强经常抱着这样的念头。也许自己做那个梦的原因就是为了阻止那样的灾难降临在我们这个国家这个民族身上吧!这样荒诞的想法他也不是没有过。 “平井君现在心情好了点没有?希望一会日出时那壮观的景象能让你忘却忧伤!” 声音在黑暗中随风飘了过来许文强没有想偷听他们说话的意思只是那两人在前面声音随风而来非常清晰地在他耳边响起。 “田中君多谢你的陪伴我现在好多了!只是我在前方为大日本帝国的强大出生入死却无法保住未婚的妻子这颗心啊!就像被割裂一般。” 另一个声音充满了愤怒和激昂感觉到他喝了不少酒站在下风处的许文强嗅到了日本清酒特有的味道。 离开吗?想了想有这个必要吗?于是他仍然站在原地望着黑暗的远方耳边飘着风声客轮航行时低沉的轰鸣声还有那两个日本人时断时续的交谈声。 “大丈夫何患无妻!现今的时局帝国还需要我们这样的青年人去献出自己的全部的力量就算是这父母所给的宝贵生命也可以抛弃何况是女人啊!” 田中的声音要清朗一些吐字出声没有日本人说话时特有的浓重鼻音。 “田中君你说得很对只是和子来信说家里实在是过不下去了而我却在支那迟迟不返她没有办法再等我回去了这才决定嫁人啊!” 许文强在那个平井君的话中听到支那二字时眉头不禁皱了皱。 “没办法啊!帝国虽然打赢了几次战争却也欠下了许多外债那是围在大和民族颈间的绳索啊!国内的民众生活得都很辛苦特别是人口越来越多土地越来越少只有解决了这个问题帝国才能真正步入强国的行列!” “田中君脑子就是好用不愧士官学校毕业的第一名!在田中君看来现今的帝国要怎样才能摆脱困境呢?” 平井的声音因为这样一个话题从颓废中变得精神起来。 “帝国的最大弱点在于土地和资源要解决这个问题在国内是无法可想的我们需要把目光投到外面来我们现在身处的这片土地庞大而富饶然而占据着它们的是一些愚蠢懒惰一盘散沙自私自利的低等人它难道不是天照大神在暗中为我们准备的礼物吗?” 声音传到耳边许文强的心为之一凛他双手不自觉地使劲抓住栏杆目光依然望着黑暗的远方沉默着一声不。 “现在的支那外表庞大其实虚弱无比在那些当权人眼中只存在着利益为此他们不惜打来杀去在这块本就已伤痕累累的土地上尽情地挥舞着手中的战刀。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军阀向我们大和帝国卖好用国民的财富来换取我们的枪炮和子弹再用这些枪炮和子弹去屠杀他们的国民。这样的国家不过是摇摇欲坠的沙塔罢了一推就倒!” 许文强默默地望着远方嘴唇紧闭一丝血渍从嘴角渗了出来。 “那为什么我们不干脆出兵完全占领这片土地呢?” 那个田中叹了叹气沉默一会继续说道。 “现在的大环境不允许啊!西方列强在经过欧战之后虽然势力有所削弱但架子还在仍不是我们这个工业基础薄弱资源贫乏的岛国能够抗衡的。另外罗刹国在满洲虽然被我们击败过不过这是一个真正的庞然大物如今在台上的又是一个强权有效的政府他的目光也不曾从远东移开过啊!所以单纯从军事角度上来看我们趁支那正在内战四分五裂之际出兵是最佳方案然而实际上其实行不通。我们现在最好的手段只能是蚕食一点一点地吞掉他。你看现在朝鲜满洲台湾山东都成为了帝国的势力范围我们已经紧紧扼住了支那的咽喉只要寻得机会便能一举扼杀他。不过这需要一个前提那就是支那不曾真正统一我们的行动也不会被列强所干涉!” 田中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激昂沉浸在自己勾画的蓝图中。 “所以平井啊!我们这一代的大和青年要努力啊!帝国的万世基业也许就会在你我手里开创啊!那些小儿女的悲思就拜托平井君抛诸脑后吧!” “哈咿!以后就拜托田中君随时鞭策了!” “平井君我们以后互勉吧!平井君忘掉儿女私情后加把劲把我们这次任务整理出来做好报表这才是我们为帝国兴盛应该做的事情。” “对了田中君虽然本部决定资助桂系那些军阀部队不过看那些部队的军容可以想象得出他们的战斗力即便有帝国的资助也不一定能阻挡唐介圃的北伐吧!” 许文强不禁凭住了呼吸没想到在这里还能听到这样的情报。 “平井君忠告你一句永远不要对上头的命令有所怀疑你只需要把它执行好就行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的是帝国不怕唐博士北伐帝国只需要他北伐失败。” 他停顿片刻继续说道。 “工作上的事情暂时不要讨论我们还是来欣赏好久不曾看见过的海上日出吧!” 然后谈话中断了随风飘来的只有两人的呼吸声。 许文强在黑暗中冷冷一笑在现在的唐国真正看清楚东边那些家伙心思的人又有多少呢? 一丝红晕在远处的海面慢慢浮起刺痛了黑暗它颤栗着抖了一抖随即往后逃散开来红晕由丝线状变成扇状黑暗在那骄傲的红前彻底崩溃了逃窜的度更加快了瞬息间就让出了一大片的天空和海面。 那天与海的交界已经是一片通红了天空是淡淡的青白色然后慢慢变得浅蓝海面波涛汹涌。 吹在脸上的风似乎也不那么寒冷了仿佛带着一丝暖意。 许文强知道太阳要出来了然而他却已失去了那种期待之情他小心地转身离开栏杆以免惊动那两个和人。 红霞处的海面太阳露出了一个小小的头顶然后慢慢变大小半边脸大半边脸它的脸色是一种羞涩的深红不刺眼暖暖的! “哟西!实在太壮观了!” 身后传来了野兽一般的嚎叫他皱了皱眉感觉非常倒胃口。 避开这两人后他往自己身处的舱房走去就在行走间眼前突然光芒万丈太阳终于挣脱了大海的牵引跳到了天空中。 他往那里瞄了一眼随即移开视线那个原本温柔的圆东西现在恢复了它狂暴的本性散着夺目的亮光刺得他眼皮生痛。 第五章 冲突 第五章冲突那天以后除了用餐许文强几乎没有出房间他在仔细考虑到了上海之后的事情以及以后自己究竟该走哪条路才能实现自己的愿望。他从来就没有放弃过的救国救民的愿望在做了那个奇怪的梦后反而更加强烈了的愿望在听了那两个和族人的交谈后变得更加迫切了的愿望。 在梦里的那个世界他的国家最终赢得了和东边那个岛国之间角力的胜利可是那胜利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和牺牲才得来的这样的悲剧他不想在现实世界再上演一次绝不允许! 只是要怎样做才能够避免悲剧上演呢?他并不知道他唯一知道的是在这之前他必须要获得一定的力量赚取一定的权力否则一切只能是空谈。 这是一个现实的世界他必须先依靠于现实然后才能有机会慢慢改变现实! 同舱的乘客是一个年轻的爱尔兰人是美孚银行上海分行的雇员他为人热情喜欢讲话一路上没少在许文强面前罗嗦。即便觉得无趣许文强的脸上仍带着温和的笑容听他讲他家乡的风景他的恋爱他为什么会背井离乡远渡重洋来到远东。这一段时间下来他们也就交上了朋友。在那个叫爱尔文的爱尔兰人眼里这是一个聪明和善受过高等教育的合众国公民;而在许文强眼里或者这家伙在某些时候能派上用场吧! 永远不要因为棋子你暂时用不上就把它抛弃只有上帝才知道你会在什么时候需要什么人! 这话不晓得是在哪里听来的是在那个梦中的世界吧?不管是谁说的许文强都觉得他说得非常之对。 快到上海了终于制定好了到上海之后的行动计划许文强这才走出了舱门来到甲板上。 后甲板上摆放着几排沙滩椅有许多白人躺在上面享受着冬日难得出现的阳光爱尔文也在那里对着一个打扮时髦的白人女子猛献殷勤。从这一点看他不像生活严谨的爱尔兰人到像生性浪漫的法国人。 许文强看了那里一眼不想在人多的地方停留于是顺着船舷的过道一直往前走来到一个僻静的地方那里有一道舷梯和下层甲板相通只有一个船员在远处拿着一个望远镜不晓得在望什么。 许文强趴在栏杆上望着海面除了海水就是天空视野一片空旷他喜欢这种空旷的感觉这样他的目光能望得很远。 不过一会后他就有点后悔了那天看日出时遇见的两个日本人不应该是两个倭人摇摇晃晃走了过来。他其实不喜欢用侮辱性的字眼骂人因为那没有用处对敌人造不成伤害不过对这两个口口声声把他的国家叫做支那的家伙他到不介意破一次例。 那两人从他身边经过时诧异地瞧了他一眼或者是把他当做同族人了吧!许文强掉过了头故意对他们视而不见。 “田中君谢谢你让我最后一次饮醉!” 那个叫平井的家伙高声笑着从许文强身后走过叫田中的默默扶住他。那天天色很暗他也没敢仔细注意他们现在终于看清楚了。 个子高而瘦脸上划着一道细小的刀伤伤疤双眼充满神采的是田中;个子矮壮长着一双罗圈腿的家伙是平井。在这两个家伙的身上许文强感受到了一丝军人的味道。 随后他继续望着没什么可望的宁静的海面不过很快这片宁静就被一些嘈杂的声音惊扰了。 许文强皱了皱眉把礼帽取下放在手中朝声音来处走去。 “支那猪这是你应该上来的地方吗?” 舷梯处两个和族人并排站在那里挡住了一个中年人的路那人身着中国传统的长袍马褂面白无须微胖看上去像一个小商人。看得仔细了才现他并非一人在他身下还有一个七八岁的小孩紧紧拉着他的衣襟。 说话那家伙面目骄横正是平井他摇晃着身体罗圈腿不停抖动着他操着生硬的唐话大声地训斥着眼前这个不停弯腰道歉的人。 “对不起啊!大人实在是小儿不懂事到处乱跑我们这就下去!” 对于对方的嚣张气焰那个唐人唯一能做的只能是点头作揖低声下四而已。 “能这么简单吗?支那猪你的!必须下跪磕头我才能饶了你!” 站在一旁的田中皱了皱眉头想劝阻同伴后来又想了想他失去未婚妻子的痛苦还是让这家伙泄一下吧!支那猪给优秀的天照大神子孙下跪也不算屈辱啊! 这个时候许文强已经走了过去离事地点也就两三米远。那个小商人的目光惶恐地移动着似乎想向人求救。他的目光在许文强身上一扫而过或者把他当成了那两个人的同伙?所以并未开声求救。 他几乎就要跪下了忍受本就是他们那样的人在面对外界强大的力量威胁下唯一能做的事情只是当他的目光停留在自己孩子身上时他犹豫了本已弯曲的双膝重新变得挺直。他摇了摇头。 “八嘎!” 平井顺手一挥想给那人一耳光那人下意识地往后一退平井挥了个空踉跄着差点跌倒。 “坏人!打你!” 清脆的童音响起那个小孩突然放开了父亲的衣襟手指着平井另一只手做了个打人的手势。 “八嘎!” 平井飞起一脚踹向小孩许文强没想到他会对小孩下此毒手一时反应不过来没来得及出手阻挡那个父亲早就见势不对他一把抱住孩子迅疾地转身平井的罗圈腿正好蹬在他身上他往前踉跄几步后终于还是摔倒在地在落地的那一瞬间他把孩子紧紧抱在怀里没有让孩子受到伤害。 “八嘎!” 平井怪叫一声冲上来又是一脚往地上的人踢去父亲闭上了眼紧紧护着怀里的孩子。奇怪怎么没有感觉?半晌他睁开眼看见起初站在边上的那个西装笔挺的年轻人站在了他的面前。 “道歉!给地上的人道歉!我可以放你一马!” 许文强用唐语说道他知道这两个日本人听得懂所以没用日语他从未如此讨厌过一种语言如有可能他誓终生不说那种语言! “支那人?” 平井皱着眉头问道。 “唐人!” 许文强神色铁青虽然愤怒到了极点他仍尽量保持着平静激动的情绪对解决事情没有什么帮助执行过许多刺杀任务的他非常清楚这一点。 “好了平井君适可而止!这位先生我们就此告辞!” 一直在旁袖手旁观的田中终于出面了他的唐话可比叫平井的罗圈腿流利得多他架住了平井的双肩想把他拉走。 “道歉!要不我同样在你身上踢一脚!” 许文强移动脚步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要我堂堂大和子孙给支那猪道歉那是万万不能!” 平井挣开了田中的双手怪叫着向许文强冲了过来。他面色狰狞那模样实在是难看让人忍不住想起他在厕所使劲时的那副尊容。 许文强有些厌恶地皱着眉脚步轻轻一转那家伙就扑了过空与此同时他飞起一脚蹬在那家伙的屁股上那家伙迈着罗圈腿怪叫着冲向地面表演了一个标准的狗吃屎。 “阁下太过分了我决不允许!” 那个叫田中的摆了一个空手道的起手势刚才他在旁边看了许文强的动作他是在平井已经快要扑到自己身上时才移动步伐的并且轻巧地闪过了平井的攻击。田中知道自己无法做到如此举重若轻这是一个高手但即便不是对手他也要出手他决不允许帝国的尊严在自己身上失去。 “孩子帮叔叔拿一下帽子!” 许文强没理他顺手把礼帽往舱壁边一直望着他的小孩飞去小孩举起手轻巧地接住礼帽。 “啊!” 田中无法忍受这样的轻蔑怪叫着冲了过去。那个平井还在地上呻吟着爬不起来。 侧踢直拳肘击膝撞甚至还有头顶! 不错嘛!在闪过田中几次攻击后许文强随口说道不过就凭这几招还是不够看啊!他瞧了一个空子抓住田中的一次攻击失误贴近身去一把擒住他的手腕顺势转身一个标准的过肩摔重重地把那家伙摔在甲板上。 平井呻吟着从地上爬起如同蛮牛一样怪叫着冲了过来刚才那一跤把他的门牙摔掉了他大张着口鲜血涂了一嘴。 许文强冷笑一声从某种角度看眼前的这个人种的人大都具有不顾一切向地狱前进的蛮劲就因为这他们不仅给其他的种族带来了痛苦也让自己的民众生活在地狱之中。虽然现在他们是那样耻气高扬不可一世。不过只要是像对面这人一样的疯子在统治那个国家他们的命运注定不会美好。 和刚才同样的方式许文强在那家伙的屁股上狠狠地踹了一脚不过这一脚的后果可比刚才要严重得多那家伙径自从舷梯上皮球一样滚了下去。 田中一脸痛苦地从甲板上爬了起来他之所以痛苦并不是因为**上受到了多么重的伤害这痛苦更多的是来自精神上的。作为一个聪明人他知道自己在这场搏斗中难以获胜按照武士的信条应该奋战到底然而按照聪明人的做法现在停止纷争才是上上之策。 “还要打吗?快去照顾你的同伴吧他可能伤得不轻!” 许文强望着他神情淡然没有取得胜利后的狂喜脸色依然是那么平静他除了在那家伙动手打小孩时因为愤怒有些失态外一直显得很平静。 这是一个可怕的对手田中心里这样想道。他低下头向面前这人行了个礼那是在比武后的礼节然后他向才从地上爬起的商人和他的小孩鞠了个恭那是为同伴所做的道歉。 许文强目无表情地看他做完这一切心里非常震动。不知道什么人说过当日本人向你鞠躬低声下气时你一定要满怀警惕因为那是最可怕的! “在下田中浩二请问阁下尊姓大名!” “许文强!” 田中再次朝他行了一个礼然后迈着沉稳的步子朝舷梯下走去。许文强点点头以示回礼。敌人就是敌人但虚伪的那一套他也不陌生。 “叔叔!你真棒!” 小孩跑到他面前把帽子递给他崇拜地仰望着他黑色的眸子晶亮晶亮。 远处那个父亲朝他一脸憨厚地笑着。 许文强摸了摸孩子的脑袋转头望向蔚蓝的海为了眼前孩子的这双眼睛为了许许多多这样的孩子的眼睛不会沾染灰尘和悲哀不至于像自己在梦里的世界看到的战乱中的孩子眼睛那样绝望他要做的事还有许多许多他要走的路还有很长很长! 第六章 初临贵境 第六章初临贵境上海这是一座奇怪的城市所谓的东方巴黎富贵和贫穷像双生子一样纠缠着组成了他的身体肮脏和洁净是他不同的两张脸纸醉金迷和饥寒交迫同生轻贱和阿谀的戏剧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轮番上演。 在清教徒的眼中这是一座需要救赎的城市;在革命者的眼中这是一座需要用烈火焚烧才能重生的城市;在许文强眼中这是一座陌生但充满机会的城市。 许文强从来没来过这座城市所有对它的印象都来自于道听途说。站在客轮的甲板上远眺着这城市的轮廓风吹拂在脸上似乎带着那座城市特有的气味他不禁浮想联翩。 女皇之光因为吨位过大不宜靠近上海港只能停在外海乘客们都是通过小火轮上下第一批上岸的当然是头等舱和二等舱的乘客算起来许文强也在这一批里。不过他拒绝了和爱尔文同乘一艘小火轮的建议和这个同舱的临时室友微笑告别后他下到了三等舱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想看看他所救的那个小孩他想再看看那双黑得晶亮的眼睛在那里面他似乎能获得某种特别的力量能让他更有勇气在这条自己选择的荆棘丛生的路上走下去。 那个在甲板上被他从和族人的羞辱中救出来的中年商人叫刘祥是上海一间小纺织厂的厂主他是广东人这次是和儿子从广州探亲回来没想到会遇上那样的事也没有想到在那样的地方居然有一个唐人来救自己。对许文强他肯定是心怀感激的不过从他商人的角度或广东人特有的机灵劲出对这个能堂而皇之出现在洋人中间的唐人未尝没有怀着与他结交或者在某个时候能得到这个大人物帮助的想法。 所以他一个劲儿地邀请许文强到自己的蜗居去说是要设宴款待以报答他的恩德。许文强虽然拒绝了他的邀请不过也承诺只要自己在上海的事情告一段落后将会亲自登门拜访。 站在码头外许文强提着那个从美国带回来的皮箱微笑着朝黄包车上的那对父子告别黄包车在车夫一声响亮的吆喝下慢慢移动继而飞奔起来那个小孩仍趴在车子上一直望着他在小孩的心中提着箱子的他或许是世上最为高大的人。 码头的热闹和拥挤是许文强不曾想象得到的旅馆茶肆杂货店水果行还有四处流动的摊贩簇拥在码头外的黄包车一派繁华之景。 呼朋唤友之声讨价还价之声叫卖声吵闹声如同一部交响乐的各个乐章在许文强的耳边浩浩荡荡地回响。 人们行色匆匆地从他身边经过有满怀忧伤正要出海的远行者有兴高采烈自以为来到心目中圣地的登岸者也有许多满脸茫然神色凝重的过客无数的众生像在许文强眼中飘过他心中不由一片苍然。 “号外!号外!唐介圃兵阻湖南!北伐竟成泡影!” 一个报童背着一个帆布口袋手里不停挥舞卷成长筒状的报纸从他身边叫喊着跑过。 许文强叫住了他买了一份申报。 报纸的头版报道的正是报童宣传的内容他略微看了看叹了口气把报纸放在皮箱的夹层里。 报纸上关于这件事情写了洋洋洒洒好大一篇其实几句话就可以概括。湖南各地原本在打个不休的大小军阀一起宣布停战并且联合起来陈兵湘粤边境阻止北伐军过境并电通告全国恳请唐大总统稍歇兵戈不要继续牺牲大好青年的生命!在这种情况下唐介圃的北伐计划也只好暂时作罢。 早就知道会这样许文强再次长吁一口气现在组成北伐军的部队分为几路一是由陈玉明率领的粤军但他的部队驻扎在南宁按兵不动实际上并没有听唐介圃指挥;另一路是由驻扎在广东的滇军一部由朱培武率领;剩下一路则是民兵由大量无业者少数激进学生组成。在许文强看来这样的部队就算进入了湖南和北方军队一接触也不见得就能打胜仗。在那个奇怪的梦里他觉得有一个伟人的一句话说得非常正确那就是枪杆子里出政权而且这句话有一个前提就是那枪杆子必须掌握在自己手里你让它打哪里它就打哪里上令下行一气呵成绝没有扯皮拉筋的狗屁事情。 如果换成自己在唐介圃那个位置上呢?许文强自嘲地笑笑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少想一点吧!还是想想怎样能完成上海的这个任务吧。 他抬起头正准备喊黄包车一辆黄包车正好在他身前停下了。 “先生想去哪儿?” 黄包车夫挺起腰取下肩上搭着的毛巾胡乱地在脸上抹了抹然后笑着等待他的答复。这人身材高大皮肤黝黑光头虽然毛巾擦过了那张脸上仍然闪烁着晶亮的汗珠。 “大升旅馆!” “哪个大升旅馆静安路上的?还是德兴路上同福里那间?” “同福里。” 话音落下许文强坐上了那辆黄包车。 “先生请坐好走也!” 车夫裸露着的手臂一使劲青筋毕露腰一挺车子向后一仰然后只听得他低喝一声车子就动了由最初的迟缓慢慢变得快了起来许文强只觉得风迎面刮来刺得脸上的皮肤生疼这北方的秋果然和南方的不同。虽然上海其实也是南方不过长久呆在广州的人基本上都把它归于北方那边。 这样的天气这个车夫仍打着赤膊想一想那些稍一见风就感冒咳嗽的有钱人劳动果然对人的身体有好处许文强不无讽刺地这样想着。 “先生从哪儿来?” 上海的大街比广州要宽敞行人也要多上许多不愧是东方的第一大城市。车夫拉着许文强在人群中灵巧地闪躲前行看上去他的拉车技术很了得在这样的情况下度没有降下来不说还有时间和许文强说话。 “广州。” “先生你坐的是不是那种比大洋房还有高的大船听说那上面还可以开汽车是不是哦?” 许文强笑了笑说是啊! “还是洋人厉害听说他们还能让铁疙瘩在天上飞用的是一种叫科学的妖法先生看你的样子就知道是上流人见多识广你应该晓得是不是这样?” “那不是妖法科学是一门技术需要读很多很多书的人才能学会!” 许文强不晓得怎样回答他的问题虽然可以傲慢地不搭理但他无法做到通过在那个无限接近真实或本就是真实的梦他清楚地知道要想改变整个唐国最需要改变的就是这些劳动者只有把广大的身处社会最底层的人们鼓动起来这个国家才能真正破旧迎新强大起来。所谓底层民众也就是广大的没有自己土地的农民城市中的贫民和那些在半饥半饱中挣扎的工人。 所以他必须学会怎样和这类人融洽相处既让他们对你奉若神明言听计从又不会让他们觉得你高高在上难以接近。 所以就算这个人力车夫的问题有点让人哭笑不得他还是尽量把答案讲得通俗明白很难得有机会和这样底层的劳动者打交道应该会是一个不错的经验。 “我们家乡也有许多能读古书识文断字的先生要是他们都去学那门叫科学的技术我们自己不也能造那些在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铁疙瘩了那时那些洋鬼子也就不敢欺负我们了!” 这样的想法好象令他多生了一些力气黄包车的度变得快了一些。 许文强笑了笑这想法不错不过要把先生二字换成孩子。他转头望向自己的左侧一辆有轨电车出叮叮当当的声音与黄包车相错而过。 “大哥你是哪儿人?” “俺是山东人来上海已经好几年了!” “为什么来上海?不是说人离乡贱吗?” 车夫回过头向他憨厚一笑再转过去低头小跑。 “没办法啊!家乡遭了灾家家户户都出来逃荒了!大部分都跑关东去了我在上海有熟人也就跑到这里来了还好在这个地方只要你肯吃苦填饱肚子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车子转过街的转角在街边一些身着学生裙的女生正手挥着旗子神情激动地向街上的人说着什么一会就围了不少人上来。另一边一个百货公司正在举行什么打折活动一大帮身着花花绿绿旗袍裙的女人蜂拥堵在门口。 车子很快就离开了那条街刚才的景象却仍深映在许文强眼里他手指轻轻敲着怀中的皮箱思索着什么。 一辆空的黄包车突然斜刺里杀了出来那个车夫一边拉着空车飞快地向前跑一边对这个拉着许文强的车夫叫喊。 “铁头赶快!小马哥在前面那条街被斧头帮那些家伙堵上了!” 话音未落他已经一溜烟跑到前面去了! “小四等等我!” 那个叫铁头的车夫低下身低吼一声双脚猛地力车子立刻高跑了起来。他低着头奋力往前跑着忘记了自己车上还拉着一个客人。 许文强本想让他停下后来看见他那亡命向前飞奔的样子不知怎地没有出声。 远远地一群人在长街上厮杀拼斗着行人们避得老远分散在街沿下偶尔有人在小声地指着杀场讨论着什么。 街心散布着几辆黄包车一群人就围着黄包车在打斗一看就能把两边分出来。 身着破旧的夹袄或单衣赤膊人数稀少只有四五个人的是一方猛地扔下黄包车冲向厮杀中心的铁头应该也属于这一伙人。 另一边则人多势众足有三十多人他们一律统一着装黑色的丝绸外褂全部没有扣上露出里面穿着的白色汗衫他们脚穿绵绸布鞋手里挥舞着一尺多长的小斧头。 现在的情形是人多的一方大占上风人少的一方基本是在围着黄包车做成的障碍闪躲也有例外其中有一个魁梧汉子身处在七八个手拿斧头的家伙包围下不禁没有闪躲反而在进攻他一手拿着一根二尺来长手腕那般粗的木棍挥舞得虎虎生风不时有手拿斧头的家伙掺叫着退出战场呻吟着躺在地上。 五郎八卦棍!好功夫! 许文强一个纵身从失去控制的黄包车上跳下来后并没有远离就近观察着这场打斗那个舞棍的汉子吸引了他的目光。 自从习武以来他还是第一次看见一个不错的武术好手。 即便如此人少的一方终究也不能逃脱覆灭的命运!他们不仅人少还有两三个人手里没有武器就算那个汉子如何武勇终究独木难支啊! 要不要帮他们的忙?许文强在考虑这个问题如果帮他们加上自己能有胜算吗? 想了想他还是决定袖手旁观算了一是没有必胜的把握再说他们之间的恩怨自己一无所知盲目插入是不智之举况且自己是身负重任的人没必要节外生枝。 然而这个决定下了没多久他就反悔了! 那只是一个下意识的反应在许多年以后却被研究这段历史的人说成是命运的一掷! 事情很简单围攻那个汉子里的那群黑衣人中有一个聪明人他并没有盲目地和同伙挤在一起围攻那人而是不动声色地站在外围仔细地观察着待寻到一个机会后他这才出手把手中的斧头脱手掷了出去这一手他明显苦练过那斧头呼啸着直奔那汉子的后脑勺而去这是汉子忙乱之下露出的空门如无意外那斧头将正中目标那个人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似乎看见斧头陷进脑袋里血肉横飞脑浆四溅的情景。 然而他很快就失望了! 他们这时已经离许文强没有多远了在目睹那人脱手飞斧之后下意识地没有丝毫考虑许文强手里的皮箱同样脱手飞出。 他们两人离那汉子的距离都差不多按道理飞斧的度应该比皮箱的度要快然而那时不知怎地皮箱的度却比飞斧要快后先至两者在半空中相碰然后齐齐下坠落在那群人中间。 事情既然已经如此了也只好动手帮忙了。许文强把手从大衣兜里掏了出来在那兜里有一把勃郎宁不到万不得已他没有动枪的打算。他稍微活动活动手脚苦笑着迎向那些怪叫着朝他冲来的黑衣人。 第七章 马永贞 第七章马永贞扑过来的人有三个一个在前两人在后相差有三米左右。 许文强一个箭步迎了上去当前那人怪叫一声高举着斧头劈了下来。明显这是一个没经过什么大场面的家伙他做那个动作的时候距离许文强还很远与其说他那一斧头是想伤人不如说是他被许文强的气势所摄那个动作只是慌乱之中的一个下意识动作期待能起到吓阻作用。 许文强没被他的虚张声势所阻待那人斧头落下之时后面那只脚的脚后跟猛地一蹬地面整个人如疾风贴近那人右肩头贴着那人的下巴用力往上一顶那人手舞足蹈地仰天倒下。 不待他倒在地上半空中许文强一把抓住他的腰用力往前一推那人怪叫一声飞了出去正好和后面那两人撞在一起成了三个滚地葫芦。 趁这个空隙许文强往四周很快扫了一眼。 场面不妙啊!自己帮助的那一方都在各自为战被对方的分割围攻当务之急应该聚在一起找一个比较狭窄的地方自己和那个武功很好的汉子做排头的尖刀这样未尝不能反败为胜。 他弯腰抓住黄包车的车把用力向人群中推了过去纠缠在一起的两帮人见状纷纷跳开。 “兄弟退到巷子里!” 途经使棍汉子身边时他朝那人喊道。 对意料之外的人物帮助自己那人明显觉得困惑不过刚才确实是这个人救了自己。所以他下意识地应了一声。一个旋身棍子重重地抽在一个不幸与自己兄弟分割开来的倒霉鬼身上那家伙惨叫一声委身倒地。 “兄弟们往巷子口退!” 他赶上两步挥舞双棍把两个欲追上来的手持利斧的黑衣人逼退。 受伤较轻的两人忙搀扶着重伤的同伴往街边的一个巷子口退去他挥舞双棍一步不退众多的黑衣人围着他却不得越雷池半步。 “那位大哥你快走我来挡住他们!” 他往在人群中闪躲腾挪的许文强大声喊道。 “你先走我马上到!” 许文强在说话之际闪过一把疾扫而来的斧头那把斧刃磨得雪亮的斧子带着森冷的寒风从他的脸颊掠过只是毫厘之差。 他不敢再分心了猛地飞起一脚把用力过猛失去重心的那人踹了出去然后一个纵身从一辆翻彻的黄包车上跨了过去脱出了敌人的包围。 他不曾面向前飞跑那些家伙多少都会一些飞斧的技巧以为拉开了距离就安全的想法是错误的。在怎样的环境下要怎样保全自己许文强有着一番心得。在他做那些秘密工作的时候比现在还要危险的场面不在少数。 他面对着那伙人踏着小碎步往后退。 很快两人聚在了一起面对着那群人退入巷口。刚才聚在巷口看热闹的那群人早就换了一个地方继续观望继续讨论。 趁了一个空子那个汉子把手里的棍子抛了一根给许文强许文强顺手接过架住一个家伙下劈的斧头下面一记穿云腿把那人踢得往后高高飞起然后落在同伴身上两人同时倒地。 “兄弟!谢了!” 许文强再次挥动手中的棍子把一个想插进两人中间的黑衣人逼了出去。现在这种情况就像他起初预想的那样巷子虽然算不得狭窄不过只要他们两人配合得当那些家伙人多的优势就无法充分展开。 “哪里!我才应该谢谢大哥的救命之恩啊!” 那人朗声笑道笑声显得格外爽朗豪迈!这是一个坦荡直率的北地汉子。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最见不得两面三刀只要他把你当成了兄弟就会一世把你当成兄弟。从这笑声中许文强基本把那人的性格揣摩出来了。 如果刚才帮这个人还只是许文强的一时冲动那么现在他就是有意识地准备结交这个人了! “在下山东马永贞敢问恩人高姓大名!” “马兄弟恩人什么的就别提只是举手之劳在下津门许文强。” 许文强躲过一个家伙的突袭用一个漂亮的侧踢作为那家伙的回报。他对敌时总习惯让对方先攻然后寻找机会反击不反击则已一旦反击必定让对方失去继续作战的能力现在躺在地上呻吟着不是断手就是断脚否则就是受了内伤的家伙基本都出自他的杰作。而马永贞呢?他对敌总是硬桥硬马表面上看起来威力强大虎虎生风实际上对敌人的伤害并不像看上去的那样大。 他那几个兄弟无论是重伤的还是轻伤的这时全都簇拥着准备上前来帮忙却被他喝退了!讲义气有担待许文强又现了他的一个优点这样的人如果有点脑子的话在道上混很快就能出头可惜讲义气的人却多半没有脑子再说有脑子的人会相信义气这玩意吗?只有用心而不是用脑去思考问题的家伙才对那样的东西深信不疑啊! 下山虎徐明脸色铁青地站在那群黑衣人后面作为这次负责袭击马永贞的主将他明白行动已然失败。 他就是刚才飞斧偷袭马永贞的人斧头帮三虎中最小的那条老虎也是最善于动脑的那条老虎。为了这次行动他策划了许久眼看就要成功了就要铲除那个讨厌的眼中钉了没想到从旁边杀了个许文强出来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他知道那个姓马的车夫兄弟们很快就会赶过来所以是时候下撤退的命令了。 果然不一会街那边传来了几声尖利的哨声这是暗哨传来的消息对方的大部队来了! “退!” 他大喝一声其实不用他下命令他手下的那些兄弟也早就没有斗志了许文强的辣手已让他们心生寒意。 很快他们就像潮水般退出巷子把那些躺在地上不能自己行走的兄弟扶起一窝蜂呼啸而去。 马永贞并没有追的打算许文强自然也不会自告奋勇地奋勇追穷寇。待马永贞转身问自己兄弟们的伤情时他回到街上这时已经有胆大的人从还没有收拾的打斗现场穿行而过了!他弯下腰把那个从大学时就跟着自己的皮箱拣起来。 那把斧头深陷在皮箱不仅把箱子砍坏了而且把箱子内装的其中一些衣服也弄坏了!他笑了笑觉得先前自己的那一掷有点莫名其妙他有些自嘲地想希望自己所做的事情能值皮箱和衣服的价钱。 “不好意思许大哥弄坏了你的东西!” 马永贞走了过来他搓着双手笑得有些腼腆。许文强这才真正看清楚了他很年轻的一个人眉浓嘴阔英气勃勃同时又略微带些稚气。 这时许多黄包车从街那边往这边跑来他们应该都是这个马永贞的兄弟。许文强望了那群奔跑着的衣衫褴褛的人一眼回过头微笑着摇摇头。 “没什么只是些衣衫没有关系!” 马永贞嘿嘿地笑着对着这个衣冠楚楚一看就和自己不是一个阶层的年轻人不晓得该说些什么? “马兄弟没什么事情我就走了!” 这时铁头走了过来就是那个晓得马永贞被围攻后风风火火赶来连自己车上还有客人都忘记了的车夫。 “小马哥小四受了很重的伤流了很多血已经晕过去了需要送去医院看外国医生不过兄弟们都没有钱了怎么办呢?” 这家伙还是一如既往地没心眼这样的话当着许文强这个外人就说了出来。马永贞心里一阵焦虑钱啊!怎么才能弄来呢? “铁头你先和兄弟们把小四送到医院去一人凑点剩下的我来想办法!” 没办法只有走那条路了找个烟馆进去干一票。 “铁头我这里有一些钱你拿去看够不够不够再慢慢想法子!” 已经决定笼络眼前这个人了对这个机会许文强又怎能放过呢? “谢谢你啊!先生你真是好人!” 还没等马永贞说出拒绝的话铁头已经从许文强手中接过用纸包着的两封大洋一封十五个两封就是三十个大洋这是一笔不少的钱用来做诊疗费足够了! 看着铁头欢天喜地的样子马永贞开不了口叫他把钱还给许文强毕竟就算自己走那条路也不见得能弄齐兄弟们的医疗费啊! 多余的话就不用说了让他说他也说不出来他只知道他欠了眼前这个人很大一笔情如果有可能自己这条命就当送给他了! “对了马兄弟我要去同福里的大升旅馆能不能找一个兄弟送送我你知道我初来乍到对上海一点也不熟悉。” “许大哥你等一下!” 然后他就往兄弟们聚集的地方走去许文强望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世上最贵的是人心最便宜的也是人心啊! 很快马永贞就回来了拉着一辆黄包车走了回来。 “许大哥上车吧我送你!” “你送我?你的事情忙完了吗?” “没什么事情除了那个兄弟要送医院外其他的兄弟都没什么大碍等会我再去医院一趟。” “那好吧!” 于是许文强就坐上了马永贞拉的黄包车一路上两人说着闲话很快许文强就基本了解了马永贞的底细。 马永贞山东清河人对山东清河就是那个著名的打虎英雄武松的故乡。 清河县武风极盛马永贞从小习武十五岁时双亲相继去世从此了然一人十六岁时一次见义勇为打伤了家乡的一个恶少一个人逃难来到了上海在码头扛过苦力也曾担着挑子沿街叫卖过水果最后自己花钱买了辆旧黄包车来拉。因为为人仗义豪爽很有武二郎的风范故此很快在他身边聚集了一群苦哈哈人人唯他马是瞻。 上海是个帮派横行的地方不论华埠还是租界都是青红帮的地盘。他们就像这座城市的耗子一样控制着城市的黑夜。 斧头帮是盘踞在贫民区的一个帮派有两三百人他们靠收取保护费压榨苦力和妓女为生。当马永贞成了那群苦哈哈的头后以他的性格很难不和那些家伙生冲突准确地说是因为他经常为了那些苦力的事情和斧头帮起冲突他才渐渐成了这一帮人的头。 但是现在的他们并没有什么组织和纲领他们聚在一起只是不想被那帮人欺负而已!所以他们只是防御没有进攻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像刚才那样的事情已经生了好几次。 如果一直这样的话这帮人的命运只能是失败啊!这一次马永贞躲过了灭顶之灾不代表他下次就一定能躲过如果他一死剩下的那些人一旦失去了这根支柱也只能默默接受被压榨和欺负的命运了! 这便是许文强坐在黄包车上的想法现在他还打不定主意介不介入如果介入必定要仔细制定行动计划了解对方的具体实力有何背景哪儿才是它的七寸这些都要花时间和精力啊当然换来的结果他相信自己肯定会满意如果把全上海的穷苦人全部鼓动武装起来那将是一股多么巨大的力量啊!在那个梦中他从学到的历史中清楚地明白这一点。只是自己还有重任在身能抽出时间吗?分心或分身二用是干秘密工作的大忌啊!如果故做未闻袖手旁观那先前自己所做的一切不就是无用工了吗? 就在许文强举棋未定之际同福里大升旅馆到了。 “许大哥我就不陪你上去了你应该会在上海呆一些日子吧?” 许文强点了点头。 “我住在邓脱路的贫民区里如果你有时间欢迎到我们那里来那笔钱我会很快还给你的!” 许文强笑了笑一丝阳光从灰暗的云层中突然落了下来照在他脸上。 “钱的事情就不用提了不过有时间的话我还是挺愿意做一个不之客的!” “那我就先走了!” 说罢马永贞没理会从旅馆出来的客人的招呼拉着空黄包车小跑着走了看样子他非常担心医院里的兄弟。 许文强从那个骂骂咧咧的客人身边走过跨上两级台阶迈进了大升旅馆。 当他的背影消失在大升旅馆之后一个头戴鸭舌帽的人从街边的一个柱子后闪出他若有所思地望着大升旅馆的大门随后往德兴路路尾走去。 第八章 棋局 第八章棋局当许文强走进大升旅馆的那一刻日本人田中浩二和脸仍有些青肿的平井满正在一间日式居室中盘膝而坐。低矮的茶几旁两个身着彩色和服的女子屈膝跪着为他们在斟酒。 这是日租界内的一间和式会所除了日本人不对外人营业。表面看是一间高级的私家会所实际上它是黑龙会在上海的一处秘密机关。 黑龙会主要由浪人和退役军官组成最初是以夺取大唐黑龙江流域为目标的政府协力团体故命名其为黑龙会。19o1年2月3日该会正式成立内田任领头山满任顾问。机关报《黑龙》主张驱逐罗刹国使大日本帝国独占唐国东北、蒙古和西伯利亚开展所谓大6经营。黑龙会与政府、军部、财阀关系密切专为日本军国主义的对外侵略效劳从事谍报、策反、挑衅活动。 田中和平井之所以没有回帝国驻沪领事馆而是从码头直接来到黑龙会的这个秘密基地是因为他们所在的机关大6军情观察处有些情报需要和黑龙会上海机关沟通。 哗啦一声隔间的和式木门被大力地拉开一个身着黑色和服的中年人大笑着跨进屋来他手里拿着一把折扇轻轻摇着下颌一缕青须谈笑之间一派名士风范。 “不好意思田中君平井君在下来晚了!” 说话之间那人向他们伏下身行了个和式礼节。 “哪里高桥君您在百忙之中能抽空与我等见面万分荣幸!” 田中和平井回敬了一个和式礼节。 “大家都一样都一样都是为了帝国的强大昌盛武运长久!” 这个叫高桥的人盘膝而坐后挥挥手那两个斟酒的女子向屋中三人行了个礼悄然退出房间顺带把门拉上。 高桥典已京都人时年四十有二黑龙会上海支部负责人曾经是一名海军军官参加过和罗刹人的对马海战得到过樱花勋章后退伍退伍原因不祥销声匿迹一段时间后在去年摇身一变成了黑龙会上海负责人。 寒暄几句后谈话就进入了正题田中把这次来访的目的和盘托上。 “据可靠消息南方的革命政府已经派出了特使与上海驻军的某位师长联系要这位师长在合适的时候易帜把这个东方明珠置于南方政府旗下!我部和贵会的任务就是破坏这次交易。” “哦!” 高桥双手抱胸沉吟片刻微闭的双眼突然睁开精光毕现。 “南方政府的特使是谁清楚吗?” “不清楚据报可能是一位无名之辈应该属陈自立一系的!” “陈自立?” 田中朝一直正襟危坐的平井满使了个眼色平井忙把一个黄色的公文袋放在茶几上推给了高桥。 “陈自立江苏徐州人一**一年生一九一零年在帝国振武军校学习军事同年加入民党武昌起义后回国投当时的革命军上海都督其结义大哥6光庭门下。一九一八年先后任援闽粤军总司令部作战科参谋和粤军第三支队司令在任第三支队司令时与粤军司令现广州都督陈玉明不和故卸任。这期间创办了一个右翼激进团体铁血青年团采用爆破暗杀等手段为其铲除政敌和异己。这次他联系的目标我们估计应该是卢天佑。” “卢天佑!” 高桥下意识地念叨一声然后沉默着轻轻摇着折扇。 “是的卢天佑皖军孙长林部二十七师师长二十七师隶属孙长林的第三军该军常驻上海。卢天佑是陈自立同乡也曾经在振武军校学习过在高级将领大多出自北洋系的皖军是个另类遭到一定的排挤也是自然的所以综合看来他的嫌疑最大!” 听完田中对卢天佑的介绍后高桥哈哈大笑朝田中竖起大拇指。 “不愧是帝**校的高才生分析事情起来头头是道丝丝入扣!” 他拍了拍手掌声落下和式木门被人从外面拉开先前侍酒的一个女子跪着挪了进来把一个公文袋放在茶几上随后伏身行了个礼退出房间木门被重新拉上。 高桥从公文袋里掏出一叠纸纸上有一张照片他把照片递给田中。 照片上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唐**官他身着军礼服胸前挂了一堆勋章唇上一抹又黑又浓的八字胡他手放在腰间握着一把装饰华丽的军刀神情骄矜地目视镜头。 “这是皖军第三军的军长曾经在后金王朝的新军里官任标统的张尔雍我和他打过几次交道卖过几批军火给他关于卢天佑的事情我向他打过招呼他说他知道该怎么做!” 这个高桥果然不愧有京都之狐的美誉田中低头沉思着黑龙会在上海的情报网在他的经营下在未来的日子里注定会有一番作为。 高桥从那叠纸里找出另一张照片那是一栋建筑的照片他合上折扇扇尖指着照片说。 “这是一间旅馆是民党在上海的秘密机关那个特使应该会到这间旅馆去据说民党的一个重要骨干此时也在上海这些情报的备份我已经交给了那位张军长他对帝国的善意向我表示了由衷的谢意!“ 说罢高桥哈哈大笑起来甚是得意田中和平井互望一眼未尝没有沮丧的感觉。虽然这次行动是军情观察处和黑龙会的合作实际呢?整件事情都是黑龙会在操作。 高桥突然站起身大步走到房间的一侧哗地拉开门阳光瞬间堆满了整间房外面是一个庭院有郁郁的青草亭亭的鲜花鹅卵石铺就的小径。 高桥回过头笑着说。 “两位我们剩下来的工作就只是看戏而已!就让那些唐国笨蛋争来斗去的演猴戏怯于外争勇于内斗这不就是那些支那猪最擅长的吗?” 说罢他走出房间站在廊柱旁双手高举伸了个懒腰感叹道。 “这片的大6的景色真是非常的美啊以此作为棋盘不亦快哉!” 室外的确很美然而看着眼前的美景田中不知道为什么眼前却浮现起了上野的樱花那凋落之时凄婉的美! ~~~ 大升旅馆的柜台就在门口一个留着几缕鼠须的帐房先生打扮的中年人站在柜台后他正小心地窥视着向他走去的许文强。 许文强把皮箱放在柜台上取下礼帽。 “我姓许从崖山而来特地拜访贵客栈山东薛老板!” 那人眨了眨眼睛凝视着许文强慢慢说道。 “许先生本店没有姓薛的老板!” “哦!是我记错了应该是山西的薛掌柜!” “明白了您跟我来吧!” 说罢他从柜台后走了出来把许文强引上二楼给他打开了一间房。 “许先生您先在这里休息一阵等会我会来叫您!” 说罢他微笑着点点头出门而去顺带把房门关上。 许文强轻轻推开窗阳光穿过云层透窗而入一些尘埃小虫般在明亮的光线中飞舞。 这是大升旅馆二楼的一个房间窗外是同福里现在的时光来往的人并不多只有几个孩子在巷子的那头追逐打闹他们的笑声随着这下午三时许的阳光在巷子上的天空挥洒。 大升旅馆建于一**八年不是多么豪华的旅馆灰色的三层建筑坐落在同福里与德兴路的交汇处旅馆的正门向着德兴路另一面则朝着同福里。 他把头伸出窗外仔细看了看窗离地面大概有五米的样子窗下的地面放着一辆板车被一条铁链锁着不知是附近哪户人家的。从板车到窗的距离也就三米多一点这个高度算不得高危急的时候完全可以从窗户跳下去当然事先也要到同福里的那头看看如果和别的街道相通那么就应该是一条不错的后路。 巷子对面是一排两层楼高的住户现在大多门窗紧锁可能都在外上工或做事吧只有一个补鞋匠靠墙坐在摊位上小睡。许文强瞧了瞧他的脸满是风霜和皱纹接着他想瞧他的手看看是否有鞋匠的特征可惜那人的手笼在袖子里无法看见。 过了一会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他拉开门那个帐房先生满脸堆笑地说。 “许先生请跟我来。” 他们顺着楼梯上了旅馆的三楼然后通过一条长长的走廊来到三楼尽头的一间房那人在门上轻轻敲了敲三长两短停顿片刻再敲三短两长。 过一阵门咿呀地拉开一个脑袋探了半边出来警惕地审视着许文强。 “这就是老家来的许先生!” 帐房的脸上一如既往地挂着笑。 “进来吧!” 那个脑袋说完这句话后就消失在门后许文强微笑着向那个帐房点点头走进屋去随即门咿呀地关上。 虽然是大白天这间屋依然门窗紧锁房内唯一的光源来自房顶上低垂的电灯暗淡而昏黄的光晕洒在屋内的众人脸上别有一番诡异气氛。 屋内加上许文强一共五个人先前给许文强开门那人站在门背后白衬衣米色西装吊带裤歪戴着一顶白色鸭舌帽手里拿着一把半尺长的小刀正在修着指甲即便如此他的目光仍然在许文强的身上徘徊依旧保持着警惕。 另外三人坐在一个方桌旁其中一人正对着许文强也就是说他的位置正对房门他坐在光照不到的阴影里许文强看不清他的脸。 其余两人分坐在方桌两旁同样以一种审视的眼光看着他许文强微笑着不语就这样站在门后。 “许同志请过来坐!” 阴影中的那人说话了声音略略有些嘶哑透着一丝疲惫。 许文强一言不地走了过去在他对面的空位上坐下这才看清了他的脸。四十上下面色苍白留有胡子鼻子有些下勾给人一种意志坚定的感觉眼角隐隐可见血丝是疲累过度的现象但目光并不因此而稍减锐利。 “这是王海同志。” 他指了指许文强左手那位戴着厚厚的玻璃镜片的貌似教书先生的中年人说道。那人向许文强点点头他忙回了个礼。 “这是段升同志!” 右那位神色严谨的瘦高个同样朝他点点头。 “在你身后那位是小五!” 许文强回过头那个人依然在修自己的指甲视线漠然地落在他脸上许文强无视他的冷漠仍然朝他点头打了个招呼。 “我叫6光庭!” 6光庭民党核心人物革命先辈曾经的沪军都督大总统唐介圃的亲密战友许文强没想到会在这样一间秘室里见到这样一位大人物。 “许文强字定言津门人士!” 很快他就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向在座的各位介绍自己在旁人看来他表现得非常镇定自若没有任何失态之举。 第九章 搏杀 第九章搏杀日新里四十七号有闲茶馆。 这间二层楼的旧式建筑是斧头帮在日新里的一个据点。茶馆只是挂羊头卖狗肉的那个羊头它其实是间大烟馆。 不仅日新里住的人知道它的底细就连外白渡桥那边的人也深知这一点这一区的警察自然也非常清楚毕竟每月这些民众的卫士都要从这间特别的茶馆得到一份特殊的薪水。 在上海法律这东西只不过是如卫生纸那样的东西在需要的时候被政客和高官们拿来擤鼻涕所用。真正规范上海华界芸芸众生言行举止的是各种各样的规则警察的规则有钱人的规则青红帮的规则它们交错而生如同一张无形的网笼罩在生活在这里的每个人身上。 不是没有反抗只是那些反抗者的最终去处不是在闹市口的刑场就是郊区的乱葬岗或者是随着滚滚东流的黄浦江流到大海中去! 然而即便如此反抗仍然无所不在。 西历一九二一年的最后的一天晚八点。 每当这时有闲茶馆总是热闹非凡人满为患。 一楼是真正的茶馆不过在这里喝茶的大多是斧头帮的兄弟他们是这里的看场。终日无事在此要嘛喝茶聊天要嘛玩纸牌牌九马吊这样的赌博小游戏喧闹自然在所难免。 二楼是一间间的隔间每间屋里都铺着一排类似北方大炕的木牙床这会免不了有众多的隐君子躺在上面吞云吐雾。 一切如常。 下山虎徐明在场子里巡视一番后没理会兄弟们拉他参加赌局的邀请满意地回到二楼上自己那间小屋。 这间日进斗金的场子可是自己辛辛苦苦打下来的邓脱路这一块地盘基本上算是斧头帮一家独大了。除了那群死拉车的那个叫马永贞的外乡人他们就像是一排好牙里面的烂牙时不时让你觉得嘴巴生疼。 妈的!一定要想个办法将那家伙一劳永逸地干掉不然在那家伙的带领下反抗的人将越来越多。那些苦力不过是一群羔羊任人欺凌若非活不下去反抗这样的念头是说什么也不会有的。然而只要有一个胆大的家伙跳出来领头羔羊也会在猛虎的带领下变成一群猛虎的最好的处置方法就是在羔羊没变成猛虎之前先把那头真正的猛虎干掉。这是读过几年私塾在斧头帮中有小诸葛美誉的下山虎徐明此时的想法。 就在他双脚搭在书桌上闭目思考该怎样干掉那个讨厌的家伙时一声巨响从一楼传了上来。他微微一笑这群家伙吃饱了没事干应该找点事情给他们做了! 不过事情可不像他所想的那样这时他的那一群小弟正目瞪口呆地望着那个一脚把有闲茶馆大门踹飞的汉子。 那人头缠白带臂挽黑纱双目生火右手缠着白布紧握一把三尺来长的斩马刀刀锋在灯光的映照下反射着森冷的寒光。 他正是马永贞。 此时在他的心中愤怒正如飓风一般翻江倒海同时随之而来的还有丝丝悔意。如果自己早像今天这样小四也不会为了自己而命丧黄泉! 他把刀慢慢举起。 这把刀是马永贞家传之物他的祖父父亲都曾经手持着它与那些盗匪响马做过生死搏斗这是他从家乡带来的唯一的东西现在他也将与它做伴面对这些一点也不比盗匪响马善良的流氓青皮们。 “今天我马永贞来此是为了找下山虎算帐闲杂人等全部闪开否则我手里的这把家伙可认不了人!” 马永贞大喝道声如洪钟有些胆小的竟不由颤抖起来仿佛一个炸雷在耳边响起一般。 徐明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二楼的栏杆旁他的视线与马永贞在半空中相碰一溜电光似乎在视线相逢处的空气中燃烧。 “干掉他!” 徐明大喝一声把那些还在失神中的小弟们唤醒。 那些家伙回过神来纷纷抽出别在腰间的斧头怪叫着向马永贞扑了过去。其中有不顾一切想上位胸间挂着一个勇字冲在最前面的小弟;也有深知马永贞厉害想在后面捡死鱼的投机份子。因此他们之间的配合几乎没有更谈不上所谓的攻防默契了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 马永贞站立当场目光直视二楼的徐明握着刀柄的手不由紧了又紧。 人头涌动着如潮水一般朝他涌来瞬间将他包围仿佛随时能把他淹没。 他大喝一声脚尖一挑一张长凳应声飞起正好撞在冲在最前方的那人胸间如同被洋车所撞一般长凳上蕴藏的大力将那人击得向后飞起挡住了身后人的路。那一刻就像潮水被礁石所阻人群翻涌而回。 马永贞双眼血红热血在胸间沸腾每一次的呼吸都是那么地灼热杀了他杀了那个在楼上目无表情的家伙这是盘旋在他脑里唯一的念头。 在他和那人之间的路只有一条而这条路上现在正密密麻麻地挤满了人他要想冲到那人身前只能杀开一条血路。 神阻杀神!佛阻杀佛! 他向前踏着碎步小跑猛然跃起一个纵身上了一张八仙桌桌上散乱的牌九在他的脚下呻吟。他飞起一脚正中一个跃在半空想要跳上桌的家伙下腹那人惨叫一声张牙舞爪地摔落在地。 随即深吸一口气原地起跳几把斧头带着寒风从他脚下扫过他人在空中跃起向离此两米左右的另一张桌子跳去。 现在那张桌子上已然站着一人他双手斜举着斧头瞄准马永贞的下落之势猛地一挥斧头带着寒光直奔他的腰间而去。在半空中马永贞是不可能再改变身形的那人仿佛看见马永贞被斧头劈为两半的情形他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财富和名位似乎正在不远的地方向他招手。 然而他的笑容在那一瞬间成为了永恒一把雪亮的斩马刀从他前胸进入透背而出他带着笑容往后倒下手里的斧头无力地落下落在一个同伙的肩上那家伙出了凄厉的尖叫如同一只被投入开水锅里的公鸡。 马永贞不待那人摔下桌子已然赶到手重新抓住那把在半空中脱手飞出的斩马刀刀柄猛地拔出带出一溜血光那人叶子一般悠然坠地。 血溅了马永贞一脸他不曾擦拭目光森然地在身前的那些人脸上移动在那些人眼中他仿佛地狱冲出来的杀神! “上谁干掉他赏一百块大洋!” 徐明双手紧紧抓住栏杆大声叫嗓他的心跳急促脸颊上隐隐可见汗滴。 原本止步不前的小弟们在巨额奖赏下又怪叫着围了上来只是大多仍不敢走近身来。其中一个机灵的家伙干脆将斧头脱手飞出朝马永贞扔去在他的带动下一干人等照方抓药斧头如雨点般朝马永贞落下。 马永贞大喝一声脚步在桌面上轻挪舞动长刀只见刀花舞动如白练一般然后一阵叮定当当的声响过后斧头在桌下堆了一地刀光收处马永贞毫无损。 他再次一个小跳上了与二楼相连的那个楼梯。 原本挡在他面前的众斧头帮小弟如同见了鬼一般纷纷闪在一边钱虽然是个好东西也要有命才能享啊! 眼前这家伙强悍得根本就不是人凭人的血肉之躯如何能抵挡得住啊! 马永贞一步一步往上走去木楼梯在他的脚下出咿呀的声音那声音如同催命音符一般在徐明耳边响起他面色苍白地盯着这个在自己眼中越来越高大的身影。 他从腰间缓缓拔出斧头没办法了人最后还是只能靠自己! 现在自己身居高处地势占优全力一搏也未尝没有胜机! 他移步来到楼梯口斧头缓缓举起目光紧盯着马永贞。 场中一片寂静相干的不相干的原本相干现在已经不相干的人全都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们两人。 七级六级五级四级三级! 好!就是现在徐明一猫腰整个人如离弦之箭窜出手里的斧头呈一条弧线往马永贞头部劈去。在那一刻原本纠缠在自己心间的恐惧仿佛也随这一斧劈了出去这时在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杀死眼前这人! 马永贞并未像徐明所想的那样往后退不仅没往后退反而几乎在他前冲的同时迎面向他冲来手中的斩马刀白练一般直直地朝他胸间扎来。 两败俱伤?疯子真他妈是疯子! 只是事到如今再闪躲已经无济于事妈的!拼了! 他一咬牙大吼一声眼中流露出疯狂的神色左手往马永贞的刀锋抓去是死是活就靠这一下了。 与此同时马永贞的左手奇迹一般多了一根铁棍那棍子一直被他紧贴手臂藏着在这关键时刻猛然出现不能不让徐明的心顿时为之一凉。 当地一声徐明的斧头被马永贞左手中的铁棍架住他的左手同时也抓住了马永贞斩马刀的刀锋只是他低估了马永贞刀上的力道在十三四岁时马永贞在清河县乡间一带就有神力永贞的称号。那称号不是吹出来的所以他虽然抓住了刀那刀仍然没有丝毫阻滞地往前冲深深地扎进他的胸间透背而出。徐明仰天倒下被斩马刀钉在木楼梯上。抓住刀锋的手挪动着似乎想把刀从自己身上拔出来最后终究是无力地垂下手指微微颤动几下后就完全不动弹了鲜红的血顺着楼梯往下流滴答滴答那声音在一片静默中极其清楚。 马永贞深吸了一口气站在倒下的徐明身前弯下腰抓住斩马刀刀柄用力一拔血顿时如喷泉一般四溅染红了他的灰色粗布长裤。 他拿起刀往四周扫射一眼众人在那目光的逼视下无一例外全部低下了头这些人中有被大烟弄得昏昏然的烟客也有完全是看热闹的闲人以及那些已经被他杀破了胆的斧头帮帮众。 他大步往大门走去一路上人们纷纷闪避。直到他消失在大门口一段时间后一干人等这才开始小声说话收拾残局。 第十章 红荷书寓 第十章红荷书寓四马路会乐里的红荷书寓。 正当马永贞在日新里浴血厮杀时许文强和6光庭正在红荷书寓的一个小屋里。坐在红木雕花椅上围着一个铺着紫色锦缎的小圆桌举杯小酌。一个女子身着月白色旗袍怀抱琵琶坐在他们身前一圆凳上轻唱小曲。 红荷书寓在上海算得上极有名气。当然它的这种名气在正经人家中间是不足以道的。所谓书寓其实就是高级妓院。 娼妓卖肉者为娼卖艺者为妓。书寓里的姑娘大都属于妓的范畴一般人都尊称她们为先生在书寓里流连的客人基本是一些大商家政客以及少数文化人。 6光庭是红荷书寓的常客这时唱曲的那个叫如玉的女子正是他的老朋友他们身处的这间小屋也是如玉的闺房。 作为一个革命先辈在6光庭的身上有着很深的旧式文人的气质。如果是以往的许文强或许不能接受这一点并且极有可能把自己的不满形之于色然而对在梦里经历了另一个人生的许文强来说6光庭的这些旧式气息算得了什么呢?比起在梦中所见的那些高官富商来说他的行为要可爱得多! 再说人是极其复杂的动物一是一二是二那样简单的思路不适合用在人身上。 所以来上海一段时间了自己所办的事情看上去一点头绪也没有他仍然不慌不忙只要6光庭邀约他照样陪他诳书寓叫局子听曲打牌。 许文强现在的目标是成为一只手而非手中的那把枪而6光庭是他能否成为一只手的关键所在。 6光庭虽然一直呆在上海为南方政府筹集经费除此之外不负责任何具体事物然而只要他愿意民党在上海的所有事情他都可以过问这不仅仅是因为他的资历老更主要是因为他的背景。 他是大总统的亲密战友和民党的许多高层和实权人物也都有关系只要能抓住他靠拢权力核心的想法就不再是痴人做梦了! 然而许文强也知道对方不是笨蛋如果自己的野心表现得过于露骨那么说不定反而会引起对方反感以后也就不可能再有出头的机会了。 所以对与6光庭的交往许文强表现得很冷静把自己定位在一个聪明能干稍微有些野心但对他却极其崇拜并且把这种崇拜暗自压抑不让它显露出来的革命青年身上。他知道6光庭同样需要这样的人每个人都一样从来就不会嫌自己手里的棋子多!他需要做到的是在6光庭眼中是一颗好棋子的料却也不会威胁他棋手的位置。 现在看来自己的表演应该起到了一定的作用有些不应该对他说的秘辛也在不经意的交谈中向他透露出来。 许文强面带微笑地听着如玉的小曲脑子却在不停地转动一些和身边这个轻击手掌打着节拍的人有关的念头在脑海里飞快的闪现。 一曲终了许文强忙微笑着轻拍手掌在屋内那面巨大的穿衣镜中他看见自己面带微笑神色平淡的样子不知怎地竟有着一种极其特别的陌生感。 自己是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然而他知道自己仍然是自己!不管是曾经的那个热血青年还是现在这个心机深沉的投机份子在他心中那个富民强国的梦想之火却从来不曾熄灭过! 在6光庭的哈哈大笑中许文强把目光从镜子里的自己身上移开如玉正向他们欠身行礼眼波流转间风情万种。 6光庭柔声说道。 “如玉你的琵琶技艺越长进了小曲依然唱得很好这样下去红荷的招牌说不定就要靠你来撑了!” 如玉走到墙脚稍稍垫起脚尖把琵琶斜挂在墙上回过身来到桌前手执酒壶给6光庭满上一杯笑道。 “6爷谬赞了!” 说罢她轻移玉步来到许文强身边同样给他把酒满上倒酒之时手指尖在他手背上轻划而过。这个年轻人是极少能打动她芳心的人不是说他有多么俊俏而是在他身上有一种特别的味道有些忧郁有些沉凝就像一团火焰一样吸引着她这只飞蛾身不由己地靠上去。她也知道自己这点痴想没有任何道理她是什么人?他又是什么人?在他们中间隔着的何止是一条鸿沟而已!跟6先生一起的都是干大事的人虽然她并不知道他们具体在做些什么?但她知道那不是像她这样卖唱的小女子可以了解的。 “许先生请!” 她向他举起杯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许文强无奈地笑笑举起手中的酒杯一声清脆的鸣响两只蓝花白瓷酒杯在空中相撞然后他向坐在一旁一副看好戏模样的6光庭举了举杯。 “6先生请!” 任何时候他都不会冷落6光庭同时也不会显得过于热忱状似卑躬屈膝的奴才一般。那是庸人才有的作为对6光庭这样的人没有用只会徒增反感。 “定言兄弟你又见外了难道叫我一声光庭兄很困难吗?罚酒罚酒如玉快给他满上。” “是!是!光庭兄小弟有错自罚一杯!” 许文强苦笑着将如玉满上的酒一饮而尽。他的酒量其实说不上好只是他的意志力惊人能够控制自己不在人前出丑。 “好了如玉你出去看一下能不能弄点银耳汤来醒酒不然今天定言兄弟就要在你这里睡了!正好一偿你的夙愿!哈哈!” 6光庭哈哈大笑仿佛开玩笑一般说道。 “6爷你真讨厌!” 如玉白了他一眼然后极其幽怨地在许文强脸上瞄了一眼轻扭腰肢走出屋去。什么银耳汤只是借口而已她知道他们要商量正经事这才把她打出去这样的情况她早已司空见惯。 “文强你的事情办得怎样了?” 和那个皖军师长卢天佑的接触任务已经被6光庭的人接了过去毕竟他们是本地人对卢天佑本人的情况比许文强要清楚许多。 现在许文强负责的是制定计划。如果起事怎样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控制上海。警察局市政厅制造局这些地方该如何运用兵力才能既迅地占领而又不浪费兵力。 同样的计划有好几个人在做可能到时会集众家之长选择一个完美的计划来执行。 “还不是很好漏洞比较多情报资料虽然少但最主要的是我对这些东西比较陌生弄出来的东西自然说不上优秀。” 许文强摇头说道他这并不是自谦的确自己弄的那个不完整的计划毛病多多毕竟那并不是他擅长的一切都要从头学起。 “没关系任何人做任何事情都是从完全陌生到渐渐熟悉的!不过那件事你可以暂时放下了事情有变也许我们并不需要武装起义。” 6光庭端起桌上的茶杯轻啜一口然后微笑着看着许文强许文强脸上流露出的不解和疑惑让他有一种极其难得的成就感。 对眼前这人他是很看重的是个人才同时也很聪明假以时日未尝不能成为一号人物。就像他第一眼看见陈自立就知道这家伙不错事实也证明了他的眼光如今的陈自立在党内的资历虽然浅却也有了一定的影响力。 这个叫许文强的年轻人既然是陈自立的下属作为盟兄他把他要过来自然不是多么困难的事以后就看自己这个伯乐如何把这匹千里马训练出来了。 “我们除了和卢天佑有所接触外和他的上司第三军军长张尔雍也联系上了!” 张尔雍? 对北方的情况许文强虽然不是很熟悉但也下了不少的功夫基本的情况还是有所了解的。作为皖系实权人物孙长林他对他的一切都有很深的认识包括他的家庭性格爱好因为说不定什么时候自己就要去行刺这个人。所以连带对孙长林的那些左膀右臂得力助手也多少有些认识。 张尔雍在后金新军成立之初就跟着孙长林那时孙长林是排长他是那个排里的普通一兵。 然后就是一连串的历史大事变法弹压王朝崩溃民国成立护法战争北洋分裂直皖奉三方大战在这些事件中张尔雍都紧跟着孙长林这样的一个旧式军阀许文强很难相信他会背叛孙长林投奔民国。 “有什么疑问?就问吧!” 6光庭摆摆手许文强轻轻抚摩自己的前额屋内的挂钟钟摆滴答地摇动着敲打着暂时的静默。 半晌许文强还是把自己的疑问提了出来他相信6光庭那里关于张尔雍的情报一定比自己详细他之所以对策反张尔雍这么有信心一定有什么情况是自己不清楚的。 “本来这个人物我们最初和你的想法一样是不予考虑的!不过后来通过一个内线我们晓得了一个绝密情报这才有了通过中间人和他接触的行动事实证明我们这个险冒得值张尔雍提出了一些条件如果我们能达到这些条件他就反水。” 许文强皱了皱眉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在直皖五月的战争中因为张尔雍的第三军延误战机迟迟没有投入战场害得孙长林的嫡系第一军被直军主力击溃皖系政府因此下台。并且孙长林的小舅子在这次战斗中被直军的炮火炸死了。所以对暗中保存实力的张尔雍孙长林是非常气愤的只是因为本部受创过重暂时腾不出手来收拾他而已!张尔雍也深知这一点上海虽然是富饶之地但却攻易守难身处在孙长林部的三面包围之中对他来说如果不与外界结盟他终究逃脱不了溃散的命运。” 听6光庭这样一说好象也说得过去只是许文强的心中仍然残留着莫名的阴影没有任何理由他始终觉得此事不正常其中蕴藏着熟悉的阴谋气息。 “再说我们这次的接触将在租界进行并且进行谈判的地方是我一个生死之交的地盘姓张的就算想搞鬼也没有办法。” 早就知道6光庭和上海的青红帮有交情果然如此只不过他是不是把事情想得过于简单了! “6先生不如第一次就让我去吧!” 许文强知道6光庭一定不会同意这个要求他仍然提了出来或许正因为6光庭不会同意他才提出来的吧! “不!我必须亲自出席要有诚意嘛!对方也会亲自出席我不能留话给对方说。不过你可以陪我一起去暂时做我的秘书做做会议记录怎么样?” 他后面的话明显让许文强始料不及虽然他也想被6光庭看重不过在这种情况下被他委以重任却不是他想要的。 不过没可能拒绝! 所以许文强答应得很干脆并且脸上适时地掠过一些受宠若惊的神情然而他的脑子里却在飞快地计算这件事的好处和坏处。 “如玉快把银耳汤端进来你的许先生快醉了!” 6光庭朝着屋外高声喊叫随后哈哈大笑起来一会从外间传来了如玉黄莺般婉妙的声音。 “知道了我的6大爷马上就来!” 许文强再次望向穿衣镜他并不想在镜中的人身上现什么奇异的东西他只是下意识地一望而已!在那一刻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从他的心间一闪而过。 屋外隐隐传来了丝竹声柔弱的歌声醉汉们的调笑声。 第十一章 夜幕 第十一章夜幕沿着马路往前走偶尔透过狭窄的天空看头顶的夜深色的天幕上撒着几点微弱的星光别有几许寂寥。 许文强从红荷书寓出来后就这样在马路上漫无目的地闲诳腰间的怀表显示此时已然是夜晚十点多了。 街上行人渐少偶尔有一辆汽车从马路上急驰而过车前灯的灯光将昏暗的长街照得一片雪白。 黄包车到是还有经常有些空车在许文强面前稍做停留看他是否有雇车的打算有些胆大的甚至出声询问。 许文强不想这么快回旅馆去到上海这么多天了一直在紧张和算计中度过脑子多少有些疲了。就这样什么也不想迎着夜晚的凉风随便走走也是难得的享受啊! 走啊走没有目的没有方向心情在一种极其放松的状态下隐隐有些愉悦。 不过许文强的这种好心情没有保持多久在一条街的拐角他遇上了一件事。 一辆黄包车在街心打着转儿上面坐着一人几个身着黑色绸衫歪戴宽沿毡帽的壮汉围着那辆车。当那辆黄包车旋转的度放慢时立刻有人在车上加一把力使那车子又飞快地旋转起来。车上的人在哭喊着求饶车下的人在肆意地大笑。 起初许文强以为这是一件普通的街头暴力事件所以准备置之不理。当他正挪动步子从那些人身边经过时突然停下了脚步。 车上那人的面容映入了他的眼帘那人是马永贞的兄弟黄包车车夫铁头。他双手紧抓住车子面色青白神情惊惶胸前的对襟汗衫上满是污渍嘴角挂着一些呕吐物。 那些黑衫人的腰间都别着斧头这样许文强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不可能视若无睹就这样走过去。 许文强取下头上的礼帽解下颈上的白色围巾接着再脱下那件深褐色大衣把它们仔细叠好后放在一处看上去还干净的地面上然后往那群人慢慢走去。 “说吧!只要你说出马永贞在哪里就不用受这个折磨了!另外还有十块大洋的奖赏想想十块大洋啊!你要拉多少天车才挣得了这么多钱啊!” 一个看上去像头目的家伙双手抱胸正口沫横飞地对着车上依旧晕头转向不停旋转的铁头说道。 “干什么!走开!不要管闲事!” 一个小喽罗看见了走上前来的许文强忙抽出斧头向许文强吓唬似的挥舞着。 许文强笑着向他摊开双手继续靠拢过去。 “我说看你是个文明人怎么听不懂人话!” 那家伙往前踏了几步伸出手来想要把许文强推开。 许文强仍然微笑着不待他的手触及自己的身体毫无征兆地原地一记弹腿正中那人的大腿那人凭空向后退去上身依然向前双腿不由自主地在空中弯曲落地时正好是一个标准的下跪姿势一记清脆的喀嚓声响起后他紧紧搂着自己的膝盖在地上翻滚着嚎叫。 其余的人明显感觉意外失神地望着许文强黄包车慢慢打着旋儿停了下来。许文强仍然微笑着看着那群人就像他们是好久未见的朋友一般然而在那群人眼中他的微笑不但不会让人觉得温暖反倒令人不寒而栗。 “我想你们和这位兄弟可能有点误会是不是看见这东西的份上今天就算了!” 许文强把他的手扬起这样所有人的眼睛都看清楚了他手里的那把勃朗宁在昏黄的马路电灯灯光下它散着淡蓝的幽光那黑漆漆的枪口在那些人的眼中犹如死神的眼睛。 虽然就算是徒手许文强也有信心把这些家伙赶跑只是何必如此费力呢?能用简单的法子解决问题就无须考虑复杂的方法这是许文强处理事情的一向原则。 那群人如落潮很快散去街上又恢复了固有的宁静。 “怎么回事?” 许文强蹲下身朝正一把鼻涕一把泪弯着腰不停干呕的铁头问道。 然而现在的铁头却无法把话说得清楚。 “走吧!我们要离开这里。” 虽然并不怕那些家伙不过也没必要和人死拼最主要的是应该先了解情况明白具体生了什么事情。 还好铁头身体很好嘴巴很快就可以吐出完整的字眼了走路也不像在打醉拳待他能走直线之后他从许文强手中抢过了黄包车的控制权带着许文强在大街小巷穿行。时而回过头小心地打量身后或者是害怕跟踪吧! 其实他完全用不着这样因为许文强同样也在小心地留意身后干了一段时间的秘密工作一般的跟踪瞒不过他。 事情就在与铁头的边走边谈之间在许文强的脑海里变得清楚起来。 马永贞干掉了下山虎徐明为那次长街厮杀中死去的小四报了仇同时也捅了马蜂窝。斧头帮出了巨额悬赏下了格杀令务必要取马永贞人头。同时警察局也在通缉他铁头从来没有看见过警察有这么高的办事效率。三个小时前马永贞刚刚在有闲茶馆杀死了徐明如今警察就已经下了布告在邓脱路马永贞的住所一带贴得到处都是并且与马永贞相熟的人家都没有逃脱被搜查的结局。被那群黑衣蝗虫搜查过后那场景可想而知。 警察过后斧头帮又来了殴打谩骂各种手段无所不用邓脱路一带的人家就像被飓风袭击过一般损失惨重。并且那些家伙放下话来马永贞一日不现身这种搜查就一日不停歇。 铁头是马永贞的好兄弟这一点那一带的人都知道所以他遇上刚才那样的事情就很自然了不仅是他还有许多与马永贞交好的兄弟都受到了威胁和毒打即便如此依然没有一个人出卖他们的小马哥。 “你知道马兄弟在哪里吗?” 从一条狭窄的弄堂钻出来后许文强问明显松了一口气的铁头。 “他虽然没对我们说他在哪里但我知道他会在什么地方我们现在就是去那里。” 许文强笑了笑开玩笑地说。 “你把我带到马兄弟那里不怕我出卖他?” “怎么会呢?许先生你是好人上一次就是你救了我们还拿钱给小四治伤虽然最后小四还是没有救得回来!不过你的恩惠我们是不会忘记的我们这些苦哈哈也不能为你做什么有什么力气活你就直接吩咐吧力气这东西我们还是很有一些的!” 话音落下铁头憨厚地笑着许文强浅浅一笑不再说话。 “许先生你还是坐上来吧我拉着你走这样快些!” 铁头没有放弃继续刚才的请求和前几次一样许文强笑着摇头拒绝了。 “铁头我是不会坐你免费拉的车因为我们是朋友如果我拉车你愿意坐吗?你要是愿意坐那么我就答应你坐你拉的车!” “朋友!许先生你说我们是朋友吗?不过像我这种身份的人怎么配呢?” 铁头不好意思地笑着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光头。 “怎么会不配!在这个世界所有人都是平等的拉洋车的和当大官的其实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工作分工不同如果这个世界强行把人分为三五九等高低贵贱那只能说是世界本身得了病我们需要做的是改变这个世界医好它的病直到所有的人都平等起来没有歧视没有压迫没有剥削。所以你和我做朋友一点也不辱没你啊!” 许文强有些激动忍不住说了一长串的话仿佛又回到了以前的那个自己爱激动痛恨所有不公和黑暗并且高声说出来振臂疾呼的自己。 事实证明这是没有用的啊!然而为什么自己今夜如此失态呢?并非故意说一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来蛊惑人心自己的确是真正感到激动啊!虽然它持续的时间并不算长。 许文强陷入了沉思。 “许先生你说的那些我都不懂但我知道一定很有道理就像何先生一样他也常常对我们说什么民主平等团结剥削这些我们听不懂的话!” “何先生?” “是啊!何先生他和许先生你一样都是很有学问的人他在工人夜校教书教那些工友识字我和小马哥也去上过课可是我很笨学过的字很快就忘了不像小马哥那样聪明现在已经识得很多字了。对啦!我们要去的地方就是何先生的家小马哥现在一定在他那里。那些警察和斧头帮的坏家伙都不知道我们和何先生的关系再加上小马哥肯定需要何先生给他拿主意所以他绝对在那里!” 工人夜校?教书识字?这个姓何的一定不是简单人物许文强冷静了下来脑子又开始计算了在何先生的背后或者有着一个团体如有可能应该和他们保持适当的接触。 奔走了一个小时左右许文强跟着铁头来到了一个贫民区。这里的房子外表破烂不堪从地面到房顶也就一丈多高许多瓶瓶罐罐破布旧铁器堆在巷子两边。铁头把黄包车停靠在一面墙下用车上自带的铁链锁上然后向许文强招招手狸猫一般穿行在障碍丛生的街巷来到一户人家门前。 那扇门异常破旧铁头虽然是很小心地在敲许文强仍然担心他会不小心把那扇门敲破。 “谁?” “何先生是我铁头!” 然后屋内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灯亮了光线透过门上的缝隙射了出来不多会门咿呀地打开灯光仿佛活泼的小马驹破栏而出在铁头的脸上欢快地跳跃许文强稍稍往后退了一步躲过了它亲热的招呼。 “铁头快进来。” 然后他的视线落在许文强身上。 “这位是?” “哦!何先生这是许先生救过我和小马哥的命他想看看小马哥我就把他带来了!” 许文强微眯着眼姓何那人站在灯光前面许文强看不清他的脸他只好微笑着点点头。 “我是许文强你好!” 他向那人伸出手去那人迟疑了一会还是伸出手来与他握了握。 “何文田!” 何文田的手很干燥手指很长握手时动作干净利落一点也不拖泥带水。许文强对这人的第一印象是他应该是一个做事雷厉风行的人。 进得屋来就着昏黄的灯光许文强看清了姓何那人。 一张国字脸下颌几缕杂乱的胡须眼神转动之间闪烁着热忱的光芒年龄大概在三十上下穿着一件灰色的粗布长衫有两处还打着补丁不过洗涤得非常干净一点也没有邋遢的感觉。 何文田同样就着灯光在打量许文强有那么一瞬间似乎在思索什么。 “跟我来吧!铁头把门关上。” 他转身往屋内走去经过堆满杂屋的狭窄过道来到一个木头梯子前顺着梯子爬上去是一间小小的阁楼不只小而且矮像许文强这样的身高行走时需低着头弯着腰不然极有可能就把屋顶戳穿。 同许文强差不多身高的马永贞就躲在这间阁楼上。 第十二章 结拜 第十二章结拜一张破烂的席子铺在靠窗的木板墙壁下这时马永贞正盘膝坐在上面。他刚刚听完了铁头的述说沉浸在深深的悔恨和自责当中半天没有说话。 在那比油灯灯光亮不了多少的电灯灯光映照下他的脸色枯黄看上去说不出的疲惫。 阁楼实在太小了容不下四个人这时铁头与何文田在楼下煮宵夜楼上只有他们两人。 许文强拿着马永贞的斩马刀手指轻轻敲着刀锋那刀锋雪亮得如镜面一样几乎照得出人影来。 “好刀!” 许文强低声赞叹道。 马永贞微微抬头许文强的声音把他从一个人的世界拉了出来。 天性善良的人总是如此喜欢把罪孽往自己一个人身上扛对他们来说那种想法如同一具背负在身上的永远无法放下的十字架。 许文强之所以能明白这一点是因为那个奇怪梦境中的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虽然那个他也清楚这样的想法有多么无稽然而每当身边的人受到伤害时那是自己的过错这样的念头仍免不了袭上心头。 “你怎么想的?想怎样做?” 这时的许文强就像分身为二一般一个沉溺在对梦境中的自己的回忆中感伤而忧郁;另一个则继续着自己的阴谋算计一把好刀必须真正掌握在自己手中才是一把完美的好刀。 面对这个问题马永贞明显觉得茫然不过沉默一会后他仿佛下定了决心眼神坚定了下来。 “一人做事一人当不必牵连无辜的人我决定出去这样他们也就没有借口骚扰铁头他们了!” 还真是天真许文强低头瞧着那把雪亮的斩马刀暗自笑道。 “狼吃羊是不需要借口的!” 马永贞有些疑惑地望着他不怎么明白许文强的话。 “斧头帮那些人是什么?他们就是一群狼;你的那一帮穷朋友是什么?他们只是一群羊。狼之所以没能把羊吃掉是因为有你有你这条猛虎在保护羊如果你这条猛虎完蛋了那群羊难道会有好下场?” “那怎么办?” 马永贞明白了许文强所说的他重重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你是应该挺身而出但不是出去送死而是要站出去保护他们!” “保护?怎么保护?以前我以为自己能保护他们所以赶跑了那些来收保护费的流氓换来的是流氓们一次一次的纠缠为了帮我对付那些流氓害得小四送了命一气之下把下山虎干掉结果呢?又连累了铁头他们!就像我在山东一样见那个家伙欺负弱女子忍不住打了他一顿最后却落得个跑出来的下场!保护?我能保护他们吗?我马永贞只是在不停地害人!” 马永贞越说越激动猛地站起来脑袋在房梁上重重地撞了一下砰地一声灰尘簌簌落下如白雪飞舞他颓然地坐下。 “见义勇为没有错你只是用错了方法!” “用错方法?你也这样说何先生说我那是匹夫之勇对穷人没有多少帮助的!” 马永贞抬起头平视许文强。 “何先生是怎么说的?” 许文强仍然仔细打量着手中的斩马刀不动声色地问道。 “何先生说我们国家现在由少数有权有势的人在掌握他们生活在最高处被他们踩在脚下的是广大的劳动群众是我们这些穷光蛋。一个人反抗是没有用的力量有限我们必须团结起来大家一起使力把那些少数人从我们身上推翻下来自己当家作主那时就不会再有压迫剥削大家人人平等都能吃饱饭穿好衣不再对人点头哈腰叫老爷大人因为那个时候老爷大人什么的都没有了!” 马永贞沉浸在自己的描述之中眼中闪耀着晶亮的光。 多么美好的理想啊! 许文强眼中掠过一缕忧郁那样的世界真的存在吗? “何先生要你怎么做呢?” “他希望我多认点字明白许多事情后那时才能干真正的大事!” 许文强把斩马刀放在一边双手环抱在膝。 “马兄弟那些都是以后的事情了现在当务之急是你该怎么办?警察在通缉你斧头帮在追杀你!” “我不知道你不赞成我出头认罪就这样呆在何先生这里让我眼睁睁地看着铁头他们遭罪我也做不到。” 马永贞用力摇着头。 “如果你相信我我来告诉你怎么做吧?” 许文强一眨不眨地盯着马永贞视线中马永贞点了点头。 “何先生说得很对一个人的反抗是没有用的这些人的最终命运只能是长埋于黄泉之下!但除了他说的那条路还有一条简短的路。那就是你也成为那少数人中的一份子然后运用你的力量来保护那些底层的大多数人!” 马永贞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对许文强说的话他大概能了解。 “决定这世界如何运行的是两样东西金钱和权力。有钱可以住进租界里那些漂亮的洋房可以夜夜举行宴会天天山珍海味仆人成群自己就算一根手指都不动也能过得自在;没钱的人呢?今天要为明天的食物担心富裕的时候能在贫民窟找到一个地方遮风挡雨落魄到了极至也就只能睡在马路边阴沟旁。权力呢?它是合法的暴力打个比方你拉自己买的黄包车靠自己的劳力挣钱但是却有许多大人来向你要钱治安费城管费卫生费国民交易税建军税各种各样名目众多的税款都要你缴你能不缴吗?不缴那你就犯法了是罪犯缴了那些钱就装进了少数人的口袋被那些政客商人瓜分干净这公平吗?当然不公平为什么会这样呢?只因为他们手里有警察有军队你不依照他们制定的规则行事你就是罪犯罪犯就必须被镇压被惩罚!” 许文强知道自己讲得不是很清楚但他已经尽量讲得很浅了语也很慢马永贞似乎也听明白了时不时点点头。 “斧头帮为什么能欺负你们因为他们手里有斧头斧头代表着暴力按理说来这暴力是不合法的应该被镇压。然而这时金钱的好处就来了他们用暴力在劳苦大众那里压榨而来的金钱其中有一部分交给了代表了合法暴力的警察警察收到钱后也就对他们的所作所为置之不理了。这就是金钱和权力结合起来的一个最好例证!” “许大哥我明白你说的那些了我也彻底明白这个世道是怎么回事了只是我该怎么做呢?” 马永贞脸上曾经的颓色这时早已荡然无踪此刻他的心情和私塾里的孩童一般无二。 “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有两个问题一个是斧头帮另一个是警察。对不对?” 许文强伸出两根手指比画着马永贞点点头。 “对斧头帮!” 许文强说到这里停顿下来把放在一边的斩马刀拿了起来继续说道。 “对斧头帮那些人只能以暴制暴那些青皮流氓都是些欺软怕硬的家伙只要让他们觉得你强大得是他们无法招惹的他们就会很自然地躲得很远!” 好象是这么回事马永贞略一思索就得出了相同的结论。 “只是对付他们不能蛮干不然就会像你现在这样!” “那应该怎么做呢?” 许文强笑了笑手指一扣然后力敲击斩马刀的刀锋当地一声清脆的鸣响在室内久久回荡。 “打蛇打七寸擒贼先擒王对付敌人我们必须一击必杀不然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事情就会变得很复杂我们就会很麻烦。” “我明白了!” 马永贞一拍大腿蹦了起来没有例外他的脑袋又在房梁上撞了一下只听砰地一声后灰尘簌簌落下他摸着自己的脑袋笑了起来。 “斧头帮徐明死了后还有两个当家二当家林中虎赵健华大当家肥虎袁保我们只要干掉这两个人斧头帮自然就完蛋了!” 马永贞激动地说道许文强笑着点头表示赞同。 “那警察呢?” 马永贞神情平静了下来警察是一个难题他不知道怎么办? “警察的事情先不要理把那两个人干掉后对斧头帮你会怎么处理呢?” “怎么处理?” 马永贞疑惑地瞧了许文强一眼然后说道。 “还能怎么处理?当然是把那些家伙赶出邓脱路了把烟馆赌场和妓院全部关掉。” 许文强摇摇头手指头在刀刃上轻轻刮着。 “这样的处理方法并不现实那些被赶出去的家伙他们除了打打杀杀并没有谋生的技能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他们未尝不会拼个鱼死网破这样的话我们先前做的那些就完全没用了。正确的处理方法是你做他们的头把他们处于自己的制约下这样至少他们不能再欺负那些穷人了!” “那烟馆赌场妓院怎么办?” “你关掉烟馆后那些大烟枪就不抽了吗?不会的他们会到其他地方去卖儿卖女也要继续抽在你的烟馆里你至少做不出那些缺德事情吧!赌场关了那些老赌客就不赌了吗?同样不会道理和烟馆是一样的;再说妓院吧你关掉了妓院就不会有嫖客了!恐怕你自己都不会相信!那些妓女都是可怜的人如果能做别的事情也不会走上这条路你要她们去哪里难道去站电线杆如果由你管理至少逼良为娼的事情是不会再有了!你仔细想想吧!” 马永贞沉思着许文强的话听上去非常有道理不过要真这样做他的心难免有些忐忑。 “现在说到警察了警察都是些有奶就是娘的家伙你把那些人赶走了把赌场烟馆妓院关掉了他们也就少了一条额外的财路这种情况下他们能善罢甘休吗?如果你管理这些地盘仍然按月缴钱给他们那些人才不管给钱的人是谁只要有钱收就行了这样的话你那个通缉布告也多半会无疾而终草草了事!” 话到了这里马永贞也觉得不可能再有其他更好的方法了他咬咬牙点了一下头。 许文强继续说道。 “我说过只要你掌握了金钱和权力成为那些少数人中的一份子有了力量这样你就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在你的规则之下那些穷朋友也未必过不上好日子!而现在你即将要做的事情就是向那个目标迈进的第一步。我会和你一起为这个目标而努力。” 说罢许文强向马永贞伸出手马永贞迟疑一下还是伸出手来和许文强紧握在一起。 “为什么?许大哥你其实没必要这样做这其实只是我一个人的事情。说起来我已经欠你不少情了!你救过我的命也救了铁头你为我们这些穷兄弟做的已经够多了接下来我要做的事情很危险你没有必要介入啊。” 马永贞话语非常诚恳他到不是怀疑许文强介入这件事的动机他只是纯粹地觉得不好意思。 “马兄弟既然你叫我许大哥就不要说这样见外的话其实先前我给你说的那番话也是我心底的真实想法靠我一个人去做或者你一个人去做都不是很容易的事情如果我们两兄弟能联起手来我相信那样的目标会很快达到的!” 说到这里许文强笑了笑非常诚恳地望着马永贞。 “既然马兄弟叫我许大哥如果不嫌弃的话我许文强想和马兄弟结为金兰兄弟拜个把子不晓得马兄弟意下如何?” 马永贞先是一愣然后是欣喜他本就是个重情尚义的人许文强的话其实也是他想要说的只不过觉得自己可能高攀了故而没有说出来。如今既然许文强提了出来他怎么会不情愿呢? “仪式什么的就没有必要了兄弟来往重在交心只要说出年岁排个大小就行了!” 按照许文强所说两人论了论年龄许文强二十一岁马永贞二十岁许文强成为了当之无愧的大哥。 “铁头!何先生!” 马永贞往楼下叫着他希望这两个人能成为见证人。 许文强嘴角依旧保持着微笑除去功利的一面对于这结拜他其实也是挺满意的毕竟像马永贞这样讲义气的兄弟谁不想要呢? 第十三章 刺虎(一) 第十三章刺虎(一)林中虎赵健华这几天的心情可以说是极好。 下山虎徐明的死对帮中的大多书兄弟来说都是一件难过的事情不过这些人中不包括他。这一两年徐明为斧头帮打下了不少地盘劳苦功高势头早就盖过了他他虽然是帮中的二当家也只是名义上的而已。 他一面吩咐弟兄们四处寻找马永贞叫嚣着抓住他一定要剥皮剃骨切骨扬灰为自己亲爱的兄弟报仇。实际上他非常感谢那个二楞子要是逮住那家伙看在他帮了二爷我一个大忙的份上还是给他一个痛快这样的想法也不是没在他脑里出现过。 他就是怀着这样愉悦的心情步进了张老实理店。 这时时间是西历一九二二年元月三号下午三点。 理店里一片冷清几张理椅空荡荡地摆放在一面长镜子前理店老板张老实正笑容可掬地站在门后迎接他。 跟随着赵健华的还有两个持枪保镖在徐明死后他和大当家肥虎袁保的保镖都扔了斧头换上了勃壳枪。 其中一个保镖使劲咳了咳一口浓痰重重地吐在门口的地面上随即他一脚把挡住他路的一块木牌踢开那块牌子原本放在门前上面写着几个粉笔字暂停营业。 每个礼拜的这个时间赵健华都会来到这个理店弄弄型什么的还在其次主要是刮他那一星期也没有刮过的胡子。一个算命先生给他算过命说他的胡子是他好运的源头不能够随便损坏但那胡子只能保他一个礼拜的运气一个礼拜后必须刮掉然后好运气才会继续在新胡子的保佑下继续。刮胡子也必须要有所讲究要在准确的时间准确的方位刮掉才有用。对算命先生的话赵健华深信不疑所以每个礼拜的这个时间他准会风雨无阻地出现在张老实理店坐在最靠里的那张椅子上让张老实给他刮胡子。 赵健华理时不喜欢别人在旁边这才有了摆放在理店门口的那块牌子其实这个时候的张老实理店虽然说不上客似云来一两个理的客人还是有的。 “这家伙是谁?” 赵健华指着屋里的一个年轻人问张老实语气略显粗暴。 “哦!虎爷那是小老头的远房表侄才从乡下来给小老头当学徒小老头老了这个店总要找人来看是不?不然虎爷您的胡子不是找不到人来刮了吗?” 张老实哈着腰满脸堆笑地解释那笑容自从赵健华进来后就没有停歇过。 “妈的!只是随便问你一句你这老不死的就这么多话!快点给虎爷先刮胡子一会误了时辰饶不了你!” 赵健华听了张老实的解释后对店里多了一个陌生人的事情也就不在意了。他紧记着算命先生的吩咐不能误了时辰时辰一过下一个礼拜他都不会有好运了。 “小四愣在那里干嘛快给虎爷问安把椅子给虎爷擦干净!” “是表叔!” 那个戴着瓜皮小帽身着青色棉袄的表侄小四利落地用手中的毛巾擦拭了几下赵健华的固定宝座然后轻声说道。 “虎爷请上座!” 赵健华摇晃着身子坐了上去瞄了那小伙子一眼。虽然弯着腰仍然显得很高五官端正眉清目秀眉宇间透着一股机灵劲。 “张老头你这表侄不错跟着你理太委屈了不如让他来跟虎爷吧!虎爷包他吃香的喝辣的!” 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说这话或许是心情好的缘故吧!看什么都顺眼就算是一个理匠的学徒也让他起了怎么说呢?按说书人的话应该是爱才之心吧? 张老实放下了理椅的靠背赵健华躺了上去闭上了眼睛张老实的声音在他耳边回响。 “虎爷能看上小侄是他的造化不过希望虎爷宽饶几天等我再找个学徒后就让他到虎爷门下效劳!” “恩!” 赵健华的鼻子里哼出了一个音表示同意一张被开水烫过的毛巾盖在了他嘴上。那张毛巾虽然滚热却不烫人。张老实的水准还是一如既往地高他的感觉也还是一如既往地舒服。 那个叫小四的年轻人双眼含笑地注视着张老实的动作似乎他这个表叔的动作非常值得欣赏。 赵健华的一个保镖正蹲在理店门外的街沿上目光在那些大姑娘小媳妇身上流连时不时还吹上一两声口哨;另一位不欣赏这样的调调一个人坐在理椅上手里拿着一张报纸在看报上休闲版上的武侠连载故事明显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刷刷的刮胡子声音在店里响起锋利的刮胡刀片在张老实灵巧的手中非常温柔地在赵健华脸上游走。 赵健华闭着双眼非常写意地享受着一个礼拜中这一时刻他最为轻松。 很快刮胡刀片离开了他的脸突然间他不由觉得空虚。 “小四把热毛巾拿来!” 张老实公鸭似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然后一小串脚步声响起由远至近有小变大在他身旁停止。 一张温热的毛巾平铺在他脸上那舒服劲啊!就像小时候母亲给自己洗脸一样他忍不住呻吟出声。 随后一只手搭了上来要把毛巾拿走吗?等一下隔会再拿走吧!那只手似乎听见了他的声音如他所愿没有把毛巾拿走只是稍稍把毛巾往下移了移盖在他的嘴鼻之间。 然后脸上的手突然间加重了力道紧紧捂住了他的嘴毛巾堵塞着嘴鼻他无法呼吸。 妈的!混蛋!老子出不了气了他猛地睁开眼一张年轻的面容映入眼帘那人嘴角挂着微笑眼神却充满怜悯。 你是谁? 这声音在他脑中盘旋无法形之于外。 然后一只手在他视线里出现手中的刮胡刀闪烁着森冷的寒光如极地的冰山散着刺骨的冷意。他绝望地看着那把刀消失在自己的视野全身麻那一瞬间恐惧像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在他心上不仅身体就连精神似乎也无法动弹了。接下来他的脑袋被强行扭到一边一个冰冷的物事贴在脖子上随后脖颈一凉沙沙声中眼角的余光里一些红色的雨点在飞溅。 啊! 他在跌入黑暗前出了最后一声呼叫然而那声音只有他自己一人能听见这也是他在尘世听见的最后的声音。 化名为小四的许文强目无表情地注视着身下的人手仍然紧紧地按着他的脸那张毛巾都有一角陷进了那家伙的嘴里。血溅了一地连镜子上也沾上了一些血点他自己的手臂上也免不了血迹斑斑不过现在那家伙脖子上的伤口的血已经不再如喷泉一样喷出来了此时只是如溪水一样在慢慢流淌。终于椅子上的人不再抽搐了手臂无力地垂下。任何人都可以看得出来这只是一堆穿着衣服的肉而已和人这生物已然扯不上关系。 正在看报纸的家伙嘴里出了呵呵的笑声身子在报纸后不停地抖动着或许报上刊登的某个小笑话让他情难自禁吧! 许文强走到了他身后用染着血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问道。 “很好笑吗?” “当然!” 他一边说一边抬头脑袋刚刚抬起后颈就挨了重重一击眼前一黑整个人软了下来顺着理椅向下滑去。 任何事情总有例外就算计划再好也有可能出错! 这道理许文强早就知道了然而接下来生的事情更加加深了他对这句话的认识。 理厅外的那个保镖可能现了某个级美女忍不住想和同伙分享正好回过头准备招呼同伴出来看他的目光落在许文强染血的身上。 他张开了嘴大张着却没有任何声音出他举起手指着许文强满脸的不可思议。 许文强反应很快一个箭步朝那个仍在莫名惊诧的保镖跑去那家伙望着向自己跑来的许文强终于清醒过来怪叫一声慌忙从腰间摸枪。 许文强离那人其实并不太远只是中间隔着一扇玻璃门当他推开玻璃门时那人已经把枪摸了出来颤抖着举起对准他。 就在他举起手之时许文强手里的刮胡刀脱手飞出向那家伙掷去。他对这一掷并没有把握虽然距离不远也就四五步远但刮胡刀毕竟不是飞刀就算是飞刀他也对那玩意也没有多少研究这一掷只能看运气了。如果不成功这么近的距离他恐怕吃枪子是吃定了! 刮胡刀从那人持枪的手上滑过带出一溜血丝再撞在那人胸前不过接触的部位是刀柄对那人一点伤害作用也没有。 万幸的是那人持枪的手虽然只受了一点轻伤却也被干扰了扳机还是扣动了准头却有些偏出只听得砰地一声与此同时许文强身边的理店玻璃门哗啦一声四分五裂那颗子弹擦着他的脸庞击中了玻璃门。 不待那人再次扣动扳机许文强一个虎扑一下抱住那家伙两人随即滚下街沿向街心滚去。 那人本有机会开第二枪如果他冷静的话可惜他对第一枪居然在这么近的距离没有击中对方明显觉得惊异反应过来时已经慢了半拍故此被许文强扑个正着两人滚在了一起。 街上行人纷纷躲避在大上海这样的事情可以说是司空见惯一般说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样的处世原则适合于大多数的上海人。 两人相拥着滚了几转后一声清脆的枪声从相拥的两人处传来围观的人立刻如小鸡觅食一般迅疾地闪开。 两人停止了翻滚半晌在众人的注视中上面那人无力地往旁边滚倒双眼依然大睁着却没有任何神采地仰望着天空在他胸间一个红点迅扩散开来染红了整个胸部在那白色的汗衣上分外夺目直如一朵妖艳盛开的红花。 许文强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全身无力连站起来的力气好象也没有他知道自己应该快站起来离开现场然而他却像异常留恋地面一样根本不想起身。 他知道自己之所以这样并非因为**疲累主要是精神紧张过度了! 在生死搏斗的时候他什么也没有想只知道杀死对方当事情过去后他才感觉到后怕他毕竟不是打不死的人跟所有的生命都一样他的生命同样非常脆弱一颗小小的子弹就可以很轻易地送他去做另一个梦只是那个梦里的自己还能不能记得这个梦里的自己就说不准了! 如果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在这条路上走下去这样的事情还会有很多比今天还要危险的景况绝对不会少自己还要继续吗? 当然得继续瞬间他就得出了结论。 得出结论后他马上从地上爬了起来向街尾跑去。至于张老实早就离开了事前许文强给了他一笔钱让他事后到乡下躲躲一个月后接到通知再回来那时所有的事情都应该水落石出了! 如果不是马永贞救过他的小女儿张老实也不会帮这样的忙吧?像马永贞那样一直保持着单纯和热血的人许文强其实非常羡慕只是在自己带领他走上这条血腥和黑暗的路后他还能保持原来的品性吗?值得怀疑啊! 风猛烈地扑打在脸上耳边响起了刺耳的警哨声许文强在闪躲的人群中亡命飞奔对就是前面那条巷子穿过那条巷子后在另一端应该有一辆黄包车在等候他。 第十四章 刺虎(二) 第十四章刺虎(二)与此同时离张老实理店几条街外的富丽澡堂。 艾老二和唐河嘴里叼着纸烟如同一对门神站在浴池的门前一面厚厚的黑色布帘挂在门上门里面他们的大当家肥虎袁保正一个人霸占着澡池子舒服地享受。 正当两人在谈论堂子里新来的姑娘谁最漂亮之时一个人从走廊那头走了过来。 两人停止了交谈警惕地望着那人艾老二的手放在了腰间的系着红巾的枪上。 那人个子很高赤膊穿着一件白色的无袖对襟汗衫身下是一条黑色粗布长裤脚上套着一双拖鞋走起路来吧嗒吧嗒响声不断。 他微低着头左手托着一个盘子上面放着几条白色的毛巾。待他走近前来方抬起头满脸带笑笑得极其憨厚。 “干什么的?” 艾老二啪地一声把嘴里快燃到尽头的纸烟吐了出来那人慌忙退后一步烟头在他的脚趾头前停下了滚动。 “大爷我是来给肥爷擦背的!” “擦背?王师傅呢?” 唐河在一旁插嘴他神色有些狐疑眼前这个人的样子让他有一种奇特的熟悉感觉或许在哪儿见过吧? “王师傅生病回老家了老板让我来伺候肥爷!” 是在这澡堂见过他吧?唐河给自己找了个理由刚才正谈到小桃红的妙处他言犹未尽所以不想在这些小事上纠缠快点把这小子打了才是正理不然久久等不到擦背师傅肥老大又该飚了! “进去吧!” 他胡乱摆了摆手让出路那人弯了弯腰笑着向两人点点头掀开布帘。 “小心点伺候别他妈惹肥爷生气!” 艾老二加了一句出声提醒。那人忙着点头称是然后放下布帘吧嗒吧嗒脚步声渐渐远去往池子那边而去。 袁保面朝下躺在池子边的石板上两百多斤的身躯像一座肉山堆在那里背上搭着一块毛巾脑袋下垫着一张叠好的毛巾他闭着眼在似睡非睡间沉浮。 他知道有人进来也知道那人就在自己身旁他仍然不想起身就连睁开眼看一下的**都没有。 像他那样肥胖的人不仅身体懒得动就连脑袋也懒得多转不过这个时候能进来的除了擦背师傅也不可能是其他的人。 像当初他才到上海一个打五个的时候绝对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是今天这般模样人啊!没享过福的一旦享起福来也就这样了! 一双手放在他肩上用力地捏了一下他舒服得叫出声来有力够劲这手上的力道比以前可大多了但他喜欢。 “老王你什么时候练得一副好手力了!是不是上次被我说过之后?” 那人没有回答手往上移扶住他的脑袋轻轻往毛巾上挪待脑袋在毛巾上放正后他觉得有什么东西贴在了脖子上那里痒痒的极不舒服。 他想要抬起手来抓抓痒什么的但这个念头他没有机会付诸实施。 突然间一股重重的力道加诸在他脊梁上如同一座山紧紧压着他几乎令他无法呼吸随即喉间跟着一紧他的头在外力的作用下猛地上昂那一瞬间他似乎听到了自己的脖颈出咯咯的声音立时胸闷无比不管怎样用力仍然一点空气也呼吸不到他不由大张着嘴吐着舌头。 他的脑袋昂到一定程度就再也无法移动了。这时他摆出了一个奇怪的姿势头仰着身体却紧贴着地面两只手往身后抓拨着除了空气什么也抓不到。就像一只肥笨的鸭子在游水一样。 胸间的空气是越来越少了他将嘴巴张得不能再张大的程度舌头伸得犹如酷暑下的野狗即便如此仍然没有一点空气进入他的体内。 即使用不上力他依旧尽着自己最大的努力在挣扎虽然在身后那股力量的面前这挣扎是那么的无力终究是徒劳。 眼睛依然大睁着却什么也看不见了除了越来越深的黑暗以及偶尔闪过的一星半点亮光。终于亮光消失不见他也没有了挣扎的力气胸间紧闭的那一口气如同气球一般爆炸了那感觉舒服极了!所有郁积在自己灵魂上的那些额外的东西像被惊扰的蚂蚁四散逃离剩下的只是纯净的自己挣脱了所有束缚的自己他在黑暗中冉冉升起或缓缓落下不管是什么他的目的地都是那永恒的黑暗世界。 擦背师傅马永贞看见身下的人停止了挣扎双手无力地垂下脑袋也耷拉着他仍然没有马上松开紧握着尼龙绳的手尼龙绳的绳圈仍然紧勒在肥虎袁保颈间他的膝盖同样抵在那堆肥肉的脊梁上丝毫不曾降低力道。许文强曾经对他说过做这些事情小心些谨慎点总不会有大错。 再过一分钟后他才松开了手。 这家伙实在是太重了刚才他费力挣扎的时候就险些把马永贞从身上掀了下来。马永贞几乎用上吃奶的力气才制服了他他伸手抹了抹脸上的汗珠感觉疲惫极了。 一股臭味扑鼻而来原来袁保死前失禁了屎尿横流刚才太紧张了现在放松下来马永贞才闻到。 他看了那堆丑陋的肉山一眼感觉厌恶之极险险吐了出来他飞快地往门口望了一眼那里没有动静他做得非常干净没有多余的声音响起。 他拿起放毛巾的木盘倒过来撕开布条取下被布条缠着的手枪那把枪正是许文强随身带着的勃郎宁他担心马永贞初次干这种事情怕他有危险所以拿了给他防身马永贞推脱了几次都没能推掉还是在许文强以大哥身份强压下带上了只是暂时还没有用上。 他看着手中的枪用毛巾擦了擦心情立刻平静了下来目光重新变得坚定果敢。 现在该考虑怎样解决门口那俩人了! 这时艾老二和唐河正在为小桃红和小桂花的胸部哪一个更大这样的问题相互交流得面红耳赤不可开交。 虽然是好兄弟这样的原则问题还是要坚持的于是在热火朝天的气氛中他们为此立下了赌注。一旦他们有什么事情争执不下时就会以此作赌比如昨天他们还用马永贞来打赌赌什么时候抓住他。 对了!马永贞! 唐河终于想起他在什么时候见过那人了那家伙他曾经在街上远远见过几次那家伙就是马永贞啊! 糟了大哥! 这个念头在心底猛然掠过他顾不得再和艾老二打嘴仗猛地一掀布帘就往里面冲连招呼也没来得及跟同伴打猛地冲了进去希望还来得及。 艾老二笑了笑这家伙干什么抽风吗?这样冲进去希望别被老大骂。 他深吸一口烟然后不无可惜地把烟头扔掉懒洋洋地转过身手搭在布帘上准备揭开布帘一角偷偷瞧那家伙挨老大训的窘态。 当手刚刚搭在布帘上时里面突然传来一声闷哼声随即重物倒地的声音跟着响起。 不对! 心中念头一转手已经按在勃壳枪上并且拔了出来另一只手掀开布帘脑袋突然伸出去然后闪电般收回来就在那一刹那他看清了屋里的大概情况。 在他视线中唐河面朝下躺在地上他的老大赤身**如同睡着了一般趴在池子边的石板上除此之外他没有看见别的人影。 是进还是退? 他把枪缓缓举起手臂弯曲枪口朝前另一只手猛地掀开布帘一个闪身冲了进去那一刻汗水已然布满了全身。 他举着枪飞快地转了个圈视野中没瞧见动的东西;侧耳一听除了水滴有节奏的滴答声就只有自己粗重的呼吸声。 难道见鬼不成? 他的目光不停游移随后投在冒着白色蒸汽的池子上莫非? 他慢慢挪动步子小心不出声音枪口始终对着那里渐渐靠了过去。 这间澡堂不算太大池子就占了二分之一有余其余都是空地没有什么障碍物视线一览无遗。 没有后门只有他进来时的那个通道那人除非会飞或者隐形这时只能是藏在池子里没有第二个可能。 “出来!我已经看见你了!别再躲再躲我就开枪了!”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室内回荡单薄而脆弱隐隐带着颤音。说实话这时的他难免有点后悔肥老大对他们这些手下也不是很好出来混只是为了吃饱饭看这样子肥老大多半凶多吉少了自己何必如此拼命呢? 他真的想就这样转身往外跑去不再受这该死的折磨然而他的脚步仍鬼使神差地朝池子边靠近。 唐河这小子虽然经常和他没大没小的喜欢和他干嘴仗赌点小钱什么的不过总的说来两人关系也算亲密就这样把他丢在这里自己做不到啊! 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的理由唯一留下来的理由。 已经快迈到池子边了肥老大庞大的身躯就摆放在他脚下看他那不自然的姿势就知道这人已经没救了他的视线从那里一触即收并不是没有见过死人然而这一刻那具尸体却让他觉得害怕或者自己马上也会这样吧?这样的念头一旦在心头浮现就再也按不下去了! 心跳紧张呼吸急促脚步漂浮他持枪的手却依然稳定。 透过朦胧的水蒸气他的目光落在池子上与此同时双腿微蹲双手持枪枪口对准水面然而池子清澈见底同样没有人影。 没在下面难不成在天上。 这个念头转动之时一股风声从头顶传来他刚刚来得及抬头一个黑影从天而降由小变大大得无边遮盖了他的整个视线。 接着一股人力无法抗拒的力量将他扑到然后脑袋一阵巨痛传来最后他就晕了过去暂时失去了所有的感觉。 马永贞喘着粗气从那人身上爬起来刚才他一直伏在天花板上完全靠双手和双腿的力量支撑着幸好他的武术底子不错这两年也不曾荒废不然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支撑这一刻。 他望了望自己腰间别着的枪相比起来他还是喜欢用自己的力量去解决问题当然这也和他不想烂杀无辜有关肥虎的手下也许谈不上什么无辜不过能够少杀人他还是会尽量少杀的。 就像现在这样他冒着很大的危险除了将肥虎干掉外那两个保镖只是被打晕而已! 自己这样做如果被大哥知道或者要被他数落吧他怀着这样的想法拣起地上的白毛巾擦掉自己脸上的汗水再就着池子看了看自己从外表上看没什么问题了他掀开布帘走了出去。 这地方一个下午都不会有客来的大家都知道斧头帮的大当家在内享受谁有胆子与他共处一个澡池? 室内在马永贞走后又平静了下来惟有不知什么地方的水滴声在滴答滴答有节奏地响着. 第十五章 乱局 第十五章乱局四日下午天阴有冷风。 罗老头裹着破烂不堪的棉袄靠在一面墙上盘腿坐在地上。那面墙位于贝脱路与明珠里的转角墙呈弧形稍稍有些向内凹是个挡风的所在。 他怀抱着一根老竹竿目光浑浊视线凝聚在身前的那个烂瓷碗那里空无一物。他的心里隐藏着某种类似于烦躁的情绪到不是因为没讨到多少钱和食物这样的事情经常生只要勒紧裤带总能熬过去。他之所以心绪不宁多半还是为了这即将来临的冬天。 看这鬼天气大概要下雨吧? 他抬头望望天耳边响起瓷碗滚动的声音低下头自己那讨饭的家伙正在地面上撒着欢滚动一双半新不旧的大头皮鞋映入眼底。 视线顺着蓝色的尼龙裤子往上移一张熟悉的脸高高在上金牙暴眼歪戴的宽沿洋帽皱里叭叽的浅灰色西服。 看见是本条街的老大斧头帮的金牙哥罗老头准备怒的表情瞬间换了一副模样馋笑着说道。 “金牙哥早!” 大金牙并未搭理他手指在牙缝里掏弄一会然后伸指一弹或许是一些食物的残渣吧往罗老头面门而来中途无力坠于地上。 “老头赏给你的!” “谢金牙哥赏!” 罗老头忙不迭地点头。 大金牙哈哈大笑起来在笑声中往街对面的童记杂货铺走去在他身后形影不离地跟着一个彪形大汉。 罗老头暗自啐了一口离开了那个让他觉得舒服的位置把讨饭的家伙拣了回来然后恢复到最初的姿势。 杂货铺的老板早就看见了大金牙此刻正笑容可掬地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红包待大金牙走近交在了他手里嘴里念叨着。 “金牙哥这是小店这月的孝敬!” 大金牙那令人讨厌的笑声又在长街上响了起来他拍了拍杂货铺老板的肩膀笑着说。 “很好你很好!” 然后他带着跟班来到杂货铺前的缝衣摊前缝衣摊上的少*妇铁青着脸把早就准备好的份子钱递给了他他却笑而不接。 “我说三嫂子你就跟我好嘛省得刮风下雨的还要出来受苦。” 那个叫三嫂子的没理他仍固执地向前伸着手。 哎!罗老头看不下去了收回了视线那家伙不和往常一样在那里纠缠半天是不会离开的。这世道啊! 就在他感叹之际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在他身后响起他回过头一群人杀气腾腾地从他身后的明珠里奔了出来。 他诧异地望着他们忘了躲避。 瞬息间那群人就从他身边跑过他们手里都拿着明晃晃的砍刀那雪亮的刀光在他眼前闪耀着几乎弄花了他的眼睛先前拣回来的烂瓷碗不知被哪位的脚踢到哪里去了这时他已顾不得去寻找。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群人飓风一般往街对面跑去大金牙茫然而惊异的脸在他视线中一闪而逝很快就被黑压压的人群挡住了。 透过人群的缝隙他看见其中一人高举着砍刀向大金牙直劈下去大金牙举手来挡只见血光飞溅他清楚地看见大金牙的手离腕而去在空中高高飞起然后落在人群之中。随后一声凄厉之极的惨叫在他耳边响起。 之后他就闭上了眼不敢再往那边看了双手紧紧抱着那根跟了自己许多年的老竹竿靠着墙打着哆嗦耳边不时响起那群人的吆喝声以及越来越小的惨叫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短短的一两分钟然而对罗老头来说却是比自己的年龄还要长久的时光。 一群人的脚步声在黑暗中响起由远到近又由近到远最终消失不见然而那群人奔跑时带来的冷风仍拍打着罗老头的脸隐隐有些刺骨。 终于他睁开了眼。 长街上空荡荡的所有的人都躲在街沿或店铺后小心地窥探着那里深红色的血泊中躺着两具勉强还有人形的**。 周遭一片寂静惟有风在不知疲倦地吹打着一家店铺的木板招牌出了啪啪的声响。 这世道啊! 罗老头仰面朝天长吐了一口气。天灰蒙蒙的云层很低低得似乎让人喘不过气来。 那天下午斧头帮与邻近帮派相连的地盘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攻击。 在上海滩这个龙蛇混杂的地方这是司空见惯的事情斧头帮的地盘也是这样打出来的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在这里被挥得淋漓尽致。 既然斧头帮的三位老大都挂掉了如果不趁此机会在它的身上分几块肉来吃那些其他帮派的老大们岂非全是弱智。 四日夜吉茂仓库。 仓库的二楼七八个斧头帮的骨干面色沉重地围坐在一张八仙桌旁。 楼下二十来条汉子分为几派经纬分明地隔得老远相互之间的视线都说不上友善。在今天之前他们还是一个帮派的人然而现在由于自己跟的老大的关系彼此竟然仇视了起来。 楼上的火药味与楼下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艾老二坐在靠里的那一方他背靠着木头板壁一直没有说话作为一个保护老大不利的失职者他已然失去了说话的资格与他同病相怜的还有坐在他旁边的唐河。 他虽然没有说话却不表示他没有意见。 这些家伙本来聚在一起是为了商量如何对付敌对帮派的攻击说着说着就扯到在帮里由谁当家作主的问题上去了! 一旦涉及到权力分割场面免不了就要失控夸耀和抬高自己这些自然有很多话讲谩骂和侮辱别人的语句同样不见少挽袖子动武的场面也时有生不是被旁人拉着的话敌人还没打上门来自己人就先见血了。 三头老虎死后斧头帮里再没有一个人能压得住场面谁上位基本上都有一半左右的人不服故此会议开到这里已成僵局。 现在显得有些安静是因为那几个家伙都吵累了暂时在休息养精蓄锐等待下一轮再起冲锋。 本来以艾老二的资历应该是龙头老大的有利争夺者他的直属手下在这些人中间也是最多的然而谁让他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呢? 如果不是因为斧头帮正处在敌对帮派的包围中一旦分裂很快就会被别人各个击破他早就拉着手下的兄弟自立门户了这世道什么忠孝节义统统都是狗屁实力才是最重要的。在他看来要不是对斧头帮这块地盘虎视眈眈的帮派太多在座的诸位早就拉起手下的人开始大干起来了。 除了他自己在座的还有三个人有资格当龙头一个是坐在他对面的谢四从苏北逃难而来的混混据说练过几天功夫为人阴沉心狠手辣跟着的他的兄弟不少缺点是资历太浅帮内很大一部分老兄弟并不服他他是下山虎徐明的嫡系;另一个是坐在他右侧的老鬼头他是帮内资历最老的人正式入过青帮据说辈分还很高;最后那位是他左边的黑豹脾气暴躁敢打敢拼缺点就是脾气太坏得罪人多。 现在最先开启战端的就是他黑豹。 正当他那粗嗓子不停往外喷火之时一个小弟出现在楼梯口他神色惊惶上楼后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也顾不得站起来就那样连滚带爬地爬到众人身前。他手指着楼梯口满脸是汗嘴巴大张着却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来。 “妈的!说清楚什么事情?” 他是黑豹留在楼下的小弟所以由黑豹鼓着眼睛训斥他。 “马……马……马永贞!” 终于从那人嘴里冒出一句大家听得清楚的话来。 “马永贞!” 虽然每个人都在低声重复那句话但合在一起那声音的分量也极为可观。一干人等面面相觑一时无声。 “***!马永贞马永贞又怎样我们这么多人难道怕他?” 黑豹强作镇定大声给众人打着气不过他的声音由大变小最后连在他身边的人几乎都听不到。这个时候在人们耳边响起的是木楼梯咿呀的声音以及踏在上面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一干人等全都屏住了呼吸掉头望着楼梯口。 一张目无表情的脸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那张脸上原本低垂的眼突然往上一抬闪电一般目光直视着大伙几乎所有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不是说那目光多么具有杀气而是蕴涵在其中的某种威势令这些在刀头上舔血的家伙也无法抵挡。 他就是马永贞。 上了楼梯后他往旁边一让一个身穿洋服戴着洋帽披着白色围巾笑容温和的年轻人出现在大家面前他是马永贞的结拜大哥许文强。 第十六章 慑服 第十六章慑服“大家好!” 许文强保持着脸上那不咸不淡的微笑向众人打着招呼身边马永贞双手抱胸神情木然地望着他们。 某种令人不安的气氛在滚动着聚集在一块慢慢扩散开来室内的空气似乎也变得沉重起来斧头帮的一干人等连呼吸都仿佛觉得困难。 “马永贞我日你祖宗!” 最先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是黑豹为了对抗那种莫名的压力他抽出了自己的斧头以一种完全豁出去破罐子破摔的劲头朝马永贞冲来。 在那一刻原本静立如山的马永贞动了如疾风一样迎向黑豹。 亮光一闪斧头带着一阵寒风朝马永贞当头劈下马永贞身子微微一侧斧头贴着他的手臂滑落待势子将要变老之时那斧头却触底反弹黑豹反手一挑斧头闪现一道漂亮的亮光轻轻吻向马永贞的腰腹。 与此同时马永贞继续向前冲直到几乎与黑豹贴在了一起前进的步子方为之一顿两人的距离如此之近黑豹的斧头自然也就落了空不仅如此他持斧的手这时已然落入了马永贞手中。 马永贞一个转身肩膀顶着黑豹的胸口另一只手则抓住他持斧之手的上手臂猛然弯腰腰胯一转脚下生力一个漂亮的过肩摔黑豹立刻从空中飞了出去。 他们搏斗的地方离楼梯口也就几米黑豹在空中手舞足蹈地飞了过去他的脑袋此时已经探出了栏杆一楼的景象历历在目摇晃着向他扑来他不禁闭上双眼惨叫出声。 随后他重重地摔在地上疼痛传来立时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 咦!从楼上摔下来怎么没有想象中的疼他睁开了眼睛这才现自己仍然在二楼上原来在那电光火石之间站在楼梯口的许文强一把抓住他的脚踝把他从重伤或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 他呻吟着从地上爬了起来里衫已然全部被汗水濡湿了瞄了一眼冷冷瞧着他的马永贞后忙掉开了视线现在的他已然失去了再次上前挑战的勇气。 砰地一声人们寻声望去许文强的手上拿着一把手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准了老鬼头老鬼头干笑一声把手从怀中抽出来然后连同另一只手平摊在桌面上。除了正一瘸一拐往桌子走来的黑豹所有的人都把手放在了桌面上。那一枪只是空击如果不这样做下一颗子弹难免不会落在自己身上。 “大家不用太紧张我们两兄弟这次来不是为了报复而是来和各位交个朋友!对了忘了告诉大家我的名字我是马永贞的结拜大哥许文强。” 许文强边说边往桌子边走来手中的枪魔术般的消失不见斧头帮众人提在嗓子眼的心并没有因此而放松下来一旦自己有所异动谁知道那把枪又会不会魔术般地出现在他手中。 这家伙是哪里钻出来的从来就没有听说过邓脱路的小马哥有这样一个看上去像是上等人的结拜大哥。 这样的念头在斧头帮诸位的心中起伏盘旋大家沉默着看着他靠近身来。 “请问许先生和小马哥来此有何贵干?” 艾老二见大家都不说话于是硬着头皮出声询问。 许文强笑了笑待身边的马永贞在一张空的长凳上坐下后方说道。 “我说过我们两兄弟来这里是和各位兄弟交朋友的顺便给各位出出主意怎么才能摆脱眼下面临的麻烦。” “麻烦?我们会有什么麻烦?” 艾老二硬着头皮说道。 “是吗?” 许文强的目光直视着他艾老二心虚地偏过头许文强的目光如同箭一般锐利他无法抵挡。 “说实话你们斧头帮的三位前老大并不是青帮人员没烧过香也没拜有师傅之所以有现在这般局面一是因为他们敢打敢拼二是因为他们占据的地盘位于贫民区。其他那些大帮派觉得为了这样一块地盘和他们火并有点得不偿失而现在那三个家伙死了你们中间又找不出一个压得住场子的人人心乱如散沙这个时候动手对付你们风险很小获利呢?你们自己知道你们现在有多少赌场烟馆妓院!” 许文强的话说到这些家伙的心里面去了这些人并不都是蠢人当然明白他说的话不是危言耸听。 “那许先生有什么办法吗?” 沉默中仍然是艾老二开口说话。 “找个新老大把人心凝聚起来抱成一团和那些家伙狠狠干两仗再说那些人如果觉得得到的好处和付出的不成比例自然会收手了!” 找个老大说得容易! 艾老二的视线在在座的斧头帮成员脸上来回这里面不管是哪一个坐上那个位置他都不会心服同样自己坐上那个位置那些家伙也不会服气的。 还是一个死局啊! 老鬼头咳嗽了两声脸上堆着笑望着许文强说。 “许先生我们正在选新老大不晓得你有什么意见?” 这个老滑头难不成想借外人的力量上位。 几乎同时这个念头在其余的斧头帮众人心头掠过。 许文强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同样笑咪咪地望着老鬼头说。 “老先生斧头帮的地盘主要在哪里?” 他不待老鬼头回答自己说出了答案。 “应该是在邓脱路这一带吧?” 众人不禁齐齐点头。 “我有个提议我那马兄弟也是邓脱路的人不如让他也加入斧头帮位置嘛马马乎乎做个帮主算了!” “你说什么不是开玩笑吧?” 许文强的话就像一颗石子投入水里却激起了千层浪性急的人如黑豹之流一拍桌子就要站起来翻脸。然而许文强只是冷冷地瞪了他一眼就像当头一盆冷水浇下熄灭了他的怒火他低头坐下。 许文强摊了摊手神情严肃地说道。 “我不知道我这个建议有什么问题马兄弟的许多朋友一直受你们欺负像他这样重情重义的人肯定是无法容忍的你们那三位老大的下场纯粹是咎由自取为了那些朋友不再受到你们欺负马兄弟准备和他们一起把你们赶出邓脱路去是我对他说你们现在的处境不好让他放你们一马不过为了避免你们再去欺负那些穷朋友他勉为其难地答应我做你们的帮主在约束你们的同时也帮你们击退外敌。我就不明白了这样好的建议你们为什么就不愿意接受?” 众人一片沉默这样的建议也太疯狂了一点不过这两人能通过楼下闯到楼上来要是翻脸把他们全部撩倒在这里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许文强举起左手竖起手指轻轻摇晃。 “大家出来跑江湖无非是求财据我所知你们的前老大对你们也不见得有多好帮里聚集的财物大多被他搜刮一空运回老家置田买屋而你们呢?个个两手空空有点散碎银子也过不了夜。跟着小马哥这样的老大有什么不好拼杀的时候总是冲在兄弟们的前面兄弟们有事比自己出事还担心不然你们的三位前老大也就不会死了说到钱财你们都在邓脱路混了不少日子小马哥的为人难道还不清楚吗?仔细想一想吧不要选择一条走不通的死路。” 马永贞的为人怎样?斧头帮的每个人都非常清楚跟着这样的老大的确要比跟那三条虎好一些只是要他们马上转过弯来还是有些困难 他们一齐望向坐在长凳上不言不语的马永贞这个不苟言笑沉默不语的年轻人似乎值得信赖至于那位高谈阔论的许文强他们就只有害怕。 是的是害怕虽然他总是在微笑然而那眼神却极其冰冷让人不寒而栗每个人都在不自觉地躲闪他的目光。 “这样吧给大家留点考虑的时间希望明日下午三点大伙都到有闲茶馆去来了就表示拥戴小马哥做帮主如果没来就表示他拒绝了我们的友谊。不是兄弟就是敌人那之后我们就不会像今天这样客气了!” 许文强下完最后通牒后冷冷地瞧了在座的诸位一眼转身欲行同时马永贞站了起来。 “等等许先生!” 出声招呼许文强留下的是艾老二在心底算计半天之后他终于下了决定反正自己无论如何也当不了帮主既然如此倒不如投奔马永贞。这个世道如果自己不够强最好跟随强者这才是真正的处事之道啊! 他隐约觉得眼前的这两个人都是了不得的人物也许有朝一日自己也会跟着他们爬到一个现在的他想不到的位置上去吧。 决定了投诚就必须赶快任何事情都是这样只要你赶在别人的前面收获到的东西自然就会比别人多投降这回事也是如此所以。 “许先生我愿意跟着小马哥愿意让小马哥做帮主!” 他站起来说话的同时暗地里踢了唐河一脚唐河是个没什么主意的人任何事情都唯他马是瞻于是也慌忙站了起来出声附和。 “很好!” 许文强意味深长地瞧了他一眼点点头然后对着其他人说。 “还有谁下了决定?” 老鬼头也站了起来笑着拱拱手说。 “像小马哥这样的少年英雄我等岂有不拜服之理老朽愿跟随马帮主!” 老鬼头表态后其他人纷纷点头同意就连黑豹也小声地说愿意现在场中惟有一人没有表态了他就是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的谢四。 谢四站了起来视线在众人脸上巡视一圈后落在马永贞脸上。随即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接似乎有大蓬大蓬的火花在闪耀。 “徐老大对我有知遇之恩我曾经誓要为他报仇如果要我低头也有我有一个条件希望许先生能答应!” 谢四向许文强抱拳说道许文强点点头。 “请说!” “我想和马永贞来个生死搏斗给我一个报仇的机会如果我输了没有死我愿意终生奉他为主要是我赢了不好意思我就要履行我的誓言。怎么样?” 说罢他冲着马永贞扬扬眉。 许文强的视线转向马永贞与此同时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他身上。 没有丝毫考虑他点了点头简单地说了一个字。 “好!” 第十七章 决斗 第十七章决斗吉茂仓库是个米仓一袋袋装着白米的麻袋垒在一起堆成了一座座小山在它们之间围着一块空地空地呈不规则的长方形长约七八米宽约四五米。 风从仓库的天窗刮了进来吹得房梁上挂着的电灯灯泡不停摇晃灯光随之摇晃起来空地上远远相对而立的两个人被灯光拉扯得长长的影子也跟着摇晃了起来。 两人几乎同时动了起来踏着碎步向对方直奔而去在楼上观战的众人眼中就像为了争做头领的两条狼各自带着誓不罢休一去无回的气势。 两人快要接近之时马永贞的身形突然为之一矮一腿在后弯曲一腿贴地疾行向谢四双膝踹去。与此同时谢四猛地踏向地面整个人凌空飞起嘴里一声怪叫双手的手指撮在一起左手紧贴着弯曲的右肘右手五根手指并在一起往马永贞面部啄去。 螳螂拳! 许文强面色为之一变几乎叫出声来。看谢四那架势在这螳螂拳上修习的日子不算少可以当得上炉火纯青这四个字了。 是个硬手啊!对斧头帮这些人的情报搜集也花费了一定的时间因此才有了对袁保和赵健华的一击致命剩下的那些人也基本有所了解没想到还是漏掉了这个家伙。 许文强的心再不如最初一般轻松了! 马永贞的心中可没有许文强这样复杂的想法在他心中只有一个单纯的念头那就是打倒眼前的这个对手。 只见对手鸟嘴一般的手由远至近由小变大夹着一缕阴风奔向自己的面门马永贞眼睛睁得溜圆丝毫没有眨眼。他突然往后一倒仰面朝天原本踹向对手下盘的脚猛地上举蹬向谢四的小腹。 如果继续自己的攻势自己的腹部肯定会先中招无奈之下谢四变爪为掌收在腰间在马永贞的脚尖上轻轻一按借着那股力在空中一个翻腾然后稳稳落地。 马永贞双手着地微微扭腰随后一个乌龙绞柱同样稳立如松。 两人背对而立中间相隔数米一个人站在了另一个人起初站着的地方。 梁上的电灯依旧在风中摇晃灯光在摇晃灯下两人的影子同样在忽长忽短地摇晃。 谢四喘着粗气双手合拢轻轻活动着自己的手掌刚才那一脚他虽然借力躲过了然而那脚上附着的力道仍然震得他掌心麻。 好个马永贞果然名不虚传一直没有机会和他交手所以对那些对他畏之如虎的家伙非常不屑事实证明那种畏惧是有道理的。 他慢慢转过身目光中马永贞也在慢慢转过身来。 没办法了!今天只有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了。 谢四本名谢观潮河北沧州人北地螳螂拳第十四代传人早些年因生活所迫做过土匪去年因病流落上海被徐明所救因此成为了徐明的头号打手。除了后面那些内容外许文强对他的前半生毫不知情。 一般流传在外的螳螂拳只是外家螳螂如果不配合螳螂门的独门内家心法威力非常有限谢四的内家心法离大成还有很大一段距离然而在目前这种情况下也只有冒险用上了!毕竟螳螂神功异常霸道不能伤人就只有伤己。 他深吸了一口气含在胸间不曾吐出在膻中穴附近急转小腹鼓起陷下陷下再鼓起脸上的神色由红转青由青转红迅变幻着最后如白纸一般惨白那口气方才吐出吐气之时隐隐出风雷之声。 然后他一脚前探后面那条腿随之弯曲摆了个不怎么工整的弓箭步双手手指并在了一起左手紧贴在弯曲的右手手肘旁。 正是北地螳螂门的标准起手势。 马永贞的武功一半来自家传是道道地地的外门拳脚另一半则是内家功夫一个叫青鹤的游方道士所教据说那门心法曾经是历史上显赫一时的全真教秘传的道家心法。 目睹谢四提气运功的情形马永贞也不敢怠慢缓缓朝他行去行走间丹田内已然运足了一口气。 螳螂拳的特点他也有所了解善用肘膝利于近身缠斗而他自己的家传招数硬桥硬马绝招在腿上。虽然不知道对手的螳螂拳和流行的螳螂拳有什么不同在最初的时候保持一定的距离是最好的选择。 这次两人都不再像第一轮过招那样快地冲向对方同样迈着缓慢的步子往对方靠近在彼此相距还有两米多一点时同时难。 两人的胳膊在半空中相碰只听得蓬地一声那一瞬间似乎停止了半秒两人同时低喝出声各自往后小退半步。 后退之际谢四往后踏的脚使劲一蹬地面整个人突然前冲五指并在一起啄向马永贞的脖子马永贞往后退了一半步后并未就此止住势子仍然继续往后侧身再退一小步腰一扭飞起一腿一个侧踢直奔谢四腰间。 谢四身子往左一偏躲过马永贞的侧踢抢近身来曲肘砸向马永贞面门。 马永贞那一踢踢空也不慌乱他立掌如刀挡住谢四肘尖时却变刀为抓谢四想要使力之际肘尖的受力处却空空荡荡重心不禁往前一跌。 这便是道家心法的秒处随时可以变实为虚也可变虚为实虚实之间的转换令人难以捉摸。 谢四同样也不慌乱就借着前冲之势猛地一跃右腿膝盖在空中弯曲顶向马永贞的胸部。马永贞稍一侧身便躲过了他的膝撞不过对此谢四早就料到已备有后招膝盖在空中突然伸展小腿一弹脚尖勾向马永贞的下巴。马永贞脚下的步伐再次一转有如行云流水另一只手轻轻在谢四脚后跟一托。 谢四身不由己地从空中飞了出去他并未摔倒在地而是抓住了一架摆放在米包上的竹梯。他脚在米包上一点回转身来就这样撑着竹梯朝马永贞荡去。 在即将荡到马永贞身前之际他松开竹梯飞在空中双腿屈膝收在腹间一招双风贯耳双手手指并在一起啄向马永贞的太阳穴马永贞稍稍后退然而谢四这一招只是虚招他身子突然后仰其中一条腿往前一弹趁马永贞步伐未稳疾奔他的面门而去。 马永贞一见无法躲闪只好匆忙伸手托着谢四的脚后跟这一阻谢四的脚尖离他面门约有两寸之后就无法再往前了。 然而噌地一声从谢四的鞋尖处突然弹出一把明晃晃的利刃错不及防之下马永贞使劲地把头往旁一甩终究没能完全躲过去那把小刀带着一溜血光贴着他的脸颊飞了过去扎在一个米包上露出在外的那两分在微微颤抖一些白色的米粒随着那缝隙沙沙地往外流着。 许文强的脸一阵铁青周身散出难以压抑的杀气令他身旁的人都不禁往后退了半步。 马永贞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摸着自己脸上的伤口摊手一看鲜红的血染红了手掌脸上的伤口处仍然有血在慢慢流出还好由于躲闪及时只是擦破了一点皮而已并无大碍。相比之下谢四的脸就显得沮丧多了就像受伤的人是他一样。 自己使出了浑身解数对眼前这个人仍然没有办法对死去的徐老大下的誓实现的希望是越来越渺茫了! 既然如此就死战到底吧!人除死之外并无大事。 于是他怪叫着向马永贞扑来两人再次缠斗在一起。 谢四的招数已然失去了章法招招毒辣以命博命完全不顾及防守在最开始那一阶段马永贞应付得还很吃力不过习惯了他的这种打法后马永贞的反击就变得凌厉起来谢四连连中招如非他抱着必死之心早就倒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谢四嘴角含着血丝再一次摇晃着从地上爬起来马永贞和前几次一样原地站着没有抢先攻击的意思。 谢四一个踉跄险些跌倒他手扶着米包这才站稳。 “老四算了不要打了格老子你龟儿都这样了徐老三不会怪你的!” 楼上观战的黑豹忍不住出声劝止情急之下连家乡话都钻了出来。 谢四充耳不闻或者他根本就没有听见吧? 他摇摇晃晃鼓起最后的力气向着眼中那朦胧的影子行去汗水湿了他的眼脚如灌铅一般沉重已经到了极限吧! 他笑了起来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力量来他加快了步子向着视线中那个不停摇晃着的人影扑去。 马永贞轻轻一让谢四从他身边跌跌撞撞地冲过向着米包冲去。 终于再次倒下米包如同一座山向他迎来有什么闪着光朝他逼近哦!原来是自己安在鞋里的暗器此刻正扎在米包上那锋锐的寒光越来越亮越来越近瞬息之间逼近了眼球他心里不由一阵苦笑死在自己的暗器上面这样的死法也还不错。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哪个家伙说的说得真他妈棒极了! 他闭上了眼睛。 然而死神并没有响应他的召唤闭目之后想象中的痛苦却许久没有来临他睁开眼那块刀片仍在自己的眼前离自己的眼球也就两分然而这个距离在慢慢拉长在一股大力的作用下他缓慢往后退着。 在关键的时刻马永贞抓住了他的衣领救了他的命。 “为什么要救我!” “你说过你输了就要终生奉我为主我不想失去一个小弟!” “你不怕以后我暗算你!” “有什么好怕的!既然已经决定走这条路了也就没有什么好怕的!” 谢四坐在地上背靠着米包马永贞站在他身前灯光摇晃着他们的影子同样在摇晃。 (兄弟们这场决斗写得太辛苦了不好之处请见谅不管好不好看在我辛苦的份上请多多砸票!另外本书正在进行签约所以绝不会太监请收藏!多多支持!为了许文强特地抱拳作揖.另祝大家十一长假快乐!) 第十八章 破裂的会谈 第十八章破裂的会谈蹭的一声酒杯相碰的声音在室内响起然后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的笑声响起一人的笑声透着年轻人的清朗另一人的笑声则带有上了年岁之人的世俗。 “局长请!” “许先生请!” 地点四马路红荷书寓如玉姑娘的房间。 许文强微笑着端起酒杯微一仰头一饮而尽坐在他对面的闸北区警察分局局长钱千里却只是浅尝即止放下酒杯后然后色咪咪地瞧着坐在身旁正准备为他斟酒的如玉。 他手放在如玉端着酒壶的手上轻轻抚摩笑嘻嘻地说道。 “如玉姑娘芳龄几何啊?” 如玉微笑着放下酒壶顺势避过了他的手说道。 “局长大人您真讨厌女人的年龄怎么能随便问!” 她翘起尾指在钱千里额上虚点一下眼波流转在室内晕红的灯光照耀下仿佛有一抹嫣红在她白净的脸上流转万分娇媚钱千里顿时看傻了眼。 “是!是!是本人的错该罚!我自罚一杯!” 随后他端起酒杯故作豪爽状猛地仰头一饮而尽。 许文强微笑着与如玉一起拍着手高声赞道。 “局座真是豪爽值得钦佩!” 这次和钱千里的密会是通过6光庭的青帮朋友牵线达成的。许文强本想和他商讨如今斧头帮这块地盘的抽成问题顺便让他取消马永贞的通缉令毕竟现在所有的证人都已改口说马永贞不是凶手。 不料落座之后这个姓钱的警察局长却闭口不提正事只和他谈些风花雪月吹拉弹唱的闲事或是只顾吃如玉的豆腐不停地献殷勤讲一些不知是谁的而今却安在自己头上的破案故事。 这样看来一会要讲的事情可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他向如玉使了一个眼色如玉心领神会的点点头她从座位上站起身来。 “为什么这个鸡丝羹还没有送上来我去厨房看看是怎么回事?两位慢坐。” “那如玉姑娘可要快些前来啊!” 钱千里望着她的背影扯着嗓子喊道一副念念不舍的样子。 当他转过脸来对着许文强的时候就换上了另一副表情。背靠着雕花红木椅的靠背下巴高高翘起视线在许文强脸上一扫而过投向挂着粉红色蚊帐的雕花大床。 “说吧找我有什么事情?” 该死的肥猪! 表面上神情显得很恭敬许文强望着那具异常臃肿的身体心底却忍不住暗骂。不过他越是讨厌一个人脸上的神色却越是谦和。 “局长大人日理万机时间宝贵我就不说那些客套话了开门见山我通过朋友邀请局长来有一点小事需要局长帮忙!” 许文强坐直身子上身稍稍向钱千离倾斜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 “说吧!什么事?既然是老刘出面我就卖他一个面子不过事先说好我可是个奉公守法的人要是让我帮忙做一些有违国法作奸犯科的事情那时就请恕本座不奉陪了!” 钱千里摆出一副铁面无私道貌岸然的样子似足了在新闻媒体的镜头前的模样。 这些人啊!暗地里什么龌龊事情都在做面子上却比古时最高洁的君子还有高洁比最清廉的官员还要清廉! 心里面虽然免不了这样想表面上许文强却笑得更谦卑了。 “哪里!哪里!认识的局长大人的朋友都知道局长大人完全当得上全上海市公务员的楷模让局长大人做那些事情开玩笑啊!我只是有点生意上的事情需要局长大人关照。” “那就好!那就好!” 钱千里连连点头笑着说。 “说吧什么事情就算不看在老刘的面上就看在许先生的份上能帮的我钱某人绝不含糊!” 许文强抬起手轻轻摸着微微带着胡渣的下巴然后双手平放在桌子上双眼直视钱千里一字一句慢慢说道。 “是这样的我有些生意在钱局长的辖区需要钱局长手下弟兄的关照当然我不会让兄弟们白忙我生意的收入会拿出一成来感谢众位弟兄改善一下大家的生活毕竟警察是一种非常危险的职业他们终日为广大市民服务本身薪水却又少得可怜我们这些生意人在自己赚钱的同时也不能忘了保护我们生命财产的警察兄弟们您说对吗?” 钱千里一边听一边点头最后哈哈笑了起来。 “许先生果然明白事理有文化的人就是不一样和那些泥腿子完全不同那些家伙就知道抱怨全然不晓得感恩戴德。好好许先生请说你的生意在哪几条街我会吩咐那里的兄弟注意的!” 许文强忙拱手谢道。 “如此多谢局长大人了!我的生意嘛!都是些小生意在邓脱路一带!” 听到这里钱千里的脸色突然为之一变他伸手做了个停止的手势神情凝重地问道。 “许先生说的是哪里呢?” 有问题! 在那一瞬间许文强直觉感到事情要糟! “如果我没听错的话许先生说的可是邓脱路。” 许文强点点头手放在桌上的茶杯上。 “可是斧头帮的地盘他们的老大是被人干掉的三虎?” 许文强再次点点头猜不透钱千里为何变得如此。 钱千里长吁了一口气端起桌上的茶杯放在嘴边润了润茶杯放下后脸上的神情就变了个样笑容消失不在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许先生如果是那地方的话你的要求我可能就要拒绝了!” 许文强的心往下一沉脸上的神色却没有丝毫变化仍然笑容可掬。 “为什么呢?据我所知三头老虎在的时候上缴局座的份子钱是一成现在的斧头帮还是那个斧头帮只是当家人不一样了依然和从前一样为什么就不行了!” 钱千里笑着说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桌面。 “许老弟帐不是这样算的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这个世道什么都在变所以没可能有一成不变的东西!我给你说实话吧有人答应我以后那块地盘会给我两成半的收益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说老哥我该怎么做呢?” 许文强沉吟片刻手又不自觉地抚摸下颌上的胡渣子随后有所决断地说道。 “既然如此我可以答应局座以后上缴局座的份额可以达到三成不过我希望局长大人能帮一个小忙!” “哦!” 钱千里思索一阵然后点头说道。 “什么忙?你先说出来看我能不能帮忙!” 许文强平视着钱千里的眼睛字斟字酌地说道。 “我有一个好朋友原本是一个奉公守法的良民有一天却牵扯在一件命案里被警局出布告通缉我希望警察局能收回缉捕他的布告。” “是吗?请问你的朋友叫什么名字?” “马永贞。” 钱千里闻言沉默下来思考良久笑了笑摊摊手说。 “许老弟你说的可不是小事啊!这件事情已经上报到市局去了!很麻烦啊!再说如果我们随随便便就收回通缉布告在市民的眼中警局会变成什么样子你明白吗?” “明白!明白!不过还是要局长大人费心了!” 许文强一边点头说明白一边在心里说道警察如果还在乎市民的想法就不是警察了。 “这件事情需要花费很多周折也需要破费很大一笔钱这样吧你把应该缴的份额再加一成我就答应你!” 再加一成那就是四成这样算来基本上就没有什么利润!这家伙分明也知道这一点他如此说看来还是在权衡一二之后选择了另外的人合作。 许文强摇摇头笑了笑说。 “局长大人您这样说是打算关上这扇门了!不过没关系生意不成仁义在我许文强是什么人可能局长大人还不怎么了解不过来日方长说不定我能做一些令局长大人也吃惊的事情出来到时又改变主意想和我许某人合作呢?以后的事情谁知道?” 钱千里哈哈大笑站起身说道。 “许先生少年英杰我相信一定能干出一番事业的不过我想告诉许先生上海滩这地方不是那么好混的!” “是吗?” 许文强似笑非笑地说道同样站了起来个子比钱千里高出了一头他居高临下地盯着钱千里眼神冷得可怕钱千里不由掉转视线当他把目光投向别处时才醒觉自己刚才在对方的逼视下退让了心里不禁掠过一缕莫名的恼怒。 于是他告别的语气也就显得有些生硬了! “许先生本人还有公务在身就不奉陪了告辞!” 说罢不待许文强回礼摇着孕妇一般的大肚腩迈着四方步匆匆离去。 许文强笑了笑坐了下来拿起桌上的美丽牌香烟在桌上顿了顿抽出一根香烟叼在了嘴里。 “等一下!” 刚跨进门的如玉的声音飘了过来许文强疑惑地望着她她走到许文强身边拿起桌上的火柴优雅地划亮火柴然后靠在许文强身上给他把烟点上。 “怎么样?事情不顺利?我刚刚看见钱千里非常生气地离开!” “没什么一点小麻烦很快就会解决的!” 许文强吐了一口烟圈青烟袅袅升起朦胧了如玉视线中的他的脸。她情思莫名地激越起来双手环绕在许文强颈间凑在耳边柔声说道。 “文哥今晚不走了留在这里好不好?” 许文强没想到她会这样说身体明显僵了片刻。过去的他对男女之间的感情非常陌生对男女之间的事情也不怎么懂然而在梦中的他生活在那个资讯异常达的世界中的他却对男女之事一点也不陌生所以现在的他在理论上完全算得上是一个专家。 不过理论始终是理论实行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难道他不知道如玉对他的感情吗?像他那样玲珑剔透的人不可能没有察觉到。 我有这样的资格吗? 走上这条路的自己有爱人和被人爱的资格吗? 这样的念头在他心底出现的次数也不在少啊! 虽然如此女人的怀抱还真是温暖啊那是令人无法拒绝的温暖! 他把头靠在如玉暖暖的胸间感受着后脑处的温软闭上了眼睛刚刚才经历一番丑恶的尔虞我诈的争斗的灵魂在这一刻在女人温暖的怀抱中得到了难得的安宁。 “ 第十九章 军火 第十九章军火昨天晚上许文强并没有留在红荷书寓。 他不喜欢当面拒绝人尤其是拒绝女人只是一个人有时候总得做一些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 对如玉他谈不上有多喜欢当然也不可能讨厌他之所以拒绝了她无非是不想而已!即便在疲累的时候偶尔会感觉软弱本质上他依然是一个理性的人。感情这东西对现在的他来说太奢侈了! 他离开她的时候说是有急事要办这话并非借口。 天还没有亮四周漆黑如墨风一阵紧似一阵地刮着身边的芦草被吹得呜呜作响那声音宛如万鬼夜哭。 许文强四肢贴地伏在芦草丛中一动不动视线之中一堆篝火在二十来米外的河滩上熊熊燃烧隔得这么远仍能听见木柴燃烧时出的毕剥毕剥的声音。 一辆载重卡车停在火堆旁车头向上车尾朝着十来米外在黑暗中滚滚奔流的大江。 大概有五六个汉子围坐在火堆前火光跳跃着把他们的身影映得通红一片隔一段时间就有两人离开火堆手里拿着马灯沿着河滩巡逻当他们靠近芦草丛时许文强就分外小心虽然在猎猎的风中他们不可能听见什么许文强仍然屏住了呼吸直到那两人离开。 巡逻的人明显把这样的巡逻当作了走过场两人互相交谈着不停抱怨那些仍在火堆边取暖的伙伴随便顺着河滩走了一趟就算了事。 当然事情也不总是那么顺利有一次其中一个人急急忙忙地朝许文强潜伏的草丛跑来手里的马灯灯光摇晃着那一刻害得他以为自己暴露了差一点就扣动扳机把那人射杀最后他决定赌一把按兵不动果然只是虚惊一场那人不过是尿急了跑到草丛边来撒尿。 万幸的是他撒尿的地方离许文强还有一些距离不幸的是那里潜伏着他的同伴浙江人戴春风。 不过许文强并没有多少担心他相信这个瘦弱如猴的家伙就算那人真的尿在了他头上他也不会有半点动弹。 据戴春风自己所说他今年二十五岁年龄比许文强要大了五岁然而他仍口口声声喊许文强文哥。 他个子不高中等身材身体瘦弱脸长而窄头抹着油非常光亮地往后梳着身着一件灰色的西装虽然洗得很干净然而还是可以看出这衣服有些年头了外表谦恭有礼可是那双眼睛偶尔闪耀的光芒却把他内心隐藏的**和野心出卖得一干二净。这就是许文强在6光庭处第一次与戴春风相见时对他的印象。 这样的一个人许文强相信他最擅长的就是隐忍所以一点也不担心他会为了被尿淋这件小事情作。 果然那人痛快地尿完后系上裤带离去那里仍然没有半点异样。 戴春风手指深深地扎进了身下的泥土鼻子里满是尿骚味滚烫的热尿仍在他脑袋上流淌着等那人离去老久重新回到火堆边坐下后他方才小心地把头上的尿液甩掉虽然内心中充满了换一个地方的冲动他仍然控制住了自己继续埋伏在那滩尿之中。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容不得出一点差错。 戴春风在上海混已有一些年头了他在杭州入过青帮后来在杭州师傅的介绍下认识了当时法租界的总华探长黄金荣通过这层关系他认识了刘志6、张啸林、王晓籁、向海潜、张子廉、田得胜、冯石竹、唐绍武等等青帮大佬并且时常混在一起他也知道在那些人眼中自己只是一个供他们使唤的小瘪三然而总用一天他要让他们知道他戴春风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后来通过刘志6他结识了当时在上海滩办交易所炒卖股票的6光庭陈自立戴季陶那时是西历一九二一年。 接触久了他慢慢知道了这些人干的是一些了不得的事情在他的刻意讨好下同时也通过了一些考验他们终于接纳了他其中和他同姓的戴季陶起到了很大的作用。虽然他所做的只是在外围跑腿的一些杂事但他相信只要他找到一个机会一定能青云直上飞黄腾达。 这次就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由于他认识的混混多和那些家伙也相处得不错所以他一直在负责情报这一块干上这份工作后他才现自己好象天生就是干这一行的他总能从大量杂乱无章的信息中找出对上面的人最有用的东西。 就说这一次吧通过一些不起眼的消息他顺藤摸瓜终于查明了川军某部走私军火的路线和日期上报之后也就有了这次行动。 这次的行动指挥是潜伏在他身边的许文强以前他并没有见过他只听说是从南方来的年岁不大却负责这样一个重大的行动看来来头不小所以即便他比许文强大上好几岁他仍然叫他文哥。 除了他和许文强外另外还有好几个人他们都潜伏在河滩周边的草丛中从凌晨两点多钟他们就在这里了现在大概快五点了吧? 终于江面上出现了灯光一闪一闪地慢慢靠近。火堆边的人忙碌了起来有人跳上了卡车把后档板放了下来有人则提着马灯朝四周巡视。 每个人都把枪掏了出来拿在手中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巡视也不再是走过场而是小心仔细地搜寻着不过四周实在是太黑了河滩上的这一片芦草丛又的确太宽广了巡了一圈后没有任何现当江边的船快靠岸时他们又回到了火堆边。 火把相继点燃将江边照亮靠岸的是一条单桅木船。 跳板搭上上面下来了一个人与早就等在岸上的一个人交谈了片刻从他手中接过了一个皮箱那箱子不知道装了些什么东西看上去非常沉重那人提起来也有几分吃力。 然后河滩上的人沿着跳板跳上船去仍然留有两个人在卡车旁他们紧张地四处张望着虽然除了黑暗他们其实什么也看不到。 不一会从船上走下一群扛着大木箱的人里面有岸上的人也有船上的人一共十几个他们把木箱装上了卡车。就这样跑了三四次之后有人把卡车的后档板合上。 那个提着皮箱的人在河滩边的火堆边与岸上把皮箱交给他的人握手一边笑一边说着什么? 许文强举起了枪瞄准二十多米的那个人趴在地上用手枪射击的确有点别扭说不定会失去准头不过他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枪法。屏住呼吸后左手轻轻托着右手腕扣动了扳机。 砰地一声清脆的枪声敲破了寂静的夜提着皮箱的那个人应声而倒。 火堆边的那群人被枪声惊呆了反应快的马上扑倒在地上没有经验或反应慢的仍站在原地慌张地四处张望。 枪声就是暗号在许文强开枪之后所有埋伏在草丛中的人都扣动了扳机其中有一个人手里端着的是汤母森冲锋枪哒哒的枪声中仍然站着的人纷纷倒地如被镰刀收割的稻草一样。 许文强从草丛中站了起来紧紧地盯着河滩那边伤者的呼号声随风传来在耳边飘荡不止在他身旁戴春风已经窜出去好几米。 所有埋伏的人都在往卡车处冲锋许文强却不慌不忙地向那艘船走去他的视线紧盯着那艘船。 一个人出现在船头他手里抱着一挺马克沁轻机枪他刚把机枪架在船头上许文强已经瞄准了他扣动了扳机他一个踉跄身体晃动着向后一仰从船沿翻了下去然后水花声悠然响起。 河滩那边的交火进入了尾声由于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很快卡车旁的那些人就死的死伤的伤伤者的呻吟声在风中凄楚地游荡随后随着一声声清脆的枪响最终消失不见。 河滩上除了呼吸声脚步声风声水声木柴在火中燃烧的声音一片静寂。 戴春风来到许文强身边在许文强的示意下跳上了甲板许文强紧紧地盯着舱门口一眨不眨。 待戴春风上了船后把枪口对准舱门许文强才踏上了跳板河滩上留下了两个人其余的人尾随他上了跳板。 舱门挂着一块布帘挡住了视线所有的人都不知道舱里究竟还有什么? 许文强没有叫其他人冒险冲进去虽然他可以下这样的命令他只是把戴春风叫他身边让他掩护自己。 然后他弯下腰脚尖猛地往后一蹬从布帘下贴地窜了进去。 进舱之后他没有停住身形而是快地滚动着一直滚到舱壁方才停下仍然伏在地上手枪高举目光飞快地在室内扫寻一遍。 船舱里除了两个木箱外什么也没有一盏油灯放在木箱上晕黄的灯光随着波浪摇晃映照着空荡荡的舱室。 “进来!” 他话音刚落戴春风就掀开布帘跨了进来许文强叫随后进来的人仔细搜查船舱自己则带着戴春风往尾舵走去。 戴春风不知道自己刚才在枪战中有没有击中目标不过在打扫战场的时候他亲手击毙了一个伤者那是他第一次杀人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人的生命之火在眼里熄灭在他心中除了带着一阵颤栗的兴奋外全然没有恐惧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他非常喜欢这种杀人的感觉! 他一马当先通过狭窄的船舷进入尾舵这里非常狭小一眼望去没有异样他转过身对着随后而来的许文强摊摊手正准备说话。 然而他的声音在许文强接下来的动作下卡在了喉咙。 许文强以一种他几乎无法看清的快动作举起了手中的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与此同时枪声在耳边响起他眼前一黑那一刻心脏在瞬间停止了跳动。 第二十章 渡 第二十章渡天气很好冬日里难得的好天气下午的阳光穿过半开的紫色窗帘布照了进来灰尘在光线中小虫一般上下飞舞。 一张红木写字台袒露在阳光下上面空空荡荡哪怕是一支笔一张纸都没有。马永贞坐在写字台后的龙头椅上那里是阳光照射不到的阴暗世界。 当上这个斧头帮帮主也有好几天了他现自己是越来越不喜欢阳光了!不不能这样说他仍然喜欢阳光只是不喜欢站在阳光下就像现在这样坐在阴暗的角落瞧着那道温煦的光对他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记得以往的自己喜欢笑喜欢和朋友们大声谈笑而现在的自己不仅很少笑了就连话也越来越少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呢?是当上了斧头帮帮主之后吗?不!不是这个时候应该是在小四死了之后才变成这样的吧! “孩子!这把刀就交给你了要记得我们马家的家训义!什么时候不管在哪里你都要牢记这一个义字啊!” 父亲在一次和马匪的搏斗中身负重伤临死之前把家传的斩马刀交在了他手里他至今仍记得父亲那染血的脸虽然他的面貌已经在记忆中越来越模糊了! 义! 义是什么?是待人以诚对抗强权保护弱小! 他一直是这样理解的也一直在这样做可是虽然他有一身不俗的武功然而他却现自己做的事情不仅不能帮助到人更多的时候只能加深受害人的痛苦。 一个人无法对抗整个世界! 只有掌握了权力你才能分配利益! 许大哥说得对他决定跟随他走上这条路。虽然他并没有完全明白那些话的意思但他知道大哥是对的因为他相信他! 对!只是相信而已!就这么简单! 只是为什么他不再快乐了呢?那些单纯热血的时光仿佛流逝的河水一般不再回来。 人想要得到什么?总要付出什么? 成熟总是需要代价的! 同样他仍然不是很清楚大哥所说的这些话的意思但他能感觉到大哥说这些话时的心情就和现在的他的心情差不多他想自己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有人推门而入脚步声很重也很急促他知道是铁头。只有陪他一起进斧头帮的穷兄弟才会这样不敲门就闯进来而铁头的脚步声他太熟悉了。 “小马哥不好了出大事了!” 铁头一头的汗水他两步就窜到了写字台前双手撑着桌子大声地说道。 马永贞站了起来目光从铁头的肩膀上掠过落在对面墙上挂着的自己的斩马刀上。 “不要慌什么事慢点说。” “老石一家都死了他媳妇上吊了他被警察打死了!” 马永贞的心咯噔一下随即下沉老石和他住在一个院子里他的第一份工就是老石给他介绍的在他心中老石跟自己的亲大哥差不多。 死了!他有些茫然不禁闭上了眼片刻后方睁开。 “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也是一种改变如果是以往的马永贞听见这个消息肯定会二话不说就冲出去而现在的他却知道要先问清楚事情的始末。 “我也不清楚是隔壁的小东北跑来告诉我的他还在茶馆外面。” 马永贞不在说话从写字台后疾步走了出来当先往外走去铁头虽然紧走慢赶仍然被他拉下老远。 “小马哥出去?” 老鬼头看见急匆匆从楼梯下走下来的马永贞忙起身点头问好。马永贞就像没有看见他一样自顾朝门外走去。 老鬼头有些诧异平时这个帮主还是挺不错的不喜欢摆架子不仅不让他们叫他帮主就连大哥也不让他们叫说是不习惯弄得兄弟们只好叫他小马哥。 这样的一个人今天怎么会不搭理跟他打招呼的自己呢?一定有什么事情生当他看见气喘吁吁的铁头跟着跑了出去之后忙招呼几个弟兄随自己跟了出去。 现在马永贞还在警察的通缉布告上就这样大白天跑出去他怕他有危险虽然对这个帮主的安危他其实并不怎么在意但他害怕这位帮主的大哥那可是个不能招惹的主要是马永贞出了事自己这个名义上的斧头帮长老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他不敢怠慢有十来个兄弟跟着他从有闲茶馆里追了出来。 马永贞正在门外问一个小青年的话他看见了追上来的他们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随后他带着那个小青年和铁头往贫民区那边走去。老鬼头看见他没有什么反对的意思忙向手下招了招手跟了上去。 马永贞认识路在那里他已经生活好多年了怎么会不认识路刚才他只是简单地问了小东北几句话不过小东北也不是很清楚这件事情他是何先生叫他来传信的。 在心急如焚的情况下他越走越快到达自己原来住的那个地方时小东北和铁头已经被甩得老远了至于老鬼头他们更是影都见不到。 在那个破旧的小院外早就围了许多人都是附近的穷人他们都认识马永贞。 “小马哥来了快让一让” 嘈杂的声响中围观的人群让了一条道出来马永贞木着一张脸迈着沉重的步伐慢慢走了进去。 小院里仍然有不少人不过院子中间却比较空那里用桌椅搭着两张简易的木台上面躺着两个人看不清他们的脸因为盖着白布。有风吹来掀起了白布的一角露出了一双穿着旧布鞋的脚。站在旁边的一个身着灰色长衫的中年人忙伸出手把白布重新搭上。然后他抬起头看见了缓缓向他走来的马永贞。 “马兄弟你来了!” 马永贞点点头他走到那两张木台前颤抖着伸出手想要揭开白布看看手伸在半空中却停住随后缓缓收回。 他不想看见白布遮盖下的那张脸死人的脸这些天他已经看得够多了他不想再看不想看见死气在亲近的人脸上盘旋。 “何先生老石是怎么死的?” 马永贞的声音很嘶哑就像不是从他嘴里出的一般。 何文田摇了摇头想要把某种沉痛的东西甩掉结果可能没有做到他神色沉痛地把事情大致讲了出来。 事情很简单闸北分局的古探长为了把马永贞缉拿归案特地屈尊来到这个烂地方找线索他和两个跟班来到马永贞曾经住过的小院调查遇见了黄包车夫老石的老婆。老石这个人一辈子都没有什么让人家羡慕的好事除了他老婆他老婆虽然来自苏北农村却长得非常漂亮在附近一带也算有些名声。 古探长是个色中饿鬼而那个时候附近的人都出去上工了周遭非常冷清在这样的环境下他就起了坏心。 老石的老婆当然不从最后古探长只好霸王硬上弓就当他在房间里兽性大之时老石买菜回来了正好撞上。 老石因为窝藏逃犯马永贞被打死老石的老婆不甘受马永贞的侮辱上吊自杀。这样的文字不久将在古探长的报告中放在局长的办公桌上。 古探长没有料到的是他干的那些事情都落在邻居一个小孩的眼里这里的孩子都没有金钱上学不过他们仍然在念书他们的老师就是何先生。当何先生来给他们上课时他把这件事情告诉了何文田。当然他只知道干坏事的是警察并不知道是哪个警察。不过有人那个时候在巷子口看见过古探长所以事情在何文田的讲述中就变得非常明朗了。 “何先生他们的后事就麻烦你了等一会我会让铁头拿一些钱来!” 说罢马永贞转过身步履沉重地往门外走去。 “马兄弟你没有事吧?” 马永贞闻言停下脚步半晌转过身笑了笑那笑在他脸上展开一片惨然比哭还难看。 “我!我没有事真的没有事!” 随后他转过身低着头从人群让开的过道走了出去一滴水珠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无声地落在满是灰尘的地面瞬间干涸。 屋外人们纷纷躲避老鬼头带着那帮兄弟赶到了虽然这些家伙据说再也不会欺负穷人了也不在贫民区收什么保护费了。不过以前被这些人欺负得狠了看见他们前来仍然下意识地闪开。 “老鬼!” 马永贞抬头望着晴朗的天空微眯着眼瞧了会那看上去非常温柔的冬日。 “马爷!什么事请吩咐!” 老鬼头低下了头在此刻的马永贞身上他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气势就像火山即将爆一般。 “给我查清楚闸北区的一个姓古的探长我需要他的所有资料行踪!” “是!” 老鬼头再次低下头良久方才抬起视线中马永贞在破旧的街巷中渐渐远去的背影在阳光的映照下拉着长长的影子。 小北门的一间阁楼阳光透过大开的窗洒进来铺在躺在床上沉思的戴春风身上。 这是他的嫡亲表弟在商务印书馆工作的张冠夫租的屋子他表弟已经结了婚平时他睡觉是在他们夫妇床边的地板上。 这个时候他正沉浸在那天晚上的回忆里。 当许文强对准他扣动扳机的时候他真的以为自己就要死了!谁知很久以后他都没有感觉到痛苦不仅没有痛苦身上连一点感觉都没有。 他睁开眼却没有现许文强当他转过身才现许文强正背对着他蹲在一个人面前那人躺在地上一把手枪就放在他手旁不过他已经没有机会再拿起它了现在的他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原来许文强枪口对准的目标是他身后的人那人一直贴在尾舵后他刚才搜查得太马虎了没有注意到。这样看来是许文强救了他一命。 除了这个小插曲外他对那天自己的表现非常满意。 那天他们不仅截获了许多枪支和弹药还收获了满满一皮箱大洋作为奖励他得到了一百大洋现在他也算是个小富人了这两天自己那个尖酸刻薄的表弟媳也不敢再拿脸色给他看了。 这就是钱的好处啊!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那天晚上在卡车上当他感谢许文强的救命之恩时那个年轻人问他的话又重新在他耳边响起。 “只要有口饱饭吃就是了!” 因为和那个人还不是很熟所以即便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他依然非常小心地这样回答。那个年轻人听了他的回答之后不置可否只是笑了笑就再也没说话了。 其实自己之所以在上海混之所以和他们那些人接近之所以干这些危险的事情是因为自己想干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 他相信一句话我命由我不由天! 当那天他把枪口对准受伤的敌人扣动扳机的时候那种掌握别人生杀大权的感觉带给他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快感就像在牌九桌上用一对天牌吃掉对手手里的一对地牌时的感觉他喜欢那样的感觉并且沉迷其中。 总有一天他会青云直上在他一言一语之间就能掌握许多人的生死。 戴春风相信这一天不会很远! 第二十一章 斩首 第二十一章斩古汉云十六岁开始就在警察局当差十年之后升为探长从此人生翻开了新的篇章金钱美女醇酒以令人难以想象的高向他迎面扑来。 人们不再叫他小古走到许多地方都是古爷古大人地称呼他。 只要小心地伺候好自己的顶头上司这样的日子就不会结束他深知这一点所以对钱千里钱局长的吩咐他总是尽心尽力地办好至于局里的其他事情只要和金钱没有瓜葛他一律无视。 他和几个同僚从四马路的长三堂子出来时已经是午夜时分了。 所有人都喝得醉醺醺的走起路来东倒西歪一人抱着一个女人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手不停在女人身上摸弄得那些莺莺燕燕娇声不断。 他穿着警察制服别着探长肩章这身行头除了在床上外他去哪里都穿着它他喜欢看平常人瞧见那身制服时的表情无论是畏惧还是憎恶或是恭敬都能令他的虚荣心无限膨胀。 他同样挽着一个长三堂子里的姑娘站在路边和那些同僚招手话别比起他们他喝得并不多他讨厌烂醉如泥这样许多事情都不能做了就算做也做不好。 他瞧了瞧依在自己身上的姑娘她是自己的老相识了以前还觉得挺漂亮的现在感觉也就一般而已! 他脑子里浮现出在贫民区遇见的那个女人的样子那才是极品啊!可惜只干了一回就上吊了真是可惜啊! 他招手叫来了一辆黄包车把身上挂着的女人先扶上车然后叹了叹气女人嘛闭上眼睛还不都一样。这样安慰着自己他跟着上了那辆车。 车夫戴着一顶烂草帽低着头在飞跑马路电灯散着昏黄的灯光迎面而来又飞快地往后退去。 这车夫是一个好手拉着两个人仍然健步如飞并且坐在上面的古汉云两人一点也不觉得颠簸。 古汉云和身边的姑娘小声地调笑手伸进女人怀里和女人打闹着。 没多久黄包车离开了大马路拐进了一条小巷。巷子里没有路灯偶尔有一户人家的灯光从窗口照射出来除此之外大部分地方漆黑一片。 古汉云立刻感觉到了不对做警察这么久嚣张了这么久仇人肯定不会少他推开了靠在身上的女人手放在了腰间摸在枪套上。 “这是哪里?为什么走这条路?” 他厉声喝问道手指轻轻拨开枪套上的扣子。 “警官大人这条路比较近!” 车夫仍然低头拉着车向前飞跑小巷的路不太平整车子有些颠簸古汉云的手一时不能把枪拔出来。 “胡说我怎么不晓得有这条近路妈的!快给老子停车!” 古汉云突然感觉胸口有什么堵得慌沉甸甸的就像被猛兽的目光窥视的兔子那种不安感异常强烈他的手终于摸在了枪把上。 “那好我听大人的话停车!” 车字刚刚冲出那人的嘴他猛地往前一蹬煞住了前进的势子硬生生地停下了车。古汉云和那个女人由于惯性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前一冲女人尖声叫了起来划破小巷的沉静有几户人家的灯火应声亮了起来。 那人的动作不只这样在那一瞬间他突然松手把车把往上一抬黄包车顿时往后翘起古汉云两人由前冲又变成了后仰从车座上滚了下来。 “啊!” 女人再次惨叫起来整条小巷的灯火全部亮了起来。 古汉云头在地上重重撞了一下他呻吟着摸着头躺在地上一时站不起来然后一双穿着黑色布鞋的脚出现在他眼底。 他抬起头那车夫已经扔掉了头上的草帽不过他仍然看不清他的脸他那高大的身材挡着灯光古汉云视线中他的脸藏在一片阴影之中。 古汉云仍然躺在地上他手往腰间一摸糟了!枪套中的枪刚才甩了出来不知道甩到哪里去了。 “你是什么人晓得袭击警官有多大罪吗?要被枪毙的!” 古汉云扯着嗓子喊道他希望有人能听到自己的声音与此同时他的手在地上四处乱摸希望能找到自己的配枪。 “我说过这条路很近离黄泉很近。” 那人慢慢朝他俯下身来古汉云使劲蹬着地面身子贴着地面不停往后退去最后后背抵在一面墙上退无可退。 他身后的人家突然亮起了灯火灯光刷地一下照射过来他看清了眼前的一切。同他一起的那个女人躺在地上人事不省不知道是受了伤还是惊吓过度?不过这不是他想关心的事他的视线落在那个车夫身上。 一个非常年轻的人身材健壮或许是灯光的原因吧?他的面色显得非常憔悴那双眼睛紧盯着他充满了悲愤。 这家伙是谁?怎么看上去这么眼熟呢? 当目光落在地面某一处时他内心不由为之一喜他的配枪就躺在离他右手不远的地上。 “兄弟求财而已!说吧你要多少?” 他慢慢坐直身子右手放下悄俏贴着地面往枪的方向摸去目光却很诚恳地望着那人。 那人没有说话而是再上前两步然后在他身前蹲了下来脸离他很近就快要贴上一般。 马永贞! 古汉云终于认出了他那一刻心突然一颤全身不禁哆嗦了一下。 终于他的手摸在了枪把上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在马永贞冷冷的目光中他不再害怕枪是什么?枪就是人的胆啊! 马永贞的脸往后缓缓退去很好就是现在古汉云猛地抓紧枪把。 然而他并没来得及把这个动作完成马永贞的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枪黑洞洞的枪口指着他的眉心。 他心突然一凉不停地往下沉四肢一片冰凉再也握不住那把枪他绝望地闭上了眼。 马永贞并没有开枪他猛地一枪把砸在古汉云后颈上古汉云头一歪无声无息地倒下。马永贞一把拎起他顺手把地上的枪拣起放进自己兜里。 马永贞把烂泥一样的古汉云放在黄包车上然后皱了皱眉把躺在地上的长三堂子姑娘移到旁边靠墙放好。这时有人推开了自家的大门探头出来马永贞把手里的枪向他晃了晃那脑袋马上缩了回去门立刻咿呀地关上紧接着那户人家的灯火也突然熄灭了。 马永贞走到车前拉起黄包车随着车轮的滚动声很快离开了这条巷子。 古汉云醒来之时现自己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他想动手却使不上劲扭头一看现自己的双臂被两根铁炼紧紧地缚着他不甘心仍然使劲挣了挣铁链哗哗作响结果当然只有失望! 这时他才开始观察四周。这是一个仓库货物堆得不多显得很空旷在他前面几米处有一个铁桶里面放着许多木柴此时正在熊熊燃烧。铁桶旁边围着三个人一边烤着火一边在交谈着什么。 “救命!” 他忍不住高声叫喊虽然他知道自己这样做多半没用依旧抱着侥幸的心理喊叫着。 那三个人听到这声音同时扭头望向他不过都没有跑上来制止他的举动。 “四哥这家伙醒了我去通知小马哥和文哥!” 谢四点了点头自从被马永贞从死亡线上拉回来后他虽然说不上对他忠心耿耿不过给徐明报仇这样的想法却也没有了同样他也遵守自己在决斗前的诺言留在了斧头帮跟了马永贞。 “救命!” 古汉云仍然在声嘶力竭地叫着。 谢四皱了皱眉他讨厌这样的家伙已经到这个地步了还像娘们一样哭嚷最初得意洋洋志得意满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有这样的下场。 他拿起一根木柴放在桶里点上火然后走到古汉云面前。 “你的声音很难听所以不要叫了要是再叫我会把这根火把塞进你嘴里。” 谢四的声音不大显得非常平淡然而听在古汉云的耳里却散着来自阴曹地府的阴风古汉云立刻闭上了嘴惊恐地望着这个其貌不扬的人。 “很好很听话我不会为难你的!” 谢四点点头扔下这句话后转身朝火堆走去。 “谢谢!” 古汉云感激涕零地向他道谢那人的话像水面上漂浮的稻草。 谢四闻言回头望了他一眼神色古怪地笑笑。谢谢?这样愚蠢的家伙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啊! 这时仓库的侧门打开走进来几个人谢四忙低头行礼。 走在前面的是马永贞他穿着一套白色的稠衫手里拿着的正是家传的斩马刀在他身后的是西装笔挺的许文强。 古汉云在马永贞冷冷的目光扫射下周身不由自主地哆嗦铁链在他的挣扎下再次哗哗作响。 他们的身后跟着两个小弟那两人手里捧着两块灵牌黑底白字分别刻着老石和他老婆的名字。 许文强双手抱胸朝古汉云努努嘴。 “兄弟你准备怎样处置他!” “饶命啊!马大爷以后我再也不敢招惹您了!以后在街上看见您我掉头就走!” 古汉云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着如果不是铁链拴着他他老早就跪下了。 “古大人古爷你并没有得罪我马永贞你得罪的人现在就在你面前的牌子上看着你!如果他们开口说饶你我放你一马又有什么关系!” 马永贞让开了路那两人把灵牌端在了古汉云面前。 “他们是谁?马爷能告诉小的吗?” 古汉云怯生生地望着马永贞一脸无辜。 “古大爷您还真是贵人事忙啊!你忘了昨天下午干的好事了?” “什么事?昨天下午我一直都在警察局没出去啊!” 古汉云在马永贞提到昨天下午那一刻心顿时沉到了谷底。他眨巴着眼睛说着连自己也不相信的谎话。 “***!大哥用不着他承认你说该怎样收拾这家伙剥皮还是种荷花?” 谢四有些不耐烦了这种情况下有什么好说的直截了当地干掉就是了!他们警察做事不也是这样吗?说你是罪犯就是罪犯说你是良民就是良民证据什么的只是狗屁一样的东西。 “各位大爷饶命啊!我家里还有老人和孩子要养啊!你们就当放个屁一样把小的放了吧!” 马永贞没理会古汉云的哭叫他掉头望着许文强许文强拍了拍他的肩膀。 “兄弟一切随你怎么处置对这种人渣无论你怎么做老天爷都不会说什么的!” 马永贞点点头沧地一声抽出斩马刀顺手把刀鞘扔到地上古汉云看见那明晃晃的刀锋在自己眼前闪耀双腿不停地哆嗦全身使劲摇晃着铁链哗哗直响他大张着嘴却由于惊恐过度不出声音来。 马永贞在灵牌前跪了下来一行热泪顺着脸颊无声地滑下。 “大哥大嫂看着啦我小马在这里为你们报仇了!” 话音落下他弯下腰飞快地磕了三个响头猛地站起身衣袖在脸上一抹擦干泪水手持斩马刀杀气腾腾地朝古汉云奔去。 “啊”古汉云惊叫出声双腿中间一松顿时屎尿横流与此同时他脑袋往旁一歪绝望地闭上眼。 “等一等” 许文强叫住了马永贞这声音在古汉云耳边响起仙音一般古汉云心中又升起了一些类似希望的东西。 “把那家伙的脑袋砍下来我有用!” 许文强摸了摸耳后的角轻描淡写地说道。 “你!” 古汉云的心闻言又落了下去那一升一降的剧烈变化几乎令他的心脏瞬间停止了跳动。他的内心充满了愤怒由于愤怒他忘记了恐惧昂着头双眼通红如临死前的饿狼狠狠地盯着手拿斩马刀向他走来的马永贞。 马永贞没有马上动手而是同样死死地盯着他。 周遭一片寂静惟有两人的呼吸声在急促地响起。终于古汉云败下阵来他的目光里悄无声息地多了一点哀怜和软弱。 马永贞轻轻挪动步子往后小退半步侧身向他然后猛地旋转身子只见白光一闪一个人头蹦了起来落在地上如同皮球一样向前滚着一直滚到铁桶旁才停下那上面的眼睛仍然大睁着眼珠死鱼一般鼓起没有了任何生气。 这时那失去头颅的颈腔这才如喷泉一般喷出大量鲜红的血来溅了一地都是。 马永贞弯下腰拣起刀鞘把一丝血迹也没有沾上的斩马刀放入刀鞘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朝仓库外走去。 “老四待会麻烦你和几个兄弟把这里收拾一下顺便找个东西把那家伙的脑袋装上。” 谢四点了点头终于还是没能忍下自己的好奇心于是开口问道。 “文哥你要这家伙的脑袋做什么?” 许文强笑了笑目光落在那个满是血污的脑袋上摸着自己的鼻子说。 “我准备拿它当礼物送给一个不错的家伙!” 第二十二章 礼物 第二十二章礼物钱千里今年四十有六无论精神还是身体自我感觉都还不错。这一点是有事实证明的他除了家里有大老婆和两房姨太太外在静安寺附近的一栋小洋楼里还养着一个外室。 那外室是个才从女校毕业没多久的新时代女性在租界的一家法国公司做秘书他之所以能把她收入金屋之中用的手段有点上不了台面。 那女子的哥哥因为过失杀人被关在闸北分局她来探监正好被钱千里撞上顿时惊为天人随后通过一些来回最后达成了一个交易她的哥哥被无罪释放她则住进了静安寺的钱公馆。 钱千里对这个二十上下的女子非常着迷一个月起码有二分之一的时间在静安寺这边歇息那天晚上也是如此。 和平常一样他在那具青春迷人的身体上折腾了个够才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清晨不知道为什么他醒得很早恍恍惚惚中他翻了个身手往旁边一搭却搂了个空手在空空的床铺上摸索没有找到那具熟悉的温软的身体。 怎么起这么早? 他迷迷糊糊地这样想着手顺着床铺向上搜寻摸到枕头边摸到了一个圆鼓鼓的东西他笑了手指在毛下的脸上来回抚摸。 不对! 怎么感觉黏乎乎的头好象也短了那皮肤带来的手感也格外地粗糙。 他勉力睁开眼睛还有些清淡的晨光透过半开的窗户照进来伴随着冷冷的雾气将整间屋子照得朦朦胧胧。 在他的右侧空空荡荡没有熟悉的女人的身影到是旁边的那个枕头上此刻自己的手下有个圆圆的东西。 他猛地把手伸回来那东西好象? 他看不清楚那东西在眼中显得非常恍惚。 钱千里伸手打开了床头柜上的台灯。 终于看清了那一瞬间他就像被电击一般全身麻痹然后从床上高高跳起他惨叫一声感到一阵恶心“哇”地一声吐了个天翻地覆食物的残渣飞得到处都是撒满了红木地板。 枕头上一个人头睁着一对大眼死死地盯着他那眼睛布满血丝死气沉沉。钱千里在那双眼睛的逼视下被一种本能的恐惧所包围吓得面无人色他在这种恐惧的驱使下在地板上大跳大叫语无伦次歇斯底里。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佣人在门外高声问道。 “老爷您怎么啦?我能进来吗?” 那声音令他暂时恢复了平静虽然没有完全恢复常态不过他还是知道眼前的情况不能让不相干的人看见。 “我没事没叫你们你们不要上楼来!” 他坐在地板上高声叫嚷不一会外面传来了下楼的脚步声这时他才开始思考这件事情会是谁干的?同时他这才想起自己那个年轻的床伴她在哪儿呢? 终于他在床的另一边地板上现了她刚才他闹得那么厉害简直吵翻了天她却仍闭着眼躺在地上。钱千里小心地挪了过去现在他的双腿非常软没有一点力气他无法行走只好在手的帮助下慢慢挪了过去。 他手不停颤抖着凑近女人的鼻间还好还有呼吸他一颗心落了下来。 他轻轻打着女人的脸不停地摇着她的身子在她耳边轻声地交叫着她的名字所有的方法都用尽了那女人仍然昏睡不醒。 他长出了一口气放弃了努力目光落在那女人的腹部那里折着一只小纸鹤用白色的打印纸折就的纸鹤。 钱千里哆嗦着拿起那只纸鹤花了一定的时间方才打开它他使劲地把那些折叠抹平举起来就着台灯的灯光读着那张纸条。 一张纸上只写了一行字他很快就瞧完了。 “局长大人现在是不是该考虑把那扇门打开了!” 什么意思? 现在他的脑袋乱糟糟的根本没有精神思考他的视线不自觉地停留在床上的那个死人头上许久才察觉冷不丁打了个激灵忙移开了目光。 突然一个人微笑的脸浮现在他脑海里。 许文强! 对!一定是他这个小瘪三! 钱千里愤怒起来从来就没有人敢这样对他至少在闸北这个烂地方。 在愤怒的驱动下他周身似乎充满了力量内心就像有一堆火在熊熊燃烧一样他腾地站起身大步走到电话前拔响了闸北警察分局的电话。 “喂!” 电话里传来了懒洋洋的声音随之而来的似乎还有哗哗的牌九声。 “你是哪个?” 钱千里厉声问道左手紧握手指甲刺进了肉里。 “你管老子是哪个?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电话那头的人不耐烦了好象随时要挂断电话。 “我是钱千里!” “钱千里?哦!是!钱局长有什么事情请吩咐!” 电话那头传来了板凳倒地的声音那人的声音变得精神起来干练有力。 “你去给我叫古汉云叫他把兄弟们集合起来!” “是!” 钱千里刚要放下电话电话里又传来了那人的声音。 “报告局长大人没见到古探长他今天不值班没来上班。” 妈的!钱千里暗骂一声没好气地说。 “不管你是谁你先把兄弟们召集起来一会我有命令宣布。” 说罢他猛地挂上话筒。 古汉云! 不对他的心一个激灵强逼着自己的视线落在床上的那个死人头上那张脸的轮廓好象有点熟悉他仔细辨认着目光在那布满干涸的血污的脸上来回几次终于有了结果。 这个人头是古汉云的至少也是曾经属于古汉云的。 钱千里全身一软贴着墙壁滑了下来靠墙坐着。 许文强冷冷的眼神似乎就在他眼前闪耀他的心不禁一寒这个时候他才真正冷静了下来开始考虑整件事情主宰他行为的不再是恐惧或愤怒的情绪。 古汉云是他的走狗他的死对钱千里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走狗这东西到处都有死了一条再找一条来养就是他只是被古汉云的死法感到震动而已! 好歹古汉云也是堂堂的探长有枪有权然而同样被人毫不留情地砍掉了脑袋证明警察这身制服对那帮人毫无威慑力既然他们可以砍掉古汉云的脑袋那么同样可以冷血无情地砍掉自己的脑袋这一点是无需置疑的。 那帮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古汉云的脑袋放在自己床边同样也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自己的脑袋搬下来对这帮神通广大的人自己刚才的决定是不是仓促了一些。 加上地上躺着的女人他一共有四个老婆如果不出大的意外这个数字还有可能增加自己在洋人银行的存款这两年一直在涨租界的房子也有好几套这样的自己真的要和那些亡命徒拼个鱼死网破吗? 钱千里沉入了沉思中怎么想也感觉不划算。 不过自己答应了老金的他的视线落在了墙那边的立柜上那里摆放着一个两三斤重的金佛正是小刀门门主老金送给他的。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钱千里咬咬牙心里有了决断。 就在这时电话铃响了那声音突然响起惊得他差点从地上跳起来。 他站起声抓起话筒手一滑话筒掉了下来悬在地板上他忙弯下腰把它放在耳边。 “喂!” 电话里传来了一个年轻人的声音清朗之中微微带着金石之音。 “钱局长钱大人我是许文强收到我送给你的礼物吗?还满意吗?” 说完之后电话那头的许文强呵呵笑了起来笑声非常亲切真的就像给老朋友送了一件完美的礼物一样。 钱千里听见许文强的笑声全身不由哆嗦起来他用尽了所有的力量方才把话筒牢牢抓在手里。 “很好谢谢许先生!” 好半天他才干巴巴地挤出了这句话他强逼自己相信床上的那东西是由黄金制成的。 “那天在红荷书寓我拜托局长大人办的事情可有回音?” “我知道了那件事情会很快办妥的!” 钱千里就像被许文强牵着线的木偶一样麻木地应着。 “兄弟的生意每个月还是上缴一成给局座不知可否?” “当然当然许先生就算你一分钱也不缴也没什么啊!” 钱千里咬牙切齿地说道手紧紧握住话筒像要把它捏碎一般。 “不!不!哪能如此大家都要财这才是合作之道啊!局长大人不是我许文强的敌人我们是合作伙伴只要局长大人明白事理闸北分局这个地方对局长大人来说还是小了一点啊!” 钱千里深吸了一口气事已至此只有如此了! “许先生小刀门的老金那里你也应该去拜访一下你知道的他曾经是我的合作伙伴嘛闸北这地方容不下两只老虎!”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方传来声音。 “知道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谢谢局长大人提醒到时候希望警察兄弟们能给个方便。” “好的好的兄弟识做的!” 然后电话那头的许文强又笑了起来钱千里也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赔笑着。 “对了嫂夫人的身体没什么大碍再过两三个小时就会自然醒的局长大人不要担心这段时间局长大人可以整理一下。” “不担心我不担心。” 钱千里忙不迭地点头说道。 “许先生不用叫我局长大人既然我们是合作伙伴叫我老钱就是了!” “那我恭敬不如从命了您比我年长我就叫您钱兄可否?” “那我就不客气地叫你许兄弟了!” “当然当然!” 随后两人又说了些不咸不淡的话挂上了电话。 妈拉个巴子! 钱千里骂出声来似乎想把满腔的郁闷全部泄出来。 他重新拔动电话叫通了闸北分局的电话。 “局长大人我已经按您吩咐把所有的兄弟都召集起来了您有什么命令请指示!” “算了没什么事情了你叫他们解散吧!” “这?” “这个屁妈的!叫你们解散听不懂吗?” 电话那头的人明显没有料到局长大人会雷霆之怒忙不迭地点头称是。 “你是梁坤吧?” “是的局长大人!” “你马上到我静安寺的家来我有事要你办!” “是!” 钱千里挂上电话厌烦地看了床上那个死人头一眼他走到床边把被子掀起扔在上面盖住它随后来到窗边把窗子大开把新鲜空气放进来趋散室内呕吐物那酸酸的气味。他望着阴冷的冬日早晨的天空就那样一动不动地站着。 第二十三章 出击(一) 第二十三章出击(一)有闲茶馆二楼马永贞办公室。 门窗紧闭连窗帘布也拉上了屋梁上的电灯亮着沙上坐着斧头帮的所有骨干谢四艾老二老鬼头黑豹唐河他们各自按着自己习惯的姿势坐着侧耳聆听马永贞的讲话。 马永贞坐在写字台后的龙头椅上在他身后站着铁头。 许文强不在这里这次行动由马永贞负责整个计划也是他制定的只是在某些细节问题上许文强提出了自己的意见有所修正。 兄弟总有一天你需要独当一面早一天这样做只有好处不会有坏处。 当他问许文强该怎样做时许文强说这话时的神情似乎还在他面前浮现挥散不去。 是的!他不可能一辈子都靠大哥出主意自己沦落为一个只有一身蛮力的武夫。所以他绞尽脑汁制定了这个对付小刀门的计划。许文强看了过后只在小地方提了一些建议对其他的地方则大表赞赏。 兄弟啊!你不是没有想法只是没把脑袋开动起来而已!只要你在做任何事情前先仔细思虑一定会大有作为的。 他望着面前的这几个人他们正在思考他提出的计划同时在想自己领受的任务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失败的可能性又有多少究竟合不合理。 想了一会后他们开始互相张望看有没有人提出意见半晌都没有人说话看来对这个计划大家都没有什么异议于是他们望着马永贞等待着他话。 马永贞站起身走出写字台艾老二他们马上从沙上站了起来。 “如果没有问题大家就按照刚才我说的去做吧!其他的我没什么可说的啦希望你们小心点!” “是!” 众人一起向他点了点头然后鱼贯而出。 待走在最后的谢四把门关上后马永贞长出了一口气倒在沙上铁头走过来坐在他对面的沙上。 “铁头你说我是不是变了很多!” 铁头摸了摸自己光光的脑袋可能不明白马永贞为什么这样问好半天才瓮声瓮气地说。 “没有啊!小马哥还是小马哥没有变啊!” “是吗?” 马永贞不说话了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仿佛那上面的图案是一幅藏宝地图。 “哦!还是有一点不一样!” 铁头像想起了什么恍然说道。 “哪儿不一样?” “这个这个……” 铁头急红了眼找不到合适的句子来表达自己的想法弄得面红耳赤的。然后像突然想通了他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光头出响亮的清脆声响。 “我知道了有时候小马哥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身上冷得很让人不敢靠拢来!” “那那个时候你怕我吗?” 马永贞坐起身来直盯着铁头。 “怕?怎么会呢?” 铁头咧开嘴笑了起来说:“我怎么会怕小马哥呢?只是感觉有点不舒服就这样其他就没什么啦!” 马永贞笑了笑重新躺下嘴里说道。 “铁头把窗帘布拉开把窗户打开屋里太闷了!” “是小马哥!” 刷地一声房间顿时亮了起来接着随着窗户推开的声音冬季的上海特有的冷而干的空气迅疾地填满了整个房间。 ********* 富华戏院位于宋神甫路上是小刀门的地盘戏院的资金主要来自一个姓陈的杭州富商是闸北区最火的戏院。 小刀门的老金虽然没有出一分钱他却是戏院仅次于陈姓富商的大股东为什么会这样呢?很简单他有人有枪背后还有警察局撑腰。 姓陈的老板当然也可以不给他股份只是这个戏院不要说赚钱能否开下去都成问题毕竟三天两头就有人来捣乱谁还会来看戏。 谢四站在戏院外的一个杂货铺门前在他身边的墙壁上贴着一个旗袍美女的画像那女的手里捧着一个盒子不知道那盒子里装着什么因为画像下的文字说明被撕掉了。 远远望过去谢四似乎在欣赏广告画上的美女实际上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戏院那边那里小东北正背着一个大背包往戏院走去。 本来他想自己去的不过戏院看场的老金的人都认识他他不可能进入戏院。 “嘿!兄弟你包里背的什么?” 他远远地听见戏院门口的看场叫住了小东北心不禁紧了一下提到了嗓子眼。视线中小东北向看场点头笑着说了什么看场的摆摆手把他放了进去谢四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在这之前小东北还不是斧头帮的正式成员因为这次任务需要一个面生的人所以被叫来执行这次任务。 小东北虽然个子小身体弱不过脑袋转得快很有点急智他一向崇拜马永贞当听到让他做这件事时他立刻满口答应根本不顾及可能会有危险。 当看场的问他包里装的什么时他说他是送货的收货的人不在家要晚些回来他看场电影出去正好。 那看场的也只是顺便问一句罢了也没有检查就把他放了进去自从小刀门入主富华戏院以来从来就没有人敢来捣乱所谓的警惕心早被那些人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小东北的座位在前面不过他却坐在了后排靠近门口的地方。 现在是下午三点钟虽然时间算不上很好戏院的声意还是很火暴上座率达到了九成多听说是美国好来坞明星主演的爱情文艺片所以戏院内坐着的多是一些新潮女子以及那些无事可做的阔太太们当然成双成对的情侣也不在少。 影片还没有开始上演银幕上雪白一片戏院的灯大开着小东北小心地把背包放在自己腿上嘴里磕着葵瓜子眼睛灵活地转动着目光在那些太太小姐前凸后翘的身上留连。 “嘿!你这位置是我们的!” 一个衣着时髦的年轻人站在他身前手里拿着一张票在他旁边一个身着粉红色旗袍的女子脸色不耐地望着别处。 小东北翻了翻眼伸着手递到那个年轻人面前。 “你的位置?票拿给我看看!” “看看你妈的头小瘪三给老子起来!” 那人没有理会小东北捏紧拳头在小东北面前晃了晃。 小东北马上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就像屁股上安着弹簧一样。 “对对这位置是您的大爷请上座!” 小东北让到了一旁弯下腰手在身前一挥做了个不伦不类的西式礼节。那个年轻人鼻子嗤了一声傲慢地扬着头把身边的女子让了进去然后坐下。 小东北仍然保持着那个姿势周围瞧见这一幕的人齐声笑了起来在正戏上演之前先欣赏一出幕前滑稽戏这票钱花得值。 小东北抬起头笑了笑手轻轻打开背包上系着的绳子继续笑道。 “各位先生女士接下来的节目更精彩请大家睁大眼睛瞧瞧。” 说罢他像大世界表演的魔术师一样躬身行了一礼然后坏笑着沿着中间的过道往前走了好几步随后转过身双手托在背包底部使劲往上一抛。紧跟着不停重复着这样的动作往戏院门口跑去。 当他跑到他原来的那个位置时煞住脚步对着现在坐在那个位置上的年轻人说。 “先生我送你一个礼物。” 话音一落他把那个背包猛地一下套在那人的脑袋上一些长长的蠕动的领带一般的东西绕在那人颈间那人费了好大的力才把背包拿下来这时小东北已经跑出门外。 这时候那些从背包里甩出来的花花绿绿黑红相间的彩带一样的东西已然从空中飘落落在人们的头上。 “蛇!” 伴随着这一声喊叫戏院顿时像煮沸的水一般翻滚起来女人尖利的惨叫声此起彼伏人们四处乱窜争先恐后地朝戏院门口涌去。 那个坐在小东北位置上的年轻人此时已然晕了过去橡皮泥一般瘫在座椅上他身旁的女伴早就尖叫着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嗨!小子怎么不看了?” 看场的两个人正靠在门口磕着瓜子吹牛打屁看见小东北从门口飞跑出来也没有拦阻懒洋洋地问道。 “你们的戏院档次太低了不配小爷的身份小爷不奉陪了!” 小东北没有停下脚步一边跑一边朝着那两个家伙比划着中指。 “妈的你个小瘪三!” “抓住他那家伙是来捣蛋的!” 戏院内巡场的人高声叫嚷着门外那两个家伙互相对视一眼然后他们被吓了一跳一群人如逃难一般从那个狭小的门口涌了出来。 “兄弟们上抓住那个小瘪三!” 那两人沿着小东北奔跑的方向追去顺手一招在票房那边闲逛的四五个人马上跟着跑了过来。 小东北跑得并不快甚至可以说他奔跑的姿势非常悠闲有时就像在散步一样。 待要追上他时他拐进了一个小巷看场那两人对望一眼笑了起来那个小巷是条死胡同他们放慢了脚步拳头捏得格格作响他们等身后的人跟上之后一起迈进了小巷。 他们进去后一会另一群手持斧头的人跟着走了进去。 又过了一会巷子里传来了打斗声和惨叫声那声音非常大从大街上路过的人纷纷侧目放慢了脚步。 有机灵的人这时就开始看哪里有警察可是原本这个时候应该在这条街上的巡警却一个也找不到怎么回事?他们抱着这样的念头继续走自己的路办自己的事。 在上海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普遍了大伙儿还是该干什么干什么吧! 又过了一会惨叫声和打斗声都消失了小东北跟在谢四身后得意洋洋地走出小巷一帮手持斧头的彪形大汉跟在身后浩浩荡荡地朝富华戏院走去。 戏院前围着许多人群情汹涌要求退票台阶上有个人在声嘶力竭地解释着什么。谢四认识这个人以前还在一起喝过酒他是小刀门在富华戏院的管事洛秉祥。 现在他的身边并没有几个人场面有些失控。 “他要是不退票我们就砸了他的戏院抢了他的票房。” 小东北在下面猛地吆了一嗓子众人在他的鼓动下很快冲破了那几个人的封锁线冲了进去至于这里面究竟有多少是真正买了票要求退票的人就只有天晓得了。 看这种情况根本用不着自己这帮人动手了谢四指了指被人群冲到墙角的洛秉祥斧头帮的一干人立刻冲了过去把他围在墙角他还没来得及出声许多双拳头就迎了上去没要到一分钟他就被打晕过去被谢四他们架着离开了现场。 第二十四章 出击(二) 第二十四章出击(二)金玉兰是一个红歌手闸北区最红火的舞厅玫瑰门的驻唱歌手就是她。与其说因为玫瑰门红火她才在那里唱歌倒不如说因为她在玫瑰门那舞厅才红火了起来。 玫瑰门以前的老板是苏北帮的蔡老虎经过了一阵刀光剑影和血雨腥风后落在了小刀门老金手里。 老金一直引为自豪的是把两年前还在街上卖唱的金玉兰拉进了玫瑰门至此玫瑰门的生意蒸蒸日上红火起来。 坐在从洋货行买来的梳妆台前金玉兰瞧着镜中的自己默默出神在两年前那个终日在街上流浪面黄肌瘦的叫小翠花的自己做梦也不会想到会有今日这般的境遇。 只是现在自己的生活虽然安逸舒适却始终像差了一点什么? 自由? 她突然想起了这个词那天在街上有一个年轻的女学生就在一群人中间这样振臂疾呼。自由?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她不是很明白因为那个女学生很快就被警察带走了。 自由? 如果自由就代表着她必须重新回到街上去再次过那种饱一顿饿一顿的流浪日子。她宁愿像现在这样做一个被大官和富人追逐保养的金丝雀。 要是真的觉得差点什么那欠缺的也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她叹了叹气站起身来离开梳妆台。 前几日自己经常光顾的理厅老板说近日会到一本新型的画报据说那些型都是好莱坞最有名的女星经常采用的。 每当心情低落的时候她做的事情只有两件一是在上海的各大百货公司疯狂购物二就是变换型。 她出门的时候是下午三点过一刻那时富华戏院那边的骚乱刚好开始不久。 司机把汽车开在小楼前金玉兰上了车后座汽车出突突的声音沿着花台边的甬道行驶从大开的别墅门驶了出去拐上了霞飞路。 这栋别墅是一个湖南的关姓军阀送给她的姓关的在这里还没享几天福就因为部队有事赶回了湖南这一去就不再回来了那家伙在部下的婚礼上被部下用机枪扫射打成了马蜂窝。 那人对她很好千依百顺也舍得花大钱说是一掷千金也不为过。不过死了就是死了她除了最初几天心情有点低落外就再也没什么了! 车子开出霞飞路后又行驶了一段时间突然一个紧急刹车停下了。 “怎么啦?老赵!” 金玉兰身子由于惯性往前一冲差点跌下座位她双手紧紧抓住前面的座位靠背尽量压抑着火气问道。 她的司机兼保镖老赵从驾驶座上回过头来苦笑着解释。 “小姐前面有两辆黄包车撞在了一起堵住了路我这就下去叫他们先把车子挪开。” 金玉兰点点头重新闭目养神。 老赵打开车门走了下去随后传来了争吵声不一会有人回来了车门关上车子动重新行驶起来。 车子开得很快却也平稳金玉兰靠在后座上竟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金玉兰从睡梦中醒了过来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随口问道。 “老赵到了吗?” 声音如石沉大海没有回音金玉兰坐直身子前座空无一人驾驶座旁的车门大开着。 “老赵!老赵!” 她提高了声音回答的依然是一片静默。 怎么回事? 她打开车门轻轻一推从车上走了下来。 这里当然不是理厅至于是哪儿她也不知道金玉兰背靠着车子环顾四周。 看上去好象是一个仓库而且这个仓库应该许久没用了空空荡荡除了满屋满地的灰尘外什么也没有。车子停在仓库中间光线从屋顶上的明瓦照射下来如聚光灯的灯光落在她身上。在那一瞬间金玉兰几乎以为自己正站在舞台上。 “有人吗?” 她的心急剧地跳动起来这种情况就算是一个蠢人也知道事情不对头了。 咿呀! 她猛地转过头望向声音响起的地方。 仓库的大门被人从外推开一个人背着光线慢慢走了进来金玉兰无法看清那人的脸只知道他很高身材挺拔。 “你是谁?” 她紧握着双拳若非如此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力气站立。 那人没有回答继续向她走来脚步声就像鼓声敲在金玉兰心上手指甲深深地扎进手掌心的肉里就连已经出血了她也没有意识到。 在离金玉兰五六米时那人停下了脚步双掌合拢轻拍了几下。 大门口一群人鱼贯而入他们有的端着茶几沙有的则拿着糕点茶果他们走在金玉兰和那人中间井井有条地忙碌着然后又如潮水一般退出门外。 铺着雪白台布的茶几两侧摆放着一排沙椅茶几上水果糕点茶饮这样的场景让金玉兰目瞪口呆完全弄不明白。 那人在茶几对面的沙椅上坐下然后微笑着面向金玉兰。 “金小姐请坐!” 这时金玉兰才看清了那人的样子很年轻英气勃勃给人一种极具力量的感觉。她迟疑了一下还是迈动步子在茶几这端的沙椅上坐下。 事到如今自己也只能按照对方的吩咐行事了! “请问你是谁?” 坐下后金玉兰还是忍不住把这个郁积在心里已经很久的问题抛了出来。 “我叫马永贞!” *********** 晚六点玫瑰门。 玫瑰门的经理顾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门口来回打转时不时站在廊柱下神色焦急地望着街上。 霓虹灯已经点亮招牌画像上的金玉兰也在灯光中娇媚地笑着寻欢的人们已经三三两两地入了场然而正主现在却不知道去了哪里还没出现。 “经理经理” 一个侍应气喘吁吁地从里面跑出来向顾林不停招手。 “怎么啦?找到没有?” 顾林一把拉住他焦急地问道。那人不停地摇晃着脑袋顾林哎地一声长叹一口气放下抓住那人的手。 “金小姐家的佣人说她下午就出门了说是到理厅做头做完头就直接到舞厅来!” 那人急促地说道顾林摆摆手不耐烦地问道。 “知道是哪个理厅吗?” “知道!我还问了那里的电话。” “那打电话没有?” “打了那里的人说金小姐没有来!” 早知道会是这样这个大小姐究竟在干嘛?是耍小性子?还是真的出了事?没办法了只有这样先顶一下。 “你去后台叫乐队出来先弄得音乐让客人们跳舞说金小姐晚点出来表演!” 说完之后顾林重新望着长街已经派出几拨人去找了现在他能做的只有等待奇迹出现。 “怎么?还不去!” 转过头现那个侍应还局促地呆在原地双手不停揉搓顾林忍不住了火。 “这个经理那些乐队的人一个也没有来啊!” “什么!” 顾林的心为之一凉就像突然从赤道跑到极地一样! 出大事了!这是他的第一个念头而且这件事情不是自己可以扛下来的。他急忙往舞厅内跑去没办法只能打电话告诉金爷了。 ********** 仓库的灯已经点亮冷清的气氛一扫而空现在围着茶几坐了十多个人不仅有金玉兰为她伴奏的乐队成员一个不拉地也全在这里。 “请问马先生您把我们这些人全带到这里来究竟想做什么?” 乐队里的人如绵羊一般柔顺地坐在沙上其中有些人的脸还带着青肿也许是在被邀请的时候表示了不同的意见得到的回答吧? 金玉兰鼓起勇气询问那个叫马永贞的男人这些人中间也只有她还有勇气问话。 马永贞微闭着眼没有说话站在他身后的艾老二笑了笑回答了她的话。 “我们马大哥对金小姐一向仰慕得很这次把各位请来希望能为我们马大哥唱几曲子。” “想听曲子可以去玫瑰门啊为什么要这样请我们来呢?” 金玉兰心里憋着的那口气一下就了出来话出口她才觉得后怕这些人一看就不是良善之辈要是把他们惹毛了后果不堪设想。特别是当她看见马永贞的眼睛突然睁开精光四射心不禁咯噔了一下。 “这个嘛!是因为我们大哥和玫瑰门的金老板有点过节不方便!” 艾老二瞧了瞧马永贞的脸色没有怒仍然笑着回答。 “这位大哥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让我们去玫瑰门表演了之后明天空闲的时候再给您演一场?” 艾老二没有回答金玉兰的这个问题他收敛了笑容闭上了嘴。 马永贞的视线在那群人脸上一扫而过除了金玉兰几乎所有的人都低下了头下意识地躲过了他的目光。只有金玉兰她仿佛又回到了两年之前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卖唱姑娘所特有的泼辣劲在她身上重生。 她紧盯着马永贞这时已然忘了自己的生杀大权还掌握在这个人手里。 “老二把那些人的家伙给他们叫他们给金姑娘伴奏。” “是!小马哥!” 于是除了打鼓那位所有的人手里都拿起了自己的吃饭家伙大家面面相觑最后把目光投向了金玉兰。 金玉兰沉着脸她打定了主意自己今天就是不开口唱歌看那人究竟要怎样对付她。 “夜来香吧!” 马永贞扔下这句话后又闭上了眼。 音乐声轻轻响起起初有点参差不齐不过很快就合上了调子优美的曲调在仓库上空悠扬地飘荡。 过门演奏完了之后金玉兰仍然紧闭着嘴唇于是音乐的调子又乱了。 “不用管她你们做好自己的事情!” 马永贞闭着眼睛说出这句话后又像睡着了一般一动不动地靠在沙椅上。 金玉兰抿着嘴唇凝视着马永贞心里不知道为什么觉得非常委屈渐渐地有一些水雾润湿了她眼视野中朦朦胧胧模糊一片。 第二十五章 出击(三) 第二十五章出击(三)吉祥赌坊对那些赌客来说其实一点也不吉祥。 虽然大多数人都知道这一点但每天到吉祥赌坊寻找吉祥的赌徒仍然不是少数毕竟在这些人心中觉得自己的运气不错的大有人在。 色钟没有打开之前谁知道是大还是小? 当玫瑰门的经理给老金打电话的时候当金玉兰在某个不知名的仓库在悠扬的音乐声中紧闭双唇的时候吉祥赌坊人满为患热闹非凡。 “买定离手啊!” “开!” “四五六大啊!” 荷官的声音拉得老长尾音中兴奋的喊叫和郁闷的嘘叹同时响起激动的喜悦与失落的沮丧在不同的脸上浮现。 世界便是如此有人兴高采烈的同时肯定有人在伤心失望! 赌坊的大门被推开黑豹带着几个人闯了进来除了赌坊的看场注意到外没有人往那里看赌徒们沉浸在得失之间无暇旁顾。 “干什么?” 站在门口的看场打量着这一群来势汹汹的人硬着头皮走上前来问。 “还能干什么?来赌坊当然是赌钱了!” 黑豹咧嘴笑了笑拨开了挡在他身前的那个人一干人随着他往里闯去。 “黑豹哥少见少见今天是哪股风把你吹到我们小刀门的地盘上来了!” 吉祥赌坊的管事闻讯从里间赶了出来小刀门和斧头帮之间也很有一段和平岁月作为小刀门老金的头号大将的于成对黑豹并不陌生。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这是他看见黑豹后心里的第一个想法。前些日子他带了一批人去袭击过斧头帮的地盘原想斧头帮的三只老虎一死剩下的那些人肯定坚持不了多久就会投降和溃散。却没想到他们居然敢找上门来。 他暗暗后悔今天下午富华戏院出事他不该把赌坊的兄弟派到那边去现在留守在赌坊的人没有多少只能拖延了! 他微笑着向黑豹迎上去手背在身后向后面的兄弟作了个手势除了叫他们小心戒备也有叫他们去里间打电话召集援兵的意思。 “妈的!瘌痢头豹哥我到你这里来当然是赌钱了!不然还能做什么?” 黑豹一下挽住他于成内心充满恼怒他的确是瘌痢头不过戴上假不相熟的人都不清楚如今在大庭广众之下被黑豹叫了出来心里面当然不是滋味。 他强作笑颜挣了挣没有挣开黑豹铁钳一般钳住自己的手臂。 “豹哥想玩点什么?大小还是牌九!” 黑豹哈哈笑着没有回答他把他拉到了一边跟在他身边的几个兄弟立刻围了上来把黑豹和于成圈在中间。其余的小刀门兄弟迟疑着不知道该怎么办?没得到于成的命令不敢轻举妄动。 “兄弟们扛进来!” 黑豹大声叫着赌坊大门再次打开四个人抬着两个木桶走了进来随之而来是一股刺鼻的恶臭。 “什么东西?” 就算是再痴迷的赌徒也不可能感觉不到这股恶臭所有的人都抬起了头望着那里。 “这是我们斧头帮的赌注黄金万两!全部押大!” 黑豹仍然紧挽着于成高声叫道于成一看到抬着木桶再闻到臭味就知道有古怪他奋力挣扎然而这时候另一个人贴近身来抓住了他的另一只手。 他动弹不得。 “收到!豹哥!” 那四人齐声应到随后一起开声吐气用力抬起木桶往前一倒。顿时各种黄的白的原本应该淋在郊外菜地上的天然肥料如倾盆大雨一般落向赌台。当然免不了有些流弹会溅在赌徒们的身上。 一片恶臭中人们的叫骂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你!” 于成瞪大双眼怒视正在哈哈大笑的黑豹没待他说出第二个字有人用力在他后颈敲了一下他双腿一软晕了过去。 几个人架着他往赌坊大门退去看场子的人瞧着满地的黄白之物犹疑着不知该不该追有几个忠心的家伙不顾自己这边人少勇敢地追了上去想救回自己的老大。没有例外这几个家伙很快就被打倒在地剩下的那几个忠心度不够只想混口饭吃的家伙这下有了借口嘴里骂骂咧咧脚下却慢条斯理等黑豹他们不知道走出几条街了他们才装模做样地追出门口。 怎么办? 几个家伙互相看了一眼想起了里间的电话还能怎么办只有把这件事报告给金爷了! ********** 与此同时离吉祥赌坊几条街外的水月里又是另一番现象。 水月里在闸北人心中的形象就和四马路在上海人心中的形象一样。 她有一个别名叫胭脂巷这名字因何而来呢?很简单因为巷子的尽头有几栋两层的小楼它们有一个统一的名字胭脂馆。 去四马路的书寓玩乐那是文化人和喜欢附庸风雅的高官富豪的嗜好对大多数男人来说还是像胭脂馆这样的长三堂子来得实在男人嘛?不为了做那嘛子事干吗到妓院来。 平时像这样的辰光胭脂馆各个红牌姑娘的房间应该早就客满了不仅是她们就算那些半红不紫的姑娘们她们的恩客也都应该上门了。但是今天很奇怪整间胭脂馆一个客人都没有大厅里只有女人们的声音叽叽喳喳像千万只小鸟在歌唱。 胭脂馆的当家大姐岁岁红的心情非常烦躁姑娘们打闹的声音令她头晕脑涨不过她并没有训斥她们毕竟自己也是这么过来的她非常了解她们除非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对这些女孩她连骂一句也舍不得。 这些家伙们根本不知道事情有什么不对也许还在为这难得的空闲时光而高兴吧? 她走出胭脂馆的大门站在高挂的红灯笼下望着巷子口虽然因为这个巷子不是笔直的她无法望到巷口她仍然向着那个方向出神。 难不成叫姑娘们到街上去拉客?像这样门可罗雀的情况自从自己在十年前踏进胭脂馆的大门有多久没出现了。 记得曾有的几次事情都很严重至于具体生了什么?她已经记不怎么清楚了只记得三年前生这样的事情后小刀门的老金入主了胭脂馆。 莫非又要改朝换代? 不会吧?她虽然对这些事情不是很关注不过多多少少还是听到了一些风声这段时间那个老金和小刀门的风头都厉害得很在闸北一向和小刀门分庭抗礼的斧头帮眼看就要完了先是三个老虎被人干掉了然后地盘也在一点一点被老金和他控制的几个小帮派蚕食老金和闸北区警察分局的局长大人钱千里是结拜兄弟钱局长的两房姨太太都是从这里被小汽车接走的前段时间钱大人也经常来胭脂馆来。这种情况下的小刀门会有什么问题?至少她想不出来。 一个奔跑的小小人影出现在她面前那是她的小丫鬟春花。 “别慌先把汗擦一擦。” 岁岁红走下台阶把腰上别着的汗巾递给了小丫鬟春花接过来胡乱试去额上亮晶晶的汗珠整个小脸通红一片。 “说吧怎么一回事?” 岁岁红的语调非常镇定虽才三十上下却已饱经人世沧桑的她不管眼前生什么样的事情都不可能使她的心海翻起多大的波澜。 春花手抚在胸膛上稍稍平息急促的呼吸然后说道。 “妈妈在巷子口有一群坏蛋堵在那里不准客人们进来我听他们说这个地方今天晚上不准任何男人进来!” 果然出事了! 岁岁红微笑着摸了摸小丫鬟的头对她说道。 “你进去告诉在厢房里打牌的刘师傅就说外面有人捣乱。叫他带人出去看看。” “刘师傅?” 小丫鬟的神色有点迟疑那个刘师傅是胭脂馆的看场样子也凶得很经常在她身上乱摸一想到要去叫他春花的心难免七上八下。 “没关系你去吧有事情他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小丫鬟点点头跑了进去岁岁红仍然站在高挂的红灯笼下灯笼的红光落在穿着大红旗袍的她脸上分外艳丽。 ********* 胭脂巷巷口马路电灯下大概十来个斧头帮的汉子在老鬼头的带领下靠在一起堵着巷口一般人见此早就掉头走了少数色胆包天的家伙鼓起勇气靠近却也免不了被轰走的命运。 “来了!” 有个一直观察着巷子里面情况的家伙附在老鬼头耳边说道。 “快去叫人。” 那人很快朝街那边跑去了老鬼头大声吼道脸上青筋毕露。 “兄弟们准备好!” 不一会一群人在一个面色狰狞的大汉带领下风风火火地奔了过来那群人大概有三十多个在人数上远远过了斧头帮。 “我说是谁?原来是斧头帮的老**哈哈!胆子不小敢到我们小刀门的地盘上闹事兄弟们!上!弄翻这群混蛋!” 说罢他挥舞着自己手中的大棒当先冲了上来两帮人很快纠缠在一起。不过这场全武行并没有上演多久就在另一群人的制止下停下了。 一群身穿黑色制服荷枪实弹的警察包围了他们手里的长枪平端着对准他们这种情况下斧头帮的人马上举起了双手蹲在地上。 小刀门的人齐齐望着带头的刘劲一最后在他的示意下无奈地放下武器举起手蹲了下来。 “你是谁?怎么不是古探长?快叫古探长来!” “废话什么?蹲下这片区由我负责当街斗殴还有没有王法!” 刘劲一挨了带头那个年轻警察一脚面带恨意地蹲下仍然梗着脖子吼道。 “你知道我们是谁的人吗?就是你们局长大人也不敢这样对我们你这个小警察当心老子……” 话到了这里被他咽了下去一把勃壳枪指着他的脑门。 “老子叫梁坤记住了如果你还有机会出来的话!” 说罢他把枪别回腰间腰杆一停整了整衣领环顾四周感觉自己挺威风英俊他扯着嗓子布命令。 “把这些人全部带走!” 随后一干人等被警察押上了早就等候在这里的几辆大卡车卡车响着喇叭很快离开了灰尘荡下巷子口暂时恢复了平静。 只是暂时而已因为另一批斧头帮的人在唐河的带领下从街的另一边走了过来。 第二十六章 出击(四) 第二十六章出击(四)(电脑出了点问题才弄好晚了一个小时上传抱歉!) 老金最近上火半边脸阴疼就像有什么从齿腔里往外钻一般吃了一些药不过暂时没什么成效。所以心情很糟糕一点小事情就暴跳如雷家里的佣人和手下的兄弟免不了经常挨训。 当他从电话中听到那么多坏消息后火更是压不下来顺手一拨把圆桌上盛着药汤的碗扫到地上名贵的地毯上溅满了汤水。 顺手再扔了几件不值钱的花瓶碗碟这样感觉舒服点之后方气喘吁吁地坐下。 这时没人敢上来触他的霉头佣人和手下的保镖全都站在大厅门口小心地窥视着他他闭着眼靠在紫檀木雕就的椅子上。 老金本名金大有这个名字除了他可能连他那几房姨太太都不知道不知什么时候人们只知道老金金爷不晓得金大有是十年前自己在闸北初次闯出名头的时候吗? 不清楚为什么闭目沉思的他的思绪并没有在当前面临的问题上痴缠反倒回到了十年前。那些画面不停地在他脑海里盘旋挥散不去。 老了吗?只有老了的人才喜欢回忆过去。 想到这里他猛地睁开眼。 过去的永远不会回来最重要是要保住自己正拥有的无论如何也得保住!他喜欢现在的生活呼风唤雨骄奢豪华! 当务之急只有先找自己的结拜大哥帮忙了他拨响了钱千里家的电话。 大哥!什么大哥?妈的!一个贪得无厌的家伙!在自己这里他已经得了不少好处这个时候是该他帮点小忙的时候了。 一边这样想着老金脸上却挂起了微笑虽然知道那家伙不可能在电话那头看见自己的表情他仍然习惯性地笑着。 “什么?不在说是去警局了!” 他放下了话筒沉思一会再次拨动电话不过不是打向警察局现在是什么辰光?已经是夜里九点多了那家伙会在警察局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不可能那样勤勉的。所以老金拨通的是钱千里在静安寺附近的家。 “什么?没来!哦!知道了谢谢嫂子!” 难不成真是在警察局?他犹疑着拨通了闸北分局钱千里办公室的电话电话响了许久在他正准备放下话筒的时候有人提起了电话。 “喂!哪位?” 电话中那人的官腔十足不过不是钱千里的声音他微微有些失望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哦!原来是金爷找钱局长吗?他不在呀!” “那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这个!他出门的时候好象说是去滋味斋吃素。” “那谢谢了!” 他放下电话笑了笑这个家伙半夜三更去吃素有病!想到素菜他不禁抚着自己微微有些肿胀的脸颊据说滋味斋的素菜可以消火去油腻。 他转向大厅外高声喊叫。 “阿旺备车老爷我要出门。” 十分钟后一辆黑色小车驶出了位于西江路的金公馆向高恩路的滋味馆驶去。 滋味馆的历史悠久名声远传据说它的第一任老板是一个出家后再还俗的和尚一手斋菜做得得心应手深得其中三昧。 滋味馆的外观也非常漂亮是那种古色古香的典型的唐式建筑让每一个到这里来的客人心情都不由为之平静了下来。 当然这些人中间不包括老金他一进入大厅扫了一眼空空荡荡的一楼就急着向二楼走去像钱千里这样有身份的官家人只会坐在二楼的包厢。 “慢着你们是什么人二楼已经被包下了!” 有两个身着制服的警察站在楼梯口挡住了老金的路。 “我找钱局长。” 老金瞄了这两人一眼现是生面孔也就没有硬闯。 “你上去给钱局长说说我老金找他他会同意见面的!” 那两人互相望了一眼一个人就顺着木楼梯跑了上去。不一会那人走下楼来他说。 “钱局长吩咐了愿意见你不过只能让你一个人上去。” 老金不耐烦地应道。 “知道了!” 话音一落他拨开前面的警察就想往楼上走去。 “等一下” 那人并没有让开路双手拦在他身前。 “怎么啦?” “按规定见局长大人必须搜身!” “什么!” 老金眼睛一瞪就要怒不过想了想自己没必要在这些小事情上和这些小角色纠缠也就摊起手让那人搜身心里却给这家伙记上了一笔准备事后给他算帐。 很快那人就搜完了老金的身上一般都不带家伙自从三年前小刀门在闸北风头正劲的时候他就不再一个人冲在前面去打打杀杀了那些事情自有他的小弟去做这样也就没有带家伙的必要。 老金急急忙忙地上了二楼把他的两个保镖丢在了一楼这时那两个警察走到了保镖面前向他们伸出手。 那两人互望一眼既然老板都接受搜身自己犟着不愿似乎也不是一回事于是乖乖地把随身带着的手枪交了出来。 “老金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快坐下。” 老金推开包厢门钱千里穿着他的局长制服坐在一张圆桌后笑着站起身桌子上摆放着各式漂亮的斋菜。 “老大现在要见你门槛好象越来越来高了!” 老金同样笑着往他走去若有所指地说道。一个站在钱千里身后的跑堂迎了上来接过他脱下的围巾礼帽和大衣挂在身后的挂衣架上。 “兄弟请见谅那两个是总局派下来的不认识兄弟我一会给他们打个招呼下次就不会了!” 老金在钱千里身边坐下另一个站在窗边的跑堂赶上来在他面前放下一副碗筷。 他抬头望了那人一眼那人低着头很快退了下去他看不清他的脸。老金感觉有点奇怪平时钱千里吃饭喜欢清净一般都不需要跑堂今天怎么居然有两个。 “对了你到这里来找我一定有什么急事说吧?” 老金于是把今天生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也顾不得旁边有人还好那两个跑堂站在老远应该听不到他与钱千里的私语。 当钱千里听到有警察把小刀门的人抓走之后气愤地在桌上重重一拍。 “妈的!是哪个家伙干的难道他不知道我们的关系吗?” 是作戏?还是真的不知情?老金小心地观察着钱千里。 钱千里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老金的肩膀说道。 “兄弟你先在这里坐一下我去打个电话看哪个家伙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敢动兄弟的人一会我上来就给你一个交代。” 老金点点头心放了下来。只要钱千里和他仍然合作无间斧头帮的那些家伙就成不了气候不过是临死之前的跳墙一击罢了! 心情好了连牙也不怎么疼了他瞧着桌上的仍然冒着热气的菜肴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有吃晚饭。 这下食欲大开他拿起筷子开始吃喝起来。 “给我一个勺子!” “是!” 一个跑堂走了过来他的脚步很轻如同走在地毯上的狸猫无声无息地站在老金的面前。 “我说给我一个勺子!” 老紧奇怪地瞧着那人那人面带微笑两手空空地站在他的面前。 随后那人在老金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一把抓住了他的双手老金下意识地挣了一下那人的手上力道很大他没有挣脱。 在这一瞬间另一个人从老金身后窜了出来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绳索勒住了他的脖子。那人用力一拉光滑的绳子就勒进了老金的皮肉里。 那一刻老金的脸色顿时紫人就像菜板上的大鱼一样蹦达着他奋力挣扎没多久就失去了力气眼睛似乎都要凸了出来。 他用尽所有的力气双脚猛蹬把圆桌蹬得摇晃起来一个放在桌子边缘的茶壶摇晃两下往楼板跌去摔得粉碎出巨大的声响。 一楼的两个保镖听到了这个声响互相望了一眼准备有所举动上去瞧瞧生了什么事情。 不过他们的这个想法没来得及实行那两个警察亮出了手枪对准了他们两人举起手在警察的示意下蹲了下来。 这时二楼的老金已然是一具尸体了。他四肢无力地搭在椅子上双腿张着屎尿流了出来身子瘫了下来顺住椅子脚滑了下来。 这个时候在他身上唯一还带着人气的是他那双凸起的眼睛那里面残留着一丝不可思仪。 “妈的臭死了!一会我用麻袋把那家伙装下去你负责整理这里!” “你这家伙每次都是这样麻烦的事情总是留给我。” 两人一边叫骂着一边忙着整理那一桌的素菜仍然冒着热气不过可能没有人会再吃这餐饭了! 第二十七章 出击(五) 第二十七章出击(五)在老金往生极乐一段时间之后仓库里的演奏会已然结束了那些乐队成员正在吃饭是的吃饭一群人围着茶几端着碗筷吃饭。 现在这些人基本上都是这样想的反正人为菜刀我为鱼肉如果饿也是死饱也是死倒不如做个饱死鬼。 所以几乎所有的人都吃得很香当然这其中也有不是这样想的人。 金玉兰的肚子同样饿得慌不过她并没有动自己面前的筷子。 “为什么不吃饭吗?不合胃口?” 旁边有人在问她金玉兰没瞧他目光落在上位坐着的马永贞他和她一样没有动筷子。 “我不饿!” 她没好气地回答。 这时一群人从仓库外跑进来。所有的人都放下了碗筷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情不会是最后的时刻来到了吧? 当先一人在马永贞耳边轻声说着什么说完之后他安静地退到一边。 这个时候自称肚子不饿的金玉兰的肚子似乎有些不满她的谎话不合适宜地出了咕咕的声音在寂静的仓库响起传得老远。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那里她的脸顿时红了起来像大华商行最红的丝绸那边鲜艳。 马永贞轻轻笑了笑不过那笑意只是挂在嘴角没有出声音。即便如此金玉兰还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至于其他的人对她的举动就只当没听见没看到。 马永贞站起身对着他们说道。 “好了你们可以回去了今天的事情不好意思。” 说罢他当先往外走去走了两步后突然转身回头对艾老二说。 “刚才是谁开车送金小姐来的叫他开车把金小姐安全地送回家去。” 说到这里他突然笑了起来很开心地笑了起来加上了一句让金玉兰极度不满的话。 “叫他开快点金小姐应该饿坏了!” 丢下这句话后马永贞已然走出了仓库大门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那些被他请来的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有点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过逃出生天的那种喜悦之情仍然不请自来地笼罩在他们身上。 在这种喜悦的心情下对马永贞最后说的话大家都抱以会心的微笑甚至有人咯咯地笑出声。 金玉兰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然后走到自己的车前拉开车门坐上后又重重地关上车门。 这番小性子一使出来大家反而全部笑出声来。 金玉兰把脸埋在合拢的双手掌心中感觉脸烫得就像刚煮熟的鸡蛋一样。她不清楚自己此时的心情那里面有太多的滋味了她无法一一分辨清楚。 总的说来对这一次意外之旅她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害怕她和那人相处不到十分钟就知道那人绝不会伤害她没有什么理由只是女人的直觉。 也许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自己还会再见这个可恨的男人吧? ********* 马永贞带着艾老二和几个人沿着一架铁楼梯爬了上去站在楼梯的平台上艾老二赶上来用钥匙打开了一个小铁门马永贞当先走了进去。 这仍然是一个仓库马永贞和艾老二他们站在仓库的二楼注视着一楼那里有两个人被铁链套着高高地吊起。 这地方马永贞前两天来过就在楼下他斩掉了一个人的脑袋。 他非常不喜欢那种感觉甚至可以说是极度讨厌然而他已经走上了这条路那样的事情也许仍然会生他必须去面对。 不过他不希望今天还会生那样的事情。 他不认识那两个被吊着拷打的人艾老二在他身旁指着小声地给他介绍。 “于成洛秉祥这两人是老金的左右手所以必须在他们嘴里问出老金的秘密帐本来。” 黑豹手里拿着一根鞭子围绕着那两个人走来走去那两人的上衣已经被剥掉**的肌肤上现在已经留下了青紫的鞭痕。 “老金已经死了你们何必死顶呢?” 谢四偏着脑袋站在燃烧的铁桶前手里拿着一根木柴拨动着火堆慢条斯理地说道。 “你***胡说金爷不会这么容易死的!” 于成激动地吼道无法相信谢四说的话。 “老四给他们这么多废话干嘛?看上去他们好象很冷还在打哆嗦不如我们给他们烤烤火怎样?” 黑豹狞笑着手拿起一根火把凑近于成的上身红红的火苗在他白嫩的肌肤上闪耀于成咬紧牙关闭上双眼。 “等一下豹哥。” 谢四抓住了黑豹的手。 “又怎么啦!” 谢四笑了笑没有理会黑豹的抱怨他从兜里拿出一个碧玉扳指放到两人面前。 “是是金爷的扳指你们是从哪里弄来的。” 一直没有说话的洛秉祥激动地出声了于成也睁开了双眼一旦睁开就合不上了的的确确那是老金从不离身的碧玉扳指上面刻着一个缺了一点的金字。 “不!我不相信这东西要不是你们伪造的要不就是偷来的。” 于成猛地摇晃着脑袋铁链被他拉扯得哗哗作响至于洛秉祥他的脸色就显得沮丧多了绝望地低下头。 “于兄就算这东西是我们偷来的吧你想要在什么情况下我们才能把这东西偷来呢?我之所以在这里说这么多话无非是看在我们从前的交情上没必要用那些手段虽然我知道你们不怕那些手段不过白白受苦总不值当一句话老金真的完了那东西对你们也没用了交出来可以换你们一条命我们斧头帮决不落井下石;不交你们的命肯定是保不住的而我们只是接收地盘的时候有点麻烦而已!总的说来也没有什么大问题你们想想事情是不是这样的!” 于成和洛秉祥沉默着思考着谢四的话忠义此时摆在他们心中的天平一端而那边则摆放着他们的生命。 “于成我记得你家里还有一个老娘吧!至于洛秉祥你以为你在外面养了一个小老婆生了一个儿子掩着藏着就能瞒过我们吗?” “你们!” 两人几乎同时用一种怨毒的目光盯着黑豹。 “豹哥不用这样我相信于大哥和洛大哥都是明白事理的人只要他们识做我们也不用这样做的!” 谢四笑着说手中的点着火的木柴轻轻敲着铁桶。 “好算你们狠我把帐本交出来只要你不动我的家人至于我自己要想奢望你们饶一命我知道那不可能的。” 在洛秉祥这样说的时候于成也说出了同样的话。 谢四轻轻一笑黑豹则哈哈大笑起来叫身旁的小弟。 “你们还愣着什么?快点把这两位爷放下来!” 马永贞目睹着这场戏转过身对艾老二说。 “呆会他们把东西交出来后把这两个人交给钱局长他需要两个人来交代毕竟死了好几个人。” “是!” 艾老二低下头然后看见马永贞穿着黑色布鞋的脚消失在视线中当楼梯那边响起下楼的脚步声之时他才抬起头。 这个大哥越来越有威势了身上散的力量有时甚至让身边的人不敢大声呼吸有谁能想到呢?一两个月前他还是一个拉黄包车的苦力! 第二十八章 戴春风 第二十八章戴春风吴凇区大宝赌坊。 下午三点过一刻。 戴春风站在赌大小的赌桌前铁青着一张脸手里拿着的十块大洋是他全身上下仅有的财产现在已然被手心里的汗水所濡湿。 “买定离手!” 荷官拉得长长的声调在他耳边回响他犹疑着把大洋放在大上面已经连开了十一把大了而之前他一直在下小。 他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随后睁开眼此时荷官的手对他来说就像命运之手一般。 “等一下!” 一个声音在一片屏息静气的等待中响起一个人挤进来站在他身旁把一个大洋放在了豹子上面。 戴春风转过脸视线落在那后来者微笑的脸上就那样定在上面了。 “许先生!” 许文强笑着向他点点头荷官提着色钟盖子的手缓缓升起。 戴春风顾不得和许文强寒暄目光紧紧地盯着揭开了盖子的色钟那里三个粉红色的一点并排靠在一起。 “豹子!” 惊叹声齐齐响起掩盖了荷官的声音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个后来的幸运儿身上可惜他只压了一个大洋这样获得二十四倍的赔偿也只有二十四个大洋而已! “许先生幸会!” 戴春风强压着内心的沮丧和许文强打了声招呼。以前他是叫许文强文哥的后来改了称呼一是因为这样的称呼江湖习气重了点;二是他的年龄比许文强要大这样叫不合适。许文强让他叫自己文强戴春风觉得这样也不是很好最后折中一下戴春风按照一般人那样叫他许先生。 “春风兄说不上幸会小弟是特地来这里找你的!” “哦!那我们出去谈。” “不再玩玩?” “不玩啦!许先生不来找我我也要离开这里了说出来不怕你笑我输光了!” 两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走出了大宝赌坊的大门。 外面的空气是要清新许多戴春风不由狠狠地吸了几口长气双手揉了揉滚烫的脸颊笑着对许文强说道。 “许先生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许文强稍稍整理一下自己头上的帽子淡淡地说道。 “我去过你住的那里你那位亲戚说你肯定在这里。” 戴春风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后往旁挪了一步一个看上去就知道和他同样输得精光的家伙从他和许文强之间穿过重重地向地面吐了口浓痰回头望着赌坊的招牌咒骂了一句扬长而去。 每天这样做的人或许不在少数站在门口的看场并没有说什么。一个家伙走上前来和戴春风套着近乎。 “怎么样?戴爷今天收成好吗?” 戴春风把灰色西装的口袋掏了出来在那人面前晃了晃一切尽在不言中。许文强注意到他几次与戴春风碰面他身上永远是这一件灰色的西装。 “对了许先生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许文强瞧了瞧四周突然刮来一阵风地上的落叶打着旋儿重新在空中飞舞许文强的目光穿过飞舞的叶子落在对街的一个茶馆。 “我们到那里去谈谈吧?” ********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两人喜欢的茶都是铁观音在茶馆二楼靠窗的位置上两杯热气腾腾的铁观音摆放在两人中间。 “春风兄似乎非常喜欢赌钱?” “说不上喜欢一点小嗜好!” 许文强微笑着看着他他干笑两声吸了吸鼻子继续说道。 “许先生不是外人我就给你说实话吧?我这人并没有多少其他的嗜好就是喜欢赌点小钱在浙江打流的时候靠这一手小玩意很是维持了一阵生计。” 许文强揭开茶杯盖在茶碗边沿刮了刮。 “春风兄书念得多吗?” 戴春风笑了笑掩饰自己脸上浮现的惊讶他没想到许文强会问他这些事情好一会才回话。 “我上过私塾念过小学和中学当过兵还读过一阵师范做过一段时间的教师这些说起来也不是多么了不起的事情不像许先生是留洋回来的大人物。” 戴春风面对许文强心里总暗藏一丝自卑感。这种自卑感他藏得很深就连他自己也没现。 “我记得我曾经问过你一句话你也曾经回答过我这句话是问你究竟想要做什么?你那次的回答不是我想要听见的所以今天我再次问你这句话希望能听见不一样的回答。” 戴春风的心沸腾了起来某种类似于野心的情绪在他胸间如飓风一般刮过他无法集中精神无法思考许文强问这话的意思他只是凭直觉觉得自己梦寐以求的机会或许降临了! 他沉默了一会把内心的激动强压下去然后平视许文强慢慢说道。 “虽然我没有多大的学问也一直在流氓地痞中打流甚至吃喝嫖赌样样都沾然而说实话这样的生活不是我想要的我一直相信只要能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能干一番轰轰烈烈的事情来!” “具体想干什么事情呢?” 戴春风双拳握紧放在桌子上。 “为了我们唐人不再被洋鬼子欺负不再走到哪里都低人一等为了把租界开到洋人的国土上去我可以做任何事情!” 戴春风的确仇恨外国人外国货虽然这不代表他不穿时髦的西装抽洋烟用洋火。不过他之所以显得义愤填膺地说这些话还是为了投许文强的所好。他知道在这些革命党人的心中国家民族所占的分量非常之重。虽然他也爱自己的国家自己的民族然而他更爱的还是自己。不顾一切往上爬成为人上之人掌握许多人的生死让那些从前轻贱他看不起他的人害怕这才是他真正的梦想。 许文强听了他的话脸上没有浮现出丝毫的激动之情这一点出乎戴春风的意料他小心地观察着对方瞧着对方悠闲自在地端起茶碗品茶的样子心里面难免有些狐疑。 “喜欢赌博吗?” 这话是什么意思? 戴春风完全不明白话题为什么会被扯到赌博上去他想了想点点头。 “人生其实就是一场赌局跟别人赌跟自己赌跟老天爷赌你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做赌注去赌自己的前程吗?” 戴春风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很好上次军火那单事情你做得很好所以6先生叫我来问你你愿意加入民党吗?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做你的入党介绍人。” 任凭戴春风怎样压抑他脸上的神情仍然显示出了他内心的激动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在此之前有个任务要交给你希望你能把它办好。” “说吧?是什么任务我一定能把它办好!” 戴春风做出一种上刀山下油锅也在所不辞的表情有一分做作当然也有九分这样的信念对自己他充满了自信这种自信建立在一丝自卑身上说是自大也不为过当然他是不可能这样认为的。 许文强把一个黄色公文袋从大衣兜里拿出来递给了他说道。 “这里面有两个人的照片也有他们的地址和详细资料从今天起你要负责监视他们他们每天去些什么地方?见些什么人?我都要知道。我知道你有一帮人不过如果他们帮不上忙或人手不够我可以派人来协助你!” 戴春风低着头把资料从从公文袋里拿出来听到许文强这样说忙摇摇头说道。 “我不需要有人帮忙做这样的事情我有自己的方法?” “那就好!” “张尔雍卢天佑。” 戴春风看着那两张照片小声地念道。 “先收起来回去再仔细瞧瞧一现有什么不对劲地地方就通知我如果在静安路的房子里没找到我就去大升旅馆的帐房处留话公文袋里有联络暗号你把它记熟后烧掉!” 戴春风点点头把公文袋塞进西装口袋里。 许文强又递了一个纸袋给他他疑惑地望着许文强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 “这里有一些钱不是很多是你的活动经费省着点用不够了就告诉我。” 戴春风也没有多做客气全身上下分文没有的他这笔钱不管有多少都让他松了一口气他认识的那些家伙如果要指使他们这纸袋里的东西就缺不得。 “春风兄你先走吧我一会再出去。” “好的!” 戴春风点点头往四周瞧了一眼摇摇晃晃地下楼而去。 许文强一直盯着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楼梯口才收回目光。他知道那人是个野心勃勃的人不过这并没有什么?现阶段他需要这样的人暂时也能掌控至于以后怎样?只能以后再说了。 戴春风? 这名字他似乎在哪里听过的?是哪里呢?却一直想不起来从第一次见到这个人听到这个名字以来就一直在想直到现在仍然想不起来。 或者是错觉吧? 第二十九章 工人夜校 第二十九章工人夜校乞丐罗老头在回到郊外那座破庙的窝之前一定会在老街的张家巷巷口停留一阵那个时间一般在傍晚六点左右。 那天也不例外当罗老头披着那件破旧的烂棉袄缩在巷口躲避冬日的寒风时时间正好是傍晚六点。虽然罗老头没有怀表时钟甚至就是让他看着时钟他也不知道那上面那些针指着的是什么刻度代表的是什么?每一天在这个时间他仍然会准时出现在那里。 快来了吧? 罗老头哆嗦着身子伸着头一直望着老街。 风刮得非常急干而冷灰尘伴着落叶飞舞街上的行人大多低着头行色匆匆。 终于焦急等待的罗老头脸上出现了一丝喜色虽然在旁人的眼中根本无法在那张满是污垢的脸上看出什么表情来。 一个身影在罗老头的视线中缓缓走来那是一个女人的身影。 风仍然吹得很急她却一直昂着头脸上挂着恬静的神色就像走在和煦的春风中一般。 她扎着两条长辨额前留着刘海刚刚垂在远山一般舒展的眉上白皙的脸被冷风吹得微微红漆黑的双眸闪耀着淡然的光投射在罗老头的脸上。 灰白色的棉袄上面绣着几朵不知名的粉色小花下身是一条长长的淡蓝色棉布长裙她在罗老头面前蹲下把手里挽着的一个蓝花包裹放在罗老头身前。 “老爷爷包里面是一件夹袄还算厚实天气转凉了您要小心身体。还有里面用纸包着两个馒头我怕拿在手里凉了所以放在里面一会饿了记得拿出来。” 她轻声细语地说着声音娓娓动听如一道清泉冲刷着罗老头早就干涸的心田。罗老头每天这个时候来到这里原本只想在这个好心的姑娘那里得到两个馒头充饥而已却没想到她还带来了御寒之物自己这样一个连狗都不理的乞丐老头她居然也放在心上。 “谢谢你!冯小姐你真好心老天爷一定会保佑你的!” 罗老头双手伏地激动之下就要给那位姑娘行大礼。 姓冯的那个姑娘忙让到一边腼腆地一笑脸更红了双手直摆。 “老爷爷您别这样我走了明天见。” 丢下这句话后她慌忙地往张家巷里走去就像自己做了一件错事一般。 罗老头望着那姑娘狼狈远去的背影心潮仍然久久不能平息。自从半年前在这个地方在这个时候第一次向她乞讨之后基本上每天都能遇见她她每次都会带两个馒头给他有时甚至还会和他聊聊天所以他知道她姓冯。如果有一天姑娘没有出现第二天她也会微笑着向他道歉同时送上四个馒头。 托那位姑娘的福他就算一连几天在别的地方一无所获也没有因此而饿死。 莫非她是仙子吧?特地里来人间救苦救难? 就在罗老头浮想联翩的时候一个人站在了他的面前他瞄了瞄那人的脚擦得噌亮的皮鞋是个上等人? 他抬起头不是一个人是两个人。 其中一位三十好几了穿着打着补丁的灰色棉袍他认识这人他和那个仙子一般的姑娘是一路人有几次是同路而来的。 另一个人就是那个看上去像上等人打扮光鲜的年轻人他并不认识。那个人在他身前蹲了下来把一些零钱放在他的烂瓷碗里然后站起身。 “走吧老何!” “请!定言兄!” 年轻人笑了笑往巷子里当先而行年长那位尾随而去。 *********** 张家巷里原本有一个纺织厂不过后来厂子倒闭了那些厂房也就荒废了下来现在是闸北区工人夜校的所在。 许文强和何文田接触了几次今天应邀前来参观夜校。 虽然才六点过一点天色却也暗了下来许文强和何文田顺着弯曲狭窄的巷子慢慢往前走着他和何文田小声地谈着话脑子里却在不停地思考。 和何文田接触过好几次了一直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收获。他成立这个夜校有什么目的?他这是个人还是几个志趣相投的人的行为?或者在他们背后存在着一股势力?比如某一个党派。 工人这个团体是进入这个世纪之后才在唐国慢慢形成的现阶段他们的力量还很薄弱不过即便如此却也不能忽视放任不管。 其他地方许文强不是很了解不过在上海在这个亚洲最大的城市里工人的力量却举足轻重。因为这里有着许多工厂自然也生活着大量的工人。他们生活在城市的最底层饱受工厂主和黑心工头的盘剥他们大多没有文化也不识字都是从偏远的地区前来要不原本就是城市贫民。这样的人就像原上的枯草只要扔点火星下去必定能燃烧起来成为燎原的大火。 这是一股潜在的巨大的力量! 许文强并没有抱着一下就掌握这股力量的想法他只是想和何文田这批人深入地接触有所了解之后再看看自己能做点什么能不能找个机会加入他们影响他们继而把那股力量掌握在自己手里指引他们走上正确的道路。在他看来现阶段所有的唐国人里面基本上没有人的视野有他宽广。毕竟他曾经在一个比现在要先进得多的时代生活过虽然那或许真的只是一个梦! 不过暂时来说他和何文田来这个夜校并没有抱着多么大的期望。 人不可能一步就跨得很大! “何先生你来了!” 一个臂上绑着红袖章的年轻人从大门旁的门房跑出来好奇地看了许文强一眼给何文田行了个礼帮他们把侧门推开。 一进门就是一个大院子院子正前方是一栋两层的小楼右侧则是一排平房里面有灯光透过窗户传出来隐隐还有人声。 何文田看见许文强直盯着那个年轻人臂上的绑着的红袖章于是笑着挥了挥手让那位年轻人退下然后说道。 “为了维护工人最起码的生存权益我们在工人中间组织了工会工会里面有工人护卫队那些戴红袖章的就是护卫队成员他们存在的目的是为了保护工人免得受那些黑心工头的压榨和盘剥。” 工会工人夜校工人护卫队看来有趣的事情还在后面! 许文强没有问详情就算问他相信何文田也不可能说得过于详细。他能带自己到这里来就表示他相信自己不是军阀的走狗相信自己是一个爱国的留洋学生如果说何文田没有招揽自己进他们这个团体的想法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自己根本就不用表现得非常急切如果那样做极有可能会弄巧成拙。 “我那个结拜兄弟以前天天来这里吗?” 何文田带着许文强往那排平房走去听了他的话假装生气地说道。 “本来我想让马兄弟当工人护卫队的队长教这些工人们武术强身建体没想到他却走上了那条路说吧其中是不是有你这个结拜大哥的一份。” 许文强笑了笑整了整脖子上围着的白色围巾说道。 “他走上那条路还是有些逼不得已的不过大家都是为了保护弱小走哪条路又有什么关系呢?现在的闸北无故欺负贫民的现象没有了到处收保护费的家伙也没有了到工厂捣乱打伤工人的地痞流氓也消失了这就证明我那个马兄弟做得很不错这次夜校缺钱他不也是捐了一大笔钱出来吗?” “我知道我也只是随便说说罢了不过要想所有的人都过得好必须从根子上解决问题啊!” “是啊!” 许文强点点头表示赞同然后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等待何文田说下去。 这时候一个身着黑色学生服的年轻人站在那栋小楼的二楼上喊着何文田何文田看了那人一眼转过身抱歉地一笑。 “定言兄我有点小事要办你自便到处参观一会我再来找你。” 说罢他对许文强点了个头就急匆匆地朝小楼奔去。许文强若有所思地瞧了他的背影一眼转身往那排平房走去。 那里应该是教室现在正在上课吧? 第三十章 冯程程 第三十章冯程程冯程程站在用土砖垒成的讲台上就着头顶悬着的晕黄的灯光在一面小黑板上用白色的粉笔写了一个大大的唐字。 她转过身微笑着望着底下静悄悄瞧着小黑板的工人学员。 所谓的教室不过是废弃的厂房条件自然算不得好东拼西凑弄来的十几张桌子板凳挤着坐了好几十号人更多的人则是站着或坐在前排的地上。虽然场面有点拥挤却井井有条鸦雀无声。 “这个字昨天教过大家有人还记得吗?” 冯程程喜欢站在讲台上的感觉喜欢台下这些衣衫褴褛的所谓下等人喜欢他们那求知的眼神喜欢他们学会了一个生字或生词而由衷喜悦的表情。 所有的这一切都能让她的心平和安静。 相比于那个豪华的家她更愿意呆在这里。 几乎所有的人都举起了自己的手像一支支旗杆笔直地指向屋顶。 冯程程抿嘴一笑指了指坐在前排的地上高举双手的那个人她认识他自从半年前她来这个工人夜校免费上课的时候那个人就在这里。 那时学生还不多他是其中的一个也是最笨的一个冯程程就是不想记住他都难。 那人叫铁蛋他和另一个叫铁头的家伙都是那种当天记得的字第二天就会忘记的人说起来那个叫铁头的人已经很久没来了与他一起的那个姓马的人力车夫也没有来那次问何先生他只是说他们有事情所以暂时不会来了。不晓得是什么事情?也不知严不严重? 铁蛋站了起来指着黑板上的字嘴巴蠕动着半天也吐不出音来他脸涨得通红手不停地搔着头半晌说道。 “我明明知道的可是现在又忘了!” 有人在后面轻笑铁蛋沮丧地坐下。冯程程静静地看着他嘴里不停地说着没关系随即视线在众人的脸上轻轻扫过教室内立刻重新安静下来。 她指着那个字轻声说道。 “这个字念唐在很久以前我们的先祖在这片土地上建立了当时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它就是唐朝就是到现在那些外国人还叫我们唐人而我们这片土地那些外国人则称呼它为唐山。” “唐!” 底下的工人齐声读道虽然每个人都很轻声聚在一起却异常响亮。 冯程程点点头继续说道。 “下面有谁上来把昨天学的人民两个字写出来?” 她话音刚落教室的后门咿呀地打开人们回过身目光落在那个推门而入的人身上。 那人身着一套灰色细纹的西装披着一件黑色大衣脖子上围着一条白色围巾戴着宽沿西式洋帽正是许文强。 许文强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推门进来他知道自己这身穿着根本和里面的人格格不入进去也不知道要做什么然而他还是鬼使神差地推开了教室的门走了进去。 他微笑着向里面的人点点头摘下帽子拿在手中目光落在讲台上的冯程程身上嘴角依然挂着笑意。 起初他就是这样一直在外面透过窗户望着她的。 教室后门旁的那扇窗户许多玻璃都已经脱落了为了挡风全部蒙上了牛皮纸只有一两块玻璃还留在上面。刚才许文强从那里经过偶然往里面看了一眼就此停下了脚步。 第一眼他就觉得自己在哪里看见过这个女孩那张微笑着的恬静的脸浮现在他的视线里他的心莫名地为之一乱。 忍不住再看一眼那感觉更是强烈了脑里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地叫他离开他的脚却像没听见大脑的指令一样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第三眼之后他的目光就再也挪不开了与此同时心窝里莫名地热乎起来暖暖的滚烫滚烫。奇怪的是他这时候的脑子却清楚得很还在不停地思索为什么会这样? 这张脸明明就没有见过为什么感觉如此熟悉呢? 一见钟情?拜托! 就算加上梦中的那一世他也没有谈过一次真正的恋爱甚至他怀疑自己是否能够被人爱或爱别人或者根本就没有什么爱! 爱这东西就像鬼一样你信就有不信就没有。 他记得在梦里的自己似乎在哪里听过一个人这样说过他觉得这话有一定的道理爱与鬼这两样东西他都不相信自然也就不会存在了! 那么这感觉是什么呢? 无论是现实人生还是那个梦里的人生他都确定自己没有见过这张脸然而那种奇怪的感觉究竟是什么? 如果不能弄明白他今晚一定睡不安稳。 所以在这种状态下他推开了教室的门走了进去。表面上他虽然表现得落落大方行为得体实际上他的心却蹦得很厉害。 冯程程瞧了一眼这个奇怪的不之客就把注意力收了回来。要说对这个奇怪的人没有一点好奇心那是不可能的不过她不想因为这个人中断自己正在做的事情。 “很好!” 她瞧着黑板上那两个歪歪斜斜的粉笔字轻轻拍了拍手掌那个写出这两个字的工人像打了胜仗回朝的将军昂走向讲台底下的人和冯程程一起同样为他拍掌庆贺。 许文强微笑着轻轻拍了两下自己的手。 冯程程的视线在他脸上飞快地掠过一向平静如水的心不知道为什么和平时有所不同。她并没有通常女人那种异常旺盛的好奇心对许多突事情她也能做到处之泰然不会大惊小怪。这么说吧她是一个非常单纯的女人只专注于自己的内心不为外界浮华的表象所迷惑。然而这样的一个她今天却不晓得为什么注意力总有一丝两丝会游离到那个微笑着站在教室后排的不之客身上。 她不易为人察觉地皱了皱眉转过身在小黑板上写了几个字。 “这是我们今天要学的字平等自由公正!” 现在许文强的心情已经恢复了平静他虽然不知道刚才在自己身上究竟生了什么弄得一向理智的他做出了这样唐突的事情不过他并没有为此而懊悔! 自从一个人拥有两个人的记忆之后;自从决定走上那条艰辛甚至也许根本就不可能走到尽头的路之后;自从算计阴谋冷血代替天真热情冲动之后;自从整个民族的悲苦变成了自己的悲苦之后;许文强的心从来没有像刚才那般剧烈而有力地跳动过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他活过两世之后也没有体会过的感觉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也不想用爱这个在梦中那个世界被人用烂了的字眼形容他只知道那样的感觉让他变得纯净透明在那一刻他是幸福的!然而也是最为脆弱的! 他喜欢那样的感觉然而他却不需要那样的感觉。 许文强依旧微笑着望着台上的女孩那个女孩给他的感觉依旧如此强烈就像黑夜旅行的人们眼中的住家灯火温暖而明亮吸引着他靠近。不过他已然把这种感觉控制住了深深地压抑在自己心里。 他注定是个孤独的行者就算在某个人家的门廊下稍做歇息也是一件可望不可及的事情。 许文强脸上的微笑依旧温和他的心却渐渐冰冷。 “平等自由公正!” 台下的学员们在齐声念着许文强微微启动嘴唇无声地重复。 冯程程转过身在小黑板上又写了几个字在转身之际她的目光再次在那个奇怪的人身上扫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眼中的他突然给了她一种萧疏落寞的印象就像全世界所有的人都站在一起而他一个人则孤零零地站在另一端。 “人人为我我为人人!” 冯程程指着黑板上的八个字小声地念着。 她的目光在底下的人群徘徊还是没有现那人的身影在她转身写字的时候许文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冯程程说不清自己那时的心情有些怅然还是别的什么? 不过她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没多久那个奇怪的人的身影就在她记忆的河流中沉淀了下去也不知要多久才能浮上来。 也许很快就会;也许再也不会;谁知道呢? 第三十一章 情报 第三十一章情报关于狡兔三窟这个成语许文强比任何人都明白它的含义。 许文强如今在上海一共有四个住所两个在租界两个在华界。 有段时间他一直和马永贞住在一起他们搬过几次家现在搬到了玫瑰门附近的一栋二层小楼。不过自从马永贞在闸北区正式安顿下来后他回那里的次数明显减少了许多。 除了那个地方他在华界的另一个窝就没有任何人知道了。 他前段时间抽空去拜访了在女皇之光上从倭人手中救过的那两父子那个叫刘祥的纱厂主的住所和工厂也在闸北。 美籍唐人一个美国公司在上海办事处的负责人这就是刘祥眼中的许文强所以当许文强让他帮忙找一间住所的时候他二话不说把自己位于西施路的一间寓所让给了许文强在许文强的强烈要求下也只象征性地收了一点租金。 那个地方许文强很少去住只是放了许多秘密的文件在那里不到万不得已他不希望自己用上那里那是他最隐秘的藏身之地只有走投无路的时候才能用上。 许文强现在的身份是呐喊社的编辑呐喊社是民党在上海创立的杂志社主要的工作是宣传民党的政策和鼓动群众。总编是戴季陶旗下的编辑还有许文强在大升旅馆认识的段升和王海他们都住在法租界的白尔路三益里呐喊社的负责人是6光庭。 许文强为了和6光庭更接近加上工作需要所以他在白尔路三益里7号租了一个亭子间不过他只是白天才在那里和那批人接触讨论工作上的事情。 晚上他一般都会回到在静安寺附近的住所。 最近这段时间就连白天他也很少去白尔路了主要是他需要留在静安寺这边和戴春风联络。 眼看6光庭和张尔雍会面的时间越来越近了在这之前许文强需要大量的情报这样才能分析出这次会面是否暗藏阴谋。 情报工作这一块可不简单他在梦里的人生学到的那段内战历史失败的一方虽然有许多失败的原因情报这一块上的失误也占了很大的比重。 但是在上海这个地方铁血青年团基本上没有任何势力他所能用的人只有自己。当然也可以培养一批人出来不过时间上来不及。 最后他把搜集情报这个工作交给了戴春风负责一是因为这人名利心很强也有能力经受过考验值得相信;二是因为他在上海打流了这么久三教九流的人认识不少是干情报工作的最佳人选。 许文强推开木头窗户冷风嗖地一下刮了进来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一根电线杆立在窗户旁边几只小鸟站在电线上叽叽喳喳地唱着他听不懂的歌谣。他的视线离开那群小鸟慢慢下移停留在巷子口。 现在是中午一点再过几分钟戴春风将出现在巷子口。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情况生每一天的这个时候他都会准时来许文强在静安寺的这个住所汇报工作。 果然不一会他略现瘦弱的身影出现在许文强的视野里。 许文强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屋檐下仍然没有从窗边离开他继续注视着巷子口虽然不可能有人会跟踪戴春风不过小心使得万年船。 几分钟之后外间传来了三长两短的敲门声许文强关上窗子不慌不忙地走到外间透过门缝往外看了一眼打开房门。 戴春风像一缕风从半开的房门溜了进来许文强探头望了望楼梯口合上门。 两人寒暄了几句许文强把他让到了里间。 戴春风已经加入了民党许文强是他的介绍人两人因为工作上的关系最近也频繁来往互相之间已经算得上是一对好朋友。 戴春风需要许文强他需要依靠许文强才能更加深入地进入民党核心他知道许文强来自南方在负责一件非常重大的事情究竟是什么事情?他不是很清楚不过通过自己负责的那一块就知道不会是小事情。不然的话为什么要自己监视现任的上海警备司令张尔雍呢? 戴春风喜欢这样的工作喜欢在黑暗中窥视阳光下的一切然而他不希望自己能做的仅仅只是窥视而已他更希望自己能在黑暗中控制在阳光下生的事情那感觉更令他迷醉。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他知道自己需要抓住为数不多的机会不顾一切地往上爬。此刻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位他能带给自己那样的机会吗? 买定离手! 是啊!自己已经下了注就无谓多想了! 他相信自己的眼光眼前的这个人一定是个不平凡的人至少从目前来说他是一个值得跟随的人。 戴春风之所以把注下在许文强这里并不是盲目做的决定。现在赏识他并且愿意提携他的人不多除了许文强就只有他那个本家叔叔戴季陶然而那个老先生是个文化人他所负责的宣传工作不适合戴春风。其他那些认识的民党人物呢?不管他装得有多么良善多么爱国也不管他们如何和他称兄道弟然而他知道在骨子里那些人始终瞧不起他仍然只把他当做一个小青皮。 这就不难解释戴春风为何把注落许文强身上并且像条忠犬一样竭尽所能地按照他的吩咐办事了! 许文强原本只想暂时用一下戴春风这个人却没想到这家伙非常能干好象天生就是搞情报工作的料他考虑了许久最后决定把这个人拉到自己身边来不管是现在还是日后他想他都需要这样的人为自己办事。 所以他对戴春风的态度稍稍有了一些改变言谈举止间时不时透露出把戴春风当心腹来看待的意思。戴春风也是一个聪明人自然闻弦知音也处处摆出一副忠狗义犬的态度来。两人一拍即合虽然没有明说彼此却也心知肚明。 戴春风坐在沙上腰挺得笔直神态恭敬地向许文强汇报最近一天的情报资料许文强靠墙坐在床边若有所思。 “你是说这两天张尔雍的府上都有日本人拜访?” 戴春风收买了张公馆里的一个园丁所以张府内部的事情他非常清楚有什么人进出自然也了如指掌。 许文强在戴春风那里得到肯定的回答后站了起来来到窗户边戴春风凭息静气微扬着脸注视着他。 许文强皱了皱眉只有这点资料他无法得出什么结论。他只是觉得日本人在这个时候和张尔雍接触有点不妥但具体有什么问题却分析不出来。 “除此之外呢?” 戴春风摇摇头说道。 “张尔雍基本上只呆在两个地方一是他自己的家还有就是警备司令部就连军营他也很少去他现在的第三军的训练是由他的副官也就是大舅子林玉伦负责。至于那个卢天佑他终日呆在英租界自己的小老婆家里闭门不出他手下的兵由他的兄弟卢天明在带。” 许文强皱眉想了想然后笑着对戴春风说。 “春风兄这几日辛苦你了!” 戴春风忙从沙上站了起来诚惶诚恐地说道。 “哪里的话您太客气了!” 许文强举起手虚按两下示意戴春风坐下他缓缓踱到戴春风身旁同他一起在沙上坐下。 “接下来这两天春风兄还需要你多多费神啊!情报工作是非常重要的工作希望你能在这方面有所建树给党内的同志们带来惊喜!” 戴春风面色凝重地点点头他不需要做出一副重肩在身受宠若惊的样子他知道眼前这个人是聪明人这些小花招无谓在他面前施展出来。 只要自己能办事能帮他的忙自己应该得到的好处这个人是不会不知道的。 所以现在自己只要把他吩咐办的事情办好就可以了不用过多考虑其他的东西。 其实戴春风已经想尽了方法并且对监视的这两个人可以说他甚至比那两人的老妈还要了解他们不过看来自己还是没有找到让许文强感兴趣的东西。、 看来还得加紧。 他揉了揉眼睛眼睛有点红任谁两天两夜没睡觉也会成那个样子。他起身告辞的时候把来之前决定的准备回家休息一会的计划否决了。 许文强把戴春风送出门外然后回到里间打开窗户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巷子口。 最多还有三天就要和张尔雍会面谈判了对这次会面几乎所有在上海的民党人士都抱着乐观的态度惟独他不然。 会面的地点在租界地盘属于6光庭的结义兄弟刘志6安全什么的不用考虑那么还有什么问题呢?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这件事情不对劲在这里面他嗅到了熟悉的阴谋的味道。可是他找不到证据来证实自己的推断。 戴春风虽然够努力但要想指望从他那里得到有力的证据暂时看来还是靠不住。 要是自己真能预知未来就好了! 现实世界生的一切和他在梦里那个人生了解的某段历史有相似之处然而也仅仅是相似而已况且他对那段历史也不是很熟悉。 除了在学校的时候看了一下那方面的书以外他基本就没去了解过那段历史。 一是因为那段历史充满了屈辱看得让人心酸他不愿意弄得自己心情不好;二是因为那段历史充满了各种各样的谎言各个派别写的史实各不相同都在讴歌自己攻击对方。 谁愿意费尽心思了解的只是一堆谎言呢?既然无法分辨干脆眼不见为净这就是梦中的他那时的想法。 不过要是早知道在梦的外面还有这样的一个人生那时就应该好好地上历史这门课说不定今天能派上用场。 许文强自嘲地笑笑笑声把电线上的麻雀惊走他看见它们展翅飞去由大变小在天空中变成一些小黑点最终消失不见这才把窗子关上。 第三十二章 漫长的一天(一) 第三十二章漫长的一天(一)西历一九二二年元月二十二号上午十点。 法租界霞飞路四十七号张公馆。 张公馆对面三十米外的一个小阁楼上戴春风拿着一副双筒望远镜站在阁楼窗前仔细地观察着那里的情况。 这是他能选择的最佳观察点了还是有点不如人意透过望远镜他能看清楚的只有大门口和前院的一部分并不能观察到公馆内的全景。 他已经一连十多天没有认真睡过一觉了实在太困的时候也只和衣闭上一会眼。他不喜欢失败的感觉不管是赌博还是做别的什么事情他都不喜欢那样的感觉。所以即便累得不行几次都感觉到了身体承受的极限他仍然咬牙坚持。 许文强已经把正在做的事情告诉了戴春风一是这样可以让戴春风知道哪些情报更有用侧重点应该在哪里?另一个目的就是向他表明自己并没有把他当成外人这样戴春风做起事情来将更加死心塌地。 今天是双方会面的日子所以他务必盯牢张尔雍一旦现什么异常就尽快通知许文强地点有所改变不在静安路他的家中改在了白尔路三益里十五号呐喊社的编辑部。 一切和平时没有什么不同园丁浇花司机洗车有人送牛奶报纸上门没有访客戴春风放下望远镜在窗子前摆着的一张椅子上坐下。 外面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他闭着的双眼猛地睁开。 他瞧了瞧在狭窄的小木床上和衣睡着的同伴站起身无声无息地移到门边透过门缝向外窥探看清楚敲门人之后他才把门打开。 那人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带来大街上的寒风正在关门的戴春风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那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小青年穿着打扮和街上打流的小青皮一模一样他叫二狗和戴春风一样都是浙江人有段时间一直在十六铺跟着戴春风混饭吃。 这次行动需要许多人所以戴春风招来了许多自己以前认识的人那些人别的本事没有偷鸡摸狗打探消息都是一流好手。 “怎么样?” 没等二狗喘完气戴春风就急不可耐地问道。 二狗摆摆手一把抓住小方桌上的长舌茶壶就那样对准嘴咕噜咕噜地灌着。 他乒地一声放下茶壶抬起手用衣袖抹抹嘴然后说道。 “今天那个管家有古怪!” 戴春风把床上睡着那人的脚往里挪了挪然后在床沿坐下问道。 “有什么古怪?快讲。” “平时那个管家去菜市买菜都会和佣人们一起去一起回不会分开今天他没有这样而是一个人去了茶楼在那里他见了一个人。” “还有呢?” 二狗吸了吸鼻子继续说了下去。 “我不敢跟得很紧那家伙旁边的桌子又没有空位置所以我离得比较远……” 戴春风打断了他的话不耐烦地说道。 “说重点你有没有听到他和那个人的谈话?” 二狗迟疑了一下之后用一种不是很确定的语调说道。 “有许多话都没听清楚不过我听见他见的那个人说什么叫老板放心一切都安排好了不会出问题然后那个管家把一个纸袋交给了他我瞄了一眼那里面多半装的是钱要不也是纸一样的东西。” 戴春风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这时二狗突然向想起什么似的的说道。 “对了那个和管家接头的人虽然戴着西洋墨镜不过我还是认出了他。” “怎么不早说快讲是谁?” “其实老大也认识他的老大那家伙是刘志6的跟班刀疤强要不是他脸上那道刀疤我还真不知道是他!” 张尔雍的管家刘志6的跟班这之间是什么关系呢? 戴春风知道张尔雍的管家和刘志6的跟班在这个时间秘密见面后感觉极其不妥。他走到窗边来回踱着步子。 外面传来了不紧不慢的敲门声。 他转过身制止了正准备前去开门的二狗来到门前同样透过门缝往外瞄了瞄这才把门打开。 一个打扮入时的年轻人微笑着走进来这家伙叫张强是个吃软饭的小白脸也是浙江人并且和戴春风来自同一个县甚至好象还有点沾亲带故。 他接受的任务是用美色去勾引张尔雍太太的贴身丫鬟像张家那样的大家庭有许多秘密而这些秘密往往埋藏在那些仆人和丫鬟心里。 “怎么样?” 张强笑了笑打了个响指。 “春风大哥我出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那个小丫头就连她爸偷人的事情都跟我说了!” “我知道你厉害不过在那个丫鬟那里你问出那件事情没有?” 张强点点头正色说道。 “关于张尔雍和孙长林不和的传闻是假的据翠花说张太太和孙太太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张和孙的关系一直很好两人还最近还成立了一间商行合伙做生意。” “还有呢?” “我问了她关于孙长林小舅子的事情她说那家伙根本不是传闻中那样死在战场上的而是得了花柳丢的命。” 戴春风打了一个激灵抬头望了望天天色阴沉眼看就要下雨了! 他疾步来到床边一脚踹在床脚上把床上睡的那家伙弄唤醒然后转身对站在门口的那两人说道。 “张强你和二狗快去德兴路同福里的大升旅馆就说你们从崖山来特地拜访山东的薛老板那个人会说没有这个人你们就改口说要找从山西来的薛掌柜接着你们就给那个接头的人留话说事情有变勿往!” 那两人虽然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情不过看见戴春风那阴沉着的脸也知道事情不简单也就没有多说什么点点头急匆匆地下楼去了。 戴春风瞧了瞧那个睡眼稀松的家伙说道。 “洗一把脸清醒一下仔细给我观察对面的情况有什么现记下来我回来后再告诉我。” 那人揉了揉眼睛点点头。 戴春风把一件棉衣披上围上一条兰色毛线围巾把西洋礼帽搭在头上一直压到眉梢上然后推门走了出去。 不知道许文强他们和那些人在哪里见面?也不知道是什么时间?希望自己还来得及阻止他们。 抱着这样的想法戴春风往白尔路的方向一溜小跑而去。 第三十三章 漫长的一天(二) 第三十三章漫长的一天(二)风迎面吹过来打得戴春风的脸生疼他低着头尽力摆动双臂顺着街沿飞快地向前跑。幸好由于天气的缘故街上行人稀少他不用担心会经常撞上路人耽搁下来。 他一手撑着街沿的廊柱一手叉在腰上低头弯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还有一百多步就到三益里的巷口他却跑不动了。 有人从他身边经过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瞧着他。 戴春风抬起头在街对面有一个法租界的巡捕正向着这边打望。 他蹲下去假装系脚下的鞋带然后站起身嘴里吹着口哨像大街上那些无事可做的小青皮一样拖着懒散的步子向前走去。 那个巡捕行走在对街与他相错而过他走上几步后回头没看见那个巡捕了忙撒开腿又跑了起来。 三益里十五号他来过这里这是呐喊社办公的地方不过由于是秘密机关下面的门牌上并没有写着呐喊社三个字而是写的远东报道。这是因为呐喊社的资金有些是由罗刹人提供的为了掩人耳目这个地点在租界当局的报备是罗刹国远东报道的记者站。 戴春风往巷子口飞快地瞄了一眼现没什么异常忙推开大门闪身进去。 呐喊社的办公地点在二楼戴春风一边扶着楼梯栏杆一边迈着像灌了铅的腿往上爬他另一只手则捂住胸膛心跳得太厉害了他需要控制。 戴春风按照约定的暗号三长两短地敲着房门一会后门开了一个缝。 “是戴春风啊!” 门开了戴春风向他笑了笑他认识开门那人叫王海是个级近视眼除了睡觉他根本离不开那副厚厚的玻璃镜片。这个人非常简单一看就知道是一个只能耍笔杆子的文弱书生。 “春风兄弟来找你的叔叔吗?他不在。” 戴春风飞快地扫视了一圈整个外间除了王海一个人也没有他指了指里间紧闭的门问道。 “里面有人吗?” 王海摇了摇头。 “他们都出去了!” “是6先生和许先生他们吗?” 戴春风追问了一句。 王海点点头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笑着说。 “他们刚走没多久也就半个小时吧?” “知道去哪里了吗?” 王海摇摇头反问道。 “你有事情找他们吗?能说什么事情吗?一会他们回来后我转告他们要不你叔叔和段升没多久就会回来你也可以托他们转告。” 戴春风显得有些颓然地坐在椅子上他轻轻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王海他们负责的是宣传和政论许文强负责的是秘密工作他们的工作没有互补性他们之间也就没有横向联系。 戴春风知道就算把情报告诉王海也于事无补所以他只有沉默不语只希望许文强他们会去大升旅馆希望能收到张强带去的信息。 ********* 上午十点半大升旅馆门外。 一大群人围在大升旅馆门前指着那里小声地窃窃私语大升旅馆内一些警察在不停地进出偶尔还可以看到身着军装的军人。 “老兄知道里面生什么事情了吗?” 张强和二狗挤进人群他拉了拉身旁那个中年人的衣袖假装很好奇地问道。 “不清楚我也才来!” 那人没好气地挣开了他的拉扯硬邦邦地回了他一句。 “我知道我知道!” 在张强另一边的一个四十好几的胖子接上了嘴。 “是什么事?老兄请讲。” 张强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个金属烟盒噌地一声把它打开拿出一根香烟递给那人。那人忙笑着接下来就着张强划燃的洋火深吸了一口然后说道。 “这大升旅馆是南方那批乱党的一个地下巢穴原本隐藏得很深后来一个英勇的探员潜入了乱党内部才把这个窝挖了出来。” 那人口沫横飞地说着就像自己是那个英勇的探员一样一边说一边还比划他那短而粗的手臂以增加演说的效果。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乱讲的吧?” 先前没搭理张强的那个中年人不满意了忍不住提出了疑问。 “什么乱讲的?” 胖子急了脸涨得通红。 “我表大姐的女婿的邻居在警察局工作我怎么会不清楚?刚才抓那些乱党的时候还开了枪的开了多少枪死了多少人我都知道。” “既然你知道那你说开了几枪死了几个?” 张强没搭理那两人的话退出了人群。 二狗拉了拉他的衣袖脸上明显有些担忧。 “强哥那些人真的是乱党吗?” 二狗帮戴春风跑腿不过是想挣点小钱如果早知道是这样危险的事情甚至还有掉脑袋的危险他真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愿意做。 “就算是乱党又有什么关系呢?你不相信你的戴哥?” 张强再次望了望大升旅馆戴春风给他交代的事情他没有办好虽然那不是他的错那感觉还是不是很好。 “我当然相信戴哥!” 二狗扁着嘴使劲地点点头。 “那就好!” 张强拍了拍二狗的肩膀说道。 “走我们回去把这里生的事情告诉戴哥!” *********** 上午十点三十五分。 仁和里的一间民房。 门被咿呀地打开白昼之光随风投射进来将昏暗的房间照得透亮然后又随着咿呀的关门声被隔绝在屋外。 那个推门而入的人脸上划着一道两寸来长的刀疤留着浓密的络腮胡戴着墨镜就是到了屋内他也没把墨镜摘下。 他手里提着两个皮箱进门之后他把其中一个皮箱放在桌子下面另一个则扔在桌子上出砰地一声巨响。 悬在屋梁上的电灯不禁摇晃了一下灯光闪动中原本就静静地呆在屋内的十几个汉子仍然静静地呆在自己的位置上面无表情。 “大家都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自己应该呆的位置记好了吗?有没有人不明白?” 那个刀疤汉子的声音压得很低隐隐透着一股杀气话音落下后没有回应那些人仍保持原有的姿势或坐或立。 “很好!” 那个刀疤汉子满意地点点头伸手拉开皮箱拉链皮箱内是一封封由红纸包着的银圆只有看见这些东西时那些人的眼睛才有了所谓的感情。 刀疤汉子把银圆一人两封地分每个人都默默地接过没有出什么大的声息。 刀疤汉子把银圆完之后又从桌子底下把那个皮箱拉出来拉开拉链众人的视线中蓝黑色的金属闪着冰冷的寒光。 皮箱内有十来把手枪几百子弹除此之外还有两挺德国造的轻机枪。 “分了吧!” 刀疤汉子丢下这句话后往大门走去当手扶在门上的时候他像想起了什么猛地回过头。 “一会有人会带你们出去记住按计划行事这件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然后他拉开门白昼之光顿时撒满了房间当门关上时昏暗重新占据整个房间一切仍旧静默。 第三十四章 漫长的一天(三) 第三十四章漫长的一天(三)上午十点三十五分吕班路上。 云层压得很低是一种厚重的铅灰色风贴着地面疾行灰尘高高飞扬所有的行人要嘛低着头要嘛就偏着脸。 6光庭和许文强也在这些人中间他们都戴着宽沿礼帽围着围巾所以看起来不会像旁人那样狼狈。 他们并肩而行在身后一米远6光庭的保镖小五紧紧跟随。 “看来真的要下雨了?” 6光庭抬头看了看灰色的天空有所感叹。许文强没说话默默点了点头。 “定言你来上海多久了?” 许文强想了想笑着说道。 “算起来也快三个月了!” “这么久了呀!说说对上海有什么印象。” 因为无法预料等在前方的究竟是什么特地扯些闲话来分散注意力?许文强一边这样猜度一边回答。 “谈不上什么印象一方面为它是亚洲最大最繁华的城市而感到自豪另一方面却也为此感到耻辱!” “耻辱?” 6光庭有点好奇他偏着头望着许文强问道。 “为什么会感觉耻辱呢?” “因为这座城市是我们唐人一手一脚建立的然而在那些外国人看来却全是他们的功劳如非有各国租界在这里上海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繁华。他们的这种说法虽然偏激可是却也有一定的道理我无法把他们的功绩一笔勾销视而不见正因如此所以我感到耻辱!” 6光庭沉思了一会然后用叹息一般的语调说道。 “定言你这样说也有一定的道理正因为这种耻辱我们这些人才更应该努力啊!我相信只要全唐国有一千万个像你这样的青年我们的国家就将很快富强起来以后像上海这样的城市在祖国的大江南北到处都是外国人再也没有理由把这些说成是他们的功劳了!到时每一寸土地都是属于我们自己的所谓的租界将不复存在!” 他越说越激动说到后来连手也挥舞起来就像在讲台上演讲一般。 许文强的神色虽然显得异常激动然而他的内心却冰冷如水!很久以前他就知道漂亮话对自己是没有什么用处的。语言这东西就像交响乐团指挥手中的指挥棒一样他不想做个被那根棒子指挥的人他希望自己是拿着那根棒子的人。 “我相信会有先生您说的那一天的!” 这个时候的自己在6光庭眼中一定像极了一个虔诚的学生忠实的信徒。许文强无聊地猜想着自己此时的样子。 “前天我收到了大总统的电报近期之内他将再度北伐所以我们这件事情一定要抓紧如果办成了到时来个南北呼应局面将大为可观!” 这消息还是第一次听到许文强想了想问道。 “上次北伐失败不就是因为湖南督军赵恒锡拒绝北伐军入湘吗?这一次解决了那个问题?” 许文强虽然提出了疑问不过话也只说了一半还有一个疑问埋在他心里。那就是这个时候粤军都督陈玉明的心里又是怎么想的呢? 记得梦中学过的历史有一段和现在很相似当初国父孙先生北伐的时候好象有一个广东的军阀叛变那件事是哪一年哪一月生的却因为他没认真学已经记不得了。 他只记得孙先生最后打败了叛军不过花了多少时间牺牲了多少人同样记不得! “大总统决定不从湖南入境改走江西本来这事情很机密不应该讲给你听但我相信你!” 许文强郑重地点点头如同誓一般说道。 “先生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6光庭思索了一阵然后郑重其事地说道。 “现在我把最机密的事情都告诉你吧反正一会谈判的时候你也会知道晓得事情始末之后有所准备也好。” 许文强点点头默不作声脸上的表情谦恭和安静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我们这次会面的人他代表的人其实不是张尔雍而是皖系军阀的中坚孙长林。” 许文强感到非常震惊他没有控制自己让这种震惊自然地浮现在脸上。他不希望在6光庭面前显得自己就算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那样的人说得不好听可以用城府很深四个字来形容。很少有上司愿意自己的手下是这样的难以掌控的人。 6光庭瞄了他一眼一边向前慢慢走着一边继续自己的说话。 “你知道的现在的北洋政府背后的力量属于曹琨和吴佩孚的直系前次直奉皖三方大战失败后因此而下野的皖系自然心有不甘上次驱桂定粤的战争中桂系莫荣的背后就有直系的支持而皖系的徐树铮也在段其瑞的指使下筹了几十万银圆给我们这一次北伐皖系表面上虽然没有表态实际上却非常高兴暗地里抽直系的后腿这样的事情当然也不会少做!” 原来是这样许文强恍然大悟。不过他并没有觉得有多么惊异政治本来就是这样嘴里一套做的又是另一套如果真的用嘴里的正义和非正义来区分敌我那么到头来你只能是孤家寡人! “当然军阀就是军阀他们肯定怀着自己的肮脏目的像坐山观虎斗什么的不过不管他们想干什么?至少他们现在做的对我们有好处只要我们的力量壮大起来那时再和他们算总帐也不迟。” 等6光庭说完这段话后许文强提出了一个新的疑问。 “关于张尔雍和孙长林的矛盾又是怎么回事呢?” 6光庭笑了笑说道。 “那只是一个烟雾蛋为了迷惑直系那些人前段时间就有人上当送了好几箱大洋给张尔雍让他在关键的时候反正。孙长林的小舅子根本就不是战死的而是死在四马路姑娘的肚皮上的之所以说他是那样死的不过为了一个英雄的名号而已!” 原来如此许文强暗自点点头这样看来起初自己让戴春风做的那些事情是无用工了。不过他并没有后悔这样做就算晓得这些他仍然会让戴春风那样做小心防患于未然这句话不能只是说说而已! “那人和我们约在哪里见面呢?” 为了安全起见约会地点直到现在也只有6光庭一人知道以前许文强自然也不会多问不过6光庭连这些秘辛都告诉了他肯定是把他当成了心腹之类的人物最起码表面上是如此。 所以许文强才有此一问。 “在仁和里的老刘茶馆。” “茶馆?” 许文强有些诧异那样的地方人多嘴杂是谈机密事情的地方吗? “它是我结拜兄弟刘志6开的因为我要借用今天暂时停业。就在前面不远还有两三分钟就到了!” 话音落下6光庭突然举起手轻轻“噫”了一声。 “先生怎么啦?” 许文强偏着头注视着他迟疑地把手举起来有什么在轻轻触打着平摊的手掌心湿湿的冷冷的! “终于下雨了!” “是啊!下雨了!” 许文强点点头眯着眼瞧着渐渐迷离的天空重复着6光庭的话。 “还好我们马上就到了不用担心变成落汤鸡!” 6光庭哈哈大笑着笑声远远地荡了开去。 第三十五章 漫长的一天(四) 第三十五章漫长的一天(四)上午十一点十五分仁和里老刘茶馆。 小五轻敲了几下茶馆紧闭的木门许文强站在6光庭身后仔细地打量四周的环境。过了一会门咿呀地推开一个三十好几的中年人探了个脑袋出来他的视线在三人身上扫射一轮后落在6光庭身上脸上堆起了笑容。 “6爷您老来了请进!” 许文强最后一个进屋他往街上瞄了一眼有几个小孩在巷子尾玩耍打闹两个住家妇女挽着菜篮从另一头走来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平和安静。 他进屋后那人把门关上灰蒙蒙的光透过屋顶上的明瓦照进来室内有些阴暗雨点打在屋顶上嗒嗒作响。 “老秦啊!没想到今天是你来招呼我们!” 许文强小心地观察着这个叫老秦的人他唇上留着两缕鼠须一笑起来就不停地抖动不知道什么原因许文强非常不喜欢这个人。 已经到这个时候了可不能出纰漏! 怀着这样的念头他开始四下张望。 旁边那个老秦还在笑着和6光庭搭话至于小五他在做和许文强同样的事情。 房间很大桌子板凳摆放得满满当当可以想象得到当它坐满客人时将是怎样一番光景。 “老秦我的客人来没有?” “6爷您先到了您等的人还没有来请随我先进内间休息吧!” 老秦带着他们三个穿过店堂撩开一个布帘子一个小天井映入眼帘雨丝细细地从天空飘落带着清幽的亮光。 穿过天井几个人进入内堂内堂是雅间只招呼贵宾正中间摆放着一张八仙桌上面铺着一张白色的绢布几张雕花木椅放在桌子周围。 “您几位请先上坐。” 许文强没有坐下来而是走到面向大门的那面墙壁推开墙上那扇唯一的木窗雨点打了进来脸微觉湿润感觉非常清爽。 茶馆的地势比窗外那些房子的建筑要高些也就是说这扇窗户的对面是其他房子二楼的窗户在两者之间有一条狭窄的小巷巷子的一头是死胡同被一面两米来高的围墙堵住。它离这里并不远也就二十米左右清楚地落在许文强的视线里。巷子的另一头被层叠的屋檐所挡许文强看不到它通向哪里。 窗户离地面不是很高三米多一些沿着窗户往下是一面石壁墙根处长满了青苔碧绿一片巷子铺着的是大青石块雨点打在上面滴答滴答跟落在屋檐上的声音完全不同。 “哎呀!忘了给各位泡茶了你们稍坐片刻我这就泡茶去如果客人来了也好帮他们开门。” 老秦一边这样说着一边向他们作揖。 “这样也好你去忙吧不用顾着我们!” 6光庭挥了挥手老秦脸上挂着招呼客人时常带的笑容退到门边他向他们点点头走了出去顺便掩上了门。 许文强目送着他离去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的神情有些古怪怎么说呢?显得有点鬼鬼祟祟。 是多疑吗? 他摇了摇头自从做了那个奇怪的梦后他现在自己身上最显而易见的变化那就是现在的他几乎已经不再相信任何人了! 在和平年代这也许不是一件好事情在这个动乱的年代却并非如此。 “定言过来坐别站在那里喜欢欣赏雨景么?” 许文强笑了笑不再多想背对着窗子拉了一张椅子坐下。6光庭面对着他背对着大门依着椅背坐着他的保镖小五一如既往地一声不吭他站在门后掏出那把随身携带的小刀在手里把玩着。 “对了定言你上次向我汇报的事情我有了决定。” 6光庭手指有节奏地敲着桌面这是他在谈话时一旦有所决定时的老习惯许文强很早就已经观察到了。 “什么事情?” 他向6光庭汇报的事情有很多因此不清楚6光庭说的是哪件事情。 “上一次你不是去过一间工人夜校吗?和那里的人接触后你提了一个建议准备扶助他们支持他们!到最后将他们纳入民党。” 许文强点了点头这是最近生的事情他的确向6光庭有过这样的建议。 何文田他们那个团体人不是很多核心人员只有七八个人没有成立政党也没有非常明确的政治纲领。许文强对他们的想法和做法大致上也有一定的了解。 这些人相信在未来的唐国工人将会成为一个强大的团体他们要做的就是将这些工人鼓动起来团结起来建立一个由工人阶层为主体的自由平等富强的国家以结束军阀混战民不聊生的局面。 想法当然很好不过能否实现则是另外一回事了许文强通过那个古怪的梦非常清楚地知道那只能是一个乌托邦似的幻想而已! 他虽然不相信那些人能实现那样的理想但这并不表示他就不会支持和扶助他们他清楚地知道在那些人的鼓动和宣传下在那面理想旗帜的召唤下有多少青年会为此奉献自己的青春和热血如果能把这股力量掌控在自己的手里那时将是一番怎样的景象啊! “你的建议很有道理不过暂时我们只能和他们保持一定的接触看看具体的情况之后再说。” 许文强有点失望不过并没有到丧气的地步他本来就不奢望能一下达到自己的目的。 “这件事情我会交给你负责让季陶兄做你的副手让他和那些人多做接触多给他们沟通让他们了解了我党的方针和政策之后再做打算。” 也只能这样了! 许文强点点头不再说话。 6光庭拿起桌上的茶壶摇了摇空的他摇了摇头说道。 “这老秦出去泡个茶怎么也要这么久?” “来了!” 门口的小五接了一句他侧耳听着外面静默中隐隐有脚步声传来。 许文强同样也在侧耳聆听的确有脚步声而且不是一个人的脚步声脚步声有点急促有点零乱。 分明就透着一股杀伐之音! 第三十六章 漫长的一天(五) 第三十六章漫长的一天(五)许文强腾地一下离开椅子站了起来手伸进大衣口袋抓住了捂得有些温热的枪把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他突然感觉到一阵毛骨悚然。 “怎么啦?” 6光庭紧张地望着他许文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自己只是没来由地感觉到危险如果是错觉呢?也许那是老秦在引着客人前来。 小五一个箭步窜到6光庭身边神色凝重他焦急地说道。 “先生请……” 这个时候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两个人站在门口厚实的身影挡住了身后的风雨他们的手里各自平端着一挺轻机枪。 在门打开的那一瞬间在那两人的脚刚刚接触大门的那一刻许文强的身子就开始在往后倒事实证明那一刻他的举动救了他的命。 轻机枪在喷射着火舌哒哒的声响中小五高举着双手面向大门身体不由自主地抖动着不停往后退然后贴着桌子头往后仰双手低垂那把小刀从他手心滑落掉在地上出的声响被震耳欲聋的枪声完全掩盖了。 他就保持着那样的姿势背靠桌子脑袋耷拉在颈上胸前密布着弹孔有点洞孔在冒着青烟有的则泊泊地往外流着鲜血。 几乎在中弹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死了! 6光庭第一时间并没有中弹因为小五挡在了他身前不过他的反应明显有些迟钝所以当小五被子弹掀翻的时候他才想起躲避。 然而这样做已经为时过晚。 他的屁股刚刚离开椅面一梭子弹正好击中他的背心就像被谁在身后重重推了一把似的他往前扑去趴在了桌子上。 他下意识地想站起来身子刚离桌面又一梭子弹扫过来再次把他撩倒这一次他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了。 他就那样姿势怪异地趴在桌子上身体时而被子弹扫中不自然地跳动着。 许文强稍稍昂着头就那样直直地往后倒去子弹呼啸着从他脸上掠过他重重地摔在青砖铺就的地面上虽然使劲梗着脖子后脑还是不可避免地在地上撞了一下平时他一定会感觉到非常疼痛但这时他几乎毫无感觉。 枪声像放鞭炮一样在耳边响着子弹壳四处飞溅许文强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右手把枪从大衣口袋里掏了出来。 已经没有办法举枪瞄准了他也不敢把头抬高他凭着感觉向着大门方向扣动了扳机。 一挺平射的机枪突然失去了准头枪杆高高向上昂起突突的子弹把屋梁上的灯泡击碎玻璃碎片缤纷而下撒了许文强满脸。 然后那个持枪的人手一滑那挺轻机枪重重地落在地上那人则像喝醉了酒一般踉踉跄跄向后退去最后仰天倒在天井里“砰”地一声水花四溅一丝鲜红从他身下流出随着雨水流淌。 另外一人明显没想到会遇见这种情况他迟疑了一阵方才注意到了许文强忙慌着把手中的枪往下压想把枪口对准许文强。 许文强开了第一枪后因为灯泡碎片落在脸上干扰了他他的第二枪就打歪了不知道击中了哪儿不过他很快冷静了下来迅调整方向微眯着眼手猛地一甩瞧着人影晃动处就是一枪。 端着轻机枪那人眉心中弹脑袋猛地向后一甩整个人笔直地往后倒去仰躺在门槛上。 枪声停了下来周遭变得出奇地安静。 许文强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睛不停眨巴。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把他包围他感觉自己出奇地虚弱连从地上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他偏过头瞧着被机枪子弹打成马蜂窝的6光庭和小五心里面仿佛百感丛生又仿佛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起来!起来! 他在心里不停地喊叫然而却始终动弹不得。 他勉力抬起左手在脸上抹了抹然后现自己一手都是血应该说那些血都来自脸上也不知道是哪儿受伤了! 这时外面又响起了脚步声那声音就像催命鼓一样他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许文强奋力往门口奔去脚绊在小五的尸体上险险跌倒他低下头这才现腹部殷红一片隐隐有血水渗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受伤了。 脚步声在天井那边停下了接着响起了枪声子弹呼啸而来穿过大门击中墙壁上挂着的一幅山水画在画上留下了一个洞。 然后是一片静默只有风雨声在屋外飘荡。 看来外面的路已经被人封锁了。 即便如此许文强脸上并没有浮现绝望和沮丧的神情他捂住腹部的伤口缓缓坐下然后拉开死去的小五的外衣剥了下来随后再脱下他的内衫把内衫缠在自己腰间紧紧包住伤口最后使劲缚上。 做完这件事情后汗水已然满脸都是他这才现脸上的那些鲜血原来是被灯泡碎片划伤所至。 许文强坐在地上脑子转得飞快思考着脱身之策。 外面那些人不知道里面的情况一时不敢冲进来跟他们拖时间等巡捕房的人来不这招不灵别说自己不停在流血根本拖不起时间即便拖得起要想指望巡捕房那班人不过是笑话。 把门口的轻机枪抢过来然后冲出去? 许文强摇了摇头现在门口那地方在对方的视线内要想把机枪抢过来难度太大而且就算用机枪开路以自己目前的状况要想冲过那些关卡实现的可能性也不大。 怎么办? 如果那些人硬冲的话自己也挡不住啊! 许文强的目光落在了那扇大开的窗上面然后就一直盯着那里足有两秒。 不对这也安静得太久了!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在地上一滚哒哒的声响中一串子弹穿过木头板壁从许文强头顶上掠过在另一面的墙壁上留下了一排洞。 许文强抬手对着门外就是一枪这一枪与其说是想伤敌到不如说是恫吓来得正确。他之所以这样做只是向外面那些人表明自己还活着。 这样他们就会犹豫是否该马上冲进来。 不能再拖时间了刚才那一滚血又开始从伤口里往外渗了用来包扎的小五的汗衫也被鲜血染红了。许文强瞧了瞧光着身子的小五苦笑了一下。 小五不好意思我还不知道你的大名让你这样也不好意思不过没办法了请原谅。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样罗嗦是因为受了伤所以变得软弱吗?人死了就表示一切都完结了!既然如此跟死者道歉的话那不是显得很可笑吗? 许文强挣扎着爬到6光庭身边然后翻着他的衣服和裤子口袋如果里面有什么机密文件的话他希望自己能够销毁不至于留给敌人。 还好6光庭兜里除了一个钱包外什么也没有同样他也搜了小五的身同样没有现什么敌人会觉得有价值的东西。 好了时间不多了! 也只能实行那一套逃亡计划了是生是死全看他自己! 第三十七章 漫长的一天(六) 第三十七章漫长的一天(六)许文强拣起地上原本戴在自己头上的礼帽然后包着一个茶杯使劲往门外掷去。 立时枪声四起那顶帽子被子弹打得飞了起来翩翩下落。与此同时许文强深吸一口气向那扇大开的窗户跑去希望自己刚才使的小花招能迷惑外面的那些人误以为他会强行冲出去因此严阵以待不会马上攻进来。 许文强探出头瞧了瞧窗外青石板铺就的地面摇晃着扑向他的视线三米多不是一个多高的高度然而不知为什么他却感到头晕目眩。 或者是受了伤的缘故吧? 许文强咬紧牙关把枪交在左手右手在窗台上一按身子借着那股力道腾身而起整个人翻了过去贴着石壁悬在半空中右手紧抓着窗沿全身的重量都集中在那里手臂青筋毕露。 待整个身子稳定后手指一松整个人贴着石壁滑了下来双脚刚一沾地面膝盖随之稍稍弯曲缓冲之后稳稳站定。 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要在平时做来肯定是又快又轻松然而现在当许文强完成这个动作后已然满脸汗水。雨水落在他身上很快湿了他的不一会他全身都被淋湿了。 枪重新交回右手左手紧按着腹部的伤口许文强甩甩头跌跌撞撞地往巷子的一头走去下意识地他并没有选择围墙拦着那一头而是向另一头走去至于另一头通向哪里只有走下去才知道了! 许文强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走着腹部的伤口到不是多么疼痛只是因为失血过多的原因他感觉昏沉沉的脑袋有些晕眼睛虽然努力大睁着前面的景物却依旧模糊不知道是因为雨下得太密的缘故还是别的一些什么? 巷子呈弧形弯曲其中有一段变得很窄一般情况下也就只容得下两人相错而行许文强摇晃的身体在巷子两旁的墙壁上不停碰撞他紧握着枪把勉力望着前方。 慢慢地巷子变得宽起来了许文强的前方有一个拐角从那个拐角拐出去也许就是大街了! 他并没有像一般人那样急切地冲出去而是突然停下了脚步身子紧靠着墙。 他抬起手枪口平举侧耳细细聆听耳畔回响着风吹屋檐雨打地面的声音还有自己剧烈的呼吸声以及不知从哪户人家传来的留声机播放的音乐声。 许文强闭上眼调整着自己的呼吸拐角的那边不知道存在着什么莫名地让他觉得不安就像有一头危险的猛兽在那里等候着他。 他弯下腰拣起一块石头然后瞄准拐角处的一个水洼扔了过去“啪”地一声水花四溅就像有人踩在上面一样。 “砰”地一声枪声响起子弹击中墙壁反射到许文强脚下滴溜溜地打着转儿。 果然敌人不会这样疏忽特意留下这么一条后路自己当初往这边走的时候就隐隐觉得不对只是头脑有些混乱想不明白哪儿不对还好在这里明白了过来。 从这里冲出去只有没有脑子的人才会这样做。 许文强背靠着墙壁慢慢往后退去他没有脚狂奔谁知道身后会不会有人追上来给他一枪呢? 脚步声从拐角那边传来果然有人追了上来。许文强没有慌张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度慢慢向后退去右手平举枪口对准拐角那里。 “啪” 脚步踩在水洼上的声音传来许文强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然后他没有看那一枪是否击中目标而是立刻转身向着巷子那头急奔很快通过那段狭窄的通道头前方茶馆那扇大开的窗户映入眼帘。 他猛地刹住奔跑的脚步左手紧紧捂住伤口侧耳聆听身后没有传来追赶的脚步声刚刚他那枪吓阻了身后的追兵。 许文强抬起头望着那扇大开的窗现在那上面的人也应该冲进来了吧他们不会没注意到自己是从那扇窗户溜走的。 他把枪口对准上面小心地移动着果然一个脑袋探出窗外来那人大半个身子伏在窗沿上先是往另一面望去没有现后掉转头望向他这边。 许文强不慌不忙地扣动扳机枪声中那人惨叫一声整个人翻出窗外姿势别扭地从空中摔落然后重重地落在青石板上。 就是现在趁那些人不知道该怎么办时往前冲! 许文强足奔跑起来一边跑一边向着窗子射击几秒之后他就冲到那堵围墙前。他并没有刹住步子反而加快了步调直直地向那面墙冲去。 两米多高的围墙平时轻易就能翻过去而现在这副状况能不能翻过去只能听天由命了! 在还有两步就撞上之时许文强低吼一声脚掌猛蹬地面整个人腾空而起左脚先在左侧墙上一蹬人借力往上一窜双手已经搭上墙头再顺势用劲整个人翻了上去趴在了墙头只是这个时候已然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他无力把身体翻过去眼看就要掉回巷子里。 那种无法控制自己身体的感觉令许文强心生绝望他闭上眼几乎就要放弃了! “砰” 枪声响起一颗子弹击中他身下的围墙溅起的石屑打在许文强脸上生疼这一下不知道为什么让他平添了一股力量许文强再次低吼一声心里面就像有一堆火在熊熊燃烧一般他猛地向外一翻整个人由俯卧变成平躺向巷子外摔落。 许文强平躺着双眼大睁着放弃对自己身体的控制就这样任他如落叶般飘落满是雨水的凄迷的天空在他眼中自由地舒展那一刻他感觉好极了! “砰” 又一声枪响不过那枪声在他听来就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一般那面两米多高的围墙像一条线线的那边是死线的这边是生。 许文强的运气不坏在围墙的这边贴墙摆放着一辆平板车那辆车上堆放着一些杂物用塑料布遮挡着许文强落在上面之后缓冲了一下再翻了一个身掉在地上。 他呻吟了一声挣扎着爬了起来摇晃着四处张望。 这也是一条巷子不过不像他刚才经过的巷子那样冷清而是像一个弄堂有许多门都大开着有几个妇人正在门口生火做饭。 刚才的那些枪声明显让这些人好奇他们大多聚在一起指着围墙那边小声地说着什么现在他们的目光如同凝滞了一般落在许文强身上。 许文强低下头瞧了瞧自己血迹斑斑的身子在看了眼仍然紧紧握在手里的枪他苦笑了一声往大街的方向跌跌撞撞地奔去。 血顺着他的身子往下流在他身后的地面留下了一条长长的血路。 弄堂不是很长他很快就闯到了大街上。 雨中的长街行人稀少偶尔有两三辆黄包车从街上飞快跑过许文强手捂住腹部的伤口顺着街沿摇摇晃晃地走着。 上眼皮像铅一样沉重他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才没让它合上双腿也如同灌了铅一般越来越沉重就快迈不动步子了。 还没有脱离危险不能停下来! 许文强在心里不停地给自己这样说勉力支持着没有倒下然而同时心里又响起了另一个声音睡吧睡吧何必这样辛苦呢?只要你一躺下就不会这样痛苦了既然如此何必苦苦折磨自己呢? 一辆黑色的小车停在街边车子的后门大开着离许文强也就四五步远。 许文强直盯着那里那道开着的车门在他眼里不停晃动着他向那里奋力走去如果说现在的他是一个在沙漠中迷途又饿又渴的旅人那扇门就代表着绿洲。 一只白皙的手从车内伸了出来搭在车门上许文强在那只手还没来得及关上车门之前闯进车内险些跌在那人身上。 那人出了一声低呼许文强顺手关上了车门。 他这才把目光投向车内坐着的人前排驾驶座上坐着的是一个身着制服的司机后座上与他并排坐着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孩。 “开车不然我打死她!” 他把手中的枪向那个司机晃了晃然后对准身边的女孩头靠在靠背上歪向一边注视着那个女孩。 那个女孩除了最初的那声低呼之外并没有露出多少惊骇之色她脸色平静地望着许文强在那双眼睛中许文强找不到害怕的神色。 等等! 这张脸为什么这样熟悉呢?好象在哪里见过是哪里呢? 不仅是熟悉而已这张脸带给他的感觉不仅仅是如此那是一种非常奇特的感觉就像心里那根紧绷的弦在看见这张脸的那一瞬间轻轻断开了一般。 他感到莫名的轻松! 一直紧握枪把的手指由僵硬重新变得柔软一直强撑着不忍合上的眼皮终于搭了下来许文强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第三十八章 漫长的一天(七) 第三十八章漫长的一天(七)中午十一点五十分白尔路三益里十五号。 王海放下笔靠在藤椅上闭上眼手指轻轻按着太阳穴揉了几下然后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转过头透过大开的玻璃窗望着雨中的天空。 过了一会抬头瞧了瞧墙上的挂钟够时间出去吃饭了。 他站起身走到另一张书桌前在书桌上轻轻敲了敲。坐在书桌对面伏案疾书的段升抬起头眼神有些茫然地望着他。 “到时间吃饭了!” 王海丢下这句话往里间走去段升抬头看了看挂钟“哦”了一声放下笔身子靠在藤椅上闭目养神。 王海刚准备敲里间的门门开了戴季陶走了出来。 戴季陶原籍浙江出生四川是民党的理论研究和宣传家呐喊社的文案工作一直由他负责。 他三十多岁瘦高个脸型清瘦身着传统长衫此时他的眉头微微皱着脸色不是很好看。 “季陶兄怎么这副表情?” 戴季陶叹了口气走到一张椅子前坐下然后说道。 “王老弟今天我那个本家来这里可否具体说明为了何事?” 王海摇摇头笑着说。 “听说你那本家在许先生的介绍下也加入了我们党可喜可贺啊!” 戴季陶勉强笑了笑脸上不带任何喜色。 “光庭兄和许先生今天去办一件重要的事情我在想我那本家是不是在帮他们做事他这么急着来找他们肯定有事生所以刚才我老是心绪不宁!” 段升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两人面前说道。 “季陶兄毋庸如此忧心吉人自有天佑光庭兄与许先生都不是短命之像!” 段升身上的旧文人习气比较重平时喜欢研究古籍也喜欢看星相占卜一类的书时常自称看相算命的水准到城隍庙摆摊一定火过那些半仙。 这时墙的挂钟突然鸣了起来声音在屋内回荡异常响亮楼层好象都在震动。 戴季陶看了看钟时针笔直地指向十二点他再次叹了口气站起身。 “十二点了该吃饭了!” 钟声停下之后三人正要举步突然从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好象有许多人正顺着楼梯往上跑来。 怎么回事?三人面面相觑。 还没等三人想明白生什么事情脚步声来到了门口停了下来。 王海看了那两人一眼向门口走去想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没等他走到门边只听得“蓬”地一声那扇门突然向他倒了下来幸亏他停下了脚步才没有被门砸到。 那扇门重重地倒在地上激起大量灰尘还没等戴季陶他们看清楚外面的情形一群人闯了进来。 “不许动!” 喝声中几杆长枪对准了他们三人。 闯进来的那群人穿着统一的制服是巡捕房的巡捕。等那些巡捕控制好场面之后一个身着蓝袍黑挂的便衣巡警走了进来。 戴季陶认识这个人他是巡捕房探员程子卿外号程老三是法租界青帮头号人物华人总探长黄金荣的结拜兄弟。 他和民党一干人的关系都不错特别和6光庭极其交好呐喊社所做的事情他也很清楚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戴季陶和他一起喝过酒一起嫖过妓所以对这样的一个人以这样的一副阵仗出现在这里戴季陶难免会感觉到莫名惊诧。 “子卿兄这副架势究竟是为了哪般?” 戴季陶梗着脖子抱怨道。 程子卿走到他身旁干笑着说。 “季陶兄我只是政治组的一个小小的探员在我的上面还有上峰啊他就在楼下一直带队到这里才下了命令我想通知你们也来不及啊!不好意思爱莫能助了!不过季陶兄请放心应该没有大问题最多不过是把这个地方封了不让你们再办报而已!你们的人身安全还是会得到保障的。” 戴季陶也知道埋怨他没有用处很快默不作声任由那些巡捕把他押下楼去。 他的内心灰暗一片到不是为了即将来临的羁押而是为了6光庭和许文强他们担心外面风大雨急也不知道他们现在究竟怎么样! ******** 中午十二点半皖军第三军军长上海警备司令张尔雍公馆。 餐桌前一派热闹景象。太太姨太太好几个女人围着张尔雍一个男人用餐菜肴的香气和女人的香气混合在一起扑鼻而来弄得张尔雍心胸舒畅不亦乐乎。 张尔雍时年四十有四个矮体胖面貌不仅和英俊沾不上边甚至可以说是丑陋那张脸上唯一让他满意的只有那撇又黑又浓的八字胡那胡子和他的偶像袁大帅长得一摸一样给他平添了一股威猛之势。 他喜欢享受喜欢女人不过这不表示他就是一个蠢人。孙长林要他与民党接触支持南方政府的北伐他表面上应承了然而内心却另有打算。 现在这个世道什么都是假的只要牢牢抓在自己手里的权力才是真的权力要怎样才能牢靠呢?需要人需要钱需要枪! 如果他按照孙长林吩咐的做了他有什么实际好处呢?一句话没有!可是要是他按照日本人的话做了好处呢?却大大地有。 先他不用通电全国支持北伐这样他就不会得罪正当权的直系;另外日本人将资助他一批军火并且会暗中支持他这样他的实力就会得到增强可以长久地占据上海这个富裕的地方;直系那帮人也给他传过话只要他脱离皖系北京政府将正式授权他为上海督军这样他就可以和姓孙的平起平坐了。 如果姓孙的向他开战怎么办?这点他一点也不担心姓孙的地盘紧挨着吴佩孚面对吴疯子他根本就腾不出手来对付自己何况在日本人的支持下他也不见得能打败自己。 正当张尔雍沉浸在一片莺声燕语之时他的管家出现在饭厅门口。 张尔雍的管家是他的同乡以前中过秀才除了管家这一个角色他还担负着幕僚参谋智囊等等一系列的角色。 如果说张尔雍真有什么心腹之类的人物这个老兄完全可以排在第一位。 张尔雍放下碗筷离开餐桌没理会大小老婆的问话来到管家面前管家向他欠了欠身他顺便点点头没停下步子直到走进客厅才在一张沙上坐下。 管家尾随着他在他面前站着。 “怎么样?” 他端起沙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浓茶。 “在大人的英明安排下行动一切顺利。” 其实管家知道在仁和里老刘茶馆的行动有一个人跑掉了不过既然主要人物已被干掉跑掉的那个多半无足轻重。所以在汇报中他就用春秋笔法把这件事省略了没必要影响大帅的好心情。 “很好!” 张尔雍满意地点点头然后说道。 “下午你拿着我的帖子去日租界的樱花馆拜访馆主高桥就说鄙人晚上会设宴款待他。” 管家弯腰行了个礼连声说道明白明白。 “你先下去吧!” 张尔雍挥了挥手管家退了下去。 等管家退下去后张尔雍并没有马上回餐桌而是倚靠在沙上想事情。自己这样做已经把皖系和南方政府得罪惨了。南方政府那方面鞭长莫及暂时还不用担心到是皖系虽说现在已经下野了不过也还有好几个实权人物特别是被自己背叛的老上司孙长林他接下来肯定会有一些针对自己的动作会是什么呢? 至于日本人肯定不会这么好心又是钱又是枪的支援自己仅仅要求他不要向南方靠拢他们肯定有着他们的想法只是现在他还猜不到他们这样做的意思。 餐桌那边女人的笑闹声隐隐传来不知道为什么平时让他感觉舒畅的声音在这一刻却莫名地让他觉得烦躁。 第三十九章 漫长的一天(八) 第三十九章漫长的一天(八)中午一点十五分麦兰路一七八号胡氏诊所。 诊所二楼长廊尽头的房间外一张条形木制长椅上冯程程端坐在那里她双手平放在双膝上微微偏着脸眉头微蹙目光停留在走廊尽头那扇紧闭的门上。 她家的司机金叔搓着双手在她身旁来回走动终于他下定了决心走到冯程程面前神色恭谨地轻声唤道。 “小姐!” “恩!” 冯程程轻应了一声回过头望着他眼神透着疑问。 “小姐时间已经很晚了!你没有回去吃中午饭老爷和太太会担心的!我开车送你回去好吗?” “这样啊!可是?” 冯程程的目光重新投射在那扇门上神情犹疑。 “请小姐放心!胡医生是留过洋的大人物医术精湛那个人有他急救肯定能够救回来的说不定你下次来他已经生龙活虎和一个正常人差不多了!” 司机金叔嘴里这样说心里却不以为然在他看来躺在急救室那个家伙最好救不回来死了才好。 一听他闯上车时说的话就知道不是善类手里拿着枪周身是血要是依他那家伙晕了过去后不把他送去巡捕房也该在路上随便找个地方把他丢下去可是小姐太好心了居然把他送到医院来急救并且为了避免那家伙醒来后遇上什么麻烦没把他送到租界医院去而是送到了冯家的私人医生胡约翰这里。 “真的吗?” 冯程程是真心在为里面的许文强担心虽然一开始她没有认出他但过了没多久她就认出了这个满脸鲜血的人不就是前几天在工人夜校她上课时突然出现在教室里后来又突然消失的那个人吗?虽然如果不是自己认识的人她也会把伤者送到医院来但是她可能不会像现在这样一直呆在急诊室门外等待结果。 “真的小姐你没吃中饭肚子肯定饿了还是让我送你回府吧?以后有时间小姐可以随时来这里啊!” “那好吧!” 冯程程点点头站了起来老金松了一口气忙走到前面带路可是这时冯程程的脚步却突然停下了。 “怎么啦?小姐!” 冯程程回头望着那扇门总觉得有谁在那里面呼唤着她令她不忍离去那感觉太奇怪了!在那一刻她怎么也挪不动步子。 冯程程在老金失望的表情中重新坐在长椅上。 “金叔您先回去吧!我肚子不饿还是等胡医生出来之后知道确切的结果之后再回去!” 老金合上双手又开始揉搓起来。 “小姐这样怎么行?老爷会怪罪我的!” 冯程程抬起头脸上挂起淡淡的微笑。 “没关系的!金叔回去后您就给我父亲说我在胡叔叔这里免得他担心一会我自己会坐人力车回去的!” “可是?” 老金还想说什么冯程程打断了他的话。 “金叔你就先回去吧不然父亲不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回家吃饭会担心的您就先回去给他报个平安吧我在胡叔叔这里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那好吧!” 老金犹疑了一下终于决定还是按着小姐说的去做只要自己回府报告了小姐的行踪再回来接她就好了。 冯家的这个小姐留给老金的印象不是一个好字可以形容的!她虽然出生在豪富人家却没有富家小姐的所有坏毛病势利虚荣这些东西和她一点也不沾边当别的小姐穿行在各个社交宴会嘴里不停谈论哪件衣裳流行哪部电影好看之时她却总是一个人静静地看书每天晚上到贫民区去教那些穷哈哈识字。 在老金看来能给这样的小姐开车真是自己天大的福分。 不过正因为自家的小姐心地太善良了所以他总是很担心她在现在这样一个险恶的世道心肠太好并不见得是一件好事情。 比如这一次小姐救那个人虽然她说她认识那个人老金仍然觉得有些不妥。因此他离开胡氏诊所的时候心依然七上八下的。 冯程程一个人坐在长椅上思绪如浮云四处翩飞。 走廊空无一人寂静的空气填满了整个走廊外面的雨不晓得停了没有?急诊室里躺着的那个人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 冯程程不禁回想起第一次见到那人的情景。 那天他突然推门进来微笑着站在教室的最后的样子似乎就在眼前闪耀。那个时候他是因为什么推门而入的呢? 他的出现是那么突如其来就像他的离去一样那时她并没有觉得有什么直到现在才现那个人的影子似乎已然留在了自己的心里。 爱情? 不!不是的! 冯程程抬起手捂住自己的脸觉得脸颊微微烫她小声地对自己说道。 程程你呀!小说看多了吧?不然怎么会有这样离谱的想法呢? 那个人姓什么?多大了?哪里人?是做什么的?你都不知道怎么会想到那方面去呢?爱情不是在相互了解有着共同理想的人之间才会产生的吗? 那这是什么呢? 为什么刚才自己好象觉得有谁在呼唤自己请求自己留下呢? 某种错觉? 是的!是错觉!冯程程你只是担心那个人的伤势希望能得到他被救回来的消息才留下的对!一定是这样! 冯程程笑了笑唇角微微翘起刚才一直在不规则跳动的心这一刻轻松了下来恢复了平静重新开始有规则地跳动了! 那扇紧闭的门突然打开了冯程程急忙站了起来。 从那扇门里当先出来的是一个戴着口罩的护士小姐她猛地瞧见冯程程似乎吃了一惊可能没想到她仍然等在外面。 护士小姐慌忙取下口罩笑着打招呼。 “冯小姐你还在啊?” 冯程程忙点点头然后匆匆问道。 “护士姐姐那个人怎么样了!” 那个护士刚想说话跟在她身后走出来的胡约翰医生抢先回答了冯程程的话。 “程程说吧你要怎样感谢我这个世伯放心吧躺在里面床上的那人身体很好那颗子弹也没有伤着他的内脏虽然失血过多你胡伯伯还是把他救回来了!” 说罢他哈哈笑了起来。 冯程程顿时松了一口气她在胸口划了个十字嘴里小声感谢着天主。 “对了你胡伯伯还没有吃饭看你那样子也没有吃饭一会就由你请客吃饭的时候顺便问问你你怎么会认识那个人他是为什么中的枪呢?” 冯程程下意识地摇摇头对胡约翰的疑问她一个也答不上她探着头望向里面。 “等一下护士小姐会把他推到病房他现在还在昏迷中可能要一段时间才醒来你还是吃了饭才来看你朋友吧!我先去洗个手然后在楼下等你你也别耽搁太久了。” 说罢胡约翰向走廊那头走去护士小姐向冯程程抱歉地一笑然后进入急诊室和还留在里面的另一个护士小姐把躺着许文强的病床推了出来。 许文强安静地躺在病床上紧闭双眼洗干净的脸如同熟睡的婴儿一般安详冯程程注视着他跟着走了两步然后停下脚步目送他被护士推进二楼的一间病房。 她真的弄不清楚自己此时的心情喜悦?忧伤?或者还是别的什么? 第四十章 漫长的一天(九) 第四十章漫长的一天(九)下午两点半雨停了。 街面上依旧湿漉漉的水洼里映照的天空透明干净有几枝法国梧桐的枝桠在里面摇弋。 “啪”地一声一只穿着烂布鞋的脚踩在水洼里水花四溅那只脚离开后接着一个车轮又从上面碾了过去里面的景色荡然无存。 张公馆的管家一向以张尔雍的军师自称的莫一白莫老夫子神情怡然地坐在黄包车上车夫打着赤膊喘着粗气一路小跑向着虹口的方向奔去。 往日平平常常的街景这一刻在莫老夫子的眼中却出奇地优美这证明了他一直奉信的一句话世间万物都随心动。 莫一白的心情的确很高兴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因为张尔雍在他的劝说下才决定和日本人合作的。乱世出英雄英雄是什么?英雄就是兵强马壮人多地广!如果拒绝了日本人那么得不到日本人的资助还没什么更重要的是这样做难免会把日本人推向敌对势力那边这样此消彼长之下已方将处在下方失败也就在所难免。作为一个幕客他当然不愿意自己的主子有那样的下场。所以在莫老夫子的一番慷慨陈词之下张尔雍答应了和日本人合作。 莫老夫子第二个高兴的原因就是他制定的计划没有经过多少波折就完成了南方政府在上海的秘密势力经过这一次打击将变得一瘸不整。 虽然跑掉了一个人不过应该是个小角色再说那人中了枪的跑不远他已经命令手下在华界和租界的大小医院去寻找了。 如今他不再是自以为的张府军师而是实实在在的头号幕僚!一想到这他怎么会不高兴呢? 黄包车离开大街拐入一条弄堂从这里穿过去就是公园靶子场到了那里离樱花馆所在的虹口就没有多远了。 就在拐入弄堂的那一刻出了点小事故一个人斜斜从弄堂一侧穿过来正好和黄包车夫撞了个正着车夫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才把黄包车稳住慢慢停了下来莫一白双手抓紧两边的扶手这才没有从车上跌下去。 “妈的臭拉车的你拉车不看路吗?” 那个和车夫相撞的人从地上爬了起来嘴里马上不干不净地骂了起来。莫老夫子从车上慢慢走了下来依他几十年看人的眼光来看眼前的这个人是个十足的小青皮这样的家伙做事情没有章法一旦抽起疯来就猜不到他要做什么今天这事车夫肯定要吃点亏为了不遭池鱼之灾当务之急是要和他们保持距离。 所以莫老夫子没有掺和进去反而往后退了好大一步反正事情也不急看场好戏也不错。 岂料那个黄包车夫也不是省油的灯一点也不像一般的车夫遇见这样的情况都是低声下气被对方讹诈了事他的声音居然比那个青皮还来得高。 “你这人讲不讲道理!明明是你从旁边突然跑出来的莫冤枉人!” 那个车夫大声高气地吼着似乎根本不在意对方流氓的背景。 那个小青皮怒极反笑可能他也没想到会遇上这样一个愣头青那些臭拉车的平时看见像他这样的人不都是像老鼠看见猫一样吗?冷不丁碰见一个反映完全不一样的家伙他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好嘿嘿地干笑。 这时很快围上了一帮人莫一白在人群的推攘之下不由往前踏了一步有个家伙紧紧地贴着他他转过头不悦地看了那人一眼不过没有出声那家伙的打扮一看就知道不是一个好惹的角色和场中的那个小青皮倒像是一路的。 “妈的老子就是冤枉你叫你赔钱你能怎么样?” 那个小青皮在实在找不到话说的情况下干脆耍无赖了他窜了上来抓住了那个车夫的衣领。 那个车夫一点也不含糊地把那个家伙的手拨开攥紧了拳头。 “像你这样的小流氓老子见多了你去打听打听斧头帮的小马哥他是我们车夫的大哥你以为还能像以前那样想怎么欺负我们就怎么欺负吗?” 小青皮听了车夫的话往后退了一步抬头瞧了瞧那个车夫可能是那个车夫的块头实在比他壮了许多又或者小马哥的名头把他吓住了他权衡情势之下选择了战略撤退于是他一边往后退一边丢下些场面话挤出人群溜之大吉。 莫老夫子有些失望原想看一场好戏的不过戏没有看成时间到也没耽误多久这个时候过去办完了事情还有时间去戏园子听戏。 莫老夫子重新上了黄包车不一会就消失在弄堂口同时那些聚起来的人也很快散开了。 又过了一阵那个和黄包车夫生争执的小青皮重新回到弄堂口他脸上挂着笑容一点也不像吃了鳖的样子同他一样站在弄堂口微笑的人还有刚才那个紧贴着莫老夫子的年轻人莫老夫子没有说错他们果然是一路人。 两人走到一起搭着肩膀向弄堂外走去在离这里不远的一个杂货铺前面戴春风神情凝重地注视着他们。 他们看见戴春风忙松开手小跑着穿过街来到戴春风身前。 “怎么样?” 戴春风不动声色地问道。 那个假装看戏和莫老夫子一直紧挨在一起的年轻人这时脸上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嬉皮笑脸他用力地点点头说道。 “戴哥有我快手李出手没问题!” 然后他从怀里掏出一些东西来一个钱袋一支金笔一张红色的帖子这些东西都是刚才他从莫一白身上摸来的。 戴春风先是接过那张红色的帖子上面用毛笔写着一些字前款是高桥典已中间则这样写着敬请于晚七点在四海春赴宴下款落笔张尔雍。 戴春风拿着那张帖子若有所思过了一会把那帖子收在怀里然后接过那钱袋翻了翻瞧了瞧没什么有用的东西他顺手把钱袋丢给那两人嘴里说道。 “你们两个把钱袋里的钱分了吧!” “谢谢戴哥。” 两人互望一眼然后兴高采烈地道谢。 “干得好!” 戴春风拍了拍两人的肩膀然后望向街的另一端那里二狗正向这里跑来。 二狗跑到戴春风面前不停喘着粗气大口大口的白雾从他那大张的嘴往外冒戴春风心里面虽然很焦急表面上仍然不动声色静静地等待着。 终于二狗缓过气来了他急促地说道。 “我跟巡捕房的哥们打听清楚了今天上午在仁和里那边生了枪战死了好几个人具体的名字他也不知道。还有就是白尔路那边巡捕房查封了一间报社抓了三个人!” 一口气说完之后二狗弯下腰深深地吸着长气。 戴春风心里一凉脚下微微移动两步靠在街沿的廊柱上他深吸了一口气再长吐了一口气抬起头天空亮晃晃的迷了他的眼。 如果事情如果出现了最坏的结局那么自己所依靠的墙也就倒了那么一切都要从头再来! 戴春风的心中充斥着深深的失落感不过他并没有因为这个打击而就此意志消沉。 现在的自己已经是民党的一员了如果此刻自己在上海做点什么成绩出来也许情况也不像想象中的那般糟糕。 他咬着牙眼神阴鸷地盯着前方嘴里蹦了三个字出来。 张尔雍! 第四十一章 漫长的一天(十) 第四十一章漫长的一天(十)许文强醒了过来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身边感觉有人在走动。出于本能他仍然紧闭着双眼假装自己还在昏迷。 过了一会没有察觉到有什么危险。他微微睁开眼睑眼睛露出一条缝偷偷打量四周。 天花板不是很高上面涂着白色洋灰有些地方洋灰掉落了形成一团团班驳的图案他的视线缓缓向下移动一个年轻女子的笑脸出现在他面前。 “你醒了!” 许文强的目光继续游移很快把自己视力范围内的东西看了个遍自己身处的房间不大墙壁什么的全被涂成白色那个给自己打招呼的陌生女子穿着白色的制服再加上鼻子里隐隐闻到的气味他可以肯定自己在一间病房里。 即便如此他还是出声问道。 “这是哪里?” 声音出口许文强不禁皱了皱眉那声音干涩嘶哑根本就不像是从他嘴里出的。 “医院啊!” 许文强想挪动一下身体刚刚一用力就扯到了腹部的伤口忍不住闷哼出声额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 “小心点你这人刚从鬼门关被拉回来别乱动!” 穿着白衣的护士小姐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忙俯下身把他的头放正。 “我是被谁送进来的?” 现在他的声音终于恢复了正常。 许文强只记得自己受伤后闯上了一辆小轿车那车上有一个女子那个女子好象是一个他认识的人之后他就晕过去了什么也记不得了。 护士小姐刚要回答他的问话这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许文强的心为之一紧手下意识地往旁边一抓抓了空后才醒悟那把一直不离身的勃郎宁手枪此刻并没在自己身边。 护士小姐转头向门口望了一眼随后回过身微笑着对他说道。 “你是被谁送进来的还是让外面那个人告诉你吧。” 说罢她侧开身子许文强的目光落在了进门那人的身上。 白皙的脸乌黑的长辨温和而恬静的笑容灰白色的棉袍深蓝色的长裙亮晶晶的眸子闪耀着光泽。 冯程程向着病床慢慢走去目光落在正一眨不眨注视着自己的那个人脸上心中也难免有些忐忑。为了掩饰内心的真实感情她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冯小姐你来了!” 护士小姐向冯程程笑着打了个招呼然后对许文强说道。 “你不是想问是谁送你进来的吗?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小姐就是你的救命恩人还不谢谢人家!” 是吗? 果然不是自己的错觉在晕倒前自己遇见的那个女子真的是她在工人夜校碰见的年轻女教师。 “谢谢!” 这两个字从许文强的嘴里蹦出不无苦涩之意看见这个女孩他有些不好意思虽然记不清闯上女孩的车时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也知道反正不是什么好话。 冯程程没说什么只是微笑着点点头眼前这个躺在病床上的人脸色苍白隐隐透着疲倦惟有那双眼睛依然蕴藏着神采像有什么在里面熊熊燃烧一般直视着人炙得人心疼。 “冯小姐麻烦你在这里呆一会我下去熬点粥给病人吃一会上来。” 冯程程微微点点头护士小姐笑了笑离开了病房。 护士小姐离开之后病房突然安静下来一时之间两个人似乎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应该说点什么? 抱着这样的想法许文强张了张嘴想要开口说话与此同时冯程程也准备说话两人都看见了对方的举动于是同时欲言又止。 “你说吧!” 等了一会两人见对方都没有说话几乎是同时一起开了口说的居然又是同一句话。两人互望了一眼同时会心一笑笑过之后那些不自然的情绪仿佛都随笑声不翼而飞了房内的气氛变得明朗起来。 “那我先说吧你现在觉得怎样?好点没有?” “好多了这个在我身上动刀的医生技术还不错我身上没有少什么零件。” “恩!那就好!” 冯程程抿着嘴唇使劲点点头然后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她说道。 “对了你刚才想说什么?” 许文强笑了笑望着冯程程的脸说道。 “大恩不言谢所以我也不想多说什么感谢的话不过你能告诉我你的芳名吗?我不想连自己救命恩人的名字都不知道。” 冯程程的脸有些微微烫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心跳得厉害她定了定神小声说道。 “我姓冯朋友们都叫我程程。” “冯程程!” 许文强小声地重复了一下笑着说道。 “我叫许文强表字定言不知道你是否记得我们以前见过面的。” 冯程程再次点点头说道。 “我还记得那次在工人夜校我上课的时候你在教室后面出现过。” 许文强长吁了一口气有所感叹地说道。 “世事真是太奇妙了那个时候我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一天居然会被冯小姐你所救!” 冯程程微笑着没有说话过了好一阵她才说道。 “其实许先生可以叫我的名字不用称呼我什么小姐!” “那好我们都不是那些老古板我不叫你冯小姐你也不用称呼我许先生你可以叫我文哥或者许大哥我就叫你程程吧。” 刚刚说到这里许文强突然张大着嘴就那样直直地看着冯程程一脸的不可思议就像许多花儿在她身上盛开一般。 “怎么啦?许大哥?” 许文强被冯程程的声音惊醒他甩甩头似乎仍没有从惊异中完全恢复正常只是随意应了一声。 难怪他会这样在那个梦中的人生他曾经看过一部香港电视连续剧叫上海滩其中剧中主角的名字就叫许文强。那部电视剧风靡全国的时候他还因为自己的名字与电视上的主角相同被人笑了好一阵。原以为那是巧合这么大的一个国家叫许文强的家伙总是有几个的吧?不管是在那个梦里的世界还是在现实世界都是如此。 只是现在他不相信仅仅是巧合而已因为在那部电视剧里面也有一个叫冯程程的女孩而现在在现实世界的上海他居然也遇见了。 “你的父亲是不是叫冯敬尧!” 许文强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问他仿佛想确定什么急切地问道。 “对啊!你怎么知道的!” mygod! 许文强几乎呻吟出声要不是他无法动弹他一定从床上跳起来即便在生死的关头他都没有如此失态完全无法控制自己。 这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世界? 梦?现实?现实?梦? 他几乎已经无法思考了套句另一个世界的他常用的话那就是大脑完全当机了! 第四十二章 漫长的一天(十一) 第四十二章漫长的一天(十一)下午四时整胡氏诊所二楼的一间单人病房。 许文强很快就从失神状态中清醒过来他的心里虽然仍有各种思绪如乱麻纠缠在一起至少他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了正常。 视线在冯程程充满担忧的脸上滞留片刻他偏过脸笑着说道。 “我没有什么大碍程程小姐不用担心。” “那就好!” “对了还没请程程小姐坐下!” 冯程程依言在床边的一张圆凳上坐下脸上依旧带着恬静的微笑。 “其实我除了应该向你道谢外还应该和你说声对不起我上车的那个时候不知道有没有吓到程程小姐。” 冯程程摇了摇头说道。 “那时只是感到有些意外还没来得及害怕你就晕了过去!” “是吗?” 许文强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几次张了张嘴又欲言又止。 “许大哥不知你在上海有什么亲人我可以帮你通知他们。” 亲人?梦里世界的亲人对现在的许文强来说只是一些影象罢了自己正身处的这个世界的亲人自从自己参加革命以来已经很久没联系了!在天津乡下父亲的心中自己这个忤逆子恐怕早已经死了吧! 许文强深吸了一口气摇摇头。 “怎么?许大哥在上海无亲无故吗?” 许文强叹叹气说道。 “就像程程小姐所说我在上海没有亲人。不过还是有两三个朋友的不知道程程小姐和工人夜校的何先生熟不熟?” “许大哥指的是何文田先生吗?我们在一起工作已经有半年了当然熟悉!” 许文强沉吟片刻说道。 “程程小姐能不能麻烦你一件事?” “请说!” “请你转告何先生拜托他把我现在的情况告诉马永贞好吗?” 冯程程点了点头应承了许文强。 她没有问许文强和何先生是什么关系也没有问他是怎样受的枪伤她知道在这个人身上有着许多秘密虽然她也有好奇心想多了解一下躺在床上的这个人不过她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问的就算问得到的答案也可能是虚假的。 所以她没有什么话只是默默地看着他。 “对了程程小姐你的父亲在法租界应该是一个大人物吧?” 许文强这个时候有点没话找话说的样子。实际上冯敬尧这个名字在这个世界的上海他并没有听人说起可是在梦里世界的那个虚构的故事里冯敬尧是上海滩华人世界里的头号人物他之所以这样问其实也有点想弄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的意思。 “不会啊!我父亲虽然是工部局的第一个唐人董事但他的国籍是美国一直用的是英文名冯敬尧这个唐人名字只有很少几个和我家关系亲密的朋友才知道所以这名字一点也不出名我还在纳闷你是怎么知道的莫非你和我父亲打过交道?” 冯程程的这番话明显出乎许文强的意外他不晓得该怎么回答惟有支支吾吾顾左而言它。 “你父亲的英文名是什么?” “查理琼斯冯!” “哦!” 许文强皱了皱眉对于法租界由于不是他工作的重点所以他的了解不是很深冯程程说的这个名字他没有丝毫印象。 “我父亲在很小的时候就领养给了一个远房亲戚他原本姓韩的因为养父也就是我爷爷姓冯所以改姓冯他一直在美国长大当过水兵上过大学后来成为了一个光荣的传教士为天主传播福音因此回到了祖国。” 传教士?黑帮老大?这两者的相差也太大了!看来这只是一个非常非常巧的巧合如果认为梦中所看的那部电视剧上生的故事是真实的那么自己的脑袋一定进水了!可是这巧合也真是太巧了! “传教士?怎么会成为工部局的唐人董事呢?这中间生的事情肯定充满传奇吧?” 冯程程抿嘴微微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避了许文强的目光。 “那个时候我还小不清楚父亲大人为了什么由传教士成为了商人或者真如你所说其中的故事很具传奇性吧?” “程程小姐是在哪里念的书?” “我在美国念的书佐治亚州梅肯市威斯里安女子学院我和我的两个姐姐都是在那里毕业的。” “哦!” 许文强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笑着说道。 “那学校我知道我曾经去过梅肯市。” “真的?” 冯程程睁大了眼觉得很不可思议。 “我十来岁就去了美国一直在那边念书我喜欢旅游放假的时候到处跑曾经路过梅肯市。” “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 冯程程眼睛扑闪扑闪地凝视着许文强。 “哈佛!” 冯程程瞧着许文强的目光有些变化了今天这个人带给她的意外越来越多。正当她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外面传来了吵闹声。 怎么回事? 两人的心里同时泛起这个疑问冯程程刚想出去看看许文强喊住了她他的脸色有些凝重。 “程程我那把枪你知道在哪里吗?” 好端端的找那个东西干什么?冯程程有些不解不过她还是从随身带着的提包里面把许文强的那只勃朗宁拿了出来递给了他。 吵闹声越来越近两人侧耳聆听好象是有一些人在乱闯病房而护士小姐正在阻止他们。 许文强仔细检查了一下那把枪他勉力坐起身来就算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也弄得满头汗水。 “许大哥你怎么拉医生说过你不能乱动!” 许文强笑了笑不过笑得很勉强有些惨然。 “程程你听我说你现在出去找个地方藏起来那些人肯定是来找我的你别被我牵累了!” “可是你现在这样子怎么行?” 冯程程有些犹疑一扇扇病房的门被踢开的声音传来越来越近很快就要来到这间病房了。 “没办法只有这样了!” 许文强不是神仙这种情况下他的确找不到任何办法只好硬拼了希望能弄两个来垫背。眼看就要壮烈牺牲了他苦笑一下死亡这东西只有在书本和别人的话语中才有意义而实际上对死掉的人来说死了就是死了没有任何意义! “等等!我有一个办法!” 冯程程抿了抿嘴下定了决心神色坚毅地望着许文强。 第四十三章 漫长的一天(十二) 第四十三章漫长的一天(十二)杨三是个小青皮也是海上俗称的白相人他经常在十六铺和小东门一带厮混他的老大的老大是青帮悟字辈的刘志6。 下午四点十五分他带着几个跟班走进了麦兰路一七五号的胡氏诊所。 他接到的命令是在麦兰路和小东门这一带搜查所有的医院如果现有受枪伤的青年男子就把那个人抓回来。 他没问为什么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完成了这个任务他会得到五十个大洋的奖赏。他搜寻了这一带所有的医院没有现与目标人物类似的人胡氏诊所是他搜查范围内的最后一间诊所。 如果有可能他并不想在这个诊所乱来在法租界混了这么久他非常清楚地知道这个诊所的主人和很多高层都有来往据说他还是法国领事的私人医生。 不过大洋互相碰撞的声音实在是太诱人了令他无法抗拒。 所以在决定闯进胡氏诊所前他制定了一个行动方针那就是战决在里面的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之前把自己的事情做完。 所以一进门他就命两个人和护士小姐纠缠自己则带着剩下的同伴一间一间病房挨个查看。 很快上了二楼他丢了个眼色于是一人一间地查看着快地向走廊尽头推进。 “啪” 他一脚踹开了门闯进房去。 这是一间单人病房里面只摆放着一张病床床头柜上的花瓶里还插着鲜花散着淡淡的香气一个一看就知道是大家闺秀的女子躺在病床上背靠着垫得很高的枕头正在翻阅一本杂志。她闻声抬起头目光先是惊疑然后尽是愠色。 杨三的视线在房间内迅扫了一圈没现什么异常情况他嘿嘿地笑着嘴里不停地说着进错门了然后退出病房。 躺在床上的那个女子正是冯程程而许文强同样躺在床上被棉被遮盖着紧紧挨着冯程程。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单人床太窄了他惟有紧靠着她才不至于露出破绽。 他听到那人退出了病房但是仍然在其他病房里搜寻为了提防那些人杀回马枪他没有马上从被窝里出来依旧紧挨着冯程程躺在被窝下。 一开始的时候情况危急这样的姿势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异样现在情况有所好转后他才感觉到自己和冯程程的姿势是不是暧昧了一点。他的脑袋埋在冯程程的腋下他的身体紧靠着她双腿几乎是相缠在一起双手也是因为没有地方放而搭在了她的身上脸向着她的胸部耳朵能非常清楚地听到她的心跳声。 女孩特有的体香充斥着许文强的鼻子如同淡淡的栀子花的香气女孩的身子柔软而温暖与之相拥的感觉令他极其迷醉。 冯程程的心跳越来越急也越来越大声此刻在她心中也如同有上千头小鹿在奔跑乱糟糟的。 终于外面没有声响了杨三那帮人一无所获地离开了诊所。而床上相拥的两人似乎还没有意识到仍旧保持着原有的姿势。 许文强其实非常舍不得离开这样的状态然而他知道一时的迷醉还没有什么如果要长此以往那却是万万不能的! 走上了那条路的自己已然失去了儿女情长的资格。 因为重伤的原因他没有办法在这样的状况下调整身体无奈之下他轻轻拍了拍冯程程的身子说道。 “好了!程程现在已经安全了!” 冯程程慌忙应了一声掀开棉被下了床她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自己的心慌慌的有些手足无措不晓得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程程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我需要马上转移你能不能给我找个地方暂时住下我现在这样的状况可能也出不了租界我在租界的住所多半也已经不安全了!” “恩!我家有一栋房子空着我一会打个电话给家里叫司机金叔来接我们过去。” 冯程程一边说着一边从床头柜里把许文强的皮鞋衣服拿出来她看了看然后说道。 “你的衣服全部都是血不能再穿了一会我顺便叫金叔带套衣服来。” 现在她说话时根本就不敢看许文强的脸毕竟刚才那样和一个男人亲近对她来说还是头一次。 “那谢谢你了!” 许文强也觉得场面有些尴尬虽然他想装得若无其事不过伪装得不成功。 “我去打电话了你好好休息我一会就回来!” 说罢不等许文强回话冯程程低着头快步离开了病房就像在逃离什么一样。 ********* 下午四时三十分日租界虹口道场。 “嗨!” 身着白色练功服的田中浩二大喝一声腾身而起在空中一个旋转后腿飞起击中一块拿在陪练手中的一人多高的木板。 “啪”地一声那块两寸厚的木板应声分成两瓣。 场外响起了零零落落的掌声田中往场边看了一眼一身黑色和服的高桥典已站在拉门旁边面带微笑地鼓着掌。 他转过身对陪练的道场弟子城口说道。 “城口君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哈耶!” 城口低下头应了一声然后两人分开向着对方鞠了一躬各自散开。 “怎么?高桥君也有兴致来道场玩?” 田中向高桥缓步走去高桥对他的问话微笑不答。待田中用毛巾把额上的汗水擦掉之后高桥才说道。 “我是专程来找田中君的希望你能陪我去赴一个宴会。” “哦!” 田中有些不解高桥应该知道他不喜欢宴会这种场合的为什么还要邀他一起呢? “今晚张尔雍在四海春设下酒宴邀请我们我特地来找你希望你见见这个人熟悉之后你们军情处在上海的工作也好展开。” “知道了!多谢高桥君的好意你等一下我我换好衣服就随你前去。” 高桥笑了笑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缝他说道。 “田中君你不用焦急时间还早到是你这般苦练是为了什么?不像单纯的锻炼身体啊!” 田中浩二深吸一口气然后正色说道。 “我曾经被人非常轻易地击倒过那是一个唐人现在我的愿望之一就是希望再见到他然后在武斗场上击败他。” “哦!还有这样的事情?” “事情说来话长有时间的话我会给高桥君好好说说那个人现在应该还在上海我还想拜托高桥君帮我找到他啊!” 高桥点点头说道。 “如果需要我帮忙我一定义不容辞。对了我一路进来怎么都没有看见道场的教练宫本恒静?” 田中浩二摇摇头说道。 “我也没有见到他不过据城口君说宫本去找地方苦修去了他准备在近期挑战精武体育会的陈真!” “精武体育会?霍元甲的精武体育会?” 田中点了点头然后步下练功场高桥典已则陷入了沉思有许多念头在他脑海里飞快地运转着。 第四十四章 漫长的一天(十三) 第四十四章漫长的一天(十三)四海春饭店在苏州河英租界一侧从饭店二楼的窗口望出去外白渡桥的身影非常清晰地映入眼帘。 外白渡桥本名公园桥因为在外滩公园附近故此得名。之所以叫外白渡桥是因为苏州河上的第一座桥唐人过桥是要收费的之后由工部局集资修建的这座桥过桥是免费的所以叫外白渡桥。 以前的外白渡桥是木制结构的后来在西历一九零七年改建成今天的钢桁梁结构下承式桥载重量为2o吨桥长1o6.7米车行道宽11.2米两侧各有一条3.6米宽的人行道从此大大改善了外滩中山东一路至大名路的交通状况。 现在一辆车前插着一支日本膏药旗的黑色小车正鸣叫着从桥上通过。四海春饭店二楼的一个窗户边一个人默默的注视着桥面目睹了那辆车。他飞快离开了窗边跑到房门口在正指手画脚命令饭店服务生忙上忙下的莫一白耳边小声地说着什么。 “你去吩咐厨房开始做菜!” 那人听了莫一白这样一说忙向走廊那头的楼梯跑去莫一白则往走廊的另一头走去在一扇紧闭的门前站定轻轻敲了敲房门。 “进来!” 里面响起了一个女人甜甜的声音。 莫一白整了整灰色长袍的下摆然后轻轻推开门走进房间。 房间内烟雾滚滚空气中散着甜得腻人的香气张尔雍拿着一杆长长的烟枪正躺在一张牙床上写意地吞云吐雾。 莫一白神色恭谨地向前两步站在床边然后低头说道。 “大帅客人马上就要到了!” “恩!知道了你先去张罗帮我接待那些罗卜腿我一会就出来。” 张尔雍懒洋洋地说了这几句话又重新沉浸在大烟之中他身边的九姨太把另一支烧好的烟枪递给了他。 “是!” 莫一白点头应了一声面向着张尔雍慢慢后退关上门之后长长地吸了一口气鸦片那玩意他是不沾的。 ******** 高桥典已神情傲然地瞧着车窗外的那些行走的唐人他感觉自己在那些蝼蚁一样卑微的人面前就像神一样。 这个民族懒散愚昧肮脏所有低等民族的劣点全都具有然而他们偏偏占据着这一片辽阔富饶的大地;勤劳团结勇敢的大和民族却生活在那个时刻都在火山和地震威胁下的小岛上。 高桥并没有抱怨老天爷的不公平不仅没有他反而在感谢那个他心中的至尊天照大神也许那些苦难是天照大神专门用来磨砺大和民族的而这片土地就是对他们的奖赏。 他偏过头瞧了瞧正襟危坐的田中身边的这个人和自己的想法应该完全一致吧? 田中浩二身着一套日本6军少佐的军服腰间挎着的那把武士刀如今正平放在他双腿上。 “田中君你在想什么?” 田中浩二仍然目视着前方然后说道。 “我在想我们大和民族和支那人的区别我们这两个民族的优点和缺点?” “田中君你这样想可是不对的支那人怎么能和我们优秀的神的子民相提并论!” 高桥虽然是声色俱厉说出那番话田中却不为所动仍然坚持自己的观点。 “支那人是非常奇怪的民族虽然现在他们大多的人都非常愚昧无知不是保守顽固就是一味崇洋媚外但是在他们中间还是有很大部分优秀的人比如南方政府的唐博士还有曾经在士官学校以第一和第二名的成绩毕业得到过天皇陛下赠送配刀的蒋百里杨凤影以及打败过宫本的师傅船越文夫的霍元甲这些都是连我们这些神的子民都佩服的人所以支那人虽然有许多的缺点我们还是不能小视他们。” 高桥虽然并不能认同田中的话但一时之间找不到话语来反驳田中只好任田中继续说下去。 “西洋人说得好这个民族是个睡狮沉睡了许久的狮子如果一旦清醒过来将是非常可怕的庞然大物!” “田中君这样说是不是过了一点。” 田中没理会高桥的反驳而是问了高桥一个问题。 “高桥君我们大日本帝国真正成为亚洲的第一强国是什么时候的事?” 高桥想了想不确定地说道。 “应该是甲午海战吧?或之后的和罗刹国的对马海战?” 田中摇摇头说道。 “高桥君你说得不对我们大日本帝国真正崛起的那一刻是明治大帝时期那时大帝从腐朽老迈的幕府手中接过权力开始了维新政策学习夷人之长振新工商强兵富民甲午海战之后支那人中间的某些精英醒悟了过来在他们的推动下光绪帝开始了变法然而仅仅百日变法运动连水泡都没有起一个就被顽固的保守势力腰斩了甚至那个老太后在死之前还先赐死了那个倒霉的皇帝。” 这些和田中先前讲的那些有什么关系呢?高桥有点不解。 “高桥君你想想以我们那样一个小岛的贫瘠资源变法不过短短几十年国力就远远凌驾在支那人之上如果支那也变法呢?这样一个庞然大物全民动员起来以他的资源和人力对我们大和民族来说将是多么大的一个灾难啊!” 高桥默默地思考着田中的话这些话不无道理并非危言耸听。 “所以大和民族的富强之道就是要紧紧扼住支那的咽喉。虽然不让这条狮子醒来是不可能的事情。那么在狮子醒来之前我们就要先吸干它的血吃光它的肉只留下一具骨架后就可以轻易占据它了。” “田中君的意思是?” 高桥虽然是一个老奸巨滑的人同时也算是一个唐国通但关于日本和唐国的关系他并没有深入研究过就因为他自诩为唐国通所以非常看不起唐人完全没有把唐人当成对手来看待所以田中的话让他惊了一身冷汗。 “我们大日本帝国现在最需要做的一件事就是制定具体的大6政策在支那人仍然处于内乱和四分五裂的时候一点一点蚕食它先是满洲再是华北压缩支那的生存空间用支那的资源来对付支那人最后一举占领支那像两百年的后金一样只要让广大的支那人能吃饱饭然后实行奴化教育时间一久支那就会像朝鲜和台湾一样沐浴在天照大神的容光之中。” 说到这里田中浩二的神情亢奋双眼冒光就像他梦想的那一刻就在前方不远一般。 就在这时车子在四海春的大门前停下了莫一白站在饭店门前脸上挂着谦恭的微笑。高桥和田中互望一眼神情傲然地下了车。 第四十五章 漫长的一天(完) 第四十五章漫长的一天(完)四海春饭店之所以有名完全在于它有一个非常好的厨师那位师傅姓戴浙江人今年六十出头曾经在御膳房掌过厨民国之后又做过袁大总统的厨子袁大总统垮台后他在自己的老乡四海春老板顾长为的殷勤邀约下来到了四海春掌厨四海春饭店这才在海上声名鹊起。 戴师傅自己带出了两个徒弟分别在四海春和和平饭店掌厨至于他自己已经很少下厨了平时也最多在厨房转转东看看西瞧瞧。 然而今天他却穿起了自己那身许久没有穿上身的战衣亲自下起厨来。由于是警备司令张大人请客顾长为老板千请万求才让戴师傅出了山。 上海的警备司令虽然管不到租界来但是谁也不可能一辈子就呆在租界不出去。再说得罪了司令大人就算不出租界也不安全谁知道会不会被人打黑枪呢?张司令已经话了希望戴师傅掌厨虽然是不是戴师傅掌厨他也未必吃得出来可是万一要是让他知道了不是戴师傅掌的勺万一张司令因此生气了呢?那后果的严重性就不是顾老板可以估量的因此即便不是很情愿今天四海春的厨房内还是多了一个六十岁的戴老头。 戴师傅很生气他之所以生气是因为他想做这顿酒席那个姓张的军阀还罢了主要是吃他这一顿饭的还有日本人。 对于日本人老戴是非常痛恨的他之所以如此痛恨倒不是因为日本人对他做过多么过分的事情而是因为光绪帝。 正因为甲午海战被日本打败后光绪帝才开始决心变法谁知道一变法就惹恼了老佛爷一句“宁与外寇莫与家奴”就把好好的一个光绪帝圈禁起来最后郁郁而终。光绪帝最喜欢吃老戴做的糖醋鱼了为此还接见过他打赏了一些银子对此老戴是深怀感激的所以对光绪帝的死他非常难受而这一切都是由于日本人造成的。 虽然把光绪帝的悲惨遭遇怪在日本身上好象过分了一点但老戴的第二个恩主袁大总统的悲惨下场就和日本人脱离不了关系拉要不是和日本人签的那二十一条大总统又怎会落得众叛亲离的下场临时还戴上一顶卖国贼的帽子。 反正不管是谁和日本人沾上关系都没有好下场这是老戴活了几十年得出的结论。 虽然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龄但是对给日本人做菜老戴还是非常抵触的要不是自己那个老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他他才不会这样做。 戴师傅很生气后果自然很严重厨房里上到大厨下到洗菜的杂工几乎都被他骂过了因此偌大一个厨房除了戴师傅的吼叫声外几乎听不到一点人声。 整个厨房的伙计都阴沉着一张脸或者暗自担心生怕被戴老头点名臭骂惟有跑堂的张青面带微笑就像平白拣了好大根金条一般。 张青是浙江人和顾老板来自同一个县都是保安县出来的他今年二十岁去年进的四海春。这个人做起事情腿脚伶俐见事也快反应敏捷唯一的缺点就是不怎么安心在跑堂这份很有前途的工作上时常请假和一些小青皮在十六铺一带去厮混不过看在大家都是老乡的份上顾老板也没说他什么。 这是最后一道菜了戴师傅的招牌菜糖醋鱼。戴师傅虽然很讨厌日本人不过这道菜还是做得很不错的虽然他很想往菜里吐口水不过做为一个有职业道德的厨师那想法即便再怎么诱惑人他还是没有这样做他只是做完这道菜后脸色铁青地把它甩给张青然后自己气鼓鼓地离开了厨房。 张青端着那道糖醋鱼笑嘻嘻地走出厨房穿过楼下的走廊在走廊的尽头也就是楼梯前他突然回过头往身后看了一眼窜进楼梯旁边的杂物间没多久就窜了出来先小心地四下望了望没现有什么不对劲然后仍然笑嘻嘻地端着那道菜上了二楼。 ********** “张大帅这是大日本帝国驻大唐民国领事馆的武官田中浩二先生。” 田中站起身向张尔雍鞠了一个恭嘴里说道请多多关照。张尔雍则像江湖中人一样站起身抱了抱拳嘴里念道久仰久仰至于久仰什么他就没往下说了。 “大家不用客气都是好朋友请坐下说话。” 高桥典已操着一口流利的唐话笑着说道于是宾主同时坐下开始把臂同欢当然如果说成虚以尾蛇似乎也没有什么错。 客人只有两位两个日本人高桥和田中主人只有一位那就是张大帅如果把在一旁陪坐的莫老夫子也算上的话主客的人数正好相当都是二对二。 寒暄的话说了没多久正宗的江浙菜就一道接一道流水一般端了上来待菜上齐之后双方的言语就开始涉及正题了。 “高桥君对于大日本帝国对我们大帅表达出的善意我们大帅当然感激不尽不过我们大帅希望在这次援助之后能和贵国达成长期的友好的合作关系。” 莫老夫子虽然中过秀才不过也并非腐儒一个对于时事也是非常关心的所以并没在这样的场合下卖弄子乎者也而是直截了当地提出了要求。 话里的意思就是这次你们支援的军火下次是不是再支援点什么? 高桥和田中互望了一眼彼此的想法在眼神的交流中得到了响应。对此他们早就有所准备这些支那的军阀就是这样异常贪婪却又非常短视他们虽然很瞧不起这样的人却非常愿意和这样的人打交道。 “好说好说!” 高桥打了个哈哈然后继续说道。 “其实这次我们的合作非常愉快如果大帅还有继续合作下去的意愿我们当然乐于如此是不是田中君?” 田中浩二没有出声而是点了点头他这次前来主要是观察张尔雍这个人如果大日本帝国要在支那选定一个代理人的话就需要多接触这些北方的旧式军阀他们这些人比起南方的军政府民族主义的想法要淡薄许多。 国家固然要爱不过比起自己的利益国家的利益未免太虚无缥缈了如果为了虚无缥缈的国家的利益而丢掉实实在在的自己的利益那也未免太蠢了! 这样的想法在那些大小军阀的脑袋大有市场。 看来眼前的这个人的脑袋里绝对装着这样的想法! 莫一白看了看张尔雍的脸色然后说道。 “我们大帅说了如果贵国能支持我们我们一旦掌控了整个东南就会保障贵国在我国东南的利益。” “如果张大帅真能如此想那就是你我两国人民的福气啊!” 东南王?难道这个姓张的心愿仅仅只是这样吗? 保障你们的利益?这些小日本能利用就利用不过也不能太相信了小日本都是喂不饱的狼。 事情初步定了下来具体的合作计划当然不是在一顿饭的时间就可以达成的双方对此都心知肚明于是正事至此姑且不谈在一阵客套的话语中四个人开始享受美食起来。 “这是曾经做过御厨也曾经做过大总统的厨子四海春的戴老师傅的拿手菜糖醋鱼据说光绪帝非常喜欢这道菜还专门为它命了一个名叫富贵鱼这次因为我们大帅的面子那位戴老师傅才肯重新下厨两位请品尝!” 对支那这个地方有许多东西高桥和田中都不是很喜欢但是同样也有很多东西他们非常喜欢比如唐国的美食。 所以听了莫一白的介绍两人食心顿起同时把筷子伸向了那条鱼。 放在嘴里尝了尝的确不错于是两人的第二筷几乎是同时伸向了那条鱼很快那条鱼上面的肉就被消灭干净了。 “来来我们给它来个鲤鱼翻身。” 莫一白笑着用筷子给盘中的鱼翻面岂料“当”的一声一把两寸来长的亮晃晃的小刀从鱼肚中掉了出来落在瓷盘上出清脆的声响。 四人面面相觑田中往旁边一闪手已然抓住那把放在一边的武士刀然后神情紧张地四处张望莫一白的筷子由于过于惊惶脱手而出掉在桌子上张尔雍面色铁青手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高桥仔细看着那把刀然后伸出手去在那把刀的旁边拣起了一个小蜡丸轻轻捏开是一张写着字的小纸条他小声地念道。 “小心狗命!” 与此同时四海春饭店的跑堂张青笑嘻嘻地走出了饭店的后门在那里一辆黄包车等在门前拉走了他。 那个时候是晚上八点三十分。 第四十六章 风起 第四十六章风起时间进入一九二二年二月这一个月一开始就生了一些不寻常的事情。 二日唐介圃在广西桂林的临时大本营下令北伐以李烈钧为参谋长胡汉民为文官长朱培武为滇军总司令彭程万为赣军总司令谷正伦为黔军总司令。兵分两路;李烈钧率滇、黔、赣各军为第一路进攻赣南和鄂东;许崇清率本部粤军为第二路联合湘军出湖南直攻武汉。 三日虹口道场的现任馆主宫本恒静正式向精武体育会下了跳战书宫本的师傅船越文夫曾经在十二年前败在了霍元甲的手中然后日本人介绍了一个叫秋野的医生治疗霍元甲的咳血症结果并没有把霍元甲治好反而加了病情致使霍元甲英年早逝。 日本人因为失败了所以心怀不满故而下毒毒死了霍元甲霍师傅这样的说法曾经在上海非常有市场即便是现在大多数唐国人也是如此认为的。 现在的精武体育会会长是霍元甲的儿子霍东阁教头中有不少大名鼎鼎的人物其中有鹰爪门宗师陈子正七星螳螂门宗师罗光玉形意拳宗师曾夏光以及吴氏太极拳创立人吴鉴泉。 然而精武体育会中最出名的人物不是上面那些人而是当霍元甲死的时候才年仅十岁的亲传小弟子的陈真近年陈真在擂台赛中曾经多次击败罗刹国的大力士和英吉利的拳王在沪上也算小有名气。 所以相比于南方政府北伐的消息来上海人对生在眼前的第二件事情无疑要更为关注一些。 除此之外还生了一些外人并不知道的事情。 四日上午戴季陶出了巡捕房的大门一辆等在外面的黄包车拉走了他。 四日下午一些面生的身着短打衣衫的汉子进入了十六铺他们并没有闹事而是在十六铺的各个茶馆闲坐或喝茶打混或神情专注地听说书人讲古。 也是在这一天在西江路四十七号那栋非常漂亮的白色小洋楼后盛着下午温煦的阳光的小花园里许文强躺在一张躺椅上闭目养神。 这里就是冯程程所说的那个暂时没有人住的屋子许文强原本想在联系上马永贞之后就从这里搬出去的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却没向冯程程提出来冯程程也没有逐他出门的打算即便是在他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的现在。 许文强身体稍微好了一些后做了几件事情。 先是委托冯程程了一封电报去广州辜兆明处用暗语简单地把上海生的事情给他做了汇报。没多久他就收到了回电在电报后署名的不仅有辜兆明的名字还有大总统的门生时任北伐军大本营作战科科长的陈自立。电报的内容是让他暂时负责民党在上海的地下工作过些时间辜兆明和王德华将带着铁血青年团的一些骨干北上配合他的工作并且在上海建立起新的青年团基地。 随后他直接向陈自立了一个电报电报里指出对北伐的担忧在电报中隐晦地指出北伐军的内部不稳那个负责在后方支援的陈玉明应该靠不住希望陈自立能向大总统反映最好在北伐之前先把后方安定下来。 说实话许文强知道自己这样做有些冒险有点越权的嫌疑但是自从6光庭死了之后他在民党就不再有靠山了虽然暂时负责上海的地下工作好象位高权重其实还不是棋子一颗要想往上爬他必须抓住一个党内的核心人物。陈自立在党内的资格当然比不上6光庭但他是一个实力派前途似锦大总统的门生青年革命家作战勇猛党务娴熟更别说在他手里还有一颗暗棋也就是许文强身属的铁血青年团。这样一个人如果能够依靠他生存同时得到他的赏识进入党的权力核心并不是一个白日梦。况且他还隐隐觉得这个人和在梦中学到的那段历史中的某个倒霉的失败者是不是有些相像虽然一个是江苏人一个却是浙江人。 在生死之间转了个圈回来之后许文强对这个世界真正有了自己的认识先这是现实同时它又与梦中那个世界曾经的一段历史有着许多相似之处。按照在那个世界看过的一些玄幻小说的说法这应该是与那个世界平行的一个时空所以大致的事件和人物都一样同时又有许多关键的人物改变了。历史也许会按照那个时空的展轨迹展但也极有可能向另一条路拐去特别是在出现了有着那个时空的大量记忆的自己之后。甚至之所以自己在黄粱一梦之后莫名其妙地得到了另一个时空的人生的所有记忆或许就是为了让自己改变这个世界让它不再像那个世界的展轨迹展。 也许自己就是古人所说的那种天命所归的人吧?这很荒谬但许文强无法阻止自己这样想特别是在这一次死里逃生之后即便是在那最危急的时刻他都没有自己就要死了的感觉! 虽然梦里的那个时空生的历史事件不一定会在这个时空一模一样地上演但是有许多事情在生之前都有着相同的预兆所以有些事情同样会在这个世界生即便可能会有一些小小的改变比如人物不对时间不对。因此所谓的预知能力并不可能十全十美地降临在许文强身上但是要说有谁对这个世界展的方向比他还看得还准那也是不可能的! 这样的能力如果善用的话对自己的帮助是不可估量的!许文强深深地认识到了这一点虽然他对这个时期的历史不是很精通但无论如何一般的大事件他还是非常清楚的就像这一次唐介圃北伐一样通过他在广东呆的那段时间对民党内部的观察通过他对陈玉明这个人的了解通过前次未开始就已失败的北伐陈玉明在其中的表现他感觉像那个时空这一时期生的广东督军陈炯明叛变事件在这个时空也极有可能在这个与他只有一字之差的人身上生。 所以他在给陈自立的电报中指出了这一点认为要想北伐成功后方必须安定而要想后方安定陈玉明这个人则必须先处理掉! 为什么许文强要冒这个险呢?向陈自立陈述一个民党高层手掌兵权的大人物有问题这是因为他想知道自己有没有猜错这个陈自立和那个时空的那个失败者是同一类的人。再说即便猜错了也没有什么两陈之间不和这几乎是尽人皆知的事情了即便他不会赞成自己的说法也不会对自己有什么坏印象的。 果然没多久许文强就收到了陈自立的回电电报中只字不提他在电报中说的那些内容而是以勉励的口气希望许文强好好努力尽力在上海干出一番成绩来为民族的解放和振兴事业做出自己的贡献! 许文强是个聪明人很轻易地从电报中读出了陈自立的意思也就是说在那个人的眼中自己是一个能员是个值得信任的人材。 暂时来说能达到这个地步就不错了所以许文强没想继续拉近和陈自立的关系在他看来当务之急是巩固自己在上海的势力在经济和情报两块牢牢印上自己的痕迹。因为有着比这个世界所有的人开阔的眼光他知道他究竟需要什么才能改变这个世界而在具体的时间段里他所能做的具体的事情又是什么! 现在许文强必须要做几件事情他已经制定了具体的计划了今天就是执行第一步计划的日子。 虽然身体还没有完全好过来但是这件事情不可能交给别人去做他必须亲自出马。 冯程程几乎每天都要过来看他陪他说说话两人现在就像认识了许久的好朋友一般几乎无话不谈所谓的无话不谈那是指冯程程而许文强对于自己所做的事情却只字不提。 即便如此冯程程也没有追问过他她本就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女孩非常清楚有些事情她不需要了解。 冯程程一般是上午来这里所以许文强决定了下午出门不然要是被冯程程知道他在伤还没完全好的情况下就出门虽然不至于阻止他但他不希望看见在她的眼波中流露出担忧的神色。 许文强掏出怀表看了看现在是下午一点五十分还有一会马永贞和戴春风就要来这里接他。其实他不是很想这两个人走在一起如有可能的话他甚至希望他们根本就不认识这样他对这两人的掌控就要容易许多可惜因为自己受了伤他只好让两人见了面还好这两人的性格不是很合得来他不用担心两人能成为知心朋友。 有脚步声响起向这边走来许文强坐起身铁头光光的脑袋在阳光下亮晃晃的人没有靠近他就开始嚷道。 “许先生小马哥和那个姓戴的来了他们在客厅等着你!” 第四十七章 杜月笙 第四十七章杜月笙清朝的咸丰、同治年间。为了防御太平军进攻地方官员搞起了团练组织将上海县城厢内外的商号建立了一种联保联防的“铺”。由铺负责铺内治安公事由铺内各商号共同承担。计划是划分为二十七个铺但因种种原因实际上只划分了十六个铺(从头铺到十六铺)。 “十六铺”是十六个铺中区域最大的:包括了上海县城大东门外西至城濠东至黄浦江北至小东门大街与法租界接壤南至万裕码头街及王家码头街的广大面积。 西历一九零九年上海县实行地方自治各铺即被取消名称随之消失。由于十六铺地处上海港最热闹的黄浦江边国内客、货运航线集中于此码头林立客流量极大来往旅客和上海居民口耳相传将这里称作“十六铺”该名称也因而顽强地存在至今。 相较于租界以洋行、出售洋货的商行和娱乐场所取胜民国时的十六铺以传统土产和南北货分庭抗礼营造出了不相伯仲的商业繁盛。 旧时沿江地带的商业主要集中在大东门、小南门一带。民国初年逐渐北移至十六铺一带沿江码头都是批商的店房东门路、方浜东路附近银楼、皮货、海味、地货、棉布、药材等商号集中。” 十六铺一带茶馆非常之多是海上众多白相人聚会的场所青帮之间的谈判也多在这些茶馆里举行上海人叫这种谈判为“吃讲茶”。 十六铺的地盘盘踞着好几路青帮的老头子如刘志6向海潜田得胜冯石竹等等当然其中最有名的还是早期在十六铺鸿元盛水果行当学徒后成为上海滩三大头子之一的“水果月笙”----杜月笙。 当然现在的杜月笙的名头还没有上升到那样高的一个地位现在他还在帮法租界总华探长青帮头面人物自称天字辈的黄金荣做事帮他打理法租界三大赌场之一的“公兴俱乐部”。 今天许文强将要会面的人就是他日后将雄霸上海一方而今已然名头响亮的杜月笙。 见面的地点就在十六铺的茂源茶馆那是杜月笙的地盘。 许文强下了黄包车由于前些日子少见阳光他脸上的肤色显得尤为苍白码头上的风很大迎面吹来将商铺门前挂着的各种旗帜吹得猎猎作响许文强站在茂源茶馆门前眯着眼打量着门上方写着“茂源茶馆”四个金字的黑色长匾虽然伤后初愈显得很脆弱但他仍然站得非常之稳。 在他身后的几辆黄包车上接着下来了好几个人有一身白色短打的马永贞仍然穿着那套灰色西装脸色阴沉的戴春风以及江湖老资格正式拜过香堂的青帮“通”字辈的老鬼头。 虽然表面上只来了这几个人实际上在中午的时候就有许多斧头帮的人过来了不仅茂源茶馆里有他们的人就连周遭的那些茶馆内都三三两两地坐着不少斧头帮的兄弟在码头一带有客不拉的黄包车夫也格外地多。 这个时候的十六铺敏感一点的老江湖完全能体会到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张气氛。 许文强在一干人的簇拥下昂走进茂源茶馆。 “几位大爷楼上请!” 茶馆的堂倌非常有眼力劲一看就知道进屋这几位老兄不是善茬忙往楼上雅间带今天上午掌柜的告诉过他有几个过江龙要来和杜爷吃讲茶要他小心一点莫非这几位就是?依他多年在茶馆练就的眼光那个面色苍白一身洋装外披黑色大衣头戴宽沿礼帽的年轻人一定是这帮人的头。他只是有点奇怪这个看上去像在洋人的公司坐办公室的上等文明人怎么会和混迹在市井之间的“水果月笙”打交道呢? 是不是自己看错了他们不是来吃讲茶的那帮人不过即便如此他也不可能让这帮人坐在楼下闹哄哄的大厅里于是他还是把许文强他们带到了楼上的雅间。当他正要下楼提水泡茶的时候另一个身着洋装的人对他说了一句话他知道自己并没有猜错。 那人告诉他如果杜爷来了麻烦请他进来。 许文强他们坐的那张桌子正好挨着一扇窗户通过大开的窗往外望去可以看见江边的风景下面正是停泊水果船的水果业码头稍远一点的是装卸陶器的义大陶器行码头再远一点就看不见了。 戴春风和老鬼头混得很熟两人正小声地交谈着什么时不时露齿而笑马永贞在这样的场合一向都不多言不多语也只有许文强能和他说上几句话在他身上散的那种由于沉默而形成的威势一般人都会由衷地感到一种压抑感。 许文强默默地望着江边的风景耳听着窗外传来的嘈杂声心里回忆着另一个世界他了解的杜月笙的生平。 杜月笙是近代上海青帮中最著名的人物原名月生后改名镛号月笙从小父母双亡在十六铺的水果行当过学徒日夕与流氓、歹徒为伍又嗜赌成性不久被开除后拜青帮陈世昌为老头子。陈世昌是小东门一带的流氓头子绰号“套签于福生”在青帮中属于“通”字辈杜月经按序排在“悟”字辈。由于陈世昌等人的关系杜月笙获得机会进入黄金荣公馆。他机灵诡诈善解人意很快获得黄金荣的赏识成为其亲信由佣差上升为鸦片提运并负责经营法租界三大赌场之一的“公兴俱乐部”。 因为善于纠合同伙勾结军阀他成为在鸦片提运中最有势力的一个。后来杜月笙在租界与军阀当局庇护下成立“三鑫公司”垄断法租界鸦片提运势力日大成为与黄金荣、张啸林并称的“上海三大亨”之一。同年担任法租界商会总联合会主席兼纳税华人会监察。 在上海三大亨中有“黄金荣贪财张啸林善打杜月笙会做人”的说法。比起黄、张来杜月笙确实高明一些他善于协调黑社会各派势力之间的关系善于处理与各派军阀之间的关系善敛财会散财他通过贩卖鸦片、开设赌台等活动大聚敛钱财然后又以这些不义之财笼络社会上各种人物从政治要人、文人墨客到帮会骨干无所不有。 抗战的时候他拒绝了日本人的收买组成帮派从事情报、策划暗杀汉奸等活动一度号称中国帮会之总龙头。 不过他在那个世界最后的下场非常悲惨政权生更迭之后他亡命逃到香港因病客死异乡。 在现在这个世界他的命运还会和那个世界一样吗?说不准因为虽然这个世界和那个平行时空的大环境有许多相同之处然而不一样的地方也着实不少。 许文强记得那个世界有一句话叫蝴蝶效应说是巴西的一只蝴蝶挥一挥翅膀可以导致一个月后德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 此效应说明事物展的结果对初始条件具有极为敏感的依赖性初始条件的极小偏差将会引起结果的极大差异。 如果说这个世界是一个大的系统的话这个系统和另外那个系统初始的条件有着许多的不同也就是说这个世界的总的展轨迹和某些人的命运可以与那个平行时空完全不同。 以后的杜月笙的命运会是怎样的呢?现在许文强还无法猜度。 他也没有那么浓厚的兴趣去猜测那个人日后的命运他通过戴春风的关系约那个人出来见面是希望说服他和自己合作。 如果这个杜月笙真像那个世界的杜月笙一样精明的话许文强想他一定会同意的。 楼梯口传来了一干人上楼的脚步声许文强把目光从窗外收了回来戴春风和老鬼头已经停止了交谈目光投向了楼梯口马永贞则改变了坐姿变得极其容易就可以离座而起。 先出现在视野中的还是那个引他们上楼的堂倌他上了楼梯就让到了一边做了个引客的姿势然后一个中等个子身着月白长衫打扮斯文显得非常温文尔雅的中年人出现在楼梯口。 他微笑着向许文强他们走来就像碰见了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 “他就是杜月笙!” 戴春风在许文强耳边轻声说道。 随着杜月笙前来的还有三个人都是身着短打、手戴戒指、卷袖开怀一副典型的流氓装扮这三个人戴春风全部认识都是杜月笙手下的干将同样他仍然小声地给许文强做了介绍。 “马祥生、谢葆生、叶焯山!” 双方在约定见面之前就已说好见面的人数控制在四人以下。 对杜月笙来说许文强只是一个无名之辈一般说来这样的约见他无须理会不过他这人有一个爱交朋友的名声这让他不好轻易推辞再加上出面邀约的是戴春风戴春风这个人经常和青帮的一些老头子厮混说实在的那些人对他根本看不上眼只把他当成一个小瘪三一个跑腿的角色要面子没面子要里子没里子! 偏偏杜月笙不这样认为他一直觉得这个人不是一个小角色从他那双眼睛就看得出里面燃烧着熊熊的**是个权力欲极强为了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人物因为他曾经在自己的眼中看见过同样的火焰。 于是他看在戴春风的面子上答应了这次会面既然决定会面了当然就要了解对方的背景和目的于是多方打探之下他知道了许文强的身后有斧头帮过去的斧头帮只是闸北的一个小帮派根本不值一提然而现在的斧头帮完全不一样了在很短的时间就统一了闸北并且组织得非常严密变得极其系统化完全和传统意义上的青帮不一样。自从他知道这个斧头帮的年轻帮主小马哥也要一同前来之后他开始真正重视起这次会面来。 许文强等人在杜月笙等人走到桌子前的时候一起站起身来互相抱了抱拳脸上挂着微笑互道久仰久仰! 江面上一艘火轮驶过汽笛声长鸣随风传到室内久久回荡。 第四十八章 密议 第四十八章密议众人落座之后因为对两边的人都很熟悉所以由戴春风为双方介绍。 他先为杜月笙介绍许文强这边的人按照的顺序是先次后主第一个介绍的人是老鬼头。 “这是斧头帮的师爷卫九!” 杜月笙呵呵笑着然后向着老鬼头抱了抱拳说道。 “说起来卫老爷子是通字辈算起来比我杜某人要高上一辈按理说我应该叫老爷子一声师叔执弟子之礼。” 说罢他端起茶杯向老鬼头扬了扬说道。 “今日我杜某人就以茶代酒敬卫师叔一杯。” 老鬼头忙端起茶杯嘿嘿干笑着嘴里连声说着不敢不敢。 随后戴春风向杜月笙介绍马永贞。 “早知道斧头帮新任帮主是个少年英雄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马永贞没有回话他只是向杜月笙抱了抱拳。 许文强一直在观察杜月笙虽然只是一些老掉牙的恭维话从这个人嘴里说出来却显得非常诚恳脸上挂着的微笑让人如沫春风. 这个人不简单!虽然是一个黑帮人物表面上却更像是一个长袖善舞的商人而在商人外表的下面却隐藏着一颗强有力的心. 这样的人是拒不接受社会规矩制约的人物同样也拒不接受别人操纵除非他本人愿意没有任何力量能使他屈从.说白了这种人天生就不遵守规矩除非那规矩是他自己制定的要想让他改变自己的规矩一定要有足够多的利益才行! 在许文强打量杜月笙的时候杜月笙也在暗暗打量他们这四个人中除了那个老鬼头个个都不是简单的角色戴春风这个野心勃勃的家伙因为早就了解了暂且不提另外那两人则需要重点观察. 先说那个小马哥吧虽然年轻但却沉稳话不多神态威严双眼闭合之间精光四射在他身上散着一股巨大的力量令人一见难忘. 如果和这个人为敌绝对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至于许文强杜月笙感觉自己看不透这个人. 他个子很高但给人的感觉却过于瘦弱了脸色苍白眉清目秀看上去就像一个文弱书生.自从视线和他接触后他就一直在微笑笑容温和神态轻松. 如果这样看不过是个普通角色而已然而无论是戴春风还是马永贞对他的神态都异常恭谨特别是戴春风面对那个人的时候脸上的神色也未免过于敬重了! 杜月笙非常清楚戴春风这样的人他们就像狼一样对所有的人都异常凶狠惟有面对自己害怕的人也就是自己的主子的时候则像狗一样温顺. 自己初进黄公馆的时候面对黄金荣那时脸上的神情不也是如此吗? 所以当戴春风介绍许文强的时候杜月笙反而没有说什么只是微笑着抱了抱拳道了声好许文强同样微笑着说了句见到你很高兴之类的话. 介绍完毕之后双方又扯了些闲话又过了十来分钟才进入正题. 先由许文强说话他说话神态自然轻声细语就像闲话家常一样不过杜月笙听得很认真时不时点点头他本来就是个善于听取他人意见的有耐心的人. 许文强的开场白是这样的. “杜老板能够前来我很高兴毕竟这是对小弟我的关照先我申明我这次和杜老板碰面不是像外界传的那样是来吃讲茶的而是真心想交杜老板这个朋友.在现今这个世道到哪里能少了朋友呢?就算再能干的人也总有困难的时候这个时候就需要朋友的帮助了!” 然后许文强停了停看杜月笙是否有话讲杜月笙面带微笑轻轻拍了拍手掌做了个请他继续说下去的手势. “杜老板是个爽快人我也就不转弯抹角了开门见山地说我这次请杜老板来有两件事情需要杜老板帮忙第一我希望能和杜老板交个朋友然后合伙做点小生意另一件事情就是我最近也许会在租界有点小动作希望杜老板和黄老总能高抬贵手不要干涉.” “这样啊!” 杜月笙用茶盖轻轻刮着茶碗陷入了沉思. “我知道杜老板一定事先对我和马兄弟有所了解我这个人一旦在朋友那里受了恩惠在日后的某一天当朋友遇见困难的时候一定会尽自己的所能还他这个人情的!毕竟一个人往后将会碰见什么谁又说得准呢?” 杜月笙笑了笑抬起头望着同样微笑着的许文强说道. “既然许先生想和杜某做朋友老板这样的称呼也未免太疏远了年龄上我比许先生要大了不少如果你愿意的话就叫我月笙兄我则叫你文强老弟如何?” 许文强双手抱拳笑咪咪地说道. “月笙兄那小弟恭敬不如从命了!” 杜月笙回过头对坐在旁边的马祥生三人说道. “我和文强老弟要好好聊聊你们到楼下等我吧!” “杜老大这!” 马祥生瞧了瞧许文强他们有些不情愿. “去吧!文强老弟是我的朋友了你有什么可担心的?” 杜月笙看人很准这一次他仍然相信自己的眼光如果许文强要做掉他不会选择在这个地方在这个时候动手. 许文强轻轻拍了拍身边的马永贞的肩膀说道. “兄弟你和春风他们在下面等我我把事情办完之后就下来.” 马永贞没有说什么他只是抬头看了许文强一眼在许文强的眼中他瞧见了某种坚持于是他点点头然后与戴春风他们随着马祥生那伙人走下楼去. 现在整个二楼就剩下了他们两人. 两人坐在了一起开始小声地说着什么先是许文强在说杜月笙在听杜月笙在许文强说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变得越来越奇特偶尔打断许文强的话陷入沉思中过了一会又继续让许文强说下去时而微笑点头时而皱着眉头摇头. 过了一会就由杜月笙问话而许文强则向他解释着什么. 远远看去要说这两人不是好朋友可能也没人相信! 楼下戴春风和马祥生他们坐在一起同样谈笑风生老鬼头也掺和在里面他们交谈的不是什么好事情无外乎是摆谈某一个堂子的姑娘或某一盘赌局. 马永贞对这个没有什么兴趣再加上茶馆里人多嘴杂让他觉得非常气闷于是他给老鬼头打了声招呼走出茶馆. 呆在茶馆里的两个斧头帮的兄弟忙跟了出来他用眼神制止了他们一个人在茶馆门外的街上来回走动. 他一点也不担心楼上的许文强对自己的这个大哥他的信任几乎是盲目的要说他对许文强唯一的担心也只是担心他的身体除此之外他根本不担心许文强会说服不了杜月笙.他虽然没有念过多少书但他不是蠢人对人心的了解他相信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自己的大哥. 现在闸北的地下势力已然是斧头帮一统天下在许文强的策划下斧头帮的组织变得非常严密几乎每个人都有具体的任务分工虽然不再向贫民征收保护费了就算是那些大商铺也只是象征性地收点月钱可弟兄们的收入不仅没有降低反而比那三头老虎当权的时候好多了要说以前的斧头帮的老人对许文强和马永贞只是害怕多于尊敬现在的他们就已经对这两人完全心服口服了! 这个世界的人心里面总有些想要的东西酒色财气权力**如果你要对付什么人你先要了解他想要什么又害怕什么然后对症下药这样你才能完全掌握他. 许文强曾经这样对他说过马永贞知道他说得有道理就像斧头帮的那些老人对那里面的大多数人来说利益最为重要所以许文强给了他们利益而他们最害怕的是死亡而马永贞则在他们心目中代表着死神. 所以短短的时间他们就完全掌控了那些人. 可是马永贞虽然明白许文强说的那些话可是要他去这样做他却无法做到他最不喜欢做的就是猜测别人的心思. 这次和杜月笙会面后斧头帮就不再满足于闸北这一小块地盘了他们的目标是进入租界. 对于许文强的决定马永贞永远是无条件的赞成虽然对现在的状况他其实已经很满意了他以前住的那个贫民区里面的人虽然生活还是困难但至少已经没有流氓欺负他们了他最初想做到的不就是这件事吗?即使自己变成了流氓头子他也不后悔! 然而以后的自己将走向何方呢?比起做更大的流氓头子他其实更希望多识几个字多读几本书. 马永贞抬头望向天空叹了叹气这个愿望就像随风飘动的流云一旦飘过头顶的天空就不知飘到哪儿去了! 第四十九章 梦想的起点 第四十九章梦想的起点两个小时后杜月笙才和许文强谈笑着下了楼. “文强老弟就这样说好了日后希望我们两兄弟能携起手来大展宏图共享荣华富贵.” 站在茶馆门口杜月笙拍了拍许文强的肩膀笑着说. 马祥生和旁边的谢葆生疑惑地互望了一眼不晓得这个姓许的在楼上给杜爷灌了什么迷汤让一向稳重的杜爷居然也会这样七情上面。 叶焯山把一辆黑色小车开了过来马祥生拉开了后车门杜月笙坐了进去然后隔着车窗向许文强挥手许文强微笑着同样向他挥手直到杜月笙的车子启动之后他脸上仍然挂着微笑. 老鬼头一脸佩服地走了过来他无法想象许文强在楼上说的什么话居然让杜月笙这样的人也服服帖帖地和他称兄道弟那可是杜月笙啊!他从来就没有觉得自己小看过许文强然而他却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小看了他. “老鬼你去把吩咐弟兄们让他们都散了吧然后你自己回去我有春风和你们帮主陪我就行了!” “是!” 老鬼头点点头快步离开了 许文强马永贞戴春风顺着十六铺的沿江路慢慢向前走去三辆空黄包车在他们身后跟着。 “春风接下来你要做的事情清楚吗?” 许文强漫不经心地提了一句视线在沿街的杂货行逐一扫过戴春风神情恭谨地点点头。 “这个情报网的摊子先不要铺得过大核心人物不需要很多要做到宁缺勿烂至于经费不要吝惜该用钱的时候尽量用如果过预算给我说一声。” 戴春风一边称是一边不停点头。 “你现在的工作重点在那几个人物身上第一选精干人员盯死那天去四海春赴宴的那两个日本人另外如果张尔雍因为那次宴会上的事情提高了警惕不好跟踪的话可以暂时放弃把目标锁定在他那个管家身上那个人表面上看上去不重要其实可能是个关键人物只要在他那里找到突破口有很多事情自然水落石出。” 许文强说到这里停了停视线在戴春风脸上掠过戴春风低下了头如果早知道许文强没有事情的话他就不会策划四海春那场闹剧对敌人造不成伤害只会打草惊蛇!不晓得许文强是不是知道那时自己的私心不过他想不可能瞒过这个人的在那人并不显得如何锐利的目光中自己心中所想的一切似乎都无所遁形。 “我知道春风兄想替我和光庭兄报仇不过有很多事情急不得我们需要制定好计划才能行动某些卤莽的举动还请春风兄节制!” 是警告吗? 警告自己不要妄想脱离他的掌控?戴春风不由如是想。 “除了这些对法租界的各位有力人士我希望春风兄能把他们的资料尽快汇总成册然后拿给我看看除了他们的经历外还要把他们的性格爱好喜欢什么害怕什么一一查清楚这些东西日后说不定都用得上。” “是我知道了!” 跟着这个人干最后还是不要有什么私心他需要自己做狗自己就是狗他需要自己做狼自己就是狼这样做不会有坏处。 戴春风点头称是的时候给自己定了个位。 “另外” 许文强把戴春风叫了过去附耳在他身边小声地说了几句。戴春风听完之后有些惊异地望着他。 许文强向他摆摆手他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身对跟在他们身后像保镖一样的马永贞笑着点点头向身后的一辆空黄包车走去上车走了。 许文强和马永贞继续向前慢慢走着前面的街市更是热闹行人拥挤他们干脆就停下脚步在通往码头的一段石头阶梯上站定。 “兄弟你应该知道我是南方政府的人吧?” 许文强瞧着下面河滩上忙碌的苦力轻声说道。 “大哥以前你给我说过的!” 马永贞同样望着那里曾几何时他也是那群苦力中的一员那个时候他非常快乐他喜欢用身体吃饭反正自己身体很好有的是力气。 “兄弟你现在有什么梦想?” 梦想? 马永贞皱了皱眉自己似乎没什么想要的读书写字?重新做苦力?一个已然无足轻重另一个则只是一个笑话而已! 他摇摇头。 “兄弟我有梦想我的梦想就是让全唐国的穷人都能吃饱饭没有灾荒没有战争没有妻离子散没有屈辱欺压所有的人都能真正的平等农民也好工人也好官员也好商人也好军人也好没有职位大小只有分工不同所有的孩子都有书读所有的青年都有工做所有的老人都有人养!” 许文强若有所思地说到这里自个摇头苦笑一声继续说道。 “我当然知道这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无论什么社会什么制度也不会有绝对的平等但是我仍然想努力去做只要通过我的努力这个世界能比以前稍微好一些我就满足了!” 马永贞不是很明白许文强的话但是他的确被许文强描述的那个情景所感动如果这个世界真能变成许文强说的那样无论叫他做什么都行。 “兄弟既然你没有梦想那么大哥把自己的梦想分一半给你让我们为它来努力畚斗如何?” 马永贞用力地点点头。 “要想完成我们的梦想光说漂亮话是没有用的如果我们没有绝对的权力那么所有的改变都只能建造在口头上。为了改变这个国家我们就必须站在这个国家的最高层!” 许文强转过身直视马永贞说道。 “兄弟你相信我吗?无论我叫你做什么你都会毫不犹豫地去做吗?” 马永贞的视线没有闪躲同样直视着许文强再次用力地点点头。 许文强把手搭在马永贞肩膀上另一只手向上举起然后高声说道。 “我们要做的第一步就是先把这个上海滩踩在我们的脚下!” 许文强知道自己这样做有点忘形过于孩子气不过他还是这样做了一个人偶尔孩子气一下也没关系。 然后他们离开石阶坐上一直等候在一边的黄包车离开了沿河街市。 黄包车在要出十六铺的时候停下了一群人围在街上堵住了路。 许文强和马永贞对视一眼一起下了车。 事情很简单有人在打架准确地说是一群人在围殴一个人。通过旁边围观的人的谈论很快他们就了解了事情的始末。 被打的那个人被打的理由很简单就是吃白食而且是最嚣张的那种一般人吃白食要嘛是想方设法地逃跑要嘛就是苦苦哀求博同情这位老兄到好进来之后点了一大桌菜风卷残云般吃完之后然后拍拍屁股就走一句话也没说被挡住之后仍然如此不一言也难怪老板怒火中烧找了几个壮汉来将他一阵海扁。 那人倦缩在地上双手抱头双腿曲起收在小腹仍然任那群人拳打脚踢。看样子那群人已经打了许久有几个人已经手叉在腰间站在一旁喘着粗气。 许文强看了看怀表已经快六点他有些担心要是冯程程到那栋房子去如果没看见自己不晓得心里会怎么想。 于是他拨开人群走到叉着腰在一旁怒气冲冲观战的老板面前说道。 “老板已经打了那么久是不是该歇歇了!” “你是谁?” 那老板本想骂这个管闲事的家伙不过一看许文强那身装束立时火气下去了一半当他看到许文强手里的那枚大洋的时候火气顿时烟消云散。 “够了今天就给这位大爷面子饶了这个小瘪三。” 他收了大洋后立刻叫停了那伙人带着他们扬长而去。 那个被打的人从地上慢慢爬起马永贞走上前去仔细看了看除了脸上有点青肿外没有什么大的伤痕他还是问了一句。 “兄弟你没事吧?” 这是一个十**岁的年轻人长蓬松在散乱的丝下隐藏着一双眼睛眸子黑得深不见底那里面散着冷冷的寒意如万年的坚冰。 这个人就像由最冷漠的岩石雕刻成的一般他目无表情地看了一眼许文强然后低下头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就这样没留下一句话扬长而去。 “这家伙!” 马永贞有些生气想喊住那人许文强制止了他。 这人很有意思他微笑着望着那人的背影在满街的人中他的背影是那么地独特如一头在冰天雪地跋涉的孤狼。 “走吧!” 许文强拍了拍还有些不忿的马永贞两人上了黄包车也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第五十章 彩虹之桥 第五十章彩虹之桥冯程程身着白色的洋裙头不再扎成辨子而是如瀑布一样垂在身后头上别了个白色的蝴蝶型夹额上的刘海垂在眉上眼波带着淡淡的哀愁掠过大开的窗投在紧闭的庭院大门上。 她正襟危坐在窗前的一张沙椅上西下的霞光透窗而入照射在她白中透红的脸上给她平添了一分光泽。 她在等待等待那扇紧闭的大门打开等待即将从那扇门后走来的人。 下午四点左右冯程程来到这里进门后现屋里冷冷清清的没有人影最初她以为许文强不告而别了!这样的场景她并不是没有想过而且不只是一次她以为自己能不在乎可是当她真以为他走了以后才觉有些心情任你怎么排练也没有办法减轻它对人的影响。 那一瞬间她只觉得心仿佛空了半边不明白是些什么长上了翅膀振翅离她而去她茫然地在房间内走动却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后来偶然的一眼她看见了许文强的皮箱看见了衣柜里仍然挂着她买给他的那些衣服顿时她松了一口气那空空的半边心不知道被什么重新填补上了。 为什么会这样呢?当她能思考的时候在她心中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但是她没有紧紧纠缠于此而是故意忽略了过去。 之后她就坐在能看见大门的那扇窗下默默地等待并且坐下后就没有再起身。 坐在那里的时候冯程程的思绪乘着光阴的翅膀回到了过去孩童的时候成长的时候迷茫的时候流转之后重新回到这个等待的时候。 时间静静从她身边流逝还有一会司机金叔就要来接她去工人夜校了她只希望在这之前那个人会出现在大门口。 终于大门咿呀地打开那个熟悉的人出现在门口。冯程程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她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 许文强没有立刻进来而是站在大门口面向着大门外面对着一个人在说着什么时而笑了笑露出雪白的牙齿。 他的侧脸映在冯程程的视野之中轮廓鲜明。高挺的鼻子坚毅的下巴炯炯有神的双眼冯程程痴痴地望着他她心里明白自己心里已经有些什么飞到了那个人身上! 许文强关上了大门转过身眉头微皱似乎在思考什么难题不过当他抬起头瞧见了站在窗前的冯程程眉头立刻舒展开来嘴角翘起微微一笑并且望过来的眼神充满了歉意似乎在为自己擅自出去感到抱歉。 许文强走进屋子取下帽子还有大衣冯程程站在他身边伸手接过然后挂在门旁的挂衣架上。 “身体怎样?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既然许文强已经在目光中道了歉冯程程就不再提他私自外出的那件事情她始终有点担心的是他的身体虽然平安回来了她还是这样问了一句。 “没什么?很好我老虎都能打几只!” 许文强笑了笑故意扬起手臂表示自己很健壮完全不必担心。 冯程程抿嘴一笑没有说话随着许文强来到大厅的西洋沙上坐下。 “对了程程我有些话想给你说。” 许文强坐下沉吟片刻然后抬起头直视冯程程神情凝重地说道。 “有什么话你就说嘛?” 冯程程故做镇定勉强一笑心里面泛起非常不好的念头看起来他的伤已经完全好了那么用不了多久就要走了现在他是准备向自己辞行吗? 许文强皱着眉头似乎在考虑该如何述说半晌他调整一下坐姿离程程更近一点然后说道。 “程程我从来没有给你讲过我是做什么的?也从来没有对你说我是为什么中的枪?我想你或许想知道吧不过为了不想我为难也就一直没有问?” 冯程程心里长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要离开就好虽然他始终都要离开然而只要不是现在就好。如果他能永远呆在这里就算自己对他一无所知也没有什么! 程程你在想些什么啊! 想到这里冯程程觉得自己的脸一下子烫了起来。 “程程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看我这个朋友的不过你的恩情我这一辈子恐怕也还不清所以我想作为朋友我应该把自己的一切都告诉你如果你有兴趣听的话?” 冯程程抬起头勇敢地直视着许文强的眼睛点点头。 “我其实是民党成员隶属于南方政府情报科负责上海的地下活动收集情报扩大党在上海的影响。所以我做的工作非常危险像那天那样中枪的情况随时存在我这个人的命现在已经不属于自己了而是属于我们这个民族我们这片土地!像我们这样的人或许只有等祖国真正富强起来之后才有可能获得属于自己的安宁。” 冯程程听了许文强说的这番话并没有觉得惊异一开始她就知道他不可能是个普通人。 “以前之所以不告诉你是为了你的安全做想也不想你为这些事情担心现在我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又要重新开始自己的工作为了我们民族的振兴和富强去战斗!之所以这个时候告诉你我的秘密是因为我要离开了我不想作为朋友你对我一无所知只是今天这一别就不晓得何时再相见了!” “不!” 听到这里冯程程突然打断了许文强的话她的情绪有点激动心里面好象有许多情感不停地往外涌她无法控制。 “你知道我一直在做什么吗?” 许文强摇摇头然后说道。 “我只知道你是法租界名流富商的千金小姐工人夜校的教师难道你还有别的身份吗?” “你去过工人夜校你也和何先生很熟悉而且我知道最近你还捐了一笔经费给夜校不仅如此你还在帮何先生组织工人政党!” 冯程程望着许文强疑惑的眼睛继续说道。 “你不要担心我是从哪儿听到这些的因为我也是工人运动小组的核心成员所以我们做的事情虽然不一样可我们的目标都是一样的都是希望我们的国家繁荣昌盛没有军阀的压迫没有地主资本家的剥削没有外国列强的欺凌每个人都能幸福地生活在这片土地上。为了这些我们这一代青年人甚至可以付出自己的生命又怎么会怕危险呢?我们现在虽然走在不同的路上可我们前进的方向都是一致的!我现在希望的是你能和我走在同一条路上作为好朋友不是应该这样吗?” 为了化解自己的尴尬冯程程最后宛尔一笑眼神透着俏皮。 “没想到你也是个青年革命家?” 许文强并没有回答冯程程的话走在一条路上问题在于那是条怎样的路?冯程程现在所走的?还是自己现在所走的?目标虽然一致可有的路却只能让人离目标越来越远啊! “你没想到的事情还有很多。” 冯程程仍然保持着微笑不过比起先前的微笑要恬静了许多。 “既然如此我还在这间屋子多呆点日子吧或者我们之间应该多一些交流多增加一点了解只是不晓得方不方便这毕竟是你家的房子。” “你就放心住下吧这栋房子归我名下平时也只有我偶尔会来一下很方便的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这个时候大厅的门被推开司机金叔闯了进来他打断两人的谈话大声说道。 “小姐时间到了你该走了!” “金叔你先等等我去换件衣服就下来。” 冯程程这身装扮只是在家里才如此不适合去夜校所以她要上楼去换一套朴素点的衣服。许文强目送着她跑上楼的背影若有所思。 这些天对冯敬尧这个人他通过许多渠道做了深刻的了解他现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是一座彩虹搭就的桥如果他能走到桥那边去将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司机金叔小心地观察着许文强他总觉得这个家伙对自己的小姐不怀好意然而他没有证据证明这一点一天天看着小姐对这家伙越来越痴迷他感到非常害怕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盯牢他找到他的破绽把小姐从他的魔掌里救出来。 司机金叔的敌意许文强不可能没有感觉到虽然不知道这敌意从何而来不过他并不在乎。 他笑嘻嘻地望着司机金叔如同主人一般请他坐下。 第五十一章 刘志陆 第五十一章刘志6保康里孙记杂货铺。 前堂是店铺有一个柜台柜台上摆放着孩子们喜欢吃的各种西洋或东洋糖果柜台后是一个架子上面井井有条地放着各种日用百货油盐酱醋等日用品则沿着一侧的墙根摆放另一侧有条通道通向后面。后面是一个小天井天井里有一个小花台现在这个季节花台里的花都已枯萎凋谢连叶子也失去了过往的青葱透着枯黄。天井的后面是一个两间一厅的屋子是杂货店老板孙兴的私人住宅。 刘志6坐在大厅的雕花木椅上头枕着椅背双脚高抬放在八仙桌上不停抖动。 他的两个保镖张龙和赵虎在另一间房里两人正在就着花生米下老黄酒偶尔还划两拳吆喝声时而低沉时而高亢。 刘志6的心情非常郁闷6光庭是他的结拜兄弟他在他的地盘上死去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如今他不仅得罪了南方的民党份子就是在道上也成了一个卖友求荣之徒。 然而他却有不得不这样做的理由。 虽然那满满的一小箱小黄鱼的确令他心动但那不是主要原因最重要的原因是他怕死!他那样做6光庭死定了;他不那样做自己就死定了! 本来他只是一个中间人提供自己的地盘让老6和别人谈判与老6谈判的家伙是什么人他都不知道。 不料不知道那人是怎样知道这件事情的找上了门让他那一天到杭州老家去暂住为此给了他一箱小黄鱼。 他知道对方这样做肯定有问题不过那一箱小黄鱼太诱人了亮得晃人的眼迷人的心。当然更重要的一点是他不能拒绝那个人那人是他的师兄他们入青帮拜的是同一个师傅。他非常清楚那个人的性格黑帮份子的残忍无情他见过不少可是像那人那样嗜血好斗残暴横蛮的家伙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刘志6曾经见过那家伙只因别人在他面前扁了一下嘴他就认为那人冒犯了他活生生地用长凳的凳脚把那人打死然后套在麻袋里扔进黄浦江。 所以虽然明知有不妥他那天还是离开了上海。 回来之后他得到了6光庭的死讯并且动手的是他手下的干将刀疤强不知道那家伙在哪里找来的一帮枪手做的这件事情。为此他四处寻找刀疤强可惜那家伙就像人间蒸了一般怎么也找不到。 他其实事前已经猜到会有类似的结局然而侥幸的心理支配了他现在他终于明白了世界上没有白吃的午餐何况那是满满的一箱小黄鱼。 很快他就知道上海滩不能呆下去了不过偌大的一份基业他还是舍不得的如果一走了之拱手让人那样的代价他实在是心疼。所以他隐藏了起来暗地里操纵自己地盘上的事物。毕竟民党的基业在南方他们的触角还无法伸到上海来特别是在租界除了一些耍笔杆子的家伙没有什么人。强龙难压地头蛇何况也许过江的并不是什么龙。 很快他就知道自己想错了! 那天的行动中有一个漏网之鱼后来经过多方打探他知道那个人和最近在上海滩风生水起的斧头帮有关系。关于闸北近期生的故事他也略有了解那个新任斧头帮帮主可以说是创造了一个奇迹从一个拉黄包车的苦力一跃成为黑道豪强并且把一个不入流的三流帮派摇身一变就变成了华界最强大的帮派一向鱼龙混杂难以治理的闸北区被他管理的井井有条甚至可以评得上模范街市的称号! 这样的人是自己所无法对付的! 所以权衡再三他终于下定决心离开上海滩毕竟不管是什么都没有命更重要。 今天是他在上海的最后一天一会午夜十分他将登上外滩码头的一条船前往北方。他也只能在夜深的时候才敢出门对方眼线众多他已然是一个见光死。 刘志6闭着的眼睛突然睁开他手摸在腰间的勃壳枪上双脚离开桌面侧耳聆听天井那里传来的脚步声声声惊心。 刘志6闪到了一边靠墙站立驳壳枪已然举在了手中昏黄的电灯光线下他的脸色像黄疸病人一样黄得惊人。 门外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然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师弟是我!” 刘志6听到了那声音紧绷的心立刻松了下来他把枪插回腰间走到门前打开门。 进门那人身材高大健壮身着蓝袍黑褂左手大拇指上套着一个碧绿的玉扳指头上是一顶呢子宽沿软帽帽檐压得极低帽檐下的一双三角眼张合之间凶光毕露。 有两个壮汉跟在他身后一身灰色短打双手抄在怀里神情漠然。 “师兄你怎么来了?” 那人没理会刘志6的话视线在大厅里飞快地转了一圈然后挥了挥手示意刘志6坐下在这之前他在桌子另一侧的椅子上已经坐下了。 刘志6小心地看着他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那人把帽子取下来放在桌子上有些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师弟马上就要离开上海了我这个做师兄的怎么也得来给你饯行啊!” “有劳师兄了!” 表面上刘志6显得有些受宠若惊然而内心的抱怨却怎也压抑不住:若不是你我也不会走上这条路啊! “你们进去和里面的兄弟耍耍让我陪师弟说说话一会直接送师弟去码头。” 那两个原本站在他身后的壮汉向他点点头走进刘志6保镖所在的那个房间。刘志6顿时松了一口气那两个神色冷漠的汉子带给他的压力不小。 “师弟你决定了去哪里吗?” “天津也有可能去北京。” 刘志6其实想去的地方是青岛不过有些时候对某些人没有必要说得那么清楚。 “是这样的师弟这次离开上海其实我也有一部分责任没想到事情会展到这一地步这是我的失误不过事已至此再说什么也显得多余了我只能祝师弟一路走好不晓得师弟盘缠有没有带够。我这里有一千大洋的票子美孚银行的在天津北京都能取。我知道这点钱实在算不了什么不过就当是我的歉意务必请师弟收下。” 说罢那人从怀里掏出一张银行本票从桌子上推过去递到了刘志6面前。 “师兄……” 感激涕零之下刘志6几乎说不出话来那人进门之后所保持的那一点小心瞬间烟消云散。他为自己对师兄的误会而汗颜师兄始终是师兄还是那个在街头打斗中帮他挡刀的师兄。 “好了别这样快把钱收起来吧!” 那人站起身绕过桌子走到刘志6身后轻轻拍着他的肩膀。 这时厢房那边突然传来了声音有重物落地的声音和人痛楚的呻吟声随后刹那之间重新变得静默。 出什么事情了? 刘志6心里泛起疑问他转过头望向自己的师兄回之间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黑洞洞的枪口随即耳边响起了一声沉闷的枪响几乎同时眼中的那个枪口火光闪现他觉得有什么东西重重地在自己的脑袋上撞了一下令他身不由己地向后跌倒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刘志6仍然缩在椅子上头却枕在桌面上双手低垂在桌子下不自然地摇晃几下然后才僵直不动一缕黑血从他头下流出顺着桌面流淌自桌子边沿滴落掉在青砖铺的地面上出嗒嗒的声响。 那人飞快地把桌面上那张银行本票拣起对着电灯灯光看了看然后笑着说道。 “妈的幸好没被这家伙的血弄脏!” 这时有两个人从厢房走出来正是随他前来的那两个壮汉他并没有回头看但就像知道出来的一定是那两人一样他沉声问道。 “都弄干净了吗?” “是!” “那走吧!” 很快三个人离开了屋子昏黄的灯光下死去的刘志6仍然大张着眼满眼的不信和惊疑那是他曾经作为一个人唯一残留的印迹。 又过了一会大概十来分钟后天井那边又响起了脚步声一群人闯了进来为的戴春风看见已经成了一具死尸的刘志6脸上的神色快地变幻着阴晴不定。 这时许文强从门外走了进来他瞧见这个场景不怒反笑对着屋内的人说道。 “看来这家伙也是一个替罪羊在他背后还有一个人!” “定言兄现在怎么办才好呢?我们和杜月笙说好的活捉刘志6开香堂问清楚他为何背信弃义卖友求荣而现在这家伙死了肯定是有人想我们背黑锅和水果月笙起冲突。” 戴春风有些忧心地说道。 许文强笑了笑说道。 “没关系我会有法子应付的现在我们先离开这里然后再决定下一步怎么做这场游戏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很快他们也离开了屋子里只留下了那具尸体他仍然大张着眼眼中却已空无一物死神是最残忍无情的一旦被它盯上就表示你终将归于虚无。 第五十二章 刀疤强 第五十二章刀疤强刀疤强原名王强刘志6是他的师傅一向对他信任有加他在6光庭遇刺事件中只是一个中间人的角色。他原本以为自己做的事情没有什么只要做得巧妙没有人会知道他在这里面扮演什么角色。不过那件事情生没多久他就知道自己大错特错了! 他原以为自己隐藏得很深然而事实和想象有很大的区别最后他依旧没有逃脱替罪羊的角色。 站出来告诉别人这件事情自己只是中间人对里面的关系一无所知谁相信再说站出来之后还能躲得回去吗? 自从有一次去寻找朋友帮忙险些被暗杀之后他就明白自己只有跑路了! 当中间人他很是捞了一笔再加上多年以来不多不少还是有点积蓄只要离开上海在哪个地方都能生存。 他知道越快离开上海越好可是他却有不能马上离开的理由。 只有很少几个人知道他有一个瞎眼老娘在闸北一带居住具体是闸北哪个地方就没有知道了。同样很少有人知道他是一个非常有孝心的人他不可能丢下老娘一个人逃跑。 可是那是闸北正是斧头帮的地盘他如果早知道那帮人下手的目标有斧头帮的人在里面说什么也不会接下这个差事。只是事情既然已经生了后悔已然无用他现在能做的就是想个办法潜进闸北把老娘接出来一起离开上海。 要做到这个非常困难一是他不知道斧头帮那些人是不是知道自己掺和在这件事里第二就是如果他们知道那么又是否清楚自己在闸北有个老娘呢? 犹豫了好几天他终于还是下定决心冒险进入闸北。 刀疤强给老娘安的家在闸北三星里长年雇有一个苏北妇女照看他很少回家主要是担心被仇人知道那里回家之后如非必要也绝不在外露脸同样是担心那一点。 老娘常常问他为什么很久才回一次家他解释自己在外面跑单帮做生意他老娘的眼睛有毛病看不见东西很容易就被他的谎话糊弄过去了! 这一次要老娘和自己一起走应该想个什么理由呢? 当刀疤强担着一挑子梨摇摇晃晃拐入三星里的时候心里浮现的就是这样一个念头。那个时候正是傍晚时分。 他化了装的一身泥腿子打扮头上戴着一顶破旧的烂草帽蓝布所做的裤子裤脚挽得极高露出带着黄泥的小腿脚下是一双开了口的黑布鞋。肩上挑着的那两筐梨是在郊区一个真正卖梨人那里连挑子一起买来的。 脸上故意抹了一些污泥特别关照了那道刀疤现在的样子就算是自己冷不丁看见恐怕也认不出来更何况是那些没有和自己照过面的斧头帮帮众。 所以他叫喊着在自家门前转悠的时候没想到会被人识破。 转了一圈后现自家门前没有人他猛地推开虚掩的房门闯进屋去。 堂屋里没有点灯非常阴暗一时之间刀疤强什么也看不见他慌忙放下挑子眨了眨眼睛适应之后视线在堂屋里扫射一圈。 屋里没有人桌子上摆放着一个尖嘴茶壶一个茶杯侧翻着摆在桌子上曾经有些茶水流出来流淌在桌面不过现在已经干涸了只留下了一些痕迹。 四周静得可怕他不由咽了口口水喉咙口咕噜一声那声音异常之大在室内久久飘荡。 “妈!” 刀疤强不禁轻喝出声然而没有回音。 他的心沉了下去种种可怕的画面在他脑海里回荡他飞快地冲进里间仍然没有人影。 “妈!” 他提高了声音再次回到堂屋目光无助地在四周徘徊。 会不会是出去窜门了他怀着这样的心态推开大门走了出来。在大门前有两个人微笑着望着他那两人一身黑衣短打腰间各自别着一把短柄斧头。 糟了! 他下意识地迈动双腿开始逃跑然而他很快现在自己的前面又有两个同样装束的人挡在面前。 刀疤强怪叫一声冲了过去准备做困兽之斗。结果前方那人一句话就让他停止了这个举动。 “刀疤强你不想知道你老娘在哪里吗?” “我娘在哪里?只要你们敢伤害她我做鬼也不放过你们!” “是吗?” 那个看上去像头目的家伙笑了笑然后说道。 “你跟我们走吧有人要见你问你些话只要你够聪明你老娘肯定没事的!” 许文强坐在富华戏院的经理室里正在听戏院经理汇报最近这一个月的帐目有人在外面敲门他向经理点点头经理停止了长篇大论走到门口把门打开。 负责守在刀疤强住所前的谢四走了进来。 许文强向经理挥挥手经理向他和谢四点点头走了出去顺手把门带上。 “怎么样?” 许文强抬起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嘴角瞧了一眼谢四轻声说道。 谢四脸上漾着笑他向许文强弯了一下腰以示尊敬然后说道。 “文哥真厉害那家伙果然回家来了这几天没有白辛苦。” 许文强淡淡一笑对他的恭维不以为然实际上值得夸奖的是戴春风他负责的情报部门不仅把刀疤强还有一个老娘住在闸北的消息打探出来了并且找到了具体的地方另外关于刀疤强很有孝心这一点也查明了许文强这才命令谢四把刀疤强的老娘托词请来同时让他率一些人在那里守株待兔。 这些他当然不会对谢四说在手下面前保持一定的神秘性是上位者通常必须做的。 “你把他带到这里来吧顺便把他老娘请过来这家伙也许要看见他老娘之后才会吐口。” “是!” 谢四再次向许文强弯了一下腰走出房间反手把门带上。 许文强伸了伸懒腰关于昨天刘志6的死一会他还要去和青帮的几位大佬见面把事情说清楚。 约会的地点在四马路的红荷书寓与他见面的人除了杜月笙还有张啸林以及法租界当之无愧的老大黄金荣。 这次会面说实话他真的有点头疼如果他不能证明自己和刘志6之死无关的话将很容易失去和杜月笙好不容易建立好的合作关系就算杜月笙不想和自己翻脸可在他身后还有张啸林黄金荣。张啸林是刘志6的同门师兄不是一个善茬到时肯定要为他出头梦里那个时空的张啸林是个大汉奸这个时空的张啸林会不会也是那样呢?至于黄金荣现在他的风头还没有被杜月笙盖过等会那关能不能过主要是看他。 虽然撕破了脸自己并不怕大不了动武不过自己的目标不是抢地盘做个黑道枭雄。如果和他们动武一旦开战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歇毕竟青帮的势力根深叶茂斧头帮的根基还是浅了一点即便被自己用现代黑帮的形式重新组织过战斗力决不是那些老式帮派可以比的。但是开战始终是没有办法下的办法。 希望一会那个刀疤会有一些有用的消息透露让自己在一会的会面中不致太被动。 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 谢四带着搜过身的刀疤强走了进来他推了刀疤强一把让他离许文强近一点自己则双手抱胸站在门旁。 “请坐!” 许文强指了指靠墙放着的沙刀疤强满不在乎地走了过去在沙上坐下现在的他抱着死猪不怕滚水烫的心态什么也不怕了。 “见到你老娘了?” 刀疤强脸沉了下来那是他唯一的软肋。 “那么你有什么可以告诉我的?如果我觉得你说的那些东西有价值接下来的事情我会看着办的。” 刀疤强想了想然后开始述说整件事情对现在的他来说已经不抱任何活命的奢望了只希望这些人能放过自己的老娘现在的斧头帮的声誉还不错他只有把希望寄托在这上面。 许文强静静地听刀疤强述说没有提问题打断他的话。 没多久刀疤强就把事情说清楚了许文强仔细地观察着这个人知道他说的是真话可惜里面并没有多少重要的内容对他的帮助不是很大。 刀疤强本来不负责这次6光庭的会谈那本来应该是老大的事情后来老大突然把这件事情交给了他说那天临时有事要离开上海。自己本来把一切都安排好了结果有人找上门来给了他非常大的一笔钱要他去找一批枪手接下来就生了老刘茶馆的那一幕。与他接头的那个人是个生面孔他誓自己从来就没有见过他。至于自己为什么会答应呢?当然是财迷心窍了! 如果他早知道6光庭的背景如此复杂的话他绝不敢如此做他一直以为6光庭只是刘志6的一个普通朋友生意上的伙伴。 “先把他带下去让他和他老娘在一起!” 谢四应了一声把面如死灰正等待着处置的刀疤强带了下去。 许文强暂时没有处理掉刀疤强的意思虽然因为这个家伙自己差点命丧黄泉。也许这家伙在某些时候还有用处?就是这样的一个念头刀疤强暂时保住了性命。 许文强再坐了一会站起身把大衣披上准备出门去赴会暗地里他已经做好了安排。 至于和那些家伙的会面一个人去就行了! 第五十三章 过三江(一) 第五十三章过三江(一)杜月笙根本不相信是许文强杀了刘志6因为那完全没必要。6光庭他也认识那也是开过香堂拜过同一个祖师爷的青帮兄弟他和刘志6的交往以及结拜的过程他都一清二楚。如果6光庭的死真是由刘志6下的手一旦开香堂他也脱离不了三刀六洞的下场。所以许文强没有任何理由不执行和自己的约定置与自己达成的合作协议不顾把刘志6做掉。这件事里面肯定有着什么猫腻。 只是刘志6的师兄张啸林却对此不依不饶一定要许文强给一个说法做一个交代为此还把顶爷黄金荣也请出来了压自己一头。 张啸林辈分是通字辈比悟字辈的杜月笙大了一辈并且曾经救过杜月笙的命所以杜月笙却不过情面终于还是出面把许文强约了出来希望他有一个交代。 杜月笙之所以把地点选在红荷书寓就是希望别把事情闹得很大毕竟按照许文强和他的密议两人合作起来前途广大一跃而成上海滩的大龙头并不是梦想。 然而当他看见张啸林赴会时的阵仗心顿时凉了下来看样子对刘志6的死老张是不肯善罢甘休的。 现在的杜月笙有自己的班底也有一定的实力但是比起张啸林来无论势力还是资历都差了一头并且因为被对方救过命一向自标义气至上的他根本就不好在此时为许文强说话。 更何况他们三个人在前年合伙开了个三鑫公司专做鸦片生意。在利益上纠缠不清互相折对方台的做法还做不出来。 不过事情最后会怎样还是要看黄金荣。 这个法租界名头最响亮的青帮老头子才是真正决定这次宴会是不是鸿门宴的主角只要他说一句话就算是桀骜不驯的张啸林也不得不听。 杜月笙不希望和许文强闹翻不仅是因为两人合作之后所能见到的那些利益更重要的原因是他的直觉隐隐告诉他那是一个他不能招惹的人物绝对绝对不能轻易招惹! 不要小看了这个直觉就是这种说出来似乎荒谬的感觉曾经救过他几次命。 当许文强进入红荷书寓指定的房间时黄金荣张啸林杜月笙已经在屋里等着他了。 有几个保镖站在门口伸出手来准备搜许文强的身许文强笑了笑举起双手让对方搜。一共有两个人在搜他的身搜得非常仔细大概一分钟后才放开他帮他打开门。 屋里除了围桌而坐的那三个人外没有其他外人连姑娘都没有一个许文强脸上挂着笑向席间走去瞬息之间就把黄金荣和张啸林看了个清楚。 黄金荣又称麻皮金荣当中而坐面向大门年龄较大的那位一定是他。 他穿着一套黄色绸缎为面的棉袍头戴一顶黑色瓜皮帽圆脸这时正笑着望着许文强慢慢站起身来看上去就像一个和气生财的乡下小地主一样不认识的人怎么也不会把这人和那个麻皮金荣联系起来。 站在黄金荣右侧的家伙就是张啸林了他一脸的不情愿不过老大已经站起来了他不可能仍坐着。 那家伙身着蓝袍黑褂光头身材是三人中最健壮的那双三角眼正不怀好意地盯着许文强左手放在桌面上大拇指上套着的一个碧绿玉扳指异常夺目。 杜月笙已经离座而出向许文强迎来。 许文强忙向他拱拱手笑着说。 “月笙兄小弟来迟了恕罪!” “哪里!哪里!是我们早到了!” 杜月笙笑着把许文强引到座位上这时中间的黄金荣说话了。 “月笙这就是你多次在我面前提过的许老弟果然是一表人才英雄出少年啊!” “哪里!哪里!小弟不才当不得荣爷这般夸奖!” “哦!你认识我!” “当然荣爷名声在外整个上海滩又有谁人不识?旁边这位可是张啸林张兄?” “不敢当!” 张啸林硬帮帮地丢下这句话然后坐下。 许文强面向黄金荣背对大门坐下四个人寒暄一阵之后最终还是张啸林先难了提到了正题。 “关于我师弟刘志6请问许先生有什么可说的!” 许文强摇摇头干脆地说道。 “没有!” 张啸林笑了起来笑声如公鸭一般他活动了一下双手的手腕关节出咯咯的声音。 “这么说许先生承认我师弟是你做掉的!” 许文强笑了笑手在嘴角轻轻摸了一摸靠在雕花椅背上目光在黄张杜三人脸上掠过然后轻声说道。 “张兄我可从来没有这样说过!我知道贵师弟昨天被人害死了我也的确一直在找他想问他一点事情并且昨天我也去过现场不过晚了一步当我赶到的时候贵师弟已经死了!” “你让我相信你的话?” 张啸林恶狠狠地盯着许文强就像要把他吃掉一样。 许文强摊摊手脸上的笑容依然非常温和不带一点烟火气。 “我没想要你相信我之所以到这里来对三位说这些话是因为我和月笙兄是朋友在情在理都应该和他说点什么?而且我相信荣爷和张兄都是那种通情达理的人在道上有这样的地位不讲道理也不可能有那么多人服气和尊重这个世界如果兄弟们都不讲道理乱来一气就不成一个世界了!所以我一个人来了因为我和你们一样都是讲道理的人也就相信大家能把话说清楚!难道不是这样吗?” 张啸林“啪”地一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手指前伸指着许文强的鼻子大声吼道。 “你以为就凭你的这点花言巧语我就会放过你吗?” 房门突然打开外面的保镖们持枪冲了进来枪口齐齐对准许文强。 许文强没有回头脸上仍然挂着若无其事的表情就像那些枪口对准的人不是自己一般他手放在嘴角微笑着冷冷地盯着张啸林。 “你们干什么?快出去!” 杜月笙站了起来大声呵斥那些保镖有几个跟他前来的人放下了枪不过有几个跟张啸林前来的仍然把枪对准许文强。 “好了你们出去吧!” 黄金荣话了他慢腾腾地站起身轻轻拍了拍张啸林的肩膀轻言细语地说道。 “阿林你的脾气怎么还是这样动不动就生气先坐下来许先生说得对我们青帮兄弟也是讲道理的一遇见事情就拔刀动枪的那是军队的大兵们才干的事情。” 张啸林有些不甘地坐下那些保镖纷纷收枪入怀然后鱼贯而出把门带上。 “顶爷我相信许老弟不是那种两面三刀的人他答应过我找到刘志6不会私自处理而是把各位老头子都召集而来开堂公审如果真的确定他出卖兄弟也交由我们青帮自己处理。所以我相信许老弟说的那些话。” 张啸林不好和杜月笙翻脸只是念叨了一句。 “这世界的人难说!” 黄金荣和杜月笙都像没有听到他这句话一样许文强自然也没有说什么。 黄金荣在许文强对面来回走动着像在考虑什么过了一会他慢条斯理地说道。 “许老弟既然月笙也不相信你是那样的人我黄金荣自然也不会有什么疑问不过你说得对我们都要讲道理刘志6是我们青帮通字辈的老头子就这样死得不明不白不清不楚而那个时候你也说过你到过现场。为了给全上海几万青帮兄弟一个交代你总得做点什么表示表示!” 许文强瞄了黄金荣一眼笑眯眯地说道。 “荣爷说得对只是需要我怎么做呢?” “是这样的为了证明许老弟没有欺瞒我们青帮有个小小的仪式希望许老弟能够走走!” 这个老狐狸打的什么主意呢? 许文强心中暗自猜度着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和青帮翻脸从大局着想有时候忍受是难免的。 “是什么仪式?请荣爷明示。” “是这样我们青帮有个小小的仪式已经有两三百年的历史了那时帮中的兄弟如果被认为犯了帮规但是没有确切的证据定他的罪同时他也找不到证据来证明自己的清白为了表明自己没有违反帮规他可以选择过三江如果他能过三江这就能证明他是清白的如果过不去后果就不用再说了!” “过三江?” 另外那三人几乎是同时说出这句话其中蕴藏的情绪各不相同张啸林是窃喜杜月笙是惊异许文强是疑惑。 “对过三江只要许老弟能过三江就完全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同时只要许老弟愿意我黄金荣就交你这个朋友了并且我保证全上海的青帮兄弟都是你的朋友!” “好!一言为定!” 许文强几乎是没有丝毫考虑就答应了不管这件事情成了之后的巨大利益就是没有那些现在他也只能答应。 只是过三江那究竟是哪三条江呢? 第五十四章 过三江(二) 第五十四章过三江(二)码头上有一个秘密仓库原本是三鑫公司用来放鸦片的地方现在挤满了忙碌的人。 这些人大都一身短打劲装神情肃穆他们基本上都是黄张杜三人的手下或门生现在大概分成三批一批在仓库门前接引客人一批手拿火把一边警惕一边为仓库照明最后那一批人则忙碌着在仓库中间的空地上布置着什么。 虽然嘈杂但是并不凌乱每个人都忙着自己的事情一切显得井井有条。 来访的客人很多基本上上海滩所有有头有脸的青帮老头子都来了有许多人的辈分都非常之高是大字辈的与黄金荣平辈论交黄金荣虽然狂妄地称自己是天字辈的不过在这些人面前还是没有端架子。不过如果他做人不是那么八面玲珑也不会在上海滩这样威风八面了! 客人们都是由黄金荣请来的他们一到就被小弟们引到了楼上一般说来站在楼梯口接待客人的是杜月笙当然也有些重要人物是由黄金荣亲自接待的比如季云卿刘登阶、张树声、赵德成、曹幼珊、袁克文以及虽然是通字辈但在江北一带势力不小的江北大亨顾竹轩。 许文强站在仓库二楼的角落里冷眼看着眼前的这番热闹景象脑子里飞快地转动着黄金荣在这么快的时间里就把这些人召集起来他到底想做什么呢? 如果说他是想借过三江的时候做掉自己一定不会这样大张旗鼓也不可能是摆场面充大头。他这样做一定有他的想法然而会是什么呢? 许文强把自己放在黄金荣那个位置上仔细地思考他这样做到底是为什么? 据说黄金荣从来没有拜过老师虽然他仍然广收门徒但实际上在青帮中只是一个空头不过由于他的势力实在是太大了别人把他没有办法。但私底下的闲言碎语肯定不会少他今天广邀客人举行这个过三江仪式不过是想在青帮中确定自己老大的角色罢了!毕竟要举行这种老式的青帮仪式必须要帮内的头面人物才行。如果今天他这样做没有人提出反对那么青帮第一人的位置他就当仁不让了! 至于所谓的过三江虽然许文强不知道具体是些什么不过可以猜想得到无非是些滚钉板三刀六洞之类的! 杜月笙的脸色有些担心似乎这三江不是多么好过的。许文强倒没有他那样忧心无论是什么只要有人过去过他就相信自己也能过去。 所谓艺高人胆大就是这样吧! 况且黄金荣之所以这样安排也有考验和结交自己的意思如果自己过得了这三条江那么肯定是个人物做个朋友大家一起财也不错如果过不了一个窝囊废死了也就死了又有什么呢。 许文强暗自冷笑这个老狐狸打的好主意借着这件事好处完全被他占尽了不过事情真的能如他所想吗?以后的事还要走着瞧啊! 话又说回来了这个张啸林为什么对自己这样仇恨呢?恨不得置自己于死地虽然刘志6是他的同门师弟只是这样的同门师兄弟不在少数莫非他两人的感情真是这么好? 张啸林善打这句话的意思不是说张啸林自己有多么能打而是他手下和门徒里面打手众多他自己也是那种心狠手辣一言不合就要人命的角色。 按这样看来这个人只是个没脑子一天只知道打打杀杀的人物!真的是如此吗?许文强并不这样认为他觉得那家伙只是把自己伪装成这样而已!要说贪财他不比黄金荣差要说为名他也不比杜月笙弱只是他为的这个名和杜月笙为的名不一样!要不在梦里的那个时空里日本人进入上海他就不会舍不得离开了。这个人只要有足够的利益让他出卖什么都可以而他之所以能爬到现在这个位置也不是仅仅因为能打就可以了的。 并且据许文强了解张啸林和刘志6的兄弟情谊也没有多深那么他为什么要针对自己呢?仅仅只想表明他是一个莽汉事情不是这么简单的。 张尔雍日本人未来的汉奸张啸林死去的刘志6与刀疤强联系的陌生人这些人之间是不是有着某种联系呢? 许文强陷入了沉思。 不过他还没有理出多少头绪杜月笙就走了过来向他笑着说道。 “文强老弟都准备好了!该你出场了!” 许文强站了起来脸上挂起的微笑一如既往地充满亲和力就想即将面对的不是危险的考验而是朋友的喜宴一样。 “小心!” 杜月笙拍了拍许文强的肩膀小声地说道。许文强向他点了点头一言不地跟在那些大人物身后下了楼。 在仓库的两侧靠墙的地方摆放着一溜太师椅来访的各青帮大佬在小弟们的引领下来到椅子旁纷纷落座。 黄金荣坐在当中的椅子上手里端着一个青花茶碗神态悠闲地打量着全场。 杜月笙的势力虽然不小但资历不够并且现在的他还依附在黄金荣门下远没有几年之后那么风光。(如果历史还按照许文强梦里的时空那般展的话。)所以他陪着许文强站在楼梯旁。 场中的空地上现在插满了淋上松油的火把火光熊熊燃烧着每个人的脸都被映照得通红。 一根高约七米的木桩立在空地中央如成*人大腿一般粗细上面每隔尺半左右就绑着一把雪亮的厚背大刀所有的刀都是同一规格二尺来长宽约三寸刀刃都已开锋在火光下闪耀着雪白的光芒刀刃全部向上一把接着一把一直延伸到木桩顶形成了一架刀梯。 除此之外紧靠着那根木桩有一条十几米长的特殊的路路宽约一米上面全部由火热的碳石铺成整条路呈暗红色偶尔还有小火苗在路的某处冒起。 最后是一个大缸大缸里装的什么许文强暂时无法看到只是光是看大缸下那个熊熊燃烧不停给大缸加热的火堆就知道那里面装着的东西不简单了! 刀山?火海?油锅? 许文强冷笑一声仅此而已吗?看来青帮的老祖宗都是些没有创意的人啊! 青帮的起源是几百年前的漕帮帮内的人基本上都是码头上的搬运工和船上的水手后来漕运解散之后流散在江浙一地的大量帮众为了生计开始涉及一些不法生意后来就慢慢形成现在这样的一个局面。 因为老祖宗们都是靠江吃江靠河吃河离不开水所以这样的仪式才有过三江这个古怪的名字吧? 许文强忍不住这样想。 黄金荣把茶碗交给伺候在身边的一个门徒站起身咳了咳然后视线缓缓从场中的众人脸上掠过。 全场顿时鸦雀无声除了一些粗重的呼吸声外只有火把燃烧时出的毕拨毕拨声。 “先很感谢各位大哥各位兄弟给黄某这个面子在百忙之中前来。大家已经知道今天晚上有一个外帮兄弟要过三江至于事情的起因可能都不怎么了解在这里黄某给各位说一个大概。” 他低下头再次咳了咳旁边的门徒忙把茶碗递了上去他接过来喝了一口茶之后继续说道。 “6光庭是我们青帮的兄弟然而前些日子却在结拜兄弟刘志6的地盘被人用乱枪打死这件事情各位也许在新闻纸上已经看过各种报告了。事情生之后刘志6一直没有露面不得不让人怀疑他在这件事情中不干净。出卖兄弟是帮里的大忌一旦查明要受三刀六洞之刑所以那些日子有许多人都在找他。然而当我们找到他时他已经被人做掉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黄金荣的视线在许文强的脸上停留了片刻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向了他其中以张啸林的目光尤为热烈。 许文强神情坦然依然保持着他那招牌式的微笑手轻轻摸了摸嘴角。 “这位外帮的许兄弟是6光庭兄弟的好朋友他也险些在那次伏击中丧生所以他也想找刘志6问个明白据他所说当他赶到刘志6的藏匿地点时刘志6已经死了可惜许兄弟说的话没有旁人证明为了证明他没有说谎他愿意过三江来表明自己的清白。今天之所以把各位兄弟请来也有在此做个见证的意思如果许兄弟能通过三江我黄金荣就交他这个朋友。” 黄金荣话音一落顿时全场掌声雷动他向四周拱拱手然后坐下。 “文强老弟请!” 杜月笙把许文强引到了那根木桩前然后向他介绍道。 “这是第一关你需要脱下鞋子然后赤手赤脚从这架刀梯爬上去途中不许触碰到木桩在木桩顶上的那把刀上用细绳悬挂着一枚铜钱你只要把铜钱摘下来就算过了这第一关。” “谢谢月笙兄!” 许文强向杜月笙拱拱手脸上神情淡然。 “保重!” 杜月笙神情黯淡地退了下去。 许文强抬头瞧了瞧木桩的顶端然后向四周望了望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他身上有个别的人指着他小声地和旁边的人窃窃私语。 他笑了笑弯下腰除掉了鞋袜。再次抬头望着木桩的顶端长刀组成的梯子闪着雪白的光芒有些耀眼他深深地吸了一口长气。 第五十五章 过三江(三) 第五十五章过三江(三)仓库的地面是沙石地赤脚踏上脚心一阵冰凉。许文强不动声色地脱下大衣向身旁的人望去杜月笙笑着迎上来从他手上接过然后再接过那件灰色细条纹西装后退了回去。 现在许文强上身只穿着一件白色衬衣他把衣袖挽起直到肘部向前一步站在刀梯前。 许文强仔细观察着组成梯子的那些长刀开过锋的刀刃薄而锋利呈一条闪着寒光的白线。不要说赤脚踏在上面就是用手指在上面轻轻划一下可能都要弄出一道伤口。人要是站在上面那一百多斤的重量压上去想一想也够戗。 许文强轻轻用手指弹了弹刀刃还好刀刃虽然锋利但由于过于追求锋利难免有点脆弱。当挥舞着它砍向别人的时候不会察觉到这一点然而当它静止地摆放在那里等人自己凑上去的时候这个缺点就太明显了。 许文强用手掌呈四十五度斜斜击向长刀“哐”地一声刀摇晃起来连带木桩也似乎抖了抖。 观看到这一幕的人纷纷侧目如果说起先他们还对这个看上去文质彬彬的年轻人能否过江抱有怀疑现在那疑心则降低不少了。看上去只是轻轻的一掌却没想到力量如此之大。 许文强退了两步心里已经有了想法不过他没有马上采取行动而是开始活动身体扭扭腰压压腿什么的。 “妈的!搞什么?姓许的你不是怕了吧!” 这个时候出声的肯定是那个看上去显得很粗豪的张啸林了许文强没有搭理他连瞟都不曾往他那边瞟一眼自顾自地做着准备活动。 在其他的人都有点不耐烦之后许文强终于停止了活动他直视着前方的刀梯又往后退了两步暗暗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节奏。 四周寂静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他身上。 在众人的目光中他终于动了先是一大步然后是一小步紧接着连踏几个碎步在离刀梯还有两步左右时突然腾空而起。 他会怎么做呢? 杜月笙瞧着腾空而起的许文强心里不禁浮现出这个念头。要想上刀山摘铜钱除非你经过专门的训练要不就身具铁布衫金钟罩等横练功夫练得一身铜皮铁骨除此之外杜月笙想不出还有什么样的人没有丝毫损伤就能攀顶。 许文强从来没有爬过这样的刀山当然他也没有练过铁布衫和金钟罩但是他有自己的办法。 许文强的家传功夫是正宗的北派功夫讲究大开大合不过和一般的北派武术世家不同他家传的练气术不是外门硬气功而是全真派的道家练气术。他家的某一位祖上做过全真教的道士后来还俗娶妻生子才有了许氏一族全真派的秘传气功也就随之一代一代地传了下来。 上善若水这是许门内功的精髓也就是说潜伏时如柔水一般温顺动时则像洪峰一般汹涌。 当许文强跃起之时已经提足了一口气在体内运转了一个小周天他这一跳离地差不多有一米他双手高举手肘微微弯曲向事先瞧好的一把长刀击去。 “啪” 许文强的手掌在那把刀的刀刃一侧重重一拍平直地击在上面。 “哐” 木桩顿时剧烈地摇晃起来连带绑在上面的那些长刀也不停地抖动着火光闪耀中几乎所有人都在那一刻凭住了呼吸。 许文强双掌击在刀刃一侧后没有丝毫停顿突然变拍为抓只见精钢铸就的长刀刀刃在那一刻在许文强手中如麻花一般突然翻卷许文强的十根手指牢牢地抓住了它整个人悬在半空中摇荡。 “啊” 看见这一幕有人忍不住惊呼出声。 事情当然不会到此为止许文强一抓住那把刀之后丹田气息运转双腿在空中突然弯曲脚尖紧绷往上翘起向着刀梯荡去在即将从脚下的刀上空掠过之时突然向下蹬去以四十五度的斜角朝那把刀的刀刃一侧蹬去。 “哐” 许文强双脚的前脚掌重重地踹在那柄刀上那柄刀在那股大力的打击之下刀身竟然弯曲起来这一次木桩摇晃得更剧烈了让旁观的人产生了一个错觉以为它将在那股力量的撞击下折断一般。 当然错觉始终是错觉那木桩晃动了一下后依旧屹立。 许文强在双脚踹在底下那把刀的同时双手猛地一用力一个漂亮的引体向上人突然向上一窜在向上窜的时候双手放开了那把刀整个人在那一踹的反作用力的帮助下再次腾空而起。 “啪” 许文强在空中变抓为掌重重地击在更高一层的那把刀刀刃一侧随后在变掌为抓将那把刀紧紧抓住身子再次悬在空中摇荡。 接着双腿收起然后做出与先前同样的动作。 话说起来很长实际上也就是几秒钟的时间许文强已然如青蛙般跳到了刀梯的顶端双手紧抓住最顶端的那把刀在七米高的空中摇晃。 他没有松开手去摘那枚套在红绳上的铜钱而是探出头去把那枚铜钱用牙齿咬住一甩头就把它扯了下来衔在嘴里。 许文强突然一松手整个人顿时往下掉他双臂展开如大鸟一般冉冉下落在离地还有三米左右时他突然把曲起的双腿往下斜斜一蹬正好踹在一柄刀刃已然弯曲的刀上同时整个人向后一仰借着那股反作用力在空中来了个漂亮的后滚翻然后稳稳地落在地上。 许文强用力啐了一口嘴里的铜钱如离弦之箭飞出然后射在地面铜钱的一角牢牢地陷在地里。 他脸上露出了招牌似的微笑双手抱拳原地转了一圈向四周行礼。顿时掌声雷动道上混的人本来就异常尊敬强者。 即便有人心里不情愿也随大流地举起了双手象征性地拍了拍。 杜月笙走了过来脸上挂着笑心里却思绪乱飞。 一开始他就知道许文强不是个简单的角色但是那时杜月笙还只把他当成一个脑瓜灵活性格坚毅做事果断的决策者根本就看不出他的身手居然这般了得在这个人身上是不是还有更让人吃惊的东西存在呢? 雄霸上海滩?不!这个人的志向一定不止于此上海滩这个地方对他来说还是太小了! 6光庭虽然是青帮兄弟但是对曾经做过上海督军的他做的那些事情杜月笙非常清楚那可是砍头抄家的大事情一旦失败当然就会现在的他一样死无葬身之地但是一旦成功了就会青云直上前途不可想象。 既然这个姓许的和6光庭是一路人那么这个姓许的背景他也就清楚了虽然不知道以后这家伙能有什么成就在现在的他还不显山不显水的时候与他结交无疑是一笔非常不错的买卖。 在这种情况下向他示好比起日后等他飞黄腾达之后再向他靠近效果不知要好了多少。 杜月笙抱着这样的想法把许文强引到第二道关口面前。 “这条路叫火海路文强老弟你需要做的就是赤脚从这边跑到那边去途中会有两个人站在路旁边拿着一根长棍拦截你只要你能躲过他们两人的各自一击跑到那边就算过关了!” 许文强往那条火碳石铺就的路瞧了一眼有两个赤膊的汉子一左一右一前一后地站在路的两边手里拿着一根茶碗大小的齐眉棍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小心一些这两个人都是张啸林的人!” 杜月笙小声地在许文强耳边丢下这句话退了下去。 是吗? 如果那个姓张的一心要置自己于死地那么可以肯定他心中绝对有鬼。 许文强摸着自己的嘴角望着那条暗红色的路往后退了两步慢慢地活动着自己的身体丹田内的气息高运转起来。 第五十六章 过三江(四) 第五十六章过三江(四)世无艰险岂有英豪啊! 许文强缓缓闭上眼睛良久睁开精光闪现如闪电一般所有注视着他的人心不禁为之一懔仿佛有什么一直隐藏在幽深之处的东西被那道光照得亮堂堂的他们几乎是下意识地移开了视线。 许文强突然跑了起来跑动之时脚下无声整个人如同被风吹起一般轻飘飘的不带一点烟火气在场外的人看来竟有非人的感觉。 赤脚踏在烧得滚烫的碳渣上那种感觉不需要亲自踩上去也能想象得出究竟有多么难受然而此时飞奔在上面的许文强脸上居然挂着微笑就像正在享受一场难得的脚底按摩一样。 一米两米三米…… 只是一晃眼许文强已经奔出了五米开外离第一个手持齐眉棍的壮汉仅有两米。 在这种火石铺成的路上飞地奔跑当然比慢步走来要好得多但是一直注意着许文强的那人也没想到许文强的度如此之快自己就算是在平地奔跑也可能跑不过这个家伙吧?他只觉心跳加握紧齐眉棍的手已然满是汗水。 两米按照许文强的度要通过也就是一眨眼的工夫。 “啊!” 那人大叫一声用足力气将齐眉棍抡圆了拦腰向前扫去在他看来这一下一定可以实足实地扫在许文强腰间。 看着那威风十足的一棍直直地朝飞奔的许文强砸去不管是别有心思还是只想看热闹的人那一刻几乎同时把心提到嗓子眼了就像那一棍的目标是自己一般。 就在电光火石之间许文强的飞奔的势子突然为之一凝瞬息之间由极动变成极静要做出这个动作即使在普通的场地上也是非常困难的何况是在依然散着火星的烧得通红的碳渣上。 旁观的人里面几乎绝大部分都以为自己花了眼忍不住眨巴眼睛抬手擦拭。 就在他们眨眼或抬手之时那个壮汉手中的齐眉棍棍尖堪堪擦着许文强的腹部横扫而过带起的寒风把许文强的衬衣下摆吹得上下起伏。 与此同时许文强又由极静变成极动就像中间没有停顿一样整个人又如风一样飞奔起来。 表面上他这样做好象没费一点力气实际上为了完成这个动作他几乎耗尽了所有的内息。 为了在飞快的运动中突然静止下来他在那一瞬间逆用了真气这样做是很危险的如果运气不好很容易走火入魔若非万不得已他是不会这样做的。 然而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只不过身手比一般人好点意志力比一般人坚强一点忍耐力比一般人要变态一点可是要说赤脚走在燃烧的火石上一点感觉也没有那是不可能的他只是在忍耐而已! 还是那句话啊!世无艰险岂有英豪! 为了尽快通过这一关许文强只有行险一试了他相信自己一定能成功你可以说他那种自信是狂妄的没有任何根据的然而最后他还是成功了。 第二关来了飞奔之中许文强眼角的余光一直停留在后一个人身上那人没有像前面那人一般慌乱他紧紧的握着齐眉棍思索着在什么时候下手才合适。 之所以前面同伴那一棍这么容易就被这家伙躲过去了那是因为他没有留有余地招式一旦用老就再也无法变化自己千万不能犯这个错误。 不说那人心里在如何嘀咕许文强已经越跑越近了从第一道关到第二道关仅仅用了两三秒而已。 那个壮汉微微侧身棍尖斜斜向上架势摆上了但却没有盲目下手他的目光一直瞄着许文强的步伐准备在许文强调整步子的间隙下手。 果然许文强的步子突然一凝。还是老招数吗?那人冷笑一声脚尖在地面一点扭转腰胯棍尖颤抖着准备等许文强身形变老时再出招。 许文强脚下的步子虽然放缓了不过并没有像过第一关那样急停在放缓步子之时他绷紧脚尖突然做了个奇怪的动作。 在梦中的那个人生许文强很小的时候就有一个梦想那就是成为一个伟大的足球运动员像马拉多纳一样伟大的足球运动员所以很小的时候足球就和他形影不离就算是上学放学他也一路踢着地面上的小石子易拉罐什么的。当然到最后许文强也没有成为马拉多纳那样的人物即便由于踢石子他不知道踢坏了多少双鞋。 许文强相信如果那个时空的自己有这个时空的自己的身体就算做不成马拉多纳当个大帝什么的肯定绰绰有余如果这样的他说自己护球像亨利肯定不会有人觉得是当年度最大的笑话吧。 当他绷紧脚尖用那个时空的自己练成的踢小石子的绝技把一颗火石踢起向那个持棍站立的家伙脸上飞去时他深信这一点。 那人一心只想到如何给许文强致命一击根本没想到他还有这一招那颗火石以一种出奇地快的度准确地击中他的左眼在那一瞬间他只来得及闭上眼睛而已! “啊” 他惨叫一声在他的耳边似乎响着“兹兹”的烤肉的声音鼻子仿佛也闻到了烤肉的香味他丢掉棍子双手掩面蹲了下来。 其实他受的伤根本没有想象中的严重然而心理上受的伤却一下把这个人击垮了。 很好!三米两米...... 马上就要到终点了许文强的脸上不禁浮现出微笑。 这个时候全场突然响起了一阵惊呼声同时在他脑后传来了一阵阴风。 不好! 许文强几乎是下意识地猫腰低头上身猛地向前一扑双脚使劲一蹬顾不得脚上的肉已然被火石烤得焦糊整个人像在泳池边跳水一般向前鱼跃。 一根长棍带着风声贴着他的头皮扫过幸亏他反应快要不然脑袋上来那么一下任他是铁打的人一样够戗。 许文强双手触地然后缩头前翻做了个前滚翻结束了这一段火海之路的考验。 “哦!” 几乎所有的人都长出了一口气刚才那一下实在太惊险了差不多的人都认为许文强无法躲过那次偷袭没想到他反应如此之快。 那个偷袭的人也就是守第一关的那个壮汉也没料到许文强能躲过自己这一击原以为十拿九稳的这一棍落了空他不禁呆立当场。 “你在做什么?” 杜月笙冲了上来“啪”地一声扇了他一耳光。 按规矩他只有一击的权力只要许文强通过了他就不能再出手他后来那一下已经坏了规矩完全是**裸的偷袭。 如果不是张啸林向他下了必杀令他也不会这样做然而虽然他这样做了等于扫了所有的青帮兄弟的面子目标人物却依然丝毫无伤被杜月笙扇了一耳光的他胆怯地望着远处的张啸林。 “小林这是你的人你看着处理吧!” 黄金荣话了张啸林猛地离开椅子站了起来大声呵斥那人。 “滚回来一会事情完了之后帮规伺候!” “没什么吧?” 杜月笙走到许文强身旁小声问道许文强才从地上爬起来周身都是尘土看上去非常狼狈。 他笑了笑说道没有关系。 杜月笙向远处的一个小弟招招手那个小弟端着一盆东西小跑过来来到他们身旁。 “这是什么?” 许文强疑惑地看了盆中的东西一眼黑糊糊的一盆液体抬头问杜月笙。 “这是醋你把脚泡一下吧火毒这东西不好说。” “谢谢月笙兄了!” 杜月笙会做人这句话真的不错难为他想得那么细心许文强虽说和这人只是相互的利用关系内心却也有些感动毕竟就算是利益之交要做到这一点也不容易啊!在这个人身上自己或许可以学到一些什么。 他瞧了瞧自己的双脚脚掌已然是一片焦糊这让他想起了小时候吃过的烤焦了的红薯恩和现在自己这双脚还真是蛮像的。 毕竟他不是神还只是人而已是人就会受伤就会死亡。不过人和人之间也有不同的。 比如像他这样的伤一般的人早就要死要活了他却依旧可以谈笑风生就像神经是铁打的一般。 是条汉子不管他能不能通过第三关也不失为一条汉子。 这是在座的青帮大佬大多数人的心声。 希望他能过得了第三关吧? 第五十七章 过三江(五) 第五十七章过三江(五)许文强没有穿自己原来那双皮鞋而是换上了杜月笙另外给他准备的布鞋即便如此当他试着在地上走两步之后仍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 还好还能感觉到痛没有失去感觉这证明脚底的烫伤还算不得非常严重至于疼痛这东西只要忍一忍就过去了。 人没什么是不能忍受的只要习惯就好! 两步之后许文强脸上的表情就变得若无其事了走动的步伐与正常人基本上也没有什么分别。杜月笙暗地在心里赞了一声毕竟要像许文强这样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做到的怀着这样的心思他把许文强引到那个架在火堆上加热的大缸前。 说是大缸其实也不是如何之大高还没有一米坦底缸沿直径约有一米走近来看才知道这缸是由铁铸而成被火烧的部分黝黑亮没有被火烧到的上沿则锈迹斑斑。在大缸的旁边站着一个中等身材的中年人他上身**露出铁青色的纹身那是一条苍龙此刻他正神情漠然地盯着许文强。 杜月笙把许文强带到那人身边大缸里装的什么也就一目了然。 果不其然大缸里装的是油表面上看去没有冒什么热气其实早就已经沸腾了。许文强看了缸内一眼油大概盛了大半缸也就一只手臂的深度。 “文强兄弟你也看出来了这缸内装的是油在缸底有一枚铜钱你只要把它捞起来就算过关不过在你捞的过程中站在缸旁边的那人就会攻击你阻止你把铜钱捞起来当他攻击你的时候你可以反抗只是不允许主动攻击他。一句话你必须在这个人的阻截之下把那个铜钱捞起来时间是一柱香过时就失败。” 许文强笑了笑青帮的过三江还真让人惊奇一关比一关的花样多越来越好玩了! “这油锅看着吓人其实没什么的我在油里面混有三分之一的白醋油锅的温度不是想象中的那么高倒是油锅旁的这个人你要留意他是张啸林的头号打手练有一种叫黑砂掌的独门绝技小心不要被他打中。” 许文强向退下的杜月笙点点头表示感谢然后他慢慢脱下白衬衣顺手往后一丢正好丢在身后的刀梯上在其中的一把刀上挂着。 他向站在油锅前的那人伸出手那人没有握他的手而是向他抱抱拳他自嘲地笑笑把手收回来同样向那人抱抱拳。 黑砂掌一种歹毒的外门掌功练法和铁砂掌差不多也是在滚热的铁砂中不停地用力**。只是练黑砂掌用的铁砂是经过特殊处理的那些铁砂全部由某种毒汁浸泡过练习之后的双掌也要涂抹由某种特殊配方熬制的药汁这样练至大成的黑砂掌一旦实足实地印在人身上那滋味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 对黑砂掌许文强只了解到这一些除此之外可说一无所知。 至于被杜月笙做了手脚的那锅油其温度大概也就在摄氏八十度左右要在这样的温度中用飞快的度把那枚铜钱捞起来其实并不算很困难至少对许文强来说是如此。 小的时候为了练习出拳的度每逢下雨许文强就要在祖父的监督下对着从屋檐上流淌而下的水柱出拳。要一直练到在一秒钟的时间内连出十拳并且手上不能沾到一点水滴才算过关。为了达到祖父的要求他没有少吃苦头这样的苦头他一共吃了好几年才勉强过了祖父那关。 之后他就乘坐大海船去了大洋彼岸然而多年的习惯并没有使他停止锻炼虽然不像在祖父监督下练得那般努力出拳的度也没有什么提高但是至少也没有退步。 许文强沿着大缸转了半圈那人仍然站在原地与许文强隔缸相对。 旁边有人跑上来就着大铁缸下熊熊燃烧的火堆将一柱香点燃然后吹灭火头把它插在离他们不远的地上。 “开始!” 不知是谁在远处出号令许文强的注意力并不因此而有所分散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对面那个人至于缸底那枚铜钱的位置他早已了然于胸。 范天南不知道张啸林为什么非要置对面这人于死地听说好象是他的同门师弟被对面这人杀死了所以他要为他报仇。其实什么理由和范天南都没有关系他只知道张啸林是他的恩师要不是他自己将在巡捕房的监狱终老一生或者干脆就已经是一堆黄土。 张啸林要他怎么做他就会怎么做从来就不问理由。这一次他要自己使阴招做掉这个姓许的家伙自己就会努力地去办到虽然说心里话他对这个姓许的人还是蛮佩服的!看上去像是一个有学问的读书人没料到却是一条铁铮铮的汉子。 刚才范天南一直在旁边观看许文强的表演心里头已经把许文强认定为一个高手了真的要和他放对决斗即便自己练有秘传的毒掌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不过要是在现在这样的规矩下只攻不守他还是有信心能完成张啸林布置给他的任务。 那柱香已然烧了片刻一点烧过的烟灰从香头上滑落掉在地上。 这时许文强动了。 旁边的人根本看不清他的动作只觉得他晃了一晃却全然不知道他已经出手了。幸好范天南离许文强非常之近虽然他也没有看清许文强具体的动作但是他的目光一直停在许文强的双肩当许文强的肩头在视线中一沉的时候他下意识地出手了。铁缸内铜钱的位置他同样非常清楚所以他出手的方向是铜钱上方的油面。 “啪” 范天南的手正好架在许文强的手下两人手腕相格由于许文强出手的度异常之快因此力量并不算大范天南的手只微微向下一沉并没有掉在油里而是在即将挨着滚烫的油面之前突然上仰闪电般向许文强的手击去。 然而他击了一个空许文强的手已经收了回去。 这次出手许文强本来就没有抱有一击奏效的想法他只是想试试对方的反应看来反应不错不过要想阻止自己还是差了点什么。 场外观看的青帮大佬们只要极少数身具武功的人才看清了他们刚才的交手过程大多数的人只觉得眼睛一花刚才那两个人动了还是没动?这是一个问题。 那柱香依然燃烧着至于自己燃烧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它从未细想过它只知道自己一旦点燃若非遇见难以抗拒的因素它只有燃烧到底燃烧冒烟这就是它的命运。 许文强笑了笑这笑在对面的范天南看来分明就带着邪意在这笑容中流露出一种一切尽在掌握中的神情。 他不知道每当许文强脑袋里有了解决问题的方法时脸上总会不自觉地流露出这样的微笑除非是很亲近经常在他身边的人才知道这一点。许文强也知道这样不好他也在控制自己不要这样有时一个习惯的小动作常常能让仔细观察自己的对手看出自己的虚实。只是习惯的力量实在是太大了某些时候他也无法控制。 许文强再次动了右肩膀突然往下一沉。 来了! 范天南并拢四指大拇指弯曲紧贴掌心像练掌一样向前插去。他只有在这个时候出手才来得及拦截许文强如果等他把许文强所有的动作都看穿了之后再出手就已经太晚了毕竟对方的度不是比他快了一星半点。 然而他还是击了个空。 糟了! 这是他脑里的第一个念头他不相信许文强的度能如此之快在自己的拦截之下已经把铜钱捞出来了唯一的可能就是这是对方的一个诡计。 毕竟对手在自己没有攻击之前是不能还招然而只要自己一出手他就可以格挡甚至反击。 许文强只是使了个花招他虽然动了一下肩膀却没有出手而是等范天南出手之后再快出招。 他并拢五指呈鸟爪状轻轻在范天南的手背上一点范天南的手不由往下一荡沉了下去在触及油面的时候他把手掌翻了过来向上一抬许文强的手跟着往下落仍然如鸟爪又在他的掌心轻轻一啄。 范天南闷哼一声手掌整个沉入油中与此同时他另一只手掌向前击出平直地拍向许文强微微前倾的胸膛。 许文强要避免胸部中招闪躲的话是来不及的他惟有用另一只手和自己对掌只要他和自己掌心相触自己苦练的黑砂掌才能派上用场。 许文强没有闪躲同样他也没有如范天南所想出掌相迎。先前那只手猛地上抬变爪为掌轻轻在范天南手腕一磕那股力量虽然不大但因为击中的是范天南的手腕是他无法力的关节所在所以范天南的这一掌就不由自主地偏离了目标击到了空处并且整个人由于失去了重心上身竟往油缸里跌去。 许文强的另一只手早闪电一般探入油缸把缸底的那枚铜钱捞了出来见状他并没有见死不救而是顺手托了范天南一把帮他稳住了身形。 “承让!” 许文强向范天南抱了抱拳而范天南还没有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当他回过神来之后从油缸中拔出的那只手已经又红又肿了他不由呻吟一声不停地摇晃着那只手。 许文强向笑着迎向他的杜月笙走去全场一片掌声。 掌声中许文强依然温和地笑着没有一点得意之色就像自己所做的只是非常容易的事情一般。 有时候有些事情必须去冒险不过如果自己真的过不了那道难关那样的险许文强是不会去冒的。 最后他有惊无险地过了三江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第五十八章 一个段落的小结 第五十八章一个段落的小结过完三江之后时间已经很晚了。 张啸林带着他的人最先离去之后各路青帮大佬纷纷和黄金荣告辞一一离去时而还有几个家伙过来和许文强寒暄几句问候两声。 到最后剩下的都是一些和黄金荣关系非常良好的大佬们。黄金荣叫上了他们准备到大世界去找乐子他特地邀请了许文强但许文强以治脚伤为名拒绝了他。 杜月笙也没有前去而是和许文强一路准备用自己的汽车送他一程。 送走了黄金荣后在杜月笙的司机去开车的时候两人站在仓库门前的一盏马路电灯下就着昏黄的灯光小声地谈论着今天生的事情。 这时一辆黄包车从他们身前路过突然停下。 “先生要坐车吗?” 黄包车夫抬头望着他们杜月笙的保镖忙从几米开外跑来。 “不用!” 杜月笙审视地看了那车夫一眼摆摆手与此同时许文强向那个车夫做了一个隐秘的手势那车夫心领神会地点点头拉着黄包车离开了。 只是短短的两三个月全上海几乎所有的黄包车夫都加入了斧头帮。加入斧头帮后就不需要交保护费而且还可以避免被那些青皮小流氓们欺负一人有事众人相帮这是马永贞用来吸引车夫们入帮的口号。之所以效果如此之好入帮的车夫如此之多这是因为小马哥这名字的号召力本来就不错再加上先期入帮的车夫们的待遇让没入帮的人羡慕一切也就水到渠成了。 许文强从红荷书寓到黄金荣这个隐秘仓库的路上每条街上都有三两个拉着黄包车的人力车夫他们全都是斧头帮的人因此这一路的行踪尽在马永贞的掌握中。 当确定许文强他们在那个仓库里后每隔三分钟就有一个人拉着黄包车从仓库外的街上跑过时刻注意里面的情况。他们的车上都放着一根焰火一旦觉得事情不对就放焰火这样另一条街的马永贞就会率领别动队赶来。 别动队是斧头帮真正的杀手锏他们由许文强和马永贞在广大帮众里挑选出来只有区区二三十人都是些二十上下的年轻人没有过多的痞子气息对两人可以说是绝对忠诚。他们除了每天要跟着马永贞练武外平时还有学习许文强留给他们的课程暗杀爆破跟踪监视等等这其中有许多科目是许文强从梦中人生的一些记忆里学来的据说那都是真正的特工培训手册上的东西那个所谓的特工培训手册是梦中的许文强在网上搜索找到的。根据他在这个世界的实践现有许多东西还是很有道理的所以也一股脑教给了这些人。 这些人是这个世界的唐国第一批真正的特别行动小组现在的他们因为时间训练过短肯定还有许多不足但是用来对付这些老式黑帮来个什么斩行动的还是绰绰有余。 许文强之所以敢于单刀赴会并没有把自己的安全建立在青帮的诚信之上也没有寄托在与杜月笙良好的合作关系上在他看来自己的安全不由自己掌控不管托付给任何人都是极其愚蠢的举动。 马永贞率领的别动队这批人不仅人手一把驳壳枪更重要的是连马克沁轻机枪毛瑟冲锋枪都有装备如果许文强有心把仓库里的青帮人员一网打尽不要看他们保镖众多仍然不是什么吃力的事情。 不过这样做完全没有必要他想要的并不是独霸上海滩也不需要一个乱七八糟没有了规矩的上海滩。 他在上海的目标有许多然而归根结底都是为了给自己重新回到广州打基础。 新式斧头帮的成立与何文田领导的工会的良好接触和杜月笙的合作关系戴春风的情报网络的展一切都在朝着他的目标前进虽然中间也有许多波折但都被他一一克服过来了前面的路虽然依旧艰辛他完全相信自己能一步一步走下去。 以上的那些虽然都是些了不起的成就毕竟他来上海的时候只是单身一人在短短的几个月时间就有这样的成绩无论怎样都值得夸耀。然而对他来说这些统统算不了什么?真正能让他觉得有意外之喜的还是结识了冯程程并且他隐隐觉得程程的心似乎有一半已经系在自己的身上。 虽然他从不相信爱情之类的玩意但这并不表明他在感情上是一个白痴对冯程程慢慢接近自己的举动他没有采取同样的步调也向她靠近;但是他也没有拒绝她的接近而是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姿态。 之所以这样做完全是为了冯程程身后的那个人她的父亲冯敬尧!但是准确地说他的目标不仅如此而已在冯程程的身后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人她的大姐冯玉如南方政府非常大总统唐介圃的第二任妻子。 如果自己能够和冯程程结婚也就和大总统成了连襟就算冯家没有什么背景光是这一点他就必须牢牢抓住她。 冯程程是个善良的姑娘并且救过自己的命人以真心待自己而自己呢? 许文强苦笑了一声所谓善良啊!真心啊!对自己来说不过是和街上的尘埃一般的东西无足轻重。 为了心中那个宏伟的理想自己要牺牲的绝不仅仅只是这些而已! 他想起了在梦里的世界学到的那段历史那个姓蒋的人不也是这样爬上去的吗?政治这东西本就是龌龊肮脏的所有的美好只能停留在演讲和宣传之中权力斗争只有**裸的血腥和欺诈。 如果自己的心中仍然保持着一块柔软的地方那么在未来的某一天自己说不定会死得很惨。 至于身后的名声在史书上的地位那更是搞笑了?说到底那是胜利者才有权利决定的。 许文强并没有回西江路四十七号那里现在已经成了他在租界的窝冯程程几乎每天下午都会来此只要能抽得开身他都会在那个固定的时间等在那里陪冯程程说说话增加点感情晚上也会陪她去工人夜校参加何文田他们的活动由于他在梦中的世界读过许多有关工人运动的书因此很是提了一些中肯的意见在何文田等人的眼中现在的他也算是他们的同志了。 今天他给冯程程留了张纸条说自己是身有要事暂时这两三天都不在。所以他现在不回那里再说自己脚上的烫伤也不是一两天就会好的被她看见又要担心。虽然许文强已经决定要和她在一起可是当冯程程对他越来越关心情感越来越炽热的时候他的心依然觉得异常沉重当这种感觉强烈的时候他甚至害怕看见她。 “还去书寓?也是你只是脚受了伤不是某个重要的地方受伤!” 当许文强对司机说出去红荷书寓时坐在他旁边的杜月笙忍不住对他打趣他没有解释不置可否地笑笑。 他今天晚上准备去红荷书寓如玉那里不过事情并不像杜月笙想象的那般香艳。 他现在的情报网分成了三部分一部分是戴春风建立的一部分是由马永贞掌握底下的人包括那些人力车夫以及大大小小的长三堂子里的姑娘另一部分则是他自己亲自掌握负责具体事物运作的就是红荷书寓的如玉姑娘。 书寓的姑娘都是些卖艺不卖身的所谓才女吹拉弹唱无所不精书寓的客人都是些上层人物富豪商家以及所谓的名士在这些地方隐藏着许多来来往往暗地交易。而如玉之所以肯帮他做这些刺探的事情最主要的原因他非常清楚因为她喜欢他而且不是一般的喜欢所以肯为他做任何事情。 许文强能为她做的呢?什么也没有只是有时在她这里来歇一歇把她的那间小屋当成了一个小小的避风港每当累了就会来她这里。即便如此她仍然非常高兴。 许文强有时也免不了这样想自己还真是一个混蛋!可是这个世界只有混蛋才能更好的生存。 “好了书寓到了希望文强老弟玩得愉快那件事情我已经开始行动了到时只要许兄配合就行了!” 许文强点点头然后推开车门下了车回过头对杜月笙微微一笑说道。 “月笙兄放心我会和那位黄先生好好讲道理的只要他是一个肯讲理的人肯定不会拒绝我们的好意的你说是吗?” 许文强的笑容虽然温和杜月笙却只感到了一阵寒意他干笑着点点头随后车子绝尘而去。 许文强看着书寓门口高挂的红灯笼不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也只有在没有人的时候他才会流露出自己的真实心情。 然后他走进了红荷书寓的大门。 第五十九章 如玉 第五十九章如玉“疼吗?” 如玉把许文强的脚放在自己的双腿上小心地给他的脚掌涂抹着从药房买来的烫伤药膏刚才许文强不经意地皱了皱眉她马上停止了手里的动作关切地望着他。 “没事!” 许文强向他露出笑容轻轻摇摇头。 现在他俩的姿势非常暧昧甚至可以说得上香艳。 许文强坐在如玉的床上背靠着床头双腿伸直放在坐在床沿的如玉双腿上。如玉的雕花牙床床单蚊帐就连被子也是水红色的在床榻前放着的火盆里的碳火映照下显得春意盎然。 烫伤虽然看上去很严重不过许文强自家清楚自家的事情只要休息一两天少走动这伤很快就会好起来。然而如玉非常担心专门叫下人跑了趟东洋药房买来烫伤膏给他涂上。 “好了!” 嘴里虽然说着好了却没有把许文强的脚从自己的腿上拿开而是用一种炽热的眼神盯着他。 “怎么啦?我脸上有脏东西?” 许文强向她眨眨眼打趣道。 如玉笑着摇摇头移开了视线目光多少有些怅惘地投向别处碳火的光把她的脸映得通红。 “在想什么?” 许文强柔声问道。 “没什么!” 如玉应了一声然后转过头脸上的失落已然消失不见她正色说道。 “你叫我留意的事情我已经打探清楚了!” “是吗?” 一说到正事许文强脸上的表情立刻严肃了起来他把脚从如**上放下来调整好坐姿一本正经地望着如玉。 “那个张啸林最常去的书寓是宝和里的凤梧书寓他对那里的一个叫小凤仙的清倌人很是迷恋想把她讨回去做姨太太所以这段时间老是去那里。” 许文强默默地瞧着如玉的侧脸仔细地聆听着她的说话。如玉暗地里有些感伤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的目光才会那样专注地停留在自己身上。自己也没有奢望能做他的太太所盼望的无非是他经常来看自己偶尔在自己这里留一宿偶尔能像现在这样专注地凝视着自己。 如玉调整好自己的心情后继续说了下去。 “我在凤梧书寓有个好姐妹关于张啸林经常去那里的事情就是她告诉我的今天以前你并没有叫我专门搜集他的情报所以没对你讲。” “还有什么没有?” 许文强皱了皱眉依然专注地望着她。 如玉想了想好一阵后才继续说道。 “说起来这是我们在打马吊的时候闲聊的几句有些话我已经忘了不过有句话我记得非常清楚那个姐妹说小凤仙非常讨厌张啸林她喜欢的人是一家外国银行的襄理只是张啸林是一个恶棍她害怕他所以不敢拒绝他现在只是在尽量想办法拖延而已!但是张啸林这段时间越追越紧几乎隔天就去她那里一趟小凤仙最近愁得要命她担心自己再不答应姓张的就要用强了!” 许文强手放在唇边沉思着。 如玉呆呆地望着他眼神有些痴迷她最喜欢他想事情时的表情了因为那个时候的他是最真实的他脸上不再戴着伪装的面具。 “这个小凤仙你熟悉吗?” 半晌许文强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来如玉抿着嘴唇摇摇头。 “那么她和你那个姐妹关系怎样?” “很好几乎是无话不说。” 如玉点点头疑惑地瞧着许文强不明白他为什么问这些。 “你和你那个姐妹一般隔多久见一次面相约逛街或打马吊什么的?” 如玉更加觉得奇怪了不过她没有反问许文强而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他的问话。 “这个不一定没有具体的时间一般说来只要我们都有时间就会约在一起那个姐妹在外面租有一间房平时我们都是去她那里。” 许文强抿嘴笑了笑好象想起了什么让他高兴的事情他轻轻摸了摸嘴角凝视着如玉说道。 “你给你的姐妹打个招呼下次打马吊的时候把那个小凤仙约出来就说有人能帮她解决她的难题。等你去和她们见面的时候把我也带上。” “文哥你真想帮小凤仙吗?还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如玉的眼睛中分明就透露出狐疑不过她想不出许文强究竟想做什么?平时她也想约他上街或去见自己的好姐妹却从来就没有提过因为她知道他不喜欢这一次他怎么会主动提出来去见自己的姐妹绝对有问题。 “瞧你那是什么眼神我就不会有好心肠吗?偶尔帮一个弱女子不也是一件快乐的事情吗?” “那你怎么不帮我?” “瞧你说的再隔一些日子我就把这红荷书寓买下来让你当老板娘好吗?” 如玉撇撇嘴表示不相信他的话许文强笑了笑也没有非让她相信不可。 “对了今天晚上麻皮金荣水果月笙和张啸林他们在贵宾厅摆下宴席招待的人就是你吗?” 许文强移开停留在如玉脸上的眼神点点头。 “所以在那之前你先到我的房间来要我注意收集那三个人的情报。另外你的脚伤成这样也和他们有关吧?” 许文强沉默片刻然后转过头对着如玉笑笑说道。 “如玉有许多事情我不想瞒着你不过你也知道我干的事情都是很危险的如果可能的话我不想连累你同样也不想你为我担心我只要你做到一点那就是相信我请相信我一定不会有事请相信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有意义的请相信我不管我做什么至少是不想伤害你的!” 如玉默默地点点头视线停留在屋的一角她是无条件相信他的然而她已经受伤了而且是很深的伤。 这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如玉忙站了起来往门口走去。 其实许文强已经瞧见了她的忧伤他知道自己只要轻轻向前一步就可以让她的忧伤如阳光下的冰雪很快融化然而他却无法再往前了因为他知道自己这样做只会让她更加痛苦在未来的某个日子里更加痛苦! 一会如玉走了回来站在许文强身前小声说道。 “文哥外面有人找是个姓谢的以前也来过是小马的手下。” 许文强理了理头站起身来到桌子前坐下说道。 “这个时候来这里找我一定有急事你叫他进来吧。” 谢四站在门外向示意他进去的如玉点点头带着外面的寒风闯了进去。如玉站在门外把门掩了过来背靠着墙壁站着。 四周很寂静隔壁房隐隐传来了丝竹声有人在小声弹唱走廊上挂着的红灯笼闪耀着妖异的光芒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她竟感觉到出奇地孤寂。 “说吧什么事?” 在谢四小声地问过好之后许文强不动声色地问道。 “文哥那个刀疤强想起了一件事情或许对我们有帮助我想还是第一时间告诉你为好所以从弟兄们那里知道你在这里后赶了过来。” 许文强不置可否地点点头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刀疤强说有一次他和那个陌生人在十六铺的茶馆接头的时候遇见一个码头上的工头以前在码头上混的时候他和那个工头关系不错他和那人分手后和那个工头说了一阵子话听那个工头的口气他好象认识那个陌生人。这件事情他本来没放在心上所以那天就没有提最近想起来了立刻说了出来希望能对我们有帮助如果确实有帮助望能放他一马。” “如果真的有用你告诉他我会考虑的!另外他说出那个工头的名字和住址了吗?” 谢四点点头说道。 “名字有了叫柯大雄至于地址因为很久没联系了所以不知道只知道那个姓柯的还在码头上讨饭吃。” “很好你马上去给你们帮主说一声让他动用所有的眼线一定把这个姓柯的找出来。” “是!” 谢四点点头正准备转身离开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回过头来。 “对了文哥我们帮主要我问你有没有受伤什么的?” 许文强笑了笑笑得非常舒展眉宇间的阴霾一扫而光。 “你告诉你们帮主就说我没有事情叫他按照安排好的事情去做我这边的事情一有了眉目就会通知他行动的当务之急是把那个姓柯的找出来再顺藤摸瓜把和刀疤强接头的人挖出来!” “知道了!” 应了一声后谢四匆忙离开了。 如玉走回房小心地观察着许文强也不知道刚才那人带来的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许文强向她笑笑说道。 “如玉如果你不累的话给我弹一曲吧?” 第六十章 小插曲 第六十章小插曲静安寺路上一栋灰色的英式三层小楼门前左面挂着一块黑底金字的竖匾匾上写着四个大字“开创商社”。 这个商社是斧头帮现在的大本营十来天前才成立的底楼有着一个接待大厅和普通文员的办公室不过现在除了负责清扫的大妈外连一个工作人员都没有。 二楼才是真正办公的地方基本上进出二楼的都是斧头帮的自己人他们从来不从一楼的正门进出而是由楼后面的楼梯上下通过过后门进出这些人负责着斧头帮名下的产业如赌场当铺烟馆长三堂子夜总会戏院每天他们都要在这里一趟交帐或汇报一些突的自己无法解决的事情。 三楼则是许文强和马永贞的住所除此之外还有几个别动队的队员作为他们的保镖住在这里。 许文强很少在这里睡觉马永贞到是长期居住在此不过除了睡觉外大部分时间马永贞都没有呆在这里而是喜欢去各个场子巡查每隔一天还要到工人夜校去在那里他要负责教那些工人护卫队的队员们拳脚除此之外他还要上课学习读书认字。这些都是许文强要求他做的一个人要想独当一面要想有大作为如果没有文化那是很吃亏的。当然要是他只想当一个流氓头子那又另说了。 白天的大多数时间许文强都会在二楼自己那间董事长的办公室里办公接见形形色色的人做出各种各样的决定。 摊子虽然才铺起事情显得很杂乱不过还是在按照许文强的想法按部就班地进行虽然马永贞并不了解他成立这个商社的原因但仍然无条件地支持至于其他的人更是无话可说。 许文强知道包装的重要性不管那层华丽的包装纸下面裹着的是什么哪怕是腐烂变质散着异味的垃圾。人们的眼光只会逗留在那层包装纸上即便是梦中世界那些精明能干的人也是如此何况是现在这些民智未开的一般国民。 崇洋恐洋这是现阶段的国民对西洋人最基本的两种反应无论是两种反应的哪种都是极端不自信的表现。要想改变这个现状许文强知道凭自己是根本不可能的他只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在下下代的年轻人心中去掉这种扭曲变形的心态。 而现在他反而在利用国民的这种心态准备在上海滩打下基础。 这个开创商社的董事长是他在公共租界当局注册的时候许文强用的是自己那个美国护照因此这个商社在名义上是一间美资公司这其中的好处不言而喻。 其实从掌握权力的角度来看军队是最重要的不过对现在的许文强来说组建属于自己的军队还不现实。在上海这个地方在这个不仅是唐国就是在整个亚洲也屈一指的金融中心他想要做的是建立属于自己的商业帝国。 在梦中学到的历史书里全球性的经济大危机几年后就要来临了从政治学的角度来说那是资本主义在展过程中的一种自我进化同样那也是第二次世界大战爆的一个隐藏的契机而日本之所以进入东北三省也和为了摆脱国内的经济危机有关。 当通过正常的途径无法解决危机的时候通过战争是最直接的解决方法无论是法西斯政党还是军国主义份子都是如此。 那场全球性的危机似乎对现在的唐国影响不是很大要影响也是在沿海一地以小农经济为主体的唐国还没有受到经济危机袭击的资格。 而自己完全是在与时间赛跑啊!如果历史真的像梦中的时空记载的那样展自己现在的度还是太慢了! 是不是该找个时间去见见冯敬尧了! 许文强怀着这样的念头走到窗前推开窗窗下的静安寺路人潮如织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各异或喜悦或沉闷或忧伤或麻木只是无论是谁他们的脚下都是那么匆忙。 外面响起了敲门声许文强回到写字台后的椅子上坐下应了声请进。 戴春风走了进来神色恭谨地站在写字台前。 “坐吧!” 许文强开了口之后他才在写字台前的椅子上坐下他知道在这个人面前适当地表现自己的谦逊没有坏处。 每天戴春风都要把自己手头的工作向许文强做一个报告及时在许文强那里得到反馈再决定自己的工作方向。 “怎么样?” 许文强身子往后靠了靠眯着眼瞧了瞧戴春风。 戴春风正襟危坐表情严肃地摇摇头说道。 “还是老样子张尔雍一直呆在军营里很少回家那个管家也很少出门一出门身边也跟着两个带枪的保镖。” 戴春风在回话的时候稍稍低着头毕竟不是他在四海春饭店的卤莽行事张尔雍他们也不会如此小心翼翼如临大敌让他们找不到动手的时机。 “虽然如此你还是叫手下的人小心监视总会能找到破绽的现在我们跟他们比的就是耐性。” “是!” 戴春风点点头随后说道。 “据在张府的内线传来的消息张尔雍近期可能要被北洋政府册封为上海督军。” “是吗?” 许文强摸着自己的唇角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道。 “从民国的历史来看每一任上海督军好象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希望姓张的有好运气吧!” 戴春风不晓得该如何答话惟有干笑不语。 “如果没有什么事情你去忙吧情报的重心虽然放在张尔雍这边不过其他的事情也不要忽略了!” “是!” 戴春风站起身向许文强点点头走出门去。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后许文强也下了楼走出商社的大门。今天中午冯程程会去西江路要他中午过去吃午饭。 现在是上午十点左右时间尚早许文强还是离开了商社他准备一路走过去顺便好好看看大上海来上海的这几个月一直在忙碌中度过他还没有怀着观赏的心态仔细瞧过这座城市。 南京路这条被普通人称为大马路的上海第一条以路命名的道路这条被租界当局取名南京路以纪念南京条约订立的道路是全上海的商业中心在这一带常有出新之物显美之举奇特之品展现吸引世人的目光。海上某一新事物问世往往起于黄浦滩展在大马路。 先施公司是上海乃至全国第一家百货公司而前两年才建立的永安公司则是最先进最豪华的百货公司。各种洋行药房食肆银楼钟表行以及各种娱乐场所商店公司淋漓尽致。 所谓的“唐国第一商街”名不虚传。 一路走来许文强不禁心有感触要是全唐国的大城市里都有几条这样的商业街像梦中的世界里的那些大城市一样他就不枉此生了! 大马路上人潮汹涌许文强随着人潮走动如不是入眼的大多是旗袍马褂他会以为自己回到了那个梦中的世界。 “抓住他!抓小偷!” 一个女人的声音在许文强前方尖利地响起在喊声中人们纷纷躲避让开了一条通道让小偷跑得更加自在 这很正常一般的普通人看见一个手持匕的流氓打扮的人向自己冲来下意识做的也只会是闪躲而已! 在上海滩万事只因强出头这句话可谓是深入人心。许文强目睹这一幕不由想到梦里的那个时空对这样的事情的反应大多数老百姓和这个时候的人是一致的看来这是我们国家的传统啊! 念头流转之间那人已经跑到了自己身前身边的人都在闪避惟独许文强没有动作那人却直直地向许文强撞来。 大概二十来岁穿着打扮完全是典型的小青皮右手不停挥舞着匕左手则拿着一个女士的挎包脸色惶急。 “滚开!” 他大叫一声没有一点收脚的意思由于害怕相撞他把匕对准了许文强。 许文强其实并没有多管闲事的意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句话他也懂不过那家伙偏偏朝自己站的地方跑来并且口吐恶语手持凶器。 偶尔来一个见义勇为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他微微侧身让开了路与此同时却又横了一条腿在那人奔跑的路线上脚尖悄悄翘起待那人在自己身边跑过之时轻轻一勾。 没有任何意外那家伙来了个漂亮的狗吃屎手里的匕和挎包掉出老远。 许文强并没有进一步的举动而是走到挎包处把那个包拣起来顺便对正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的那个小偷说道。 “滚吧!以后不要见人就乱叫!” 那人满脸是血可能跌倒的时候撞坏了门牙他怨毒地盯着许文强有些漏风地说了一句话虽然听不怎么清楚但许文强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无非是一些山水有相逢的话。 许文强没有搭理他而是向那家伙挥了挥拳头那人见状如受惊的兔子灰溜溜地跑掉了! 这时那个挎包的失主才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子头黝黑烫成了大波浪皮肤白皙因为奔跑脸上抹着一缕晕红大眼直鼻非常漂亮像极了梦里时空许文强接触的那些现代女性就连她身上的装扮也是时代的白色马裤黑皮靴带着镂丝花边的白衬衣米黄色的马甲一件米黄色的风衣抱在她的怀里。 看着这样一个时代女性许文强不由有些失神。 第六十一章 冯玉瑶 第六十一章冯玉瑶“谢谢!” 那个女子先道了声谢然后落落大方地向许文强伸出手许文强这时已经回过神来毕竟以他的心理承受力就算对街永安公司那栋大楼突然在他面前崩塌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他向那个女子笑了笑伸出手握住那个女子的小手轻轻握了握一看就知道这个女的出过洋要不就一直在外国生活才回国不久不然怎么会在大街上和一个陌生男人行握手礼。 那个女子有些诧异地瞧了许文强一眼其实她伸出手是想要回自己的包没料到对方居然和自己握手。 一向自以为对男人无视的新时代女性代表的她这才有了心思好好打量一下这个见义勇为的男人。 恩!外型不错在唐国人中可以算得上英俊身材也很高自己也有一米七不过刚到对方眉间这样的个子在上海还是很少见的一身洋装打扮戴着礼帽围着围巾一般的唐国人穿上西式衣服给人的感觉非常猥琐但在这个人身上完全没有这种感觉那身打扮就像是为他量身定做一般。 看样子是个受过良好教育的人行为举止绅士风度十足自己回国后一直觉得很无聊认识这样的一个朋友也不错说不定以后的时间会更好打。 “你好我姓冯叫冯玉瑶。” 冯玉瑶把手从许文强手里收回来之后向他微微一笑笑容异常爽朗坦荡。 许文强愣了一会没想到对方会先自己介绍毕竟现在的时代一个女孩子主动告诉男人自己的名字是不可想象的。 他把礼帽从头上摘下然后向冯玉瑶微微颔嘴角露出招牌式的笑容。 “冯小姐你好鄙人姓许名文强表字定言!” 这个时候冯玉瑶脸上突然露出惊慌的表情她一把拉过许文强躲在他怀里。 她这突然的举动吓了许文强一跳路过的人都在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这两人许文强对把脸藏在自己肩膀的冯玉瑶轻声说道。 “冯小姐你怎么啦?” “帮个忙让我躲一躲!” 冯玉瑶的声音又快又急许文强往四周望去只见永安公司的前面三个身着黑色西装的彪形大汉正四处地走动和张望时而拉住一个打扮入时的女子看看。 “那些黑衣人是在找你吗?” “是啊!帮帮忙让我躲开他们!” 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些人为什么要找她呢?看上去那些黑衣人像极了梦里时空中电视电影上演的帮派份子不过在上海有哪个黑帮的成员会身着统一的黑色西装呢?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许文强有些不解不过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他一般都不会费力去猜自己的事情都考虑不过来哪有闲心管别人的事情。 终于对面那些人一无所获后上了一辆黑色小车扬长而去。 许文强这才和冯玉瑶从街沿的一根廊柱后站出来看着冯玉瑶明显轻松下来的脸许文强不由向她打趣。 “那些人是找你追债吗?看你这么害怕你一定欠了他们好多钱!” “是啊!是啊!” 冯玉瑶没好气地瞪了许文强一眼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她和这个人只是初次见面却已经像非常熟悉了。这和她一直在美国接受教育有一定的关系但那并不重要因为她呆的学校是女校没有男生的更重要的原因是什么?她还不知道。 这个世界上人有好几十亿各种各样的人都有天才疯子平庸者蠢蛋这些人当中有的人就像太阳总是吸引着别的人围绕着他旋转而他散的光亮却是那些人生存下去的源泉。 也许说许文强是这样的人过了一点但是无疑他是一个异常引人注目的人只要他愿意他总是能显得比其他的人更突出更优秀。 两人沿着大马路往前走遇见这件事情后许文强也无心继续散步观赏大上海的繁华他准备在附近找个黄包车前往西江路。 不过在此之前他必须先把眼前这个麻烦解决了虽然这是一个香艳的麻烦然而始终是一个麻烦。 冯玉瑶好象把许文强讹住了一般一路随着许文强不停地向他问这问那好奇心旺盛得惊人许文强非常有耐心地回答着她的问话只是有许多问题他也不知道答案惟有微笑不语。 终于两人走到了二马路的路口许文强站住了彬彬有礼地问冯玉瑶。 “冯小姐你准备去哪里?” “我吗?” 冯玉瑶皱了皱小鼻头想了想说道。 “我没有一定要去的地方你呢?你要去哪里?” 没等许文强回答她又说道。 “要不我们找个茶室喝杯咖啡怎样?我请顺便感谢你!” 许文强笑了笑婉言谢绝了她的邀请。 “不好意思我还有要事以后有机会再见吧?” 冯玉瑶可能没想到会受到拒绝在她前半生的生涯里被人拒绝这样的事情好象还没遇见过为此她心中升起了别样的情绪。 这个人的脸在这一瞬间是那样地可恶可是同时她又不甘心就这样和这个人分离。 当一辆黄包车在许文强的招呼下停下时她终于鼓起勇气向许文强问道。 “许先生能告诉我你在哪里上班?或者住在哪里吗?或者有一天我会登门拜访毕竟还没有好好谢谢你!” 她一向是想怎样做就怎样做的人可是为什么问对方的住址这样一件简单的事情却如此为难呢?几乎说不出口说出口后也下意识地给自己找了个借口。 许文强笑了笑停住了迈向黄包车的腿他转过过头望着冯玉瑶朗声说道。 “静安寺路一百二十三号开创商社你说找我就行了!” 直到拉着许文强的那辆黄包车消失在视野之中后冯玉瑶仍朝那边望着到不是说她对这个男人一见钟情只是这个奇怪的男人勾起了她的好奇心她迫切地想了解这个人这样往日的无聊时光也就容易打了吧。 至于坐在黄包车上的许文强他很快就把这个小插曲忘了在他脑袋里转动的都是计划目标之类的东西他没有闲心想那些。 那个一度让他吃惊的女孩同路边偶遇的陌生人没有什么区别他现在的注意力放在等待着自己的冯程程身上。 无疑冯程程对自己有好感不过像她这样内敛的女子是不可能主动向自己表白的而且她的心思很大程度都在那个工人运动中她虽然不负责具体的组织工作但她向何文田他们提供了很多资金并且她非常喜欢教那些工友们读书识字关于个人的感情问题应该没有仔细考虑过吧! 再说像冯家那样的家庭准许她这样做应该已经是极限了这还是因为姓冯的和南方政府的关系不一般关于她的婚姻应该不能由她自己决定吧? 所以许文强并没有向冯程程示爱虽然他对这个心地善良的女孩也有一定的好感然而那不是他想要的。他现在迫切需要的是冯家的政治和商业背景要想达成自己的目标他需要面对的人是那个叫冯敬尧的人。 仔细考虑过后他还是决定在自己没有完全准备好之前不和冯敬尧接触。他想的是一旦和那人见面就必须得成功他没有时间在这件事情上磨蹭。 许文强回到西江路那所房子的时候冯程程正在厨房里忙活。 许文强虽然常住这里但是仍然没有用佣人就连那些保镖他也没有带对于自己的安全他一向是非常小心的每次都是确定没人跟踪之后他才到这里来。 不过说起来这个世界能跟踪他不让他现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许文强和坐在客厅的司机金叔打了声招呼也不管金叔懒洋洋的回应脱下大衣和帽子后就穿过厅堂来到厨房。 “怎么样?” 冯程程腰上别着围裙拿着锅铲的样子还挺似模似样的她看见许文强进来了脸上掠过一抹晕红随后低下头小声地说道。 “你先出去嘛?一会就好了!” 许文强哈哈笑着背靠着墙壁双手交叉抱在胸前说道。 “不行我要守在这里没有我的监督我担心你做出来的东西无法下口。” “讨厌!你出去啊你在这里我做不好的!” 冯程程抬起头眼波流转娇羞无限许文强一时之间有些看呆了。 不过他马上回过神来了笑了笑向后退去。 “好了!我走还不行吗?不过开饭了喊我一声我来帮你!” 冯程程轻轻点点头许文强忍住笑容走出厨房穿过偏房的时候他听见客厅里的金叔颤抖着的声音。 “二小姐你怎么来了?” “难道我不能来吗?我来找小妹小妹在吗?” “程程小姐在厨房里!” “哦!看来我今天来对了有口福了!” 许文强走进客厅那个二小姐闻声回头望向他两人打了一个照面。 “是你!” 两人脸上挂着同样的表情都是那么不可思议这个世界未免存在着太多的巧合了! 第六十二章 两姐妹 第六十二章两姐妹饭厅在客厅一角大开的窗外是屋后的庭院一株腊梅树正好倚在窗前枝条上缀着一串粉红色的花蕾一阵迷人的清香穿窗而入在室内幽幽飘荡。 冯程程的厨艺在一般水准之上饭菜端上来后它们的香味掩盖了腊梅的清香。然而这顿饭许文强却感觉不到有多愉快。 三人就座后在动筷前冯家的两位小姐齐齐在胸前划着十字然后默默低头做着祷告。除了这短暂的一两分钟许文强几乎就没有安宁过。 冯玉瑶一直在连珠炮地向他问把好端端的一张餐桌变成了一张审讯台。 “这么说你和我们一样有十年左右的时间也是在美国生活的?” “是!” 许文强虽然感到极不耐烦表面上的礼节还是非常完善的只是冯程程分明看出了他的不耐烦向他抱歉地一笑。 在这淡淡的笑容中那种不耐烦的情绪只在许文强的心中稍稍打了个转随即烟消云散。 “你是哈佛哪个学院毕业的?” “法学院!” 许文强干脆放下筷子背靠着木椅椅背双手抱在胸前似笑非笑地望着坐在餐桌对面的冯玉瑶目光偶尔掠过她的肩膀停留在那株腊梅上面。 “按理说从哈佛法学院毕业就算是在美国本土当个法官律师什么的也不是不可能为什么会回来做生意呢?” 因为我们国家还很贫穷弱小为了民族的振兴和富强所以我回到了我深爱的这片土地。 这样回答吗? 那个时候的自己还没有做那样的一个梦还没在那个奇怪的时空生活过那个时候的自己还是一个非常单纯热血的年轻人那个时候的自己之所以拒绝老师的挽留执意回国的确是怀着报效国家的想法! 只是现在的许文强不想这样回答。 “我暂时还没有决定自己的人生不想只给自己一条狭窄的路走趁着年轻四处走走增长见识免得老了之后对某些人和某些事存在抱憾的感觉。” 这并不是什么谎言在梦里的人生中他就抱着这样的想法不过在他被那辆载重大卡车撞回这个世界的时候他在那个时空依然一事无成。 不仅如此仔细想一想还是有着许多缺憾希望在这个世界他不会留下那么多的缺憾!但许文强知道希望始终是希望不过是肥皂泡一样的东西轻轻一碰化为乌有。 人生不如意十有**啊! 想得到什么?就必须失去什么? 就像现在为了给程程的姐姐留下好的印象他就必须委屈自己回答她那些稀奇古怪的问题。 “老实交代你和程程是什么关系?在恋爱吗?” “二姐!” 没待许文强说什么冯程程不乐意了红着脸拉了冯玉瑶一把。 表面上冯玉瑶在咯咯笑着似乎只是在开玩笑其实在她的内心中却流淌着一种奇怪的情绪酸酸的涩涩的好象还带着一点苦味。 这种陌生的情绪在她内心蔓延起来隐隐令她害怕。 “我们是很好的朋友!” 许文强淡淡一笑为程程解围。 “是吗?我想也是你肯定是程程很好很好的朋友不然她也不会把这间房子让你住这可是她妈妈留给她的。” 冯玉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话一说出口才感到后悔她马上歉疚地望着冯程程冯程程的脸色在那一刻如风中飘落的花瓣满是忧伤。 她妈妈?难不成这两姐妹的妈妈不是同一个人? 这个想法在许文强心中一闪即没他脸上的表情没有改变就像没有听清楚冯玉瑶这句话似的。 这个时候电话铃声响起了冯程程忙站起身。 “我去接电话。” 她离去得非常慌忙险些把餐桌带倒桌上的碗碟哗啦作向她忙向坐着的两人点头道歉。 “对不起!” 看着程程匆忙离去的背影许文强的心不知道被什么刺了一下隐隐作疼。冯玉瑶向他吐了吐舌头随后又做出凶恶状对他挥舞着拳头。 “我这个妹妹的心地非常地好你可不要欺负她要是让她伤心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许文强笑了笑点点头和冯玉瑶相处不知道为什么总让他有一种错觉就好象还在那个梦里的时空里和那些野蛮女友打交道一般说实话这感觉非常不错让他感到了一种难得的轻松。 “文哥找你的!” 冯程程走了回来远远地向许文强唤道。 许文强向冯玉瑶歉意地一笑离开了餐桌在和程程相错而过之时他轻轻拍了拍她瘦削的肩膀充满温暖地一笑。 “谢谢你!程程饭菜很香。” 在那一瞬间冯程程如同触电一般停下了脚步很快她低下头加快了步子往餐桌边走去。 冯玉瑶看见了这一幕她下意识地掉转视线望向窗外的庭院枝叶婆娑后的天空异常冷清。 许文强拿起话筒这里的电话号码只有少数几个人才有除非有急事不然他们是不会打这个电话找他的。 “我是许文强!” 许文强的声音压得很低这样在电话线的那边接听的那人就会感觉到一种压迫感。 “文哥是我谢四!” 许文强站在电话机前朝饭厅那边瞧了一眼姐姐正在笑着说什么妹妹手托下巴拄在桌子上正偷偷地望着他当他的视线扫过去的时候忙慌乱地移开。 “怎么样?有结果了吗?” “找到了那个码头工头了和刀疤强联络的那个人的底细打探清楚了是卓记船行的管事兼帐房叫卓天伦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呢?把他抓起来吗?” 许文强皱着眉头想了想左手摸了摸嘴角下了决定。 “不忙动手先派人二十四小时跟踪他另外再调查一下他的底细明天上午回公司给我详细说一下。” “是!文哥。” 电话那头谢四正要挂掉电话许文强喊住了他。 “叫跟踪的兄弟小心点千万不要打草惊蛇!” 谢四在电话那头连声保证之后挂掉电话。 和谢四通过电话后许文强拨通了杜公馆的电话接电话的不是杜月笙本人过了一会杜月笙才赶了过来。 寒暄了几句后才说到正题。 “文强老弟荣爷那里已经点头了我那边已经在进行了过段时间你就可以去见那个老家伙了!” 许文强笑了笑黄金荣会点头同意这是意料中的事情毕竟金钱始终是那个麻子所无法抗拒的。 “那就好什么时候去见那个人我有分寸你就等着请客吧为我们第一次的合作成功!” 又寒暄了几句两人才挂下电话。 饭后冯玉瑶死活要拉着冯程程去逛街冯程程最不喜欢的就是逛街购物她用求助的眼光看着许文强。 “二小姐你不害怕吗?” 许文强含笑说道。 “害怕什么?” 冯玉瑶奇怪地望着他他的话让她感觉到有些莫名其妙。 “今天上午不是有些人在找你吗?你不会是得罪了什么人吧?” “哦!” 冯玉瑶笑了起来露出洁白的牙齿许文强把目光转向冯程程她好奇地望着这俩人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虽然是两姐妹性格却完全不同一个爱动一个爱静从笑容就可以看出来程程的笑总是很恬静笑不露齿那种而她姐姐的笑却像男孩子一样爽朗。 “那是我家的保镖像跟尾狗一样老跟着我感觉太难受了所以找个机会把他们甩掉了不想让他们跟着我!” 说到这里她以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望着许文强说道。 “我知道了你不想和程程分开是吧?要不也和我们一路回国一个星期了我还没有好好看看这个城市!” “二姐别说啦!我答应你陪你逛街还不行吗?” 冯程程瞄了许文强一眼忙推着冯玉瑶往外走。 “别急等我拿一下包!” 说罢冯玉瑶往客厅走去冯程程抿着嘴唇轻声对许文强说道。 “文哥我姐姐说话是这样你别介意!” “不会怎么会介意呢?” 许文强连忙摇头随后说道。 “我下午有事就不陪你们了路上小心一点如果五点多了我还没有回来你就打电话叫老金送你去夜校吧我晚点才能过去。” “恩!” 冯程程低着头应了一声。 许文强和冯氏姐妹一起出了门在门前和两人分开各走一路了。 第六十三章 小凤仙 第六十三章小凤仙如玉在凤梧书寓的好姐妹名叫章宜她现在是自由身在书寓坐堂也只是客串性质一般也只是应酬一些熟客和特意点她名的那些身份尊贵的客人在四马路一带也算是非常有名了。 她在花园坊那片新式住宅街区租有一间公寓许文强和冯家两位小姐分开后来到了红荷书寓叫上了如玉跟着她一起来到了那里。 门是镂空雕花的矮铁门矮铁门上有尖锐的角红砖砌成的矮墙围着一个小庭院院里的夹竹桃的枝叶从围墙上探出头来在风中招展。 一个下人打开矮铁门把许文强和如玉引了进去许文强仔细数了数那条庭院中的甬道只有十三步十三步后一栋由红砖修建的二层小洋楼立在眼前。 一个身着蓝底白花旗袍的美貌女子正站在二楼的阳台上身子探了出来向他们笑着招手如玉抬头笑笑同样向她挥了挥手。 “那就是章宜!” 如玉在许文强耳边轻轻说了一声当先走进小楼许文强紧随她身后那个下人朝他们点点头往后堂去了。 一道木楼梯横在两人面前木楼梯不打弯直直地上了二楼木楼梯上章宜现在正站在上面依旧笑得花枝招展。 “我的大小姐你可来了三缺一啊!我的手可痒死了!那个可恶的小凤仙不会玩马吊真是急死人了!” 如玉听了她的话假意啐了一口。 “你这人总是这么口无遮拦一天到晚别老把死字挂在嘴边好吗?” “好了好了我的小祖宗我以后不说还不行吗?只要你下次能来早一点!” 章宜挎住如玉的手臂随后瞟了一眼正向她沉默微笑的许文强附在如玉耳边小声说道。 “妹子这就是你的那个情郎吗?” 如玉听了这话忍不住瞧了身后的许文强一眼。 许文强像没有听见这句话一样微笑着向章宜打了个招呼。 “章小姐初次见面你好鄙人姓许名文强!” “用不着这么见外我和如玉是好姐妹如果不嫌弃的话你可以叫我阿宜我就叫你文强吧!” 许文强摘下帽子点点头说道。 “那当然好啊!阿宜!” 如玉在一旁接过许文强的帽子和脱下的大衣三人走进了房间。 这是一间小客厅紫色的木地板四壁涂着白色的洋灰上面挂着几幅山水画什么的一张紫榆木做的八仙桌摆在客厅中央上面铺着蓝色的厚布一副紫檀木雕刻的马吊凌乱地堆在上面。 桌子旁的雕花木椅上坐着两个人两个年轻貌美分别身着红黄两色旗袍曲线玲珑的女子她们无聊地拨拉着马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许文强。 许文强朝她们微微一笑随即目光落在房间那头窗子旁的沙上坐着的女子身上。 那女子大概十**岁身着一件月白色的旗袍一件黑色毛领大衣放在沙上她脸色苍白正神色忧郁地望着窗外似乎一点也不在意窗外的冬日阴寒同时也没有注意到屋内多了两个人。 如玉朝那个女子看了一眼随即给许文强递了个眼色许文强知道那就是小凤仙。 “姑奶奶你终于来了我们可是盼星星盼月亮地等你来啊!不过要是我也有这样英俊潇洒的俏郎君作陪也不想玩什么马吊了!” 那个身着黄色旗袍的女子向如玉开着玩笑如玉笑了笑没有说话她知道自己最好少讲话讲多错多。 “早就让你把情郎带来让我们看看一直都不情愿现在终于明白是为什么了敢情你怕姐妹们抢你的这个宝贝。” 那个红色旗袍的女子没有就此放过如玉的意思在一边帮着另一个人的腔。 这个时候坐在窗边的小凤仙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她茫然地把视线转向屋内正好遇上许文强温玉一般和润的目光。 “好了你们就别挤兑我们的大小姐了文强她们两个就是这样口无遮拦的你别把她们的话往心里去。” 章宜打着圆场一把把如玉推到桌边坐下。 “快开始吧时间这么晚了打不了好几圈。” 她扒拉着马吊头也不抬地向许文强说道。 “文强我就不招呼你了你自便茶壶里有茶水茶杯在茶几上如果觉得无聊你就和窗边那个同样觉得无聊的小姐聊聊!” 小凤仙仔细打量着屋内那个唯一的男人看上去非常有修养一看就知道有很多学问这些人一般都在洋人开办的公司里上班像这样的人能解决自己的难题吗? 本来小凤仙是不想来的之所以前来完全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前天那个银行襄理给她写了封信托人带来那是封绝交信让她完全绝望的绝交信她之所以有勇气和张啸林对抗完全是因为那人的存在给了她无穷的力量。然而在她这样一个弱女子都没有崩溃的时候那人却抗不住先行退缩了在她的心里狠狠地插了一刀。 就在她万念俱灰在寻死和自暴自弃之间徘徊的时候章宜叫她今天到她家来说有一个人可以帮她的忙。 小凤仙知道张啸林在上海滩的势力虽然他还没有黄金荣这样高的威望但是怕他的人比害怕黄金荣的人要多因为他一向就给人蛮不讲理心狠手辣的印象。 也许他会听黄金荣的话只是那个麻子和他不过是一丘之貉他会为自己这样一个卑微的女子出面想想也知道只是个白日梦。 那么除此之外在上海滩还有谁能帮助自己呢? 有肯定是有那样的人可惜都和自己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只是章宜信誓旦旦地说那个人能帮助她在实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她才来到这里。 一看到号称能帮助自己的人是这副模样后她的心凉了下来希望的肥皂泡破灭了! 小凤仙心如死灰目光望着窗外的天空一群小鸟从窗外的天际飞过很快变成一些小黑点消失在天际。 如果自己也有翅膀就好了轻轻挥展就可以飞出这座阴霾的城市。 许文强在小凤仙旁边的沙坐下牌桌上传来了章宜放肆的大笑声应该是胡了一副大牌小凤仙依旧木然地望着窗外。 风吹过来她耳旁的那缕丝微微晃动。 许文强没有说话而是凝视着她的侧脸像个登徒子一样眼睛眨也不眨。 过了一阵小凤仙终于感觉到了这道目光她转过头望了他一眼随后继续望向窗外不过许文强的目光并没有因为她这一眼而收回去依旧直直地落在她的脸上。 小凤仙再次转过头与许文强四目相对。 良久她终于说话了声音微微有些颤。 “你真的能帮我?” 许文强摇摇头她的眼神迅疾地黯淡下去眸子深处的火苗眼看就要熄灭。这时许文强说话了说话之时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他招牌似的笑容。 “不是我帮你而是我希望你能帮我当然说得准确点我们应该是互相帮助!” 小凤仙疑惑地望着他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很简单那个人对你来说就像恶魔你迫切地需要摆脱他而我有那个力量帮你摆脱他只是我需要你做点事情!” “我能做什么?你说吧只要能摆脱他我能做到的一定做到!” 小凤仙激动起来声音稍稍有些拨高许文强把手指放在唇间向她做了个小声点的手势随后继续说道。 “先你必须要相信我我叫你做什么你就要做什么不过请放心我不会让你做出你能力的事情也不会让你做那些你无法忍受的事情!” “我能相信你吗?” 小凤仙盯着许文强的双眼仿佛这样就能看透他的内心。 许文强摊摊手随即手指轻轻摸着嘴角似笑非笑地说道。 “这个还要看你自己是否相信我不是我可以决定的!” 小凤仙仍然盯着他的双眼像在寻找什么东西一样许文强没有回避她的视线非常坦然地回望着她。 良久她点点头。 “好吧你想要我做什么?” “先你要告诉我张啸林经常到凤梧书寓去除了骚扰你之外还有没有别的特别的事情?” 小凤仙皱着眉头思索了半天然后说道。 “他一般就是在我那里请些朋友听听曲打打牌什么的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 “真的没有吗?” 许文强盯着她的眼睛追问了一句。 小凤仙想了想有些迟疑地说道。 “不知道这件事情算不算特别前段时间他还是在我那里招待客人平时都是叫我作陪的可那一次他把我支开了和那个客人在房间里不知道谈些什么大半天之后才离开这本来没有什么谈大生意嘛都不会让姑娘们在一旁不过他那天那个客人有点奇怪虽然穿着打扮都跟我们一样但是我知道他不是唐人而是日本人!” 许文强皱了皱眉说道。 “你怎么知道他是日本人呢?” “因为他特意叫下人到日本料理店去买清酒还带了些生鱼片回来而且他说唐话的音调也很怪所以我想他是日本人。” “这样啊!” 许文强想了想随后笑着对小凤仙说道。 “请你暂时忍耐一会如果张啸林再来留点心神注意他的一举一动请你相信我用不了两天你就可以摆脱他了!” “也只有这样啦!” 小凤仙点点头的确她只有相信许文强的话除此之外还能做什么呢? 牌桌那边又响起了一阵笑声好象是谁又胡了一把大牌许文强朝那边望去如玉正瞧着他露出温柔的笑容。 第六十四章 报馆街四十三号 第六十四章报馆街四十三号在闸北区那间败坏的厂房里工人夜校依然存在不过由于安全上的考虑何文田的工作小组搬到了租界报馆街四十三号。 夜已经深了街上行人稀少各家各户的灯火也依次熄了只有马路电灯仍散着微弱的光夜风在空荡的长街穿行分外冷清。 四十三号那栋房屋的灯光依旧亮着只是窗户都已关上并且拉上了厚厚的窗帘布从外面看来和那些熄了灯火的人家没有什么区别。 在多少还算明亮的灯光下围着一个破旧的小圆桌有三个人正在激烈地讨论着什么他们的眼睛充满着热忱散着光彩。 许文强也在其中表面上他的神情和另外两人一样激昂说到激烈之处同样卷起衣袖挥舞着手臂。然而实际上这一番动作不过是表演而已他的内心平静如水。 大概在三年前有一部分留洋回来的学生在军阀连年混战报国无门的情况下依然没有丧失他们的热情不但没和军阀政府同流合污也没有就此自暴自弃一蹶不振而是在相同的理想下聚集在一起探讨着救国之路。 在他们看来北方的军阀政府是典型的反动派封建社会的残余力量大地主大资本家的代表;而由唐博士领导的民党一味走改良路线所依靠的力量也来自于新军阀在以革命的口号推动下的几次战争实际上全然变了质变成了为了争夺利益和地盘的新旧军阀之间的内战所以在他们看来民党走的道路同样无法挽救我们这个国家。 经过多方探讨他们得出了这样的结论要想使我们的国家富强民族振兴必须要推翻三个利益团体。 第一个利益团体是大地主大资本家为代表的上层阶级。这个阶级的人数非常之少然而他们却占有极大部分的土地和资源这是非常不公平的在这种不公平下大部分人贫穷得无立锥之地无片瓦遮头他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要想国家富强就必须改变这种现状彻底推翻这个人吃人的不公平的社会制度建立一个没有阶级压迫阶级剥削的大同世界。 第二个利益团体是导致国家连年内战四分五裂无法真正形成统一的大小军阀。要想推翻第一个利益团体要想建立更好的制度国家只有真正统一起来由广大劳动群众自己当家作主才行。要想这样那些手握枪杆子的大小军阀是无法绕过去的只有将他们彻底消灭了这个国家才能真正地浴火重生。 第三个利益团体就是一直对我们虎视眈眈的外国列强。为了达到他们瓜分我们抢夺我们的资源和土地的目的他们是无法容忍一个富强的唐国屹立在东方的所以他们也是我们的敌人而且极有可能是最危险的敌人。 敌人已经明确了可是如何去战斗呢?该走怎样的一条道路才是正确的呢?这一点却没有明确一直在争论之中。 最后多数人的意见占了上风那就是组织进步学生把广大工人鼓动起来团结起来形成一个以工人为主体的抵抗力量再通过各大城市向周边地区辐射和展。 为了这个目标他们分成了几个小组分散到全国的各大城市北京天津长沙济南广州武汉南昌当然缺不了聚集着全国三分之一工厂的上海。 何文田曾经留学法国对法国的公社革命有着一番深入的研究他是这群人的领导核心工人运动的理论家所以由他来负责上海小组的工作。 可惜的是虽然在理论上他是一把好手然而对于组织工作宣传工作他却并不怎么胜任再加上这样的工作以前根本就没有人做过一切都是摸着石头过河就算你有满腔的豪情和热血可是现实就是现实它并不会因为你的意愿而有所改变。 两年多来由于一些进步学生的加入他的小组成员有所增加了可是在他想象中的那种如火如荼的工人运动却始终没有开展起来。夜校办起来了可惜真正来夜校学习的工人并不多在那些工人看来有时间来这里到不如多加点班多赚点钱。工会也成立了却只是一个空架子甚至多数工人都不知道有这个工人组织存在就算知道了也基本无视。 虽然何文田并没有因此而绝望丧失前进的动力但是有时候却难免意志低沉。 这一切在许文强加入之后才彻底地有所改变! 他就像一个天生的领导者和组织者那些在何文田看来困难重重的事情他总是微笑着似乎不用吹灰之力就解决了! 现在的工人夜校不只有闸北区才有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上海各区都成立了工人夜校就连租界里也有了何文田头疼的教师来源也解决了基本上都来自学校的学生全是义务劳动这样既教会了那些工人读书识字同样也锻炼了那些学生的能力在许文强加入的短短的一个月里上海的这个工作小组增加的成员居然过了前面两年的总和。只是有一点何文田不满意那就是在夜校上满一周的工人在周六可以领到一两猪肉怎么看来那些工人之所以来夜校也是为了那一斤猪肉前来。 工会也不是空架子了而是确确切切地为那些困难的工人办了一些实事解决了一些难题这样参加工会的人与日俱增何文田想象中的如火如荼的工人运动才真正开展了起来。 虽说有些不情愿何文田还是不得不承认这一切都是许文强的功劳不仅出力他还付出了大量的金钱没有这些资金也许还不算什么但没有许文强的组织能力上海的工人运动要想达到现在这个局面肯定不行。 何文田看出了自己在组织能力上的不足也就慢慢把手里的事情全部交给了许文强处理自己把注意力放在了理论研究工作上现在负责上海小组实际工作的已经变成了许文强虽然在工会也好在工人夜校也好他连名都没有挂一个。 还有一个月各地工作小组的代表将前来上海大家聚在一起主要是为了探讨以后的工作方向同时他们也准备成立一个真正的政党形成自己的纲领和组织以便更好地开展以后的工作。 这件事情何文田已经告诉了许文强许文强也是上海三人代表小组的成员之一除了他们两人之外另一个成员现在也在这间屋里他叫陈公哲字远山。 他们三人现在讨论的不是一个月后的代表大会而是在讨论即将举行的罢工游行。 前段时间闸北的几大纺织厂纷纷要求工人加夜班然而工资却没什么增长有个别加入了工会的工人提出了异议却遭到了开除的命运这件事情上报到工会后他们决定举行罢工为那几个工人讨回公道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要求不上夜班如果非要上夜班就必须加工资。 罢工肯定是势在必行的他们争论的焦点也并非在这上面。 何文田和陈公哲的意思是进行全面罢工然后上街游行许文强认为现在时候不到还是进行局部罢工逼迫那几家纺织厂答应工人的条件为好。 “在现阶段进行全面罢工只能把当局的注意力引来除此之外还能达成什么目的呢?暴动吗?条件完全不成熟啊!现阶段工友们对工会的信心还不是很足有许多工友都抱着观望态度所以全面罢工的时机不足一旦引来当局镇压工友们有了损失和牺牲就是那些对工会有信心的工友也有可能对我们失去信心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提高那些工友对工会的信心把他们都吸引进来壮大工会的力量所以当务之急是要获得成果和收获只要我们这次能逼迫那些工厂主答应工友们的要求就是一个了不起的胜利!” 慢慢地许文强的意见占了上风毕竟他没被热血冲昏头脑不管面临怎样的情况他都会冷静地分析再加上他的语言非常具有说服力那两人也就认真考虑起他的意见来了。 “全面罢工的话那些工人家庭没有了收入就会有挨饿的危险为了免除罢工工人的后顾之忧我们必须要解决这个问题可是我们的资金肯定是不够的最多几天就会把我们拖垮如果不帮罢工工人解决家里的生计人心自然难免涣散只要有一个人复工就会有许多人跟随。” 陈公哲是个比许文强年龄稍大的年轻人曾经在北京参加过学生运动现在是精武体育会的干事对许文强的这段话他明显不以为然。 “那些带头复工的人不就是破坏罢工的工贼吗?我们有工人护卫队啊!可以阻止他们!” “不错我们是有工人护卫队我们也可以用暴力阻止他们但是我们这样做也就失去了人心如果事情到了那个地步其实罢工就相当于失败了!” 何文田听到这里不由点点头随后问道。 “局部罢工就不会有这样的问题?” “不会的!先罢工的人数少了他们家庭的生活用度暂时性地我们能够解决从纺织厂厂主要求他们加班来看这批定单很急那些厂主肯定耗不过我们在这种情况下罢工要取得胜利容易得多。通过这次小规模的活动也可以考验我们工会的组织能力以后进行更大规模的活动有了这次的经验也就不至于摸不着头了。再说只要这次罢工胜利我可以肯定上海绝大部分工人都会加入到我们工会来!” 听到这里何文田鼓起掌来笑着说。 “定言老弟说得好那么这次罢工就由你统一指挥了由你筹建罢工委员会希望老弟你能旗开得胜让工人这个阶层真正走上历史的舞台。”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陈公哲也只好表态同意了其实他也觉得许文强说得有道理只是比起这样的小打小闹他更希望投身到波澜壮阔的战斗中去。 这完全是因为在他的心中还充斥着学生时代所拥有的那种革命的浪漫主义情怀。 事情说完后没多久许文强和陈公哲就离开了报馆街四十三号。在路口分别的时候许文强和陈公哲约好时间说到时会去精武体育会探访他商量一些事情陈公哲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到体育会去也不知道他想要商量的事情是什么还是点头答应了。 第六十五章 雨 第六十五章雨半夜突然下起雨来淅沥淅沥直到清晨才止住天亮了街边的法国梧桐的枝叶上依旧缀着水珠青色的瓦片上湿漉漉的一些雨水顺着檐角缓缓滴落。 陡然之间上海的天气比往日寒冷了许多。 许文强为了策划罢工的事情昨夜一宿未睡一直听着雨声工作在天快亮了的时候才和衣打了个盹一小时左右就醒了过来急匆匆地上了一辆黄包车从西江路四十七号赶到了静安寺路一百二十三号的开创商社。 坐在黄包车上他强忍着睡意仔细思考着昨夜制定的计划看是不是有什么漏洞存在一直到了商社的楼下才作罢。 当他下车的时候正好遇见戴春风也从一辆黄包车上下来戴春风眼尖早就看见了他下车后并没有马上进门而是在门口等待着他。 两人互相问了个好之后许文强走在前面戴春风紧跟在他身后半米处一起走进了半开的商社大门在大门旁边的沙上一个别动队的队员忙站了起来向他们行礼。 “早上好!小周!” 许文强同平时一样向他笑着打了个招呼不仅这座楼所有的别动队队员的姓名他都知道对那些下层的行动人员来说仅仅只是自己的名字被那些所谓的高层知道就会让他们感到无比的荣耀。 许文强在梦里的时空里看过大量有关领导人物的电视传记和记录片所以非常明白笼络人心的重要性。 所以他虽然表现得始终比旁人优秀却很少给自己人一种锋芒毕露的感觉总是让人觉得可亲同时又让人觉得可敬要想达到这样一种效果是很难掌握的然而他却非常容易地就掌握好了这个度。 “早上好文哥!” 那个小周也同往常一样颤颠颠地向许文强问好。 在他的心里负责教他们武功的马永贞就像他们的亲大哥一样而许文强则是神仙一样的人物在这些别动队队员的心中他的形象是无所不能和不准亵渎的。 门开了许文强和戴春风一起走进了自己在二楼的办公室许文强随口说了声坐走到窗前推开了窗户室内一阵亮堂。 马永贞正在楼下的空地上进行晨练听见开窗的声音他抬头看了一眼许文强向他笑着挥挥手算是打过招呼了随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说吧有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情报?” 他望着坐在写字台前面的戴春风双手平放在写字台上语气轻松地说道。 相比之下戴春风的神情就显得严肃多了他双手放在紧闭的双膝上背挺得笔直如果是以往相熟的人看见这一幕很难把他和以前那个终日打混的戴春风联系起来。 “那天在四海春与张尔雍相会的日本人已经打听出来了叫高桥典已是虹口一个日本人会所樱花馆的馆主另一个人叫田中浩二身份不明现在住在虹口道场不过我们的人经常看见他出入日本驻上海的领事馆。” 高桥典已田中浩二这个叫田中的名字蛮熟悉的在哪儿听过吗? 许文强沉思了片刻然后笑着对戴春风说。 “很好这件事情你做得很好有没有安排人注意这两个人?” “已经安排了不过这两个人不是很好监视如果盯得紧了容易被现盯得松了又容易脱钩!” 戴春风面带难色地说道。 “我知道了你叫手下小心点不要打草惊蛇就算有一两次被他们溜掉也不要紧这样的事情做多了自然就有经验以后就不会那么容易被他们溜掉了!” 许文强轻描淡写地说道对那两个日本人只能监视除此之外暂时还不能做什么。 他们接着谈论了一些其他的事情比如情报网该如何壮大和展现在的情报网戴春风完全是按照许文强的吩咐成立的核心成员只有那么几个他们对戴春风负责能跟许文强联系的只有戴春风一个人。 这只是权宜之计为了安全起见这样的联系方式是必要的毕竟这个情报网才是初创阶段有着太多不确定因素。 虽然这样做戴春风的位置就变得非常重要权力也很大不过许文强相信自己还是能控制他至于以后以后的事情他另有打算。 戴春风离开后许文强陷入了沉思。 现在要做的事情越来越多他却只有一个人真恨不得能有三太子那样的三头六臂那样就好多了。 当然这只是胡思乱想而已。 一段时间以来他每天平均只能休息四个小时之所以这样忙这是因为什么事情都是草创阶段离不开他等事情上了轨道就好了! 不过这些事情上了轨道又会面对新的事情总之只要他走上了这条路除了忙碌还是忙碌没有轻松两个字可言。 其实要想轻松地过自己的这一生非常容易他只要离开这个国家重新去到大洋彼岸的那个国家凭他的学识和眼界在那个没有硝烟和战火的国家做一个这个时代的比尔盖茨还是绰绰有余的。 可惜他无法忘掉孩子们的眼睛战火和离乱中的孩子的眼睛饥饿和恐惧中的孩子的眼睛没有希望没有神采只有漠然只有麻木的孩子的眼睛;他无法忘掉在梦中的世界看到的那些图片那些手持战刀的野兽那些绝望中沉默的人们;是的他无法忘记即便他身处的环境只有美人醇酒只有音乐歌声他仍然无法忘记。 那是已然深刻在骨髓里的记忆! 所以他只能这样忙碌下去为的是那些画面在这个世界不会生。 门被推开了他睁开了眼睛马永贞走了进来进他这间屋而不需要敲门的只有马永贞一个人。 “怎么样?还习惯吗?” 现在许文强已经把生意上的事情全部交给马永贞打理了他需要他尽快上手因为以后还有更多的生意需要他来打理至少名义上也需要他来打理毕竟日后他不可能把自己的精力过多地放在商业活动和黑帮争斗之中。 “还行不过那些财务上的事情真的很麻烦!” 马永贞没有坐下而是走到窗前被靠着窗对许文强说道。 “没关系你暂时管着我已经在报纸上登广告招人了用不了多久你就不会再为那些数字苦恼了!” 许文强笑了笑手指抚摸着嘴角仰靠在椅背上。 “那就好!” 这时响起了敲门声。 许文强喊了声请进后谢四走了进来他先向许文强点头行礼后来看见马永贞也在忙向他点头说道。 “帮主好!” 马永贞向他点点头然后向许文强说道。 “我出去吃东西了大哥看来也没吃早饭吧我给你带点回来对啦谢四你吃过早饭没有要不要我给你也带点?” 谢四忙笑着说道。 “不了帮主我已经吃过早饭了!” 马永贞点点头随后走出门去。 “事情有变化没有?” 谢四坐下之后许文强才开始问谢四的坐姿和戴春风完全不一样他虽然对许文强也很尊敬不过却没有表现在外表上。 他摇摇头说道。 “那个姓卓的家伙就像平常人一样没现什么异常的地方。” 许文强本来想以那人为饵放长线吊大鱼只是现在事情越来越多了他没有多余的精力再用在这上面了看来只有那样做了。 “不用再监视了在今天之内找个时机把他绑来我晚上亲自审问。” “是!文哥!我现在就出去安排了!” “你去吧!” 谢四站起身向许文强点点头走出屋去。 房间里剩下了许文强一个人他站起身来到窗前望着窗前的天空随后轻轻揉搓着自己的眼睛深深地吁了一口长气。 不知什么时候外面又下起雨来无声的静静的雨! 第六十六章 卓天伦 第六十六章卓天伦上海的内河航运公司主要有三家英商怡和、太古及轮船招商局长江沿河口岸主要被这三家所垄断不过在一些小口岸卓氏船行仍然具有一定的影响力。 卓天伦是船行的管事负责码头一带的搬运和仓库的管理他之所以能坐上这个位置不仅仅因为他是船行老板的远房亲戚老板要他负责码头的一切更多的还是看重他的办事能力。 卓天伦今年三十四岁在一干同事的眼中他是一个非常严谨的人做事勤勉对人和善乐于助人。 这样的管事在任何码头都不容易找到他从来不收工头们的孝敬虽然他无法阻止工头收那些码头工人的孝敬钱但毕竟没有了上缴管事的那一份比起其他码头的搬运工人来说他管辖的这个地段的码头工人要幸福许多。 卓氏船行的码头在南市新马路外卓天伦的住所就在新马路上步行的话半个小时以内能够走到。 他至今单身父母在宁波的乡下因此那间一厅一房的居室只有他一人居住。 有好事热情的邻家大婶们纷纷为他做媒他都一一拒绝了说是在乡下有糟糠之妻不敢相弃。 这就是监视卓天伦几天之后所了解到的情况像这样的人会做那些事情吗?谢四也不禁怀疑也许是柯大雄说谎?又或者是刀疤强胡诌? 不过许文强却不这样认为刀疤强也好柯大雄也好都没有说谎的动机再说许文强根本不相信世界上有真正的圣人在他看来那些君子一般的人物和岳不群先生绝对是一丘之貉。 一个人究竟是什么样的?绝不是旁边人的几句说话就可以决定的! 雨一直下着到了傍晚仍然没有停歇。 卓天伦推开帐房的门走了出来他手拿着一把油纸伞皱着眉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再低下头看了看遍布水洼的街面叹了叹气。 他最讨厌下雨天特别是阴雨绵绵的天气这让他的心情非常不好。 “卓管事你走了?” 看守仓库的老何向他打着招呼他脸上迅疾地挤出了一个微笑。 “这个鬼天气管事路上小心听说新街口上面有一段路被水冲坏了!” 卓天伦笑了笑慢慢撑开油纸伞说道。 “不会吧老何这样的小雨怎么会把街也冲坏呢?” 老何低下头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说道。 “其实那段路早该修了你每天从那里过肯定也知道那段路难走昨天晚上一下雨再加上今天下了一个白天坏了也不奇怪啊!” “看来只有绕路了!” 丢下这句话卓天伦撑着伞走进了雨中。 他原来走的那条路都是通街大道到家只需要花二十来分钟现在这条路则要经过偏僻的小巷要绕很大个圈起码要花两倍的时间才能到家。 谢四戴着一顶草帽身着码头苦力的装扮坐在一个小酒馆门前的长凳上一只脚放在长凳上端着一个大海碗喝着碗里的老黄酒。 有两个同样一副苦力打扮的人站在长凳旁同样端着盛满绍兴老黄酒的海碗边喝边说着什么。 “一切都搞好了?” 谢四喝了一口酒后抓起长凳上摆放着的一个青花碟子里的一把炒黄豆一颗一颗地丢进嘴里一边抖动着双腿一边说道。 “四哥放心吧我们兄弟办事不会出篓子的花了十来分钟就把那段路给弄垮了现在那些穿着长衫马褂的家伙没一个人能过。” 站在谢四右边的那个人忙笑着回答他的视线在小酒馆里扫了一圈里面人声鼎沸大多是一些因为雨天没有活做的苦力没人留意他们的交谈。 “没引人注意吧?” “没有!就算有人看见也不会管闲事的!” 这时一个人从雨中的长街那头跑来他一手拉着草帽另一只手猛地前后摆动一路狂奔而来。 “四哥强子回来了!” 谢四站了起来很快那人跑到他们跟前气喘吁吁地说道。 “四哥你猜得没错那家伙改路走了!” 谢四深吸了一口气摸着鼻子说道。 “是那条路吗?” “是的看他走的方向是往宝兴里背后的那条小巷现在大汉和钉子在跟着他。” “很好!” 谢四挥挥手向那三个人说道。 “就按照计划好的那样去做你们先走我一会跟来小心点。” 那三人飞快地向长街的另一头跑去了谢四走到酒馆柜台前扔下一些零钞返身冲进雨幕里。 卓天伦撑着油纸伞低着头瞧着坑坑洼洼的地面没拿伞的另一只手则提着长衫的下摆小心地选择着下脚的地方。 偶尔有熟识的人和他迎面而过向他打着招呼他总是微笑着抬起头回应两句。 这个现象等他走进宝兴里后就好多了因为弄堂里非常冷清没有几个行人在这样的雨天连孩子们也回到了各自的屋里不会在弄堂里四处乱跑。 等拐进宝兴里后面的那条巷子之后这种冷清的感觉更加强烈了巷子很狭窄两旁都是房屋的后墙地面是青石板走在上面脚步声异常清亮响过了屋檐上的雨声。 从这里穿过去要比绕大路节省许多时间所以他选择了走这条路然而他一走进这条巷子就后悔了。 在他身后响起了另外的脚步声他没有回头根据声音来看在他后面的不只一个人最少也有两个并且走得很急离他越来越近现在离他大概有**米的距离吧。 他的心不由一紧有着不好的预感在心里蔓延他不由加快了脚步脚下的地面摇摇晃晃地向身后退去这时他已顾不得脚下踩的地方是否有水洼了提着长衫下摆的手也放了下来开始足疾奔。 身后的人也加快了步伐果然后面的人是冲着自己来的现在卓天伦只能寄希望后面的家伙是打秋风的小蟊贼了。 还有十来米就能奔出这条小巷了拐入大街之后应该会好一些想到这卓天伦的心里升起了一种叫做希望的东西。 然而那东西很快就像铅球一样沉重迅地沉了下去。 几个苦力打扮的壮汉突然出现在巷口向他慢慢走来他只觉得眼前一黑天空在这一刻似乎崩塌下来。 卓天伦停下脚步向后退了两步随后又停了下来无力地靠墙而立只觉双腿软内心空荡荡的空得令人慌。 第六十七章 刑(上) 第六十七章刑(上)卓天伦从黑暗中苏醒过来头还有些晕他刚想活动身体却现自己无法动弹努力挣扎一会依旧如此他睁开了双眼。 眼前一片黑暗他什么也看不到过了一会他终于想起了先前生的事情自己是被人打晕之后弄到这里来的可是这里是哪里呢? 又过了一会眼睛终于适应了黑暗周遭的一切虽然依旧朦胧多少也能看出一个梗概了。 这里大概是一个仓库吧?虽然四壁空旷什么东西也没有但从鼻子里闻到的残留的稻米的香气或许以前是一个米仓吧? 而自己现在正坐在一个木头椅子上被粗绳子紧紧地捆绑着固定在上面任他怎样挣扎也丝毫不能动弹。 对方会是谁呢? 一般的绑票?看样子不像有哪个绑匪会绑像自己这样的人呢?只是一个小小的管事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如果不是这样那么就应该是东窗事了也就是说最坏的事情生了。 卓天伦的脑子飞快地转动起来如果真是这样自己应该怎么办呢?对方把自己抓到这里来应该也对自己暗藏的身份有所了解可是他们究竟知道多少呢?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在远远的角落那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应该是老鼠在活动吧?在扫荡米仓剩余的粮食。 卓天伦心里憋得慌不管面对什么总比这样不闻不问地把他扔在黑暗中要好他想要高声唤人却现自己的嘴巴被一张毛巾牢牢地堵住了。 时间于是就在这样的景况下从他的身边悄悄溜走。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传来了人的脚步声卓天伦忙紧闭双眼假装还在昏迷之中。 不只是一个人卓天伦侧耳聆听最起码也是五个人以上的脚步声他假意昏迷是看能不能在那些人的交谈中听出一些什么来! 然而他的这个打算没能得逞一个略显金石之音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那人说话的语调不急不徐可是却蕴藏着令人难以抗拒的力量。 “把眼睛睁开吧我知道你已经醒了!” 卓天伦下意识地睁开眼睛现在室内一片亮堂好几束火把高举在四周火光之中一个人的脸异常清晰地出现在他眼前。 那是一张年轻而英俊的脸正笑咪咪地看着他他却在那人的眼睛中瞧不见一丝笑意惟有一抹冰冷闪着寒光的冰冷自己在那双漠然的眼睛之中就像屠夫手中的待宰的羔羊。 “你是谁?” 卓天伦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问这句问话毫无意义注定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没有答案。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你现在最应该知道的是要想清楚自己究竟是谁?” 那人手指放在嘴角依旧笑咪咪地望着卓天伦。然后他拍了拍手掌远处又响起了脚步声不一会两个人走了过来。 卓天伦看见刀疤强的一瞬间瞳孔不自觉地收缩一下心为之一凉。 “是他就是他!” 刀疤强激动地指着卓天伦手指微微颤抖。 “看清楚了吗?” “看清楚了!他烧成灰我都认识他就是他给了一千大洋让我做的那些事情。” 卓天伦在心里长叹了一口气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侥幸而言不过他并没有因此放弃困兽之斗。 “这个人是谁?我不认识他!你们究竟是谁?为什么绑架我我又不是什么有钱人要是你们能放了我我下辈子做牛做马来报答你们!” 卓天伦声嘶力竭地喊叫泪水滚滚而流一副万般无辜的样子。 那人笑了笑笑出声来他挥挥手一个手下走到刀疤强面前。 “许先生你要我做的事情我都做到了你答应我的事情可别变卦啊!” 那人冷冷地瞄了刀疤强一眼刀疤强打了个寒颤止住了哭音站在他身边的人推了他一把粗声粗气地说道。 “快走你这家伙我们文哥说话算话别罗嗦!” 说罢他把刀疤强押了下去。卓天伦的瞳孔再次收缩许先生?文哥? “我叫许文强如果你是一个聪明人这个时候和我开诚布公地谈谈是你最好的选择。” 许文强招招手站在他身后的谢四忙把一张椅子搬了过来他坐了下来翘起二朗腿双手相握放在腿上神情淡然地望着卓天伦。 “许先生吗?你说的是什么?我真的不懂啊!” 装糊涂可能不是什么好法子不过这个时候卓天伦只能这样做如果自己要把背后的人供出去绝对是死路一条他非常清楚那人对背叛他的人是怎样处置的! 许文强听了他的回答不怒反笑只是眼中的寒光更加冰冷了他招招手两个壮汉把一个长桌子抬了过来。 “给我们这位贵客换换位置吧?” “是!文哥!” 那两人走到卓天伦身边开始解开捆绑在他身上的绳子。 他要干什么?卓天伦的心中有着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绳子虽然解开了他却没有打挣扎和逃跑的主意看看身边围着的那些壮汉就知道那是不现实的。 “你们要干什么?” 那两个壮汉非常轻松地把并不算瘦弱的卓天伦架起把他拖到那个长桌之上。 许文强没理卓天伦多少显得慌乱的喊叫而是像在讲故事一样自顾自地说道。 “你知道好汉和懦夫的区别吗?好汉心中怀着一个永不放弃的信念为了这个信念他可以忍受**上的所有痛苦我曾经听说过有这么一个人被对头抓住了为了问出情报那些对头对他严刑拷打百般折磨都没有使他松口。你知道吗?那些人最后是怎样对付他的是剥皮啊!当皮从那人身上完全剥脱之后那人仍然没有死还中气十足地骂了好几声后才气绝身亡。” 他说到这里那两个人已经把卓天伦大字朝天地绑在了那张长桌子之上卓天伦挣扎几下没用之后就停止了挣扎许文强的话令他不寒而栗。 “至于懦夫比起那些好汉来说就要多得多了很多人甚至不需要动刑把鞭子在他面前晃一晃他就什么都说了连小时候尿炕的事情都交代得清清楚楚。” 许文强站起身走到卓天伦身前俯视着他眼神如老鹰一般锐利似乎想看到他的内心深处。 卓天伦鼓起所有的勇气和许文强对视然而只坚持了很短的时间就败下阵来他移开视线。 “命运这个东西是什么?不过是选择而已!” 虽然不用看这个人然而他的声音还是在卓天伦的耳边回荡。 “选择了不同的路沿途的风景自然也就不一样有的开满鲜花风光无限而有的路呢?则是一片穷山恶水荆棘遍布更有甚者你双眼所见的只是一片无穷无尽的荒漠和戈壁。” 卓天伦想忽略掉许文强的话因为那会使他意志低沉然而许文强的声音就像魔咒一样在他耳边挥散不去已然深埋在他心里。 “好汉还是懦夫这是摆在你面前的两个选择如果你选择好汉我会佩服你因为好汉不是一般人可以做的;如果你选择懦夫那么我将恭喜你因为你选择了一条容易的路因为你做了最明智的决定!” 说到这里许文强止住了说话静静等待卓天伦的回答然而等待的却是一片静默卓天伦已经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也不开口一切用沉默回答。 许文强笑了笑重新在椅子上坐下慢条斯理地说道。 “看来你已经做出了选择站在我的立场来看你无疑做了一个愚蠢的决定啊!” 他轻轻拍了拍手掌然后掉头对着谢四说道。 “老四东西准备好了吗?” 谢四默默地点点头转身离开了一会又传来了他回来的脚步声。 许文强站了起来冷冷地瞧了躺在长桌上的卓天伦笑着对周围的人说道。 “兄弟们准备好大家一起来演一场好戏给这位先生看看!” 第六十八章 刑 (下) 第六十八章刑(下)卓天伦躺在冰冷的木桌上听见脚步声一点一点向自己逼近他的心跳开始加呼吸急促最后脚步声来到他面前停住了他听见了“吱吱”的声音一个小黑影在他头上突然落下来他闭上嘴止住了即将出的惊呼声。 一只毛色油光亮的大老鼠露出尖尖的牙齿就在他鼻尖往上几厘米左右摇晃一双小眼睛透着阴冷的寒光直直地盯着他。 它“吱吱”地叫着四个小小的爪子不停在空中乱抓脑袋朝下尾巴被谢四牢牢地抓在手里。 卓天伦咬紧牙关移开视线目光转向旁边许文强端坐在椅子上好整以暇地望着他嘴角挂着浅浅的微笑。 谢四提着那只徒劳挣扎的老鼠离开了卓天伦的视线来到了木桌的中间。 卓天伦看不到谢四的身影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心里更加恐慌他想抬起头结果勒在他脖子上的绳索制止了他的举动。 突然有人解开了他身上长衫的扣子接着通过眼角的余光他看见一个壮汉走到木桌前手里拿着一把雪亮的牛耳尖刀高举着猛地向他扎去。 卓天伦闭上眼咬紧嘴唇想强忍住即将来临的疼痛。不过一段时间后那种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落在他身上他只是感觉到肚皮凉津津的那人只是用刀把他的内衣小褂割开而已。 “你们要干什么?” 卓天伦终于无法忍受这种不知道将要生什么事情的煎熬了开口出声。 许文强站起身来到他身前微微弯下腰带着笑意望着他。 “我们会做什么?完全取决于你自己!” 许文强没等卓天伦回话挥了挥手说道。 “开始吧!” 谢四冷笑一声手指一松那只老鼠立刻从空中跌落落在卓天伦的光肚皮上卓天伦一激灵开始挣扎然而身边的人早就抢先了一步按住了他的身体。 那只老鼠还没来得及准备逃跑刚从悬空的状态下恢复过来正准备跑路谢四旁边的一个壮汉把早就准备好的小洋铁桶口朝下盖在卓天伦的肚皮上把那只老鼠关在了里面。 卓天伦只觉得一个毛耸耸的东西在自己的肚皮上乱爬他双手不禁抓紧桌子的边沿咬紧牙关忍受。 许文强默默地观察着他看见青筋在他额前一根根地鼓起他俯下身与卓天伦面面相对卓天伦的目光多少有些复杂憎恨之中带着些许的恐慌。 许文强一字一句慢慢地说道。 “狗急了会跳墙那么老鼠急了会做什么呢?老鼠急了当然就会打洞了!” 卓天伦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说这些不过他能感觉到许文强话里暗藏的阴冷和邪恶肚子上那只老鼠终于停下了寻找出路的打算静止了下来刚好压在他肚脐眼上一只小爪子正轻轻搔拨着那里他全身寒毛倒竖。 许文强轻笑一声继续说道。 “热锅上的蚂蚁那个样子大多数人都了解那么一个老鼠在那种情况下又会怎样呢?它当然会逃跑不过要是它无路可逃呢?” 许文强拍了拍卓天伦的脸语气依旧淡然。 “它会怎么做?现在就让我们来做这个实验吧!” 他招招手一个手持火把的人走到他身前他伸手接过那束火把脸色平静如水把火把伸向那个盖在卓天伦肚皮上的小洋铁桶慢慢给它加着热。与此同时几束火把一起伸向了它一起给它加着热。 卓天伦无法猜想接下来要生什么?或者说他不敢去想象。 许文强的声音在他耳边平静地响起。 “这种情况下出于求生的本能这个老鼠只有运用它最擅长的本事那就是打洞比起洋铁做的桶壁你的肚皮可要柔软许多或许它会有一个不错的选择。” 卓天伦脸上的汗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这个时候他能感觉到肚皮上的那只老鼠已经开始躁动不安了。 时间在一点一点地过去那只洋铁小桶越来越热卓天伦已经能感觉到贴在肚皮上的桶沿开始烫了而那只老鼠现在正疯狂地在桶里奔跑“吱吱”的尖叫声不绝于耳。 卓天伦开始挣扎了然而在绳索和两双粗壮的手臂下的身子却始终难以动弹。 “不!” 卓天伦开始尖叫出声肚皮上的老鼠的利爪正不停地抓着他的肚子想象之中那只老鼠尖利的牙齿似乎也在嘶咬着肚子上那些柔软的皮肤。 一只老鼠正使劲地往自己的肚子里钻那里已经是一个血肉模糊的大窟窿这个画面在卓天伦的脑袋里盘旋挥之不去。 肚皮上的疼痛虽然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可是那种对即将生的事情的恐惧感已经彻底占据了他的全部意识。 “不!” 卓天伦终于崩溃了他大声嘶吼泪水涌眶而出混杂在淋漓的汗水之中夹杂着一些鼻涕满脸都是。 他的脸由于恐惧已经彻底变形了他只想摆脱这种恐惧为此无论做什么他都愿意。 “求求你!放过我!你想我怎样我就怎样!” 他泪眼模糊地望着许文强开始讨饶了朦胧之中的那张脸这一刻就像魔鬼一样可怕在这个时候他相信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人能对抗这个人要想继续生存最好的方法就是不要抗拒这个人的所有要求。 “看来这句话并不是很难说啊!早知如此你又何苦呢?” 许文强笑着扔下这句话收回了火把与此同时那些火把都收了回去谢四拿开洋铁桶那只老鼠爬下了卓天伦的肚皮溜之大吉。 “给他解开!” 许文强重新回到椅子上坐下。 卓天伦就像一滩软泥一样眼神空洞地望着头顶灰尘蛛网遍布的屋梁从恐惧中脱离的感觉太强烈了令他全身虚脱当绳索已经从身上解下时他仍然无法动弹。 事情到了这步田地恢复之后卓天伦也就不在耍花招一五一十地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清楚了。 表面上他是卓记船行的人实际上他已经被张啸林收买了。张啸林一直在利用卓氏船行走私鸦片这个鸦片并不属于三鑫公司而是张啸林的私人生意。 卓天伦一直在负责这件事情至于他之所以出面去和刀疤强联系那是受张啸林的指使张啸林需要一个面生的人去干这件事情选择了他。 “鸦片的来源是哪里?” 许文强沉思一会问道。 卓天伦多少有些颓丧地坐在椅子上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是怎样故而难免垂头丧气他低着头说道。 “是四川一个姓范的师长他卖鸦片给我们我们走私药品和军火给他。” “军火?” 卓天伦抬起头看了许文强一眼随即又低下头说道。 “是军火我也不知道张老大从哪儿搞来的不过听懂军火的兄弟说这些军火都是东洋货!” 是吗?” 许文强笑了笑这可是意外的收获啊!他继续问道。 “你们是怎样交接的?” “鸦片和军火的事情都是我负责中转只是我不知道军火的来源很多时候都是由张老大亲自用大卡车运来就算他不来也会由他的心腹手下李大头出面!” “这个交易什么时候一次?” “鸦片是经常交易的一个月一次吧至于军火则不定时是四川那边需要这边才提供的不过明天晚上有一次交易!” 许文强站起身走到卓天伦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你做得很好放心只要你听话我不会对你怎样的现在你先和老四下去吃点东西洗个澡一会我有些事情需要你去做!” 卓天伦很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然而更多的仍然是难以掩藏的恐惧感。 等谢四把卓天伦带下去后许文强陷入了沉思有些事情必须得做了! 第六十九章 锄奸(上) 第六十九章锄奸(上)华灯初上丝竹弹唱声中张啸林带着四个黑衣保镖大摇大摆地拐进了四马路上的海棠里凤梧书寓就在这个弄堂里面远远地已经能瞧见门口高挂的大红灯笼了。 张啸林的心情非常之好用春风满面这句话形容绝对没有问题今天晚上小凤仙将答复他前几天提出的要求没什么意外的话这个五姨太她是当定了。为了这个今天晚上那件重要的事情他都没有时间去做不过对于代替他前去的李大头他还是蛮放心的那家伙是他一个远房外侄不仅忠心做起事情来也面面俱到。 其实自己喜欢的是那种大**翘屁股的女人几房姨太太都是那种类型可是为什么这一次偏偏对这个柔弱纤小的小凤仙如此动心呢?说是迷醉也不过分!说实话对此他是非常困惑的。 没有任何理由他只知道他一定要得到这个女人不管用什么办法偷摸拐骗也好蛮横无理也好都无所谓反正那些下三滥招数都是他所擅长的。 没料到小凤仙居然不吃他那一套就是不松口虽然也可以用强不过凤梧书寓的幕后老板和工部局那些洋人关系不错他不想得罪他后来知道小凤仙之所以这样倔强是因为有一个情投意合的男子他改变了进攻方向。 那个在外国银行做襄理的男人还真是一个窝囊废手下们只是虚言恫吓一番手都没有动一下那家伙就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求饶还主动给小凤仙写了绝交信。 这样一来小凤仙就失去了坚持的动力比起自己他可能更加恨那个家伙吧? 管她怎样想的就算是让她仇恨也没关系反正这个女人他是要定了! 或者今天晚上就可以得偿所愿吧! 张啸林就是怀着这样的心情乐滋滋地走进了凤梧书寓的大门在众人敬畏和嫌恶的目光中昂然踏上通往二楼的楼梯向小凤仙的闺房走去。 “给小凤仙说一声就说张爷我来了!” 在小凤仙门前张啸林叫住了一个端着果盘的下女让她去通报一声。其实他非常讨厌这些所谓的礼节在他看来自己到任何地方都不需要通报。不过如果小凤仙对他的印象能好一些自己就算经常这样做也没什么关系。 “你们到楼下去自己找乐子大汉留下来陪我就是了!” 小凤仙最不喜欢他这样前簇后拥的流氓做派所以只要是去见她张啸林总会把身边的保镖支开只留下一个人。 在上海滩敢动他的人张啸林还找不出来。他惹不起的人没有必要动他恨他的人呢?却没有动他的实力。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他去哪里身边都不会少于四个保镖只是在小凤仙这里为了讨好她他一向只留下了一个人这已经是一种根深蒂固的习惯了! “凤仙姐请张大爷进去!” 当那个下女走出房门张啸林身边的保镖就只有那个叫大汉的人了大汉的确是大汉身高接近两米膀粗腰圆就那样目无表情地站着胆小的人见了脚跟通常都会软。 房门开着大汉先进了屋他警惕地看着四周张啸林带着笑从他的身后探出头来小凤仙坐在一张紫榆木圆桌旁她缓缓站起身。 房间不大陈设也简单一张雕花牙床一张小圆桌一个梳妆台一个黄木衣柜一个小屏风挡在牙床的一角那里面摆放着马桶之类的东西外面的视线是无法看到的。 小凤仙脸上的笑意多少有些勉强她把张啸林带到圆桌前面向大门背对牙床坐下大汉站在他的身后。 “凤仙妹子考虑得怎样?” 张啸林很心急省略了开场白单刀直入直接奔着主题而来。 小凤仙瞄了他一眼随即目光在他身后的大汉略一停留收了回来低下头没有说话。 张啸林回头望了望木偶一样站在自己身后的大汉突然间觉得这张脸非常难看他向他挥挥手说道。 “大汉你到门外去守在那里。” 大汉迟疑了一下还是挪动步子走出屋去顺手把门带上。他不是蠢人也知道老板想做什么在那种情况下自己是不可能站在一边观看的。 “说吧还有什么要求张哥我都可以答应你!” 张啸林急色地伸出手抓住了小凤仙放在桌上的小手小凤仙象征性地挣扎一下没有挣脱也只好就这样任自己的手握在张啸林手中。 她强忍着恶心楚楚可怜地说道。 “我还能有什么要求呢?只希望进门后你能对我好一些!” 张啸林一听这句话就像有一只小手在搔拨心尖一样痒痒的他恨不得一下把这个坐在自己面前的小女子吞在肚里。 “那是当然张哥不对你好会对谁好呢?” 他挪动椅子离小凤仙更近一步一只手向她的肩膀搂去小凤仙稍稍移开肩膀躲过了他的搂抱。 她站起身把手从张啸林手中抽了出来她端起酒壶嫣然一笑说道。 “张哥来我敬你一杯!” 张啸林呵呵笑着他的眼睛本来就不大现在则完全眯成了一条缝。 “哎呀!怎么会没有酒呢?” 小凤仙拿起酒壶摇了摇没有声音壶内的确是空的她放下酒壶有些歉然地对张啸林笑笑说道。 “张哥你等一下我去拿壶酒来!” 张啸林摆摆说笑呵呵地说道。 “喝什么酒你还是留下来陪张哥说说话不是更好?” “今天是大喜的日子还是喝点酒好我把妈妈珍藏的陈年女儿红拿出来张哥就陪我喝一杯吧你知道我是绍兴人我们那里嫁女儿都会喝女儿红的!” 小凤仙说着说着语调越伤感泪水含在眼眶骨碌骨碌打着转儿眼看就要涌出来了。 “好吧你去吧记得快去快回张哥想你得紧!” 小凤仙的脸立刻便得多云转晴她对张啸林宛尔一笑那笑容异常妩媚张啸林看见她的笑容连魂都差点丢了。 小凤仙走出房门把门带上张啸林仍痴痴地望着那里。 张啸林知道自己的弱点那就是太好色了**也比别人强烈不过他并想改变什么如果男人不好色那还是男人吗? 小凤仙瞧了木桩一般守在房门口的大汉一眼往走廊那头走去一个醉酒的男人踉跄地与她迎面交错而过随后那人跌跌撞撞地扶着二楼的木栏杆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停留的那个地方在大汉的身前两三米左右一股强烈的酒气迎面而来大汉微微皱了皱眉。 隔壁的房间突然响起了歌声飘飘渺渺在楼道里悠然回荡。 第七十章 锄奸(下) 第七十章锄奸(下)马永贞一直躲在屏风后面一只壁虎巴在他身边的墙壁上静静地等候着猎物。 一般说来像这样的工作已经不需要他或者许文强亲自出面了只要交给下面的那只别动队就好了。不过这次的目标太重要了为防失手马永贞最后还是决定由自己亲自动手。 他慢慢地调整着气息就算有人站在他身边也听不到他的呼吸声在这一刻他就和一根木桩没什么区别。 张啸林进来两人的说话声然后小凤仙出门。 一只蚊子从那只壁虎上方飞过正准备降落在墙壁上壁虎闪电般往前一跃长舌一卷蚊子立刻失去了踪迹变成了壁虎肚中的食物。 马永贞的手里拿着一把科尔特手枪保险已经打开了。其实他不喜欢用枪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许文强一定要他用这个。 屏风外的张啸林哼起了小曲很有点自得其乐的样子。 马永贞开始动了脚步小心地移动慢慢走到屏风外面。 张啸林那个硕大的后脑勺正在有节奏地摇晃着人家常说的三大喜事金榜题名没什么指望了久旱逢甘霖?关他屁事!到是洞房花烛夜今天是跑不了的啦! 兴奋之下他哼起了家乡的小调他知道自己的声音很难听特别是唱歌所以只有在没有人的时候他才如此忘形。 这个时候过往的许多事情突然如画面一般在他眼前浮现有悲有喜让他颇为意外原本他以为自己把一切都已经忘掉了! 从杭州到上海从学徒到无赖再从无赖到现在的老头子其中的辛酸除了自己又有谁知道。 义气情谊朋友全他妈是狗屁真正有用的惟有利益而已! 这是他这三四十年来总结出的经验之谈所以即使和老麻皮水果月笙成立了三鑫公司他仍然在做自己的私家鸦片生意;所以前段时间全国上下都在抵制日货抗议北洋政府跟日本人签的二十一条的时候他却和日本人一拍即合干起了走私生意给日本人当起了代理。 唐奸!狗屁!这个国家对自己有什么好?自己又为什么非要爱这个什么狗屁国家?有奶就是娘这句话难道不是这个世道唯一的真理吗? 要是自己像那些狗屁书生一样讲什么仁义道德节气情操还能够在上海滩这个地方耀武扬威不可一世吗? 拳头和金钱这才是世界上最可靠的东西有了它们自己才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若非如此眼前这个小美人和自己八杆子也打不到一起去。 不过为什么自己会想起那些久远的往事呢?连小时候的琐事也历历在目老人们说只有临死的人才会不受控制地回忆过去。 突然间张啸林觉得有些气闷房间似乎过于狭小了四壁仿佛在向自己逼迫一种紧张的气氛笼罩在屋内。 他感到异常不安有某种危险正在向自己靠近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了而且似乎来自自己身后。 张啸林猛地站起身回过头。 马永贞没有想到张啸林会突然站起身来他的步子为之一凝下意识地举起了枪。 张啸林一回头就看见了一个人站在自己身后那个人的脸他并没有看清楚在那一瞬间他只看清了那人手中的枪。 张啸林的反应不可以说不快几乎是在看见枪口对准他的同时他一个箭步向旁闪开。但是马永贞虽然被这意外的情况影响了却没有丝毫慌乱他并没有盲目扣动扳机而是随着张啸林的动作移动着手腕枪口始终对着他的脑袋并且及时扣动了扳机。 随着一声清脆的枪响子弹击中了张啸林那粗壮的脖子顿时空中扬起一片血雾张啸林下意识地伸手捂住脖子身子摇晃着往后倒去在桌子上撞了一下然后滑坐在一张木椅上他另一只手紧紧地抓住椅背使得身体不致滑到地上去他绝望地盯着马永贞大口地喘着粗气鲜红的血随着他的咳嗽飞扬在空气中。 下一秒种马永贞开了第二枪子弹打进了张啸林的眼窝之中从后脑勺穿了出去一大团血炸了出来连同一些头骨碎片四处飞溅如同节日夜空中绽放的烟火。由于马永贞离他的距离实在太近了有一些鲜血和碎片溅到了他的衣服上。 马永贞没有理会这些反而离张啸林更近了一步他亲眼看见张啸林眼中的生命之火熄灭就像狂风吹过的烛火一样瞬间熄灭。 马永贞把枪举起对准屋外向外走去。 这个时候张啸林那具笨重的身体才从椅子上滑了下去掉在地上。 大汉站在门外有些厌恶地看着伏在栏杆上的那个酒鬼想了想他还是决定把那家伙赶走而正在他准备往那里走去的时候他听到了一声清脆的枪声在自己身后的屋内响起。他愣了一愣是某个顽皮的小孩在点爆竹吧?在他一愣神的时候屋内又响起了一声枪响。这个时候再迟钝的人都知道事情不对了他马上把手摸到腰间转过身另一只手放在门上使劲把门推开。他没有注意到就在他转身的时候先前一直伏在栏杆上的那个醉鬼也转过身来了那人的眼睛非常清亮哪里有半点醉鬼的样子! 大汉的手刚把枪从腰里拿出来栏杆上那人的手同时举起他的手上也分明拿着一把勃壳枪黑洞洞的枪口正好对准大汉的后背。 大汉的身形刚一动那人手中的枪就开火了子弹正好打在他那宽阔的后背上大汉踉跄了一下门被他的身子撞开了他手扶住门框努力地转过头。 这个时候马永贞不慌不忙地走到他的身边枪口对准他的脑袋扣动了扳机子弹从大汉这边的太阳穴打进那里开了一个孔他的脑袋甩了一下在门框上重重撞了一下然后整个人顺着门框滑了下来变成了一团死肉瘫在门槛上。 “小马哥!” 那个装醉鬼的人向走出门外的马永贞点头行礼这个时候从其他屋里有人探出头来瞧见手里拿着枪的两人忙缩回头去把门紧紧地关上。 “走!” 马永贞向楼道那头走去那人紧跟在他身后楼道那头直通后门一分钟之后他们就会在凤梧书寓外了。 大概两分钟之后随着噔噔的脚步声张啸林的那三个保镖跑上了楼看见那两具横卧的尸体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目瞪口呆不知道该怎么办。 而这个时候马永贞他们已经离开了海棠里至于小凤仙已然在赶往码头的路上。 第七十一章 黑吃黑(上) 第七十一章黑吃黑(上)张啸林在四马路凤梧书寓魂归极乐的时候两辆载重卡车正一前一后行驶在南市新马路上时间接近午夜新马路上还没有安装马路电灯惟有卡车的前大灯把漆黑的夜照得雪亮一片。 李大头本名李本顺浙江慈溪人今年三十有六此刻正坐在打头那辆卡车的副驾驶座上脸上微带着紧张的神色盯着灯光照射下的路面。 他知道自己正在做的这件事情的重要性以前也不是没有独挡一面的时候不过那种紧张感他始终无法摆脱。 杀头的买卖啊! 之所以这样说到不是怕官府不管是租界的巡捕房还是华界的警察局对张啸林的车队都是不会检查和搜寻的他担心的是那些同为黑道的其他人物谁也不敢确定一定没有人为了利益铤而走险只要有哪个狠一点的角色摸清了他们的底细来一个黑吃黑也并非不可能。 虽然一切都非常小心了他还是担心有什么意外的情况出现一旦出了意外不仅仅是这批货的问题自己这条命多半也会交代在这里。就算他能逃得性命货丢了除了这条命外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怎样向张老大交代即便是老大的亲戚也多半逃不脱掉脑袋的下场自己的老大从骨子里看绝对是个六亲不认的角色。 这两辆车装的都是东洋快枪有一千多条还有好几箱子弹押车的加上李大头一共有十一个人包括两个司机每个人都荷枪实弹全副武装。 卡车的目的地是卓氏船行在南市新马路外的码头仓库在那里他们将卸下这些军火然后装上仓库里保存的鸦片拉回法租界留一些在租界卖大部分都会分出去在周围的那些城市分销。 军火也好鸦片也好这些都是一本万利的生意不过像这些生意在上海滩也只有少数几个人能做像李大头这样的也只能跑跑腿分点残羹剩饭就算这样李大头已经很满意了毕竟老头子很信任他在这门生意中比起其他人来说他捞得也算不少了! 不过这完全是拿命拼来的所谓刀口舔血就是如此。 比起李大头现在的卓天伦更是紧张他在自己那间狭小的帐房里来回走动神色不安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时不时抬头瞄一眼那个安然坐在椅子上的人。 许文强手里拿着一本书安坐在桌子后面的椅子上就着房内的灯光慢慢翻看着。那本书是本神怪小说原本躺在桌子抽屉内是卓天伦没事的时候用来消磨时间的。 许文强的样子非常安静灯光下神情专注的脸透着一丝清秀不过在卓天伦的眼中就算是地狱无常的脸也要比这张脸顺眼。 “坐!不要走来走去的!” 许文强放下书瞄了一眼走来走去的卓天伦顿时卓天伦的身体像中了定身法一样僵立在原地。 “是!” 他向许文强点点头在离自己最近的一张长凳坐下。 既然选择了和这个人合作为了保命这个人的命令对他来说绝对比任何人的话都要有威力。所以卓天伦只有强压下内心的不安坐了下来只不过身体仍然不受控制地颤抖着不知道是为即将来临的事情感到害怕还是仅仅是因为坐在他对面的这个人。 风从帐房大开的窗吹进来带来了江水奔流的声音夜反而因为这声音更加沉寂了。 “你是怎样认识张啸林的!” 卓天伦没想到许文强会和他说这些明显愣了片刻方才回答。 “去年的一天大概是七月底吧我记得那天的天气格外地热。他带着几个人来找我说有事情要我帮忙!我说我一个小小的船行管事能帮你做什么?他说他知道我们老板的精力没有放在船行上面船行一直在由我管理所以他想用我们的船运点东西。” 许文强的手指放在嘴角目光平静地落在卓天伦诚惶诚恐的脸上。 “你就这样答应了?” 卓天伦带着哭腔说道。 “能不答应吗?他拿着一把枪指着我的头。” 许文强笑了笑看来自己做事情的风格和张啸林没什么分别都是流氓行径他调转话题有些漫不经心地问道。 “你们老板除了这个船行外还有些什么生意?” “老板吗?他是我的远房叔叔很早就离开家乡来上海闯荡了现在有两间油行有一间造船厂在安徽有个铁矿叫宝盛铁矿公司除此之外还有些其他小生意像米行药店什么的!” 提到自己的老板卓天伦的语气变得有些正常了看来他很为自己的这个远房叔叔感到骄傲。 “哦!这么看来你这个叔叔还是个闻人了!” 卓天伦点点头继续说道。 “应该算是吧他的资产虽然比不上冯敬尧不过并不比黄楚九虞洽卿这些闻人差多少!” 许文强轻轻摸着嘴角目光变得沉静脑子里快地旋转着。他知道卓天伦的远方叔叔卓志南是个有钱人不过并不知道他在安徽有个铁矿铁矿这可是好东西就是不知道它的规模大不大安徽安徽有什么大的铁矿吗?梦里的人生似乎没有这方面的记忆。 “什么时候你能带我见见你叔叔吗?说不定我可以和他合作做生意!” “是!” 卓天伦有些迟疑地应道既然他需要自己在中间搭桥那么自己这条命应该算是保住了可是要给叔叔介绍这个恶魔他又于心不忍谁知道这家伙会干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然而无论如何现在他只能点头称是。 “听说你叔叔给教会办过事情?” 许文强手指轻轻敲着桌面轻描淡写地说道。 “是他早年当过上海公教进行会副会长帮教会办过一些事情还得到了外国教会的什么勋章现在是江苏咨议局议员。” 卓天伦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许文强会考虑自己叔叔的背景放弃打他的主意可是许文强的脸色如水般沉静他看不出他的想法。 一个人猛地推开房门跑进来卓天伦吓得一下子从长凳上站起来许文强则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皮。 “文哥!他们来了!” 那个闯进来的别动队成员神色兴奋地说道卓天伦的心不由一紧要来的始终还是来了!许文强瞧了他一眼从椅子上站起来。 “准备好了!” “弟兄们都准备好了保管他们来得去不得!” 卓天伦的双腿不停地哆嗦着他不停告诉自己要镇静然而双腿就不像是自己的那样始终不听使唤。 许文强走到他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轻轻在他耳边说道。 “你走出这扇门两腿再打哆嗦我就把这两条腿给你砍下来!” 即便是威胁的话他仍然面带微笑神色温和只是眼睛中的目光却冰冷如刀。 不紧张!不紧张!和平时一样!不会有事的! 卓天伦不停地给自己打着气也不知道是打气起了作用还是许文强的话起了作用走出房门的时候他的双腿终于没有再打哆嗦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脚下的土地轻飘飘的就像踩在棉花堆上一般。 这感觉一直到走出仓库门看见汽车的灯光从远处射来依然存在。 第七十二章 黑吃黑(下) 第七十二章黑吃黑(下)卓氏船行的仓库就在码头上仓库前是一片由石块做基水泥做面的空地上面摆放一些不怕日晒雨淋的粗重货物有一条简易公路呈倾斜状从新马路上延伸而来公路沿途则是一些荒地山坡。 卡车停在了一扇铁栅栏门前车头灯依然大开着雪白的灯光中站在门旁的卓天伦的脸异常苍白。 李大头没有下车而是把头从驾驶窗探出来向着卓天伦喊道。 “老卓开门!” 卓天伦努力在脸上弄了个笑容出来强压着内心的不安把门推开。这种交易是不能见人的所以每当这个时候卓天伦总会把那些原本留守在仓库的人找个理由打走只留自己一人在此所以开门这样的事情也只能他一个人做。 “老卓上车!” 卓天伦走到车的一侧站在卡车的踏板上随后卡车启动开进码头的空地。 “大头怎么没看见张爷?” 卓天伦故作随意地问了一句。 “张爷今天没来他今天晚上要娶五姨太喜事啊!顾不得这边!” 这个时候卓天伦才彻底死心了放弃了决死一击的打算。许文强早就告诉了他说今天晚上张啸林不会出现事情果然如此难道他是神仙能未卜先知?要真是这样谁敢和他对着干。 说实话张啸林对自己也算不得多好如果不是怕事后被许文强杀人灭口的话刚才那样疯狂的想法他才不会有那么一星半点。 两辆卡车一前一后驶过码头空地然后开进了已经大开着门的仓库这个时候卓天伦的心又提了起来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胸腔内那颗心的跳动越来越激烈了。 仓库里的鸦片早就被许文强的人转移了现在只留下一些装着杂物的空箱子。 车子刚一停下卓天伦马上从车子踏板跳下来他的额头已经泛起了汗珠真想就这样拔足狂奔远离这个危险的地方。然而许文强交代他的任务他还没有完成他必须呆在这里。 “老卓你怎么拉?满头大汗的!” 李大头打开车门跳了下来有些疑惑地望着神色明显有些不对劲的卓天伦。卓天伦这个时候在重压之下反倒出奇地镇静他勉强笑笑说道。 “这两天天凉下来了一个没注意受了点风寒没什么大碍的一会忙完后回去熬碗姜汤来喝睡一觉就没事了!” 对他的这个解释李大头没有丝毫怀疑他点点头说道。 “今年的天气是有点怪忽冷忽热的看样子是不是要变天了!” “变天?” “是啊!听说南方那帮革命派要北伐了只要打战总会有些地方变天的!” 李大头说罢丢下卓天伦向车后走去那里几个手持勃壳枪的汉子从车后的货厢跳了下来。 在李大头看来这些都是训练有素的家伙先下车的人立刻站在车的两旁向四周不停张望就算进了仓库也丝毫不曾降低警惕心后下的人把货车后的档板取下。 “大家快点把东西弄下来!” 李大头挥动着手臂指挥着那些人。 “大头走进屋里去这里的事情就让兄弟们做吧!” 卓天伦走上前拉了李大头一把把李大头弄进帐房这就是许文强交给他的任务。 李大头瞄了他一眼他和卓天伦的关系还不错每次独自来这里姓卓的都会给他一些好处。他喜欢收集古董不过不是很懂姓卓的知道这个后托人在外地很是带了些珍品给他对这样一个知情识趣的家伙很难讨厌。 “老卓是不是又有什么好货?” 李大头向卓天伦暧昧地一笑非常高兴地随着卓天伦往帐房走去。 “进去后你就知道了!” 如果说从前卓天伦这样做是对李大头有好感那么可能没有人会认同那其实只是生存的一种方式而已对弱者而言讨好强者不是必须的吗? 望着身边这个兴奋之情溢于言表的家伙卓天伦现自己一点也不紧张了他望着李大头就像望着一只即将走进屠宰场却一点也没有这方面的觉悟的猪心里浮现出一种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不过是一头待宰的猪而已! 最初的紧张现在已经消失了那群人的警惕心在李大头走进帐房之后荡然无存一直警惕望着四周的人也放下了手中的枪加入到搬运货物的那群人之中。毕竟这么冷的天谁愿意呆在外面当然是早点把事情办完回家睡大觉要来得舒服。 “砰” 一声枪响突然响起一颗子弹击在那群人中间的地面上漾起一缕灰尘在那一刹那几乎所有的人都停止了动作僵立当场不过一秒钟不到人们反应过来拨枪的拔枪闪躲的闪躲。 “砰” 又是一声枪响某个动作奇快的家伙刚把枪掏出来就应声而倒子弹打穿了他的肩胛骨手中的枪比他更快一步落在地上。 “不准动谁动就打死谁!” 一个由扩音喇叭出的声音在人群的上空如炸雷一般响起与此同时货仓的周围突然冒起许多蒙面人每个蒙面人的手中都拿着一把长枪枪口对准场中的众人在仓库的门口出现的两个蒙面人手里甚至端着两挺轻机枪。如果那两人开火场中的众人起码会被撩倒一半以上。 李大头是那些人的头然而这个时候他却不在这里大家没人指挥在这种情况下自然乱成一团渐渐地保命的想法占了上风。 “全部把手高举蹲下来头低下!” 那个声音继续吼道。 包围圈里的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不知道该怎么办两秒种后有人终于依言而行有人带头很快所有的人都蹲了下来双手高举。 这个李大头究竟去哪里了?有人免不了这样想。 这个时候李大头正躺在帐房冰冷地地面上陷入昏迷之中他的全身被绳索捆得紧紧的做这个活的正是卓天伦而动手把他打晕的则是正望着外面的许文强。 很快所有李大头带来的人都被蒙面人缴了枪每个人双手背在身后被早就准备好的绳索捆着大家围成一堆挤在仓库的一角有两三个手持长枪的蒙面人看守着其他的人则忙着把装满军火的箱子重新装回卡车上去。 也就十来分钟事情办好了其中领头的人跑进帐房向许文强报告。 “文哥都弄好了外面那些人怎么处理!” 怎么处理? 按最安全的做法当然是杀人灭口这种黑吃黑必须做得干净利落没有任何手尾才好。不过许文强并不是一个滥杀的人在他看来如非迫不得已杀人这样的事情还是少做为妙当然有那个必要的话他杀起人来同样不会手软。 “把他们捆好嘴里堵上东西眼睛全部蒙上!” “是!” 这次参加行动的全部是别动队的成员他们对许文强的命令从来不问原因心里面只有服从而已。虽然每个人的原因可能并不一样但是他们对许文强的忠诚和尊敬却是一样的。 当一切按照许文强的命令执行之后许文强带上了卓天伦和仍旧昏迷的李大头乘坐那两辆大卡车离开了仓库。 那个李大头许文强还需要他张啸林的事情这个心腹可是知道不少至于仓库里的那些人当明天恢复自由的时候就会得到张啸林的死讯不足为虑。 现在许文强考虑的是该怎样应付杜月笙好歹他也是张啸林的拜把兄弟至于黄金荣说实话许文强从未把他放在眼里虽然他的确是一只老奸巨滑的狐狸人面广势力大然而这家伙却比大多数人都要怕死。 第七十三章 谈判 (上) 第七十三章谈判(上)“文强老弟请!” “月笙兄请!” 四海春饭店二楼的一间雅座前许文强和杜月笙手挽着手相互推让着走了进去马祥生和马永贞跟在两人身后门在他们进去之后咿呀关上。 两边的人分站在门的两旁彼此互望的眼神虽然不曾闪着火花不过绝对谈不上友好。 四海春饭店在公共租界说起来不是他们两人任何一方的地盘在现在这个情况下选择在这里见面无疑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张啸林是昨天死的本来葬礼上的事情是由杜月笙在统筹和负责不过在百忙之中他还是抽出时间来和许文强碰这个面准确地说这次约会是杜月笙这一方提出来的。很简单他想问许文强这件事情是不是他做的要说没见许文强之前他还只是略有怀疑等见了许文强的面之后他可以非常肯定那件事就是许文强做的。 为了避免误会杜月笙主动把见面的地点放在了公共租界他想许文强应该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 虽然已经确定张啸林的死跟许文强有关了但是杜月笙仍然没有和许文强马上翻脸的打算他想听听许文强是怎样解释再做打算。不管怎样张啸林也是他的把兄并且救过他的命他不可能知道凶手是谁之后仍然什么事情也不做。讲义气够哥们这是他杜月笙在道上混得如此开的原因之一。 两人在室内的圆桌分开坐下马祥生站在了杜月笙身后马永贞则挨着许文强坐着。 许文强脸上挂着招牌般的笑容目光沉稳一点做贼心虚的样子都没有杜月笙一边和许文强寒暄嘴里说着不着边际的话一边小心地观察着他。 当他以为自己已经了解这个人了可是一见面他又会现对这个人自以为的了解太肤浅了! 没到万不得已不要和这个人生冲突更不要成为他的敌人! 这个想法一直植根在杜月笙心中从来就没有改变过所以他会有和许文强合作做生意的举动只是这一次这个人的行为太过分了! 每个人都是在为了利益奔忙但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底线杜月笙觉得许文强做掉张啸林的行为触及到了他的底线让他觉得愤怒。 不过他并不是莽撞行事的人所以才有了这一次会面他想像许文强这样的聪明人是不可能无端端做这件事情的。 房间内四个人却只有他和许文强在说话马永贞来这里是因为担心许文强的安全虽然他知道以自己这个大哥的本事绝对能够全身而退但是他还是陪他前来了即便就算干坐在一边什么忙也帮不上。 至于马祥生他可没有杜月笙这样好的修养他望向许文强两人的目光多少显得有些愤怒就像熊熊燃烧的火焰。 对他的目光许文强和马永贞的表情虽然各不相同不过都属于基本无视的那种。 水果月笙手下的这个头号大将和张啸林的关系不错这是他们早就知道的事情所以他有这样的表情并不奇怪。 磨蹭半天之后最后还是杜月笙忍不住了先提到了正题。 “文强老弟你知道张啸林是我的把兄对吧?” 许文强收敛笑容神情肃然地点点头。 “昨天我把兄在凤梧书寓被人做掉了这事情你也知道吧?” 许文强端起身前的茶碗放在嘴边打湿了嘴唇再次点点头。 “文强老弟你知道这件事情是谁做的对吧?” 杜月笙同样端起茶碗目光尖利如刀落在许文强脸上。 许文强笑了笑手指放在嘴边大拇指轻轻刮着嘴角随后向杜月笙点点头。 杜月笙放下茶碗长叹一声站起身双手放在桌面上居高临下地注视着许文强他的身材不高穿着月白色的长衫看上去一副名士打扮然而他的目光却显得非常凶狠。 许文强面色沉静如水坦然地回望着他视线如冰霜下的清泉。 马永贞则警惕地看着他屁股稍稍离开圆凳双手同样放在桌面同时眼角的余光也没有放过站在杜月笙身旁跃跃欲试的马祥生。 良久杜月笙收回了那样的目光离开圆桌来回踱着步子语气多少显得有些沉重地说道。 “我知道文强老弟和我把兄之间因为他师弟刘志6的事情有些过节我把兄也做了一些让你不快的事情不过这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何必非要用到那种手段呢?大家在江湖上混讲的不过是个义字没必要做得这样绝啊!老弟!” “说得很对!” 许文强鼓起掌来杜月笙冷冷地看着他却没在他脸上看出什么讽刺的意味来。 许文强和杜月笙一样站了起来他神情恳切地说道。 “我曾经说过这个世道已经够乱了所以我们这些人更应该讲道理如果也像那些军阀一样为了利益就动枪动炮的话最后只能一拍两散大家都没有好处可捞。” 杜月笙坐了下来许文强口才了得他是早就领教了的现在他想看看许文强究竟会说一些什么。 自己并不是因为一些说辞就可以随便改变想法的人! “这个世界有许多规则大官们有大官们的规则平民老百姓有平民老百姓应该遵守的规则就算是我们这些在江湖上混在刀口上讨生活的人也有我们的规则!谁要是不把规则放在眼里随意横冲直撞只要他不是那种强大得可以随意制定规则的人下场都会很惨!” 许文强的声音非常善于进行这样的演讲他并没有七情上面热情亢奋语与其说是激烈到不如用缓慢两字来形容然而听他说话的人总会不知不觉地沉浸在由他的话语构造的世界里。 杜月笙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说不过对许文强的说话他并没有觉得反感相反还觉得有一定的道理。 “相同的做人也必须有一定的底线虽然每个人的底线不一样但是有些东西却是共通的那是大家必须遵守的一根线如果谁要是越过那条线就算用人神共愤这个词来形容他也并不过分!” 什么底线? 对道上的人来说背叛兄弟勾引二嫂目无尊长这些就是底线!杜月笙暗自思忖许文强话里的意思莫非是指张啸林做了这些事情? “月笙兄如果有时间的话可以和我去一个地方见一个人你就会明白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马祥生在身后暗暗拉了杜月笙一把他有些担心这会是一个陷阱眼前这个家伙太难捉摸了和他打交道一定得分外小心。 杜月笙没有理会马祥生的暗示考虑片刻之后就下了决定他直视着许文强的眼睛斩钉截铁地说道。 “好!” 第七十四章 谈判(下) 第七十四章谈判(下)李大头也算是一条硬汉经过谢四的多轮酷刑考验仍然没有松口。 房间很阴暗狭小准确地说这是一个地下室是原来的斧头帮的刑堂所在因此空气非常潮湿并且有种奇怪的味道。 李大头**上身被固定在一个十字交叉的木桩上他的脸看上去还干净这是因为谢四没在他脸上用刑而他受刑的上身早已血肉模糊遍布鞭痕胸膛上还冒着青烟刚刚被通红的烙铁烙过留下了两团焦黑。 即便如此李大头仍然没有招供他知道自己只要失去了利用价值就会像垃圾一样被这些人处理掉为了保命他必须咬紧牙关不松口。 然而最终他还是没能坚持下去当谢四用上那一招之后。 这招是许文强逼供卓天伦那招的改良版同样是利用老鼠不过比让老鼠在肚子上打洞还要阴毒。谢四抓了好几只老鼠来放在一个麻袋里故意在李大头面前晃晃让他听听那里面老鼠的尖叫声随后命人把李大头的裤子拉下来露出下阴。 不知是因为羞愤还是恐惧李大头满脸通红汗水大颗大颗地顺着脸庞往下滑落滴落在地面上瞬间干涸。 虽然不知道谢四要做什么?但是那一定不是什么好事情谢四脸上挂着的微笑把他心中邪恶的想法表露无遗。 谢四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些蜂蜜当他把装蜂蜜的罐子上的盖打开之后地下室的空气味道顿时变得芳香起来。 他叫人把罐子里的蜂蜜捞出来然后涂在李大头裸露在空气中的下体上。李大头神色惊恐地目视这一切一幅让人不寒而栗的画面在他脑袋里浮现。 “不!” 他尖利地大叫声音异常凄惨在狭小的空间回荡。 谢四向前的脚步并不因为他的这个叫声而停止他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慢慢把装着老鼠的麻袋袋口解开然后把它缓缓向李大头的下体挪去。 李大头的眼睛像铜铃一般一眨不眨地看着谢四的行动他到是想挣扎来着然而那一刻他就像魔怔了一般无法动弹不过就算他能动弹也不可能从木架上挣脱。 当看见自己的下体进入麻袋口的那一刻李大头**的上身冒起颗粒状的鸡皮疙瘩他终于支持不住了彻底崩溃。 “我说我说快把那东西拿开你们叫我说什么我就说什么!” 谢四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望着带着哭腔求饶的李大头问道。 “你确定!” “确定!你***快把那东西拿开!” 谢四笑了笑没在意李大头的粗话他把麻袋的口重新扎上随手递给身后的人。这时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人在他耳朵边轻声说了一句话。 谢四点点头随后向周围的人说道。 “既然我们这个大头兄这么爽快这个地方就不是待客之地兄弟们把大头兄解下来把衣服给他穿上我们换个地方和他好好谈谈。” 杜月笙和马祥生随着许文强进了吉祥赌坊的后门三人穿过一条走廊一个天井来到一间厢房。 房间没有人只有一张八仙桌几张椅子家具就只有这些有三面墙壁都是光秃秃的只有其中的一面挂着一张大幅山水画。 “请坐!” 杜月笙和马祥生对望一眼猜不到许文强想做什么不过他们的手下围着整个吉祥赌坊他们相信许文强耍不出什么花样来。 两人坐下后许文强把挂在墙上的那幅山水画取了下来那面墙上开着两个拳头大小的洞许文强向那里一指微笑着说道。 “两位请看!” 杜月笙凑到一个洞前通过这个洞他可以非常清楚地看到墙后面那间屋子的情景里面有他认识的人他的把兄张啸林的头号心腹李大头。 以往的李大头总是意气风神采飞扬哪里像现在这样要死不活的样子看来很是吃了一番苦头。 李大头不知道隔墙有眼正在慢慢交代老张是如何跟日本人接上头的又是怎样运作那些生意的。 杜月笙没想到会听到这些也没想到自己这个把兄背着自己做了这么多的事情虽然自己也背着他在做私活扩张自己的势力可是不像那家伙做得那么彻底。 谢四这时已经得到了有人在旁观看的讯息他在李大头身前来回走动趁他说话的间隙突然问道。 “刘志6是怎么死的?” 李大头愣了愣条件反射地答道。 “他是张老大亲自下的手!” “说吧具体是怎么回事?” 李大头颓丧地低下头事到如今不过一死而已!只要不再受那些变态的酷刑折磨还是知道什么就说什么吧? “老大和警备司令张尔雍关系很好他要老大帮忙除掉6光庭他告诉老大6光庭会在元月二十二号那天出现在刘志6的茶馆里所以当天老**迫刘志6离开了上海之后买通刘志6的手下刀疤强由他出面召集了一批杀手把6光庭做掉。” 杜月笙脸色铁青心神不宁之所以这样到不是为了张啸林做的这些事而是自己这个把兄干了这么多的事情自己居然一点风声都没有收到他觉得不安。 “没想到出了纰漏居然有漏网之鱼为了堵上刘志6的嘴同时也想把他的地盘接下来顺便栽赃嫁祸给那个追查的家伙在刘志6准备离开上海的那天晚上老大亲手把他做掉了!” 这件事情李大头交代之后对于其他的事情更是没有隐瞒一五一十全部交代了。 后面的那些话杜月笙就不是特别注意了等李大头把所有的事情交代清楚后他离开了那面墙坐回八仙桌旁端起桌上的茶碗狠狠地喝了一大口。 “月笙兄这样的人是不是死不足惜?” 杜月笙没有说话这个时候他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惟有沉默不语过了一会他才问道。 “文强老弟是想接收老张的地盘到法租界展吗?” 因为李大头把张啸林地盘的分布各种生意什么的全部交代了出来所以杜月笙难免有这样的疑问。 “哪里?月笙兄我想做的事情可不是这些啊!就算是现在我也只想做一些正当生意至于法租界那可是月笙兄的地方。一会月笙兄走的时候把那个人带上吧他应该能帮上你的忙。” “哦!” 杜月笙低下头心中思潮万千他想不明白许文强这样做的目的。 “月笙兄难道不想自己成立一个社团?脱离荣爷出来单干现在可是一个好机会啊!至于我只希望和月笙兄合作愉快如果日后有什么难处也希望月笙兄到时能帮个小忙。” 是这样吗?也只能相信是这样了!反正自己有好处可拿暂时也看不出有什么危险如果非要为了一个死人和许文强翻脸那也未免太愚蠢了! 想明白之后杜月笙的心态终于平静下来对于许文强的建议用其他的闲话来做了答复。许文强也没在这上面再做纠缠已经是很清楚是事情了不用再说下去。 许文强目送着杜月笙离去他知道接下来杜月笙会采取行动把张啸林的生意全盘接过来。 至于张啸林的死杜月笙会想办法把它摆平的毕竟现在已经不是许文强一个人的事了! 第七十五章 罢工(一) 第七十五章罢工(一)(第一更晚上还有一更!敬请期待!) 一间陋室这样说非常精确。房间大概四五平米的样子放下一张狭窄的单人木架床之后就剩不下多少多余的空间了。四壁都是木板由于是阁楼天花板异常低矮即使是个头矮小的王二妹也必须弯着腰才能在房间里活动而且仍要时刻留心免得将头撞在房梁上。 房间内没有电灯壁上也没有开着窗户就算是白天屋内也要点上煤油灯才能有光亮。 就是这样的一间陋室它一个月的租金也要用去王二妹半月的工钱。 王二妹是苏北人今年十七岁她十四岁的时候就跟着父亲来上海做工父亲在一家卷烟厂上班她则在闸北的一间纺织厂里。 父亲还在的时候他们的工钱除了交房租和生活外还有剩余给老家寄回去可是自从父亲在去年的一次工厂事故中死去之后王二妹的生活就艰难起来了。 不管怎样省吃俭用也时常有入不敷出的现象至于父亲那可怜的一点安家费只够父亲下葬之用。 我们这些穷人天生命苦只要还能活命就慢慢熬吧!下辈子运气好说不定能投胎到一个大富人家。 这是父亲经常挂在嘴里的话王二妹一直很相信所以不管面对什么委屈她都打掉牙齿往肚子里吞心想老天爷看在自己这样温顺的份上下辈子投胎多半会给自己找个好人家的。 那些蛮横粗暴的工头刻薄无情的厂主他们下世投胎多半会变成畜生吧? 他们做的那些坏事情老天爷在上面一定都看得清清楚楚! 王二妹就是怀着这样卑微的念头在这样凄惨的世道中一路忍受过来的!或许会抱着这样的想法一直到死吧?如果她没有进入那个工人夜校的话多半如此! 她还记得那段时间纺织厂的生意不是很好不仅没有什么加班连下午都比较早收工对此大多数工人是有怨言的因为这样她们的工钱降了许多。王二妹也在这群工人之中那个时候她想出去找零活不过暂时没找到就算没事做她也不想在那间屋里呆所以在工友的怂恿下来到了闸北区的这个专门为工人设置的夜校。 她原本是不相信有这样的好事的识文断字哪能是她们这样的穷人能期盼的不过抱着看稀奇的念头她来到了这里。 谁知道多来几次后一天晚上不来这里她就浑身不舒服工人夜校就像是她的家一样让她有一种归属感有一种难得的温暖。 这里不仅免费教工人读书识字甚至哪位工友家里有了困难只要是工人夜校的老师和同学们能帮上忙他们都会鼎力相助这些王二妹都看在了眼里。 更重要的是在这里她明白了许多道理。 她不再相信父亲的话不相信父亲所说的像他们这些穷人天生就该挨穷他们之所以穷生活困难是因为上辈子没做好事。要想改变自己的命运只能在这辈子多做好事多多忍受下辈子才能过上好日子。 老师们说穷人之所以贫穷并不是因为他们好吃懒做也不是他们前世没有积福更不是他们命该如此!穷人之所以越来越穷是因为这个世界不公平这个社会不公道所有的制度都是在为那些极少数的有钱人服务。所以富人越来越富而穷人就越来越穷了! 要想改变这些逆来顺受是没有用处的你越是忍受你的命运就会越悲惨如果不想一直这样下去穷人们只能团结起来改变这个不合理的制度推翻这个不公平的世界若非如此要想过上幸福的日子就永远没有指望。 把幸福寄托在虚无缥缈的来世那样的想法非常愚蠢那是富人们会了避免穷人的反抗而编造的谎言。 神仙不能救自己!佛祖不能救自己!上帝也不能救自己!唯一能救自己的只有你自己而已! 原来世界的真相是这样原来我们之所以贫穷并非因为我们有太多的过错原来真正有错的是这个人吃人的世界。 要想改变自己的不幸穷人们只有团结起来向那些压榨和剥削我们的富人起抗争! 渐渐地这样的想法在王二妹心中生了根对她而言造成她不幸生活的根源具体的人物就是自己厂里面那个面相猥琐喜欢欺负女工的工头就是那个加班不给工钱时常找借口克扣工人工钱的厂主。 她深信老师说的话:个人的力量是卑微的团结起来的力量才是巨大的。所以王二妹成了第一批加入工人互助会的女工。 并且她主动担当起向本厂的工友宣传工人互助会的工作在她的影响下她们那家工厂又接着有好些人加入了进来。 这一次纺织厂突然安排了许多加班然而工钱却一分不涨平常那些厂主也是经常这样做的。虽然有怨言但是为了保住工作那些女工多半都是敢怒不敢言默默忍受了事。如果没进工会前王二妹肯定也会像那些人一样可是现在她知道不能再这样忍受下去了!你越往后退那些资本家就越会往前来逼你。 所以王二妹联合几个参加了工会的同事向厂主的代表车间的工头提出了给加班费的要求然而她们这种正当的要求不仅遭到了无情的拒绝王二妹和那几个工友甚至还被工厂开除了同时还遭受了工头的殴打。 和她们一样其他的纺织厂也有类似的事情生一时间有着这些遭遇的某些人的心中的信念不觉有了一些动摇如果抗争之后是这样的下场那么反抗究竟有什么意义呢? 相比起那些人王二妹则要坚定许多她相信工人互助会一定会解决这件事情一定会帮她们讨回这个公道一定会! 王二妹吹灭了挂着屋梁上的煤油灯弯着腰走出这间狭小的屋子穿过一个摆放着许多杂物的过道下了木板楼梯途经同样摆放着许多杂物的过道来到外面的弄堂。 时间是傍晚时分太阳还没完全落下去西方的天际透着红光王二妹挺直胸膛迈着坚定的步伐向前走去。 今天她的事情很多她将负责这一片区挨家挨户地探访那些纺织女工的家把她们都召集到工人夜校去在那里会有人向她们表演讲。 这些天她都在忙类似的事情今天晚上这一批是最后的一批了! 明天将会是一个大日子是她们这些蝼蚁一般的人向那些大老爷反击的日子为了明天不管这几天有多么劳累她都能忍受。 她的眼睛闪耀着光芒脚下步伐轻快在这寒冷的日子却如同走在春风里! (友情推荐大随神魔录;以及色姐姐的狼情鼠义!据说今晚冲新书榜!) 第七十六章 罢工 (二) 第七十六章罢工(二)“工友们你们每天辛辛苦苦挨累受饿地工作究竟是为了什么?” 闸北区张家巷工人夜校最大的一间教室里挤满了各家纺织厂的女工在教室外的窗户前同样挤满了人她们的目光聚精会神地停留在讲台上。 许文强穿着一件灰白长衫脖子上围着一条淡黄色毛巾站在讲台上他神色坚定地望着人群一片寂静之中他的声音铿锵有力。 “你们并不奢求能得到别人的认同更没有渴望别人尊重的野心你们的愿望是那样的微薄只想通过自己的辛苦换来那一份为数不多的工钱养活自己养活家人!如果就连这样一个小小的愿望都不能得到满足那么你们流出的血汗变成了什么?难道是白流的吗?” 许文强用力挥舞一下手臂随后双手撑在讲桌上视线在聚精会神听着他演讲的女工们脸上掠过语调稍微放缓。 “以往的日子无非都是这样忍受而已!退让而已!可是当你们到了无法忍受的时候当你们无路可退的时候你们会怎么做呢?……是该做出选择的时候了!富人们的冷眼和不屑工头们狐假虎威的欺凌和压榨一天十多个小时的强劳作当油盐酱醋粮食大米都在涨价的时候你们的工钱却不涨反降并且就算如此这样的工作也得不到丝毫保障厂主也好工头也好仍然可以随意开除你们只要他愿意的话!这样的生活你们真的还能忍受还能退让吗?” 许文强重重一拍桌子声音激烈了起来。 “这是一个人吃人的世界善良的人们就像是食物那些为富不仁的人嘴里的食物!但是我要告诉你们你们并不是食物并不是天生就该被那些老板工头官员吃掉那并不是你们的命运你们的命运掌握在你们自己的手里!” 许文强的声音嘎然而止他的目光像明灯一样每个人的视线都投向了那里每个人的心里都在回味着他的话语。 “为什么你们生活得如此艰难呢?当你们在为晚上或明天的食物担心的时候那些富人们则在为他们养的小狗吃不下东西而烦恼;当你们在为衣服上的破洞越来越多担心的时候那些富家千金则在为衣柜里的衣服太多不知道穿哪一件出门而烦恼;当你们在车间里疲惫交加地工作的时候那些富人则在华丽的灯光下举办酒宴。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呢?为什么会这样不公平呢?这个悲惨的世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场下鸦雀无声惟有人们压抑不住的激动的呼吸声。 “当你们第一次遇见不公平的待遇选择了忍受和退让之时这样的结果就注定了!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随后将是无数次当你们不会反抗的时候你们反抗的精神就会退化最后变成了一群数量众多却温顺异常的羔羊变成了猛兽圈养的食物让他们想怎样就怎样!” 许文强抿抿有些干燥的嘴唇继续说了下去。 “我说过你们的命运掌握在你们自己手里要想改变这样屈辱的命运还是要靠你们自己只有你们自己才能决定自己的命运是继续屈辱地活着或死去还是选择一条其他的路为自己的命运进行抗争?” 许文强笑了笑脸色变得平和在那一瞬间在场下的女工眼中他从一轮光芒万丈的太阳变成了一弯和蔼可亲的月亮。 他的声音也温和了许多如同春风化雨一般在她们的心中飘过。 “我知道你们许多人都在担心毕竟你们不知道当你们选择斗争这条路之后等待你们的会是什么结局如果真的因为这样失去了工作那么一家人的生活该怎么办?其实你们用不着为这个担心!” 这是女工们最担心的事情在这一刻她们的注意力最为集中几乎全都屏住了呼吸紧紧地盯着许文强生怕漏听了他的说话。 “为什么会成立工人互助会呢?因为我们相信团结就是力量对我们这些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人来说要想和那些手里握着极大权力的家伙对抗没有别的道路我们只能紧紧团结在一起这样才能把我们的力量挥到最大毕竟比起富人穷人的数量要多了许多!” 许文强顿了顿嘴角挂着招牌式的微笑继续说道。 “你们的第一个担心是罢工之后家里没有收入要挨饿!这一点请你们放心你们罢工期间照样会领工钱工人互助会会按照你们应得的薪水把工钱给你解除你们的后顾之忧。” 这个时候场下有些哄乱许文强没有制止她们在底下的讨论而是微笑着望着她们。这就是人!无论你的演讲有多么精彩多么激励人心然而真正打动他们的还是具体的利益和眼睛能够看得见的好处对这些一直在社会底层艰难生活过来的人更是如此! 当场内慢慢平静下来后许文强的声音适时响起。 “你们担心的第二件事情是什么呢?无非是担心那些工厂主不会妥协甚至真的把你们开除了另外再招人反正周围的那些农村想进厂打工的人不在少数。这一点你们也大可放心那些工厂主绝对熬不过你们!你们仔细想想他们为什么要求你们加班这是因为外面的定单增加了要想在规定的期限里完成这些定单必须要加班加点才行如果他们没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那么他们的损失一定远远过增加给你们的工钱那些吸血鬼算盘打得可精了是不会做这个亏本生意的!” 场内的人纷纷点头许文强的话简单易懂几乎所有的人都明白也觉得他的话非常有道理。 “你们担心的第三个事情可能是担心那些工厂主动用警察或者地痞流氓强制要求你们上工这一点也不需要担心我们的工人护卫队可不是吃素的全上海几十万工人都站在你们身后是你们最坚强的后盾!” 对许文强教室内或教室外的女工都充满了信心相信这个人能带领她们争取自己应得的权利因为她们所担心的事情一件一件都被那人解决了她们深信没有什么事情能难到讲台上的这个年轻人他的眼神他的微笑都是那么坚实可信! 比起这些人许文强在王二妹的心中的形象还要更为高大说是一尊神诋也不为过许文强一连几天晚上的演讲她都有参加每天晚上他演讲的内容都大同小异只是王二妹仍然百听不厌。 “二妹!” 王二妹从遐想中回过神来这才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心目中的偶像来到了自己身旁正微笑着叫自己。 “是!许先生。” 王二妹的脸刷地一下红了起来她的手指轻轻绞着衣服的下摆低下头。 “一会你就带着那些工友到何先生那里登记这样我们才能给她们工钱!” “是!” “那我先离开了你可以和那些工友多聊聊看她们都有些什么困难要是能帮的话就由工会出面帮帮她们!” “好的!” 当许文强微笑着掉转身准备向外面走去的时候王二妹突然叫住了他。 “二妹什么事情!” 王二妹的脸越红了终于她鼓起勇气抬起头直视许文强大声说道。 “许先生明天的事情辛苦了!” 许文强笑了笑说道。 “二妹你也辛苦了明天恩!大家一起加油吧!” 说罢许文强掉转头穿过人群让开的通道向外走去随后消失在夜色里。 第七十七章 罢工(三) 第七十七章罢工(三)一个小小的庭院有花台即便是这样的深冬季节也有些不知名的花在盛开散出淡淡的香气不过洒满整个庭院的清香主要的源头还是来自墙角的那棵腊梅树粉红色的花蕾沿着干瘦的枝条爬了一路。 腊梅树下摆放着一张躺椅躺椅旁的石桌上盛着清茶的茶碗正腾腾地冒着热气整个上海的冬天也难得一见的阳光透过腊梅树的枝叶缝隙洒了下来形成班驳的斑点落在躺椅上躺着的刘祥身上。 这样的一个天气这样的一个环境刘祥的心应该是很平和的可是事实并非如此此刻他的内心充满了焦躁不安。 他在闸北有一个小小的纺织厂厂不大一两百个工人在周遭的那些纺织厂中实在是不起眼然而就靠这不起眼的纺织厂他养活了一家老小在上海置了房产在老家也买了地。 前些日子有一个美国人来到他的纺织厂向厂子下了一批定单时间定得非常紧但是价钱比市面高两层而且数量巨大可以这样说做完这单生意他今年一年都不用愁了! 虽然那个美国人定的交货日期比较紧不过要是加班加点的话在现有的机器现有的人工下还是能赶出来。所以他考虑许久后还是和那个美国人签了合同如果在期限之内交不了货他要赔偿那个美国公司大笔的钱那笔钱甚至可以让他倾家荡产。 富贵险中求况且那并不算什么危险只要在规定时间交货就行了!然而他没想到会遇见现在这样的情况。 今天一大早闸北所有的棉纺厂的女工都没来上班不来是来了只是没有干活而是在厂里静坐罢工。她们由代表提出了许多条件如果不答应这些条件她们就绝不复工将一直斗争到底。 说实话刘祥遭受的是无妄之灾。因为为了赶这批货他还专门给加班的工人了一定的补助那些补助虽然少毕竟还是补助看看周围的那些大纺织厂有谁是像他这样做的。然而就是因为那些厂主没这样做并且还把要求补贴的工人赶出了工厂这才引了这次罢工工潮。因为这次罢工不是个人行动而是通过一个叫工会的什么组织进行的统一行动所以即使是给工人加了工钱的那些纺织厂的工人也参加了罢工。 刘祥那是一个急啊!不停地哀求那些女工工作可是平时非常听话逆来顺受的那些女工这个时候都像有了什么力量支持一样不管他是哀求还是威胁依然不为所动。 最后他只有灰溜溜地回到家自己想办法解决了。 绞尽了脑汁也没想出什么好的法子来解决目前的困局唯一得到的好消息是一直有纺织厂龙头之称的元华纺织厂厂主来了请帖邀请他参加下午的同仁大会那个元华纺织厂的厂主姓曾听说黑白两道都吃得很开。刘祥只能希望今天下午大家齐聚一堂能想出个好办法来。 从送帖子的人那里知道这些棉纺厂都收到了一个美国公司下的定单同样是数量大时间紧价钱高当然限期内没有完成合同规定赔偿金也高得吓人!可以这样说今天下午即将碰面的那些厂主每个人都有和刘祥同样的烦恼。唯一不同的是他们中的大多数人是咎由自取只有极少数人是像刘祥那样受的池鱼之灾。 对那些咎由自取的人要说刘祥心里一点也不怨恨那是谎话。有了那么一大笔生意连那么一点加班费也不愿意掏刘祥真不知道那些人心中是怎样想的现在出了这样大的事情连自己也被牵累了他们想到法子补救了吗? 是答应工人的条件?等事情过后再秋后算帐?还是干脆就硬碰硬? 像曾老板他们那样的大厂主多半是不会服软的肯定会用一些非常卑鄙和恶劣的手段来强迫那些工人复工。对这些手段刘祥虽然从未用过但是也都知之甚详说实话对那些工人即将面临的厄运他还是蛮同情的不过同情归同情他迫切需要的还是要保住自己的利益为了这个他不得不和那些人一起同流合污。 虽然事情暂时没有得到解决那些罢工的女工仍然聚集在厂子里。但是据以往的经验刘祥知道那个姓曾多半已经有了解决的方法所以他的心情虽然依旧烦躁不安到也按捺得住性子躺在庭院里品着最爱的西湖龙井等待着下午的集会。 在太阳快到正当空厨房的饭菜香味渐渐浓郁之时他的儿子年方八岁的刘小方向他跑来满脸带笑远远地就叫道。 “爸爸!许叔叔来了!” 刘祥连忙站了起来在自己儿子的身后许文强正微笑着向他走来。 “爸爸!你看许叔叔给我买了什么?一把手枪!” 刘小方自豪地向刘祥摆弄着手里的玩具手枪刘祥爱怜地摸了摸他的脑袋然后牵着他的手向许文强走去。 “刘翁不好意思鄙人前来混饭了!” 许文强呵呵笑着向刘祥拱手作礼。 刘祥抛开压在心头的烦恼同样抱拳回礼哈哈笑道。 “许老弟说笑了这里不就是你的家吗?欢迎你经常回来吃饭!” 对许文强刘祥一直在曲意结交连祖屋都租给了他居住只象征性地收了一点租金。说不定什么时候他会需要许文强帮忙这个人绝对非池中之物以他多年的看人眼光来看。 不知道对自己现在这个困局他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刘祥怀着这样的念头把许文强引进了屋里进屋之后寒暄了几句他并没有找到机会提这件事情自己的宝贝儿子把许文强彻底霸占了一直在围着他问东问西这个现象直到上了饭桌后才休止。 酒足饭饱之后刘祥把许文强引到庭院品茶脸上故意露出愁闷之情果然许文强问他是不是遇上了什么难事。 刘祥把这件麻烦事从头到尾给许文强说了一遍听完之后许文强没有表态而是陷入了沉思。 许文强能帮上忙这只是刘祥偶尔滋生的想法对他能否真正帮上忙其实刘祥是没抱多大希望的所以他并没有打断许文强的沉思而是端起石桌上的茶碗深深地闻着茶香。 “刘翁你说今天下午你们全体纺织厂的厂主都要到元华曾老板的家去商量怎样解决问题?” 刘祥点点头。 许文强继续问道。 “刘翁你觉得那位曾老板能解决问题吗?” 刘祥别了别嘴有些不屑地说道。 “曾老板在黑白两道都吃得开他一定有了解决的办法把我们召集在一起不过是想让大家出钱凑份子!” 许文强好奇地望着刘祥有些不解地问道。 “为什么需要你们凑钱呢?” 刘祥哼了一声说道。 “他能有什么办法无非是花钱请流氓出面要不就请那些披着警察皮子的流氓出马强迫那些女工上班你也知道只要把带头的那几个抓起来之后剩下的人一害怕也就乖乖地复工了!” “既然这样做也要花钱那为什么不干脆答应那些女工的条件呢?” 刘祥迟疑了一下说道。 “我想他是怕那些女工得寸进尺吧如果这次罢工成功了那么日后那些工人一旦有什么事情又会用这一招来威胁既然如此还不如这一次就把那些工人镇压下去免得日后麻烦!” 许文强笑了笑随后站起来向刘祥拱手说道。 “刘翁小弟还有事情忙就先告辞了!如果今天下午那位姓曾的老板没能解决你的麻烦刘翁不嫌弃的话可以带个口讯给我说不定小弟能帮刘翁解决这个问题!” 说罢他不顾刘祥的挽留大笑着离去了! 难道真像他说的那样曾老板解决不了这次的麻烦怎么会呢? 刘祥站在腊梅树下陷入了沉思日光照在他的脸上他的面孔有些模糊他身下的影子短而浅! 第七十八章 罢工(四) 第七十八章罢工(四)曾府。 下午两点整。 典型的唐国传统民居一扇厚重的黑漆木门常年紧闭府内的人都经侧门出入。然而现在这扇黑漆大门已经打开了不时有身着绸缎锦袍的上等之人由大门进入曾府的管家笑容可掬地站在门前把来人引进内堂。 刘祥是后到的几个人之一他已经比约定的时间提前了半个小时却差点成了最后到的人看来那些老板的心情不是一般的急。 两点十五分所有接到曾庆余曾老板请贴的大小老板们已经全都到了大家按照曾府管家的安排坐在堂屋的黄杨木椅之上。坐在当中的当然是地主曾庆余老板然后按照和曾老板的亲疏关系准确地说是按照身家的大小大家依次而坐不幸的是刘祥被安排到了最后的座位上他的下面就是堂屋的大门透过大门他看见庭院的树木在风中微微摇摆阳光如水一样倾泻在台阶上。 每个人都在互相打着招呼刘祥不想特立独行也同身边的老板打着招呼毕竟坐在他身旁的都是和他差不多的小老板大家都没有看不起对方的意思都在这一行混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刘祥知道自己之所以被邀请来主要还是因为这是一次集体行动曾老板需要大家给他这个面子不然就算是刘祥想见他一面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寒暄的话总有说尽的时候再说大家的心思都在其他方面没有心情在这上面废话很快就哑场了! 曾庆余咳嗽了两声屁股离开了太师椅站了起来众人一起停止说话齐齐望向他。 曾庆余今年五十出头个子不高体胖头上戴着一顶瓜皮帽身着蓝底白方格的绸缎夹袄底下是黑色长衫手里拄着一根文明棍这时正有节奏地轻轻跺着地面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时他在考虑该怎样说话。 “各位今天大家之所以齐聚一堂究竟是为了什么?就不需要曾某人多嘴了!一句话现在你们也好我也好大家都很麻烦!如果没能完成合同的话对大家而言可不是伤筋动骨那样简单毕竟对方是洋人代表的是外国公司洋人是什么?是狼是可以把各位吃掉连渣都不剩的狼!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情生我们必须想办法度过这个难关。” 曾庆余有些激动说完话后又很是咳嗽了几声随后涨红着脸坐下。 “曾翁各位老板我有一句话不知该不该讲!” 现在站起来说话的是坐在曾庆余下的宋莲生他的大新纺织厂的规模也不小并且和曾庆余关系不错所以第二个说话的人是他。 曾庆余瞄了他一眼摆摆手说道。 “莲生老弟有什么尽管说。” 宋莲生的视线在堂上众人脸上掠过开口说道。 “我有一个疑问想问问各位这个疑问以前是没有的不过当听说在座的诸位都跟一家美国公司定了一笔大生意并且都是那种利润很大时间很紧在期限内交不了货赔偿金重得惊人的生意之后我就有了这个疑问那是个什么公司?为什么在这么短的时间需要这么多的货?为什么会定这样的合同?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阴谋?你们也知道我以前做过洋行的买办那些洋人并不像我们这些生意人那么诚实讲究一诺千金他们中的很多人其实都是在本国呆不下去的骗子流氓之类的!” 宋莲生的话好比一石惊起千重浪场内的众人顿时喧哗起来每个人脸上都充满了惶急场面有些失控。 曾庆余铁青着脸使劲地用文明棍跺着地面半晌那些杂音才消了下去。 “当然我只是在朝坏的方面想也许事情不是这样!” 宋莲生自嘲地笑笑坐回座位。 曾庆余再次站起身神色肃穆地说道。 “宋老弟的顾虑曾某人也有过为此我还专门通过租界工部局的熟人去查了那个洋人以及他代表的那个公司那个公司是正式在工部局挂了号的的确是美国人开的公司并且那公司的注资金额非常巨大有美孚银行的担保所以绝对不是皮包公司你们不是也收到了大量的定金?并且我也知道了他为什么要得这么急同时要得这么多货的原因听说这家公司是负责洋人某个国家的军装制造的需要大量的棉织品好象那个国家在打仗所以迫切地需要大量的军服这就是他提高价钱要求我们在限定时间交货的原因。” “哦!” “还是曾翁深谋远虑早把这些打探清楚了!” 众人的赞誉声不绝于耳马屁和口沫齐飞顿时堂屋内如集市一般热闹。 曾庆余挥了挥手大家立刻静止下来如同望着指路明灯一般望着他。 “就算那个洋人有阴谋不过一个洋人能煽动这些女工罢工吗?你们仔细想想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如果我们没遇见罢工这件事情会完不成任务吗?如果真是这样你们也不可能答应这笔买卖了!现在离交货的日期不是很远了大家还是想想怎样解决这些穷光蛋的罢工才是正题。” 一想到这个大麻烦大伙立刻哑巴了最后还是宋莲生站出来说道。 “今天曾翁叫我们来肯定有了解决的办法了!我们还是听曾翁的打算吧!” “对!对!曾翁这样英明神武一定早就想到办法了!我们还是听您老人家的吧!” 曾庆余笑了笑说道。 “这些穷光蛋以为罢工我们就要低头答应她们的要求了其实她们的要求也不是特别过分大家如果少赚一点还是可以容忍的!只是这样一来那些家伙尝到了甜头日后一有什么不满就给你来个罢工那样我们的生意还做不做所谓长痛不如短痛大家拧成一股绳把这个歪风邪气给我压下来。” 众人纷纷点头齐声称是。那是如果以后那些人一不顺心就这样干这个世界不是就乱了套吗?这些穷光蛋赏了她们一碗饭吃就不错了难道还想翻天。 “我们的社会是法制的社会那些女工的作为已经破坏了法律叫什么非法集会对了管家是这一条吗?” “是老爷您的记性真好!” 曾府的管家在一侧忙笑着点头笑得连眼睛也看不见了虽然他并不是属于胖子那类型的。 “你们也知道对于这些违法乱纪的事情那些衙门的警察老爷是不会容忍的可能今天下午那些带头闹事的家伙就会被抓进去工会!什么狗屁工会!那些泥腿子已经有了它就有了靠山我姓曾要让她们知道她们所依靠的工会只是狗屁!” “对!对!狗屁!” 他话音刚落立刻附和声四起。 “另外我准备雇一帮青帮兄弟冲击她们的会场这些女人只要见了血还怕她们不乖乖听话!” 说到这里曾庆余凶狠的神情突然变得悲天悯人他叹叹气沉重地说道。 “其实我也不想这样做的只是她们逼得我不得不这样啊!为了大家的利益我姓曾背一下这个恶名又有什么关系呢?不管花多少钱我也要帮大家解决这个问题。” 宋莲生这个时候站了出来他慷慨激昂地说道。 “曾翁帮大家办事已经够辛苦了!哪能还要曾翁出钱呢?我说还是大家凑一凑把活动官府和道上弟兄的活动费凑出来吧我宋某人愿意第一个捐钱!” 堂下的人面面相觑片刻之后就争先恐后地叫着要捐钱大家来这里早就有了觉悟了这个时候到不如光棍一点。 刘祥早知道最后的结果是这样和众人一样他争着要捐钱最后在曾府管家下来的帖子上他写上了一笔钱这笔钱事情解决后他必须亲自送到曾府来那个时候接待自己的或者就是这个尖嘴猴腮的管家了毕竟他奉献的金额只能得到这样的接待资格。 正事解决后大家兴高采烈地讨论起来互相吹着生意经曾庆余和几个重量级的人物已经退到后堂去了。 刘祥想告辞离开然而这个时候没有人告辞没办法他只能留在堂屋里有一句没一句地和旁边的人聊着目光索然地望着外面的庭院一片枯黄的叶子正在他的视线内悠然飘落。 第七十九章 罢工(五) 第七十九章罢工(五)窗帘大开着白昼之光穿过透明的玻璃窗将整个房间照得一片亮堂。 钱千里把头往后整齐地梳理一番再把那顶镶白边的黑色警帽戴上头离开那把紫檀木的座椅从那张级大的书桌后绕出来来到那块巨大的穿衣镜前对着镜子志得意满地摆着各种姿势。 这间房间是整个上海市总局最大的办公室也是楼层最高的一间在一个月前闸北区警察分局局长钱千里由于在任之间勤于任事把一个号称全上海最脏最乱的闸北管理成为一个文明街区鉴于钱局长的功绩故而在上任总局局长离任之后钱千里坐上了这个位置。 上面那些其实都是些狗屁只是借口而已虽然闸北现在和以往的环境大不相同不过钱千里知道那根本不关自己的事!况且就算闸北仍然还像过去一样又脏又乱他仍然会坐上这个警察总局局长的宝座。因为在一干分局局长的竟职献金中只有自己给的数目最大那个贪财贪到骨头里在的市长大人又怎么会拒绝呢? 不过自己之所以能拿出那么一大笔钱还是因为有身后那个人的支持如非他鼎力支持这么一大笔钱他才舍不得掏出来。 对身后的这个人钱千里的心态极其复杂既有感激又有崇拜当然更多的还是恐惧! 就算现在自己已经贵为警察总局局长手下多少也有接近一万名警察可以指挥对那个人的命令他还是会不打折扣地执行下去并且从不问因由。 反抗这样的念头也不是没有产生过然而每当这个念头浮出脑海的时候那个血淋淋的死人头就会随之浮现出来并且挥之不去。当天晚上总免不了要经受噩梦的侵袭。 其实就这样也不错身后那个人麻烦自己的时候毕竟不多更多的时候整个警察局还是自己说了算现在这个世道谁没有跟一两个主子只要能往怀里大笔捞钱就行了!谁还管得了那么多。一旦这样想钱千里的心态也就平和下来了。 书桌上的电话响了刺耳的电话铃声中钱千里皱着眉头离开了穿衣镜能知道他这个电话号码的人都不是什么等闲之辈他不能置之不理。 “喂!” 他拿起话筒另一只手叉在腰间官腔十足地哼了一声。当电话那头的声音传到耳中的时候他的脸色马上变了手放了下来就像那人站在他身前一样稍稍向前弯着腰如同在听上级的训话一般脸上的表情分外惶恐。 “是!许先生有什么请吩咐鄙人能帮到的一定帮忙!” 随后他保持着那样的姿势和表情聆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时而点头称是。虽然电话那头的人无法看见他的脸上仍然挂着谦卑的笑容。 “好的!我马上吩咐下去一定不会生您担心的那件事情!” 钱千里抬起另一只手抹了抹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脸上的笑容越灿烂了! “哪里!谈不上麻烦您有事情需要鄙人做是鄙人的荣幸!不麻烦!一点也不麻烦!日后如果还有什么事情吩咐请直言!” 钱千里擦汗的那只手并未就此放下而是和另一只手一起握住了话筒一边说话一边点头。 “好的!再会!隔天喝茶!” 话筒放回电话座上钱千里长吁了一口气伸直腰手拄在书桌上神态疲累如同才做了一场剧烈运动。 突然他想起了什么神情惶急立刻拿起话筒开始拨号途中由于过于慌乱把号拨错了两次三次之后他才把想拨的电话号码拨通。 电话那头传来了电话拨通的声音然而两三声后仍然没有人来接钱千里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幅可怕的画面额头急出汗水来。 又响了两三声后电话那头终于有人拿起了话筒。 十分种前闸北警察分局。 办公楼前的空地上一群身着黑色警服腿上扎着白色绑腿的警察正在排着队列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根警棍腰里别着警枪。 “立正!” “稍息!” 虽然不算整齐划一这群警察还是把那两个动作做出来了不过他们脸上的神情却一点紧张感也没有各种表情都有有人甚至在打呵欠挖鼻孔什么的不像马上要去出任务到像要前去郊游踏青。 站在队列外的长官对此已经见惯不怪了! 他清了清嗓子然后多少有些像公鸭般干涩的声音响起了。 “兄弟们!对于这次任务大家都知道了吧?” “知道!” 三三两两的声音参差不齐地响起。那个长官视若无睹继续着自己的言。 “据社会上的热心人士提供消息有一批暴民在我们的辖区生事他们现在正在包围那些热心人士的私人资产进行非法集会对这种破坏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的暴民我们必须严厉地打击!” 说到这里那个长官的声音卡了壳先前背好的稿子这会忘了个精光他支吾两声后拉开嗓子吼道。 “妈的!屁话就不说了兄弟们我们只要把那些领头罢工的家伙抓回来就算完成任务了!这次任务每个兄弟都有额外的花红做事的时候给老子打起精神机灵点!” “是!长官!” 这一次警察们的回答到非常整齐同时也透出了那么一点精气神这个世道***!什么都是假的花红才是真的披上这身黑皮不就是为了这些东西? “那好吧!向左转出!” “是!” 一群人就拖着步子排成两排向大门走去。 “等等!” 那个长官突然把队伍叫停了满怀财的念头的众人同时望向他目光颇有些怨念。 “这个!我有没有分派任务哪个小队去哪个厂子?” “长官你说过的我们已经知道了!” “这样啊!” 长官搔了搔头皮自嘲地说道。 “妈的!昨天晚上推了一晚上的牌九今天脑袋有点晕!好了各小队按照任务分派出!” 闹腾半天之后队伍才走出了警察局的大门。 就在队伍的尾巴刚刚出门后一个衣衫不整连纽扣都没有扣整齐的警察突然出现在办公楼的二楼他向底下看了一眼没看见人心里暗道了一声糟糕! “局长好!” 一个警察从过道上走过向这个新任的分局局长梁坤点头行礼。梁坤一把抓住那家伙的衣领大声吼道口沫溅了那个倒霉的人一脸。 “那些家伙去哪里了?” “不是局长大人吩咐他们出任务吗?” 那人诧异地望着他也顾不得抹脸上溅上的口水。 “走了多久了?” “刚刚出门!” “快!多叫几个人去把那些家伙追回来!” “那任务呢?” “狗屁任务取消!妈的!给老子跑快点没把他们追回来老子弄死你!” “是!是!” 那人一边应着一边连滚带爬地往楼下跑去一边跑一边呼唤同伴随他一起。 梁坤手扶着栏杆身子慢慢滑了下来坐在地面上如果没把那些家伙追回来事情在自己的手里搞砸自己的前途可不是黯淡两字可以形容啊! 阳光照在身上他却觉得身子一片冰凉。 第八十章 罢工(六) 第八十章罢工(六)曾庆余坐在自家庭院的太师椅上抽着水烟堂屋内从杭州请来的越剧班子正在排演一出新戏三天后是曾庆余老父的八十大寿。 罢工仍然在继续今天是第二天不过曾大老板一点也不担心昨天他请了新任闸北警察分局的局长梁坤上门来喝酒送了几根小黄鱼给他梁坤答应今天派人去驱散罢工现场把领头的人抓起来他应承了梁坤事成之后另有重谢反正那些银子也是大家分摊的他并不觉得可惜。 姜老太公在渭河边钓鱼时的心态可能就像自己现在这样吧?曾庆余随着屋内的旦角咿呀地唱腔小声地哼唱着手掌有节奏地击打着大腿。 他的管家神色不安地从庭院的一角急步行来凑在他耳边小声地说了几句话。 曾庆余的脸色突然一变春天瞬间变成冬季一般他的手在半空中一凝随后重重地落在自己的大腿。 “真的吗?” 管家弯腰退开低着头应了声是。 “怎么会呢?他昨天明明答应我的阿全你给那个梁局长拨个电话问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工厂那边还没有动静?” “是!” 管家恭身行礼退了下去快步走向偏厅。 屋内的旦角仍然在唱着曾大老板的眼睛依旧望向那里心思却一点也没在上面。文王没来姜太公好象也有点慌神。 他的手仍然拍打着自己的大腿不过全无节奏可言。 管家只去了一会可是在他的感觉里就像管家离开了老长一段时间一样。那种等待的感觉算得上心急如焚。 “怎么样?梁局长怎么说?” 没待管家说话他抢先问道。 管家迟疑了一会然后有些为难地说道。 “老爷那个梁局长说他这次没有办法和老爷合作拿走的东西他会完璧归赵的!” “什么!” 曾庆余猛地站起身重重地在身旁的八仙桌上一拍屋内的戏子被这一声巨响惊住了嗓音一颤乱了调子。 “他还说……” “他还说什么?” “梁局长说看在和老爷交情不错的份上他劝老爷最好向那些人低头他说老爷没那个能耐应付!” 断断续续地管家终于把话说明白了他抬头瞄了曾庆余一眼自己的老爷并没有想预料中的那样暴跳如雷而是陷入了沉思。 半晌曾庆余终于话了。 “阿全你马上去帐房拿几封银圆去法租界找谢葆生就跟他说我答应他提出的所有条件那些银圆是定金事成之后还有重谢!” “是!老爷!” 管家飞快地离开了曾庆余坐了下来神情默然。 无法应付?无法应付!虽然不知道那个梁坤为什么突然变卦也不知道那些穷光蛋是怎样做到这一点的?不过白的不行黑的难道也不行吗? 那个谢葆生是水果月笙的八大金刚之一胃口很大曾庆余之所以找他也是无奈之举。他和斧头帮内的几个骨干关系其实不错完全可以拜托他们也花不了那么多钱可是自从斧头帮换了帮主之后这样的事情打死了那几位也不敢做。 虽然做出了这样的决定然而曾大老板的心依旧有些七上八下梁坤的忠告或多或少还是对他有些影响。 四十分钟后法租界苏北茶馆。 谢葆生干笑两声接过曾府管家全叔递过来的银圆笑着说道。 “管家回去告诉你们老爷一声就说我老谢收了这份礼就会把他托付的事情办得干净利落一会我就召集兄弟杀向闸北我到要看看那些女人能做什么?” “谢老大那小的就回去复命了希望老大能旗开得胜早点解决那些祸害!” “恩!你走吧!” 谢葆生挥挥手把管家打走了。 “谢老大我们是不是该给杜爷说一声。” 旁边的一个手下忍不住提醒谢葆生这个时候自己这个老大的眼睛除了那几封银圆什么也看不见了。 “用得着吗?杜爷正忙着开香堂收徒弟这样的小事情就不用麻烦他老人家了吧?” 谢葆生大大咧咧地说道顺手把银圆放进兜里。 “闸北可是斧头帮的地盘杜爷和他们关系不错也叫我们少去那边惹事!” 谢葆生一拍桌子眼睛一瞪吼道。 “怕个鸟斧头帮那些小角色算什么?杜爷之所以这样说那是讲仁义我老谢可没那么多道义可讲去叫人去带齐家伙出了事情老子负责!” 那个手下也就不在多言灰溜溜地跑出去了反正天掉下来有高个的顶真的出了事情也算不到他头上去。 半个小时后谢葆生带着好几十号人直奔闸北而去虽然他一向不用什么脑子到不是什么大笨蛋也还知道人多容易引人注意因此把手下的人分成几个小队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不过虽然他自认为自己的行为不算张扬然而依然没有逃过斧头帮的眼线。想想全上海所有的人力车夫基本上都是斧头帮的外围成员也就是说只要有人力车夫的地方就有斧头帮的眼线。 谢葆生的举动起初并没有什么人注意当他们向闸北走去的时候这就引起了那些眼线的警觉很快消息就传到了马永贞那里。 罢工的事情马永贞是一清二楚的毕竟他也算是工人护卫队的武术教练。一收到这个讯息他马上就察觉出不对虽然不知道杜月笙的人为什么要这样大张旗鼓地来闸北不过他不会任由那群人闯入。 他一边下了把谢葆生那群人拦在闸北外的命令一边派人前去通知水果月笙在目前的这种情况下水果月笙不可能和斧头帮开战如果真的开战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简单。不过一些必要的准备还是得做的。 谢葆生带人刚刚进入闸北在一条街的街口就被斧头帮的人拦住了双方僵持起来都在等待身后的援兵当谢葆生所有的兄弟聚齐之后才现斧头帮的人比他多了许多。 几百号人堵在一条街上这样的场面可不是经常能见到的然而行人们收起了自己的好奇心远远地看见就不再过去了想想也是如果几百人打起群架来这个池鱼之灾可不是谁都能承受的。 打吗?自己人少而且还是在对方的地盘上;不打?就只有撤退了那自己答应曾老板的事情也就做不成了那些银圆不是就不姓谢了?并且自己在道上的名声可就全都毁了! 看见越聚越多的斧头帮的帮众虽然谢葆生常说自己天不怕地不怕也觉得心里一阵虚。 骑虎难下!这可真是骑虎难下啊! 第八十一章 罢工(七) 第八十一章罢工(七)“有人能代表你们这些家伙说话吗?” 谢葆生强作镇定向着围上来的人吼道。他不相信斧头帮这些人能把他怎样好歹他也是杜月笙的人不过在目前这种情况下事情多半是办不成了能全身而退就已不错。 人群让开了一条路马永贞从人群中走出来他一身短打劲装目光犹如实质落在谢葆生脸上谢葆生不由往后退了半步。 “我是斧头帮帮主马永贞有什么话可以对我说。” 斧头帮的人全都鸦雀无声无数道目光投在谢葆生身上谢葆生深吸一口气拳头攥紧说道。 “请问马帮主聚集这么多人把我们恒社的人围在这里做什么?” “恒社?” 马永贞皱皱眉不清楚这个恒社的来路。如果许文强在这里以他在梦里人生的记忆应该知道恒社是杜月笙创建的社团在梦里的那个年代还要过几年杜月笙才成立恒社但是在这个时空由于张啸林的死杜月笙提早脱离黄金荣出来单干成立了恒社。 “对!恒社!我们的老大是杜月笙杜大爷!” 谢葆生多少有些骄傲地说道在上海滩杜月笙的名头还是有几分重量的这些小瘪三难道敢得罪杜大爷的兄弟。 谁知道马永贞脸上不但没有惧色反而大笑起来他边笑边说道。 “这位恒社的兄弟请问你带这么一帮人来我们斧头帮的地盘想做什么?” “这个……” 谢葆生有些哑口无言总不能说自己是过来闹事的吧?也不能说是过来白相的那么大一帮人提刀弄棒的怎么也说不通。 “说话啊!你哑巴了!” 斧头帮的帮众齐声鼓噪起来谢葆生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马永贞举起手身后的声音嘎然而止。 “要是你不想说我也就不问不过你们这么多人气势汹汹地来到闸北完全不把我们斧头帮放在眼里是不是该留点什么下来?” 谢葆生目露凶光狠狠地盯着马永贞脑子里转着鱼死网破的念头。 “这样吧!” 马永贞脱下身上的外套把它递给身后的人然后说道。 “看在杜月笙的面上我就给你一个机会在你们中间找个人出来和我单打独斗要是你们赢了我拱手相送要是我赢了你们就把手里的东西留下来空手回去如何?” 如何?还能怎样?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很快街上就让出了一片空地一左一右两人分开站立左面的是马永贞右面的是谢葆生。 在杜月笙的八大金刚里谢葆生以身手好著称自幼练武的他对这个提议可是求之不得好好教训一下这个斧头帮帮主叫他在手下的兄弟面前丢脸这便是谢葆生下场时的想法。 不过事实会怎样呢?那就不是他现在能想到的啦! 两人对视着踏着步子绕了半圈现在谢葆生在左马永贞在右。 “冰糖葫芦冰糖葫芦又香又甜的冰糖葫芦……” 远远地从街那头传来了冰糖葫芦的叫卖声当最后一声芦字在空气中颤抖着消失时马永贞和谢葆生同时低喝一声脚跟一蹬地面向着对方冲去。 待要接近时马永贞突然一矮身猛地扭腰右脚贴着地面向谢葆生扫去。与此同时谢葆生同样把身子放低左脚跟在地上用力一踏右腿以同样的动作向马永贞扫去。 谢葆生一身的功夫主要放在脚上所以他根本不怕和马永贞硬碰硬。 “砰” 两人的脚在离地几厘米的空中碰在一起出一声巨响灰尘飞扬中两人齐齐往后退去分立两旁。 “冰糖葫芦!又香有甜的冰糖葫芦……” 卖冰糖葫芦的声音再次响起随后渐渐远去。灰尘荡尽围观的众人怀着不一样的心态望着场内的两人。 谢葆生牙关紧咬双拳紧握刚才和马永贞硬碰硬的那条腿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什么知觉了但是他不能弯下腰去揉搓惟有默默运转内息希望能把血气活动开来现在他只希望对方也和自己一样。 不过从马永贞脸上的表情完全看不出他现在是怎样的状况怎么说呢?他脸上的表情就是没有表情。 终于马永贞动了他慢慢向谢葆生走来脚步声在谢葆生的耳畔回荡就像佛寺的钟声一样洪亮。 谢葆生强忍着腿部的不适摆出了一个防守的姿势幸好这个时候他的腿勉强还能活动只是这样的自己能挡得下对方下一轮的攻击吗?怎么看对手也不像腿上有事的样子。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自己往日那般嚣张一直活得很好还真是幸运啊! 就在谢葆生准备拼老命的时候场外传来了一个声音。 “等一等!” 谢葆生带来的人让了一条路出来杜月笙当先马祥生跟在身后走进场内。 “马老弟能不能暂且停手。” 杜月笙朝马永贞拱手作礼马永贞回了一礼让开了路马祥生忙紧赶两步扶住谢葆生小声问道。 “老谢没事吧?” 谢葆生咬着牙齿说了声没事声音有些低沉没事才怪看见杜月笙来了他的心松了下来于是感觉整条腿都麻木了。 “马老弟这次的事情杜某并不知情你能否卖个薄面给杜某这次就算杜某欠你一个人情有机会一定报答至于这些兄弟还是让杜某带回去好好管教。” 杜月笙的话音一落谢葆生不服正要开口杜月笙像早知道他会不服一样回过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看见这个眼神他知道杜老大真的生气了忙闷声大财。 “月笙兄用不着这样客气看在你和我大哥的交情份上我也不会对月笙兄的弟兄们做什么的这件事情就当没生过至于人情之类的话月笙兄还是请收回去。” 马永贞只是不爱说话而已并不是说他不会说话好歹他也跟着许文强这么久许文强的口才两三分的底子他还是有的这番话就说得滴水不漏。 “那杜某就多谢了就不打扰各位日后有时间我自当请马兄弟和文强老弟喝一盅现在先告辞了!” 十来分钟后人群终于散尽这个时候行人们才敢从这条街通过方才生的事情自然成为了闲人们嘴中话题至于故事的经过那就是百般花样了! (友情推荐:大隋神魔录星空奥秘狼情鼠义!) 第八十二章 罢工 (八) 第八十二章罢工(八)许文强一个人也没带独自走在烂砖碎石铺就的路上路两旁是已经收割光秃秃一片略显萧索的田野路旁偶尔出现一些低矮的草房有些穿着破旧衣衫的小孩在草房前玩耍。 这里已经是闸北的郊外了这条路的尽头就是元华纺织厂曾庆余之所以把厂子建在这里跟这里的地价低廉有很大的关系。 许文强已经走遍了所有正在进行罢工的纺织厂除了这间即将前去的元华纺织厂。 今天是罢工的第二天一切如常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计划进行这次罢工的意义非常深远然而现在只有许文强一个人才明白。其他的人那些罢工的女工工会纺织厂老板们不过只是一些演员在他的指挥棒下扮演着各自的角色而已! “许先生你好!” 守在元华纺织厂那扇大铁门前的是工人护卫队的成员他们都认识许文强当看见许文强走近之后忙争着向他打招呼。 “大家好!大家辛苦了!” 许文强面带微笑视线在那几个人的脸上一一扫过。 “昨天我没在这边那些工头和他们的手下给你们添麻烦没有?” “没什么麻烦他们刚想对那些女工动粗就被我们赶走了只是那两条看门的大狼狗有些麻烦不过现在已经在兄弟们……哦!是同志们肚子里了!” 他们中间的头回答了许文强说话的时候脸上挂着憨厚的笑容对许文强这些人是非常佩服的要不是这位许先生像他们这样的穷人怎么能像现在这样扬眉吐气? “许先生陈先生和冯小姐也在里面要不要我派人去通知他们说你来了?” “这位同志不用了我自己进去就行了!多谢!” 许文强走进大门向罢工人员聚集的车间走去当他的背影消失后那些人仍然憨厚地笑着精神气明显比先前提高了许多。 那些女工并没有在车间内而是在车间外的空地上在围墙那边有着一个简易的高台现在上面站着两个人一个是穿着黑色学生装的陈公哲另一个是身穿细花粗布棉袄的王二妹。 这个时候王二妹正在声泪俱下地说着什么因为离得比较远许文强听不清楚。 他沿着车间屋檐下的过道向女工聚集的地方走去他不想自己的出现影响台上的人步子放得很轻身影也藏在阴暗中。 走近之后他看见了冯程程冯程程穿着青白色的夹袄上衣下身是藏青色的厚布长裙两条乌黑的辫子顺着耳畔挂在胸前。在许文强的视线中她正全神贯注地望着高台听着王二妹讲述她自己的身世。 这个时候王二妹正说到父亲死的时候当她说到父亲因公死去之后那些万恶的工厂主居然就这样把他的尸体丢到了乱葬岗幸亏那些工友据理力争才争到了一些埋葬费可是那点钱是万万不够的不要说把父亲的尸骨运回家乡就是就地安葬也办不到还是在工友们的帮助下才在城外找了个荒地草草下葬了! 说到这里台上的王二妹泣不成声台下的众女工同样双眼红免不了想起自己的伤心事顿时哭泣声响成一片。 冯程程的眼眶明显红她的手紧紧揪着一张月白色手帕强制压抑着内心情感的汹涌。 许文强慢慢走过去来到女工的最后一排走到冯程程身边他并没有马上出声招呼而是温柔地看着她。 对这个心地善良性格文静的姑娘他的好感是越来越多了虽然他在控制自己的感情方面非常有毅力然而有些情感似乎不是由人的意志而转移的。 在一片压抑的泣息声中许文强默默地瞧着冯程程瞧着她的眼眶慢慢蒙上一层水雾那个纤小的身子在冬日凄凉的阳光之下分外孤单落寞。 许文强下意识向冯程程靠近一步与她肩并着肩那一刻不受控制地他抬起自己的手轻轻地放在冯程程瘦削的肩上。 冯程程有些茫然地转过头望着他阳光下许文强的脸铺着一层淡淡的光他的眼神温润如玉。 两人认识以来从未像现在这样亲密地靠在过一起然而在这一刻两人都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非常自然地保持着那样的姿势互相直视着对方的眼睛或者是想在那里面看见彼此真正的心吧! 冯程程的嘴巴蠕动两下最后只是淡淡地两个字来了! 许文强更加简单沉默地点点头。 来这里许文强的原意是找陈公哲向他打听精武体育会的事情还有七天虹口道场和精武体育会的比武就要在大世界的竞技台上展开了这种和国家形象息息相关的比武许文强当然非常在意。他已经调动了自己手下的所有的力量在这件事上不仅安排了人在监视那个比武的日本人打听他的底细而且联系了上海的几大报纸同时报道这件事情。如果精武体育会胜利这是一个激励民族自尊心的好机会要是失败的话那么那个打击就实在太大了所以他必须了解精武体育会的现状以及由谁出面比武。 只是现在这些事情都被他抛开了在这一刻他只想全心全意地面对这个姑娘什么国家民族什么的暂时还是退在幕后为好。 并且这是他第一次面对这个姑娘而没有想到她身后的父亲。 “为什么你的二姐出门有这么多的保镖而你却常常一个人出来有时候有老金陪你更多的时候还是一个人!” 许文强和冯程程踏着夕阳的余光沿着乡间的小路慢慢向前走着夕照将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 冯程程抿着嘴唇沉默了好一阵然后抬起头勇敢地望着许文强轻声说道。 “我和二姐的母亲不是同一个人我的母亲老早就过世了!” 说到这里她沉默下来低着头瞧着路旁的一丛淡黄色小野花。 “这样啊!不好意思我不该说这些!” 许文强抱歉地望着她看着她现在这样他觉得自己的心隐隐有些刺痛这种感觉有多久没有了啊!他感觉到异常陌生。 “没关系有些事情放在心里已经很久了说出来可能要好得多吧?” 两人继续往前走去慢慢地如同从冯程程嘴里流出的声音。 冯程程的母亲是冯敬尧的外室许文强现在暂住的那间在西江路的花园洋房就是冯敬尧给程程的母亲安置的。一出生冯程程就和母亲住在一起冯敬尧一个月会抽几天来陪她们作为一个天主教徒这样做是不道德的当然这要被外界知道这件事才成立。 冯敬尧做得很小心这个秘密也就一直存在! 程程的母亲在她十岁的时候过世了程程才被接回了冯府呆了半年就被打到美国念书了一年多前毕了业才回到上海。 冯程程没有讲自己在家里的遭遇但是许文强看得出来她其实过得并不愉快与其说冯府是她的家到不如西江路那栋房子才是她心目中的家。 这样看来冯程程在冯府的地位并不重要那么自己接近她能否得到冯敬尧的支持呢?这是一个问号? 怪不得自己和冯程程认识了这么久冯敬尧都没有过问敢情在他心目中根本就没有这个女儿的存在当然对她的事情也就漠不关心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自己该做何选择呢?或者改变目标冯家二小姐看来是个不错的对象反正自己和冯程程并没有什么根本就没有确定关系! 然而一想到这许文强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的那种刺痛感更加强烈了! 一向精明的头脑在这个时候却成了糨糊一团许文强彻底觉得茫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第八十三章 罢工(九) 第八十三章罢工(九)罢工进入第三天当事情并不像曾大老板所说的那样展之后几乎所有的纺织厂厂主全都慌了神这一天曾府的访客络绎不绝然而当他们离去的时候却免不了带着失望的心情。 回去之后他们纷纷派人与那些罢工女工的代表会面就罢工工人提出的条件开始谈判。之所以妥协完全是走投无路下的选择如果再耽搁两天就算那些工人复工也不会存在什么意义了。十天之后就是交货期限的最后一天那天要是不能按照定单上的数量交货那才真是大祸临头。 罢工工人的代表提出了一个要求那就是谈判的条件必须要所有的厂主同意如果达成协议之后仍然有工厂主拒不执行那么罢工则将继续。 这一条让那些工厂主慌了神又聚集在一起齐赴曾府劝说财大气粗宁愿陪钱也不向那些泥腿子低头的曾大老板。很花了一番口舌功夫才把曾大老板劝到谈判桌上和罢工代表会面。 罢工工人这边的代表是由陈公哲为随他前往的还有王二妹等在工人心中具有影响力的女工许文强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没有出面。 工厂主这边则是全体出动为的是曾庆余曾大老板虽然他在众人面前夸下的海口没有实现多少有点丢面子不过再怎么说他在纺织界也是个重量人物这样的事情还是需要他带头。 谈判的地点在曾府不过看谈判桌上的架势以陈公哲为的工人代表们到像是主人一般气势昂扬那些工厂主们包括曾庆余多少有些底气不足的样子说到底老板们的咽喉现在被卡在工人们手里由不得他们不放下身段。 谈判只花了两个小时就结束了工人代表们提出的条件工厂主们全盘接受了。虽然经历了一番讨价还价最后在代表们的坚持下厂主们还是不得不一点折扣也没打地接受了那些条件。 第一个条件是待遇问题:先在现有的工资基础上女工们每月的工钱必须上浮两层并且月初到时薪不得拖欠;同时一天的工作量只能是八个小时要是过八个小时那么厂主必须按照时的时间多少加班工资;工人们请事假和病假必须批准工钱可以不计算但是因为这样还要罚钱那就绝不允许了;如果生工伤的事件厂主必须赔偿工钱照医药费什么的必须负责。 第二个条件是管理问题:先厂里必须正式成立工会厂主不得干涉工会的正常运作;厂主不得无故开除工人开除工人必须要有正当的理由并且必须争得工会的同意方可;工头不得由厂主来任命必须从工人里面选举出来。 第三个条件是罢工的善后问题:先这次罢工是因为工人被无故开除引起的所以那些工人必须被重新招回厂里厂里要赔偿她们的经济损失;另外罢工期间工人的工资要照常放统一交给工会。 条件就是这些对那些厂主们来说多少显得有些苛刻不应该说是非常苛刻如非是在这个困难时期可能陈公哲的话还没说完就会被赶出去。 然而现在人在屋檐下也由不得这些厂主不低头就算是比现在还要苛刻的条件他们也只能打掉牙齿往肚里吞谁叫他们有求于人呢? 所以整个谈判过程波澜不惊以厂主们的全面退缩告终最后双方还在这份协议上签了字。只是这份协议究竟有多少用还值得怀疑。 “曾翁我们真的要像协议上写的那样做吗?” 谈判结束后曾庆余和几个关系不错的厂主进入了内室商量起对策来。宋莲生先言做出这么大的让步他是绝不甘心的。 “你说呢?” 曾庆余瞪了他一眼谁都不愿意接受这个条件然而形势逼人强不接受行吗? 宋莲生没在意曾庆余的态度两人关系非常好对曾大老板这个时候的心情他多少还是能体会的。自己这个老朋友对面子看得极重然而这一次偏偏在这上面栽了个大跟头。 “我看暂时我们也只有按照协议上那样做就算是敷衍那些泥腿子也必须这样做!” 其中的一个老板站出来打了个圆场大家心里都憋着一口气只是这个时候不是气的时候想想怎样对付那些工人才是真的。 “协议是肯定要照办的只是这个时间是多久就要由我们来决定了!” 曾庆余早就打好了主意所以在谈判的时候他才那么忍让非常干脆地在协议文本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曾翁的意思是?” 宋莲生觉得曾庆余的想法可能和自己一致因此有些探询地问道。 “韩信尚能忍胯下之辱我们一时的退让又算得了什么?只要平安地度过了这一关日后我们有大把的时间和那些家伙算总帐。” 说完之后曾庆余哈哈地笑了起来其他人也跟着小声地笑着。 “不过曾翁这一次为什么警察局和青帮兄弟们都没有插足反而把您的大礼送了回来那些家伙连这么大一笔钱都不敢要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蹊跷?” 宋莲生是这群人中的智囊他提出的问题非常关键。 “这个?” 众人收了笑声面面相觑最后把目光投射到闭眼沉思的曾庆余身上。 半晌曾庆余在众人的期待中慢慢地说道。 “这也是我签那张协议的原因之一在这次罢工的后面我感觉到藏着一个人那人绝不是那些泥腿子里面的那些人中没有人能有这样的能量黑白通吃。所以我们必须退让一是因为交货日期快到了我们的存货不够必须加班加点地赶货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个我需要时间来找出藏在这次罢工后面的人那人肯定不简单!” “曾翁不愧是曾翁想得果然比我们这些俗人要周到!” 顿时奉承之声四起。 “请问曾翁现在有没有找到门路?” 又是宋莲生提到要点上来了有些问题他必须问清楚如果真是像曾大老板所说这次罢工有个人藏在身后暗暗操控的话再联想到那张奇怪的定单那家陌生的美国公司其中一定有着什么阴谋这个阴谋关系到在座的人的身家性命所以他必须得问过水落石出。 “门路暂时还没有不过我已经找到突破口了我准备花笔钱买一个人嘴里的一句话那个人肯定知道躲在那群泥腿子身后的是谁!” “那个人是谁?他怎么会知道?” 有个人不识时务地插嘴问道曾庆余高深莫测地笑笑没有理他。 “这件事情需要极度保密我们就不要多问了相信曾翁一定会好好解决的毕竟现在大家都坐在同一条船上。” 宋莲生忙插了一句帮曾庆余解了围。 之后大家的对话就有些无聊了说着说着竟然扯到曾庆余请来的戏班身上大家开始讨论哪个越剧班子才是江南第一这是个严肃的问题一干人争论不休。 时间就这样缓缓向前流去流向未知的下一刻。 (友情推荐胡一笑:星空奥秘.书号8433o) 第八十四章 精武体育会 (上) 第八十四章精武体育会(上)精武体育会在一九零九年夏天由津门大侠霍元甲成立起初的名字叫精武体操会那时的会址在闸北一家简陋的民房里。 霍元甲不幸遭日敌暗害去世后在上海各界爱国人士的支持下霍元甲的徒弟刘振声陈铁生卢炜昌等人在十分艰难的条件下继续着精武事业。霍元甲的弟弟霍元卿儿子霍东阁也从天津赶到上海帮助主持精武会务指导教授技艺。 一九一六年位于提篮桥倍开尔路七十三号的精武新会馆落成精武体操会正式易名为精武体育会。精武体育会传授的武术并非霍氏迷踪艺拳法一门而是集南北各派武术精华体现了霍元甲所倡导的“拳术公有”兼容并蓄的思想。 陈子正罗光玉曾夏光吴鉴泉这些有名的武师都在精武体育会里任教教授各家各门的独门绝学。 这个时候精武体育会的影响已经十分广泛仅在上海就有三处会所除了提篮桥倍开尔路七十三号的精武总会之外还有横滨桥第一分会城南吕班路山东会馆第二分会现有会员数万人。与此同时汉口广州香港东南亚等地也成立了几十余所精武体育会分会有会员四十余万人。 在精武体育会成立十周年也就是一九一九年之际唐介圃博士曾经为体育会手书“尚武精神”四个大字现在这四个大字已经制作成横匾摆放在总会的大堂之上。 这样一个在唐国影响深远的民间武术团体如果在这次唐日比武中在一两百万上海市民面前在四万万同胞面前输给小日本的话那后果是灾难性的! 所以许文强不得不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密切注视着将要生的擂台争斗。一方面打探对手的底细另一方面也要知道自己这方出场的人是谁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同时他还要时刻警惕担心日本人耍花招。再加上这段时间忙着罢工的事情忙着对付张啸林忙着进行一些神秘的布局此刻他的心情可想而知用紧张这两个字来形容一点也不夸张。 幸好他家传的全真教的练气术和一般的硬气功完全不一样不仅适用于格斗并且在养生这方面也有很好的功效不然像他这样每天睡觉不过四个小时如果不靠练气打坐来恢复精力早就累垮了! 离唐日比武还有五天的时候许文强在精武体育会的干事也是工运领导小组成员之一的陈公哲陪同下造访了位于提篮倍开尔路七十三号的精武总会。 “现在全上海所有的学校都在以精武体育会制定的国操动作来锻炼学生们在那些学生中我展了一批追求进步的人士加入了我们这个集体在会员里也有许多热血的青年这些都是我们这个集体未来的栋梁!” 陈公哲一边带着许文强往内堂里领一边小声地在他耳边谈论着自己的工作在内堂现任精武体育会会长的霍英阁正在等候许文强。 许文强将给他带来那个小日本的参赛选手宫本恒静的最新情报所以百忙之中他仍然抽出时间来与许文强见面陪在他身旁的是他的大师兄刘振声。 “许先生您好!” “霍会长好!刘师傅好!” 双方按照传统礼节见面之后分宾主坐下陈公哲处于礼貌没有坐在主人家那边而是坐在了许文强下。 旁边的学员把茶端上来之后双方客气了几句在寒暄的时候双方互相打量了一番。 霍东阁给许文强的印象怎么说呢?和许文强在梦里面看过的那部香港电视剧霍东阁里的演员形象差不了多少年轻热血同时也不乏冲动。 果然他只把茶碗端起来在嘴巴上象征性地一抹就放下来急声问道。 “听说许先生带来了那个小日本的情报不知道是什么?” 相比之下他的大师兄刘振声就要稳重多了他虽然同样关心这些不过从脸上的表情却全然看不出这一点。 “在我说那个日本人的情况之前不知道霍会长可否告诉在下精武体育会将由何人出战?” 霍东阁和身后的刘振声对望一眼然后说道。 “当然是我十几年前我的父亲能打败那个小日本的师傅十几年后的今天我同样能打败他!” 霍东阁肯定地说道振振有词。 “是吗?” 许文强笑了笑虽然不知道霍东阁身手如何可是光看他的这个心性要想在比武场上打败那个有备而来的日本人不容易啊! 热血是好事情!然而热血不能保证你一定会胜利真正保证你能够取得胜利的还有要靠实力啊! “不知道我能不能有这个荣幸和霍会长切磋切磋!” 没有办法要想知道霍东阁的实力只能亲自下场了戴春风传回来的情报虽然不怎么齐全但是在他的报告中那个日本人的实力无疑是可怕的他用来训练自己的方法一点也不近人情极其残酷之所以这样完全是为了激出他身体的全部潜能。这样的对手不好对付要是霍东阁对上自己都不能获胜的话上台之后等待他的结果无疑只有一个那就是输甚至有可能输得很惨输得极其丢人那样的场面是许文强所无法容忍的。所以他虽然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不近人情仍然提了出来。 陈公哲也没想到许文强会提出这个要求来脸上的表情多少有些愕然至于刘振声望向许文强的目光就一点也不客气了! “许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直接质问起许文强来如果不是看在是陈公哲引见的份上他说不定会把许文强赶出去许文强这样的行为等同于踢馆。 相比之下霍东阁倒有些跃跃欲试不过看上去他对刘振声这个大师兄还是颇有几分畏惧故而没有出声。 “刘师傅您别误会我之所以提出这样不近人情的要求不是看不起贵会而是因为我只有和贵会会长切磋之后才能得出直观的印象那就是贵会会长和那个日本人之间谁要强一些。” 许文强的解释让刘振声的脸色缓和了下来不过他没有同意许文强的请求。 “霍师弟五天之后就要登台要是和阁下的切磋出了差错耽误了那天的比武许先生请问你担待得起吗?至于那个小日本我相信就算没有许先生的情报我们霍师弟也能轻易打摆他现在我们霍师弟不但得到了霍氏迷踪拳的真传还得到了多位武林前辈的栽培和当年的师傅比起来不遑多让我们全体精武体育会的会员对我们会长都抱有信心!” 刘振声洋洋洒洒地一番说话不仅没有使许文强放下心来反而更担心了! “当然要是许先生还是觉得不放心的话我可以和许先生切磋一下我的身手比起我师弟可要差得多到时还请许先生承让!” 刘振声打定主意要教训教训这个口出不逊的许先生所以他决定代替霍东阁下场让这个白面书生吃吃苦头。 许文强知道他的想法不过不以为意!他微笑着答应了心想到时候不知道是谁教训谁? 第八十五章 精武体育会 (下) 第八十五章精武体育会(下)这是一个小小的天井由于是私下的切磋所以没到外面的大练功场而是把地点选在这个天井里。 天井靠围墙一侧栽种着一排许文强说不上名称的树木虽然在寒风中簌簌抖偶尔有几片叶子顶不住严寒随风飘落然而树木的枝叶却依然翠绿。 许文强脱下外套解下围巾把衬衣领口的纽扣松开满脸带笑地步下天井站在树木前面站在水磨青砖之上。 刘振声看见许文强的笑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那种笑容显得随意就像自己非常容易打一样。不过刘振声今年三十好几跟着霍元甲师傅那么久也算见识过不少大场面不是容易激动的小毛孩很快他就整理好心情缓缓吸了一口长气摆出迷踪拳的起手势。 许文强的祖父和霍元甲的父亲有过一段渊源曾经秘密切磋过毕竟都是天津近郊的武术世家至于胜负就不为外人所知了! 不过许文强并不知道这些他虽然是家传功夫但是做了那个奇怪的梦后通过梦里那些对武术的记忆他的武术路数改变了许多。家传的练气术当然没有什么改变那是因为梦里的世界好象没有内功这一说。不过招数可是完全变了摈弃了家传武学中许多不实用的东西出招变得简练快以打倒对手为目的。说起来他现在所练的那一套和那个日本人现在所练的颇有些相似。 所以许文强没摆什么架势只是微微侧着身眼睛盯着刘振声的肩膀按照梦里的武学观念一个人无论是出拳还是出腿最先出现征兆的将是他的肩膀。 刘振声有些疑惑看对面这人周身都是破绽就那样松垮垮地站在自己面前莫非他是个什么也不懂的门外汉这样的话一会自己出手可要留点神不要用力过猛一不小心把人打坏了! 既然觉得对方不过如此刘振声也就放下心来低吼一声脚下用力整个人窜了出去一记非常简单的黑虎掏心直奔许文强胸口而去。 许文强仍然保持原来的姿势只是双脚分得更开一些依旧微微侧着身对刘振声这一拳就像没有看见一般。 刘振生这一拳看上去声势浩大然而其实只是虚招随时可以变幻迷踪拳之所以叫迷踪拳就全在于手上变幻多端步伐灵活多变不容易让人抓住破绽所谓的水无常形就是这个意思。 是看穿了自己的手法还是被吓住了没有了反应。 刘振声犹疑片刻还是决定一鼓作气将对方击倒既然他没有反应那么虚招也可以变成实招。 下定决心后刘振声脚下的步伐就不在变化而是猛地一蹬地面前冲的度更快了手肘微微弯曲将力道蓄在手臂上拳头虚握呈一条直线冲向许文强的胸膛。 还有几寸就击中了在刘振声看来以自己的这种出拳度许文强是无法闪躲了他仿佛看见这个嚣张却不学无术的家伙应声而倒嘴角不禁挂起一缕微笑。 就在这个时候许文强动了这种情况下他不退反进迎着刘振声的拳头向前一步他只是微微扭一扭腰刘振声的拳头就已毫厘之差从他的胸前掠过。 糟啦! 这个念头刚一窜上刘振声的脑海他就感觉到一只手铁钳一般抓住自己落空的拳头的手腕随即前冲的脚步遇上了阻碍然后随着自己前冲的势子自己的双腿失去了重心在一股大力的作用下他身不由己地飞了起来。 刘振声虽然不是很清楚自己是怎样飞出去的但在旁观的霍东阁却看得一清二楚在刘振声的拳头堪堪击中许文强胸部的那一瞬间许文强由静如处子突然动如脱兔向前之时与刘振声交错而过手已然抓住刘振声的手腕并且肩膀一沉顶在了刘振声的腋下轻轻一靠借着刘振声前冲的势子把他扔了出去。 刘振声在空中手舞足蹈地挥动着双手想把重心调整过来然而那股让他腾身飞起的力道却没有消散一直留在他体内。最终他还是失去了平衡非常难看地摔倒在地上。 似乎很久以前自己也曾经这样狼狈过那种特殊的用劲方式直到现在他仍然记得没想到在这个年轻人身上也有。等等!他姓许莫非? 从地上站起来之后刘振声没有像一般人那样恼羞成怒继续缠斗。毕竟在旁人看来他只是一时失手还有再战之力。 这个时候他的表现和下场之前完全不一样!他朝许文强拱手作礼非常诚恳地说道。 “我输了!” 许文强有些诧异没想到他会这样痛快就认输了他回了一个礼抱拳说道。 “承让!” “请问许先生可是天津静海许家的子弟?” 许文强笑了笑看来刘振声已经认出了他的来历他点头称是。 “果然如此许家的内家拳的用劲手法别出一格年轻的时候跟师傅一起拜访过你们许家那时和许门弟子切磋过说起来那个时候也曾经吃过这样的亏!” 既然是熟人接下来就好说话了说着说着还是说到即将举行的这场拳赛上。当许文强把那个宫本恒静的训练方法大概说了个一二之后霍东阁刘振声陈公哲同时先入了沉思。 “总的说来宫本练的是杀人之术并非像我们国家的武术一样主要是为了强身健体培养人的勇气和意志。所以面对那个人不能失败一旦失败很可能性命不保!” “文强他真有你说的那样厉害吗?” 陈公哲有些疑惑地问道。 许文强神色凝重地点点头那个人只有比他所讲的更厉害。 霍东阁和刘振声互相看了一眼同时有了默契清清嗓子后刘振声说道。 “这样看来在精武体育会可能只有一个人能对付他!因为那个人练的也是杀人和格斗之技!” 霍东阁有些神色不愉不过他虽然比较冲动但也并非不是大体之人自己的武功和大师兄只在伯仲之间大师兄虽然过于大意输给了这个许文强但是在他看来就算大师兄使出全力恐怕也不能轻易击败这个姓许的换上自己多半也是如此。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提起那个日本人来也非常忌惮如果自己上场极有可能会输丢掉性命他不怕不过这是国与国之间的较量自己要是输了将成为精武体育会的罪人全体唐国人眼中的罪人!那个后果是不堪设想的所以他没有反驳刘振声的话。 “刘师傅说的是陈真吗?” “对我想如果事实真是文强所说的那样在精武体育会能对付那个日本人的只能是陈真!” 陈公哲听了刘振声的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说道。 “可是自从陈师兄离开体育会后就消失了谁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许文强手指放在嘴角想了想说道。 “我想我也许能帮忙找到他!” 第八十六章 地下拳赛 第八十六章地下拳赛在苏州河北岸市区的边缘有着一个小小的私人码头叫黄家码头。临河一面由石头砌成一个高台高台往下直到河面有着十来级石阶。高台上打着十来根铁桩靠岸的船都由绳索绑在铁桩上现在码头旁靠着十来只乌篷船。 平时这个码头是冷清清的基本上没有什么船泊岸然而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晚上码头上会靠着许多这样的乌篷船。 不错是晚上现在也正是晚上码头上那些一人高的木桩上现在已经挂满了火把火光中许多精壮汉子正分成几个小组在码头上巡视。 郭大也是其中的一位他是那群人的头不仅要负责码头的安全工作还要负责迎接那些坐着乌篷船前来黄家码头的贵客。 今天晚上会有一个重量级的人物前来这是他这个时候仍然守在码头上吹冷风没有进到屋里去的原因。他必须迎接那个客人在客人的船靠岸的那一刹那派人通知老板在门口亲自迎接那人。 按平常的时间这个时候已经到最精彩的那一场了然而为了等候那位客人多了一些前赛此时还没有进入最激动人心的正赛。 郭大回过头望向灯火辉煌的码头仓库刚才从那里面传出了一阵叫好声和掌声弄得他心痒痒的眼中浮现出一些令人热血怦张的画面。 “老大来了!” 在手下弟兄的提醒下他忙回过头苏州河上一艘打着火把的乌蓬小船正在向码头缓缓靠来。 “妈的!愣着干什么快去通知老板就说贵客到!” 手下飞快地跑进那个巨大的码头仓库后那艘小船也靠岸了。郭大站在岸边一个兄弟手持松油火把站在他身后郭大的脸在随风摆动的火焰下阴晴不定。 “老兄搭把手!” 船头上站着的船夫向他吼了一声郭大高声应了一声准确地抓住船夫扔上来的绳索麻利地套在一只铁桩上绕了好几圈直到小船稳定地靠在岸边的石阶上。 船夫动作迅地跳上岸把船上的跳板拉下来放好这个时候两个人的身影从船舱出现在船头。 两人谦让了一番最后还是由那个身着月白长衫的中年人先上了岸那个身着洋服头戴礼帽文质彬彬的年轻人紧跟其后。 等那两人上了岸郭大现自己认识身着月白长衫走在前头的那个人在上海滩混饭吃的江湖朋友好象不认识那个人的还不多他就是最近风生水起创建恒社吃掉张啸林地盘手下兵强马壮风头隐隐盖过老麻皮的水果月笙。 一看见这样一个重量级的人物驾到郭大的心情颇为澎湃只觉那个热血一阵一阵地上涌吃江湖饭的兄弟有哪一个不想成为水果月笙那样的大人物有无到有有小到大最后成为上海滩当之无愧的大亨。 郭大声音微微颤地招呼杜月笙。 “杜爷您老好!” 杜月笙呵呵笑了笑视线在郭大和他的兄弟脸上扫了一遍双手作揖说道。 “兄弟们好!辛苦了!” 听到杜月笙如此客气的回应郭大和手下的脸笑得就像花一样不知道说什么好连手脚也不知道该怎样放。 “这位是许先生大家问个好吧?” “是许先生好!” 许文强含笑点点头心道:杜月笙会做人可不是乱说的只看他对这些无名小卒的态度就知道他之所以短短几年就窜到这个位置上并不是偶然。 郭大陪着两人朝码头仓库走去这个时候这个码头的主人上海滩闻人大世界老板中法大药行董事长黄楚九迎了上来。 “杜老弟好久不见今天怎么也有空来这里要不是马祥生老弟先到一步我还以为是谁开的玩笑。” 黄楚九五十左右面白无须体胖身着蓝袍黑褂肚子稍稍有些向前挺笑起来如同一尊弥勒佛。 先到一步的马祥生站在他身后脸色阴沉对许文强他依然有着很深的心结虽然不敢抗拒杜月笙的命令和许文强作对但是摆摆脸色还是可以的。 一行人寒暄了几句向仓库行去虽然杜月笙向黄楚九介绍了许文强不过可以看出来黄楚九对许文强并不在意而是一心讨好杜月笙。 许文强不以为意甘愿沦为配角稍稍落后杜月笙半个肩头走进那间灯火辉煌的仓库。 一进门热浪迎面袭来伴随着阵阵嘶吼一大群人围着一个土台群情汹涌在那个土台上有两个赤着上身的人正在像野兽一般相互格斗。 仓库的二楼上观众同样不少不过相比楼下他们要矜持许多人数也少许多。二楼就像西式歌剧院的包厢一样能坐在里面的都是些很有身份的人物。 黄楚九陪着杜月笙和许文强上了仓库的二楼那是一个由木板壁隔开的独立的房间在房间里摆着两张太师椅正虚席以待。 “杜老弟请坐!” 杜月笙没有依言落座而是向许文强欠欠身笑着说道。 “文强老弟你坐吧?” 许文强当然推辞两人相持不下这个时候黄楚九才现自己失误了原来这个年轻人不是水果月笙的跟班而是个颇有分量的人。 “两位不用谦让一起坐!” 他回头对手下的跟班吼道。 “阿福给老爷弄张椅子来!” 等椅子搬上来之后三人同时落座许文强的目光落在土台上拼斗的两人身上杜月笙瞧了一眼后就把心思放在身边的黄楚九身上。 “黄翁听说你这个地下搏斗场是和老沈合伙做的!” 杜月笙嘴里的老沈是公共租界的华探长沈杏山要办这样一个地下拳场不仅要人面广财源大没有青帮的势力介入也是不可能的。沈杏山虽然是公共租界巡捕房的探长同时他也是青帮通字辈的人物。 “不过是小场面而已没什么可说的!” 黄楚九谦逊地笑着满不在乎地摆摆手。 “沈兄呢?” “他今天晚上有要事不能前来。” 黄楚九和沈杏山办的这个地下拳赛每个月举行两次来这里观战的都是上海滩的富豪们他们大多都会对拳赛的结果下赌注有的只是玩票有的则沉醉其中往往一掷千金。至于这些拳手有些是由黄楚九提供的更多的则是由那些富豪自己带来。拳赛异常残酷虽然不能说是不死不休不过在那块小小的土台上倒下去就不再爬起来的拳手也不是没有。 “杜兄你怎么也对这个拳赛有兴趣?” “对这个东西我可没什么兴趣我这次是陪文强老弟前来文强老弟来这里想找一个人!” 许文强眼睛紧紧地盯着土台上的搏斗搏斗虽然激烈不过这不是让他全神贯注注视的原因。他之所以紧盯着那里是因为在土台上那个身材瘦小与他的对手相比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人他似乎有些熟悉只是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第八十七章 惨烈的画面 第八十七章惨烈的画面台上那个瘦小的人这个时候明显处于下风以闪避居多。 “对了许老弟请问你来这里找谁?” 黄楚九笑着问道。 “听说陈真今晚要出场他可是黄翁的爱将对吗?” 许文强收回土台上的视线转向黄楚九在视线收回的那一瞬间那个瘦小的人闪避不及肩上吃了对手一脚身体跌跌撞撞地往后退险些摔倒。 场下一片惊呼有的人在大声抱怨那多半是买了那人赢的赌客有的人则兴高采烈地大声喊着加油这些人应该是看到了赢钱的希望。 “陈真吗?这个人虽然在帮我打拳不过爱将到说不上他的夫人生了重病在我那里欠了一大笔药钱帮我打拳只是为了还债而已债还清了他也就不打拳了!” “黄翁不知陈真还差你多少钱?” “不多了只是小数目而已还有一千多个大洋!” 什么病?要用这么多的钱许文强有些狐疑地望了黄楚九一眼。黄楚九叹叹气说道。 “他夫人的病是不治之症现在只是在用人参熬汤吊命而已两位应该知道在上海人参有多昂贵也只因为我开了这个药房这才有那么多人参供他消耗啊!” 许文强笑了笑说道。 “看来陈真应该多多感谢黄翁啊!” “哪里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再说陈真也帮我黄某人赢了不少钱啊!不过许老弟找陈真所为何事呢?” “这个等一下再和黄翁好好谈谈黄翁台上的两人你熟悉吗?” 这个时候那个让许文强觉得眼熟的人在台上越疲于奔命了。在许文强和黄楚九说话之间他又中了几下重的特别是胯上挨的那脚使他的身形变得不再灵活明显笨重起来而这本是他唯一的优势。 这时他的对手已经稳占上风那家伙似乎没有马上解决战斗的意思而是像猫捉老鼠那样戏弄自己的对手也许想把他玩个够让台下的观众兴奋起来才解决掉。 “这两个啊!不是很清楚那个身高马大的拳手是浙江卢公子带来的是个老手了在这里赢了好几场;至于那个小个的听说是山西乔家的乔老板在街上的拣的流浪儿。乔老板和卢公子起了小小的口角两人决定用擂台上的方式解决赌注五万大洋不过这场拳赛毫无悬念乔老板输定了。” “哦黄翁怎么会这样肯定?” 杜月笙听到这里感兴趣地插了一句嘴。 “杜老弟有所不知那卢公子的老爹可是浙江督军商人钱再多也不敢和那些手里面有兵的军人抗衡啊!乔老板和卢公子起争执的时候并不知道卢公子的身世后来知道了又怎敢赢卢公子的钱?不过赌局已经摆下了容不得他退缩所以他就在街上随便拉了个吃白食的家伙让那个家伙狠狠吃了一顿给了他十个大洋扔到擂台上这分明就是想输摆明了给卢公子送钱顺便讨好他化敌为友。” 吃白食?听到这里许文强终于想起了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那个人那次他和杜月笙第一次见面出来后和马永贞在大街上遇见一个吃白食的人最后他还帮他给了钱那个人不就是现在在台上的那位! “黄翁的话绝对了吧?现在谁输谁赢还说不上啊!” 台上的那个吃白食的家伙虽然看上去很狼狈身形也越笨重然而步子始终没有乱他的对手这个时候却太大意了以为稳操胜券动作多少有些散漫精力也不怎么集中一心只想怎样戏耍眼前的这个人。 本作品独家文字版未经同意不得转载摘编更多最新最快章节请访问!所以许文强有理由相信眼前的这个场面并不能说明最后的结果那天那个人的眼睛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是孤狼一样凶狠和冷漠的眼神有着这样眼神的人是不会轻易接受失败的。 “是吗?难道许老弟认为那个小个子还能反败为胜?” 说罢黄楚九笑了起来好象听了一个非常好笑的笑话。许文强抿抿嘴同样笑着不以为意地说道。 “黄翁如果不相信我们也可以打个小小的赌!” “哦!许老弟的意思?” 黄楚九眼睛眯起瞧着许文强许文强的目光放在土台上慢条斯理地说道。 “如果台上那个小个子输了我给黄翁五千大洋他要是赢了我只想黄翁把陈真的借据给我他与黄翁的帐就此一笔勾销!不知黄翁意下如何?” 黄楚九眯着眼不说话视线转向土台那个小个子已经有些站不稳了摇摇欲坠他不相信那人还可以翻身于是马上有了决断。 “许老弟此话当真?” 许文强斩钉截铁地说道。 “当然月笙兄在此正好可以帮我们做个公证月笙兄可否?” 杜月笙笑了笑说道。 “既然黄翁和许老弟都有这样的兴致杜某人敢不从命!” “好就像许老弟所说那样我黄某人和你赌这个公道!” 说罢黄楚九向许文强伸出手去两人的手掌在空中拍了一下就此立下赌约。 有了这个赌约后黄楚九就不再说话而是聚精会神地看着台上的情况本来他对土台上那场猫捉老鼠的游戏非常有兴趣现在却巴不得台上的战斗快点结束。 至于许文强这时反而不再把注意力放在台上而是和杜月笙小声地说着话他们当初合作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了今晚正是行动的时候。不过这里不是谈话的好时机两人只是浅浅地谈了两句就把话题转到风花雪月上了。 而这边黄楚九已经把台上那个站了上风却不下重手的家伙的祖宗八代都骂光了。其实黄大老板错怪了那位那位不是不想一下解决问题而是台下的他的主子卢公子要求他这样做的卢公子喜欢这种游戏除非等他厌烦了这游戏才能结束。 于是那人又一次击中对手后视线转向台下的卢公子想看他有何吩咐。就在这个时候意外生了。 那个一直被动挨打的小家伙这一次并没有像前几次被击中那样往后退而是迅稳住身子突然如同野兽一般低吼一声整个人闪电一般窜上了上来像猫一样窜到对手的身上双手紧紧搂着对手的身体然后猛地俯身脑袋在对手的脑袋上重重相击随之把头伏在不停摇晃的对手的颈间大张着嘴露出森冷的白牙像野兽一样咬了下去咬破了对手的血管。 他的对手出声嘶力竭的惨叫在台上乱窜想把那人从身上扔下来然而那人就像在他身上生了根一般仍然紧紧地咬着他的脖子不停地往外吸血很快他的血就顺着颈间往下流如同春天的小溪潺潺而下染红了两人的衣衫。 台下的观众可能从未看过这样惨烈的画面所有的声音都停止了仿佛连呼吸也消失了场内惟有那个受创的家伙绝望的呼救声。 黄楚九掉转了头受不了台上的刺激竟然呕吐出来。 杜月笙的神色凝重场上的那一幕对他来说也特别具有震撼力。 许文强可能是场中最冷静的人他冷冷地看着土台看见那个人如树熊一样挂在对手身上听见那个受伤的人的惨叫声越来越无力看见两个人轰然倒在土台上!这个时候那个人仍然伏在对手身上紧紧地咬着他的脖子。 许文强突然站起身手在楼上的栏杆一按整个人大鸟一般飞了出去抓住栏杆外从房梁上悬下的一个绳索向仓库中间的土台荡去。 第八十八章丁力 “这场比武的胜者是……” 土台上许文强的突然出现让那些失神的观众回了一下神他那响彻全场的声音终于令所有的人清醒过来。 许文强走到台上仍然相缠着的两人身旁在那个小个子的肩膀上拍了拍在那一刻所有的人的目光都凝聚在那只手上紧张得屏住了呼吸。 许文强的手刚一放在那人肩上那人原本伏着的脑袋突然上仰脸猛地转过来在那一瞬间与许文强打了个照面。 不知道是幻觉还是什么在那一刻那人的瞳孔在许文强眼中血红一片透过他那嗜血的眼神许文强的耳边隐隐听到了一声嘶吼仿佛从遥远的天边传来的嘶吼。 许文强并没有转开视线毕竟那种嗜血的眼神充满了威压蕴藏着正常人类所没有的疯狂就算是选择退让也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 许文强不仅没有退让反而嘴角上翘凝视着那个人笑了起来。他的目光清澄如水既没有厌恶也没有恐惧可以说在他的眼神中蕴藏着许多的情感也可以说其实在他的眼神里什么情感也没有。 两人对视了一阵那人的眼神恢复了清明不再散出野兽般疯狂的危险气息当那种气息从他眼睛中消散后留下的则只有漠然没有一丝情感的漠然这种漠然不仅针对外人似乎也针对他自己。 许文强在那个奇怪的梦里看过一本叫教父的小说那里面有一句话是形容眼前这种人的。这种人漠视世界上的一切漠视所有人的生命包括他自己他在世界上没有任何惧怕的东西他的存在只是为了寻找死亡而已!要想掌控这样的人你就必须成为在这个世界上他最害怕的存在他不是害怕死亡而是害怕你是打死他的那个人! 许文强的脑海里不断浮现这句话他向那人伸出手深深地凝望着那人的眼睛。 或许这一刻只有短短的几秒钟然而在许文强的心中这段时间却像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终于那人缓慢地抬起他的手慢慢地有些犹疑仿佛随时可以收回地抬起了他的手最终和许文强的手在空中相握随后在许文强的拉扯下离开了身下的人。这个时候那个可怜的家伙早就昏迷了过去血顺着颈部破裂的血管仍泊泊地往外流。 “快来人把他抬下去急救。” 这个时候那些台下的看场才慌忙跑了上来有意无意地都避开了那个和许文强站在一起的胜利者就像他是瘟疫一般。 许文强带着穿好衣服的那人走下土台顿时一群人散了开来这些人也不是没见过有人被打死在擂台上大多的时候他们还会在一旁叫好然而像今天这样的场面还是出了他们的承受力对造成这一局面的元凶惟恐避之不及。 那人朝乔老板走去远远地那个乔老板不停地摆着手臂神情慌张地叫道。 “你!你别过来阿虎把钱拿给他!快点!” 他身边的保镖强压着内心的恐惧向依言站在原地的那人走来许文强非常有趣地看着这一幕。 那个叫阿虎的保镖走到那人面前颤抖着伸出手把一封银圆递了过来当那人伸手来接的时候他的手颤抖得更厉害了还没等那人的手到位他的手猛地一抖银圆离手往地面落去他则回过身疾步离开。 那人弯下腰拣起地上散落的银圆随后离开人群默默地一瘸一拐地向外走去。许文强向楼上的杜月笙做了个一会见的手势跟了出去。 “请问你要去哪里你身上的伤找个医生看看吧?” 许文强赶上他站在码头空地上夜风猎猎地吹来码头木桩上插着的火把在风中努力地燃烧他俩的影子乱作一团。 那人摇摇头仍然没有说话。 “要不我叫船夫送你回城给你找个医生?” 那人再次摇摇头仍然没有说话同时他迈动步子向码头一侧的黑暗走去就像第一次许文强见到他时的情形一样。 他的背影萧索落寞如同一匹孤独的狼。 “我叫许文强你叫什么?” 那人的身影将要融入黑暗之际许文强高声向他喊道。许文强并没有期望能得到那人的回答他只是下意识地出声。 那人的背影在许文强的喊声中停了下来片刻之后他缓缓回头望着许文强声音不大但是非常清楚地说道。 “丁力!” 话音一落他的身影就消失在黑暗之中。 很难说明白这个时候许文强的心情其中的复杂程度不是简单一两句话就可以说清楚的。丁力又是一个熟悉的名字在梦里的世界虚构的人物在这个现实时空难道都存在吗? 是真是幻?是梦是现实? 许文强真的糊涂了夜风不停拍打着他的脸他站在空旷的码头空地上内心一片茫然。 在许文强陷在真幻交织之中无法自拔的时候陈真在四个随从的陪同下从仓库旁的休息室步出。 接下来是今晚拳赛的重头戏陈真是场中的主角。只是经过了刚才那惊天动地的一幕之后不知道这场拳赛是否还有足够的吸引力。 陈真向仓库走去的途中看见了站在码头上思绪纷乱的许文强他并没有什么好奇心只是瞄了一眼就把目光收回来低头走自己的路。 他这次的对手不是一般人虽然在这个场地举行的地下拳赛他还从来没有输过。但是现在每个拳手都以打败他为奋斗目的那些老板也希望陈真能失败好挫挫黄楚九的锐气。这一次他的对手就是由几个南洋来的老板一起从泰国请来的泰拳高手听说那人在南洋的名气非常高专门打黑拳号称打遍南洋无敌手。而且为了对付陈真那人还踢了精武体育会设在南洋的几个分会以吸收对付迷踪拳的经验。 真是善者不来来者不善! 虽然不会小看对手但是陈真的心里还是憋着一股气的不说这是一场自己必须要赢的比赛就算是为了给南洋的师兄弟们报仇他也要击败那个叫泰猜的家伙。 陈真带着必胜的信心神情却非常冷静地走进了会场在一片欢呼声中走上土台这个时候他的对手已经到场了正在场上按照泰拳的习惯做着准备活动。 这个时候许文强也从迷茫中清醒过来。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存在就是合理!既然如此没什么可迷惘的! 许文强自嘲地笑笑回身向欢声雷动的仓库走去那里好戏即将上场而自己来这里的目的还没有实现啊! 第八十八章 丁力 “这场比武的胜者是……” 土台上,许文强的突然出现让那些失神的观众回了一下神,他那响彻全场的声音,终于令所有的人清醒过来。 许文强走到台上仍然相缠着的两人身旁,在那个小个子的肩膀上拍了拍,在那一刻,所有的人的目光都凝聚在那只手上,紧张得屏住了呼吸。 许文强的手刚一放在那人肩上,那人原本伏着的脑袋突然上仰,脸猛地转过来,在那一瞬间,与许文强打了个照面。 不知道是幻觉还是什么,在那一刻,那人的瞳孔在许文强眼中血红一片,透过他那嗜血的眼神,许文强的耳边隐隐听到了一声嘶吼,仿佛从遥远的天边传来的嘶吼。 许文强并没有转开视线,毕竟,那种嗜血的眼神充满了威压,蕴藏着正常人类所没有的疯狂,就算是选择退让,也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 许文强不仅没有退让,反而嘴角上翘,凝视着那个人,笑了起来。他的目光清澄如水,既没有厌恶,也没有恐惧,可以说,在他的眼神中,蕴藏着许多的情感,也可以说,其实在他的眼神里,什么情感也没有。 两人对视了一阵,那人的眼神恢复了清明,不再散发出野兽般疯狂的危险气息,当那种气息从他眼睛中消散后,留下的则只有漠然,没有一丝情感的漠然,这种漠然不仅针对外人,似乎也针对他自己。 许文强在那个奇怪的梦里看过一本叫教父的小说,那里面有一句话是形容眼前这种人的。这种人漠视世界上的一切,漠视所有人的生命,包括他自己,他在世界上没有任何惧怕的东西,他的存在只是为了寻找死亡而已!要想掌控这样的人,你就必须成为在这个世界上他最害怕的存在,他不是害怕死亡,而是害怕你是打死他的那个人! 许文强的脑海里不断浮现这句话,他向那人伸出手,深深地凝望着那人的眼睛。 或许,这一刻只有短短的几秒钟,然而,在许文强的心中,这段时间却像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终于,那人缓慢地抬起他的手,慢慢地,有些犹疑,仿佛随时可以收回地抬起了他的手,最终,和许文强的手在空中相握,随后,在许文强的拉扯下,离开了身下的人。这个时候,那个可怜的家伙早就昏迷了过去,血顺着颈部破裂的血管仍泊泊地往外流。 “快来人,把他抬下去急救。” 这个时候,那些台下的看场才慌忙跑了上来,有意无意地,都避开了那个和许文强站在一起的胜利者,就像他是瘟疫一般。 许文强带着穿好衣服的那人走下土台,顿时,一群人散了开来,这些人也不是没见过有人被打死在擂台上,大多的时候他们还会在一旁叫好,然而,像今天这样的场面,还是超出了他们的承受力,对造成这一局面的元凶,惟恐避之不及。 那人朝乔老板走去,远远地,那个乔老板不停地摆着手臂,神情慌张地叫道。 “你!你别过来,阿虎,把钱拿给他!快点!” 他身边的保镖强压着内心的恐惧,向依言站在原地的那人走来,许文强非常有趣地看着这一幕。 那个叫阿虎的保镖走到那人面前,颤抖着伸出手,把一封银圆递了过来,当那人伸手来接的时候,他的手颤抖得更厉害了,还没等那人的手到位,他的手猛地一抖,银圆离手,往地面落去,他则回过身,疾步离开。 那人弯下腰,拣起地上散落的银圆,随后,离开人群,默默地,一瘸一拐地向外走去。许文强向楼上的杜月笙做了个一会见的手势,跟了出去。 “请问,你要去哪里,你身上的伤,找个医生看看吧?” 许文强赶上他,站在码头空地上,夜风猎猎地吹来,码头木桩上插着的火把在风中努力地燃烧,他俩的影子乱作一团。 那人摇摇头,仍然没有说话。 “要不,我叫船夫送你回城,给你找个医生?” 那人再次摇摇头,仍然没有说话,同时,他迈动步子,向码头一侧的黑暗走去,就像第一次许文强见到他时的情形一样。 他的背影萧索落寞,如同一匹孤独的狼。 “我叫许文强,你叫什么?” 那人的身影将要融入黑暗之际,许文强高声向他喊道。许文强并没有期望能得到那人的回答,他只是下意识地出声。 那人的背影在许文强的喊声中停了下来,片刻之后,他缓缓回头,望着许文强,声音不大,但是非常清楚地说道。 “丁力!” 话音一落,他的身影就消失在黑暗之中。 很难说明白这个时候许文强的心情,其中的复杂程度不是简单一两句话就可以说清楚的。丁力,又是一个熟悉的名字,在梦里的世界虚构的人物,在这个现实时空,难道都存在吗? 是真是幻?是梦是现实? 许文强真的糊涂了,夜风不停拍打着他的脸,他站在空旷的码头空地上,内心一片茫然。 在许文强陷在真幻交织之中,无法自拔的时候,陈真在四个随从的陪同下,从仓库旁的休息室步出。 接下来,是今晚拳赛的重头戏,陈真是场中的主角。只是,经过了刚才那惊天动地的一幕之后,不知道,这场拳赛是否还有足够的吸引力。 陈真向仓库走去的途中,看见了站在码头上思绪纷乱的许文强,他并没有什么好奇心,只是瞄了一眼,就把目光收回来,低头走自己的路。 他这次的对手不是一般人,虽然,在这个场地举行的地下拳赛,他还从来没有输过。但是,现在,每个拳手都以打败他为奋斗目的,那些老板也希望陈真能失败,好挫挫黄楚九的锐气。这一次他的对手,就是由几个南洋来的老板,一起从泰国请来的泰拳高手,听说那人在南洋的名气非常高,专门打黑拳,号称打遍南洋无敌手。而且,为了对付陈真,那人还踢了精武体育会设在南洋的几个分会,以吸收对付迷踪拳的经验。 真是善者不来,来者不善! 虽然,不会小看对手,但是陈真的心里还是憋着一股气的,不说这是一场自己必须要赢的比赛,就算是为了给南洋的师兄弟们报仇,他也要击败那个叫泰猜的家伙。 陈真带着必胜的信心,神情却非常冷静地走进了会场,在一片欢呼声中,走上土台,这个时候,他的对手已经到场了,正在场上按照泰拳的习惯做着准备活动。 这个时候,许文强也从迷茫中清醒过来。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存在就是合理!既然如此,没什么可迷惘的! 许文强自嘲地笑笑,回身向欢声雷动的仓库走去,那里,好戏即将上场,而自己来这里的目的,还没有实现啊! 第八十九章 陈真 第八十九章陈真陈真在精武体育会中可以算是一个另类他和精武体育会的大多数人并不合拍这不仅是因为他性格淡薄不爱和人交往更多的是他和那些人在武学理念上有根本的不同。精武体育会的宗旨是强身健体一改国人孱弱的形象练习武术主要是为了锻炼身体而非好勇斗狠这种理念是从霍元甲师傅那里传下来的。然而在霍元甲师傅的关门弟子陈真眼中这并不是武术真正的目的武术还是应该为格斗服务修炼武术就是为了更好的战胜对手击败敌人所谓的强身健体只不过是末节! 对于陈真如此离经叛道精武体育会的众人纷纷痛心不已都认为是霍师傅死得太早没人好好管教他才让他如此叛逆连师傅的武术理念也不认同。每当提到这点陈真往往不以为然在他看来师傅真正的武术精神是怀疑所以他才会改变家传的拳术套路采集百家之长练就了有着自己独特味道的迷踪拳。所以作为师傅的徒弟同样要秉承师傅的精神那种照着师傅传下来的拳谱练习然后一招一式都不做改变奉为经典的做法反到背弃了师傅的精神。 陈真虽然是个异类但是这并不是大家无法容忍他把他赶出精武体育会的原因。准确地说他是自己离开精武体育会的只是和众人把他赶出精武体育会也没什么区别。 他之所以离开精武体育会那是因为体育会里上到大师兄下到买菜的厨子个个都鄙视他排挤他事情展到这个地步全都是为了一个人。 那是个女人一个日本女人她叫光子她是陈真的女朋友现在则是他的女人。 光子虽然是日本人但是她同样是一个善良的女人她的父母都是旅居唐国的日本人她出生在唐国和唐国的孩子一起长大成年之后才回过一两次日本。日本也好唐国也好在光子的心中都是她的祖国光子真心地盼望这两个国家的人民能友好地相处。当然她的真心在这个世道什么也不是最多只能算是一个并不好笑的笑话。 陈真爱光子当他知道这个讲着一口流利的苏杭软语的女孩子是日本人后他仍然爱她。在陈真的心目中日本人里面也是有善良的人存在。像开医馆的光子的父母他们同样会为贫穷的人赠医施药;像他还是孤儿没遇见师傅的时候也有遇见过一个好心的日本人买了十几个馒头给他把他从快饿死的边缘救了回来;在流浪的旅途中那些把狗放出来追赶他然后在一边哈哈大笑的唐国人也不是没有。当然现在日本人占领了我们的地方在那里随意欺凌我们的人民他们是我们的敌人但是就因为这样就要把所有的日本人都恨上吗? 然而千不该万不改师傅是吃了日本医生的药而死去的虽然师傅一直有咳血病但是那个日本医生的确值得怀疑。对日本人全体精武体育会的人都是深恶痛绝的对准备娶日本女人的陈真那态度就可想而知了! 陈真也非常矛盾他不想离开精武体育会虽然大家对武术的看法不同可是那些师兄弟并没有这样就给他扣什么大帽子或者疏远他。并且对他来说精武体育会就像是他的家是师傅给了他这个家教他习武教他识字如非万不得已他是不会离开那里的。 所以他已经决定和光子分手了只是一时不知道怎么说!可是这个时候生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光子的父母离开了唐国举家回到了日本为了陈真光子没有回日本选择留了下来在光子心中有陈真的唐国才是她的家。无论如何陈真都不可能丢下光子不管但是同样无论如何他的师兄弟们也是不会接受一个日本人留在精武体育会的。所以万般无奈之下陈真忍痛离开了精武体育会在郊区找了一所民房和光子住了下来那是离师傅的坟比较近。 陈真干过许多工作码头工人拉黄包车反正他有的是力气也不觉得吃苦不管是工作还是空闲他都在钻研自己的武功寻找一条适合自己的武学之路。武术是他的精神支柱之一另一个支柱就是光子有了这两样生活虽然窘迫然而他是幸福的。 可惜好景不长不知道是生活过于艰难的原因还是光子的身体本来就弱某一个晚上光子突急症。后来虽然抢救过来了可是却已没有多少日头可活了! 这个时候陈真遇见了黄楚九也因此来到了这里成为了地下拳赛的常胜拳王。 武功并非只是爱好而是成了维持光子生命的工具! 这些事情许文强早已打探得一清二楚今天晚上他拜托杜月笙带他前来已经胸有成竹相信自己一定能劝服陈真重返精武体育会代表精武体育会出战。 至于精武体育会的那些人他们对陈真原本情深意厚只是不想他被日本女人迷惑走上一条错误的道路这才对他不假言辞。后来知道陈真日子过得很苦并且那个女人也快要死了大家其实也颇有悔意想把陈真找回来只是没有找到而已! 在这之前许文强已经以陈真的名义把住在客栈的光子送到了麦兰路一八七号的胡氏诊所为她做一个彻底的检查。像陈真这样有情有义的男子只要抓住情感这一点做文章是非常容易就会被说服的。许文强坚信这一点。一个人只要有了弱点并且被别人抓住了那么无论他有多么强大在那一刻都是脆弱的! 许文强没有上楼去而是站在人群中观察着土台上的陈真这个时候是了解陈真实力的最好机会希望他的武功真像精武体育会的人所说的那样厉害。 陈真目无表情地站在土台一角他一身灰色的短打劲装脚下是一双黑色的练功鞋而他的对手则上身**露出了健硕的肌肉不知道在肌肉上涂了什么在火光的映照下闪闪光。 抱腿弯腰小步跳跃双手像风车一样在胸前交替滚动脸上一片漠然做准备工作的对手同样面无表情看得出来是个高手。 陈真也开始活动身体了压压腿扭扭腰转转脑袋。当他做准备活动的时候场下的人开始鼓噪起来了脸上挂着激动的神情。 许文强无声地笑了笑人啊!还真是善忘刚才那血腥的一幕这一刻在这些人的心中或者已然忘记了吧也许会是这些人日后一个不错的谈资? 被上一场比斗吓得两腿软连台也不敢上的裁判这个时候意气风地跑上台来说是裁判其实只是宣布一下开始和结束而已! 地下黑拳的宗旨直到一方躺下无法爬起来了这场比斗才算结束。 那个裁判把两人叫到中间叫了一声开始马上就跳下台来看来上一场还是在他心中留下了足够多的阴影。 陈真和那个叫泰猜的对手都沉得住气并没有马上动手而是同时选择了向后退了一步两人的眼神在半空中激烈地交锋争取在气势上能压过对方。 其实真正的生死搏斗并不像许文强在梦里所看过的那些电视电影所展现的那样打个轰轰烈烈缠缠绵绵实际上往往几分钟最多十来分钟就可以分出胜负甚至是生死。 台上两人的气势拼斗最终以平局告终目光中的锋芒微微淡去几乎是同时两人的步伐开始了移动。 第九十章 迷踪V泰拳 第九十章迷踪vs泰拳关于泰拳陈真所知不多只知道泰拳的训练非常残酷善于近身格斗肘击和膝撞是泰拳攻击的重要方式基本上每个泰拳高手都在肘和膝上练有特别的功夫一旦被对方击中如果抗打能力稍弱的话瞬间就会失去战力。 这样看来只能挥自己腿上的优势不让对方近身。南派的咏春拳似乎和泰拳的格斗方式相同都是擅长近身缠斗自己可以用对付咏春的方法对付泰拳。 陈真打好主意后又往后退一步就在他后退的一瞬间对方向前踏了一步步子的大小和陈真那一步几乎完全相同。 刚才两人之间的距离是所谓的安全距离也就是说在那个距离双方的优势和劣势同样明显如果陈真拉开距离对身高腿长的他来说自然大占便宜。对方也不是菜鸟肯定无法容忍这种情况出现所以在陈真后退的时候逼了上来如果陈真继续往后退他就继续往前逼直到把他逼下台。要是陈真不再后退那正好他前进的步子可以保证他的攻击在自己最擅长的控制范围如果陈真先出手在他往后退的情况下出手无疑破绽多多那也是泰猜乐于见到的。 陈真没想到对方如此机敏跟得这样快虽然有些意外但是他的脸上却一点也看不出来他再次往后退了一小步泰猜继续如影随形地跟了上来踩准了陈真的步点。 陈真继续往后退连连后退后退的步子越来越快在台下观众的眼中就象行云流水一般泰猜的步伐同样精准跟得不错没有乱了步点。 看着这一幕许文强不仅想起梦里所见的探戈舞步台上的两人就像在表演探戈一样只是看似精彩的配合却蕴藏着深深的杀机。 眼看陈真退无可退再退就要下土台了他的步子突然一顿而这个时候泰猜跟得太紧失去了节奏无法把步子停下来。但是他不惊反喜停不下来就不停他借着那个势子猛地前冲把和陈真之间的距离拉近纳入了自己最擅长的近身攻击范围。 然而真正先起攻击的是陈真在泰猜即将近身的时候没有任何预兆他飞起一腿闪电般踹向泰猜的下阴。 搏斗的时候看对方的肩膀不要看对方的眼睛因为对方的眼睛可以骗你而他的肩膀却不能骗你!无论是出拳还是出腿人身上最先动的仍是肩膀因为只有通过肩膀一个人才能做出比较大的动作那动作才会具有力量这是武学家的常识。 然而这个常识此刻在陈真这里被颠覆了! 泰猜一直盯着陈真的双肩全没想到他的双肩依然保持水平仍然还能出腿这一下让他始料不及。 后退?那么自己与对方的距离就会被拉大处在对方的控制范围下只能疲于招架之后才能找机会重新近身只是看对方的身手这样的机会恐怕很难得就算有也会付出非常大的代价;可是要是不退对手这一脚可不是白踢的极有可能让他身受重伤。 说起来话长其实只是一瞬间几乎出于本能泰猜就做出了决定他决定冒险。 就在陈真的腿飞起的同时感到不妙的泰猜突然一个小跳一只腿在空中曲起收在小腹前准备和陈真硬碰硬。在他看来陈真这一腿没有任何借力的举动所以才能如此突然那么他腿上的力道多半不强就是在这个推断之下他做出了大胆的决定准备主动进攻。当然要是陈真腿上的力道不是像他推断的那样他放在小腹前的膝盖就会出大问题了! 在守住小腹的同时泰猜突一拳击向陈真的面部。 陈真一脚踹在泰猜的膝盖上果然上面的力道不是很大在他能够承受的范围。两人的身子由于腿上的碰撞同时停止了半秒在停止的同时陈真的头往后一仰躲过了泰猜的这一拳。 泰猜突然收拳曲肘下砸砸向陈真的胸部他没想那一拳能击中陈真这记肘击才是他的真实意图。 可是陈真已借着那一脚的反作用力往后退了半步这个时候泰猜还在空中无法进行连续技攻击。 等他落地之后陈真一扭身又是一腿飞出这一腿并非直踢而是横扫并且是扫向泰猜的头部。 泰猜没想到陈真出腿如此之快来不及做其他动作只能把手举起弯曲肘部横在脑袋前陈真重重一脚踹在他手臂上一股巨大的力道从手臂上传来他头一偏整个人一个踉跄往一侧后退了好几步。 这个时候陈真紧跟两步一个转身腿飞了起来来了个非常漂亮的回旋踢。回旋踢的姿势是漂亮但是要想伤人必须度奇快而且要在对方不注意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才能取得奇效。不然一旦被对方抓住那后果将会很惨。 这个时候泰猜的重心还没有调整过来也就来不及放应他唯一能做的是举起双手护在脑袋前面同时曲膝提防对方攻击下盘。 然而陈真这个看似凌厉的回旋踢不过是个虚招在泰猜护头的一瞬间他已由回旋踢变成了扫堂腿脚尖重重地扫过泰猜的脚踝泰猜应声而倒。 陈真并没有乘泰猜在地上滚动的时候再下猛手而是小步跳跃着紧跟泰猜小心地注视着地上那个滚动却一点呻吟声都没有出的人。 台下顿时掌声雷动相比起那个泰国人大家当然更喜欢唐国人的陈真只是那几个南洋商人的脸色非常不好看他们和黄楚九赌的可不是一般的小东道。 黄楚九脸上的表情可以说是很复杂用又喜又悔可以形容。虽然不知道最后结果怎样陈真这次胜利的机率还是蛮大的可惜自己一时昏了头把他输给了那个姓许的家伙早知道当初就不打那个赌了。他也不是没想过耍赖反正双方又没有定什么书面合同然而这一招行不通公证人可是杜月笙他还没那个胆子耍赖。 杜月笙来这里除了帮许文强之外还有另外的目的这个时候台上打得再热闹他都没有兴趣看他的心思完全放在了别的地方。这个计划他和许文强策划许久了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他心情复杂地看了楼下人群中的许文强一眼许文强脸上的表情镇定自若这个时候许文强好象注意到了他的视线突然抬起头向他笑了笑杜月笙的脸上条件反射一般挂起了笑容。 当许文强的目光移开之后他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台上的搏斗已经失去了悬念泰猜虽然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然而一条腿相当于完全废了就算他再有斗志也不可能抵挡得住陈真的进攻。 陈真非常清楚自己腿上的力道那本就是他最擅长的功夫他在码头当搬运工的时候曾经将一两百斤重的米袋一脚踢得飞起一层楼那么高。 虽然没有用全力但就这样高扫在对手没有什么防护的脚踝对手这个时候能勉强站起来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陈真有些佩服对手的毅力你看他满脸汗水一瘸一拐仍然一声都不吭依旧坚持战斗这样的意志力的确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不过佩服归佩服他不可能将胜利拱手相让。 所以他没用几分力再次将对方击倒这一次泰猜终于站不起来了! 台下的人兴高采烈地喊着陈真的名字当然也有沮丧的人那是把赌注压在泰猜身上的赌客。什么南洋第一高手吹得真厉害结果居然是这样! 陈真的脸上没有什么惊喜可言和上台前一样目无表情他讨厌这些在台下欢呼的人也讨厌自己自己只不过是耍猴戏的猴子而已!然而为了她就算是耍猴戏也没有什么! 这个时候他和台下的许文强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会了! 这个人像一个老朋友一样向自己笑着他是谁?我认识他吗? 陈真抱着这样的疑问向楼上走去楼上的黄老板是他的大恩人同时也是他的债主!打了这一场后自己欠的债又将少一笔了也有余钱给光子买人参熬参汤了!现在这才是陈真最关心的! 第九十一章 精武精神 第九十一章精武精神时间已经很晚了胡氏诊所二楼的病房外面许文强坐在长条椅子上面想着心事。 上海的冬天晚上气温降得很低不过比起许文强的家乡还是要好上许多。这个时候在天津郊外的老家可能已经下起雪了吧。 回国之后许文强回过一次家回绝了家里帮他安排做的事情在北洋政府法务部做一个部门的科长而是毅然南下加入了民党成立的南方政府做一些秘密的工作。为了这天津的许家和他断绝了关系。 那个时候一腔热血的自己现在不知道去哪里了?有时候单纯其实也是一种幸福啊! 病房的门打开了陈真走了出来看见许文强坐在长条椅上明显愣了愣问道。 “许先生怎么还没有走?” “嫂夫人现在怎样?” 陈真摇摇头走到许文强身边坐下深吁了一口气。这个时候他的脸上不再有比武台上那种冷静的表情神情多少有些颓废。 “还是老样子精神不好?” 许文强笑了笑安慰他说道。 “这个诊所的医生是留过洋的医术高明上海滩很多闻人贤达都在请他看病明天他会给嫂夫人做一个全面的检查不要担心会好起来的!” “希望如此!” 陈真揉了揉眼眶然后扭头望着许文强说道。 “许兄这么晚没有回去还是为了那件事情吗?” 许文强没有说话而是微笑着凝视他。 陈真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许兄对陈真的恩情陈真铭记于心放心到时我一定上台!现在只要光子的身体能复原让我干什么都可以!” “陈兄误会了!我不是担心陈兄不上台我只是有点担心陈兄将以何种心态上台如果纯粹是为了报恩为了我帮的这点微不足道的小忙上台的话那么我宁愿陈兄不要答应我的请求!” 陈真定下心神认真地聆听许文强的说话。 “我想问陈兄一个问题你是不是真心想回精武体育会?” 陈真点点头头往上仰目光停留在雪白的天花板上。 “我是个没有家的孤儿是师傅给我一个家精武体育会就是我的家有谁不想回家呢?只是!” 说到这里陈真低下头摇摇头不再说话。 “我知道陈兄的心情觉得自己做错了事情没什么脸面对那些师兄弟其实你大可不必这样你并没有做错什么?” 陈真其实也没觉得自己做错了虽然离开精武体育会是一个艰难的选择但要让他抛弃一心跟着他的光子他现在的愧疚感可能更严重。只是人人都说他错了都说他忘恩负义良心让狗吃了这段时间他完全是在一片漫骂声中过来的渐渐地也想当然地认为自己做错了! “这么说吧大多数的人都不会从别人的立场上去考虑问题;大多数的人其实都没有自己的主见往往人云亦云;大多数的人往往都严于待人宽于待己;其实只要从你的角度考虑问题只要站在你的立场上思考他们就不会那样说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都有选择怎样生活的权利也有去爱任何人的权利你和光子在一起没有防碍任何人也没有伤害任何人为什么就是一件大逆不道的事情呢?” “这是因为……” 陈真呐呐地说道有些难以启齿。 “我知道!” 许文强打断了他的话。 “我知道这是因为霍师傅是被日本人害死的他们仇恨日本人但是仇恨的方式不是这样的如果真的仇恨日本人那么就应该努力建造一个富强的国家当我们的国家有了力量真正崛起在世界的东方那个时候才不会生霍师傅那样的悲剧那个时候才能真正摘掉东亚病夫的帽子!你不自强人必辱之!这才是真正为霍师傅报仇继承霍师傅精神的正道而不是迁怒无关的人喊几句口号吐几口口水能解决的问题!那样做其实是极端幼稚和懦弱的!” 不得不说陈真被许文强的这番话打动了这段时期他一直生活在迷惘之中当光子的病情到了无法挽救的地步时他甚至失去了继续生活的动力要不是沉迷在武术的修炼之中这时心情多半还有更为沮丧。 而许文强的这番话像一道光一样驱散了他眼前的迷雾他似乎找到了一条自己应该走的道路。 “霍师傅的精武精神是什么?不仅仅是让我们锻炼身体最重要的是要锻炼我们的精神锻炼我们自强不息面对强敌奋勇反抗的精神从自己做起然后一人传一人最终唤醒我们这个沉睡中的民族出让强盗惧怕的呐喊!这是我理解的精武精神我相信这也是霍师傅的遗志期待你们这些后人继承和扬的遗志!” 陈真可以说被这些话彻底震撼了!只觉热血一阵阵往头上涌同时又有一些惭愧作为师傅的弟子反而不明白师傅的精神要外人点醒无论怎样都说不过去! “我之所以请求你重回精武体育会不仅仅因为你的武功是精武体育会里最好的也许只有你才能对付那个日本人更因为我想你能继承霍师傅的遗志自强不息抵抗外辱!你的师兄弟们在你离开之后当他们静下心来思考问题时也对此颇有悔意他们也知道自己那样做是不对的后来也派人来找过你们只是没有找到而已!所以你完全可以挺起胸膛回到精武体育会和师兄弟们团结起来把霍师傅的精武精神扬光大!毕竟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团结才是力量啊!” 陈真默默地点点头眼神变得坚毅。 “这次日本人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如果没有十足的信心他们是不会轻易提出挑战的!这并不是一场普通的比武是强盗的一次试探我们如果不打掉他露出的爪牙他们就会更加肆无忌惮骑在我们头上!这是国与国的一次较量如果胜利了将大大激国民的士气同时也让那些强盗们知道我们国家虽然现在在生病但是仍然有着不可小视的力量!所以你一定要抱着坚定的信念必胜的信心顽强的意志去面对这次比武。陈兄你能做到吗?你能不让所有的唐国人失望吗?你能在擂台上打出我们民族的血性和自尊吗?你真的能做到吗?告诉我!” 许文强的声音越来越高情绪越来越昂扬陈真只觉胸中有着一团热血在激荡他握紧双拳斩钉截铁地应道。 “能!我一定能做到!向着死去的师傅誓我一定能做到!就算是牺牲我的生命我也一定要做到!” 陈真的声音在过道里回荡冲出过道尽头在漆黑的夜空久久飘扬! 第九十二章 抢土 第九十二章抢土在许文强和陈真交谈的时候吴淞口通往英租界的公路上两辆卡车正风驰电掣地由吴淞口往英租界方向行驶。 这两辆卡车上装着四五百箱烟土属于潮州帮的烟土巨商所有。 鸦片烟由远洋轮从海外运来为避开从吴淞口至英法租界码头一带的重重关卡必须先将违禁的鸦片卸下。这些做烟土生意的精明非常他们要等到每夜黄浦江涨潮的时候才一声令下将一只装满烟土的麻袋往水里丢。岸上船上手电光一闪一闪的互相传递约定的信号。这些装着烟土的麻袋都浮在水面上体积大目标显著被涨潮的江水一只只推送到岸边。 这时等候在岸边或潜伏在舢板中的打捞高手利用竹竿挠钩一只只钩上岸去。一只麻袋钩到手即等于有巨万银洋进了腰包。 潮州帮走私烟土的渠道虽然隐秘但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上海滩各帮各派的人士早就垂涎贩卖鸦片这种一本万利的好生意但苦于挨不着边又愤于“潮州帮”烟土商利用了他们的地盘因此他们在侦悉了这一运土秘密后仗着人多势众便放开手去抢。他们等江水一涨潮便驾着舢板躲在暗处见烟土麻袋一浮到身边便用挠钩将它们钧过来并立即将它们拖上岸装进车里就跑。江面宽阔地区辽远英法租界和华界地面相错互不相管各有各的势力范围。那些烟土商明明知道被人劫走了烟土但也不敢高呼求救报官报警只有打落牙齿往肚里咽。 在这种情况下潮州帮的烟土巨商就向英租界的沈杏山季云卿等人靠拢与他们合伙做烟土生意这些人最初也是靠抢烟土的大财。现在由于家有万贯儿女仆人一大堆便不再想去拿脑袋作赌注过去那种生死不顾的亡命劲逐渐消失开始选择一种稳妥可靠、不冒风险的敛财方法。 他们纷纷或明或暗急先恐后地投效上海的缉私机构:水警营和缉私营以及英租界的巡捕房。他们采取孙猴子钻进铁扇公主肚中的办法倚仗手中有的是金银钱钞上下买通很快就钻进了这些缉私机构的核心部门占据了高级职位甚至还有的担任了这两个“肥”营的营长之职彻底地控制了这两个缉私机构。 这个时候双方也就一拍即合走到一起来从此运货的途径就变得半公开化由军警们在江边为烟土走私站岗放哨然后公然用大卡车装上通过层层关卡运进英租界。 法租界总共只占地一千多亩地小人少力量有限;其次是鸦片商和烟土行多半都开设在英租界而法租界很少有烟土栈。唯一的烟土公司是黄金荣领头张啸林杜月笙合股的三鑫当然现在张啸林已经不在了顶替他的股东是斧头帮由许文强从张啸林抢来的那批烟土入的股对此黄金荣默许了。那个时候由于潮州帮和沈杏山季云卿他们联合很长一段时间黄金荣和杜月笙的人都没有抢到烟土以至法租界的烟土行有断货的危险如果真弄到那个地步三鑫的面子就全完了!这个时候幸好许文强弄了那批货来虽然那批货其实是张啸林的私货不过黄大老板对此忽略了过去。 然而那批货只能顶一时并不能顶一世终究三鑫还是在为烟土的来源而烦恼! 沈杏山季云卿和潮州帮那批人当然不会自觉地为黄大老板解除烦恼在三鑫那批人愁眉苦脸的时候他们的生意做得蒸蒸日上少了抢土的威胁他们的生意是越做越大不仅供应全上海的隐君子还以上海为中心向周遭的城市乡镇辐射形成一个大的销售网。 这一次这两车货如果分散来卖足有一百多万银圆是潮州帮在甜头的刺激下一次大的尝试反正沿途并没有危险在金钱的驱使下他们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虽然沿途的关卡都已经打通了但是负责押车的人仍然全副武装为的是沈杏山的心腹担任租界缉私营营长的高明这批货可不容有失。 卡车一路畅通无阻那些关卡上的人只要一看到高明就立马打开挡路的栏杆放行每个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不然每个月那份额外的红包就不会凭空而得了! 卡车减缓了度前面是最后一个关卡了过了那道关卡货就算平安送到了! 高明明显松了一口气虽然知道不会有什么危险但是没到安全的地方心始终是提起来的现在总算能放下了。 最后一道关卡不是缉私营管而是由公共租界巡捕房设的卡不过高明和巡捕房的人都比较熟他们的头正是高明的师傅沈杏山所以这一关也不过是走个过场。 卡车在路上横着的栏杆前停下了后面的那辆车喘着粗气紧跟着停下雪白的车前灯灯光下哨卡前空无一人。 高明伸出手按响身旁驾驶盘上的喇叭刺耳的汽车喇叭声短促而尖利地响起回荡在静夜中。 “叫什么!妈的!想死吗?” 一个衣衫不整边走边系皮带的巡捕从哨卡旁的小屋走出来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地着牢骚看样子是从被窝里被喊醒。 “小古是我!” 高明向车窗外探出脑袋没好气地喊到他认识那个人前几次都是那个叫小古的家伙值的夜。 “哦!是高探长您老等等!” 说罢他往哨卡走去然而他并没有马上把挡路的栏杆挪开而是往哨卡旁的小屋走去并且进屋之前颇有些鬼祟地回头望了一眼。 这个时候高明往公路旁瞄了一眼公路偏自己这一侧是一个小土坡坡上有些杂草突然几个人影从杂草丛中站起来。 糟了! 这是他第一时间的反应他推了身边的司机一把司机不解地望着他嘴里还叼着烟卷这个时候他已顾不得说话手一把抓住卡车门用力往外推去另一只手已经把枪从腰里掏出来。 卡车门猛地打开风猛烈地刮进车内司机惊讶地看着突然车子两侧突然出现的人影烟卷从嘴里掉落落在自己的大腿上他没有丝毫感觉惊讶地张着嘴似乎在想该怎样给对方打招呼。 在高明跳下车门的那一瞬间对方有人开枪了那人枪法很准第一颗子弹就击中了他的头部随后好几个人同时向他开火他身子像打摆子一样颤抖着扑倒在沥青公路上头先触地然后下半身从卡车踏板上慢慢滑落。 这个时候他的意识还没有马上消散他偏着脑袋看着好几个人在自己的视线里跑过看见黑夜中闪耀着阵阵的火光然后听见人们的惨叫声和轻机枪哒哒的欢鸣声那些声音既高且远异常沉闷。 高明觉得自己正在往下沉往黑暗的河流最深处下沉轻飘飘的无所依靠最后沉眠在无尽的黑暗里。 第九十三章 开创的新员工 第九十三章开创的新员工又是新的一天陈真重新回到了精武体育会准备特训几天后在大世界的竞技台上迎战虹口道场的宫本恒静。 昨天夜里在租界前生的枪击要案似乎并不为租界当局和广大媒体知晓今天一早风平浪静。 只是缉私部门的办公桌上多了几封辞职信领头的是营长高明。这些辞职信是由旁人代交的辞职的人并没有亲自露面。晓得内情的人都知道这些人恐怕永远也不会露面了! 昨天的大劫案是许文强和杜月笙一手策划的这个计划两人已经准备很久了许文强提供情报杜月笙提供人马下手为了避嫌杜月笙还特意陪许文强去了黄楚九的地下拳场。当然这只是做的姿态明眼人都知道这些事情是三鑫的人干的。 情报的来源是戴春风提供的虽然针对张尔雍那边一直没收集到什么重要的情报但是戴春风前段时间的情报工作也不是一点成效也没有至少他的情报网络已经开始正常运转了这次烟土劫案就是证明。他们注意这条运输线路已经很久了一直没有动它直到那些人开始大批量运货的时候才突然下手。让潮州帮和沈杏山他们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今天一早戴春风像平常一样准时出现在开创商社二楼许文强的办公室里向他汇报从虹口道场打探到的最新消息。 虹口道场虽然戒备森严然而还是有一些唐国人在里面做杂役。不可能让天照大神的子孙来做那些粗重低贱的事情那些事情本就是支那人的分内事他们不就是以又脏又乱闻名的吗?就是在这种思想驱使下里面的杂役请的都是唐国人。 戴春风用重金买通了虹口道场的一些杂役然后加上暴力威胁从他们嘴里了解宫本恒静的具体情况。之所以这样做一方面是因为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另一方面也是担心日本人耍阴谋。这个民族的某些人总爱制造一些非常浅显的地球人都知道的阴谋败露之后又死不认帐!许文强在那个梦里时空生的历史事件里清楚地认识到了这一点。 “宫本恒静今年二十五岁虽然他名义上的师傅是被霍元甲师傅击败的船越文夫但是他的武艺却并不是船越那一派而是由日本的几大武术流派共同培养!一方面是因为他的天赋惊人是练武的奇材;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心志坚定如同磐石所以在日本国内有磐石之称。与他同时接受训练的还有好几位日本的天才少年然而真正成功没有在残酷的训练中死掉的只有他一个人。可以想象这个人的厉害!这次以船越徒弟的身份向精武体育会提出挑战并不是为船越报仇那么简单而是想通过这次擂台比武彻底击跨我们国民的士气!” 戴春风说的这些是许文强已经了解到了的他真正在意地是戴春风接下来要说的实质内容。 “关于宫本的练功方式由于是高度机密附近不准唐国人出现所以了解不多。只是通过一些蛛丝马迹我们有理由相信他最为擅长的是空手道据说他出拳极快一秒钟甚至可以出拳达到十次以上并且力量并不因此减弱曾经一拳打断过成*人大腿一般粗的木桩!他的抗打击能力也非常地强最基本的训练是由人用木桩来撞击他的身体!对这个人只有两个字的评价那就是强悍!” 戴春风停止了汇报神色严肃地端在许文强面前。 许文强点点头说道。 “辛苦你了!” 戴春风心领神会地站起身向许文强点点头走出了他的办公室。 许文强来到窗前目光投在灰白色的云层上陷入了沉思。 如果真是像戴春风所说的那样陈真要想击败这样的对手无疑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那个宫本实际上是一具人形机器是日本人专门为了这次比武而培养出来的杀人机器陈真真的能应付他吗?现在还没开战上海各大报纸就已把这件事情炒得沸沸扬扬其中有些报社还是自己授意的如果在这种情况下陈真输给了那个日本人那后果许文强无法想象。 看来必须准备第二套方案如果陈真真的输了就要想个办法把这件事情的危害减少到最低并且通过一些宣传激励起国民们的斗志。又是一件伤脑筋的事情啊! 然而那件伤脑筋的事情还在未来的某一天不见得会生。今天一件让许文强伤脑筋不知是喜还是忧的事情在楼下生了。 当许文强收到下面的人的报告赶到楼下的时候不由得哭笑不得。这个时候原本空旷的一楼像菜市场一般热闹而制造这场混乱的罪魁祸正是身着西洋礼裙正在朝那些工人指手画脚的冯玉瑶冯二小姐。她那个文静的妹妹冯程程有些无奈地站在她身后看见下楼的许文强朝他露出歉意的微笑。 “你来了!” 冯玉瑶满不在乎地向许文强打了个招呼随后叫住一个工人叫他把写字桌搬到靠窗的位置去然后皱着眉头观察了一阵又指挥那人挪了挪方才点头表示认可。 沙椅子写字桌还有挂在墙上的画框一大堆人在冯二小姐的指挥下忙活着其中还包括跟着她的那些穿着黑色西服的保镖。 “有没有人能告诉我这里生了什么?” 许文强脸上带着微笑轻描淡写地问道。 冯程程刚想说话然而话到了嘴边不知道为什么又缩了回去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冯玉瑶刚叫一个人把一只青花花瓶放在写字桌上她回过头望着许文强满不在乎地说道。 “文强你不是在申报上打广告说是要招人吗?” 许文强点点头不知道招人和眼前生的这一幕有什么联系。 “我决定了我和妹妹加入你的公司帮你做事有了我们两姐妹的帮忙你的生意一定蒸蒸日上现在你的心情是不是很惊喜!” 许文强忍不住想仰天长叹惊喜?喜说不上惊是肯定有的! 他摊开双手耸了耸肩笑着说道。 “我的二小姐就算你来帮我也不用弄出这个阵仗吧?” 冯玉瑶没好气地看着他说道。 “你还好意思说你这是什么公司冷冷清清不但没有接待室就连办公室也没有一间象样连起码的办公用具都没有你想这样的公司有客人会上门吗?多亏你有我这样的员工不需要你操心什么都帮你做了不过这些办公用具花的钱可要找你报帐啊!你可别小气不给!” “给!我给!多亏二小姐为我作想我可真是万分感激啊!” 许文强朝冯玉瑶拱拱手笑着说道。 “程程你看他那样子像是感激的样子吗?一点诚意都没有!” 冯程程抿嘴笑了笑目光温柔地落在许文强身上而这种温柔是只有他两人才能体会得到的! “那二小姐你想我怎样做?怎样做才算表现我的诚意?” 冯玉瑶眼珠子滴溜溜地在眼眶里转了一圈露出狡黠的微笑沉吟着说道。 “我还没有想到不过中午你可得请我们两姐妹吃饭!” 许文强想了想中午没什么要紧的事于是应了声好! 这个时候他才有时间想这件事情的好处和坏处。好处是非常明显的那就是有了这两个小姐加入他的公司他就更容易和冯敬尧打交道了即便这两人什么也不做也无所谓!而坏处呢?那就是有些事情不能在公司处理了需要另外找一个地方。不过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不知道该怎样给这两个姑娘相处。和她们分别在一起他都应付自如当两人同时站在面前时许文强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第九十四章 冯玉堂 第九十四章冯玉堂霞飞路上有一家西餐厅由专门从法兰西请来的大厨掌勺调制纯粹的法国大餐。这家西餐厅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接待的采取的是会员制只有西洋人和少数唐人才能进去。 这家西餐厅的名头许文强也知道有几次还曾经从它门口经过不过一次也没有进去过他对西餐不是很感冒在美国的时候已经吃得够多了回到祖国还吃西餐?不过他到是一直想进这家餐厅因为在这里能碰见许多有实权的洋人比如各国驻上海的领事还有一些跨国公司的代理人许文强需要认识这些人和这些人相识然后有了交情对他正在进行的事业很有帮助。 然而许文强一直都找不到好的门路进去要成为它的会员必须有别的会员推荐并且还要接受一定时间的考察才能得到那枚象征会员标志的胸针。 冯玉瑶让许文强请客的地方就是这家餐厅当冯家的小汽车在那家餐厅停下时许文强吃了一惊他没有马上推开车门下去而是向冯玉瑶摊摊手苦笑一声示意自己没本事进去。 冯玉瑶多少有些示威地向他笑笑从白色手袋里拿出一枚淡红色的枫叶型胸针别在胸前推开那边的车门当先走下车去许文强摇摇头嘴角仍旧保持着微笑下了车然后手扶住车门等坐在他和冯玉瑶中间的冯程程下了车再关上车门跟在两姐妹的身后朝餐厅走去。 守在餐厅门口的印度门卫看样子应该认识冯玉瑶笑着用口齿不清的唐话向她打招呼。 “小姐你好!” 随后帮她推开玻璃门等三人进去之后再把门关上。 许文强先接过冯玉瑶脱下的黑色裘皮大衣再接过冯程程的淡黄色大衣递给守在一边的服务生随后再把自己的灰色大衣和围巾解下来交给他。 这个时候冯玉瑶已经朝餐厅里面走去餐厅的面积虽然很大但是摆放的餐桌并不多故而显得非常宽松现在只有几张桌子坐着食客都是白肤碧眼的西洋人。他们抬头看了许文强三人一眼就低下头去忙着自己的事情。洋人大多比较关心自己好奇心之类的似乎没有我们国人来得严重。 餐厅最里面有一张台现在正端坐着一个黄皮肤的年轻人冯玉瑶向那人走去远远地就向那人挥手打招呼那人也微笑着站了起来走出餐桌。 冯程程没有像她姐姐那样疾步往那里走去而是陪在许文强身边慢慢向那个方向走去。 冯玉瑶和那个年轻男人在餐桌前抱在一起然后互相贴了贴脸两人脸上的微笑如出一辙像微风拂过的湖面。 这个人是谁? 许文强皱着眉头望着身边的冯程程这时她也在望向那个年轻人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对她脸上的神情变化非常了解的许文强知道看见那个年轻人她的心情是喜悦的并且这种喜悦溢于言表。 许文强再次把目光投向那个年轻人极快地瞄了一眼。那人身着藏青色西装打着一条银灰色领带面貌清秀细眉大眼只是嘴有些大笑的时候更是如此这倒算是一件好事冲淡了他脸上的脂粉气不至于看上去过于娟秀在旁人的观感中多了一丝豪气。 快走近的时候那个年轻人面带微笑向着冯程程张开双臂冯程程脸上挂着恬静的微笑走上前去那人双手放在冯程程双肩上然后含笑望着她轻轻把她拥在怀里。冯程程没有挣扎温顺地投入他怀中大概两厘米长的时光过后两人分开。 看着这一幕许文强不知道为什么心突然一阵刺痛那种感觉异常难受就像有人在拿着一把西餐桌上专用的叉子在他心里狠狠地挖了一下。 然而内心越是痛苦他脸上的笑容反到越是灿烂!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谁?不过看样子也知道是个受过良好西方教育的世家子弟。和冯氏姐妹如此亲近他家和冯家肯定有着非常良好的交情并且本人也绝对是一个优秀的人才。 等两人分开后许文强才上前一步自我介绍道。 “你好!我是许文强!” 许文强向那个伸出手去脸上挂着招牌似的笑容只是如果仔细看他的眼睛却只能看到冰冷一片。 “你好!我是冯玉堂!” 两个人的手握在一起冯玉堂的手非常温暖手指纤长握手时比较用力。这是一个有着自己主见的人!握手的那一瞬间许文强暂时得出了这个印象不过这个人具体是性格如何还要多做观察才行。 等等!他叫什么?冯玉堂?莫非他是? 这个时候冯玉堂自我介绍的话才真正进入到许文强心里。 “快坐下两个大男人也这么罗嗦!” 冯玉瑶不耐烦地说道拉开高背椅子自己先坐了下来。 冯程程挨着许文强坐下向许文强轻声说道。 “文哥玉堂是玉瑶的孪生弟弟才从美国回来他是学经济的!” 原来如此冯玉堂这个人冯程程向他提到过而且他搜集过冯敬尧的资料知道他有一个在美国留学的儿子也知道叫冯玉堂。刚才不知道为什么这样恍惚居然没有第一时间想起。 “玉堂这是我和程程的老板开创商社的许文强许先生!” 冯玉瑶也在给自己的弟弟介绍许文强让他了解是何许人也! “老板?什么意思?” 冯玉堂没弄明白他姐姐话里的意思皱着眉头说道。 “你姐姐我决定自力更生不再依靠家里现在和程程一起给许老板打工怎么你有意见?” 冯玉堂忙摇摇头慌忙说道。 “意见?不!我怎么会有些意见呢?我只是担心父亲大人他或者有别的想法吧?” “父亲那里你就别管了我可不想做一个好吃懒做的大小姐大时代的新女性需要独立和自由你在美国这么多年难道还不明白吗?难道想用封建家庭的伪善教条来束缚我吗?说你支不支持我的正义行动!” “支持!支持!” 冯玉堂忙不迭地点头看来这是一个饱受姐姐暴力荼毒的可怜虫。 就在许文强含笑看这场好戏的时候有人走了过来第一时间许文强感觉到了他的接近闪电般抬头望向那人。 看见那人许文强的脸上浮现出适当的惊喜随即笑着站起身。 那是个高个子洋人正是女皇之光号上与许文强同舱的爱尔兰人美孚银行在上海分行的雇员爱尔文说是雇员其实他是上海分行的经理。 两个人都没想到在这里会碰上许文强和这个虽然是爱尔兰人却像法兰西人一样热情的爱尔文相互拥抱了一下。在拥抱的时候爱尔文在许文强耳边小声地说了几句许文强向他点点头两人才分开。 爱尔文是陪客人来这里进餐两人寒暄了两句随后各自落座。 许文强重新落座后冯玉堂看他的眼光就完全不一样了!开始的时候他对许文强并不在意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的生意人想利用冯家的关系看到这一幕后他改变了看法。 虽然他在冯玉瑶面前唯唯诺诺好象很窝囊实际上他是一个非常精明的人至少现在是一个非常精明的生意人。不然就不会还在读书期间他就在美国开办了自己的公司挖了自己的第一桶金。 当阳光透过西餐厅巨大的落地窗户照射在许文强脸上的时候公共租界的探长沈杏山带着几个人急匆匆地走进了位于法租界的黄金荣黄大老板的公兴俱乐部! 第九十五章 强势 第九十五章强势公兴俱乐部二楼里的一个雅间沈杏山黄金荣杜月笙三人分坐在一张小圆桌旁他们手下的打手分别站在各自老大的身后。 沈杏山来这里并非为了兴师问罪如果是这样他就不会带着这么几个人来了!这一次他的损失虽然严重不过也只是几个手下做这些买卖他们早就应该有随时会掉脑袋的觉悟钱不是那没好赚的。至于鸦片的损失那是潮州帮那些鸦片商人担心的反正他也好季云卿也好在这件事情上一分本钱也没有出。 在上海滩抢土的事情层出不穷这次只能怪自己倒霉没有人家手段高明。但是要说沈杏山对三鑫这些人一点怨恨也没有那也是不可能的不过他不会为了这件事情和现在势力越来越大的黄杜二位翻脸。有句话怎么说的?叫山水有相逢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所以虽然不知道黄金荣为什么请自己赴会也不知道他想唱哪出戏沈杏山还是只带几个随从就来到了黄金荣的地盘。大家都是青帮兄弟在背后下刀子的事情肯定是不会少干的不过在台面上多少还是会顾及所谓的面子。因此沈杏山不担心黄金荣会对自己下手。 三人嘻嘻哈哈谈笑风生所有的场面话都说完后杜月笙先说到正题。 “老沈啊!听说昨天潮州帮的一批烟土被抢了老沈还损失了一个得力干将!如果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们三鑫帮忙的话请直说。” 听了杜月笙这番话沈杏山心里的怨恨几乎压制不住差点脱口而出!怎么说呢?这可是标准的得了便宜还卖乖!打人专门打人脸! 不过他不是卤莽的人刹那之间脸上就多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非常诚恳地说道。 “杜兄的好意沈某人心领了!不过这是一件小事情到不用劳烦到杜兄的大架动手那批人虽然神通广大只是老鼠打洞也会弄些土出来一些小老鼠还怕他们不显形?杜兄你说对吗?” 到最后沈杏山也没能压制心里的怒火话到后面隐隐带刺暗暗挤兑三鑫公司的这两个巨头。 话出口之后后悔已来不及了毕竟他是身处在对方的地盘上。他小心地瞄了一眼坐在上头的黄金荣。 两人说话的时候黄金荣手拄着一根文明棍一直在闭目养神好象是老僧打坐一般仿佛没有听到两人针锋相对的对话。 “沈兄这样说就不对了大家好歹都是同门兄弟有困难就要互相帮助嘛!如果像昨天晚上那样的事情不断那不是让潮州帮那些人看我们青帮的笑话吗?在自己的地盘上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让他们到处去传扬说我们青帮兄弟浪得虚名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都玩不转!弟兄们的脸面在道上的众英雄好汉面前不就丢了个精光?如果有兄弟去外面办事情一亮名号说是上海滩来的那不是让人耻笑吗?所以老沈我觉得这件事情非常重要为了避免再出现昨晚那样的事情我们三鑫愿意搭一把手帮老沈度过这一关!” 妈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沈杏山表面做出非常感激的神态心里却暗暗想道:说了那么多冠冕堂皇的话意思其实只有一个那就是争夺烟土的保护权想插一只脚进公共租界来! “杜兄说得很对我也同意杜兄所说的话!只不过这件事情有一些难办?怎么说呢?那些潮州来的烟土商对我们这些兄弟不是很放心啊!他们或许会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拒绝杜兄的一番好意!” 潮州帮那批人能有什么反对意见这不过是沈杏山的推脱之词罢了一句话烟土这块大蛋糕他不想分一块出来。 杜月笙非常明白这一点潮州帮不可能得罪上海的这些本土帮派他们绝对愿意投靠三鑫这个保护伞不然他们损失的不仅是烟土和金钱还要时常担惊受怕如果能得到上海滩最有势力的黄金荣和上升势头最快的杜月笙的保护对他们来说是求之不得的事情。归根揭底一句话还是沈杏山和季云卿这一帮不肯把既得利益拿出来分当然他们也怕答应后被三鑫一口吃掉连渣也得不到一点。 “潮州帮那些人沈兄就不要管了我们自然有办法让他们答应他们不也是想一个平安财吗?我只想问沈兄一句你愿不愿意我们三鑫帮这个小忙?” 话已经说到这里了杜月笙也就不再遮掩单刀直入问话之际虎视眈眈地盯着沈杏山有点图穷匕见的味道。 早知道是这样的鸿门宴就不应该托大了只带这么几个人来!不过这个时候后悔也来不及!沈杏山眼睛滴溜溜地打着转闪烁不定。 半晌还是没找到好的说辞。 这个时候黄金荣开口了他睁开眼睛慢条斯理地说道。 “杏山我们可是顶好的兄弟了所以这次找你来商议。有些事情大家都清楚这件事情一帮人是吃不下的现在上海滩好多人都在看着你们江北的顾竹轩还有张仁奎以及现在在华界呼风唤雨的斧头帮这些没有一个是简单的角色!那条路只靠你们保护不保险啊!昨天晚上那样的事情肯定还会生到时让外乡人对我们青帮兄弟们失去了信心那就不好了!俗话说:肥水不落外人田我们自家兄弟这点忙还不帮?你们肯早点把保护权让过来至于将来怎么分帐全部好商量。我晓得你们打出来这个局面不容易顶好不要糊糊涂涂的收了场叫人看了笑话。” 话说到这个份上容不得沈杏山再推搪。 然而这番话引起了沈杏山的前仇旧恨就是你们三鑫拼命硬抢烟土叫他们丢了面子;又将抢来的烟土公然卖使得他们和烟土商们联合操纵的上海烟土价格始终摆不平。这个时候反到指责起自己这批人保护不力来了这是什么逻辑? 一想到这内心的怨恨再也压不住沈杏山忍不住用挖苦的语气说道。 “金荣哥你的手段我还真佩服你吃捕房饭做的是没本钱的买卖手下又有这么多三头六臂的人物何必要我们出让什么保护权呢?鸦片进口就在吴淞口你喊人搭了兵舰统统去接过来吧!” 这句话彻底撕破了面子揭了黄金荣和杜月笙的疮疤语气中又带着蔑视的意思这也是气急之下沈杏山才脱口而出的话一点也没有经过大脑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果然黄金荣恼羞成怒呼地站起来对准沈杏山就是两记响亮的耳光甩了上去。 沈杏山带来的手下一时失了神犹豫片刻之后才想到掏枪这个时候黄金荣和杜月笙的手下已经把枪掏了出来对准了他们的脑袋。 杜月笙同时站了起来他身边的叶焯山早就抢先一步掏出枪来枪口对准了沈杏山。 沈杏山知道这两个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角色这个时候同门之谊恐怕靠不住。他吓得全身抖忙摆动着双手放声大呼。 “不!不要动手!有话有话好好说……” 事情到了这一地步再也没有转圆的余地沈杏山只好在杜月笙事前准备好的协议上签了字。杜月笙倒也不怕他反悔签字其实只是走个过场他相信沈杏山冷静下来之后好好想想就知道这是一件他无法拒绝的事情。 第九十六章 犹太人和矿山 第九十六章犹太人和矿山当沈杏山在公兴俱乐部被迫签下协议的时候许文强已经和冯氏三兄妹分开了。不过他并没有离开霞飞路而是走进了离那间西餐厅不远一间白俄人开的咖啡室在那里美孚银行上海分行的经理爱尔文正等候着他和他在一起的还有一个四十来岁黑微微有些秃顶的中年白人。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进来之后许文强忙用流利的英语向那两人道歉分别和两人握手之后才落座。 和爱尔文寒暄两句之后就进入了正题洋人一般在谈正事的时候不喜欢多做废话许文强觉得这一点值得国人学习不过要想改变国人谈事情时废话连篇兜兜转转云山雾罩的习惯恐怕比让自己的祖国强大起来还要困难。 稍稍恍神之后许文强就凝聚起精神来细细聆听爱尔文的说话。 “许先生你要帮你找的人现在就坐在你的面前。他是德国人不过是犹太人因为一些不能抗拒的原因已经离开了德国在上海定居了!他是汉堡大学地质工程学院毕业曾经做个某大型矿产公司的总工程师正好符合你的要求!” 爱尔文用唐话向许文强做出介绍后然后用德语向那个犹太人介绍许文强许文强在梦里的世界学过德语现在说虽然不是很流利不过听是没有问题的。在爱尔文的介绍中把许文强说成了天上有地上无的企业家并且暗示说他在政府也很有势力对他们这些背井离乡的犹太人来说在这个人深地不熟的异国他乡是个不错的依靠。 那个犹太人手放在桌上自己的礼帽上然后向许文强低头行礼用德语做自我介绍。 “您好!许先生我是贝纳永!很高兴认识你!” 许文强没有等爱尔文翻译用德语回答道。 “贝纳永先生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爱尔文有些吃惊地看着许文强他没想到许文强也会说德语看那架势比自己还要熟悉。许文强笑了笑用德语解释道。 “我在哈佛学过一点德语不是很精通勉强可以应付希望贝纳永先生不要见怪!” “哪里?许先生说得很好!” 贝纳永神情恭谨地说道。 爱尔文笑了笑站起身对两人说道。 “许先生既然不需要我做翻译我就不打扰两位的谈话了!希望两位能够合作愉快!” 随后在经过许文强身边时他用唐话小声说道。 “许先生上次介绍那个人还行吗?” 许文强微笑地点点头说道。 “还可以就像你说的那样他是贵族出身对我委托他办的事情做得非常之好!我拜托你的其他事情要找的其他人才也希望能尽快跟进。昨天我已经存了一些黄金进了贵行当我那间小小的公司需要资金的时候也还要请贵行多多支持啊!” “当然!当然!那是一定的!” 说完这些话后爱尔文回过头向那个犹太人贝纳永点点头等那人站起来回礼后他转身大步离开了咖啡厅。 据许文强在梦里的那个世界对德意志这段时间的了解这个时候的希特勒虽然组建了纳粹党但是还没有掌握政府的权力同时大规模的排犹行动也没有开始更没有二十年之后的大规模屠杀。至于小规模的排犹行动在全欧洲这样的行动从来也没有断过犹太人一直这样忍受过来的是什么原因让这些犹太人离开德国来到遥远的东方的呢?据爱尔文介绍贝纳永是这群人的头目之一除了先期这批来探路的人之外后面还有很大一批。 贝纳永并不是很相信爱尔文对许文强的介绍在他看来坐在对面的这个人实在太年轻了不像是能够身处高位的年纪。然而大多数唐国人虽然不会像欧洲的白种人那样歧视犹太人但是他们也不会和自己这批人接近在那些唐国人的心中洋人只有一种不管是犹太人还是德国人法国人都是一个样就像在西洋人眼中的唐国人和日本人一样没有区别。 所以作为探路的石头他没有办法只有选择和对面的年轻人合作因为目前为止他对自己这些人抱着的态度既不是害怕也不是厌恶当然更没有仇恨!在他的眼中自己只看到了平等和对平等的人的尊重。 如果真想爱尔文介绍的那样那人可以帮助自己并且可以在他们大量涌入唐国的时候帮助他们安定下来那么自己这帮人也会做出相应的报答。 如果可能他想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犹太人虽然以聪明狡诈善于做买卖著称但是他们绝不是忘恩负义的种族。 “祖国?我们是没有祖国的民族?德国?不!德国不是我们的祖国?” 当许文强问到贝纳永为什么要离开自己的祖国来到遥远的东方的时候贝纳永苦笑着摇摇头这样回答道。 “至于来到上海?” 贝纳永谈到这个问题迟疑了一下然后说道。 “上海的租界是唯一不需要签证就可以进入的地方对整个全世界来说这都是独一无二的!许先生在美国呆过一段的时间对我们这个民族看来也有一定的了解应当知道暂时来说上海是我们能选择的最好的地方。” 许文强手指轻轻划过眉梢轻声说道。 “如果我想知道你们为什么离开德国感觉就像逃难一样离开不知道是不是一个失礼的问题?” 贝纳永手慢慢转动着桌上的礼帽脸上露出谦恭的笑容对于这个表情在过往的日子里他不知道已经表演了多少次早就驾轻就熟。 “许先生的话并没有什么失礼之处如果不是万不得已谁想离开自己祖辈生活的家园呢?事实上在那个国家有一种危险的风气在蔓延这个时候离开总比事情到无法收拾的时候离开为好。” 许文强听到这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道。 “我知道欧洲排犹现象严重特别是一战失败民众生活困苦的德国对在本国掌握了大量财产的犹太人的仇恨犹为严重。迟早这会形成一种全面的风潮由个人的行为变成一种国家的行为对你们这个民族进行残酷的压迫现在也有些苗头可以看到这一点。不过苗头始终是苗头还没有形成燎原的大火在这个时候就匆忙离开那个国家我只能说贝纳永先生你的眼光还真是厉害啊!” 贝纳永有些目瞪口呆地望着许文强他只是知道许文强对欧洲的情况不陌生但是却不知道他居然如此熟悉。 他所说的那些贝纳永相信在日后的德国一定会生特别是当看见那些冲锋队员趾气高扬地从自家窗前经过当自家的窗户玻璃每个晚上都会被人用石块砸碎时他相信那样的一天并不会很遥远。所以他才辞掉了工作和一部分有相同看法的犹太人相约离开德国为此他和几个人先离开了德国来到最容易进入对犹太人也不设防的上海。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就会以上海为桥头堡慢慢把家产和人员转过来。接下来再决定日后的行程毕竟从上海到其他的那些国家比如美国什么的都非常方便。而现在当务之急是找个能帮助他们的本地人所以才有了这次和许文强的见面。 现在还有许多人不相信会出现大规模排犹的现象仍然忙着他们在德国的生意和工作不相信贝纳永这些人所说的话就算是为了以后收容他们他也要先在上海打下一份基业。对此眼前这个人绝对重要这个时候贝纳永一点也不敢看轻许文强了能说出那番话的唐国人已经不是可以用睿智这两个字可以形容的! “请问许先生你需要我做什么?” 其实贝纳永也有一定的资金如果用来做生意相信凭犹太人的头脑和先期因为宫廷政变从罗刹国跑到上海的一些犹太人的帮助他还是能够站稳脚的。可是这样是不够的要想帮助那些还不知道大祸即将临头的本族人只做这些是不够的他需要唐国的实权人物帮助。这个国家目前还是四分五裂不曾真正统一如果自己有机会帮助能获胜的一方日后的事情就要好处理得多。 只是对如今的贝纳永来说对唐国的具体情况一点也不了解为了不投错注现在他迫切需要的是观察要观察就必须融入唐国人的社会。可惜对于洋人唐人要不就是鄙夷愤恨要不就是阿谀奉承但不管是哪一种态度本质上却都是敬而远之的。这让他来到上海一个月了仍然一点头绪都没有直到现在与许文强见面的现在他仿佛才看见了希望的光芒。 “贝纳永先生是地质学院毕业的不知道对铁矿了解多少呢?” 那是贝纳永的专业他一直担当的工作就是找矿经常在巴尔干那些山区工作对铁矿说是了如指掌也不为过。不过他还是非常谦逊地表示自己对此略知一二。 “我最近买下了一个铁矿公司那个公司不知道是因为经营不善还是因为那里根本矿产不多所以一直处于负债的局面。我希望贝纳永先生能加入我们开创公司第一个任务就是去那个矿区帮我好好勘探看是不是值得开。当然我会工钱给您但是这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如果我有能力或者一定的权力贝纳永先生需要的时候我一定会帮你们的忙!说实话我对贵民族的处境感到非常遗憾或许是因为我们这个民族同样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因此能更加体验到你们的痛苦吧!” 贝纳永突然感觉到心潮澎湃眼眶有些酸涩看得出许文强说这番话是出于真心。就因为这份真心贝纳永异常感动对他们这个民族抱有善意的人实在太少了也由不得他不激动。不过对以理性著称的他来说感激虽然感激却不表示他已经把所有的一切赌在许文强身上了通过他观察唐国的打算贝纳永仍然没有放弃。 “如果是勘探铁矿的话我想我能很好地完成这个任务!” 贝纳永向许文强点点头表示自己对他的尊敬也表示自己决定接受这个任务加入到开创公司来。 “不知道贝纳永先生有没有安排好同伴和家眷如果没有的话许某可以略尽绵力。” “多谢许先生的好意暂时来说没有什么问题只是下一批从德国前来的同伴到时候希望许先生能帮帮忙。” 许文强笑了笑说道。 “这些力所能及的小事我一定会帮你们办妥的。不过贝纳永先生要辛苦了!你要去的矿区不在上海虽然离上海也不算多远。” “我会做好准备的一定把这件事情做好!” 许文强手指轻轻敲着桌面继续说道。 “我会派一些人配合你的这些人里面有一些是留洋回来的学生都是地质专业的希望到时候贝纳永先生能指点他们一下。” “那是一定的!我一定把我所会的都交给他们我曾经在汉堡大学教过地质这回又干起老本行了!” 许文强抬起手手指轻轻按了按太阳穴感觉有些疲累。 “贝纳永先生你要去的地方是一个叫芜湖的城市矿区离芜湖大概三十公里离上海也不是很远的希望你到那里能给我带来好消息。” 贝纳永瞧了做这个动作的许文强一眼点点头随后站起身许文强同样站了起来。 “我回去准备好东西今天晚上就到公司报道明天一早就出去那个叫芜湖的地方尽快把好消息给许先生带来!” “你知道公司在哪里吗?” “这个?我还不知道不好意思太性急了!” 许文强呵呵笑了笑说道。 “把你住的地方告诉我我明天一早派人去接你然后再一起出。” 这个乌龙解决之后两人各自抱着满意的心情分了手。 许文强不相信贝纳永在那里现不到铁矿那里可是马鞍山啊!就是因为知道是马鞍山他才想了不少办法用尽了手段生生从卓氏船行的老板卓志南那里把那个买下了周边荒地的宝盛铁矿公司弄了过来。 如果这个时空的地理和梦里那个时空的地理环境没有一点区别的话许文强相信自己是拣到宝了! 马鞍山矿区位于长江下游宁芜----罗河成矿带是我国七大铁矿区之一。后面还有一大串的介绍只是在这个时空的他已经忘记了!不过不需要知道那些光是上面的那一句话如果事实真是如此就是一笔大大的财富!也许按照自己目前的条件无法大规模开采但是不表示以后不能有了铁矿才会有钢铁才会有枪支大炮并且他隐隐还记得随着那个铁矿的还有大量的磷矿这样看来不说它是宝地都不行了! 第九十七章 风云再起(一) 第九十七章风云再起(一)当许文强来到斧头帮的总部位于日新里四十七号的有闲茶馆时脸上的表情已经看不到一丝喜色而是和往常一样平和淡然。 有闲茶馆的后面有一个小院已经被马永贞买了下来关于斧头帮的具体事情一般都在那里做决定。 许文强穿过有闲茶馆的大堂走进一道侧门那门直通后面的那个小院。这个时候大堂也好侧门的通道也好已经站满了人他们看见许文强无不弯腰点头神情恭谨。 小院的堂屋里这时已经坐满了斧头帮的骨干马永贞坐在上方的太师椅上许文强进来的时候他刚刚结束了训话。 看见许文强从大门进来老鬼头艾老二谢四黑豹唐河一干人等纷纷离座而起向许文强行礼。 许文强笑着向大家拱拱手随后向马永贞使了个眼色让他不要站起来。这个时候站在马永贞身后的铁头忙端了一张椅子过来和马永贞并排放在一起。 许文强坐下之后一干人才纷纷落座随后他向马永贞问道。 “兄弟是不是都安排好?” 马永贞点点头说道。 “按照那两天我们策划的那样我已经把任务分配下去了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必须完成的任务。” 许文强眯着眼视线从那些人脸上一一划过每个人都挺起胸膛显得精神异常饱满。 “所有的事情我都已经打点好了你们只要完成分派的任务就行了每个人是不是都记清楚了自己的目标?” “记清楚了!” 众人争先恐后地吼道。 “那好!还等什么呢?出吧我希望大家能马到功成斧头帮雄霸上海滩的时代就从这一刻开始!” 许文强突然加大了声音然后向那群人挥挥手。 “是!” 那些人大声地应了这一声之后纷纷向许文强和马永贞弯腰行礼鱼贯而出。 等他们走后许文强拍了拍马永贞的肩膀说道。 “兄弟还是决定自己带别动队吗?其实你只需要统筹全局没有必要上第一线。” 马永贞笑了笑站起身说道。 “大哥有你统筹全局就行了我还是喜欢活动活动!我就先走了你还是回开创吧到时我会把好消息带回来。” 然后马永贞就带着铁头出门了在某个地方那些别动队成员已经等在那里了! 最后房间里就只剩下许文强一个人他伸了伸懒腰走出门站在小院的桂花树下透过枝叶的缝隙望向头上的天空。 今天天空还真是蓝啊! “许文强?” 元华纺织厂的曾庆余曾大老板坐在自家行驶的小车后座上手里拿着一根牙签正在剔牙缝里的鸡丝嘴里不小心把心里想着的那个人的名字念了出来。 他叹了叹气调整坐姿目光望向车外一个车夫拉着空的黄包车从窗外跑过。 花了几个金元宝和一顿全鸡宴他终于从新任闸北警察分局局长梁坤的嘴里知道了那个人那个在幕后操纵一切的人。 许文强这就是那个人的名字! 许文强?会是谁呢?在上海滩似乎没听说过这个人啊!白道的政客?外来的商人?还是新起的黑道巨头?这些身份中哪一个才是他的呢? 梁坤只提供了这个名字关于这人的其他事情就支吾不答了!是不知道详情?还是不敢提起呢? 看情形可能是后者那几个金元宝好象还不足以让他把所有知道的事情都讲出来就算是被曾庆余特意灌醉了仍然紧闭牙关。这般看来那个姓许的还真是不可小看但是他为什么要插手罢工这件事情呢?为了正义和公理?狗屁!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如果不查清楚这个曾大老板无论如何也睡不好觉。 车子拐进一个弄堂曾府就在弄堂底。 曾庆余的管家阿全搓着手佝偻着腰正在门前来回走动神色惶急。看见曾庆余的小车还没等车子停稳忙跑了上来待车停下后慌忙替曾庆余拉开车门。 “东翁你总算是回来了!” 曾庆余下了车瞧了一眼额上已经渗出汗珠的管家慢慢说道。 “阿全什么事情让你这样着急慢慢说!” 管家张了张嘴最后跺了跺脚走在曾庆余面前后退着往门口走去边走边说。 “东翁我一时说不清楚不过宋老板和各位老板都来了出大事了他们都在等着你拿主意啊!” “哦!” 曾庆余心往下一沉不自觉地加快了步子一点也看不出是五十出头的人了。 “曾翁回来了!” “太好了您老总算是回来了!快快来合计合计!” 堂屋里已经挤满了人全都是纺织厂的老板有些人坐着然而更多的人还是站着并且来回走动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争论声探讨声聚在一起分外嘈杂。 当曾庆余进入堂屋的时候一群人围了上来纷纷向他进言。 曾庆余手持文明棍用力地跺了几下地面大声吼道。 “慌什么?乱什么?大家这样算什么?有话慢慢说全部都给我坐回去!” 曾庆余走到上坐下后扭头对一直坐在那里沉思的宋莲生说道。 “莲生你说出什么事了?” 等一干人纷纷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后宋莲生站起身视线在众人脸上缓缓扫过然后神色沉重地说道。 “可能大家都和我一样知道了那个不好的消息这才赶到曾翁这里来!请大家不要急慢慢来应该会想到办法的现在静下来让我把事情给曾翁讲清楚。” 堂上终于安静了下来他回过头对曾庆余说道。 “曾翁事情有些麻烦啊!今天下午所有的码头工人一起罢工了!事先一点征兆也没有啊!” “码头工人罢工关我们什么事?” 曾庆余皱皱眉随口说道。 “码头工人罢工当然和我们没有关系但是我们的棉花还在船上没有卸下来啊!” “什么!” 曾庆余的脸色一下就变了忽然站起身来而心却急剧地向下沉。 因为那个美国公司下的定单要的货数量巨大所以厂里的原料库存不够需要临时调集在座的厂主都是这个情况。 还有四五天就到交货的日期了每个工厂的原料都已经用完了现在只差为数不多的一些成品就能完成定单上规定的数目。只要今天原料一到马上赶工这样算来交货日期来临之时绝对可以完成定单。只是没想到会遇见这样的事情! 是运气不好吗? 不!绝非如此镇定下来的曾庆余闻到了熟悉的阴谋的气味。 “莲生我们不要那些码头工人下货自己找人去下货怎样?” 曾庆余急急地问道隐隐知道这样可能行不通如果是针对这些纺织厂的阴谋的话。然而他还是抱着万一的心态向宋莲生问道。 宋莲生摇摇头对着神情沮丧的曾庆余说道。 “不行事情一生我就召集了一帮人赶到码头想自己下货不过那帮码头工人霸占着码头不准我们进去!” “警察呢?难道他们不管吗?” 宋莲生摇摇头说道。 “看不见警察说实话这可真是破天遭的第一回!出现这样的情况警察总是第一时间赶到那些码头老板给的好处可不是小数目啊!” 宋莲生叹叹气一时之间堂屋内一片静默气息惊人地压抑。 “有没有通知船老板离开码头随便找个地方靠岸然后下货!” 曾庆余坐下来望着宋莲生犹自抱着一线希望。 宋莲生苦笑一下说道。 “曾翁我也这样想过可惜行不通那些船开不了都被泥腿子霸占了船主和船夫早就被赶下船了!” 曾庆余目光转向闻言骚动起来的各位厂主不过没有制止他们的举动只是稍稍提高声音说道。 “那些泥腿子要想霸占码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你们别忘了管理码头的是码头行会那些家伙可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角色不会让这件事情闹大的各位请放心最多明天事情就会解决大家还是回去等好消息吧先把准备工作做好免得原料到了之后还是开不了工那样的话就是各位的问题了呵呵!” 说到最后曾庆余还笑了笑只是那笑声多少有点勉强熟悉他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勉强! 众人纷纷离去宋莲生也没有多呆一会很快跟着离开了。或者在宋莲生看来这个曾老板已经没有什么招可用了既然如此自己还是另外找门路吧。 树倒猢狲散就是这样吧! 这么多年了自己也应该看透了!如果自己换作是他们也会如此吧!这是一个现实的世界只有这样做才能更好地生存! 曾庆余这样想着坐在堂屋的太师椅上保持着一个固定的姿势目光略显呆滞地凝望着屋外的庭院他父亲的寿宴才办不久整个宅子多少还显着喜庆的成分可是这一切在此刻他的眼中却是分外的凄清。 第九十八章 风云再起(二) 第九十八章风云再起(二)常老大的心情很糟糕!非常糟糕!心里面憋着一团火那火焰不停地往喉咙冒弄得他嗓子眼都快冒烟了。 作为徐家码头的管事之一常老大的心情之所以如此当然和码头上那些泥腿子有关。这些平时像老黄牛一样听话任他又打又卖随意克扣工钱也不敢支一声的乡巴佬们今天不知道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居然突然停工不做了! “告诉你们!上海滩也许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你们这些下苦力的穷光蛋妈的!快点开工要是今天不开工老子保证你们这一辈子也别想在码头混了!” 常老大歪戴着遮阳软帽一手叉在腰上另一只手指着坐在货物上不动弹的码头苦力大骂他的跟班站在他身后一只脚踏在长凳上不停抖动着裤脚。 工人们没有答他的腔全都沉默着眼睛默默地注视着他这目光让常老大觉得自己好象是一个在台上表演的小丑。 说实话码头工人这番举动非常出乎常老大的意外事先根本没有什么征兆。就像到时吃饭一样时间一到下午两点不管是还在船上搬货的还是在码头上扛大包的包括在仓库整理货物的同时停下了手里的事情一起来到码头空地上坐了下来一声不吭。 问了半天才从一个脾气火暴的苦力那里得到了一句答复:老子们不干了! 平时谁要是敢这样做早被常老大找人教训一顿扔出码头了!可是现在他不敢这样做这不是单独几个人的行为而是好几百人啊!都是些吃力气饭的壮汉。 不过对此常老大也不担心以前也不是没出现过这种集体对抗的事情然而最好还是很快就解决了!码头行会的招牌可不是白立在那里的! 他已经派人去通知行会的兄弟去了这个时候那些兄弟多半在码头附近的茶馆和赌坊厮混要不了多少时间就能赶过来。 可惜常老大不知道的是不仅徐家码头黄浦江沿岸的码头在下午两点钟这个时候所有的码头工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计静坐在码头上。 “妈的!听到没有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现在马上去开工刚才生的事情就当我没有看见不然一会南霸天南大爷来了就没有你们的好果子吃了!” 常老大在苦力面前来回转悠着凶狠狠地盯着他们只是那群人好象不吃他那一套最后他来到了一个叫老焉的苦力面前站住脚目露凶光。 老焉在这些人里面是最老实的一个说是老实其实有点抬举他准确地说就是胆小怕事不仅被码头的管事们欺负就连苦力里也有欺负他的常老大决定以他为突破口。 “老焉你这样一个老实人干嘛跟着他们一起起哄做这样糊涂的事情呢?一会南爷要是来了他可是火性人杀人不眨眼的角色等下刀剑无眼你可是有老有小的人别呆在这里去干活!” 常老大非常了解这些人只要有一个人动摇接下来动摇的人就会越来越多当坚持顽抗的只剩下为数不多的一些人后就非常容易对付了! 至于那个拿来恐吓老焉的南霸天那可是码头的一个恶霸说是心狠手辣无恶不作也不为过不但老焉和这些工人怕他就是常老大自己面对那人的时候也常常会陪着小心担心那家伙一不对劲就飚。 所谓的码头行会其实是三个帮派联合起来管理码头的一个机构主要是三个帮派他们的势力都在华界除了码头以外还有其他的许多生意妓院赌坊烟馆……林林种种都是那些大家都熟悉的玩意。 这三个帮派分别是金鱼党大四喜青龙会可以说在许文强和马永贞的斧头帮没有真正崛起之前在华界的地下势力里说了算的还是这三个帮派。 这三个帮派势均力敌谁也吃不下谁互相之间小有接触后现了这一点大家也就相约罢了手。这个码头行会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的产物为了这个码头三方没少流血最后谁也吃不下只好联合起来设立了这个行会来个利益均沾。 南霸天是青龙会的悍将徐家码头主要由他负责不过码头的具体事情他不管他只负责解决闹事和找麻烦的人。 常老大则是负责码头的具体事宜招收工人给工人工钱同时每个月在码头老板那里收钱这个派给工人的钱和实际收到的完全不成比例不仅如此常老大他们这些工头还要在准备给工人的工钱里克扣一部分下来。所以说像工人们今天这样的举动并不是偶然的长期处在爆的边缘一有人组织起来当然就像在火苗上浇油一样瞬间即便成燎原的大火。 常老大的样子虽然凶恶却没想到老焉根本不鸟他仍然一口一口地吧拉着旱烟袋对他的威胁置若罔闻。 “妈的!” 习惯性地常老大就想给老焉一脚他刚把架势摆起老焉突然抬起头冷冷地看着他在老焉没有表情的目光中常老大不自觉地放下了提起的脚那一刻他只觉得背心冒汗双手冰冷那一脚无论如何也踢不下去。 这家伙是怎么回事?好象变了一个人似的?是谁让他改变的呢?这个疑惑藏在掉转头的常老大心中怎么也弄不明白。 他在心中给老焉记下了一笔等南霸天南大爷带人前来再给他好好算算帐到时希望这个老焉还能如此嚣张。 此刻常老大寄予厚望的南霸天正带着几十个手下手里拿着砍刀铁棍之类的凶器向码头急匆匆地赶来。这个时候他比常老大还要愤怒眼看自己手气转好了从连赔十三铺到连吃三铺偏偏收到了有人在码头闹事的消息让他不得不离开了已经转了运的赌台这笔帐他要好好给那些乡下人好好算算。 他舔了舔嘴唇想象着在自己的铁棍下那些家伙鲜血直流的样子心情亢奋了起来就像连庄通吃一样。 进入了码头区南霸天当先带着人走进一个通道通道两旁都是库门紧闭的仓库通道的尽头就是徐家码头的空地南霸天不由加快了脚步身后的那群手下慌忙紧跟了上来。 码头上除了这群人的脚步声外寂静无声不复往日的嘈杂。 很快一群人都进了通道突然领头的南霸天停下了脚步然后一群人跌跌撞撞地挤在一起停了下来。 一个人出现在通道尽头一身雪白的短打劲装手里拿着一把雪亮的短斧脸上挂着悠然的微笑望向南霸天的眼神却冰冷如刀。 “你是谁?” 南霸天慢慢向前挪着步子这个时候他有着不祥的预感手不仅紧了紧用力地握着铁棍。 “我叫谢四今天过后你们的一些人会记得我运气不好的人不会记得我因为不管是什么你们都不会记得了!” 谢四缓缓转动手腕斧头随着手腕的转动划了一道弧线斧刃对准南霸天。 南霸天慢慢向他走去一群人神色狰狞地跟在他身后看上去蛮有气势的谢四站在原地不动冷冷地看着他们相互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也就二十来步了! 南霸天暗暗调整着呼吸脚下的步伐随着呼吸的节奏而变幻准备冲上去把这个嚣张的家伙砍成肉酱。 谢四就向看穿他的想法一般还没等他冲起来谢四把手指放在嘴里用力一吹响亮的口哨声顿时响彻整个码头。 在他身后一群手持斧头的黑衣人呐喊着冲了上来谢四站在一群黑衣人中间如同潮水中的礁石。 与此同时在通道的后面同样出现了一群呐喊着冲上来的黑衣人不仅如此通道两旁的仓库门也突然打开同样出现了黑衣人的身影。 只是一瞬间黑色的浪潮就淹没了南霸天他们的他们的挣扎是这样的无力很多人甚至没有抵抗就放下了自己手里的兵器抱着头躲在了一边。 南霸天没有放弃抵抗然而那些黑衣人就当没有看见他似的冲向了其他人放过了他。他愣了半晌大吼一声准备掉头向人群冲去一个声音叫住了他。 “你是我的!” 这是谢四的声音森冷的声音。 谢四不耐烦去对付那些杂鱼总的说来他这人比较好斗否则那时也不会去单挑马永贞对南霸天他比较有兴趣怎么说这位也是青龙会的一员悍将。 他向南霸天慢慢走去面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内心却热血翻滚。 这场仗自己这方是肯定输了对这点南霸天已经有了觉悟不过是抱着砍一个够本砍两个赚到了的想法在支撑而已听到了谢四的话完全求之不得要是把对方的主将砍倒那可大赚了一笔。 他狞笑着转过头慢慢向谢四走去谢四的名号他也略有所闻这些家伙是斧头帮的也已经证实了!他现在的打的主意是把谢四砍翻然后夺路而逃反正知道是哪帮人下的手到时也不愁找不到地方找人算帐。 咋眼看去两人的体格完全不成比例南霸天面色黝黑满脸胡须腰粗膀圆身形魁梧又拿着一根又粗又大的铁棍十足的一个黑煞神;相反谢四各子不高体格也只能算中等面貌也算是比较清秀的那种;一看之下可能大多数人都会把宝压在南霸天身上吧? 双方慢慢接近不过是由南霸天主攻谢四始终站在原地钉子一般一动也不动。 “呀!” 还有五六步的距离时南霸天大吼一声冲了上去抡圆了铁棍向谢四扫去。 谢四双眼一眨不眨紧盯着南霸天往后小跳两步铁棍的棍尖夹着风声从他胸前扫过。然而南霸天的招式并不只是这样就算青龙会的当家打手不会只是一个只会用蛮力的家伙当棍尖将扫过谢四胸膛的时候却生生在半空中凝了一凝随即变扫为戳直直地朝谢四的胸膛戳了过去其势快如闪电。 南霸天的眼睛血红一片脸上挂起了得意的笑容似乎看见对方吃了自己这一闷棍委身倒地的情形。 然而有的时候事实和想象总是相差很远。很快那样的笑容还没在他脸上完全开放就已经熄灭了! 在往后退的时候谢四同时也侧了侧身因为经常陪马永贞许文强练武的关系现在的谢四比起以前的他功力可要深厚多了。跟马永贞学习学的是他的胆大和对招数的敏锐程度而跟许文强学习则学习了他的冷静和看穿一切的目光。 现在冷静这方面挥了作用所以当南霸天的铁棍戳来的时候谢四并没有觉得意外更没有觉得心慌而是非常冷静地张开空着的那只手等南霸天招式用老无法再变招的时候他猛地用力生生地把铁棍夹在了自己的腋下。没等南霸天反应过来手里的斧头在空中划出一道雪亮的弧线劈向南霸天。 弃棍后退闪身这一连串的动作是南霸天唯一能做的并且可以说非常狼狈因为他虽然躲过了上面的斧头却没有躲过谢四底下的飞腿。 谢四重重一脚踹在他的胯下他借势往地下一滚拉开了和谢四的距离。 一招之下连兵器也丢了南霸天内心的沮丧可想而知他并没有留下来苦都的意思而是乘和谢四拉开了距离拔腿就跑前面一片空旷只要跑出去至少命是保住了! 谢四并没有足狂追就连追赶的动作也没有做一下他只是微眯着眼瞧着夺命狂奔的南霸天的背影微微扭腰随后手一扬手里的斧头呼啸着向南霸天的后背飞去。 正中目标。 南霸天摇晃着向前再跑了两步方才轰然倒地他扑在地上血从背上的伤口流出很快在他身下形成了一团血泊。 他的身体抽搐了好几下后才停了下来慢慢僵硬。 这个时候通道里的混斗已经结束了大多数人都选择了束手就擒少部分顽抗的也伤的伤死的死横躺在地上。 谢四走到南霸天面前把陷在他背上的斧头拔出来皱了皱眉头在南霸天的衣服上把斧头上的血迹擦干净随后插在腰里面。 当他回过头来他的手下已经把那些投降的家伙押进了旁边的仓库关了起来。同时也把那些死尸装进了麻袋扛到了别的地方。当大门锁上后留下了几个人看守其他的人跟着谢四赶向了下一个地方。 今天像谢四这样的行动在其他地方也在纷纷上演这是血腥的一天整个上海滩的上空漂浮着血的气息久久不散。 第九十九章 风云再起 (三) 第九十九章风云再起(三)(本书2o号恢复更新给大家造成不便抱歉!) 唐宝林是个说书人尤其以说三国著称。 安徽茶馆是唐宝林的常驻说书之地每天下午他都会在那里说上两回三国。那时候安徽茶馆的座位总是会坐得很满那些茶客大多是他的书迷。 然而无论客人有多少就算是客满茶馆坐不下了在茶馆最里面的那张桌子却始终空着没有人敢坐上去就算有不识相的人想过去坐下也会被茶馆的伙计非常有礼貌的制止。 那是青龙会的老大龙三少的位置不管他是否会出现在那里那张桌子始终为他空在那里。 龙三少是三国迷也非常爱听唐宝林讲三国。不仅一本三国演义被他翻得滚瓜烂熟就连唐宝林所说的三国也被他听了不只两三次却仍然兴致盎然。如果没有什么要事每天下午唐宝林说书的时间他一定会出现在安徽茶馆专门为他留的那张桌子旁。 龙三少之所以被人称作龙三少并不是因为他排行老三而是因为他对三国太痴迷了又常常在姑娘面前吹嘘自己年轻勇猛不喜欢手下叫他大哥或帮主而要叫他少爷因而得名。其实今年他已经虚岁四十了不过保养得很好看起来比实际年纪年轻。 今天下午唐宝林要讲的是长板坡常山赵子龙在百万曹军中七进七出勇救阿斗。常山赵子龙是龙三少最喜欢的三国武将尤其喜欢长板坡这一出。所以他早早就来到自己的位置上等候唐宝林开场。 有三个保镖跟着他分坐在桌子三方惟独把面向门口的那一方空了出来。这是一个预防性的措施一般在道上混的兄弟在酒楼或茶馆时都不会选择背对大门的位置坐下。 虽然安徽茶馆是在青龙会的地盘上敢在这里虎口拔牙的家伙没有几个龙三少的保镖仍然没有放下警惕心依旧同往常一样暗暗观察着茶馆里的客人。 相比之下龙三少的神情就要轻松了许多内心热血翻涌在这一刻仿佛化身为台上唐宝林所讲的赵子龙骑着白马手拿银枪在千军万马中任意纵横。 台上的向宝林讲的紧张刺激处台下的龙三少越激动脱下外套挽起袖子随着向宝林的声音有节奏地手舞足蹈起来。 “啪!” 说到紧要处向宝林像往常一样拿起醒木重重地敲在身前的桌子上。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这一句话没来得及出现在嘴里被他重新吞回了肚里。 一个人猛地掀开茶馆的门帘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由于前冲的势子过猛收不住脚正好撞在手提尖嘴茶壶站在门口的茶馆伙计身上。那个伙计闪避不及两人一起跌倒伙计手里的茶壶脱手而出茶水飞溅而出如同雨点一般落在四周的茶客身上。 那可是开水啊!虽然只有少部分落在客人们的身上并且由于冬天大家身上的衣服都穿得很厚的关系实质上造成的伤害并不严重。虽然如此大伙还是躁动了起来乱成一锅粥。 那个伙计爬起来第一个反应就是抓住那个罪魁祸然而对方反应非常快身手也很敏捷比他早一步爬了起来往茶馆里面跑去。 伙计嘴里骂骂咧咧想向那人追去这个行动还没来得及实行又有两个人掀开门帘从外面冲进来再次把他撞倒在地。 他躺在地上正准备破口大骂骂声在即将夺口而出时收了回来那两个人身上穿着的衣服让他不敢造次。 黑衣服大沿帽白绑腿这可是标准的黑狗装扮给他天大的胆子他也不敢骂这些俗称黑狗的警察大爷。 “坐下!妈的!统统给老子坐下!” 其中一个黑狗掏出手枪向乱作一团的茶客吼道。那群人几乎同时打了个激灵就像同时收到一个口令一样整齐划一地坐了下来嘴里也不再出声音噤若寒蝉。 两个黑狗从仍然躺在地上的伙计身上跳过向起先跑进来的那个人追去。 安徽茶馆不是很大很快那个逃跑的人就无处可跑了这个时候他已经站在了龙三少那一张桌子前。 龙三少和他的保镖饶有兴致地瞧着官兵抓强盗这一幕生活中新鲜刺激的事情不多偶尔碰到一件过过眼瘾蛮不错的。 “跑啊!你这个小赤佬!看你还能跑到哪里去!” 说话的是那个把枪掏出来的警察他洋洋得意地晃动着手里的枪脸上挂着戏耍老鼠的猫的表情。 另一个警察要沉稳一些他面色铁青手始终放在腰旁他的那支盒子炮正好别在腰间手指在它旁边晃悠随时可以把它拔出来。 “连局长太太的挎包你都敢抢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小赤佬你跑啊!看你的腿快还是老子的枪子快!” 那个被警察追的人大概十七八岁由于在地上又滚又爬脸色肮脏人们看不清楚他的样子只看见他的两个黑眼珠在眼眶里不停地打着转。 当那两个警察向他慢慢逼近之际当龙三少脸上挂着看好戏的笑容时当茶馆内所有的人都屏息瞧着这一幕的时候那个人突然转过身向身后的龙三少那张桌子冲去。 龙三少的保镖第一时间站起身想要阻止他的靠近那人在离桌子两米远时突然向前一扑就地打了一个滚窜进了桌子底下。 两个警察同时起步杀气腾腾地向龙三少身处的那张桌子走去这个时候两人的手上都拿起了枪枪口平举着向前。 龙三少突然觉得事情不对头那个警察的眼睛不是在看着那个逃跑的人而是充满杀机地盯着自己他能从对方的瞳孔中看见自己的影子。 龙三少的反应不可谓不快第一时间他已经把手放在桌子上准备把桌子掀起来挡一下然后给自己一个缓冲的时间把枪掏出来。 然而他虽然自以为年轻可惜实际岁数不是如此相比之下他的反应还是慢了一点他的手刚刚放在桌子上那两个警察已经开枪了。 一颗子弹击中了他的胸膛打得他一个踉跄脚在身后的长凳上一绊上身往后一仰直直地摔了下去后脑重重地在地上撞了一下双腿却还勾在长凳上。 与此同时其中一个反应奇快的保镖已经把枪掏了出来。然而他刚把枪举起另一个警察的子弹已经击中了他的头部就像有人重重地在他脑袋上猛打了一下他晃动着脑袋如同一根被砍掉的木桩往地面倒去身体扑一挨着地面就失去了意识。 另外两个保镖的反应就慢了许多一个才把手放在腰间另一个人像被这一幕吓呆了木着一张脸眼睛大睁着近乎呆滞。 又是两声枪响那个手放在腰间的保镖摇晃着倒了下去身子靠向一旁呆立着的同伴。他的同伴突然尖叫一声用力把中枪的同伴从自己身上推开与此同时闪电一般把手高举过头顶转过身。嘴里出模糊的呜咽声双腿不停地打着颤一股水渍从他胯下流出渐渐地裤裆处湿了好大一块。 先前躲在桌子下的那个人从桌子下钻了出来来到最先中枪的龙三少身前。 龙三少圆睁着眼睛一只手用力地撑着地面想从地上爬起来另一只手正颤抖着摸在腰间的手枪上可惜那只枪放在皮套里他没有办法掏出来。 胸膛上的白色汗衫已经被鲜血染得通红那团红色还在慢慢扩散那人手里拿着一把科尔特对准龙三少的胸部的伤口处又开了两枪。 枪声响起那个高举着手背对他们的保镖在枪声响起的同时身体突然抖了抖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整个人软了下来瘫倒在地上。 说起来像一匹布那样长其实事情生得很快当龙三少中枪到眼睛中的生命之火熄灭也就是从开始到结束不过只是短短的几十秒钟。 就像一只狐狸闯进鸡群一般茶馆如同炸窝一般沸腾起来。聪明的人忙着往桌子里面钻愚笨的人就像无头的苍蝇四处乱窜嘴里无意识地乱喊乱叫。 当开枪的三个人离开了场面依旧如此。 唐宝林瘫坐在台上的太师椅上双眼无神眼前生的这一幕比故事中的三国更加刺激都有点刺激过头了他嘴里不停念叨:人在江湖漂哪能不挨刀啊! “磕!磕!” 敲门声轻轻响起许文强抬起头放下手里的事情说道:“请进。” 门开了冯程程嘴角含着笑意走了进来。看见她的那一瞬间许文强脸上露出真心的笑容从办公桌后走出来把冯程程引到靠墙摆着长沙上坐下。 “给!” “是什么?” 许文强从冯程程手里接过一个公文袋里面是薄薄的一张纸。 “是电报说是从广州来的!” “哦!” 许文强的神情变得有些凝重不过瞬间恢复了原状他没有急着从袋里把电报拿出来看而是把它放在了一边笑着对冯程程说道。 “程程工作还习惯吗?辛不辛苦?” 冯玉瑶和冯程程现在暂时担任许文强的秘书不过工作的范畴类似于许文强梦里时空的总经理助理。 “还行!” “你二姐呢?” 冯程程抿嘴笑了笑轻声说道。 “二姐是个急性子她说我们开创既然是个贸易公司那么最好的生意就是做对外贸易她现在去和认识的外国公司拉关系去了!” 许文强无声地笑笑自己这个员工还真是积极比自己这个老板积极多了。他开这个公司原本只是一个幌子一是做身份的掩护另外借这个壳干些其他的买卖。不过看来冯氏姐妹进入这个公司后自己预先制定的计划要调整一下了! 把生意真正做起来或者是个不错的选择!这样对接近同样有着生意人身份的冯敬尧来说可能就要容易许多加上自己有着与他相同的在美国生活的背景也许用不了做什么复杂的事情就会被他接纳。 冯程程不可能想到身边的人脑袋里在转着这样的念头她笑着说道。 “对了文强下面来了一批人说是你叫他们来的!” “是吗?好象是的!程程你先下去帮我招呼一下他们我一会下来!” 冯程程站起身许文强跟着站了起来把她送到门口看见她的背影下了楼梯后才把门关上。转身疾步走到沙前把公文袋拿起用力一撕那张电报纸掉了出来往地面飘去。 许文强微一弯腰把电报纸抄在手中走到窗前对着外面的亮光匆匆浏览一遍。 电报的内容不是很多全部用的是隐语许文强很快就把它看完了内容也记了下来。他拿着火柴点燃之后把电报纸放在烟灰缸里然后丢下燃着的火柴。很快那张纸就变成了一堆焦褐的纸灰。 北伐已经开始右路前锋已经进入江西希望阁下能控制上海的工会把工人们武装起来在合适的时间进行武装起义呼应北伐军。为此有一部分青年团的成员已经北上来配合你的行动。 这就是电报上的内容件人陈自立。 许文强看见那张纸烧成灰烬之后重新回到窗前双手按着太阳穴揉了片刻深吸了一口气活动活动有些僵硬的脸部肌肉。 电报里的内容暂时被他放在了脑后在楼下还有一批人要和他见面他必须拿出最好的一面去接见他们。 除此之外他还要等待马永贞他们的消息。 今天事情还真是多啊! 第一百章 风云再起 (四) 第一百章风云再起(四)金钟民是金鱼党的头他的帮派其实没有名字这个名字是其他的人给他强加上去的谁叫他曾经做过卖鱼的小贩又姓金。久而久之就连他们帮中的自己人也在不知不觉中接受了这个怎么也说不上威风的名字。 金钟民这个人没什么爱好不喜欢赌博大烟也从来不沾像青龙会龙三少那样喜欢听说书的特殊爱好更是没有。不过如果非要说他有什么爱好的话空闲的时候喜欢在自己当初卖鱼的市场瞎逛勉强也可以算是一个爱好。 很多人达之后都不喜欢别人提起他贫贱时候的事情比如杜月笙现在如果还有人敢当面叫他水果月笙一定会死得很惨。金钟民和这些人不一样他不但不忌讳别人提起他做卖鱼小贩的历史还时常回到当初卖鱼的那条街这也是他那一帮被叫作金鱼党的原因之一吧。 富贵不还乡犹如锦衣夜行对大多数人来说达之后的金钟民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回到那条街去的可是事实上并非如此。 其实金钟民是个眦睚必报的家伙非常记恨许多年前别人一次无意识的冒犯他都会记上好几年何况在他做卖鱼小贩的时候日子过得并不是很愉快。 那个时候因为日子过得窘迫再加上少言寡语他没少受其他人欺负。和他一样卖鱼的小贩在他摊位对面杀猪的屠户还有街尾的二流子这些都是经常欺负他的人。每当别人欺负他他总是微笑着脸上挂着讨好的神情默默忍受着也许会一直这样忍受下去如果没有生那件事情的话。 他的老婆看不惯他的软弱公然和街头的一个裁缝勾搭在了一起这件事情传得街头巷尾人人皆知之后他一直压抑在内心的愤怒终于爆了! 不过金钟民并没有采取什么行动比如提起菜刀怒杀奸夫淫妇什么的那个画面虽然无数次在他脑海中浮现但是却没有实行。他知道自己这样做虽然解气然而后果非常严重不是那个时候的他可以承受。 他采取的行动是在一个漆黑的夜晚独自离开了家这一去就是四五年当他重新回到这条街的时候很多事情已经改变了!到不是说这条街有什么变化大家仍然在干着自己的事情屠夫依旧在杀猪二流子仍然在街上厮混那些以前和他一起卖鱼的家伙还是在卖鱼唯一的变化只是大家都老了四五岁而已!真正的改变指的是金钟民他的变化是如此之大街上的人已经认不出他来了谁能把一身鱼腥味老是穿得破破烂烂的家伙和眼前这个身着绸缎戴着碧玉扳指黄金项链的金老板联系起来呢? 只是这家伙脸上挂着的笑容还是和以前一样谦恭和那些街坊打招呼的语气同从前没有什么区别可是他得到的回应和从前就完全不同了。特别是看着四五个戴着墨镜一看就不是良善之辈的家伙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边之后那些街坊望着他的目光不仅充满羡慕还多了一丝恐惧。 他最先拜访的是街头的那个裁缝这个时候他的老婆已经和那个裁缝生活在了一起连儿子都生了足有两三岁。 金钟民并没有像旁观的人所想的那样雷霆之怒而是多少有些悲伤地向他以前的老婆道歉说怪自己没本事以前让她吃苦了现在看着她生活得很好他也就放心了。临走之际还留下了许多礼物并且非常亲切地捏了捏裁缝的儿子的脸蛋一下。 好人啊! 街坊们纷纷这样说看向他以前老婆的目光就多了一丝别的味道。是啊!金钟民一向都是好人就算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了大财这一点还是没有改变。本来这件事情就是裁缝和那个女人对不起他杀父之仇夺妻之恨!想想吧可以和杀父之仇相提并论的仇恨金钟民居然都可以淡忘还真是个好人!当然也有人在一旁酸溜溜地说现在人家达了女人什么的根本不缺他以前的那个老婆怎么配得上他他甚至巴不得把他甩掉。 虽然有这样的怪话总的说来那些街坊对了财的金钟民的印象还是蛮好。不过这个良好的印象只维持了一天就宣告结束。 当天晚上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改变了街坊们对金钟民的印象。 大火的源头起至金钟民白天拜访过的裁缝一家如果不是一个酒醉晚归的醉鬼现了起火很有可能整条街都会被夷为平地。最终在醉鬼的呼救之下火势才起就被扑灭了除了裁缝家之外其他的人都没有什么损失而裁缝一家就惨了!一家三口都已经被烧成焦碳特别是那个两岁多的小孩被烧得卷缩成一团就像一个小黑球。 警察局对事故的鉴定是火灾这个报告有些蹊跷因为这一家烧起来的时候没有一点呼救声不管是一个人多么的嗜睡也不会达到那种地步。 然而大家虽然对此有些怀疑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毕竟自己的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 当第二天金钟民又出现在长街上的时候街坊们看他的目光就有些不一样了恐惧的味道怎么掩藏也藏不住。 金钟民在被烧成平地的裁缝家那里站了一会叹了叹气就离开了! 第三天人们现街尾的那个二流子醉死在街角的阴沟里。 第三天金钟民再次出现在长街中与前两天出现的时间完全相同而现在大家都在不自觉地躲着他。 第四天杀猪的胡屠夫没有开门人们看见昨天晚上他还在和朋友一起下酒馆有说有笑的关铺门的时候嘴里还哼起了黄梅调结果次日清晨铺子的主人不见了人影失了踪。 第四天金钟民带着微笑出现在长街的时候几乎没有人敢正视他当他主动给人打招呼的时候那些回答的人脸上的恐惧让他内心充满了快感。 第五天曾经与他一起贩鱼的小贩被人现淹死在黄浦江里。 当天当金钟民再次出现在长街的时候几乎所有的铺子都关上了门人们只敢透过门缝去偷偷瞧他。这样的景况让金钟民的内心一阵颤栗就像吸食大烟一样整个人在云层里不停地飞啊飞。 来啊!重新鄙夷我啊!像从前那样用不屑的目光来看着我啊!怎么啦?你们只敢在门后面看着我吗? 金钟民内心愤怒地呐喊着脸上却微笑着在众保镖的簇拥下走过长街。 后来每天他都会在长街出现而人们也知道了他现在已经是一个大帮派的头子了!虽然还是想躲起来可是大家还要生活如果不想离开这个地方就不可能一直这样。当死人的事情不再生之后街坊们还是和从前一样打开铺子做起生意来。 当习惯了金钟民的存在后表面上这条街恢复了往日的生气然而实际上这条街已经死去了。 渐渐地金钟民也习惯了没事的时候来这里转转最初那种示威的心情已经没有了他只是想来这里走走毕竟有将近三十年的时间他生活在这里。 自己还真是一个念旧的人啊! 金钟民感叹着来到一个人堆前有人回头看见他忙给他让了一条路出来人群围着的空地上一个老人正端坐在一张小凳上拉着二胡凄楚的曲调中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在轻声哼唱。 她唱的是苏北一带的小调那调子金钟民非常熟悉正是他家乡的小调他虽然在六七岁的时候随父母来到了上海然而家乡的一切他并没有完全忘记。 曲调声中金钟民神情恍惚许多他自以为已经忘记的事情又重新在歌声中出现在他的眼前一时之间他有些痴了。 人群慢慢合拢如果金钟民这个时候仔细看周围的话当现那些围上来的都是些陌生面孔而非平时经常看见的那些街坊。 他的几个保镖很快被那群人包围起来同时一个身形瘦小的人来到了他的身后。 “碧云天黄叶地孤鸿一羽风凄清……” 清字入耳之时突然从尖利变得婉转随即老头的二胡声也近乎呜咽一阵悲鸣金钟民的眼中清晰地看见老家村头的那棵老槐树冷风之中落叶片片翩飞。 这个时候他觉得身后一阵温热有人紧贴着自己。 随后腰间猛地一疼就像有什么东西深深地插了进去接着又飞快地拔了出去那一刻痛感不是很强烈他只是觉得心里面空空的好象有什么东西随着那个东西的拔出而溜出了体外他双腿一软就想往地上滑去。 然而身后的那人紧紧抓住他的手臂没让他滑下去然后在腰间相同的部位那件东西又扎了进来比第一次扎得更深他忍不住呻吟了一声。声音刚一出口嘴巴就被身后那人捂住了。 又是一下! 他的脑袋已经迷糊了记不清被扎了多少下他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眼前的一切血红一片那个小姑娘看着他目无表情地唱着歌一点吃惊的意思都没有。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细若游丝然后眼前的景物旋转了起来他看见了天空天空旋转着向他紧逼而来一道眩目的光闪耀过后迎接他的就是无穷无尽的黑暗。 金钟民仰面朝天地躺在地面上眼睛仍然大张着看着头上的天空“呱”地一声一只乌鸦从空中飞过影子在他瞳孔中一闪而没。 “大家都知道自己的任务了吗?” 在冯玉瑶才布置好的接待室里许文强微笑着向身边的那些人问道。 “知道了!许先生!” 回话的这些人大部分都是留过学的知识份子他们和以前的许文强一样怀着一颗拳拳的赤子之心回到自己的祖国想用自己学到的东西报效国家。然而现实是残酷的与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报国无门到头来却要为自己的人生挣扎不得不向现实低头毕竟人是要活着才可以谈其他的。 其实许文强一直在找这样的人因为他们心里充满了理想都愿意为了自己的理想奉献自己的人生。在他们没被现实折磨得心灰意冷还没有中年人的现实和老年人的怯懦之前他们无疑是许文强最需要的人。 同伴这是许文强给他们的称呼他们就像一团火焰危险的火焰许文强需要做的就是引导他们在他们应该在的地方燃烧而是不是随意挥霍他们的热量。毕竟火焰这种东西始终都会熄灭的。 这批人都是学习工科的是许文强找到的第一批人许文强在用金钱资助他们让他们做他们喜欢做的事情虽然有些东西许文强现在还用不上。 现在他们已经成为了开创的第一批员工了然而好笑的是他们所做的事情都和开创没有一点关系。 除了其中的几个人以李四清为代表的一些学地质的学生他们做的事情勉强可以和开创拉上关系。明天一早他们将和犹太人贝纳永一起到芜湖去去那个叫马鞍山的矿山。现在在那里负责的是卓天伦而这次带队的人将是别动队的成员之一路远。 路远是少数进了别动队之后仍然在学习文化知识的年轻人许文强准备把他培养成马永贞的助手这一次马鞍山之行是对他的一个考验。 许文强站在门口把那些年轻人送走冯程程脸上挂着恬静的微笑站在他身边。等许文强回过身她小声地向他说道。 “文强今晚有空吗?” 许文强微笑着瞧着她不说话他很想问她是不是想约会不过当看见冯程程在他的目光中脸上飞起一抹红晕之后他只是点了点头。 “刚才我哥来电话想请你吃晚饭说是有些事情想找你商谈!你能去吗?” 许文强没有回答她而是反问一句。 “你会去吗?” 冯程程点点头说道。 “二姐也会去!” “那好!我也去!” 许文强点点头正好他也想找冯玉堂商量一些事情。同样对冯玉堂想和自己的商谈的事情他也抱着强烈的好奇心。 第一百零一章 风云再起(五) 第一百零一章风云再起(五)马永贞一身长随打扮平时挺直的身子这个时候向前微微弯着显得有些驼背。他迈着轻快的脚步穿过一条狭窄的里弄来到一处大宅院的后门处。 他朝四周飞快地望了一眼里弄里空荡荡的一个人没有。在里弄转角那边隐隐传来了孩子们的嬉笑声在下午寂静的时光中愉悦地飘荡。 马永贞把手放在那扇涂成黑色的后门上轻轻往前使了使劲同事先计划的那样那扇门并没有上门闩在马永贞的轻推之下无声地开了。 马永贞没等门完全打开当容得下一人进出的缝隙出现时他闪身进去身影消失后门无声地关上。 两个车夫在里弄口把车放在一旁表面上正在吹牛打屁然而从两人的眼神里面可以看出一些难以掩藏的紧张。 大四喜的掌舵人外号叫四喜丸子马永贞进去的那个宅子就是大四喜的总堂四喜丸子的府邸。 同龙三少和金钟民不同四喜丸子是个非常小心的人若非必要他绝对不会在公众场所出面大部分时间他都呆在自己家里如果一定要出门身边总是带着十来个保镖保护工作准备十足。 小心无大错在道上混了半辈子他根本不清楚自己有多少仇家究竟有多少人想置他于死地要想活得长久就要尽可能地少给敌人动手的机会。 怀着这样的想法并且也按照这个想法在行动的四喜丸子是根难啃的骨头要想刺杀他并且在龙三少和金钟民魂归极乐的同时刺杀他这几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然而在许文强和马永贞的心中这世界上没有不可能的事情! 既然那个家伙喜欢呆在自己的乌龟壳里以为那个乌龟壳能保护他那么就在他自以为安全的地方干掉他。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经过周密的计划弄来了四喜丸子那个府邸的地形图并且通过金钱收买暴力恐吓绑架要挟在四喜丸子的府邸里面展了几个内线对四喜丸子的作息规律都了解之后他们制定了行动计划。 计划是完美的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 不过又有谁能保证老天总是站在自己这一边永远不出意外呢?没有人能保证所以为了避免出现意外情况任务失败马永贞决定由自己亲自出面。 许文强并不知道他这样做他还以为马永贞只是实地指挥而已没想到他居然如此莽撞。是的在许文强看来这就是莽撞现在已经不是他们才起步的时候了那个时候什么事情都要亲力亲为客串一下杀手完全是逼不得已的事情。如今已经身处上位了需要做好的只是制定计划和掌握全局像马永贞那样的行动简直就是瞎胡闹。 不过现在许文强根本不知道马永贞在自行其事。 这是后园下午一般没什么人就算碰上人也不要慌张在宅子里像你这样的长随有许多没有人会仔细留意。如果有人问起你就说是新招来的花匠府上的确要招花匠只不过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而已。 马永贞的脑子里转着内线所说的话穿过静静的林荫上了两级石台阶然后沿着一条走廊往右直走在走廊的尽头有一道小门门后是东厢房这个时候四喜丸子一般都会呆在东厢房自己的书房里午睡。 四喜丸子午睡的时候最听不得杂音因而这个时间所有的人都离他的书房远远的害怕一不小心把他吵醒。从睡梦中被吵醒的四喜丸子可是很可怕的曾经有一个他非常喜欢的姨太太就是因为在午睡的时候吵醒了他被暴怒的四喜丸子失手打死了。有了这个前车之鉴在他午睡的时候旁边的人都躲得很远不敢近前就是再急的事情也不敢去叫他。 马永贞就是想乘这个时间潜进书房把他做掉。 已经看见那扇小门了然而马永贞却在这个时候停下了脚步门背后隐隐传来了人的交谈声。 接着有脚步声从那扇门传来正是往他那个方向走来。马永贞周遭望了一眼随后跳下走廊贴在一株梧桐树的后面。当他刚藏好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孩出现在小门前一个身着黑色棉衣的年轻人紧跟在后。 两个人的姿势有些暧昧看上去好象是在拥抱。准确地说是那个小丫鬟在躲闪年轻人则非要抱着她亲她一口。 “小武你做死啊!小心把老爷弄醒了!” 丫鬟一边躲闪一边说道眼睛不由望向门后里面充满了惊惶。 听到这话小武的身子不由僵硬片刻放开了手。不过他还是有些不甘心依旧抓着丫鬟的手。 “花花就亲一个亲一个我就让你走。” 那个丫鬟似乎经不起他的软语低求脸上掠过一缕红晕咬咬牙点点头。小武大喜忙把脸凑过去丫鬟用手挡住了他说道。 “在这里可不行我们到那边去!” “好!” 小武急切地应道。 “你在这里帮老爷守门敢离开?” 丫鬟水眼汪汪地瞄了小武一眼媚态横生这一眼几乎让小武的骨头都酥了他连声应道。 “不打紧老大还要一个小时才醒的不打紧!” 两人相拥着向走廊那边走去没等他们的身影消失马永贞就从树下窜出迅疾无声地跑向那扇小门闯进了一个小的庭院。 马永贞快地通过庭院来到了最里面的那扇房门前他刹住脚步慢慢调整呼吸平息剧烈跳动的心跳。 据内线的消息这扇门后就是四喜丸子的书房也是他午睡的地方。 马永贞把脸贴在门上想听里面的动静然而传到耳边的只是一片寂静什么声音也听不到。 不在?还是他睡觉不打呼噜? 事已至此想这么多已经没有用了现在唯一能做的只能是行动。 马永贞静下心手掌放在门上暗暗使力门向里稍稍一退就不再动了。门是上了门闩这表明屋里有人。 马永贞没想强行破门而入这样做的话也许能把那家伙做掉不过自己也多半逃不出去。 他移动步子来到门旁的一扇窗户前轻轻在雕花的木窗上推了一推窗子咿呀一声缓缓打开。这声音虽然不算大但在一片寂静中却显得非常清晰。 在一张雕花牙床上有一个人背对着窗侧卧声音响起之后那人身体动了一动马永贞的心为之一凝紧紧地盯着那个身影保持着推窗时的姿势一动不动。 还好那人只是把手换了个方向仍然沉浸在梦乡之中。 马永贞手在窗棂上一按整个人飞了起来跃进屋内然后如落叶一般无声地落地。 床上那人依然在沉睡没有丝毫察觉。马永贞向那人疾步走去脚下如同猫爪一般毫无声息行走之际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半尺长的匕。 因为化装成长随他不可能把自己喜爱的那把斩马刀拿来只好用这短兵器至于手枪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是不可能使用的。 短短几秒钟马永贞就来到了床前他没急着动手而是先看了看侧卧的那人的面貌确定他是四喜丸子之后他才开始动手。 老兄你还真幸福在睡梦中丢了老命什么感觉都没有这样的死亡可不是一般人有幸得到的。 马永贞脑里转着奇怪的念头手上的动作却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他一把捂住四喜丸子的嘴巴同时已经把匕放在那人的喉间猛地一勒。 鲜血顿时从那里喷了出来溅起一尺多高马永贞的位置站得很好所以除了持刀的手和捂着四喜丸子嘴巴的手外其他的地方没有溅到多少血迹。 喉咙被割断的时候四喜丸子紧闭的眼睛猛地睁开然而在睁开的一瞬间生命的光芒就从那双眼睛溜了出来消散在空气里。 马永贞用床上的被单不停地擦拭手上的血迹他的眼睛瞄着床上的死尸心里波澜不惊。以往做类似的事情时他总是不停地在心中告诉自己自己是替天行道死在自己手里的家伙都是恶贯满盈的家伙他们活在这个世界比离开这个世界要更糟糕!然而现在他不需要再对自己这样说了是的不需要甚至他有些恐惧地现自己喜欢上了做这样的事情。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呢?他不敢多想等手上的血迹都擦干净后他从窗口跳了出去随后把窗子拉了回来。 当他经过那扇小门的时候没有看见那个保镖小武直到走上了走廊才和那个人迎面相遇。 马永贞没有躲避而是大大方方地和那人交错而过当两人即将擦肩而过时他还向那个小武笑了笑点头打了个招呼。 小武有些诧异地瞧了马永贞一眼不过还是向他点点头回了个礼。 很快马永贞就通过来时的路回到了里弄口在那里的一个烂箩筐里扔下身上那件长随的衣服从等在那里的车夫手里接过一件大衣穿在身上随后上了黄包车扬长而去。 第一百零二章 风云再起 (六) 第一百零二章风云再起(六)“妈的!又是蹩十通赔!” 巡官吴大中一把推掉手里的牌九从办公桌上跳了下来把摆在自己面前的几个大洋和一些纸钞往前一推吼道。 “只有这点钱啦!妈的!几个小兔崽子自己分!” 说罢他离开赌桌嘴里骂骂咧咧地往外走去。 “大中去哪里?” 他的上官他们那队巡逻小队的队长简其伟喊住了他说道。 “长官说了没有命令所有的警察都不准出门你别忘了!” “我知道我知道您老放心我只是去撒泡尿去去霉气一会回来再战江湖。” 吴大中一边回头一边向外走去嘴里不停解释道。 这个时候他们这个小队应该在外面巡逻当班值勤才对。然而自己这家分局的局长不知是出了什么毛病居然下命令叫他们全部不准出去除非他重新下命令所有的警察都不得出大门一步。有人私下打听据说不只他们这间分局上海市江南这边几乎所有的分局都是在这样做的好象是总局下的命令。 是有什么大行动吗?这个念头只在吴大中的脑子里稍稍打了个转就出去了他根本不关心这些他关心的是从厕所出来自己的手气是否会有所好转到时来个大杀三方痛痛快快地报仇。 然而吴大中的愿望没能实现他一出厕所就听到了刺耳的口哨声那是紧急集合的哨声他慌忙跑向小队的办公室这个时候办公室里已经一个人也没有了他抓起桌上的警帽盖在自己脑袋上从抽屉里拿出配枪急匆匆地向门外跑去。 还好当他赶到队列里的时候上官还没有来其余的同僚正在小声地交谈着猜测究竟出了什么事情才紧急集合有下属在身后小声问他。吴大中瞄了他一眼记得刚才就是这小子赢自己赢得最多他没好气地说道。 “这是机密你小子问这么多干嘛到时叫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哪来的这么多废话!” 那人讨了个没趣伸伸舌头退了下去。 这个时候他们小队的队长简其伟和其他几个小队的队长从局长办公室里走了出来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各不相同有的是兴奋有的则是凝重。 在简其伟的脸上吴大中看见了浓浓的一片乌云以吴大中对他的熟悉程度来看简其伟肯定遇见了什么难事所以才这副死了老娘跑了老婆的表情。 其他的小队长都在训话简其伟只是招了招手说了个地名叫了声出就挥了挥手带着他们小队出了警局。 “怎么回事?” 吴大中跑到队伍的最前面在简其伟的耳边轻声问道两个的关系不比一般说的同穿一条裤子也不为过属于那种有官一起升有祸一起扛的铁哥们。 “事情麻烦了!麻烦大了!” 简其伟面色沉重一边说着一边摇头。 “妈的究竟什么事情麻烦了你到是说啊!” “你知道我们这次去干什么吗?” 简其伟这人什么都好就是人有点罗嗦说话喜欢卖关子对性子急的吴大中来说这是他唯一不喜欢他的地方然而人的脾气不是能随便改变的他只好耐着性子说道。 “去抓人!除了这个还能有什么?” 两人慢慢放慢脚步搞得后面跟着的其他兄弟也把步子放缓了下来本来挺有气势的列队出现在变成了集体逛街。 “问题是你知道抓什么人吗?” 废话!要是老子知道还问你做什么?吴大中多少有些无奈地问道。 “抓什么人?” “抓青龙会的二当家丁子锋!” “什么?抓疯子!疯子犯什么事了?至于如此吗?” 吴大中闻言有些莫名惊诧青龙会和警察局的关系一向良好每个月的上贡从来没有延迟过是什么原因要动他们呢?特别是这个疯子和简其伟与自己的关系可不一般说起来他们两人叫他办过的许多事情都见不得什么天日那些事情一旦翻了出来他们两个就算有三个脑袋都活不过来。 “还有青龙会的老大龙三少一个小时前在安徽茶馆被人冒充警察做掉了!这件事情要找人来背龙三少一死青龙会肯定内杠现在看来头是站在了三当家霍明轩那边了!” 吴大中想了想说道。 “这事有些奇怪头和霍明轩的关系一向不好那个姓霍的拜的好象是其他人的码头这种情况之下头应该帮疯子做掉霍明轩才是怎么会反过来呢?” 简其伟摇摇头面色沉重地说道。 “上面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们管不到我担心的是到时候疯子说不定会把我们也供出来那就难办了!” 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半晌才移开视线。吴大中幽幽地说道。 “头有没有说其他的什么?比如一定要抓活的?” 简其伟摇摇头说道。 “那到没有他只叫我看着办?” 吴大中抬起头再次望向简其伟对视了一会两个人都从对方眼中看见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妈的!你们这些家伙没有吃饭吗?跑快点!” 吴大中回头向队列散乱的手下们大喝一声这个时候他忘了是自己两人挡在队伍面前才造成的这个局面。 绰号疯子的丁子锋非常愤怒他愤怒的原因到不是因为老大龙三少的死而是因为三少死了之后没多久身为三当家的霍明轩就大量派出自己的嫡系手下开始抢占地盘来并且不知道他从哪里找来的人手在很快的时间就把那些产业占据了。 要说那家伙和老大的死没有关系打死丁子锋都不相信所以丁子锋来到了自己的地盘龙门赌坊准备召集人手以为老大报仇的名义杀向霍明轩。 就在他开始行动的时候简其伟和吴大中带着一帮警察闯了进来。 他起先有些慌乱不过看见带队的是简其伟和吴大中两人后心就定了下来这两人和他是拴在一起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两位老哥带人前来所为何事?” 他制止了手下的盲动走出人群笑着向简其伟两人打了声招呼。 “没办法?公事!” 简其伟脸上挂着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吴大中的脸色略显紧张他的手心已经完全是汗水了!他瞧着不动声色的简其伟心里面暗自佩服人家之所以永远比自己大一级完全是水平问题你看一到关键时刻自己和他的差距就出来了。 这样胡思乱想一番之后他的心反到平静下来了。 “公事?什么公事?莫非是想助我丁某人一臂之力!” “恩!疯子找个地方谈谈!” 丁子锋制止了手下的跟随带着简其伟和吴大中走进了旁边空着的一间小屋。 外面的大屋警察和混混们分成两边对峙不过脸上的神情并不紧张毕竟两边老大之间的关系这些人也略有所闻。 两分钟之后小屋里突然响起了枪声如同大年夜响起的第一个二踢脚的爆炸声整个大屋的人无论是警察还是混混都失了神一起扭过头望着小屋的那扇门。 门开了简其伟手拿着配枪从屋里走出来身后吴大中高举着手枪向天花板上开了一枪枪响之后他大声喝道。 “所有的人都给我蹲下你们的老大公然拒捕掏枪袭警已经被我代表政府击弊了各位要想不和自己的老大一个下场全部给我蹲下。” 那些警察这才醒悟了过来纷纷掏出枪对准场内的混混那些混混失去了主心骨没人知道该怎么办也确实不敢反抗于是全部照做双手抱头蹲了下来。 简其伟和吴大中交换了一下眼神随即分了开来忙起善后的事宜来。 “是枪声?” 冯程程转过头对身边的许文强说道。 小车拐了一个弯离开了那条街等第二次枪声传来的时候已经不是那么清晰了! “上海还真是乱啊!” 冯程程感叹了一声扭头望着窗外有人在车外叫卖糖炒栗子是个小姑娘的声音声音异常清脆飘进车内听在冯程程的心里却别有一番凄楚。 “快过年了也是是小孩子在放鞭炮呢?” 许文强笑了笑伸出手去轻轻拍了拍冯程程放在座位上的手。冯程程回过头对他笑了笑脸色飞起一缕红霞随后望向正前方不过她并没有把自己的手从许文强手下抽出来。 “这个时候二姐和哥哥已经等得有些着急了吧?金叔能不能开快一点。” 冯程程颇有点没话找话说的意思离见面的餐厅已经不是很远了而离见面的时间却还有蛮长一段他们就算是慢慢赶到那里时间还很有空余。 心有些乱了吗? 许文强在心里笑了笑当冯程程转过头偷偷瞧他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却显得非常正经。 这样的感觉很好只有和这个女孩在一起他才会彻底地放松只是这样的时刻注定不会长久! 温柔乡是英雄冢啊! 许文强收回了放在冯程程手上的手他皱着眉头望向车窗外。这个时候警笛声不断不停有穿着黑色制服的警察在街上跑来跑去。 是收网了吗? 对于这次行动他和黄金荣和杜月笙都通过气双方也达成了一定的合作协议那就是华界的事情黄杜两位不管不过同样斧头帮的势力也不准进入租界! 在目前之中情况下许文强只能这样做毕竟单以斧头帮一帮的势力要和全上海所有的黑帮对上只会得不偿失。 有了黄杜两位的担保在生这件事情的时候他就不用担心其他的帮派会联合起来对付斧头帮虽然说实话他对这些组织散漫的旧式帮派并不惧怕但并不表示他就喜欢轻惹事端。 一句话一切都是为了利益!没有利益的事情他是不会做的。 当许文强沉浸在自己的心事里的时候他并没有留意到身边的女孩眼里的失望。 冯程程的经历颇为坎坷形成了她非常平和的心态可是这并不表示她的内心深处就没有一点不切实际的想象和渴望她虽然不会像自己的二姐一样盼望着能拥有轰轰烈烈的爱情可是要说对自己将来的另一半她没有一点想法那也是不可能的。 当她救了许文强并让他住在自己母亲的旧屋里之后不知不觉地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对这个男人她竟有了一些期待。虽然她清楚地知道这种期待也许只是像肥皂泡一般美丽的幻影只要谁轻轻一碰就会化为乌有。然而她无法放弃这种期待的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期待越来越深她的心情不再平静如水。 可是身边的这个男人却总是给她一种忽远忽近的感觉时而温柔时而冷漠!她非常清楚这个时候的他的内心一定在为了什么而挣扎是的是挣扎!当天平向她这一边倾斜的时候他是温柔的一言一行总会让她的心窝变得暖暖的;当天平向冯程程未知的一面倾斜的时候他就会变得像冰山一般寒冷眼神森冷。 也许会痛苦?但是自己仍然会等待! 冯程程偷偷望着皱着眉头手放在唇角陷入沉思的许文强一时竟然痴了! 第一百零三章 风云再起(七) 第一百零三章风云再起(七)近晚时分江风吹拂码头桅杆上高挂的灯笼随风摇荡一群人站在桅杆下望着泊在岸边的一艘三桅大船。 “上面装的是什么?” 经过一下午的搏杀现在黄浦江沿岸的码头全都在斧头帮的控制之下码头罢工已经宣告结束像十六铺一带的码头工人已经准备连夜下货和上货了。 不过在徐家码头似乎还没有开工的意思。 大多数工人已经回家去了他们被告知明天一早开工。这个时候留在码头上的码头工人基本上都是斧头帮的外围成员。外围的意思就是斧头帮保护他们不受其他帮派的欺负他们虽然不需要向斧头帮叫保护费不过在斧头帮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必须挺身而出。比如这一次的罢工他们就出了不少力在他们中间许多人都有两个身份一个是斧头帮的外围成员还有一个是新成立的码头工会的骨干份子。 现在留在码头的他们陪着的那个人是徐家码头的新管事斧头帮的艾老二他把那些人留下来是为了完成许文强交给他的一个任务。 “是棉花!” 眉毛一般长短的时间过去后有人站出来回答了艾老二的问话。 上海滩几乎所有纺织厂需要的原料都在这里按照以往的惯例所有的原料都是由曾庆余组织人手去外地采买运回上海之后再卖给那些厂主。这样做并不公平大家都知道在这一买一卖中曾大老板肯定有所收获然而虽然有所不满却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说什么。以前有过那样的人那个老板为了这和曾庆余翻了脸自己去外地采买原料只是那家伙的下场很惨有一天他存货的仓库突然被一场大火烧成平地就此倾家荡产。从那以后再没有人对此提出异议。 然而这一次曾大老板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这批棉花的钱都是他垫付的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不过没有人想看他的笑话因为大家都拴在一起没有那批棉花完不成定单到时候大家都要跳黄浦江。 还好他们已经知道了罢工结束明天开工的消息所有人都松了好大的一口气只是事情有时候不是那么简单的。 “棉花?是棉花就好!” 艾老二笑了笑扭头望向周围的那些人说道。 “大家看着我干嘛行动吧!” “当!” 两个装着红酒的高脚酒杯在桌子上空相碰许文强微笑着收回伸出的手酒杯放在唇边。 “许兄觉得这酒如何?” 冯玉堂放下酒杯含笑说道。 “还好!” 许文强保持着微笑点点头。 “今晚这一顿呢?还合你的胃口?” “还好!” 许文强脸上表情不变。冯玉堂做事情的风格很西化那就是不在餐桌上谈事情。现在他们已经吃过饭了正在餐厅旁边设的休息室小坐品尝冯玉堂放在餐厅的红酒。冯家两姐妹已经离开了她们知道这两人要讲正事她们不方便参与其中。 “许兄应该知道我在美国开有一家公司那是靠我自己的能力开办的和我父亲没多大关系!” 冯玉堂手指轻轻摩挲着酒杯的上沿神情若有所思。 许文强手指放在嘴角微微偏着头专心地听着冯玉堂的话。 “现在我的公司的总部已经移到了旧金山业务方面也有了一些转移暂时进行太平洋两岸的贸易和许兄现在这个公司做的事情差不多!” 是吗?如果你知道我做的是些什么事情恐怕不会这样说。当然这句话也只是在许文强的心里转悠而已不可能说出来。 “我在想既然我们做的事情都一样而且双方的优势和劣势都很明显作为不想依靠父亲的我来说对本国的形势包括上海其实都不是很熟悉;而许兄虽然在美国呆过一阵不过现在对新大6那边的许多东西都陌生了吧!既然如此我们两家公司为何不联合起来一起赚钱!” 冯玉堂的话其实不无道理许文强也有相同的想法。这样对做生意赚钱是有好处然而更大的好处是他和冯家的关系将会更进一步。虽说冯玉堂不想靠他的父亲想自己一个人打出一番天地不过要是他遇见了困难他那个父亲也不会置之不理吧! 最主要的是通过接近冯家和冯家拉上关系后和南方那位的关系就不一样了!他还记得梦里那个世界这段历史那个失败的光头一开始就不是通过这个爬上去的吗?虽然他后来犯了许多抉择错误不过那是跟他性格上的缺陷有关一开始他走的路并没有错至少对一个身怀野心的人来说他走的道路是最快捷最方便的! 想到这里许文强摇了摇头。一直注视着他的冯玉堂不免有些失望要想不靠自己的父亲他必须在上海找一个合作伙伴难得有许文强这个人与自己有着类似的经历和自己的两个妹妹的关系良好也有一家不错的公司。今天中午和许文强聚过餐后。他暗暗查了一下开创那个公司虽然还没什么具体的业务不过资金雄厚这也是他想和许文强合作的原因。 “怎么?许兄不愿意?” “那到不是我觉得双方公司合并不是什么好事情开创虽然要做贸易但是以后它的展方向还是要放在实业之上这一点和冯兄的展方向不怎么符合啊!” “实业?唐国现在这种形势做实业?许兄你可要想清楚如今军阀当道战乱不断要是做实业的话那风险可不是一般的小啊!” “我知道!” 许文强换了个姿势身子变得挺直正色说道。 “我知道现在做实业很冒风险但是我们国家的工业情况实在是让人心酸啊!在上海占有全国三分之一左右的工厂然而都是一些轻工业如纺织食品真正的重工业你很难找到一个国家要想展强大离不开重工业啊!既然没有人愿意做就让我开这个头吧希望以后会有人跟着来。” 说到这里许文强笑了笑继续说道。 “要是我不幸赚了一点小钱后面跟着来的人恐怕不少当然要是我失败了那就另说了!” 冯玉堂凝视着许文强久久不语很长一段时间后才出感叹。 “许兄的胸怀冯某不如啊!” “过奖了!” 许文强朝冯玉堂拱拱手说道。 “开创虽然不能和玉堂的公司合作不表示我许某人不会和玉堂合作啊!” “此话怎讲?” 冯玉堂身子向前挪了挪热切地望着许文强。 “与其两个公司合作不如我注资进入玉堂的公司占一定的股份比例这样不是干脆一点吗?再说玉堂如果对实业有兴趣也可以注资进开创啊!” 冯玉堂想了想手在大腿上一拍说道。 “如此甚好!我欢迎许兄投资进来。” 他之所以同意一是看得起许文强觉得这个人有能力不是池中之物。另外多一点资金生意自然能够做得更大两全其美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至于注资进开创却不是马上就能下决定的事情! 事情既然拍了板就算告一段落了剩下的那些具体的事宜在这里就不方便讲了那要请专门的会计师核算并且还要找个美国的律师备案。于是剩下的时间两人就开始扯起闲话来希望能相互增进了解。 “冒昧问一句玉堂你是在美国留学为什么说话文皱皱的像那些读古书读多了的书呆子!” 冯玉堂尴尬地笑了笑说道。 “我在美国读书的时候家父怕我忘本专门请了古文师傅来教我国学那个师傅说话总是带着之乎者也弄得我说唐话的时候有时候也带着他的语气。” 许文强扬起头哈哈笑了起来。为了避免尴尬冯玉堂马上提起了一件令他困惑的事情。 “对了许兄有一件事情我很奇怪我准备买一批棉纺品可是最近找遍全上海的纺织厂都没有人接定单害得我要跑去苏州希望在那里能有收获。许兄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许文强举起酒杯朝冯玉堂示意干杯干完杯后他慢条斯理地说道。 “玉堂不要慌着去苏州我担保五天之内一定有好消息那时你想要多少货都没有问题!” “真的?” 冯玉堂有些疑惑地望着他。 “当然是真的我们是合伙人啊!你的损失不就是我的损失?” 说话之际许文强脸上露出神秘莫测的微笑。 夜如同一张大网洒了下来大马路上的电灯已经点上了如同一颗颗蒙上了灰尘的星星闪烁着昏暗的光。 至于那些没有路灯的街巷则已经一片漆黑若非有住家的灯火在闪耀路人是看不清楚脚下的路的。 就在这个时候原青龙会的三当家霍明轩带着几个人走进了有闲茶馆茶馆的门前早就有人在等候。 那人把霍明轩引进已经停业一天的茶馆在茶馆大堂霍明轩把带来的人留下一个人跟着那个引路的人往一道小门走去。 穿过那道门是一条狭小的通道通道的尽头又有一道小门门前站着的人正是谢四。 “霍兄!” “谢兄!” 两人拱手行了个礼谢四挥挥手先前那个带路的人沿着来路退了回去。谢四推开那扇小门把霍明轩引进了一个小院院子那头的堂屋灯火辉煌。 “霍兄所有的人都到了现在只等你一个了!” “不好意思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你知道为了尽快稳定下来我要做许多事情。” 两人边走边谈穿过院子上了台阶来到堂屋前。谢四敲了敲虚掩的房门待听到一声请进之后他推开门领着霍明轩走了进去。 大四喜的二当家外号猛子的孟云;金鱼党的白沪生白宁生两兄弟;这三个是霍明轩认识的人除此之外还要一些他不认识的人不过应该都不是等闲之辈不然这个时候也不可能出现在这间屋里。从今天开始屋内的这些人将主宰上海华界的地下势力。 霍明轩压抑着激动的心情随着谢四的脚步往里走在比较靠里的一张空椅子上坐下这表明在这些人之中他的地位非常高因为他的座位紧挨着那个人。这是他应得的毕竟整个青龙会只有他一个人在这间屋里。不过他不敢有一丝志得意满的神情出现在脸上因为他知道他得到的一切都是上面那个人以及他那个自己还不知道是谁的大哥给予的! 霍明轩显得有些惶恐地抬起头望向那个正叫着他名字的人。 他的上马永贞端坐在太师椅上正面带微笑地望着他。 第一百零四章 算计(一) 第一百零四章算计(一)一早天就阴沉沉的看上去像要下雨的样子虽然老天爷摆着这样不开心的脸色足有好几个小时当许文强走进刘祥家里的时候它还是没有把泪掉下来。 当刘祥看见许文强的那一刻怎么说呢?他脸上的表情让许文强莫名其妙地想起了梦中人生听过的一句话:盼啊盼终于盼来亲人解放军。 不过许文强非常理解刘祥的心情毕竟后天就是他那个纺织厂交货的日期了看来他没有完成定单。 许文强曾经告诉过他也许能帮他的忙让他度过这个难关这句话成了刘祥最后的救命稻草让他忐忑不安。既希望许文强真的能做到又害怕是一场空欢喜。 如果那个美国人真的按照合同办事刘祥所要陪的钱对他来说将是一笔天文数字工厂肯定是会倒闭的除此之外说不得还要卖一两处房产才行。 “文强老弟你可来了!” 刘祥并没有呆在屋里这么冷的天他一直在大门后的庭院徘徊为的是能在第一时间迎接许文强为此他的鼻子被寒风吹得通红。 “老哥让你久等不好意思啊!” “哪里!哪里!说好是中午请你吃饭现在离吃饭的时间还早是我心急了!” 两人寒暄了几句相互推让着走进堂屋在堂屋正中央的八仙桌旁分宾主坐下。 每当许文强来刘府刘祥的儿子总会跑过来和许文强亲热因为他这个许叔叔每次来都会给他带好吃的东西和玩具。而今天为了不让他来打搅刘祥早早把自己的儿子打出去了。 因而坐下之后不待下人把茶冲好端上来刘祥就按捺不住提到了正题。 大概说了十来分钟他把整件事情向许文强说了一遍。其实这件事情他给许文强曾经讲过不过在急火攻心之下他忘记了! “西恩!这是那个美国人的名字吗?” “是的!西恩你知道外国人的名字很拗口我听来就是这个音。” “明天是交货的时间?” 许文强拿起茶盖轻轻刮着茶碗然后端起茶吹了吹他的脸在腾腾上升的热气之中显得朦胧。 “是的!文强老弟是长期和那些洋人打交道的人我想或许有什么办法能解决这件事情是不是可以去给那个洋人求求情!” 刘祥把双手拢在袖子里面进了屋之后他到觉得心里充满寒意了胸膛的某个地方就像结了冰一样他可怜兮兮地望着许文强如同一个在佛像前乞求保佑的信徒。 “洋人们可是把合同看得很重他们这些人做起事情来一板一眼是不讲什么私情的!” “这样啊!” 刘祥的脸上挂着的失望之情是如此明显仿佛随时都可能跨掉一样。 “对了!老哥你们这些厂主就没有想什么办法吗?” “办法?” 刘祥冷冷地笑了一声身子后扬靠在椅背上眼神呆滞地望着头顶的房梁幽幽地说道。 “办法!是啊!还是有办法的!不过那个办法对我们小厂主来说跟没有办法差不多!同样是一个字糟!” 许文强轻啖了一口茶放下茶碗饶有兴致地望着刘祥说道。 “老兄说一说是什么办法?” 刘祥的声音有些有气无力随口说道。 “那些大纺织厂的厂主在曾庆余曾大老板的带领下提出了一个解决办法。虽然我们每一家都没有完成定单上的货量但是差都差得不多要不是那次码头工人罢工弄得那些原料都不翼而飞的话有了那些原料我们肯定能完成合同!” 一说到那次码头工人罢工刘祥的内心就充满了愤怒一时之间只顾泄自己心中的怒火到把正事忘记了。 许文强没有催促他而是静静地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终于刘祥知道自己的这种怒火得毫无意义于是叹叹气重新回到正题。 “曾大老板的意思是把所有的货物都集中起来分到几个大的厂子里去让他们完成定单因为他们的量很大所以赔偿的金额巨大必须先把他们保住至于那些把货给了大厂的小厂子赔偿的金额不算很多可以大家分摊。这样的话虽然有损失但是那损失不会达到伤筋动骨的地步。” “这样很好啊!老兄怎么会觉得很糟糕呢?” 许文强低下头注视着身前的茶碗瞳孔收缩目光尖利如刀。 “好是好不过是对那些大厂子对我们这些小厂子来说这办法!” 说到这里刘祥摇摇头苦笑一声。 “关于赔偿的金额那个曾大老板不是说大家一起分摊的吗?” “分摊?姓曾的有这么好心这家伙的记录可不好到时不认帐怎么办?以前大家之所以不敢逆他的意是因为他黑白两道都吃得开所以他再是飞扬跋扈大家也不敢得罪他。不过通过这次罢工的事情大家到把他看清楚了原来那家伙也不是无所不能的!” 刘祥端起茶碗咕噜噜地喝了好大一口抹了抹嘴继续说道。 “就算按照协定上那样做了可是我们这些小纺织厂的信誉也全毁了那些客户都知道我们完不成定单以后也不会来找我们只会找那些大厂子这样一来和厂子倒闭又有什么不同啊!” “说得是啊!商场上最重的就是一个信字啊!” 许文强点点头随后说道。 “老兄现在你们决定怎样做没有?” “还能怎么样?如果实在没办法也只好用曾大老板的办法了先把这一关挡过去再说吧!” 许文强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沉吟片刻然后向双眼无神瘫坐在椅子上的刘祥说道。 “老兄所说的那个西恩我也认识他那家公司的老板和我也颇有交情说不定我去跑一下还真的可以解决老兄的难题让老兄不至于难做。” “真的?” 刘祥差点一下从椅子上蹦了起来他神情亢奋地望着许文强。 “有一定的把握不过这中间有一些难题所以刚才我没有打包票说一定能帮老哥解决问题。” “什么难题?” “这个世界没有免费的午餐就算我出面那个公司卖我这个面子因为利益攸关在赔偿的事情上也不可能完全松口可能多少要付出一些赔偿至于是多是少就不知道了!” “这样啊!” 刘祥沉默着思考着其中的利弊。 “老哥要不你去把那些和你差不多遭遇的召集到府上来就约在今天晚上吧。我先去那边和那些洋人交涉一下争取以最小的代价解决这件事情。等我把对方的条件探明之后再赶到府上来和大家一起商量看能不能接受不管接受与否到时也好做决断!” 许文强的这番话明显让刘祥觉得心动至于曾庆余那边过了今晚在给他回话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文强老弟那就麻烦了这件事情要是能以很小的代价解决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啊!” 许文强摆摆手示意刘祥不要再说下去他站起身说道。 “事情还没有办成现在说这些没什么意思!感谢的话老哥还是等我把这事情完美地解决之后再说吧!我现在就赶去那里先告辞了!” 刘祥忙站起身虽然嘴里不在说感谢的话不过还是充满热情地把许文强送出了大门直到他上了路边停着的黄包车扬长而去刘祥仍舍不得进屋去。 刘祥站在自家门前突然照着自己的脑门就是一下说是请许文强吃午饭搞了半天只让人家肚里灌了一些茶水就把人打走了! 他呵呵地笑着头上天空的脸色似乎也不是多么难看! 半个小时后许文强神色凝重地出现在有闲茶馆现在茶馆里除了铁头外只有一些他叫不上名来的手下。 许文强皱皱眉下一秒钟他的脸就阴转晴了!说起来变脸这一招曾经是许文强最不屑的他讨厌那些带着面具活着的人然而现在他却是一个把变脸这门绝技玩得溜溜转的高手。 真是一个绝妙的讽刺啊! 可是要想实现自己的理想自己就不可能随心所欲地生活他非常清楚这一点! 人生就是如此你想得到什么就必须失去另外的一些什么! 太累了吗?这个时候来这些莫名其妙的感叹不是一早就有了觉悟吗?当决定走上这条道路的时候。 不管许文强的内心多么风卷云涌他脸上的微笑依然是那么亲切让迎上来的铁头心里热乎乎的! 铁头挂着憨厚的笑容出现在许文强身边瓮声瓮气地问道。 “文哥有什么事吗?” “知道马兄弟去哪里了吗?” 铁头摸着脑袋眼角斜斜地向着天空想了想嘿嘿地笑道。 “好象说是去戏院那边了不过又好象说是去夜总会看金玉兰小姐排练!” 许文强暗暗把内心的不耐烦压了下去平心静气地问道。 “其他人呢?这里不是谢四管吗?” “谢四啊!他去街边的理店理去了!” “快去把他叫回来说我有急事要他去做!” “好!” 铁头应了一声急急忙忙地往门外跑去在斧头帮让他心甘情愿听命令的只有两个人那就是许文强和马永贞。 许文强没有进那个小院去而是留在大堂里等待着谢四他迫切地需要谢四带人去做一些事情不然他在一两个月前制定的计划就有破产的可能。 怎么没想到那些家伙有这样的应对方法呢?那可是一个明显的漏洞啊!看来指定计划的时候自己想得还是不周到啊! 这件事情让许文强有了警惕那就是无论做什么都必须把所有的路考虑清楚这样才能避免不会再生这种错误。 这还只是起步啊!当真正走上那条艰险的道路之后他所遇到的考验只会越来越艰难!小心小心除了小心还是小心! 第一百零五章 算计(二) 第一百零五章算计(二)在一生中总会面临许多选择有些只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选甲选乙都没有关系而有的选择却可以决定你的整个人生是往上一直青云直上还是往下跌落到无间地狱。 现在聚集在刘祥府邸里的那群纺织厂的小厂主们即将面临的这个选择关乎他们往后的命运每个人都非常清楚这一点因而脸上是何表情眼神中的那一抹凝重却始终抹拭不去。 他们齐聚在堂屋里在等待着一个人一个能决定他们命运的人! 现在他们等待的那个人正从黄包车上下来来到已经点然了灯笼的刘府门前刘家的下人一直站在门洞里看见许文强忙推开门把他迎了进去。 “坐坐坐!” 刘祥把许文强引到上坐下这时候大家也顾不得仪态全都围了上来因为不熟悉到没有有开口询问只是落在许文强身上的眼神的热切劲儿有点让人吃不消。 还好许文强的心理承受能力不是一般的强他根本没理会那些热切的目光而是端起桌上的热茶轻斟慢饮。 “文强老弟怎样?” 在众人催促的目光中许文强才把茶碗放下刘祥急忙问道。 “看在我的面子上对方答应可以不按照合同上那样办理赔偿!” “那就好!” 没等许文强把话说完刘祥和那些厂主们明显松了一口气然而许文强接下来的话又让他们把心提了起来。 “不过!” 许文强拉长了声音然后像在想什么似的沉吟着半天没有下文。 “不过什么?” 刘祥真是要急死了他恨不得卡着许文强的脖子把他底下的话给挤出来。 “不过对方有条件的而且那个条件据我看还是蛮苛刻的!” “什么条件?” 所有人的目光停留在许文强的嘴上从那里溜出的话太重要了说是能决定他们的生死也不为过。 “他不需要你们赔偿现金因为那一大笔钱你们要是掏出来工厂肯定周转不灵多半要破产这样许多人的生活都有问题那些洋人觉得不忍心。只是合同既然签了就必须尊重合同精神所以不可能完全不赔偿毕竟他要是交不出货也会很麻烦。所以你们厂里面的货他可以按照合同上的价钱购买但是这不表示你们就会一点事情都没有那家公司决定将现金赔偿变成另一种形式那就是以后在你们的厂里他要占两层股份。” “什么!” 这句话像晴天霹雳落在在座的各位老板头上一时之间有些蒙了! “这怎么行?不行决定不行!” 所有的人都摆着头七嘴八舌地表着自己的意见就像群鸟归巢一般嘈杂。 许文强对这一切置若罔闻自顾饮自己的茶就像这个骚乱不是自己引起的一样。 “静一静!大家静一静有什么静下来再说!” 最后还是刘祥站了出来招呼大家安静了下来。 “就是这个条件没有回旋的余地?” 抬头望了刘祥一眼许文强摇了摇头。 刘祥坐回原位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都做不了决定。这个时候许文强又说话了。 “如果你们同意那个美国公司的条件就和他们是一家人了以后不管是世道好坏他们都会按照市价收购你们的产品!” 这倒不错只是两层股份啊!白白地给那些洋人在座的恐怕没有一个人愿意。 “要是你们不答应他们的条件那么一切就按照合同办后天如果交不出货就要在法庭上见了!” 怎么办? 大家互相看了看有了决定那就是先商量商量在说。 许文强坐在堂屋上方神情悠然地饮着茶手指有节奏地敲着桌面。刘祥和那些人则退在堂屋一角小声地探讨着不过偶尔也有突然拔高的声音传来那是起了不同意见的人在争执。 大概半个小时后那些人终于有了决断有大部分的人决定和刘祥一道答应对方的要求剩下的少数人则离开了刘家他们决定采取曾大老板的方法。 “不用这样的神情其实你们做了一个明智的决定至少从长远来看是这样。虽然损失了两层股份可是你们工厂往后的展也有了依靠不虞有倒闭的危险。” 听了许文强的话刘祥点点头随后说道。 “文强老弟我们这些人之所以答应对方的这个条件也是因为想到了这一点!不过我还是有点担心如果那些洋人占了我们工厂的股份后会不会有阴谋最后把我们的厂子占去洋人不可信啊!” “老哥你这样的担心没有什么道理那个洋人公司为什么不需要现金赔偿而是采取这个方法呢?是因为他们想在唐国有一个生产基地好保证货源的稳定有什么比在你们的厂子里占一定的股份更好呢?至于老哥担心的那件事情我不会袖手旁观的我决定派出我公司的会计师参加具体事宜的谈判那样安心洋人就是想耍花样也耍不了啦!” 刘祥神情激动连连向许文强拱手不停说道。 “文强老弟那就麻烦你了这一次可是全靠你了!你救了我们大家的命啊!” “老哥不用这样客气怎么说我初到上海老哥也帮了我不少忙连老宅也让出来给我住投李报桃这个道理许某人还是知道的!” 许文强的脸上带着谦逊和惶恐的表情只是他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就不会有人知道了! “哎!” 呻吟了一声宋莲生从黑暗的河流中浮了上来他缓缓睁开眼睛一丝微弱的光映入眼底。 “老宋你终于醒了!” 耳边有人在小声地说话不过还初在迷糊之中的宋莲生听不出来这是谁的声音。后脑处隐隐作疼他挣扎着伸手去摸了摸那里有很大的一个包。 这个时候他才现自己躺在地上准确地说是躺在一堆干稻草上有个人正半蹲着坐在自己面前。 他定下心神就着微弱的光线仔细望去那个模糊的人影渐渐变得清晰那人和他一样是个纺织厂的厂主名叫程安平。 “老程这是哪里?你怎么也在这里!” “这是哪里我不知道不过不只你我还有老高老赵甚至连老曾也被关在了这里你是最后一个关进来来的。而且我还听见了其他的声音好象在别的地方也关着人。” 实在太吃惊了宋莲生一下坐了起来把身旁的程安平吓了一跳。 “老曾老曾也在?他在哪里?” 程安平苦笑一声往旁边一指。在房间的另一角同样在一堆干稻草上曾庆余曾大老板横卧在上面在他身旁的墙壁有两个人背靠着墙坐着从外形上看是老高和老赵。 “老高老赵!” 宋莲生向那边叫着不过没听见回音。 “老宋别叫了这两个家伙已经被吓傻了你们没进来的时候还在大喊大叫后来有人进来抽了他们两鞭子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宋莲生这才看清楚自己身处的环境三面都是墙壁另一面是由碗口粗的木桩组成的木栅栏唯一的光源来自栅栏外的过道墙壁上挂着的一支火把。 这地方让宋莲生想起了官府的大牢不过想想自己不正是在坐牢吗? 记得下午出门想去工厂看看把仓库整理出来然后明天调集其他厂子的货放进去以备后天交货。 出了门之后坐上了自家的人力车之后…… 之后好象在一个巷子口和别的人力车撞在了一起车夫和对方在争执自己下了车接下来好象没什么接下来了!那个时候自己应该是被人打晕了然后就被带到了这里。 “老程你记得自己是怎样进来的吗?” 程安平苦笑着说道。 “我在戏园子听戏尿急了上厕所在厕所那里被人一棒子敲昏了醒来就现自己在这里没多久老高老赵老曾和你就被人送了进来只是老高和老赵包括你都醒了过来只有老曾到现在都没醒我想他挨的那一棒肯定很厉害。” “哦!” 宋莲生应了一声他没有爬过去把老曾唤醒也没有理那两个被吓得好象得了实心疯的家伙他皱着眉头开始思考起整件事情来了。 对方究竟想做什么呢? 在这里关着的都是纺织厂的老板并且是那种规模比较大的纺织厂如果单纯是为了绑架勒索只要挑有钱人就行了何必非找他们这些纺织厂老板呢? 后天是交货的日期自己这些人已经想出了办法度过那一关而就在这个时候被人袭击抓了进来这其中难道就没有丝毫的联系吗? 作为这群人中的智囊宋莲生的脑袋绝对够用的不过就算他能猜出整件事情的真相他有能做什么呢? 对关在牢中的他来说他唯一能做的就只能是接受而已! “老宋想清楚没有?这些家伙是不是想要赎金或者是仇家找人来做的一会把我们扔进黄浦江?” 宋莲生笑了笑说道。 “以我的推断我们应该没有危险!” “是吗?” 程安平半信半疑地瞧了他一眼。这个时候那边躺着的曾庆余呻吟了一声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老高老赵!” “哇!” 靠在墙壁的那两人被曾庆余的声音惊扰叫了起来声音异常尖利在黑暗之中传得很远到把刚醒来的曾庆余吓了一跳。 “曾翁!” 宋莲生和程安平挪了过去曾庆余的眼睛仍然充满着惊惶看来他还没有弄清楚现在的状况。 这个时候从外面的通道上传来了清楚的脚步声那声音越来越近向着这边走来。 牢房里的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同时屏住了呼吸那脚步声如同催命鼓一般响在他们的心里。 第一百零六章 算计(三) 第一百零六章算计(三)许多年后比尔仍然记得第一次和许文强见面时的情景那个时候他身上所有的钱仅够吃顿饱饭而已! 那个时候他并没有想到自己的命运会因为这个人而改变直到许多年之后他才感谢天主让他遇见了这个人。 比尔的祖上曾经是法兰西的贵族不过在大革命时期被人砍了脑袋从那以后家道中落终于在他五岁的时候他跟着父亲乘船穿越波涛汹涌的大西洋来到了那片辽阔的新大6。 那个时候的他不可能想到在二十年后他将坐上海船穿越另一个更为宽阔的大洋来到这片古老的土地上。 准确地说比起二十年前的那次背井离乡这一次比尔更为狼狈他带着一屁股的债出现在这个叫上海的城市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地方他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身上带着的几个金币。 那是两个世纪前法兰西王朝放的金路易是比尔的传家之宝之所以说是传家之宝是因为他们那个家族唯一留给子孙的只有这几个金路易而已! 在肚子还没有完全饿坏的时候他终于找到一个愿意买他的金路易的买主那是一个爱尔兰人。不过从那个吝啬的家伙那里换来的一些钱很快就用光了这个时候他还没找到自己该走的路。 比尔在有钱的时候住的也是顶级的旅馆现在突然现没钱了比尔的心有些慌不过从外表来看他仍然傲气十足进出旅馆照常给服务生小费可是有谁知道他掏那些钱出去的时候心有多疼不过这样也好住了这么久旅馆也没有追着问他要欠的房费。 就在他即将山穷水尽的时候那个买金路易的爱尔兰人又出现了也只有这个从他那里买走传家之宝的家伙知道他是一个空头而非他向其他人吹嘘的那样是个身世尊贵的贵族现在来上海负责家族生意。 那个爱尔兰人把他介绍给了许文强。 说实话第一眼看见许文强的时候比尔是不把他放在心上的。白人天生优越这样的看法比尔也有。所有的有色人种都是些野蛮人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文明。而且在上海的这些日子他也仔细观察了这些唐国人他们对自己这样的白人的态度充满了敬畏在旅馆里见面总是低下他们的头向自己行礼。 所以当与许文强见面的时候他还是摆着贵族的派头鼻子翘得老高。 不料许文强根本不理他的做派在许文强脸上比尔不仅没有看见畏惧的表情反到看见了奇怪的笑容。 “就是这个人吗?看样子学过表演如果他都是以这样的面目出现的话应该符合我的要求!” 当听见这个黄皮肤的家伙用流利的英语向那个爱尔兰人说出这番话后比尔的眼睛充满了惊异。 虽然对黄皮肤的猴子也可以说英语这点他感到非常惊异但是那个家伙话里的内容比尔就不满意了。他并不是呆子不可能听不出语气中带着的轻蔑。居然敢说自己是戏子这是侮辱我要和他决斗。 头脑一时热忘了肚子还很饿的比尔挥舞着手臂用法语不停叫骂意思是要和这个侮辱他的人决斗。 对方虽然在唐国人中比较高可是比起自己来还是要矮了不少也没有自己壮实比尔有信心能教训一顿这个狂妄的唐国人。 许文强没有丝毫犹豫答应了比尔决斗的请求并且如他所愿是吃过饭之后才开始的决斗让他把饥肠辘辘的肚子填了个饱。 决斗的结果没有任何悬念选择了徒手格斗的比尔被摔了好几个大跟斗这还是许文强手下留情不想在他脸上留下记号才只是摔了他几跤作罢。 被教训了一顿后比尔老实了当许文强拿出一大笔钱在他面前摇晃后仅有的一点不甘也烟消云散了! 许文强出钱在工部局注册了一个公司让他出面做公司的代理人然后在许文强的要求下由比尔出面以那个公司的名义和那些纺织厂签合同下定单。 在那些唐国人那里比尔的自尊心又得到了恢复看着那些小心翼翼招待自己的唐国的工厂老板们比尔真的很难相信他们和那个许先生是一个国家的人。在比尔心中他宁愿把许文强当作是一个和自己平等的文明人或许这个许先生是唐国的贵族吧?这样荒诞的想法也不是没在他心中产生过。一句话对许文强他不知道为什么隐隐觉得害怕要是能把许文强抬得高些比尔的心也要好过一些。 今天是收货的时候比尔在准备行动之前来开创和许文强见了一次面。其实所有的事情许文强都安排好了一大批人已经派了出去不过还是需要比尔出面。 “比尔清楚自己今天要做的事情了吗?” “许先生我办事你放心不会出漏子的!” 同往常一样比尔拍着胸脯夸下了海口这是他说话的方式许文强非常清楚也就没说什么。 “如果这次事情你能成功办好除了答应你的报酬外我可以雇你让你正式为我工作。” 这家伙有时候说不定能派上用场怀着这样的想法许文强说出了上述这番话。不过看见比尔欲言又止的表情他知道这家伙想说什么于是又加了一句。 “工钱什么的你可以放心等你办完这件事情后我们再好好商量希望不会让你失望!” “那好!” 比尔脸上笑逐言开临走之际用唐话怪里怪气地说了一句。 “再会老板!” 比尔离开之后许文强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一个号码等电话拨通之后他只说了一句话就放下了话筒。 “现在可以收工了!” 过道里又响起了脚步声宋莲生摇了摇睡在身边的程安平自己坐了起来。 是送饭来了?还是? 依照送饭的频率来看自己已经被关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牢里一天多了看样子是不是对方准备摊牌了。 脚步声很杂乱看来不只是一两个人宋莲生默默地数着脚步声想知道有多少人进来程安平伸了个懒腰从睡梦中醒来。 “怎么啦?老宋!” 他话音刚落就看见一群黑衣蒙面人打着火把出现在牢门。那群人打开门闯了进来二话不说把宋莲生架了起来宋莲生的神色也还镇静程安平却慌了起来他神情张皇地叫道。 “你们要干什么?” 黑衣人拿出一块黑布把宋莲生的嘴巴封住接着又拿出一个黑布缝就的头套套在了宋莲生头上然后用一根绳索把他的双手绑在身后。两个人把他架出牢房最后出门那个把门重新锁上没有理会仍在牢里大呼大叫的程安平。 程安平看见宋莲生被架了出去就像看见和自己一样被判了死刑的同伴被拉出去行刑一样不由悲从中来绝望地靠着墙壁眼泪顺着脸颊无声地滑下。 宋莲生没有挣扎挣扎也没有用既然如此又何必费力呢?他虽然认定对方不会对自己这些人进行身体伤害可是世界上的事情谁又能完全掌控一切呢?因此这个时候他的心情也免不了有些忐忑不安。 上了台阶门开的声音冷风吹了过来虽然头套挡着他仍能感觉那是外界清新的空气。 脚上的地面有些凹凸不平附近有许多细粒的沙石周遭除了风声和脚步声呼吸声外没有其他的声音隐隐有鸟叫是郊区吗? 走了没多久他被拉上了一辆小车小车没有鸣喇叭动机轰鸣着行驶了起来感觉有些颠簸看来路不是很平这样说来肯定是郊区了! 地牢小车一句话也不讲的黑衣蒙面人怎么看这些家伙也不是自己这一介商人可以对付的。 车子行驶许久之后拐了不少弯路渐渐平坦起来了也有了人的声音大概十来分钟后车外的人声更加鼎沸宋莲生甚至听见了电车的声音。 宋莲生没想挣扎也没有呼救不只是因为嘴里堵着东西叫不出来就算是叫得出声音他也不会那只能是自讨苦吃。 这些人把自己带到这里来做什么?是要见什么人吗? 宋莲生刚刚想到这里车子突然停了下来车门打开坐在他旁边的那人下了车然后又伸出手来把他拉了出去他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上。那个重新跳上车车子很快就开走了。 “小心!” 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然后一辆人力车带着风声与他擦身而过。 宋莲生不敢乱动忙站在原地渐渐地许多人围了上来那些声音像蜜蜂一般在他耳边嗡嗡乱叫。 戴春风站在门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下摆然后走进了清水茶楼。他的目光飞快地在一楼嘈杂的大堂扫了一眼没现什么碍眼的人随后沿着一道木楼梯朝二楼走去。至于在他身后他早就看了不知道多少遍相信不会有人盯自己的梢。 自从冯氏姐妹到开创上班之后戴春风和许文强见面的时间就改成了下午暂时选在清水茶楼。 楼上是雅座不管是茶钱还是其他的什么都要比楼下昂贵因此上面的客人没有底下的人那样复杂都是些有钱人玩的就是派头。 现在人并不多而且都围在一张桌子旁在观看斗鸟许文强一个人坐在靠窗的桌子旁正向戴春风微笑着打招呼。 “先生要点什么?” “铁观音!” 戴春风丢下这句话后在许文强身前坐下和每次见面一样他的神色依然很恭谨不过许文强在他的眼睛中现了一丝兴奋。 是有什么好消息吧? 许文强不动声色地瞄了戴春风一眼手放在仍然散着温热的茶碗上好象有点不耐寒冷一般。 想做大事情的人需要做到两点:第一点是你要知道你需要什么样的人;第二点是你要知道你需要的人究竟需要什么? 许文强相信自己能做到这两点现在他需要戴春风同时他也相信戴春风需要的是什么从他恭谨的外表下面藏着的是熊熊燃烧的野心。 要控制这样的人你要让他知道他很有用自己很看重他同时你又要让他害怕你害怕由你手中往下跌落直到跌得粉身碎骨。 而这个时候他要做的就是给戴春风一个表现的空间然后适当地赞扬他两句。 “先生张尔雍那边终于有所突破了我们掌握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是吗?那要恭喜你了!” 戴春风笑了笑他停顿了片刻不想把自己的得意表现得更为明显。这个时候那个伙计端着茶碗茶壶上来了于是他回头望向窗外调整着心情。 等伙计走了之后他在许文强探询的目光中说道。 “张尔雍的五姨太和他的护兵有不清不楚的关系!” 在一般人看来这是什么狗屁重要消息不过是桃色新闻罢了!然而在许文强和戴春风心中在这件事情上可以做很多的文章。 “很好!这件事情你做得很漂亮!” 戴春风抿嘴笑了笑显得非常矜持不过还是可以看得出他有些志得意满而这个时候就需要许文强敲打他了让他不至于狂妄起来继而有了挑战自己的野心。 “虹口道场那边呢?马上就是擂台赛了有消息吗?” 戴春风低下头不让许文强看见他脸上的表情当然他这样做也是表示惭愧的意思。 “还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我一定会努力的!” “我知道了其实你也挺辛苦的情报这门工作难做啊!尤其你是从无到有一个人操办恩要不我找个人来协助你!” 戴春风忙抬起头说道。 “不用了我一个人可以干得很好!” 开玩笑再找一个人来那不是分他的权吗?许文强知道他的心思就没在这上面多说什么他本来就没有再派人去的打算因为无人可派就算有人他也宁愿让那人另起炉灶再弄一批情报人员来。对手下最好能做到平衡不能让一家独大这是一门艺术许文强觉得自己还没有掌握好。 至于他说那句话依旧是继续敲打戴春风的意思。 戴春风走了后许文强仍然没有离开清水茶楼他在想戴春风带来的那个情报究竟该怎样利用同时也在想戴春风这个人。 这个时候他相信自己完全能控制戴春风不过要是有更加强大的势力介入这个人或许就会成为一个不安定的份子了。 像戴春风这样的人需要的往往有很多不过有一样他一定不需要那就是绝对忠诚!他的忠诚只能是相对的那就是对强者忠诚。那种只对一个人的忠诚和他想要的东西是完全冲突的不可能走到一起去。 这样的话也许该事先做点什么?不是有句老话吗?叫未雨绸缪! 第一百零七章 旅途 第一百零七章旅途风贴地而行来到一棵枯树前突然上卷光突突没有一枚叶子的枝头一只老鸹凄厉地尖叫一声展翅飞起如同一个小黑点在灰白而苍凉的天空移动飞过收割后萧索的庄稼地飞过一条冷冽的青色小溪最后从一列轰鸣着疾驶的列车上空飞过。 “砰!” 车窗猛地放下淮北平原上肆虐的冷风被挡在了外面同样也把那苍凉的风景从潭人凤眼中隔开了。 “人凤大冬天的这么冷的风刮进来你没有感觉吗?” 把车窗拉下来那人此刻正在说话他叫李持字忘川。潭人凤微笑着没有说话目光在双手放在棉袄袖子里的同伴身上扫了一眼然后转头继续望着那面木板做的车窗似乎目光能穿透那扇窗子看见他想看见的风景一般。 潭人凤本名潭萧字人凤湖南湘西凤凰人出生一个小地主家庭读过私塾十三岁时辍学回家给家里做帐房十四岁的时候来到省会长沙就读长沙师范。在那里他接触到了外面的世界明白了自己国家的现状因此有了救国救民的理想和愿望。十八岁的时候为了反抗北洋政府与日本签署的卖国条约与各地进步青年一起进京示威请愿也就是在那里他和同为湖南人的李持认识加入了当时还只是草创阶段的工运组织。在北京他在李持的帮助下和何文田见了面然后在何文田的指派下和李持回到湖南在湖南萍乡煤矿开办工人夜校建立工会开展工人运动。 这一次他和李持离开湖南离开开展得如火如荼的工人运动前去上海是为了参加工运组织的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在这次大会上将要成立真正的政党讨论党的纲领以及以后的展路线。作为湖南代表的潭人凤此刻内心充满漏*点在这次代表大会上他将提出自己经过无数次观察后产生的新的想法。他隐隐地感觉到相比于工人运动那狭小的范围相比于极少数的城市暴动自己现的那条道路或许更适合于这个国家。满腔抱负热血沸腾的他自然不会在乎车窗外吹拂的区区冷风。 潭人凤出生于西历一**九年今年二十三岁这是一个充满理想的年代这个时期的青年人只要他们认为自己走的是正确的道路沿着这条道路走下去一定能实现自己的理想那么为了这个即使抛头颅洒热血也在所不辞。表面上看潭人凤也是如此然而实际上他和那些热血青年略为有些不同只不过这种不同暂时还没有显现出来罢了。 相比起他比他年长两岁今年已经二十五岁的李持就要幼稚许多了处理事情也好宣传鼓动也好不管做什么都没有潭人凤稳重。所以两个人里面在重大事情上做决定的一直是潭人凤在他身上有着一种特殊的人格魅力容易吸引别人跟随。 “人凤啊!我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忘川兄。” “我担心你提出的意见会不会被大会接受毕竟这观点和我们以前认定的观点有冲突啊!” 潭人凤笑了笑瞧了瞧坐在他们对面的两个人那两人也在小声地交谈着好象是在谈论一门生意。 潭人凤轻声说道。 “怎么会有冲突呢?我觉得这两种观点可以互补嘛!我们做事情要灵活运作有些时候不要过于教条主义了!毕竟我们所做的事情在这个国家没有先例一切都是摸着石头过河要想推翻这个腐朽羸弱的政府建立富强平等自由没有剥削没有压迫独立自强的新唐国我们只有不停地摸索和奋斗在无数条道路中找出一条真正正确的路来!” 像往常一样很快李持就被他说服了只不过到时自己是不是能说服那些到会的全国代表们说实话潭人凤并没有把握。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陷入了沉思。 “青松兄准备好了吗?同志们已经等在外面了!” 潭彬矮小的身影出现在沉思的辜兆明眼前他眼睛眨了眨站起身笑着说道。 “元丰兄你先出去吧我把剩下的文件整理好马上就来。” 等潭彬离开后辜兆明顺手整理了一下办公桌上的文件对于这次是上海之行他可是心事重重啊! 辜兆明是东北人这个铁血青年团名义上的创始人和实际的创始人陈自立在十年前就认识了。那个时候陈自立到东北去策划革命那次行动没有什么可说的两个字可以形容那就是:失败。 当时辜兆明是陈自立的向导在一次和马匪的遭遇中他救了陈自立一命。陈自立离开东北的时候就把他带走了。 然后陈自立给了他一笔经费把他送到了日本留学一句话没有陈自立也就没有今天的他。虽然陈自立比他大不了几岁然而在他心中却把陈自立当作恩师一般尊重。 就在他接到去上海的指令的第二天陈自立秘密接见了他在这次会面中陈自立给了他一个任务那就是到了上海后监视许文强查清楚他和6光庭的死有没有关系。毕竟有传言那个许文强在上海正在扩充自己的势力一点也没有把民党的利益放在心上极有可能做了革命的叛徒。给许文强的电报表面上说是派自己去协助他骨子里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并且自己前头一走陈自立后脚就跟着出也要到上海去。 陈自立在北伐的关键时刻离开广州前往上海跟许文强的事情有一定的关系毕竟那个6光庭是他革命的引路人也是入党介绍人于情于理陈自立都要把他的死因弄个明白。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这个原因辜兆明非常清楚不过他只会把它埋在心里。那就是陈自立和大总统在对待广州督军陈玉明的事情上有了矛盾大总统没有听取他的建议剥夺陈玉明的军权先把这个党内新军阀处理之后在北伐而是抱着团结一致的思想仍想靠个人的魅力把陈玉明争取在北伐的旗帜之下。所以陈自立这次去上海其实是一次负气出走就像跟家长闹别扭离家出走的小孩一样。 据辜兆明了解陈自立在上海有着一批潜伏的情报人员因此许文强扩充私人势力的事情多半是真的所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可是辜兆明怎么也无法说服自己相信这件事。 他至今仍记得第一次和许文强见面的情形那双亮如晨星的眼睛清澈如水的眼神你可以通过他的眼睛清楚地看到他的内心在那里面只有对国家和民族的热爱以及一种为了国家的富强甘愿付出自己一切的信念。 他很难相信这样的一个人在革命还未成功的时候就开始玩弄起权力游戏来难不成自己看错了那人其实是一个野心勃勃的人;或者上海真的有那么强的魔力轻易就把一个革命青年腐蚀了。 说起关系来两人的关系一向很好。许文强负责具体的行动让辜兆明很放心他所负责的行动很少有失败的时候这让辜兆明有更多的时间进行青年团的思想建设。如果事实真像陈自立所说的那样友谊的破裂是一回事辜兆明更担心的是到时打虎不成反被虎伤。因为他非常清楚许文强的能力这个以暗杀为主的青年团其实一直是由那人支撑的而这一点由于某种原因他一直没对陈自立提起过青年团的那点成绩陈自立基本都算在了他的头上。 这次陪辜兆明前往上海的有十来个人除了潭彬其他的人和许文强都没有交情准确地说他们根本就不认识他。这些人大多是有潭彬训练出来的只听潭彬和他的命令。在大部队出之前他已经派了两个人去上海希望在自己没有到达之前他们能和陈自立的人接上头把许文强的情报掌握好。 黄包车沿着大道往码头疾奔冷风呼呼地迎面灌来辜兆明忙紧了紧脖子上的围巾说起来也快过年了自己这个年多半是在上海过了。 上海比起广州天气可要阴冷了许多。 我叫李四清湖北人英国伯明翰大学毕业。 我相信要想让祖国富强起来不可能离开工业而要想和西方国家一样富强绝对离不开重工业要想展重工业就一定离不开矿产石油钢铁各种金属和非金属的矿产。我们这个民族拥有这么大的一片土地我不相信在这片广阔的土地上没有那些矿产。这就是我学习地质的原因我希望我的足迹能走遍祖国的大江南北我希望在我的足迹后面留下无数的油田和矿井。 这是李四清和许文强见面时所说的话也就是这番话让他来到了这个叫马鞍山的地方。 一条小溪从两个山峰的相连处流出在灌木丛的包围下小溪的迂回处有一个平坦的河滩李四清蹲在河滩边双手舀起一捧溪水浇在自己脸上。溪水非常寒冷然而却浇不熄李四清内心的火焰。 他仍然蹲在溪边伸手从怀里掏出几块脏脏的石头放在水里清洗之后再放在手中不停地抚摩神情温柔就像抚摩的是情人的大腿。 身后传来了声响他回过头一个人从灌木丛中的小道走了下来在小道的上方有一排木屋那是他们的临时营地。至于走下来的这个家伙是营地的管事负责物资和后勤一个叫卓天伦的人。 “李先生起这么早?” 卓天伦和李四清打了一个招呼这个姓李的还有那个洋人以及那些学生模样的年轻人都是些怪人别人都想呆在繁华的城市里这些家伙偏偏喜欢呆在穷山沟里一天到晚就挖洞要不就在那些天然形成的山洞里爬上爬下见到一些石头就跟见了老婆一样高兴得不得了!这不大清早这个姓李的就抱着那两块石头在那里痴。 “卓先生早!” 李四清朝着卓天伦露出一口大白牙笑容非常爽朗。有句话怎么说的呢?人逢喜事精神爽啊!这句放在此刻的李四清身上一点问题都没有。 “李先生我冒昧地问一下找到这些石头你们一个一个地为什么都这样高兴啊?难道这些石头可以变成黄金?” 卓天伦蹲了下来就着溪水开始洗脸。 “卓先生你还真说对了!这些石头可以变成黄金!” 李四清的回答让卓天伦愣了一愣他的手一抖溪水欢腾着溅回溪中。 “金矿?” “不是金矿可是和金矿差不多在我心中它甚至比金矿还要尊贵!” 什么东西比金矿还要尊贵卓天伦知道这里有铁矿不然他那个远房叔叔就不会买下这里可是买下后叔叔却年年在这个地方贴钱莫非换了个老板它就不一样了!难不成那个许先生真的有通天的能耐? 李四清没理会身边愣的卓天伦而是不停地瞧着手里的铁矿石。 虽然还没有完全把这片山沟走遍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里是一个大的铁矿区不但是他就连那个犹太人也没有见过蕴藏如此丰富的铁矿区。 不管事先吃了多少的苦为了这一刻都是值得的! 卓天伦一直担心许文强事后要处理掉自己却没想到他居然没有这样做而是把自己流放到这个穷山沟来。他不是没打逃跑的主意因为他不知道那个人为什么把他留了下来是心慈手软?这一点他绝不相信那么就是还有用处了!要是用处没有了呢?逃跑吧?可惜自己老家的地址许文强一清二楚所以逃跑这个念头在卓天伦这里也只能是念头不可能变成行动。 这批人来了后卓天伦的心慢慢放了下来看来许文强的确没有处置他的打算不然就不会让他担任矿场的管事了!虽然是苦差事不过只要是差事暂时他就不用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了! 虽然他还是不怎么了解这些人为什么这样高兴但是他们高兴这证明上海那个人同样会高兴那么他当然也就同样跟着高兴了。 李四清当然不会知道身边的人脑子里是怎样想的这个时候他也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他仿佛看见成块成块的钢锭运进了一个大大的车间随后在车间的那头一辆一辆的汽车一艘一艘的巨轮排着队列行了出来。 第一百零八章 东方亮 第一百零八章东方亮昨天夜里突然下起的雨直到今天下午都没有停歇而且看样子这一天也要在雨中过去了。 对住在租界的有钱人来说这雨下得好凄凄冷雨坐在供着暖气的室内透过明亮的玻璃窗看着庭院里的花瓣随着雨打风吹流转而去别有一番感触在心头。 然而对住在贫民窟的那些普通市民来说这雨就讨厌了。有些在晴天里才能做的活计这个时候就没有办法做了对靠这些活计养家糊口的他们来说没活做就代表没收入没收入就代表饿肚子人一旦知道要饿肚子了心情自然就不好对造成这一切的这场雨怎么会有好心情呢? 吕千是个在街边摆摊的小贩这样的天气自然就无法出摊他只好坐在自家低矮的房门下手里拿着一个有缺口的大海碗海碗里盛着从街口杂货铺打来的二两老黄酒门槛旁的地上摆着一个小碟子里面放着一小堆茴香豆用作下酒之物。 对这天气他没有什么可抱怨的因为今天他根本就没有打算出摊而留在屋里所得到的报酬可以当得他摆一个月的摊。 坐在他家门前可以清晰地看见巷口雨下得如此密的情况如果不是身有急事住在附近的人是不会出门的因此小巷里没有人行走。 当然也有例外。 两个人打着两把油纸伞出现在巷口往里走来。 因为是贫民窟小巷的路自然坑坑洼洼凹凸不平下雨之后更是布满水洼难以前行。对住在这一带的人来说要想出去或进来只有直接趟水而过了。如果是外来的人就多半像吕千视线里的这两个人牵着长衫的下摆低头望着地面小心地选择下脚的地方。 即便如此当这两人走到吕千身前的时候不出他的意料两人的长衫下摆已然被水濡湿了至于长衫下的鞋子不用看也知道是什么样! 这两个人走到吕千门前就没有再往巷子里走去了他们头上都戴着宽沿礼帽帽檐压得极低让人无法看清他们的面貌。 其中一个人走到吕千身前沉声问道。 “老乡请问南京怎样走?” 吕千放一颗茴香豆在自己嘴里抬起头眯着眼打量了那个问话的人慢条斯理地说道。 “去南京自然往南面走!” “那么往北京呢?” 听了这句话吕千没有回答稍稍挪了挪身子往旁边让了让让出了门口。 两人收起了油纸伞对着外面抖了抖然后从吕千身边走过往屋内走去。跟在后面没有说话的那个人身材很高过门洞的时候稍稍弯了一下腰从他露出的半边脸来看年龄应该很年轻。 不过吕千对这些一点也不在意他在意的是事后得到的报酬。至于那些人在他家里做些什么他一点也不关心有那个闲情不如关心手里的酒碗。 吕千的屋子是上辈的人留下的他是土生土长的上海人他并没有像周围的邻居一样把多余的房间租给那些外乡人这或者就是那些人选择在他这里见面的原因吧? 那两人进去之后他要做的事情就只有一件那就是望风如果有什么可疑的人出现吹吹口哨就行了那些人自然会有方法离开。 是有风险也许是在帮那些江洋大盗望风?不过通过和这些人的接触他现不像因为这些人都非常有礼貌行为举止像极了那些文化人。应该是在筹划什么大事情吧?这样的念头在他脑中稍纵即逝毕竟那不是他这样的粗人兼酒鬼关心的。 轻轻扣响一扇紧闭的房门三长两短之后门悄然打开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站在门后他微笑着看着敲门的那两个人不过要是仔细观察还是可以在他的笑容中现一丝紧张。 两人进屋后门悄然关上。 屋内没有桌子只有一张床以及一张有些跛脚的圆凳除此之外房间里还有一个大木箱靠在墙边木箱上的墙壁上开着一个小窗窗是开着的窗的对面是另一家的墙壁不过在窗和墙壁之间有一定的间隔容得下一人上下这是一条隐秘的逃生通道如果出现意外可以跳出窗子从窗下的通道迅离开。 开门那人把圆凳搬到墙边靠墙放着这样他坐上去才不至于跌倒后进屋的两人只好来到床边坐下。 那两人摘下礼帽年长那人正是何文田年轻那人则是许文强。看样子这地方何文田来过的次数不少和那个坐在圆凳上的人也颇为熟悉而许文强很明显他是第一次来这里和那个人也不认识。 何文田为两人做着介绍。 “东方亮字介云!” “许文强字定言!” 许文强和那个叫东方亮的人同时朝对方点点头伸出手去轻轻握了握放了下来。 “东方同志许同志是上海工作小组的成员之一以后他将负责上海小组的具体工作所以这一次把他带来和你见面以后你们要多多交流!” 何文田话音刚落东方亮就笑着说道。 “许同志看样子我比你年纪大如果不嫌弃的话你可以叫我介云!” “当然介云兄你叫我定言就好了!” 许文强忙点头说好来之前何文田跟他谈起过东方亮这个人他的过去以及现在这个人在他看来如果能够掌控在自己手中用得好对自己会是一个很大的助力。 东方亮河南人今年三十一岁毕业于保定军校现任张尔雍第三军第二十六师第一零七团团长。 和一般的旧式军人不同东方亮对国家的现状非常不满相比起争权夺利他更加在意的是怎样救这个已经病入膏肓的国家为此他一直在黑暗中摸寻想找到一条能救唐国的道路来。一边在军阀混战中努力求存一边在困境中摸索直到两年前和何文田认识他认为自己找到了救国的真正道路。 军阀列强这些是我们国家之所以越来越弱的原因要想真正强大起来只有内除军阀外抗列强建立由劳动人民当家作主的国家这个国家才能真正富强起来。 抱着这样的信念他一边努力学习工人运动的精神一边在自己的部队里暗暗展有着同样救国意愿的军人终于现在整个一零七团都已在他的控制之下。 这是一股暗藏的力量为了安全作想整个上海的工运小组除了何文田就没有别人知道这件事情了不过现在又加了个许文强。 这是因为通过几次事件的考验何文田现许文强是一个非常善于组织和策划行动的人并且具有领导能力对工人运动也非常热心出钱出力最重要的是这是一个爱国的青年他的心中满怀救国的热情和愿望。可以说在何文田看来国家的未来的希望就寄托在千千万万的许文强身上。因此他决定把这股力量交给许文强他相信在许文强和东方亮的配合之下这股力量会越来越壮大最后改变整个国家。 对何文田的行为许文强非常了解对这些人来说国家和他们的信念是最为重要的而对于权力基本上他们都不是很重视很少有喜欢揽权的人。这些人都是些理想主义者相信正义最终能战胜邪恶至于正义当然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的。 通过那个奇怪的梦里人生后许文强非常清楚地知道斗争的残酷性理想主义固然可爱却只能在口头和文字上进行宣传用来鼓动别人付出自己的青春和生命。可是要作为一个真正的政治家自己却千万不能相信那一套。 虽然对何文田的做法许文强不表认同不过那只是代表他不会这样做并不表示他不欢迎人家这样做。 何文田已经做到这一步了剩下的就看自己能否掌控这个东方亮了。 虽然看上去这个东方亮也是一个心怀理想的人但他和何文田这类的革命者又不同因为长期在军阀部队里即便他不看重权力但不表明他不在意别人夺自己的权。 这种人和戴春风那类人也不同戴春风对权力有着**裸的野心喜欢控制别人的生死是一把双刃剑用得好是利器用得不好很可能会割到自己的手。对东方亮的性格在这么短的时间许文强不可能有真正的了解现阶段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向那个人袒露自己的真心用真性情与他结交不要急着去控制他。据初步的了解这是一个警惕心很强的人暂时能看出的缺点就是他和自己以及何文田等人一样都深深爱着自己的国家。只要让他相信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国家自己所走的路才是唯一正确的路让他无条件地信任自己之后他才会全心全意地跟随。 “马上就要进行全国代表大会了在会上会决定我们往后的展方向和路线所以介云啊!现在你一定要忍耐为了日后的胜利现在的忍耐是必须的!” 刚才东方亮在向何文田请示以后怎么办?整个团他自信已经全部控制住了是采取武装起义?还是别的什么?他希望何文田代表的上海工作小组给他一个指令。之所以如此着急这是因为他相信有人在怀疑自己了那个人就是二十七师的师长卢天佑。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姓卢的没有向张尔雍密告。 在何文田那里他并没有得到具体的答复只是叫他忍耐韬光养晦这让他未免有些失望。而这个时候许文强在沉默了好一阵之后终于说话了。 “介云兄对卢天佑这人你不要担心因为这个人虽然还是二十七师的师长但是张尔雍并不相信他没有把他当成心腹这是因为这个人和南方的民党来往过密只不过由于他掌握着一定的兵权在外有江苏孙长林浙江卢永锡大兵压境的情况下为了避免内乱他才没有下手对付卢天佑。所以即使卢天佑觉得你有问题他也不会愚蠢地向张尔雍打小报告他之所以向你表露知道你的秘密我想他主要是想把你绑到他的船上去形成联盟。” 听了许文强的话东方亮异常震动他站起身来神情激动地说道。 “定言你说的可是真的?这么机密的事情你怎么会知道?” “这是因为我是南方政府驻上海的秘密代表专门做秘密工作和卢天佑有过接触所以消息绝对可靠!” “南方政府?” 东方亮神色狐疑地瞧了何文田一眼何文田微笑着说道。 “当定言第一次进入我们团体的时候就像大家表明了他的身份对于我们一直坚持的理念定言也深表认同所以这才参加进来。至于南方的唐介圃政府所做的虽然跟我们有所不同但是大家所做的都是想让我们这个国家富强起来对亲手推翻后金政权的唐博士我们也是心怀敬意的既然大家所想的是一样为什么就不能团结起来呢?为此我们已经通过戴季陶先生和唐介圃博士有所联络这次全国代表大会唐博士也颇为支持。定言有句话说得好为了实现我们的理想我们需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打倒一切必须打倒的敌人!” 听了何文田的解释东方亮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嘴里念叨着何文田最后所说的话团结一切和团结的力量打倒一切必须打倒的敌人! 随后他笑着说。 “虽然如此不过批着军阀部队的外衣始终不是个事有许多士兵都在问我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战乱大伙都能回家过上我给他们讲的那种生活这话还真不好回答。” 许文强笑了笑轻轻转动手里的帽子说道。 “忍耐的过程肯定是苦涩的但我们要相信最后的结果一定是甜蜜的!” “好!” 东方亮重重地在自己大腿上一拍提高声音说道。 “定言这句话说得真好!为了我们往后过上甜蜜的日子我东方亮就暂时苦涩地忍耐吧!” 雨依旧下着萧瑟的寒风在城市的大街小巷穿行在这个简陋的屋子里却燃烧着热忱的火那火温暖着他们三个人的心。 我们其实想要的都是一样的我们一直盼望的也是一样的只是我比他们更清楚而已!更清楚历史的车轮在往什么方向滚动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在车轮的前进方向上垫上一小块的石头让车轮改变既定的方向。 只是这块石头要够硬这样才不会被车轮碾得粉碎徒劳无功。 这是春风一般微笑的许文强心里深藏的秘密。 第一百零九章 擂台上(上) 第一百零九章擂台上(上)“陈真!” “光子!” 两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其中一双苍白瘦弱没有丝毫的血色青色的血管在薄如蝉翼的皮肤下隐隐流动;把它们紧紧包在一起的那双手粗壮有力然而此刻却如立在风中的枝头上的叶子不停颤抖。 那双苍白小手的主人躺在棉被包裹之中只露出一个头躺在病床之上苍白的小脸上一双黑色的眸子出奇地大睫毛眨动之中眼神温柔如海地落在紧握自己双手的陈真脸上。 “陈真你一定要回来我会等着你!” 声音虽然断断续续柔弱无力然而语气中蕴藏的坚定让人无庸置疑。 “恩!” 陈真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觉眼眶中一阵酸涩有什么东西卡在那里在里面不停地打着转儿却无法涌出来。 “我的夫君是一个盖世英雄不管面对什么挑战他一定会平安归来!” 光子的声音幽幽地在病房内飘荡陈真紧紧地握着那双冰凉的小手不舍放开然而离别的时刻终究会来到。在病房外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 “去吧!光子会坚持下去等着陈真回来去吧!” 敲门声持续地响起陈真咬紧牙关毅然放下手中的小手那双手无力地落在床沿上那一刻就像放下了自己的半个灵魂一样。 陈真猛地站起最后一次与那双深情如海的眼睛四目相视随后猛地转过身向门外走去。他不敢回头一旦回头他不能保证自己不会重新回去守在她的身边虽然没有回头他仍然非常清楚那双眼睛没有离开自己的身影准确地说那双眼睛从来就没有离开过自己的身影在那双眼睛中从来就只有自己一个人的身影! 终于那在眼中一直打着转的东西夺眶而出顺着脸颊痛快地往下流他没有抬手擦拭只是微微低着头用尽所有的力气控制着自己的脚步一步一步向前走去一步一步远离心上的那个人。 房门在身后关上然而她的眼神却不曾被那扇门隔断它将一直停留在陈真的心里挥之不去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天。 “陈真!陈真!” 竞技场里传来了山崩海啸一般的吼声那是国民在为自己加油当自己一站在台上他代表的就不是自己而是四万万同胞们。 休息室外响起了敲门声出场的时间到了自己的缅怀也将到此结束所有的情感也将到此结束! 敌人!打倒敌人! 就是这样!只能是这样! 陈真深吸一口气手放在那扇门上门后将是另一个世界他停顿半秒之后拉开了门呼喊声如同飓风一般迎面而来。 陈真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内心平静如水他缓缓移动步子沿着通道往前走去。人群的欢呼声掌声口哨声在耳边此起彼伏地响起他充耳不闻。 比武场地在整个竞技场的最下层这个竞技场能容纳两三千人有点像古罗马的角斗场人们坐在高高的台阶上看着下面的人角斗。说起来今天的情形和那个时候到是非常相像。 陈真的对手宫本恒静已经先他一步上了擂台他身材高大不像一般的日本人那样矮小平头眉粗嘴阔穿着一套白色的日式练功服赤着一双大脚齐肩站立不动如山。 此时他正闭着双眼双手环抱在胸前陈真上场的时候也不曾睁一下眼。 竞技场里虽然有一些外国观众日本人也来了好几百人就在虹口道场席位的上方手里摇晃着膏药旗整齐划一地唱着歌声。然而在竞技场里还是唐国人居多可是他们要么在高声为陈真加油要么就在大声辱骂宫本恒静由于没有人统一指挥人人各自为战你喊你的我吼我的因此杂乱无章相比于那几百人的日本拉拉队在气势上反倒逊色几分。 山东支援团广东加油团秦川儿郎为精武门呐喊陈真雄起各种各样的小旗帜在会场上空飘扬各地的方言混杂在一起结果没有人能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了!更搞笑的是在竞技场的天花板上悬着一幅大的标语那是竞技场的主人大世界的老板黄楚九在为自己的药房打广告。 比武受伤了怎么办?请到中法大药房来这里有最好的伤药!感冒咳嗽了怎么办?请到中法药房来包你一剂见效!没病没伤怎么办?请到中法大药房来这里有最好的补药让你龙精虎猛夫人好你也好! 这就是唐国人一盘散沙的唐国人台下如此庄严的比武在他们眼中却和看一场马戏差不多只是噱头更大罢了!这样品质低劣的人怎么能占据这块辽阔富饶的土地呢?或许这真是天照大神送给他的子民的礼物?既然元朝人能够征服他们满族人也能征服他们那么高贵的大和民族为什么不能征服他们呢? 田中浩二身着一身黄色的军服正襟危坐在虹口道场的代表席位上眼睛平视前方内心却热血沸腾恨不得此刻站在擂台上的人是自己。 选择在大世界的这个竞技场比武是田中的主意表面上是为了公平毕竟虹口道场也好精武体育会也好这两个地点都不适合这场比武惟有找一个中立的地方。法租界的大世界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虽然在唐国的土地上然而在这个地方说了算的不是唐国人而是法国人。 然后他故意提前很多天向精武体育会下战书把事情炒起来闹得沸沸扬扬满城皆知真正到了这一天这场比武就成为了上海滩的头等大事不仅是唐国人日本人就连住在上海的其他国家的人都被这件事情吸引了注意力。 表面上来看他们还是吃亏了毕竟就算是租界唐国人也不少到时候进场的人肯定还是唐国人居多不过这一点反到是田中希望的如果在各国要员的眼中在唐国人的眼皮底下击败唐国人心目中的精神支柱精武体育会那个场面肯定充满了震撼。 对宫本恒静能否获胜田中一点不怀疑不管是谁只要亲眼看见这个人的训练都会对他的对手表示可怜和哀悼。全日本的武术宗师聚在一起在科学仪器的帮助下在优胜劣汰的竟级之中培养出来的高手田中根本就不相信失败这个两个字会降临在那人的身上。 当田中看见场中唐国观众的表现时心里不由这样想到或者这场比武根本就没有意义就看场中这些唐国人的表现还有必要打击他们的民族自尊心吗? 随着一声尖利的口哨声台下的裁判宣布比武开始竞技场里的气氛火热到了极点。相比于场外的观众站在擂台上的两个人都保持着内心的平静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同时望向对方。 陈真是在小心地观察着对方而宫本恒静的目光中却蕴藏着不可一世的嚣张他缓缓向陈真伸出手小指竖起然后慢慢往下。 对这个挑衅的手势陈真并不为所动心里面一点波澜也没有激起只要站在擂台上除了击倒对手这个信念外他没有其他任何想法这是在地下打生死拳时练出来的。 到是旁观的唐国观众不干了齐声叫骂宫本恒静的手势就像一根燃着的火柴一样瞬间就把他们的怒火点燃了! 硬功了得出拳迅力道惊人特别是抗打击的能力非常强类似于那些练过金钟罩铁布衫的硬气功高手。 这些是从许文强那里了解到的资料然而具体情况怎样只有动起手了之后才清楚。 “打死他!打死他!” 场中的唐国人齐声高喊声音合在一起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有声势隐隐盖过了日本人的歌声。 在众人的喊声中陈真踏着步子向仍然站在原地的宫本恒静逼去。宫本双手交叉放在胸前身子稍稍放低。 陈真步子越来越快猛然间如风一般飞跑起来度之快旁观的人的眼睛都无法跟上因此只看到一个影子向那个站着的日本人冲去。 宫本恒静瞪圆双眼死盯着陈真的身影低吼一声身子放得更加低了如同中国武术中的坐马蹲档。 眼看双方就要撞上了陈真借着前冲的势子飞起一腿眨眼之间就要踢中宫本的下腹然而宫本移动的度也不慢双手突然下落正好挡在小腹前。 “砰”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响起两道人影分了开来。 站定之后两人相隔五米相对而立。 在陈真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然而在他心中却波澜起伏难以平息。这个对手果然厉害居然能站在原地硬扛自己这一腿。虽然自己为了害怕招式用老没有使出全力但那一腿的力量也不轻那人没有丝毫借力直接用手把自己这一腿挡了回来并且没有后退半步看来在力量上自己比对方要差了不少。 宫本恒静的眼睛里面也多了一丝凝重再也没有起初的轻视在力量上他虽然大占上风但自己这个对手的度实在是快得惊人如果不是手移动的距离比对方脚移动的距离要短自己也不一定能挡住对手的腿击。 对于胜利他仍然抱有信心只是注意力变得更加集中了一点。 双方的优势和劣势同样明显陈真很快就想好了对付的方法那就是以己之长对敌之短。他深吸了一口气向自己的对手冲了过去。 第一百一十章 擂台上(中) 第一百一十章擂台上(中)小跑跳跃出拳。 陈真的拳头疾风一般照着宫本迎面而去宫本站在原地手往上一抬想要架住陈真不料陈真如此之快的拳居然也是虚招。 一晃下沉凝在半空如扑食的蛇信底下已无声无息踹出一脚。 宫本不得已往后稍退半步同时另一只手迅下挡却挡了个空这一腿看似快如闪电依旧是虚招。 陈真趁扬腿的一瞬间身子前冲原本是虚招的拳头却突然变实击向宫本的喉部。宫本低吼一声头部后仰另一只手五指大张横在喉间。 陈真的拳头正好击在他大张的手掌中如此强烈冲击力量那个宫本也只是身体晃了晃而已。在两人拳掌相碰的那一刹那宫本手腕用力想要把陈真的拳头抓住然后往旁边一扭废掉他的这只手臂。 然而他还是有些低估了陈真陈真这一拳并非只带有一层力道他这一拳有个说法的叫炮打三灯顾名思义具有三层力道虽然暂时被对方抓住有些后续的变化用不上来不过有一招正好可以用在这里。 那就是咏春! 对!咏春的寸劲!作为打破门户偏见采集众家之长的霍元甲的关门徒弟陈真在这条路上比他师傅走得更远。被人称做武痴的他曾经有一段时间挑战了各个武术流派吸收那些适合自己的招数和心法这个咏春的寸劲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学会的。 也只有是陈真才能如此一般人在比武中不要说偷学对方的武艺就算在他面前展示他也不见得能弄懂。在武学的敏锐程度上陈真当得武学天才这样的称号并且他的战斗直觉惊人一句话不仅仅是在用身体战斗也不仅仅是在用头脑战斗他同样也在用直觉进行战斗。 所谓寸劲其实是一种爆力当与对方接触之际用一种特殊的劲方式在接触的一刹那那异常短暂的一瞬间猛地劲摧毁对方让对方来不及卸掉拳上的劲道。 当宫本抓住陈真的拳头正要劲之际陈真的寸劲也了出来两人的身体同时一震然后往后一仰。 几乎是同时两人扭腰转胯飞起一腿踢向对方下盘。 “啪” 两人的腿在离地两尺高的空中相碰然后腾腾腾齐齐往后退去。 相比于宫本后退的步子陈真无疑要退得远得多宫本只退了三步左右就收住了势子而陈真却不停地往后退足有十几步方稳住身形。 场外的唐人观众齐声倒吸了一口凉气高涨的情绪在这一刻有些往下降看来那个小日本不是省油的灯。 至于那一小撮日本人的拉拉队他们的歌声就更嘹亮了有几个身着他们民族服装的浪人还在歌声中跳起了舞。 田中的嘴角露出了笑意视线离开擂台在对面的唐人观众群上空游过。突然他嘴角的笑意僵在了那里目光落在某个地方像被什么吸住了似的再也移不开了。 他的目光中许文强神色平和地凝视着擂台他并没有为陈真身处下风而感到焦急和沮丧至少从他的脸上完全看不到这一点。 突然他像有所感觉目光离开擂台闪电般向田中这一边射来在他刚刚转头的一瞬间田中已经收回了视线并且低下了头。 没什么现之后许文强皱了皱眉摆摆头目光重新落在擂台上。 田中拍了拍身边那人的肩膀在他耳边小声地说了几句然后用手指了指许文强。 “哈耶!” 那人点点头随后离座而起沿着拥挤的通道往上走去消失在人群之中。 看来只能这样了!对手力量奇大度比起自己来稍微吃亏但是也不是很慢他唯一的缺点就是在下盘上了他的下盘虽然很稳固可是却失于灵活要想击败对方只能在这方面下工夫。 当陈真再次冲上来之时心中已经有了一套方案对付步伐不灵活的对手迷踪拳的步伐非常管用而且陈真的迷踪步与精武体育会的师兄弟们的迷踪步又不同是通过了自己改良了的融合了北派八卦门的游龙身法相比起来更为灵活多变难以防范。 出拳收拳出腿收腿! 陈真踏着八卦的方位围着宫本猛攻不过那些招数虽然迅疾却大多是花招往往在宫本想要格挡之时又收了回去让宫本屡屡扑空。 同时他的步子越转越快忽而在前忽而在后在周围观众的眼中只看到一团影子在围着宫本打转根本看不清他的身形和方位。 现在轮到唐国的观众扬眉吐气了呐喊声加油声不绝于耳日本人的歌声虽然还在却隐隐被压在了下面。 不过在能看清楚场上变化的许文强的眼中场上的局面并没有那些人想象的那边乐观。 陈真的步伐虽然变化多端让对手捉摸不透并且在这种情况下也屡屡击中了对手只是这些对那个抗打击能力强的宫本来说都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这是因为为了避免对方的反击陈真不敢把拳脚用实如果一旦用实招式也极有可能用老只要被对方抓住机会反击起来对抗打击能力不如对方的陈真来说中招的话受的伤害比起对方难免要严重许多。在这种情况下陈真不敢把力道用死对对手的伤害就可想而知了!既然他知道这一点为什么还要这样做呢?那是因为他想激怒对手当一个人只能被动挨打不能反击的情况下即便受的伤害并不严重仍然会有焦躁不甘的情绪当这种情绪达到了临界点难免急躁自然就会露出破绽那时就可以抓住机会进行致命一击了! 然而看情形这个人的忍耐力还不是一般的强无论如何中招他依旧保持着平和的心态不急不躁站稳身形后只做一件事情那就是出拳。 渐渐地陈真开始加重了力道这样比较危险但是没有办法对方非常沉稳不上自己的当而自己是在急奔急停中做动作体力上的消耗比对方严重得多这样耗下去肯定吃亏。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下陈真只好铤而走险了。 “啪!” 陈真一个反手正好打在宫本的左侧脸颊上这一下力道很重饶是宫本的抗打击力强受了这一拳仍然免不得了身形摇晃步子一错露出了一个很大的破绽。 就是现在! 心中暗喜陈真一个箭步闯了进去肩膀一抬拳头已如出膛的炮弹重重地砸向宫本的面门。 然而在出拳的一刹那陈真本能地觉得不好那时一种奇怪的感觉没有任何道理的感觉那个时候他突然觉得内心一阵冰凉仿佛赤身**躺在冰天雪地里寒意侵袭。 下意识地他前冲的势子一缓拳头虽然击出了却没有用上全力。 “啪!” 在陈真出拳的那一瞬间宫本摇晃的身形突然在半空中一凝随后摆了回来依旧不动如山随即早就准备好的后手使了出来先是一格把陈真那一拳挡开接下来扭腰顿地出拳。 出拳的动作看似很缓慢就算是旁观的人都能看清楚他的动作然而这动作是宫本苦练了二十多年的朴实无华。 还来不及眨眼宫本的拳头就出现在陈真眼前瞬间变大没有任何风声这是因为这一拳太快带起的风的度也跟不上的原因。 陈真刚才那下意识的一缓救了他的命。 由于他的步子没有变老所以来得及变化由进变退几乎在拳头被对方格开的那一瞬间他脚下的步子就开始在往后退然而即便如此仍然躲不开对方那一拳。 出拳硬挡还是不行步子在转换之际无法借力如果硬拼对方这一记全力击出的拳绝对扛不住到时就更被动了。 话说了这么多其实当时陈真根本就没有思考的空间完全是出于战斗的本能他选择了正确的应对方法。 脚下倒踩七星步身子随着步伐往后退去同时他使出了一招非常普通的拳法就连那些老年人也经常在用的拳法。 揽雀尾! 对!这是太极拳中的招数只见在后退的同时陈真如行云流水般使出了这一招动作轻灵不带任何烟火之气。 手轻轻搭在宫本的手腕处借着后退之势把对方的拳劲化解并且带到一边。 不过宫本这一拳实在太厉害了不愧长年累月苦练这一招陈真的揽雀尾居然借不到他的力借力打力本就是太极的精髓如果力都借不上打又从和谈起呢?不过虽然借不到对方的力却也不表示陈真这一招就失败了完全没有用处。 至少宫本这一拳就失去了效用虽然没有被陈真带动却也在空中凝了凝然后落在了空处。 不过宫本的攻势并不仅仅到了这里就为止这一拳落空的同时步子前踏扭腰顿地另一拳跟着击出看不出中间有什么停顿一气呵成。 再退然后同样的一个揽雀尾! 前踏扭腰顿地出拳! 继续退继续揽雀尾! 两人就这样一进一退快若闪电向擂台的边沿而去。 如果继续下去陈真只能面临掉下擂台的命运那样的话虽然他不会受什么伤不过这场比武就会以失败告终。 场中一阵静默不管是加油声还是呐喊声以及日本人的歌声在这一刻全部消失无踪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心跳急促地看着擂台上的那两个人。 日本人是在准备为即将到来胜利而欢呼唐国人则是为场上的陈真而忧心他能找到方法冲出困境吗?至于那些和这两国不相干的洋人则完全是为擂台上那紧张的场面而紧张! 还有三步就要退到擂台边沿了有人甚至已经看见陈真掉落擂台那一声叹息已然涌上了喉咙口。 这个时候陈真做出了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动作。 他居然选择了硬拼不再是揽雀尾而是在倒退中出拳。 “碰!” 两人的拳头在空中相撞不出人们的意料宫本的身子只是微微晃了晃动作在那一刻暂时有所停滞而陈真的身子则应声飞起。 是没有办法之下才选择的硬拼吧? 真的是这样吗?不!事实并非如此陈真在往后退的时候脚下的七星步始终没有乱虽然借不了宫本的力但不表示陈真就这样在被动挨打每退一步宫本的攻势就缓了一缓而陈真丹田的气就多运转了一周。 因此他在这个时候选择出拳并不是仓促之下的选择而是主动的攻击不过比起对方的力量他还是差了一些因此身子往后飞去。 只是这一点陈真早就有所预料当他的身子向后飞去的时候他已然就此凌空一个后空翻双脚飞起非常漂亮的双飞燕朝身形晃动的宫本踢去。 事突然宫本也来不及躲避出手格挡更是空话当下陈真的飞踢双双命中宫本一只脚踹上了他的胸膛让他往后退了半步后面那只脚就更厉害直接命中了宫本的下巴把宫本踢得向后飞了起来几乎与陈真同时摔在擂台上。 “啪啪!” 全场掌声雷动不管是日本人还是唐国人都在为擂台上生的那一幕真心鼓掌。 几乎是同时两人从地上站了起来随后拉开了距离冷冷地注视着对方。 宫本扭动着脖子陈真那一腿看上去对他的伤害不是很大果然是个级强人而陈真呢?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刚才与对手硬碰的拳头隐隐作疼手臂也有时酸麻暂时来说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如果时间拖长了还是颇让人担心。 不过很快陈真就把这件事情放在了一边。 在他心中除了眼前的这个敌人容不下别的什么了! 宫本内心充满了怒火没想到在那样的情况下这个狡猾的对手还能脱身并且给自己这样的一击虽然自己已经忘记了痛感可是在大占上风的时候反到被对手击在要害之处他无法容忍。 我要把这家伙撕成两半! 抱着这样的信念他朝陈真逼了过去第一次采取了攻势。 第一百一十一章 擂台上(下) 第一百一十一章擂台上(下)愤怒中的宫本恒静是非常可怕的在他一波接一波的攻势下陈真只能疲于奔命苦苦支撑。 对付力量比自己强大的对手一般情况下有两个方法。第一:闪躲腾挪在闪避之中寻找机会然后趁隙而入;第二:借力打力以彼之力施于彼身乱其步伐最后击倒对手。 然而这两招对宫本恒静没什么用! 的确闪躲腾挪在短时间里还是有一定的效用毕竟陈真比对方的身形要灵活步伐要轻快宫本想要击中陈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只是光是闪避有什么用?如果不能伤害到对方到最后光是闪躲就会把自己累死。陈真并非不想找个机会攻击对方的要害只是宫本的攻势虽然如暴风骤雨般猛烈然而并非没有任何章法出拳的度快而准力道凶猛短时间之内陈真找不到任何机会只能苦挨。 至于借力打力不是陈真不想这样做而是因为他没有办法借到对方的力怎么说呢?宫本的拳劲非常内敛没有击实对手的话他的拳劲绝不出在这种情况下陈真自然借不到对方的力。 还好他的步伐非常精妙一时之间宫本恒静对他也没有什么办法表面上陈真闪躲得很狼狈实际上却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危险。 “砰!” 陈真利用巧劲和对方碰了一招双双分了开来。 他深吸一口气汗水顺着额头往下滴落胸膛不受控制地一起一伏与宫本相碰的那只手臂垂在身侧微微颤抖。 宫本的脸上同样有着汗渍毕竟他还是人不是机器。不过看样子比起陈真来要好了许多他简短地调息片刻大吼一声脚在擂台上猛地一踏然后如猛虎下山般朝陈真扑去。 这一次陈真没有闪躲同样低吼一声向宫本冲去两人如同两柄利矛撞在了一起。 不过陈真仍然没有选择硬拼在宫本的拳头即将击中自己头部的时候他突然腾身而起用自己的肩膀挡住了那一拳由于是主动迎上去了所以有那么一点点的时间差在宫本力的时候他的肩膀往下一沉随后如柳絮一般随着宫本的拳头往后荡去与此同时身下早就无声无息飞起一腿重重地踹在宫本的小腹上。 “噔!噔!噔!” 宫本向后连退好几步毕竟陈真的腿劲也不简单这一脚落在比较柔软的腹部让宫本很是吃了一点苦头。 至于陈真则在宫本那一拳的冲击下如同大鸟一般向后飞去身子落地后又往后连退了几步然后扎下了一个弓箭步。 虽然陈真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时机也拿捏得非常准可是仍然没有把宫本那一拳的拳劲完全卸下现在他那只手臂自肩膀以下已经完全麻木了一点感觉也没有。 宫本恒静拍了拍练功服在他的胸膛和小腹处有非常明显的两个脚印他眯起了眼睛目光尖利如针落在几米开外同样瞪着他的陈真。 自从出道之后不管面对什么对手就算是那些教过自己的师傅短短的几个回合用不上两层力他就能把他们击倒。像今天这个对手这样弄得自己很狼狈的人还是第一次遇见虽然在自己练过的地方并没有什么痛感感觉不到剧烈的疼痛只是他清楚地知道伤害还是存在的! 宫本站在原地身上的战意异常浓烈如同腾腾升起的烟雾从他身上向四方射开来! 撕成两半! 把这个讨厌的家伙撕成两半! 一个声音在他身体内不停咆哮着他的眼睛隐隐散出红光。 “嗷!” 他仰天长啸如同饿狼哮月整个人猛地冲了起来好比一道白色的闪电在离陈真四五米处已然腾空升起在空中身子舒展一个直踹直奔陈真的头部。 现在这个狂性大的宫本在旁观人的眼中或许会更恐怖然而在台上的陈真还是台下的许文强看来这样的宫本恒静比起最初冷静的那个宫本恒静无疑要好对付得多在格斗的时候情绪激昂怒火中烧对一般的庸手来说或许很可怕然而在高手的对决中不保持冷静无疑是找死。 在旁人看来面对宫本这一腿陈真就像被吓呆了一般木在了原地连闪躲都忘了! 眼看宫本恒静这一腿就要踹上陈真的脑袋眼看陈真的脑袋就要像西瓜一样被踹得粉碎了! 陈真突然向后倒去就像被宫本的腿踢中一般直直地向后跌倒。实际上宫本这一腿并没有踢中陈真而是以毫厘之差从陈真的面门上飞了过去。 在往下倒的时候陈真突然飞起一脚朝天踹去直奔宫本的小腹而去。 好个宫本恒静不愧他大日本第一高手的称号在一脚踹空的时候他不慌不忙手往下一按正好按在陈真踹出的脚板上。由于在空中无法使力他只好借着陈真腿上的力道在空中一个前滚翻潇洒地落地。 陈真并没有马上站起身来而是躺在地上那只完好的手撑在地板上整个身子转了一个圈转过来之后手在地上一按整个人贴着地面飞去双腿连环朝刚刚落地的宫本踢去。 宫本一个转身就面临着陈真的腿击由于重心放得有些高对陈真的贴地攻击明显没有准备也找不到什么好的方法应付一时之间手忙脚乱连连中招。 踢出好几脚后陈真想要使个绊子把宫本绊倒在地然而这个时候他对宫本的抗打击力估计不足在陈真变招之际宫本瞧了个空子手一探抓住了陈真的脚腕。 陈真没有慌乱另一只脚闪电般踢出想趁宫本使劲之前解开困局。 宫本的确没有时间把陈真拉近身如果他这样做陈真另一只脚肯定会踹在他的要害上这样的话陈真的确能够轻易脱困。不过这么好的机会宫本绝对不会放过。 他突然用力往上一抛然后松开了陈真的脚腕这一下陈真整个人突然飞了起来横在空中他那一脚自然也就落了空。 在陈真的身子不由自主往下落的时候宫本往前一步飞起一脚猛地踹向失去了自主能力的陈真。 “砰!” 陈真应声而起身子再次高高飞起然后头朝地往下落宫本又是一脚一个侧踢脚尖绷得笔直直奔陈真的小腹而去。 “砰!” 再次命中目标陈真的身子如落叶一般飞了出去在空中翻滚一圈摔倒在擂台上。 目睹这一幕的唐国人全部站起了身神情紧张地注视着擂台脸上的焦急和沮丧怎么样也掩饰不住。 至于那些日本人一下子从座位上跳了起来欢呼声响彻全场。 完了吗? 这样的想法在每个唐国人的脑中盘旋不去所有人的眼睛都停留在那个面朝地扑倒在擂台上的那个人身上。 终于那个人动了动。 错觉? 是错觉吗?不是错觉!虽然缓慢那个人的确是在动并且动作越来越快随后非常迅地站起身来。 顿时场中掌声雷动! 陈真面色苍白嘴角隐隐渗出一缕血丝然而他站立的身影却如高山一般巍然不动。 虽然看上去很狼狈也受了不少的伤害只是这样的伤害还不足以让陈真倒下。宫本恒静的第一脚在陈真飞起的时候的确踢中了陈真所以他才不由自主地再次飞起不过宫本要命的第二脚对陈真的伤害就不大了那时陈真已经抢先一步把手挡在了小腹处虽然随着宫本那一脚的作用力飞了出去并且摔在了擂台上但是并不像旁观的人以为的那样就此站不起来。 即便如此宫本的第一脚也让陈真差点爬不起来此时他虽然笔直地站在擂台上然而小腹就像火烧一般刺痛而且硬挡宫本第二脚的那只手臂的肩关节已然脱了臼一点力也使不上。 望着狞笑着向自己逼近的宫本恒静陈真的脑子里浮现出了光子躺在病床上的样子仿佛她正用一种期盼的目光看着他一个温婉的声音在心中悠然响起。 “你一定要回来我在这里等着你!” 是的!我一定会回来你一定要等着我! 陈真深吸了一口气双脚分开分得很开两脚的距离足有一米接下来他向前俯下身子把肩膀脱臼的那只手臂拄在地上另一只手轻轻扶着受伤的那只肩膀随后用力往下一压只听卡嚓一声脱臼的部位已然被他接上。 做这个动作的时候他脸上的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额头上多了一层汗珠。 宫本在慢慢逼近脚步声很沉就像鼓声一样在全场静默的观众心中响起陈真仍然保持那样的姿势头向前昂起注视着对方。 “呀!” 宫本大吼一声冲了过来因为陈真的重心放得很低用拳不好攻击因此他选择了用腿脚尖带着寒风踹向陈真的脑袋。 陈真头部上仰跟着整个人直立起来宫本一击不中没等那条腿收回来一拳已然击出。 陈真不退反进手准确地搭在宫本恒静的手腕上闯近身来肘击宫本的喉部这一招是陈真从那个泰拳高手学来的。 对付这种抗打击能力强的人来说你打他多少下都没用所以必须招招博命每一个动作的目的地都是对方的要害这才管用。只是对方并不是猪不可能袒露要害让你打这样做的危险性非常之高不是你先击中对手就是被对手先击倒。之所以说是危险是因为也许你要打击对手许多次要害才能把对手打垮而你自己说不定只是中了对手一击就有可能万劫不复。 对陈真的博命抢攻宫本恒静明显估计不足一时手忙脚乱差点中了一下狠的!不过他喜欢陈真的这种搏斗方式那会让他打得更痛快。 “呼!” 陈真一低头躲过对方这一摆拳一个膝撞顶在宫本的肋骨上宫本闷哼一声往后退了两步。 现在宫本的心中充满了愤怒和不甘他已经被陈真接连来了好几下狠的那几下都打在他比较柔软的部位上如果再来几下也会吃不消的。至于自己的进攻却都落在了空处由于对手贴得很近他的拳根本击不中对方就算击中也使不上力最多擦个边就滑向了空处。 这让他如何不又急又气可是越急就越打不到陈真一时之间反到落在了下风。 当陈真再次逼近的时候他终于找到了法子不再用拳而是改用柔道的方法自己也是一时被气糊涂了柔道不是近身缠斗的最好招数吗? 陈真也没有想到这一点一下被宫本抓住提了起来眼看就要被甩出去就在这一刻他猛地一个弹腿在宫本的小腿骨上连踢了三脚。宫本惨嚎一声手上的力道稍松陈真一下挣了开来然后对准宫本的脚面猛地踩了下去正好踩在宫本的五个脚趾上。 宫本的硬功再是了得也没有练到脚趾上不过又有哪个高手在对阵的时候会踩人的脚趾呢?可惜他偏偏遇见了陈真打了好几次黑拳的陈真并不在乎这些在黑拳的擂台上只有胜利和失败没有什么该用不该用的招数。 宫本收起脚后忙往后退去可惜由于脚趾巨疼他后退的势子并不利落被陈真一个漂亮的回旋踢正中他的太阳穴这一下把他踢糊涂了整个人虽然还站立但是摇摇晃晃的脑袋也晕沉沉的眼里星光闪耀。 回旋踢过后又是一个直踢正好踹中宫本恒静的面门然而宫本也并非浪得虚名情况如此不妙的情况下仍然能够出腿也实打实地踹在陈真的腹部。 两人双双向后飞去摔倒在擂台上一时之间动弹不得! “宫本!宫本!” “陈真!陈真!” 两国的观众各自为自己心目中的英雄加油打气呐喊声中两人同时动了一动随后慢慢挣扎着爬了起来。 不过看样子两人都受了不轻的伤宫本的脸上满是鲜血陈真那一脚把他的鼻子踢破了这个时候他的样子看上去非常凶狠。而陈真呢?到是没有见血只是面如金纸宫本仓促之间踢出的那一脚虽然没有使全力但是力道也着实不轻一时之间陈真有些岔气半晌才好转过来。 “你这个卑鄙小人!” 宫本指着陈真骂道主要是对陈真踩他脚趾那一下他觉得不符合武士道精神可惜他用的是日语骂陈真可听不懂他的鸟语因此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就算知道那家伙在说什么陈真也会不以为然谁叫这家伙节约连鞋子都不穿一双在说了又有哪条规章规定了不许攻击对手的脚趾。 既然听不懂陈真就当对方在唱歌只是这歌声稍微难听点罢了! 终于他转过气了乘对手还在骂骂咧咧他脚下踏着迷踪步冲了上去。 直踹横扫回踢陈真将自己的腿法挥得淋漓尽致那双腿就如战斧一般不停地落向宫本恒静。 宫本挨的那几下着实不轻现在还有些迷糊所以在陈真的攻击下找不到任何反击的机会只能苦守。不过这家伙身手的确不错在这种情况下仍然守得滴水不漏陈真狂攻一阵后反而没有什么效果。 “啪!” 寻了个机会陈真踢中了宫本一脚然而这一脚也给了宫本的机会他抓住了陈真的脚腕抡起来就是一甩于是陈真整个人飞了出去。 宫本大喝一声往前赶了两步追上了努力在空中保持平衡的陈真然后飞起一脚来了个朝天一字踢向陈真的头部踢去。 趁你病要你命!古人的金玉良言啊! 想法到是不错可惜没能实现这是因为他错误地估计了陈真身体的平衡性和协调能力他没想到在这样的状态下陈真还能做动作。 当他那一腿踢出之后眼看就要击中目标。然而陈真这个时候已经把重心调整好了丹田猛提了一口气双手像翅膀一样收了回来放在头部正好抓住了宫本的脚尖。 挡过这一击后陈真并没有就这样完结了整个动作他抓住宫本的脚尖并没有松手而是往怀里一拉于是宫本的重心就跟着陈真的势子往前一挪由朝天一字马变成了平地一字马。宫本的韧带一向拉得不错做这个姿势对他来说根本算不得了什么要命的是陈真后面的那一下。 直到落地陈真都还抓住宫本的脚尖他以此为支柱脚尖刚一落地在地上一点又飞了起来来了个漂亮的直体前空翻被他的双手抓住的脚尖变成了一个轴心他的身体在空中划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半圆。不!没有一百八十度因为他的后脚跟在下落的时候正好落在了宫本恒静的头顶上。 “砰!” 一声巨响就算宫本练有铁头功这一下也让他够戗何况他并没有练铁头功。 就在宫本脑袋晕晕沉沉就快摔倒之际。陈真的双脚已经呈剪刀状夹住了宫本恒静的脖子随后他身子往旁边一翻把宫本带倒双脚仍然绞在宫本的脖子上。 夺命剪刀脚! 当然把这个姿势和这句话联系起来的只能是许文强只有在梦中看过某些香港电影的他才有这么丰富的想象力。 事到如今胜负已经非常清楚了! 许文强转过身往通道那边的出口走去在他身后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呐喊声。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许文强没有回头仍然向门口走去至于陈真会不会杀死那个日本人那不是他现在需要关心的问题! 第一百一十二章 日本人的阴谋 第一百一十二章日本人的阴谋虹口日租界樱花馆。 清冷的白昼之光穿过庭院穿过半开的木拉门落在摆在踏踏米中间的一张矮茶几上面一个褐色的茶壶两个褐色的茶杯有热气在光中升腾。 茶几两旁分别跪坐两个人。左边那位正是黑龙会上海分会负责人樱花馆馆主高桥典已;右边那人是他的得力手下上海分会行动小组的组长安倍晋二。 已经沉默好久了寂静的空气在两人身旁自由地飘荡。 终于有声音打破了沉寂说话之人正是上位的高桥。 “宫本现在是不是已经向天皇赎罪了!” “是!” 安倍晋二神情恭敬地向高桥低下头话音沉重地说道。 “为了弥补战败的耻辱半个小时前宫本恒静已经切腹了回到了天照大神的怀抱!” “哼!” 高桥睁开了一直紧闭的眼睛寒光毕露。 “在擂台上他就应该以死相拼绝对不改承认失败现在才知道切腹谢罪晚了!天照大神不会收留这样怯懦的子孙的灵魂!” “哈耶!” 安倍身子伏得更低了就像在行大礼一样。高桥瞄了他一眼轻声说道。 “安倍君起来吧!打击唐人的士气和民族自尊心的计划没能成功要达成帝国的理想接下来的路将更为艰难还需要诸君一起努力啊!” “哈耶小的一定不辱使命!” 场中又是一阵静默高桥举起茶几上的茶杯神色凝重地陷入沉思安倍双手放在身侧微微低着头。 好半天高桥叹了叹气有些像自言自语地说道。 “宫本的事情就算了事已至此无可奈何!最近本会在上海的事情不是很顺利是不是有什么人在幕后针对我们大日本帝国啊?” 安倍知道高桥是在自己问自己所以没有回答依旧沉默着等待着对方话。 “安倍君对于张啸林的死因你查得怎样了?” 张啸林是黑龙会展的一个中间人对许多日本人不方便出面的事情张啸林接过来之后做得很好高桥用上这个人也非常得心应手。虽然给了那个人不少好处不过那是必须的等帝国征服这片土地之后那样的人越多越好啊! 可惜这样好的一个棋子却不知道被什么人吃掉了在唐国像张啸林这样的棋子或想当这样的棋子的人还很多随时都可以找到不过一切都要从头再来等他们成为这样好用的棋子时不知道又要花多少时间了。 如果张啸林是死在一般的黑帮仇杀之下那还没什么要是他是被唐国人那些死硬的爱国团体中的激进份子了解了底细知道他在帮自己做事情然后再杀掉的话那么这个事情就不简单了必须得查清楚。 因此安倍被高桥派出去负责查清楚这件事情一直在忙今天才有时间把安倍招来问他查得怎样了! 安倍先是向高桥弯了一下腰然后开始汇报。 “整个事情还在调查中通过一些可靠的消息杀掉张啸林的是最近才崛起在华界的黑帮团体斧头帮。不过他们为什么要杀掉张啸林还没有查清楚不过据小的推测利益上的冲突应该是主因当然其他的原因也不能排除!” “哦!怎么说?” “张啸林是被人暗杀在一个妓女的房间里事之后那个妓女就不见了小的也曾派人去找过那个妓女不过没有找到所以无法了解在这里面究竟生了什么事情?至于知道是斧头帮的人做的那是我们在杜月笙身边的内线传来的消息绝对可靠。据说为了这件事情杜月笙还专门见了斧头帮的帮主只是不知道他们达成了什么协议这件事情最后不了了之没有下文。” “斧头帮?” 高桥摸了摸下颌的胡须若有所思地念道。 安倍闻弦知音立刻说道。 “斧头帮原来只是闸北一个不入流的小帮派头领有三个不过这三个人在几个月前不知道被什么人干掉了最后成为帮主的是一个叫马永贞的年轻人。” “马永贞?” “马永贞山东人据说力大如牛几年前来到上海后在码头当过苦力最后拉上了黄包车为人好打抱不平为了替人出头和斧头帮还生了好几次冲突!至于这样的一个人为什么会成为斧头帮帮主?非常惭愧小的还不能打探清楚!” 高桥沉吟了片刻随后说道。 “安倍君以你对马永贞的了解这样的人有没有可能被我们所用?” 安倍没有多经思索几乎是马上就做了回答。 “不!这样的人不会被我们所用的!有消息证实这个马永贞是工人护卫队的武术教头那个工人护卫队身后的是一个爱国团体这证明马永贞是唐国人所说的那种爱国青年这样的人不可能为我们所用因此我根本就没有派人去和他联系!” “爱国青年?黑帮头子?这个人的身份还真是奇怪?” “是啊!这是一个神秘的人!” 安倍点点头认同高桥的话随后继续说道。 “斧头帮在这个马永贞的带领之下短短的时间就横扫华界统一了整个地下黑帮我研究了他的计划都是那种不击则已一击必中的行动能这样做证明他的情报系统非常厉害同时也证明他是一个非常擅长策划和制定这些行动计划的人。我有点怀疑这些真的是那个没读过书只会点武功的人做的吗?或许在那人的身后还藏着一个人?如果真有那样一个人的话?张啸林的死以小的之见就不可能是黑帮的仇杀了。当然这要我们确定那个马永贞的身后的确存在这个人之后才能断定!” 安倍的这番话明显让高桥觉得震动他想了想说道。 “在斧头帮里面没有我们的人吗?” 安倍摇摇头说道。 “核心人员里面没有我们的人这个斧头帮崛起太快了我们的情报系统没有把注意力放在他们那里!” “从杜月笙那里也得不到任何消息吗?如果有这个人那杜月笙去斧头帮见的肯定就是这个人!” 安倍仍然摇摇头说道。 “没有杜月笙的嘴很严他去和斧头帮的人见面只带自己的心腹那些心腹对会面也讳莫如深不多说半句可能得到过闭嘴的命令!” 高桥皱着眉头说道。 “现在把工作的重点落在斧头帮那里看能不能弄出个缺口来是人都有弱点唐国人的弱点更多我不相信在斧头帮里找不出一个突破口来!” “哈耶!” 安倍点点头深深地弯下腰。 “当然这些事情不急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查出来那个马永贞的身后是否有你猜想的这样的一个人如果真有这个人他是谁?必须要把他挖出来!” “哈耶!” 安倍抬起头脸上带着笑意说道。 “为了查清这件事情小的已经制订了一个计划如果按照计划实施我想要是真有这样一个人的话他一定会跳出来如果没有的话对我们也没有任何损失!” “哦!” 高桥笑了笑脸上的神色轻松了许多他向安倍招招手安倍就这样跪着挪到了高桥的身边。 一片乌云飞在庭院上空白昼之光顿时阴了下来退出了那间日式的屋子。 此刻在樱花馆的另一个屋子里田中浩二端坐在屋子中央正在喝着闷酒任他身边侍酒的女郎如何骚弄姿他依旧面色铁青不为所动只是一杯一杯地往自己的嘴里倒着酒。 宫本的失败虽然让他失望然而这不是一贯冷静的他喝闷酒的原因他之所以如此完全是为了一个人。 那个轻易就打败了他的家伙一个侮辱了他的尊严的家伙今天他又看见他了内心的屈辱感像刀一样深深地扎着他的心窝他只有彻底地把对方踩在脚下内心才能得到真正的平静。 田中已经派了人去跟踪那个家伙了一旦知道那家伙的底细无论是明的还是暗的他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打垮对方摧毁对方的意志。 可是现在他只能幻想而已然而出现在他脑海中的更多是许文强脸上那冷冷的笑意就像望着蝼蚁一般的眼神。 “砰!” 田中重重地在茶几上砸了一下驱散掉脑海中许文强的样子。 身边的陪酒女郎被他这一下吓着了低呼一声手微微一颤酒壶里的酒顿时洒了出来弄湿了田中的和服下摆。 田中如同要吃人的眼神狠很地盯着那个女郎她慌忙伏下身头埋在地上身子微微颤抖可见害怕得不行。 这时有人轻轻在扣门。 “进来!” 田中闷声说道。 进来之人正是他在大世界派出去负责跟踪许文强的人那人一进来就先是行了个大礼。 “你先下去吧!” 田中对那个陪酒女郎说道。 那个女郎这才战战兢兢地抬起头行了个礼向后退去出了门才转过身然后把木拉门拉上。 “怎么样?” 田中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在陪酒女前他可以放下自己的包袱随心所欲地做人但是在下属面前他不能这样他必须还是那个睿智的冷静的田中。 “阁下!卑职不才失败了!” 那人仍然保持着行大礼的姿势头埋在踏踏米上。 “什么?” 田中不敢相信听在耳边的说话他长吁了一口气压制住内心的激荡。一个人希望落空时的感觉深深地揪着他的心。 “昨天属下找了两个手下去跟踪那个人那两个人非常善于跟踪是最得力的手下然而昨天属下等了一晚仍然没有收到两人的消息直到今天那两个人也没有回来。看来凶多吉少了!” 田中沉默着久久没有说话也没有叫那个人起身。 早就知道对方不是一般的人作为一个唐国人能在禁止唐国人出入的上等舱出入若非背景深厚就是对方本领了得。 既然跟踪失效而且是两个跟踪的好手这就足以证明对方非常不简单看来要想报仇还要经历蛮长的一段等待了! “那两个失踪的人是什么人?” 现在田中担心的是那两个人落在了对方的手上然后顺藤摸瓜摸到自己的头上如非必要他不想和那个面对面的交锋。 “阁下请放心那两个人是唐国人是我用钱收买的对于我是什么人或我想做些什么?他们并不关心因此也不知道我是什么人?他们甚至以为我和他们一样是卑贱的唐国人!所以就算那两个不中用的家伙落在了对方手里对方也找不到我们头上来。” “你起来吧!” 田中丢下这句话后端起桌上的酒杯将杯中的残酒一饮而尽。 那个人抬起头之后并没有就此退下犹疑了一下然后说道。 “阁下跟踪虽然已经失败了!不过要想知道那人是谁的话?属下有另外的路子!” 田中持杯的手在空中一凝半秒钟之后若无其事地放下随后轻描淡写地说道。 “是什么路子?你说吧!” “我在分布任务给手下的时候看见有个人在和目标人物打招呼我想他肯定认识那个目标人物如果我们接近那个人或许能够知道目标人物是谁?” 田中手掌按在茶几的边沿手指在空中虚敲说道。 “和目标人物打招呼那人你认识吗?” “不认识!” 田中没有火他知道自己这个手下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是不会说上面那番话的。于是他望着空中虚敲的手指停止了动作静静地等那个人说下去。 “不过那个人是和一批公子哥在一起的并且在那堆人中看上去地位非常之高。那里面有我认识的人顺藤摸瓜之下目标人物的背景和身份不就一清二楚了!” “很好!” 田中笑了笑向那人招招手把他叫近身来说道。 “来!陪我喝一杯正事就等喝完再说吧!” “哈耶!” 那人有些受宠若惊地应道忙跪坐着挪了过来。 随后田中把在外面等候的陪酒女郎全叫了进来于是一室皆春。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三个人 第一百一十三章三个人抽屉缓缓拉开一条雪白的毛线围巾袒露在眼底冯程程呆望着那条围巾半晌手放了上去慢慢来回抚摸。 冯程程感受着围巾的温暖眼神充满了温柔同时一丝淡淡的忧伤在她的眼波中流转。 冯程程微微颤抖着手把那条雪白的围巾从抽屉里拿出在要拿出抽屉之际就像触电一般她的手一抖围巾从手上滑落重新落在抽屉里然后抽屉快地关上。 冯程程从座位上站起来往左横移两步来到窗前。 窗帘是拉开的但玻璃窗户是紧闭的把外面的寒气挡在了玻璃窗外现在上面凝着一些水珠而靠里的这一面则蒙上了一层水雾让人无法看清庭院的风景。 冯程程站在窗前目光投向窗外就这样久久地站立不动虽然她的目光望着外面然而却没有什么想看的风景她只是在这样望着而已! 那条围巾是她一针一线编织而成的是为许文强准备的礼物已经完工多时了却一直躺在抽屉里不见天日。 以前之所以不敢把它拿出来送给许文强那是因为她没有勇气不知道会在那个人那里得到什么回应;当她有勇气这样做的时候却现已经不合时宜了这是因为有另一个人插进了他们两人之间。 虽然她和许文强之间并没有说什么没说什么山盟海誓没讲什么天长地久然而她是知道的他心中有她而自己心中也有他! 有些事情其实不用说出来两个当事人心里同样清楚。 如果是其他的人插进来她并不在乎虽然不会做什么过激的行为但她也不会放弃她也知道对方不会舍弃自己。 可是这个横插一腿的人是她同父异母的姐姐啊! 冯程程的心就像顽童手中的毛线团乱作了一团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每一天依旧如常依旧同过去一样微笑然而她的内心却充满煎熬既想看见那个人又害怕看见他特别是当他温柔地凝视她的时候。 爱是什么?冯程程并不是很明白她只知道如果选择远离这个人她的心会裂成两半而自己也不是一个完整的自己了! 可是冯程程也不想二姐伤心她知道自己的这个姐姐外表大方豪爽好象什么都没有关系其实她的内心非常柔弱很容易就受到了伤害特别是一直顺风顺水长大到现在更是经不得一点伤害。 冯府的其他人和冯程程的感情都不是很好原因是非常浅显的大家都明白惟有这个二姐例外。那是因为冯程程在美国念书的时候冯玉瑶也在那里两人年龄相差不多好歹也是姐妹冯玉瑶又是个没有心机的人突然多了个妹妹只会让她觉得高兴说是要好好照顾这个妹妹虽然大多数的时候是这个妹妹在照顾她但是冯程程知道对自己这个妹妹她是真心喜欢的所以两人的关系非常之好。 如果为了他伤害这个自己喜欢的姐姐心地善良的冯程程是做不出来的。 冯程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玻璃上又多了一层雾气在那一刻她做出了决断。 那条围巾就让它继续躺在抽屉里吧也许那里才是它真正的归宿。 而开创商社自己还是从那里辞职吧?反正懂事以来自己大多数的时间是从孤单中过来的对所谓的幸福所谓的爱情也没有抱过多么大的希望那么继续这样在孤单中生活也没有什么了不起只不过是回到原点而已! 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是的!没有什么了不起! 只要挥挥手就能告别!只要摇摇头就会忘记!只要沉默就能忍受! 冯程程不知不觉中攥紧了自己的双手剪得短短的手指甲仍然深深地扎进了她的手掌心疼!是的很疼!然而怎比得上心里痛楚的十万分之一! 梳妆台上的镜子里面一个纤弱的背影双肩微微颤抖着。 就算是在这样阴冷的天气就算是心情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而变得糟糕当路上的行人看见这个春风满面甜甜微笑的女孩仍不由眼前一亮如同沐浴在灿烂的春光里。 是的冯玉瑶一直在微笑那是因为她满心欢喜。当然她不是神仙这般高兴不是因为察觉到了自己的妹妹在这一刻做出了从三人中间退出的决定何况就算她知道也不可能这般高兴。 其实冯玉瑶之所以如此高兴并没有半点情由她只是纯粹高兴而已!自从到许文强的开创做事情之后她就一直这样常常莫名其妙地高兴。 为什么会这样呢?闲下来的时候她也这样问自己。 是啊!为什么呢? 很快她就给自己找了个非常好的理由。冯玉瑶的理想是成为一个时代新女性打破几千年封建社会对女性的压迫和欺凌。什么是新女性她先必须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不仅财产独立行动独立精神上尤其要独立并且她做的事情要对社会有意义不仅仅是在家里呆着而已少女的时候等待嫁人嫁人后就负责在家里带孩子这样的生活并不能证明女性的价值。 在开创工作冯玉瑶并非只是一个花瓶放在那里做一个摆设而是非常实在地在工作。最初许文强只是交代一些简单的工作给她她轻易地完成了闲得无聊之下她开始四处出击帮开创打关系拉生意。在冯玉瑶不懈地努力下开创的名号在上海滩居然响亮了起来这是许文强事先也没有想到的当然许文强也明白冯玉瑶冯家二小姐的名头在其中起的作用。 冯玉瑶到不这样认为她只觉得是自己的工作能力强才赢来了这么多商机因为除了极少数客户知道她的身份外其他客人不可能知道。她之所以这样想是因为她不了解情况上海滩的商场有多大?那些消息传播之快是她无法想象的。 对这些蒙在鼓里的冯玉瑶只认为是自己的功劳当然有理由这样高兴了! 这便是冯玉瑶给自己找的理由然而事实真是如此吗?或者仅仅是如此吗? 不只是冯程程几乎所有开创的人都非常清楚地知道这个冯二小姐对许文强抱有特殊的感情。 当然冯玉瑶绝不承认这一点她又不是白痴当然感觉得到许文强和自己妹妹之间的情意她才不会和妹妹抢爱人。 当然要是她真的爱许文强她肯定是不会放弃的只是她并不认为自己爱许文强最多不过有点佩服这个人罢了! 虽然她不停地在心里对自己这样说然而她的行动却完全不是这样没事的时候总爱腻在许文强身旁表面上说是帮自己的妹妹观察他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人啊!最擅长的欺骗并非是欺骗别人而是欺骗他自己! (作者:这么有哲理的话快鼓掌给票!) 对这两姐妹说实话许文强还没有打定主意该如何处理。 对冯程程如果说最初抱着的态度是利用的话那么现在已经和这个打算完全背道而驰了!无论许文强多么冷静多么睿智多么善于控制自己!然而他是人是人就不可能能完全控制一切不管是周遭的世界还是他自己!有些奇怪的情绪搀杂进来让他对冯程程的态度生了巨大的改变。感恩利用怜悯然后爱? 爱? 是爱吗? 许文强是不会承认这一点的他只知道自己不能伤害这个女孩无论是为了什么就算是有比泰山还要高的那样崇高的理由他也不会伤害这个女孩。他希望她能过得快乐简单有人真心地喜欢和呵护她无忧无虑地过一生。自己会是那个人吗?不!已经选择了一条荆棘道路的人是不可能给予她这些的自己带给她的只能是忧虑和担心还有寂寞和等待!然而许文强不是圣人真的要做到慧剑断情丝他身边也没有那把慧剑终究他的心仍然一点点地向她靠近。 对冯玉瑶许文强的态度就完全不同了没有那么多的犹豫和拖泥带水和冯玉瑶相处常让他觉得自己是在那个奇怪的梦里这个冯玉瑶的性格和几十年后的女孩几乎完全一样爽朗大方还好她没有她们那样的虚荣和轻浮! 许文强对冯玉瑶很有好感觉得她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异性朋友也是工作上的好帮手不过仅仅这样而已! 其实许文强最初也有勾引冯玉瑶的心思毕竟对这个女儿冯敬尧一家要看重了许多。可是这个念头没多久就在他心中消失了!因为他现自己做不出做不出伤害冯程程的事情。 事情于是就这样拖了下来许文强第一次无法就某件事情做出决断! 不过每个人都有第一次不是吗? 现在的许文强当然不知道冯程程下了和他分开的决心也不知道冯玉瑶为什么老是那样高兴的原因他的心思没在这上头他在为别的事情烦恼。 昨天一出大世界他就觉得后面不对劲慢慢走了两条街之后终于找出了跟踪自己的人。 一共是两个人采取轮换跟踪不过这样的跟踪技巧在许文强看来实在是太拙劣了!还不如他那些在训练中表现得最差的眼线。 他带着那两个人转了几圈之后就把那两人甩开了他本来还想反跟踪那两个人找出他们的上线这是最好的方法。可惜对如今的他来说时间是最紧要的放在这上面划不来找其他的人来跟踪也来不及没办法他只好用斧头帮的暗号(一根穿云箭千里来像见呵呵开个玩笑)招来了几个基层人员把那两个人弄昏后带到了斧头帮的一个据点审问。 一晚过去之后他再去那里仍然没有问出什么来那两个人被分开审问也很快就招了可是问出来的东西没有丝毫价值对派他们来跟踪自己的那个人依然一无所知。 会是谁呢? 坐在黄包车上许文强陷入了沉思。 那些中了自己圈套的纺织厂厂主?不!不会的现在自己几乎已经控制了上海滩的整个棉纺市场。 在许文强的建议下由他控股的所有棉纺厂成立了一个棉纺商会商会的会长由主动向代表许文强的比尔主动投诚的宋莲生担任。在违反合同之后他没有像曾庆余和一些厂主那样选择赔偿现金而是主动向比尔提出愿意以厂子的三成股份代替征得许文强的同意后答应了他的要求。这个棉纺商会就是宋莲生提出来的在统一的规划下把大伤元气的曾庆余和其他厂子赶出棉纺市场许文强也答应了并且让他当这个会长果然在他的攻势下那些厂子大多向商会投降了剩下的也只是在苦苦支撑而已! 在这种情况下许文强和他见了面虽然一味地保持神秘性也有好处不过权衡再三后许文强还是选择和这个聪明的宋莲生相会他相信只要自己一直保持强势这个聪明的商人是不敢背叛他的。对缺乏各种人才的他来说这样的险值得冒。许文强需要宋莲生这样的人他也非常肯定自己能给这个人他所需要的东西。 是宋莲生?很快许文强就摇头否定了那家伙不是笨蛋况且这两个人异口同声都说不认识自己只是有人花钱要他们跟踪自己打听自己的身份。 而对派他们来的人他们也一无所知只说为那个人做了几件类似的事情那人给的报酬很高。 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但是认识自己的相貌。 这是谁呢? 资料不足无法分析!但是许文强还是抱着一丝警惕这证明有不知名的势力想暗中对付自己为了确保安全他只有主动出击希望能在那两个人那里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或者? 是从南方来的人?是不是自己的所作所为动静太大了南边已经有所察觉? 有可能非常有可能看来有些事情应该先做准备了! 所以说聪明人就是这样有时候想得太多了得出来的结果往往让人哭笑不得虽然阴错阳差地也猜中了一些。 南辕北辙反正地球是圆的只是耽误时间而已总会到目的地的!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两个人 第一百一十四章两个人这是一栋红顶白墙的三层花园洋房房前是一片绿油油的草地在栅栏外面的街沿上间隔几米就立着一棵生长枝叶的梧桐树即便是在这样清冷的冬天依然保持着翠绿。 这是从三马路主干上分出来的仙华路那栋西式洋房的门牌号码是仙华路三十四号工运小组的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就在此举行。 这栋房子的原来主人是一个罗刹国的落魄贵族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晚期罗刹国生了政变当时的沙皇被推翻上台的是代表新生资产阶级利益的伊凡大公许多罗刹贵族在动乱之中纷纷掉了脑袋也有少数人见风头不对逃离了罗刹国那个落魄贵族就是其中之一。 当时那个贵族是在远东国内生巨变的时候他选择的逃亡的地方当然只好是一江之隔的唐国由于他带了一些财物出来所以没有像另外一些逃亡的穷光蛋那样生活在寒冷的唐国东北而是把落脚地选在了上海这栋房子就是他那个时候买的。 后来他得到了自己家族的消息原来那些亲人也逃脱了新沙皇伊凡的清洗去到了太平洋彼岸的新世界为了和亲人汇合他把这栋房子贱价卖给了给许文强工作的原名比尔现名西恩的法兰西贵族。 虽然为了急着脱手房子的价钱比起市价来低了许多不过也不是比尔可以负担的最后这房子还是许文强帮他他才买了下来为此预支了半年的工钱。 房子名义上的屋主属于比尔实际上许文强要用的话他也只能乖乖地搬出去。 就像这一次为了找一个好的会场需要既安全又舒适许文强就把脑筋动到了这栋房子上了。 房子的主人是外国人巡捕房的巡捕们就算知道这里有什么不对劲也不敢轻易闯进来安全基本上能得到保障。由于许文强不想暴露自己和杜月笙的关系在这种情况下这房子是个不错的选择。 至于舒适性那只是次要的不过这栋房子什么都有水电气包括电话和暖气都有并且房间也不少就算全部代表住在里面都没有关系何况为了安全起见有一部分代表选择了住旅馆住在这里的只有几个骨干人员。 这段时间6续有代表从全国各地来到这里何文田住在这栋房子里负责接待他们不过每当一地的代表前来何文田总要把许文强喊来与那些代表在会议召开前见一次面。 何文田的用意许文强非常清楚他想许文强能在即将成立的新政党里面担任一个重要的职位在此之前和那些代表见见面通通气是非常必要的。所以不管有多忙有多累许文强都是随叫随到不敢有丝毫怠慢。要不是他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他真想和何文田一样干脆就住进仙华路三十四号算了! 这次这样急急忙忙地赶来还不是因为何文田打了电话给他参加全国代表大会的最后一批代表终于赶到了需要他来见一次面同时协商一下会议的组织和进程。 那些代表许文强全部见过基本上是些三十来岁的知识份子其中也很有一批二十来岁的年轻人。通过观察这里面有大部分是理论工作者对于实际工作基本上都欠缺经验;有一部分年轻人到是勤于实干但是大多是些热血青年在政治上面显得很幼稚不过适合于做鼓动和宣传的工作;真正有自己想法精于实干对自己有着巨大帮助的人许文强还没有见到过希望这最后一批里面有自己需要的人才。 三长一短的门铃声之后过了半晌门开了一个缝露出了何文田戴着黑框眼镜的脸。 许文强朝他微笑着点点头从那道门缝里闪了进去门嘎然地关上。 大厅的沙上原本坐着两个人现在他们已经站了起来面向朝他们走去的许文强脸上带着礼节性的微笑。 这是许文强和潭萧、潭人凤的第一次见面当很多年之后他们已经忘记了第一次见面时的日子还有许多人帮他们记得并且变成文字印在无数本书上。 一九二二年三月一号。 然而当时的两个当事人并没有觉得这次见面有什么重大的意义没有什么激动的场面如刘备请诸葛文王见太公之类的。 只是普通的一次见面而已彼此之间留下的印象都不是很深潭人凤只是对许文强如此年轻就受到何文田的推崇稍觉意外;至于潭人凤给许文强留下的印象就更少那就是原来南方人也有个高的还有就是他的那一腔湖南话有点难懂不像他的同伴说的一口流利的北方话。 这个时候从广州来的辜兆明踏上了上海滩的土地有人来接他们这帮人当然不可能是许文强他并没有把自己到达上海的具体时间告诉许文强。 迎接他们的是前期到达上海的成员以及一直停留在上海负责宣传工作的戴季陶的助手段升。 不错是段升宣传工作只是他其中的一个身份他其实是陈自立在上海的秘密工作小组的组长。 关于许文强不稳的报告就是他起草的所以到达上海的第一件事情辜兆明就是要和他先见面了解具体的情况。 一行人分成好几批很快离开了嘈杂的码头就像大海里溅起的几朵小浪花消失无踪。 夜降了下来瞬间吞噬了大地然而这张网并非无所不在城市点燃的灯火如同一些不屈的精灵在夜的包围下闪耀。 在闸北的玫瑰门夜总会门前这里的霓虹分外骄傲整个街面闪耀着五彩的光芒人群来往如织比起白昼更是热闹繁嚣。 还没到最热闹的时段玫瑰门里面已经满座了在许文强从梦里人生得到的一些夜总会经营的经验帮助下现在的玫瑰门可不是原来的玫瑰门在上海滩的名气已隐隐压了租界里的百乐门一头。 装修和室内的设计还有舞女的素质和宣传的力度这些玫瑰门统统压过了百乐门一头上海的那些寻欢的公子哥和大老板们把猎艳的战场从百乐门转移到这里来了。 红歌女金玉兰的名声如今在上海滩又红又紫不再是原来那个小歌星了。 以前的金玉兰不会想到会有今天吧?那个时候她的名声虽然响亮然而和她的歌声有多美丽没有多大的关系大多还是靠那些大豪客捧出来的为此她没有少应酬那些人说是歌手和交际花也没有多大的分别。虽然讨厌那样做但是始终没有法子摆脱原来的玫瑰门的主人老金为人如何她非常清楚如果拒绝后下场会如何她同样清楚。 自从这个地方被斧头帮接管之后就像突然换了一个天地新来的老板不仅没有强逼她出去应酬并且若非她自愿他也不允许别人强来。 也不知道老板有什么背景居然真的没人敢来他的场子闹事黑帮的没有那很正常因为现在斧头帮的名声摆在了那里除非吃饱了撑得没有人会来这里闹事。然而上海滩的大亨高官是何其之多也有人看上了自己想自己陪他都被自己拒绝了!在这种情况下那些恼羞成怒的家伙肯定会找上舞厅的老板用权力威逼老板出面让自己去应酬这样的情况金玉兰非常清楚。不过不知道老板是怎么做到的居然统统都给她挡了难道他不怕那些人的报复吗?奇怪的是还真没有人为这样的事情来报复玫瑰门这让金玉兰对这个沉默的老板更加好奇了。 金玉兰已经化好了妆不过还没有到她登台的时间她坐在自己的化妆镜前呆呆地望着镜中的自己出神。 在金玉兰出神的时候马永贞走进了玫瑰门的大门在他身后只跟着铁头。 许文强曾经告诉他要他多带几个保镖在身边因为他是斧头帮帮主名声在外不像许文强一样藏在幕后因此安全很重要。当许文强这样说的时候他总是点头称是只是转过身他还是自行其事对黑帮大佬这个角色他仍然有点不适应。 在一干人恭敬地迎接下他来到了舞台下空着的那张台前和铁头坐了下来。不管场内有多拥挤那张台始终会为他留着每当这个时候他也会准时出现坐在这里。当金玉兰唱完歌下台之后他才会离去。 马永贞坐下之后金玉兰就登台了和往常一样她第一眼就扫向了舞台前的那张桌子和往常一样她也在那里看到了她想看到的人。 金玉兰喜欢马永贞这份喜欢在她心中已经埋藏许久了可以说当她被绑架的时候第一次和马永贞见面这个人的身影就已留在了她的心里。 然而这是一份无法说出口的感情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干净的小翠花。阅人无数的自己是配不上他的只有心地善良身心都纯洁的女孩才能配上他。所以金玉兰只能把这份情感深深地藏在心底。 只要他能天天坐在自己面前听自己唱歌她就已经非常满足了对这个经历沧桑的可怜女孩来说那就是幸福。 当她站在台上的时候心中常常激荡着一种强烈的情感在这种情况下她的歌声分外动听因为她是在为他歌唱不管场中有多少人她只为他一个人歌唱。 是习惯吧? 有时候马永贞会问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每当她登台的时候自己总会准时出现在那里要是有一天不出现就像失去了什么似的那一天心里都空荡荡的只有等第二天再次出现时那种空的感觉才会消失。 肯定是习惯! 因为她的歌声太动听了非常动听就像记忆中妈妈在耳边轻哼的声音。虽然她们唱的歌完全不一样;虽然她们的声音其实也不一样;可是在这两种声音里他听出了同样的东西那是一道温暖的溪流在自己心中欢快地流淌的溪流让他无法舍弃。 久而久之就变成了习惯! 马永贞移开视线恍惚之中他和金玉兰的目光在空中凝住了好几秒那种感觉在令他痴迷的同时也让他隐隐觉得害怕。 所以他移开了视线端起高脚酒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然而他却躲不开金玉兰的歌声那歌声如同春日家乡高天上的流云在一望无际的蓝中自由地飘荡。 下一秒种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又对上了。 在对方的眼中恍惚中他们似乎都看到了自己想看到的景色然而两人之间区区几米的距离却像一道天堑让两人永远也无法靠近。 “就是她吗?” 离马永贞不远的另一张台上一个身着一套白色西装头涂着油梳理得油光水滑的公子哥手指着台上唱歌的金玉兰问身边的跟班。 在他这一桌坐着五个人除了身边这个满脸媚笑的跟班还有三个身着身形彪悍的黑衣大汉那三个人是他的随身保镖。 “是!是!公子觉得怎么样?” 跟班脸上的笑容还真是灿烂啊!眼睛几乎看不见了只能在脸上看到一条线。 “还不错!长得够味身材也火辣声音也很媚要是换一个地方唱另一种歌肯定也不错!哈哈!你小子这次做得不错有眼光!” 那个公子重重地在跟班肩膀上拍了几下虽然被主子这几下拍得很疼然而那位跟班老兄的脸色丝毫没有变化笑意依旧。 “只要公子觉得好就行了小的再是辛苦也值得了!” 那个公子点点头目光贪婪地盯着台上的金玉兰嘴里漫不经心地说道。 “小六一会就看你的啦!本公子今晚就要他了!” “是!” 那个叫小六的跟班不停地点头只是在他低头的一瞬间他的脸上虽然仍带着笑那双眼睛却精光四射哪里有半点小人的样子。 第一百一十五章 风波 第一百一十五章风波金玉兰唱完几自己的曲目刚从台上下来步入后台大厅经理顾林早已守在她的梳妆台前了。 “顾大哥今天又是多少人啊?” 金玉兰神情疲倦地对顾林说道坐了下来也没有忙着卸妆双手捧腮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每次下台后总有几个大老板小公子的请金玉兰出去见见面喝一杯什么的这种情况几乎天天都有。虽然金玉兰非常讨厌这种应酬公司也没有规定她必须接受这些应酬不过为了公司着想适当的交际金玉兰还是可以承受的就当是交给自己的工作。所以一般说来只要那些人没做什么过分的举动这些额外的工作金玉兰总是能非常漂亮地完成。 “今天不多!只有四张台的客人请小姐!” 顾林笑了笑轻声说道。 顾林虽然是玫瑰门的老臣算是老金的人吧!当斧头帮正式入主玫瑰门的时候并没有对他怎样还是让他负责原来做的事情。这是因为金玉兰的推荐当然也和他原本就没有什么威胁有关。 即便如此顾林还是非常感激金玉兰对她总是保持着适当的恭敬。 “知道了!把台号给我吧我一会出去!” 顾林再次笑笑把四张小纸牌放在金玉兰面前的梳妆台上有时邀请的人太多了光是口述怕金玉兰记不清弄错了于是每次顾林都把客人所坐的那张台的号码写在纸牌上交给金玉兰。 等顾林从金玉兰这间私人专用的化妆间出去后金玉兰很没形象地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随后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挤了挤眉做了个鬼脸站起身抓起桌上的纸牌朝外面走去。 表面上她是去和那些达官贵人应酬实际上金玉兰更多的意图还是想再看看马永贞。 七号五号十一号都是熟人三号位置上坐着的那些人金玉兰并不认识因此她先选择了离舞台比较远的十一号桌子走去。 都是老熟人了和那三桌人也只是打了声招呼说几句没营养的话喝了两三杯红酒金玉兰就脱身了。然而即便如此也在半个小时后她才来到了那个陌生的公子哥坐的三号台。那张台离马永贞所坐的一号台很近这或者是她唯一能感到高兴的地方。 那个公子现在正憋着一肚子的气对金玉兰把自己排在最后一位的行为非常之气愤!自己的身份何等的尊贵这样一个小歌女居然敢这样看不起自己。不过他把气愤埋在了心里准备把金玉兰带出去带上床之后才好好报复一番。 马永贞神情冷漠地自斟自饮眼角的余光一点也不曾离开附近的三号台。他看见金玉兰浅笑盈盈地向那张台的客人走去看见她坐了下来端起酒杯和那个公子模样的家伙碰杯看见她笑容满面地和那个人说着什么然后他看见她脸上的神情生了变化微笑着在摇头视线略微有些惶恐地移向了自己这边。 最后他看见那个公子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拉了过去抱在自己怀里。 金玉兰一时有些蒙这样的情况已经很久没有碰见过了当她拒绝对方邀她出街的请求后没料到对方居然敢在玫瑰门里用强一时不备被那人拉了过去抱在了怀里手也开始在自己身上乱摸。 过了一会她终于回过神来一边用求救的眼神望向不远处的马永贞一边用力挣扎嘴里不由自主地尖叫出声。 “先生!” 旁边的侍应忙赶了过来想要制止那个公子的保镖顿时站了起来挡在他们身前。这一下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这里那个公子哈哈大笑着浑然不当一回事。 场面有点混乱不过秩序还好玫瑰门里大多是熟客了非常清楚这家舞厅的背景大多数人都以看好戏的眼神望着这边有些人似乎看见了这个闹事的家伙可怜的下场眼神带着一丝怜悯。 马永贞面色铁青他也没想到会遇上这样的事情对方完全没把斧头帮放在眼里看来来头不小不过马永贞内心的怒火并不是由于对方踩了斧头帮的面子在那个时候他根本没想到那些当他看见金玉兰在对方怀里挣扎的时候一股热浪涌上心头双眼在那一刻似乎变得了一片赤红。 他放下酒杯缓缓站起身舞厅的看场这个时候也围了上来而顾林和那些侍应则在劝说那些客人坐下安顿并不算失控的场面。 金玉兰挣扎了一下没从那人怀里挣脱突然灵机一动用穿着高根鞋的脚狠狠地往下一跺正好跺在那人的脚背上。 “啊!” 那个公子高声惨叫松开了双手一张脸由于疼痛异常扭曲简直惨不忍睹。金玉兰从那人怀里跳出顺手从桌上抓起一个酒杯把杯中的残酒泼了那个人满脸都是。 “公子公子你怎么啦!” 旁边的跟班忙站起身扶住仍在大喊大叫的主子有一个保镖从桌子那边转过来想要抓住金玉兰。 “贱人!” 那个公子一把推开身边的跟班突然跳起来一记耳光给金玉兰甩去。还好金玉兰躲避及时闪了一下只被指尖略微擦了擦即便如此那片脸庞也马上红了起来。 “抓住她!” 公子手舞足蹈地指挥着那个向金玉兰追去的保镖神情狰狞。 金玉兰慌张地往后退突然撞在一个人身上那感觉就像撞在一堵墙上然后身后那人一只手搭在了自己的肩上。 一惊之下回头她止住了即将夺口而出的尖叫声身后那人正是马永贞。那一刻金玉兰的内心平静了下来充满了安全感仿佛在这个人的怀中无论外面生什么她也不会受到伤害。 “让开!” 那个追过来的保镖粗声粗气地吼道手探了出来想要把马永贞怀里的金玉兰抓过来。 马永贞没有出声带着金玉兰往后稍退半步那家伙就抓了个空与此同时马永贞飞起一脚正好踹在那人胸前那人顿时往后飞去撞在身后躲闪不及的另一个保镖身上两人变成了一对滚地葫芦直到撞在桌子脚上才停止。 一瓶放在桌子边缘的洋酒要晃了两下随后掉落下来落在地板上出一声清除的响声玻璃夹着酒沫四溅。 那个公子明显被吓了一跳仓促地跳了起来落地之后色厉内荏地指着马永贞咆哮。 “你!你是哪一个?少管闲事!” 这是玫瑰门的看场门已经无声无息地围了过来只是因为马永贞没有吩咐暂时没有出面作壁上观。 “我吗?” 马永贞笑了笑你还别说他这笑容像极了他那个结拜大哥当他那个大哥愤怒到了极点便会出这样的笑容。 “我叫马永贞是这里管事的!” 金玉兰仍然缩在马永贞的怀里没有离开的意思同样马永贞好象也忘记了这件事那只手仍然搂在金玉兰的肩上。 金玉兰抬起头偷偷瞄了一眼马永贞的侧脸随即低下头细细品尝内心荡漾的甜蜜。 “好!好!” 那个公子手指不停颤抖着指着马永贞说不出话来。 这时他的那个跟班从他身后探出身来快地说道。 “既然你是管事的你的歌女弄伤了我家公子这笔帐怎么算?” 马永贞越愤怒了搂在金玉兰身上的手也不禁紧了一紧。这个时候他不再像许文强那样笑了如果是许文强会笑得更加灿烂然而他毕竟是马永贞。 他沉下脸面寒如水说道。 “你说该怎么算?” 那个跟班瞧了自己主子一眼眼珠一转随后说道。 “钱那些就不需要你们陪了我家公子有的是钱你只要道声歉然后把这女的交给我家公子让他教教她做人的道理这件事情就算完了!” 跟班说完之后主子也跟着言了他一边点头一边说道。 “对!对!就这样妈的!便宜你了!” 马永贞沉着脸轻轻推开了怀里的金玉兰金玉兰有些怅然若失地望着马永贞望着马永贞慢慢向那个公子走去。 “你要干什么?” 面对向自己走来的马永贞那个公子明显腿软向后退了两步直到碰到桌子无路可退之后才停了下来。 “你不是要道歉吗?我来给公子道歉啊!” “是吗?” 那人脸上露出了微笑就在笑容刚刚在他脸上蔓延的时候马永贞突然一记耳光给他甩去。 “啪!” 一记非常清脆的声响悠然回荡。 这记耳光马永贞明显没用什么力气这样一个公子哥也当不得他用力扇耳光但是即使是这样一记没用多少力道的耳光也把那家伙打蒙了! 脸上的疼痛虽然可以忍受可是长这么大他还没有尝过被人打的滋味更何况是耳光他目光呆滞地望着马永贞像一个傻子一样。 半天才回过神来像被踩了尾巴的老鼠一下蹦得老高整个人状似癫狂开始语无伦次地叫嚷。 “打我!居然敢打我!卫兵给我杀了他!” 听见他的叫嚣他带来的其中一个保镖皱皱眉迟疑了一下还是把手伸入怀里掏出了一把驳壳枪。 随后他把枪口对准了马永贞。 然而他并没有扣动扳机到不是他不敢杀人而是在他的周围突然多出了好几把枪对准了他们几个人。这种情况下除非他想找死不然是不敢轻举妄动的。 对着那个枪口马永贞面不改色向那人缓缓走去。 马永贞虽然不怕枪不表示其他人不怕顿时看热闹的客人们纷纷慌了起来场内有炸营的危险。 “拿来!” 马永贞向那人伸出手那人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界自己的命虽然不紧要就算和对方同归于尽也没关系可是被围着的人还有自家的公子这就难办了! 他犹疑地望着那个公子哥。 “给他!快给他!” 那个公子哥看见这么多把枪对着自己早吓得双脚打颤就快屁滚尿流了!忙不迭地叫自己的保镖缴枪。 那个保镖脸色虽然非常难看然而还是听了那个公子的命令把枪递给了马永贞。 “知道我家公子是谁吗?你居然敢这样做!” 那个跟班又跳了出来准备把自家公子的名号报出来然而这个时候那个缴枪的保镖喝止了那个家伙没让他把自己这群人的来历讲出来。 既然已经受到了屈辱再把自家的来历说出来只会成为上海滩的笑柄到不如忍过这一关日后山水有相逢自然有算这笔帐的时候。 出于这种考虑那个保镖制止了那个跟班报自己的家门。 “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有多大的来头但是在这里你们就必须守我们斧头帮的规矩不守规矩就肯定要受罚。” 见场面被控制下来之后那些客人又平静了下来继续看这场难得看一见的好戏。 “那你还想怎样?” 看了一眼如同半死之人面无血色的自家公子那个保镖站了出来不卑不亢地说道。 马永贞瞧了那人一眼说道。 “你家公子打我的人一耳光现在我已经打了回来这事就算完了不过我们这里不欢迎不守规矩的人你们还是结帐走路吧!如果不服气我随时等着你们!” “好!” 那个保镖向马永贞抱了抱拳随后对身边另外两个保镖说道。 “你们扶着公子我们走!” 然后多少有些厌恶地吩咐那个跟班留下来结帐三个人把那公子围在中间离开了玫瑰门。 那个跟班媚笑着放下一些法币然后向远去的四人追去当他转过身面向玫瑰门的大门之时眼神中闪过了一丝得意的神色。 第一百一十六章 黑暗中 第一百一十六章黑暗中“干掉他!我一定要干掉他!” 向前疾驶的小汽车后座那个在玫瑰门舞厅被马永贞打了一巴掌的公子状如疯魔眼睛直直地瞪着前方嘴里念念有词。 两个保镖分坐在他身旁沉默不语面色铁青。 对一向耀武扬威的那个公子来说在玫瑰门舞厅遇见的这件事情无疑是毕生的奇耻大辱如果不找点什么事情来泄他无法恢复正常。 “一定要把那家伙碎尸万段!我誓!一回去我就把老爹的卫队掉来把玫瑰门里面的人全部杀光!” 那个公子越说越激动两眼冒光嘴角不停抽搐全身像打摆子一样颤抖不已。 两个保镖对视一眼眼中尽是无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自家的主人。 半晌那个被缴枪的保镖勉强找了些话来说。 “公子那个地方是斧头帮的地盘现在是上海滩最大的黑帮马永贞是斧头帮帮主我看这仇还是等公子回到浙江之后从长计议!” 那个公子猛地把脸转向他鼻子几乎贴在他脸上了声音颤抖着说道。 “你!废物!我阿爹叫你保护我你是怎么保护的!废物!” 那公子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那句废物简直是嘶吼起来连喉咙也吼沙哑了! “公子不要生气身体重要啊!” 坐在驾驶副座上的跟班回过头来温言相劝。 听了他的话那个公子轻松了一些转过身不一言地望着前方。 然而那个被咆哮的保镖就郁闷了怎么说他也是大帅卫队里的佼佼者被人当面骂成废物而且骂自己的人是自己不敢得罪的那感觉不是一般的委屈。那个跟班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就勾起了他的怨念如果不是这家伙把公子引到玫瑰门去怂恿他去调戏那个歌女怎么会生这件事情。这家伙是上海通是公子的同学在吃喝嫖赌上面和公子一拍即合因此才走到了一起。他不可能不知道玫瑰门是斧头帮的地盘如果早告诉自己自己就会制止公子的胡作非为。大帅虽然位高权重可惜却管不到上海滩这一亩三分地来所谓强龙难压地头蛇!这个哑巴亏吃得还真是冤。 “其实刚才雷老大要是准许我把公子的名头报出来那个马永贞肯定会下小说不定现在公子已经搂上那个小美女了!” “够了!” 眼看那家伙越说越过分那个叫雷老大的保镖舌绽春雷大声吼道。 这一吼之后却没有了下文那是因为他气得说不出话来了本来该把自己先前的顾虑给公子讲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么厉害为什么刚才不敢对别人这么凶!” 那个跟班突然改变作风不再像平时那样对雷老大畏畏尾而是回了一句虽然声音不大然而每个人都听得非常清楚! “你说什么?” 雷老大不怒反笑他已经决定那家伙只要再和自己罗嗦一句就算公子在他也要教训他一顿他以为雷老大是谁都可以训的吗? 那个跟班突然转开话题像知道他已经达到忍受的边缘了转过脑袋面向那个仍然在生气中的公子哥说道。 “公子我有一个办法能让公子消消气只是这要看雷老大他们有没有那个胆了!” “是吗?” 那个公子的脸色稍稍有些好转目光中夹杂着一丝期待望着跟班老兄。 虽然那个家伙仍然在间接地说雷老大无胆但是雷老大也想听听那个家伙说些什么因此没有作而是同样仔细地听他的计划。 很快那个跟班老兄就把自己的计划说完了说完之后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那个雷老大的脸上他沉思片刻咬咬牙说道。 “就算为了证明标下不是胆小鬼这事我也办了!只是我需要一些人手和武器!” “好!” 那个公子在雷老大的肩上重重一拍说道。 “只要雷老大你答应做这件事情给本公子出这口气你想要什么本公子都会为你装备好!” 雷老大点点头然后正色说道。 “公子必须答应我一件事情我才会去做这件事情!” “说吧你想要什么?美女还是金条?” 雷老大摇摇头神情凝重显得非常认真地说道。 “我留下来帮公子你做这件事情但是公子你必须连夜离开上海滩回到老家去!” “这样啊!可是我在上海还没玩够啊!” 那个公子有些迟疑地答道上海滩这个花花世界对他的吸引力实在是太大了他不想离开。 “这件事情做了之后公子肯定会有危险的到时我担心标下没有能力护卫公子爷离开上海滩!” 涉及到自己的生命那个公子不敢等闲待之了忙不迭地点点头准备连夜离开上海。 车子仍摇摇晃晃地前行雷老大陷入了沉思想着该怎样完成这件事情他可不想因为自己的不小心将兄弟们的命交代在上海。 房间并不大灯光昏黄许文强作在灯光下的太师椅上手指轻轻摸着嘴角神情专注地凝听站在他身前的一个手下的汇报。 那人已经汇报完毕正恭敬地站在他身前听取他的指示。 半晌许文强的声音在陋室中响起。 “这么说来还是没能从那两个人嘴里挖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是的!” 那人低下头许文强的目光从他低垂的脑袋上一掠而过视线落在墙角的一张蜘蛛网上。 “把头抬起来这不是你的错不管你有多能干也不可能从根本不知道内情的人身上挖出什么内情来!” “是!” 那人抬起头神态平静。 这个人叫张双全是别动队成员之一不过现在他已经离开了别动队开始独挡一面了对跟踪许文强的那两个人的审问就是由他负责的。 从第一批别动队里已经出来不少人了他们做为斧头帮的基层骨干能更好地执行许文强和马永贞的命令。一是因为他们在别动队的训练中从许文强和马永贞这里学到了许多东西具有了一定的能力;第二个原因特别重要那就是忠心比起原来的斧头帮那些小头目他们对许文强和马永贞两人要忠心了许多。 “那两个人该怎么处置呢?先生!” 从别动队出来的人知道许文强不喜欢别人喊他老大所以一般都以先生称呼他至于大哥则是马永贞的尊称。 许文强摸了摸鼻子想了想说道。 “既然问不出什么东西就把那两个人放了吧!” “放了?是!我知道了现在就去放他们!” “不忙!” 许文强制止了张双全说道。 “明天在放吧?然后找人跟踪他们虽然很有可能躲在后面的家伙已经知道事情不对把这两人放弃了不再和他们接头。不过还是监视他们一段时间吧看能不能找出什么破绽来!” “是!我知道了!” 张双全点点头仍然如标枪一样站立在许文强身前。 许文强对他笑了笑说道。 “双全辛苦你了下去好好休息出去的时候顺便把外面的苏东叫进来!” “是!” 张双全向许文强点头行了个礼退了下去。不一会另一个一脸精明的年轻人走了进来正是负责情报系统的苏东。 许文强非常清楚两个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所以除了戴春风这一路以南方民党名义组织的情报系统外还有一路以斧头帮为基础的情报系统。 斧头帮的情报系统又分成了两组明组和暗组明组由谢四负责偏向于商业和黑帮的情报收集;暗组则由苏东负责偏向于政治和军事。 暗组可以利用明组的情报而明组对暗组所做的事情就一点也不清楚了! 许文强非常清楚情报工作的重要性要知道在梦里的人生里对与这个现实时空类似的那段历史的了解许文强可是得出了许多经验。那个在内战中失败的一方失败的原因有许多然而情报工作组织不力对对手不了解自己的所有布置又被对方弄得一清二楚这些也是导致了他们失败的原因。 所以许文强才在自己势力还很薄弱的时候这样着重情报系统的建立。这绝非什么临时起意的计划而是有着长远规划的。 话说回来了许文强之所以在这个偏僻的据点接见暗组的负责人苏东肯定有着特别的原因的。 不过他们之间的对话也实在太短暂了让人摸不着半点头脑。 苏东一进门点头行礼之后从他嘴里只吐出短短的两个字。 “来了!” 别人听不明白许文强却很清楚苏东话里的意思这个苏东本来就是少言寡语的人可以说一字千金这也是许文强让他负责这样重要的部门的原因之一当然除此之外苏东的身上也存在着许多适合情报工作的优秀素质。 “多少人?” “十三个!去迎接的有三个人!” “监视他们但是不要轻举妄动把前去迎接的那三个人的情况弄清楚汇报上来同时把前去和那些人接触的所有人的资料都要搞清楚能办到吗?” 苏东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辛苦了!下去吧!这段时间你还要忙一阵啊!小心身体!” “恩!” 苏东抿了抿嘴行了个礼转身走了出去。 过了一会许文强站了起来伸手一拉灯光顿时熄灭了。黑暗之中传来了一阵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李持半夜醒来上了一次厕所回屋的时候现旁边潭人凤的房间还亮着灯。虽然不知道现在是夜里几点钟了但是很夜了这点李持还是很清楚的。他想了想没有马上回自己那个温暖的被窝而是走到潭人凤门前敲了敲门。 “请进!” 屋内传来的声音依然精神奕奕带着浓浓的湘西口音。李持笑了笑这家伙还是这样勤奋随手推开了房门。 窗前有一张书桌书桌上的台灯现在正亮着温馨的光潭人凤没有回头仍然在伏案疾书听见了李持的脚步声仍然没有回头。 李持一看这情况就知道这位老兄一定是工作起来废寝忘食连时间都忘了! “老潭太夜了该睡了吧明天还要和那些代表们见面啊!别到时一个熊猫眼哦!” 说罢李持在潭人凤的床头坐下呵呵笑了起来。 “恩!知道了马上完成现在扫尾了!” 潭人凤仍然没有回头一边应着一边依旧奋力疾书。 “写什么?” “我把我的那些不成熟的想法整理成文稿想在大会上提出来大家讨论在此之前先给各位代表看看找出其中的错漏和不足!” 终于潭人凤回过头来对李持说了这番话随后又转过身继续自己的工作。 李持想了想然后说道。 “人凤我觉得你完成这个文稿后应该先给那个许先生过目一下!” 潭人凤放下手中的钢笔把椅子转过来面对李持笑着说道。 “忘川兄何以如此说?” 李持沉吟片刻非常真诚地凝视着潭人凤慢慢说道。 “看情形在即将举行的代表大会上那个许先生应该会负责比较重要的事情大会过后当属于我们的政党成立之后那个许先生的职位也肯定很重要这种情况下要把我们的想法付诸实行能得到他的支持非常重要!” 潭人凤陷入了沉思眉头皱成川字形良久方说道。 “看样子那个许先生是留过洋的人整个人的气势也显得比较?怎么说呢?应该是家世不错吧这样的人能理解我们的想法吗?” 李持笑了笑语重心长地说道。 “人凤你过虑了!有些东西没有必要考量那么多如果你的想法得不到别人的支持无法说服不同阶层的人那么你所要做的就是在实践中去完善!” “恩!” 潭人凤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看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和短处就算再睿智的人在某一个时刻某一个地方也有可能不如一个平时表现平庸的人啊! “好了我去睡觉了!你快点完成工作也去睡吧!不要想那么多!” 潭人凤笑着点点头把李持送出了房门。 之后他没有继续去做桌上未完的工作而是和衣躺了下来掏出一支烟点上在烟雾缭绕中沉思。 第一百一十七章 各怀鬼胎 第一百一十七章各怀鬼胎三月二日上午辜兆明和许文强在他住宿的中央宾馆会了面离上次他们在广州离别五个月的时间过去了。 许文强是收到辜兆明的口信赶到中央宾馆二零四室来和他见面的。 会面的场景非常热情毕竟是生死相共的战友当然这些表面的东西做不得数我们都知道这两人心里各自藏着各自的打算。 “青松兄怎么不个电报给小弟让小弟知道老兄到埠的具体时间也好到码头去接你啊!” 坐下之后许文强微笑着和辜兆明开起了玩笑语气中带着一点嗔怪。 “老弟莫怪走得匆忙来不及电报再说现在老弟贵人事忙就没必要在这上面耽搁时间了!” 辜兆明扶了扶黑边眼框有板有眼地回答道。 两人就这样貌似热情地说着不咸不淡的废话来回推着太极不止不觉半个多小时过去了! 许文强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内心和外表一样笃定。不管怎么说他也拖得起对方在这个时候找自己一定有话要说自己只要等待就是了! 辜兆明为什么要不停地扯这些陈年往事呢?从两人的初次相识到如何同心协力把一个新成立的组织搞得风生水起兴旺达。就像一个老人在将死之际和另一个老人闲话家常一样。 这是因为接下来辜兆明要说的话不容易说出口。 昨天和段升长谈了一阵不过事情不但没有明朗化反倒让辜兆明更糊涂了! 段升之所以对许文强有所怀疑植根于三点但是这三点其实都不是很经得起推敲。 第一:6光庭的死因。 6光庭和许文强以及他的保镖去做什么事情其他人不知道但是作为陈自立留在上海的秘密机关负责人段升是非常清楚的。不过那会面的地点非常秘密连段升都打探不出来。 据许文强的汇报说是他们中了别人的伏击自己带伤逃走了6光庭和他的保镖死在了乱枪之下。通过各方面的取证证明他没有说谎然而如果真是像他所说的那样他是怎样从乱枪扫射中逃生的呢?莫非他是人在他说的那种情况下段升相信不可能会有人逃脱的!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许文强和张尔雍有所勾结或者被抓了之后变了节!毕竟他有一段时间失去了踪影虽然解释说是治枪伤去了不过可信的程度不高。 第二:他利用军政府的经费扩充自己的势力。 据说他用一笔经费创建了一个情报网络负责人是由他介绍入党的戴春风。这是一个秘密的机构就连戴春风所认的本家叔叔戴季陶在自己这个所谓的侄子面前也套不出话来准确地说那个机构由许文强独自掌握完全由他自己一个人负责花了这么多钱究竟有没有效果他并没有一个明确的说法。另外据可靠的消息他和最近在上海滩崛起的黑帮势力斧头帮关系不浅这也是非常值得怀疑的地方。 第三:和一个秘密团体关系扯不清。 虽然大总统希望能扶助那个团体帮他们建立真正的政党。为此还让戴季陶领着一批人帮助他们。但是许文强在这方面涉及得过深了不仅仅是帮助而已自己好象也加入了进去一个人身具两个党派的身份这不是革命投机是什么?最近上海突的几次工潮背后似乎都有他的影子! 不过不愧是干秘密工作的好手所有的这些都只是段升的猜测并没有确实的证据。但是段升相信自己的推测他的意见是对这个混入革命队伍的野心家应该当机立断在他还没有多大势力的时候除掉他! 宁可杀错三千不可放过一人! 只是他说得轻松辜兆明不可能因为他的这一番推测就妄下决定。在当前的情况下他只能和许文强虚以尾蛇在观察的时候慢慢从他手里接过领导权最后究竟怎样处理这个人要等到陈自立来上海之后再做决断。 现在他要走的第一步是试探。 说了半天闲话对方仍然稳如泰山没办法辜兆明只好把话说明来个单刀直入看看对方的反应。 “定言老弟这次有一个非常严峻的任务交给你!” 话风一转辜兆明脸色变得凝重起来身子也变得挺直。 “青松兄请讲!” 许文强也暂时把脸上的笑容收起正襟危坐。 “关于6光庭6先生的死是我党的一个重要损失这样的革命老前辈还没看到革命成功就倒在了军阀的乱枪之下这是一个莫大的悲剧啊!” 许文强默默地点点头脸上露出哀戚的神色。 “这次上面之所以把我派到上海来协助你!和6先生的死有关!” 许文强的眼中露出适当的疑惑但是他没有插嘴而是静静地等着辜兆明的下文。 “定言能从张尔雍的阴谋中脱身不简单啊!所以我决定这次行动由你主导我在一旁协助希望你能完美地完成这个任务!” 许文强神情坚定地望着辜兆明说道。 “谢谢青松兄的信任是什么任务?我一定会尽全力完成!” “刺杀张尔雍!” 话一出口辜兆明的目光立刻如细针一般凝聚在许文强脸上想看他听到这句话之后有何反应。然而在许文强脸上辜兆明并没有看到一丝的闪烁和不安他的话就像落进无底深渊的小石头没有一点回音。 听了辜兆明的这番话后许文强笑了。 辜兆明在脑海里已经想了好几个许文强此刻应该有的反应惟独没有想到他居然笑了这让他的心里充满了挫折感。 “青松兄和小弟想到一起了最近小弟也在忙着办这件事情为6先生报仇只是这个老贼也知道会有报复所以出入非常小心一时找不到机会下手!不过现在有青松兄来帮忙事情肯定会好办多了!” 看来许文强关于6光庭的死因并没有说谎他也没有和张尔雍勾结在一起! 当然辜兆明不会因为许文强的这番表态就做出上面那样的认定许文强要想洗清自己的清白必须真正杀死张尔雍才行! “定言老弟请问你有了一定的计划没有?” 辜兆明漫不经心地说道双手捧起温暖的茶杯目光落在水里打着转儿的碧绿茶叶上。 “有一个不成熟的计划但是感觉有些问题青松兄来得正好帮小弟看看问题出在哪里?” 辜兆明笑了笑说道。 “制订行动计划本就是定言的强项我就不班门弄斧了对定言的能力我是绝对没有一点怀疑的我能帮老弟的只能是在后勤上从广州我带来了好几个好手希望到时能帮老弟的忙!” 许文强脸上露出一丝欣喜语极快地说道。 “那太好了我正愁行动的人手不够啊!青松兄你还真是雪中送碳!多谢!” 辜兆明放下茶杯突然抬头问道。 “定言老弟你不是组织了一个秘密的行动系统吗?怎么会缺人呢?” “青松兄你说的是?” 许文强眼神透着一丝迷惑反问道。 “最近有个新加入的党员叫戴春风他不是在你的授意下组织了一个秘密系统吗?” 看见许文强在装傻辜兆明干脆把事情挑明了。 “哦!你说的是他啊!是!戴春风是组织了一个系统不过那不是秘密行动系统而是情报系统!所以里面没有什么行动上的人才跑跑腿打探消息还行做其他的事情不保险!” “情报机关吗?可是好象从上海并没有传什么有用的情报回来啊!” 辜兆明继续追问不给许文强闪避的余地。 “这个情报系统才成立不久而且我让戴春风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张尔雍那里了一方面培养他们的能力另一方面看能不能找个机会杀掉这个老贼替6先生报仇。” 辜兆明虽然追问得厉害然而许文强的回话滴水不漏他只好转移了话题谈起了北伐。 “其实刺杀张尔雍只是这次我来上海的次要目的主要目的已经在电报里给你提起过那就是当北伐军打到江苏和安徽境内后希望我们能控制上海同时稳定上海的民心和经济!这个任务才是重中之重啊!” 许文强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是啊!就靠我们现在的这点人要想完成这个目标不容易啊!不过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要我们在把死硬派张尔雍做掉之前先找好一个亲近军政府的实力人士扶持让他夺掉张尔雍的军权在北伐军临近之时突然易职这个任务就算完成一半了。” 辜青松点点头认同许文强的话不过他没有告诉许文强陈自立也是这样想的而且近期就要到上海来和准备用来替代张尔雍的人秘密见面。 当然这要看许文强是否能做掉张尔雍了! 室内一时无言两个人都在默默想着自己的心事惟有墙上的钟摆在有节奏地来回摆动。 第一百一十八章 无题 第一百一十八章无题三月二日下午。 虹口日租界富春路五十八号大和株氏会社。 这是一栋灰白色的三层砖石建筑在三楼走廊的尽头有一间房门紧闭的小屋门上挂着一个铭牌上面写着社长室。 有两个人在房间里一坐一立坐在办公桌后的人正是大和株氏会社的社长安倍晋二当然社长一职只是安倍表面上的身份他真正的身份是大日本黑龙会上海分会的行动组长。此刻站在他身前神态恭谨的人如果昨天有去过玫瑰门舞厅的客人在这里看见他当知道他就是那个无理取闹的公子哥的跟班。 “辛苦你了!藤田!” 那个原名藤田唐国名叫田刚的家伙听到安倍的夸奖立刻像打了激素一般挺直了身子鼓起胸膛吼道。 “为天皇尽忠为大日本帝国效力不辛苦!” 藤田是日侨的后代从小生长在唐国有着唐国人的身份有着唐国人的名字喝着唐国的水吃着唐国的大米饭长大。然而即便如此从小受到父母教育要时刻准备着为天皇尽忠的他当黑龙会找上他要他做间谍的时候他立马就答应了回过身就张大嘴巴露出他的獠牙狠狠地咬向对他有恩的唐国。 “藤田君你能确定整件事情没有错漏中途不会生意外吗?” 藤田神情振奋地说道。 “那些愚蠢的支那人已经制订了行动计划准备今晚行动从浙江调来的好手也已到位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了!” 安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等他回话藤田已经立下了军令状。 “如果任务没有完成卑职一定向天皇陛下剖腹谢罪!” 安倍笑了笑说道。 “藤田君可不能轻言牺牲要想让帝国富强我们可是任重道远啊!你现在最主要的工作还是要放在那个卢公子身上在某些时刻他可能是个非常有用的棋子!” “哈耶!” 藤田向安倍长鞠为礼随后说道。 “姓卢的支那人只是个会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比起他父亲来差得太远了卑职有信心控制这个废物让他为大日本的事业服务!” “恩!你下去吧!既然已经把事情推动了就不要陷下去还是把注意力放在姓卢的身上浙江可是一个繁华之地啊!” “哈耶!” 藤田再次深鞠一恭退了下去。 半个小时后一个唐国商人打扮的中年人走进了这间办公室。 “准备妥当了吗?” 安倍放低手中把玩的武士刀瞄了进门那人一眼手指仍在刀鞘上来回抚摩。 那人摘下头上的礼帽脸上带着馅媚的微笑点头哈腰地说道。 “一切都准备好了太君!” “恩!” 安倍的鼻孔了个音出来把手里的武士刀重新举起来右手放在刀柄上缓缓拉开一缕寒光在室内乱窜。 “好刀!好刀!帝国的武士刀就是不凡不是唐国刀可以比的!” 武士刀刚刚出鞘三分米就止住了安倍脸色漠然地转向那个正在大拍他马屁的家伙。 “既然准备好了就把网撒下去吧!” “好!好!小的这就去办!” 那人慌忙点头把礼帽戴回头上正要转身出去。 “千万不要失败失败的下场你应该清楚!” “明白!明白!太君偶的忠心大大的有一定完成任务!” 等那人出门之后安倍神色凝重地望着手中的刀双手缓缓分开然后突然加快度往两边一分。 “噌!” 长刀出鞘如一汪秋水安倍把刀鞘往后一丢双手持刀大喝一声猛然下劈只见一道寒光划过室内的空气冰冷如雪。 安倍保持着劈刀的姿势眼睛带着杀气地盯着地面在那里躺着在想象中被他劈倒的敌人。 当许文强回到开创的时候已经累得不行了到不是身体上的疲累主要是精神上觉得累毕竟上午和辜兆明见面脑袋一直是在高转动的。 回到开创之后靠在沙上准备闭眼休息一会然而怎么也睡不着总觉得差点什么?心里空空的这个念头困扰着他让他感觉非常焦躁。 好半天他才明白过来原来他没有看见冯程程。 一念之下许文强一下从沙上跳下来打开门往一楼冯氏姐妹的办公室走去走到那扇门前他放缓了步子。 站在门前十几秒钟之后他还是敲响了房门。 “请进!” 推开门之后许文强只看到了冯玉瑶她正在往一个花瓶里插花一边插一边摇头似乎不怎么满意。 “大老板怎么想起到下属的办公室来这好象是你第一次大驾光临啊!” 冯玉瑶放下手中的花朝许文强开着玩笑。 “嘿嘿!” 许文强笑了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感觉有些局促不安。 “说吧什么事需要小女子效劳?” “没什么?只是来看看对了怎么没看见程程?” 许文强到底是许文强在这些事情上同样善于调整很快就直言向冯玉瑶问。 “哎!真是太伤心了!原来是来看小妹的不是来看我的!” 冯玉瑶脸上露出伤心的神色许文强微笑着望着她。 “给!” “是什么?” 许文强从冯玉瑶手里接过一张烫金帖子并没有马上打开而是好奇的望着冯玉瑶。 “是这样我也不知道小妹为什么不来上班?明天在我家有一个晚宴这是父亲叫我给你的请贴希望你能赏脸光临!到时你可以亲自问程程!” “恩!” 许文强点点头不露声色地把请贴放在怀里。 终于就要和冯敬尧见面了到时会是一番什么样的光景呢? 古槐里是南城里的一个贫民窟生活在这里的人大多是城市贫民小贩手工业者工厂的工人当然也有什么都不做的被人称作二流子的混混。 在周围人的眼中租了杨老三阁楼来住的那个年轻人就是这样的一个二流子不过他又和一般的二流子有区别。 他虽然和那些二流子一样从来就不去上工通过劳动来养活自己但是他没有像那些二流子一样欺凌弱小的邻居以此来度日。 大多数时候他都在阁楼前那一方小小的阳台上端了一张破旧的躺椅出来躺在上面仰望着天空出神。 这是一个怪人不管是谁和他打招呼他都不搭理一段时间周围的人还以为他是聋哑人。后来通过一些细致的观察才知道他并非是聋哑人他之所以这样只是天生冷漠而已! 那个年轻人隔段时间就会失踪一次一两天后当他重新回到阁楼身上多少都会带着一些伤严重的时候全身都是一般人受了这样重的伤可能都已经在准备棺材了。但是对这个不死的小强来说那伤实在是微不足道他仍然端着躺椅出来躺在萧瑟的冷风中抬头望着那片怎么也算不得漂亮的天空。 没有人敢接近这个人就算是在离他身边四五米走过依然能感觉到从他身上散出冰冷的寒气让人全身颤抖。 有打过仗的老人说那是杀气只有经常杀人的人身上才会有的杀气这样一说周围的人更不敢靠近他。 三月二日的近晚时分一个衣着打扮一看就是上等人的年轻人走进了古槐里。 周围的人都奇怪的打量着他这样的一个人是不可能出现在古槐里的特别是单身一个人。人们不禁好奇他是怎样通过前面的那条小巷的在那条巷子里聚集着一大堆无所事事的二流子他们的正职是聊天副职是抢劫这样一个有钱人是怎样通过的呢? 对这些好奇的目光那个有钱人处之泰然还向那些好奇地望着他的小孩挥手脸上始终带着温和的微笑不时向与他迎面而过的人点头。 比起怎样通过那条巷子来年轻的有钱人的这番举动更让他们好奇有钱人来穷人的地方对穷人们也能够这样有礼貌可真是百年难见。然而接下来生的事情更让这些人瞠目结舌。 那个人就像来过这里的一样穿过杂物乱放的巷道走进了杨老三的家里上了那个阁楼端了一张圆凳坐在了那个喜欢看天空的人身前。 接下来会生什么? 人群慢慢聚集起来无声地望着那边。 阁楼上的两个人在傍晚的寒风中衣衫摇荡看上去分外的萧索。 躺在躺椅上的人面无表情地望着那个访客眼神就像凝固了一样同样没有任何表情。 那个访客仍然微笑着凝视着他的眼睛慢慢说道。 “丁力我有件事情需要你帮忙跟我走!” 躺在躺椅上的丁力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弹仍旧如木偶一样漠然地盯着那个访客。 四目对视中那人神色不变脸上的微笑也不曾有丝毫的动摇依旧荡漾着温和的光。 半晌丁力从躺椅上站了起来一声不吭站在那人面前。 那人没有丝毫犹豫立刻站起身向阁楼下走去丁力跟在他身后一米处如影随形。 两人离开了人们的目光仍然紧紧地盯着他们消失的地方满脸的不可思议这件事情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将是这些人打时光的一个好话题。 第一百一十九章 遇袭 第一百一十九章遇袭夜深了城市的灯火一点一点熄灭黑暗慢慢卷了上来寂静如水。 玫瑰门舞厅外面的霓虹仍在闪耀闪耀着落寞孤寂的光行人渐渐稀少舞厅的音乐声在街上响起单调的欢快之中隐隐透着凄清和感伤。 夜虽然很深了离舞厅散场到还有一段时间因此街上仍有些小贩没有收摊准备站稳最后一班岗。 有卖香烟的小孩在胸前挂着一个装香烟的木箱背靠着电线杆拉长了嗓子叫卖;有卖糖炒栗子的小贩守着一个装着铁锅和炉灶的小推车并没有高声叫卖糖炒栗子的香气是最好的叫卖声;除此之外也有卖瓜子花生等等零碎小吃的妇人;以及卖甘蔗水果的中年男子。 不过比起两三个小时前这群卖东西的大军少了不少的人毕竟这么冷的天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办法谁想在外面吹着冷风忍饥挨饿。 忍受吧!这就是生活要想活下去你就必须忍受!总会习惯的! 一辆黑色的小轿车从街的转角拐了过来雪亮的车灯灯光刷地扫射过来人们不禁眯上了眼睛车子的度慢慢降了下来随后停在了舞厅门前。 大概是某个达官贵人要走了小贩们打起精神盯着那里看能不能做成一笔生意。 有钱人买东西从来不讨价还价并且从来不要找零他们给的钱往往比货物的实际价格高出了好几倍。 门开了有人走了出来那是一个舞厅的看场。 他站在门口往四周望了望随后转过身打开那扇玻璃拉门然后把门把住神情恭谨地望着里面。 铁头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没有左顾右盼直接下了舞厅的台阶来到小车前把后车门打开把住车门扭头望向大门处。 马永贞陪着金玉兰从舞厅走出来两个间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半米左右。 自从生昨天晚上那件事情后为了金玉兰的安全作想从昨天晚上开始马永贞开始护送金玉兰回家。 马永贞虽然想送金玉兰回家金玉兰也想马永贞送她但是两人都没有把这个想法说出口之所以现在走在了一起是顾林的功劳。他先是对金玉兰说为了她的安全以后将找人来护送她回家随后向马永贞恳求让他护送金玉兰。 这样一来从昨晚开始堂堂的斧头帮帮主成了金玉兰心甘情愿的免费保镖。 两人并排走出大门步下台阶来到车门前。 冷风迎面吹来金玉兰紧了紧裘皮大衣的领子有些不胜寒意的样子然而她并没有马上钻进温暖的汽车里而是站在了车门前目光移向对街糖炒栗子的香气吸引了她。 每天晚上回家的时候她都会买上一包糖炒栗子回去那是她最喜欢的零食在小的时候妈妈曾经买过一包糖炒栗子给她吃在金玉兰的回忆里那包糖炒栗子的味道是世界上最好吃的食物它的香气是世界上最香的香气。 等她有钱以后几乎每天都要买糖炒栗子来吃可惜再也感觉不到记忆中的那种味道了!即便如此她仍然坚持每天必买她在隐隐期待与那种特殊的香气和味道的重逢。 她站在原地可怜兮兮地望着马永贞。 “你先上车吧!外面风大糖炒栗子?是吧我帮你买回来!” 对金玉兰这一习惯了如指掌的马永贞望着她低声说道金玉兰的目光中暗含的恳求他无法视而不见。 笑容如同迎向太阳的葵花在金玉兰脸上盛开她没有听马永贞的话马上上车而是站在车门前柔声地说道。 “我等你!” 马永贞笑了笑整了整头上的礼帽双手放在大衣兜里向对街走去铁头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一缕寒风从冷清的长街穿过一个破旧的白色胶袋随风而起在空旷的街心飞舞没有方向没有目的无从掌握自己的命运。 当风停下来的时候它才能得到暂时的休息以待风起继续自己的漂泊。 越是靠近糖炒栗子的香气越浓郁摆摊的摊主自然认识马永贞不过他的神色虽然拘谨到没有什么害怕的表情。 这些小商贩都知道马永贞虽然是黑帮的头子不过他这个黑帮头子和一般的黑帮头子不一样他手下的斧头帮和一般的黑帮也不一样。他们不欺负升斗小民买东西从来都是明买明卖不会仗势欺人不仅如此对在斧头帮地盘摆摊的小商贩连保护费都免了在他们的地盘里只有那些大商家才象征性地缴一些保护费。 那些经常欺负小老百姓时常闹点事情的小混混们已经被赶出了斧头帮的地盘让那些倍受欺凌的人们在心头暗暗叫好。以前他们要向警察交费向黑帮交费然而却没有人能真正站出来保护他们现在他们只交警察那一份黑帮那一份不用交了黑帮反倒真的站出来保护他们。不仅在上海就是在全唐国这也是破天荒地头一次吧! 所以看见传说中的大人物向自己走来那个卖糖炒栗子的小贩内心虽然紧张却没有什么害怕的神情。 “马老板好!” 他微笑着朝马永贞点点头马永贞朝他笑笑。 “老板一斤栗子!” 铁头瓮声瓮气地说道摊主响亮地应了一声准备动手。 “老板要桂花炒的!” 马永贞加了一句他知道金玉兰一向只吃桂花炒的栗子。 “知道了!” 摊主再次应了一声从推车下拿出一张干净的报纸铺在车上也没有过秤把锅里还是滚烫的栗子铲起放在报纸上包了老大的一包。 “老板我们只要一斤要不了那么多!” 铁头粗声说道那摊主笑着说道。 “没关系多的就当小的孝敬二位大爷!” 铁头望了马永贞一眼马永贞微笑不语从摊主手里拿过那包栗子手心顿时感觉一阵温暖。 铁头从怀里掏出钱袋开始付钱。 马永贞回过头朝舞厅门口望去金玉兰仍然扶着车门站在那里瞧见马永贞回头向他挥舞着手臂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那笑容像一道光一样照进了他的心田。 马永贞怀着奇妙的情绪移开视线落在长街的另一边有两个酒鬼勾肩搭背从街的转角走出来荒腔走板地哼着一黄梅调向着他们走来。 马永贞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后背凉就像有冷风灌了进去正不停地拍打着一般。 他猛地把头转向另一边那几个卖甘蔗和时鲜水果的小贩正望向自己这边这几个小贩都长着陌生的面孔他一个也不认识并且对小贩这个职业来说他们的身体也未免太强壮了! “老板今天还真热闹居然这么多人都没有收摊!” 铁头正在等着老板找零和老板扯着闲话。 “是啊!平时这个时候哪里有这么多人生意难做有好几个都是新来的我以前没有见过!” 摊主一边回答铁头的话一边弯着腰在钱箱里找零钱。 马永贞的目光仍然停留在那几个卖水果的小贩身上有的小贩移开了目光有的则直视他手伸进了怀里。 “快走!铁头!” 马永贞低吼了一声手在铁头肩上一拍突然脚往对街狂奔铁头有些不明所以但是马永贞的话就是命令他下意识地跟着马永贞身后向对街跑去。 “妈的!行动!” 雷老大一脚踹倒身边的一捆甘蔗手摸向腰间把枪掏了出来。 本来他是想悄悄接近马永贞用枪对准他然后把马永贞绑架出上海回到浙江的老巢交给自家的公子处理。没想到马永贞如此警觉现在只能用第二号方案了那就是做掉他! “进去!” 马永贞像箭一样飞奔一边跑一边朝有些不知所措正准备向这边奔来的金玉兰大吼。 这个时候从另外一个方向走来的那两个醉鬼已然奔跑起来边跑边掏出了手枪枪口对准了马永贞他们离马永贞和铁头的距离很近也就四五米远。 马永贞在奔跑中眼角的余光并没有放过这两个人见那两人举起手中的枪他猛地一个转身手中那包糖炒栗子脱手而出。 “啪!” 那包栗子正中其中一人的面门随即空中下起了栗子雨。 “砰!砰!” 那两人虽然扣动了扳机不过由于受到了干扰两个人的子弹都没有命中目标放了空枪枪声在寂静的长夜里响起分外响亮。 这个时候雷老大和化装成水果小贩的手下也朝这边冲了过来一边跑一边从怀里掏枪有些人已经把枪掏了出来开始瞄准准备射击。 这个时候金玉兰已经知道生了什么事情了!然而她并没有因为害怕像马永贞吩咐的那样往舞厅逃去而是转过汽车向马永贞跑来。那一刻在她心中只有马永贞的安危完全忘记了她自己。 “笨蛋!” 马永贞低骂一声奋力向金玉兰跑去他不想她受到什么伤害。 突然一股大力撞在马永贞背上马永贞应声飞起向前翻滚。 一连几声枪响在马永贞耳边响起翻滚之中马永贞看见撞倒自己的铁头身子不停地颤抖胸前突现几点殷红。 “铁头!” 马永贞大吼一声那声音从灵魂的最深处出似乎想挽回什么把流逝的某个生命喊停! “砰!砰!砰!” 又是几声枪响铁头身子再次剧烈地抖动不过他并没有摔倒仍然坚强地站立着目光带笑地望着马永贞一缕微笑在他嘴角挂起。 “砰!” 这一声枪响后铁头的身子终于轰然倒地。 “铁头!” 马永贞再次撕心裂肺地大吼一声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往铁头跑去然而他仅存的一点理智制止了他这样做他只是回头看了那个倒下的身体一眼转身继续飞奔。 “永贞!” 金玉兰神情惶急地向他喊道身子跌跌撞撞地从车子后转过来。 当她刚转出来马永贞也赶到了两人向前伸着的手眼看就要握在一起。突然金玉兰的眼中露出一丝惶恐她猛地向马永贞扑来然后把自己的身子转到了外面挡住了马永贞。 马永贞在这样做的金玉兰眼中看到了一丝安详舞厅门前的霓虹落在她雪白的脸庞上在这一刻那张脸分外的美丽! 马永贞当然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做然而他绝对不允许她这样做一个好兄弟已经为了保护他牺牲了!他不能容忍为了自己再次牺牲心爱的她。 在那一瞬间马永贞一个转身轻轻一拉就把金玉兰拉进了怀里自己的后背再次面向了外面。 “砰!” 一声枪响传来马永贞的身子猛地一抖那一刻金玉兰感觉到怀里的马永贞突然往下一沉她无力把他抱起然而很快怀里的身体就恢复了平衡仍然牢牢地挡在她的身前。 “砰!” 又是一声枪响怀里的人同样抖了一抖然而他的身子站得稳稳的没有往下沉。 “砰!砰!” 一连串的枪声响起这些枪声来自从舞厅里冲出来的斧头帮援兵。 雷老大见势不妙立刻下了撤退的命令一群人一边还击一边向街尾退去不时有人中枪倒地。雷老大并没有把这些伤员扶起来往回带而是非常冷静地在那些受伤倒地无法行走的人身上再补了一枪。 对这一幕他的手下早就司空见惯没有半点犹疑依然冷静地和斧头帮的追兵对射往后退去。 过了街的转角他们上了一辆早就等候在那里的小车扬长而去。 身边的枪声像鞭炮一样噼里啪啦地响着如果大年夜一般热闹!然而这一些全然没有影响到金玉兰她坐在地上紧紧地抱着已经闭上了双眼的马永贞身上满是从马永贞那里流出来的鲜血她紧紧地搂着怀里的他眼泪无声地往下流。 寒风再起那个破旧的白色胶袋在风中飞舞越行越远最后消失在街的转角。 第一百二十章 暗战 第一百二十章暗战半夜电话响起了铃声在黑暗中回荡如同幽灵的呼唤持续经久不散。 卧室的灯亮了一丝光亮从门下的缝隙钻出来薄薄地在地板上铺了一层幽然清冷! 门开了灯光大盛雀跃着奔腾而出一个人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 出门下楼沉闷的脚步声与电话铃声呼应在光与暗交杂的世界飘荡。 电话摆放在一楼楼梯口大厅角落的一个一人高的小方桌上楼梯口的过道灯突然亮起灯光趋散了黑夜落在拿起话筒的许文强的脸上。 他的面孔在灯光下透着一丝奇特的白随着话筒里某个人声音的延续他的脸越地雪白。 这个世界总是会有许多意外生当你以为已经把所有的东西牢牢地掌握在手心里的时候也就是意外来袭的时候。有的人会在这种打击之下手足无措继而一蹶不振;然而也有另外的一些人会坦然面对这一切他会以为这些差错是命运给自己的一个小小的考验从而想办法解决变得更为坚强。 许文强放下话筒如同放下一块千钧大石当话筒稳妥地放在电话上之后他的手仍放在话筒上微微颤抖。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在不停地往下跌所以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调整着自己的呼吸想要控制这种感觉让心不致跌落到最深的谷底。 马永贞已经被送进了最近的外国医院圣约翰医院现在正在急症室内抢救生死未卜。 如果说许文强最初和马永贞的结拜带着非常重的功利色彩然而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之后这种功利色彩已经淡化了许多在两人中间一向被许文强嗤之以鼻的兄弟感情越来越重如今已然成为了主体。 所以一接到手下打来的这个电话许文强第一时间不是考虑的该如何解决马永贞一旦死了之后会出的乱子该怎样面对那些问题以及怎样把这件事情对自己的危害降低到最低点!甚至也没有去想对马永贞动手的是哪一批人该如何为他报仇! 在那一瞬间在他接到电话那头传来的坏消息以及把电话挂断之后的那一瞬间他的脑子已经无法思考了惟有一个念头在盘旋:那就是希望老天有眼能放马永贞一马让他度过这段艰难的时间重新变得生龙活虎。 但是许文强始终是许文强就在放下话筒后不久两三个呼吸之间他的脑子恢复了正常关于如何处理这件突的事情瞬间有了两三个不同的处理意见。 他拿起电话一连拨了好几个电话对电话那头的人分别简短地说了几句。 然后往楼上走去几分钟后已经衣着整齐地走下楼来房间内的灯光相继熄灭大门重重地关上黑暗重新统治了这个世界。 杨浦里龙门赌坊二楼的一个房间灯火辉煌。 霍明轩微微闭着眼睛坐在一张太师椅上右手掌心放着两个鹅蛋大小的铁胆手腕用力来回地运转着两个铁胆。铁胆摩擦的声音在室内响起游离于空气之中整个氛围显得异常沉重。 有两个人坐在靠墙的那排沙椅上。 这两个人中身材高大满脸戾气长着一对三角眼的叫柯家富是他手下的头号悍将典型的猛张飞一样的角色身手强于头脑一直以来只有霍明轩能管束他。 个子比起柯家富要瘦小但是在一般人中间也算健壮的那人名叫贾全也是一个狠角色只是从外表上看他比柯家富要文静许多坐在那里也非常沉稳不像柯家富总是扭来扭去就像屁股上有根针一样。 这两个人都是霍明轩的心腹霍明轩一出道就带着这两个人应该算是心腹中的心腹他真正相信的人或许只有这两个人。 这三个人大半夜不睡觉而是不声不响地坐在这个房间内如果不是有毛病的话肯定是有要事相商至于他们之所以没有说话那是因为他们还要等一个人有些事情必须要等那个人来了之后才能有所决断。 霍明轩之所以投靠斧头帮只有一个原因一个非常简单的原因那就是斧头帮能让当时的他能得到想得到的东西。 没有斧头帮的扶持就算青龙会的老大龙三少死了他也不可能掌握青龙会的大权毕竟在他头上还有一个丁子锋丁老二牢牢地压着他。 他想要得到青龙会的掌舵权斧头帮能帮他达成这个心愿所以他暗地里投靠了斧头帮成为了斧头帮青龙堂的堂主。原以为这只是个权宜之计只是名称上的一个改变而已毕竟斧头帮要靠他来掌握青龙会剩下的那些人他始终能牢牢控制原来的青龙会的地盘。可是事情不是像他所想的那样展。 先作为斧头帮的成员必须遵守斧头帮的帮规原以为只是一些形式上的东西老掉牙的规矩不料那些帮规规定得非常详细如果真的要全部遵守的话个个都成为良好市民了!不能随便欺负人不许逼良为娼不许买卖人口不许乱收保护费不许……妈的什么坏事都不许做还是黑帮吗? 如果阳奉阴违不这样做很好斧头帮的刑堂也就有事情做了原来的青龙会的骨干就有好几个因此沉到了黄浦江喂了鱼虾而顶替他们的都是一些霍明轩不认识的年轻人那些人全是从总部派来的虽然年轻但是非常有本事很快下面的那些小弟就对他们言听计从。毕竟虽然不能像过去那样自在但是每个月分到的份子钱比起从前只多不少对那些底层的帮众来说这样或许更好吧! 不过那些家伙对这些变化高兴不代表霍明轩也是如此他只会觉得自己这个青龙堂堂主越做越别扭慢慢地在被架空。 反抗! 是的反抗!霍明轩也不是没想过不过也只是想想而已在如今斧头帮如日中天的情况下贸然反抗和找死差不多! 对一个善于隐忍的人来说不到最后关头所谓的破釜沉舟是不会考虑在内的。 然而现在老天有眼终于让霍明轩等来了一个机会! 马永贞受人伏击中了枪伤送进了医院正在被急救的消息很快就通过他买通的内线传了过来。这个消息怎么说呢?在让他欣喜若狂的同时也让他感觉到了一丝的不安。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他非常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只是在这个机会的后面是飞黄腾达还是粉身碎骨呢? 最后他还是决定搏一搏做自己这一行名利财富金钱美女有什么不是从刀口上得来的。真正的赌徒往往只赌一铺在那一铺压上的就是全部身家性命。 不过虽然有了决断趁斧头帮群龙无的时候拼死一搏但是霍明轩不是蠢材没有一定的计划和成功的可能性他是不会随便动手的。 所以他在等待在等待那个能带给他荣华富贵的人。 敲门声突然响起霍明轩的眼睛突然睁开手在半空中一凝铁胆的摩擦声嘎然而止敲门声仍然有节奏地轻轻响着。 霍明轩朝坐在离门比较近的贾全丢了个眼色贾全心领神会快步来到门边把门打开。 一个把礼帽压得很低身着蓝袍黑褂的人从半开的门钻了进来在他身后门咿呀地关上。 那人脱下头上的礼帽朝坐在太师椅上的霍明轩低头行礼。 “古师爷不必多礼请坐!” 霍明轩往另一侧的沙一指那个古师爷笑着点点头又往另一边沙上坐着的柯家富和贾全点点头这才坐下。 “看古师爷的样子是不是事情很顺利!” 霍明轩眯着眼睛瞄了满脸带笑的古师爷一眼轻声说道。 “是!不负老大的重托对方一口答应了!” 那个人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眼角堆满了皱纹。 如果有人在虹口日租界的大和株氏会社安倍晋二的办公室呆过的话并且正好是在三月二日的下午当晓得这个古师爷曾经在那里以同样的笑容面对安倍。 这个晚上不只是霍明轩无法入睡在上海滩的其他地方像霍明轩这样满腹心事难以入睡的人还有许多许多。 黑夜本就是滋生阴谋的好场所不是吗? 圣约翰医院的急症室外面在那条平时还算宽敞的走廊上现在已经挤满了人他们大多站着不一言偶尔有人在走廊上来回走动唯一的长条椅子上金玉兰神情黯淡地坐在那里双眼无神地望着前方嘴皮微微颤动一遍一遍默念着心经。 马永贞已经推进急症室两个多小时了到现在还没有出来金玉兰内心的焦急不言而喻然而她唯一能为躺在里面的人做的只能是一遍一遍地念着心经希望菩萨能保佑他逢凶化吉。 现在站在走廊里的人基本上都是玫瑰门舞厅的看场也有一两个是接到消息后赶来的其中地位最高的就是谢四。 对这个在一对一的格斗中击败的马永贞谢四一直以来所抱的心态有些复杂毕竟那家伙曾经杀掉了自己的恩人虽然这个恩人的恩自己已经报答了!但是要说对此谢四就一点心理负担也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当这个不知道该把他当仇人还是上司的人真的在死亡边缘挣扎的时候谢四却现自己内心根本一点幸灾乐祸的念头都没有有的只有暗暗的担忧!原来那些所谓的仇恨自己早就已经放下了! 一些不相干的人已经被谢四打走了留下一些必要的护卫以后谢四就不知道该做什么了!是的除了等待之外他真的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他惟有背靠着墙壁偏着头望着头上的天花板默默地数着数。 当数到七百一十三的时候他突然转过头停止了数数许文强神色冷竣地出现在他眼里。 “文哥!” 他站直身子非常恭敬地朝许文强行礼。 许文强没有回礼他抬起手轻轻理了理头上的帽子目光在长条椅上默念心经的金玉兰身上一掠而过落在急症室的门上。 “怎么样?” 虽然知道还在急救这句话仍然脱口而出。 “还在急救据送帮主前来的兄弟们说送进来的时候帮主已经昏迷了!不过帮主的兄弟铁头在现场就已经被打死了!” “哦!” 许文强低下头手握成拳头在额头上来回抚摩。半晌他抬起头冷冷地说道。 “具体生了什么事情你有没有查清楚!” “没有!” 谢四摇摇头他还没来得及仔细询问整件事情! “这里有目击整件事情的人吗?” “有!金玉兰小姐和她的司机都亲眼看见了整件事情!” “你马上去问那个司机了解当时的情况金玉兰就交给我吧!” “是!文哥!” 谢四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开事情生之后他已经把金玉兰的司机控制了。 “等等!” 许文强突然喊住了他谢四连忙站住转身面向许文强等候着他的吩咐。 “这件事情你交给手下去办吧!我有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去办!” “文哥请说!” 许文强向谢四招招手谢四忙靠了过来许文强在谢四的耳边小声地说了几句然后提高声音说道。 “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文哥我马上去办!” 谢四点点头见许文强不再说什么了忙转过身疾步离开了! 许文强瞧了如同雕像一样坐在长条椅上的金玉兰微微皱了皱眉头叹了叹气朝她走去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金玉兰仍然直视着前方嘴里默念着心经一点也没有察觉到身边多了一个人! 许文强深吸一口气正想开口对金玉兰说点什么然而话在即将出口的时候被他吞了回来他的目光移向了别处。 急症室的门开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山雨欲来 第一百二十一章山雨欲来天气很好中午的时候透过青灰色的云层居然有几缕阳光洒了下来冬日的阳光落在人们的身上不仅感觉温暖似乎连心情也会好过一些。 霍明轩来回地走动着阳光透过玻璃窗户照进室内留下了好大一片光亮他的身影在光与暗之间俳徊步子急促如同某些在他脑海里不停跳动的念头。 怎么办? 这个时候来回走动的他脑子里不停跳动的就是这三个字! “老大不用考虑了把弟兄们召集起来和事先联络好的那些人合起来杀向有闲茶馆把那些杂碎全部杀光!” 房间的一角柯家富挥舞着拳头大声地咆哮。 没脑子的东西! 霍明轩停下脚步正好站在光与暗的交界他狠狠地瞪了柯家富一眼随后继续一声不吭地来回踱着步子。 本来一切都已经计划好了趁马永贞受了枪伤生死未卜斧头帮群龙无的时候和那些和他一样近期向斧头帮投诚但是同样对斧头帮的现行政策不满的人联合起来向斧头帮难就算不能取代斧头帮的地位恢复原来的地盘还是有几分成算。然而什么都想到了却没有想到要是斧头帮并没有因为帮主的受伤入院而乱起来那时又该怎么办呢? 在一个小时前霍明轩接到了斧头帮总部的通知下午三点到有闲茶馆开会。 帮主进了医院剩下的那几个家伙艾老二黑豹老鬼头谢四这几个的权力都差不多大这个时候该由谁主事一定会有些摩擦而这就是霍明轩所想要抓住的机会。可是如果他们并没有为了争上位而明争或暗斗事情就不好说了! 开会会由谁主持呢? 还是那几个知道了自己的计划准备把自己这些人叫到他们的地盘去一网打尽!有这么玄乎吗?霍明轩相信自己做的那些小动作非常地小心不会留下什么破绽至于证据和把柄之内的更不会为他们留下。可是要不是为了这个原因又为什么要开会呢?基本每个在斧头帮内有地位的人都通知了这里面究竟藏着什么花活呢? 不去! 自己还没有准备好外援也好内部也好都没有准备好不去就代表自己反出了斧头帮在这种情况下自己这样做合适吗? 霍明轩停下脚步目光投向沙上坐着一直在沉思的古师爷。 “古师爷对这件事情你有什么看法?” 古师爷抬起头伸了一个懒腰然后笑着说道。 “看法?我没有什么看法?既然我们还没有准备妥当这个时候就无谓打草惊蛇准时前去就可以了!” “不会有什么危险吗?” 投在古师爷身上的霍明轩的目光透着一丝疑惑。 “应该不会当家的并没有和那些人亲自接触一切都是由老朽出面不过老朽也没有说得很明白大家都是心照不宣如果在那些人中间真有对方的卧底他也找不出确切的证据来证明老大对斧头帮心怀反意。再说要想真的在上海滩展起来做到像杜黄两位那样威风靠和那些乌合之众结盟是不可能做到的主要还是要靠那些人在身后支撑和扶持!” “他们已经决定支持我了吗?” “当然只要当家的以后能帮他们的一点小忙他们是不会吝惜付出一点小小的力量来帮助当家的!” “那就好!” 霍明轩明显松了一口气不过一转身他想起了别的什么皱着眉头问道。 “古师爷你说斧头帮那些家伙在这个时候开会究竟想做什么?难道那些家伙不会为权力争斗这么团结?” “我想那些人之所以这样做可能是想先稳定军心吧!这种情况下如果有人想上位笼络大伙都来不及是不可能下毒手的!到时老朽和当家的一起去仔细观察之后才能得出正确的结论!” “恩!很好!” 霍明轩点点头不再说话来到玻璃窗前眯着眼睛望着窗外的天空阳光如水倾泄在他身上果然让人觉得温暖。 有闲茶馆的后院一间小屋里。 许文强坐在一张楠木椅子上面沉如水手支着额头拄在椅子旁的楠木桌上闭着眼睛。表面上好象在打盹毕竟昨天晚上一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合过眼累是肯定的!然而实际上他并没有睡着这个时候脑子里各种念头正像海啸一样激烈地运转。 经过多方查证和推断马永贞遇袭的原因已经找出来了刺杀他的那伙人的来路已经查出来了。 事情有些棘手对方的来头太大了许文强第一次生出了无能为力的感觉! 但是这不表示许文强会就此放弃什么也不做。遇强则躲那不是他的风格无论如何他也要为马永贞做点什么!只是该怎么做?以及怎样做?何时做?必须制订一个万全的计划达到最好的效果。 还好经过昨夜的急救马永贞已经没有了生命危险这还是因为他的身体非常强壮求生意志强烈才从死亡线上爬了回来换了一个人未必能像他这样命大。 如果马永贞死了自己还能像现在这样冷静还会仔细盘算和制订相关的计划吗? 许文强不想去考虑这些他没有心情也没有时间很自然地把这种可能忽略掉了! 那批杀手后面的人叫卢小嘉也就是在玫瑰门舞厅闹事被马永贞扇了一巴掌的公子哥这家伙不足为虑只是一个纨绔子弟没有什么本事和作为但是他的家世不一般背景很强大所以一时之间许文强找不到办法为马永贞报这个仇。 卢小嘉的父亲是卢永锡浙江督军手里好歹也有十来万人几万条枪卢小嘉是他的独子一向视若珍宝。 不要说事情生后卢小嘉已经躲回了杭州戒备森严的督军府暂时没有办法把他揪出来。就算许文强有办法把他弄出来或者暗杀掉为马永贞报仇卢永锡随之而来的报复也是区区的斧头帮无法抵挡的。 所以许文强并没有下格杀的命令也没有出动自己的别动队他不是一个轻易就被怒火蒙住了眼睛的人。 仇是要报的只是该怎样报?以及何时报?必须有个具体的东西以及合适的时机。 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要报仇而是必须先稳住斧头帮的军心。对一开始就跟随他和马永贞的人来说马永贞的受伤不会让他们轻举妄动的毕竟大家都知道许文强才是一个真正的煞星。但是对最近被收服的那些人就没有这么一说毕竟把他们收服和拉拢过来的人是马永贞对许文强这个人他们没有一点认识。 出了这档事情要说在那些人中间没有蠢蠢欲动的家伙许文强绝不相信。一直在进行的代替计划只进行到了一半对那几个新近收服的帮派还没能完全地掌握那些家伙没有被完全架空暂时还有用处当前所要做的就是保持稳定不要让别的帮派有可趁之机。 所以想慢慢在斧头帮淡出把一切都交给马永贞的许文强只好暂时放弃了这个打算准备站出来走上前台。 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暗地里盯着他一旦走上前台危险性难免就要增高但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他考虑不了那么多只能先站出来再说。 除了把那些人叫来开会表面上震慑一下在背地里许文强安排了不少人手由谢四负责对那些不稳的家伙实行二十四小时跟踪只要稍有不妥许文强也不介意多杀几只鸡给猴看看。 这件事情不是很难处理许文强真正为之有点忐忑不安的还是今晚的宴会出了马永贞这件突事情把他所有的计划都打乱了!今天晚上只能随机应变了! 许文强非常清楚现在的自己有多么需要冯敬尧的财力和人际关系今天晚上如果不能和冯家搞好关系以后的事情就难办了! 就在许文强沉思的时候外面响起了敲门声他喊了声请进后艾老二神情恭谨地走进来小声地说道。 “文哥人到齐了!” 许文强点点头没有说话站起身向外走去艾老二等他走过之后才小心地跟在他身后慢慢走了出去。 门咿呀地关上。 虹口日租界樱花馆。 已经入夜了夜幕低垂灯火依次亮起日式的和歌歌调在樱花馆的上空凄然地回荡如同一只渴望回乡的异地孤魂。 木拉门半开着月色下的庭院凄凄清清高桥典已手扶着门框仰头望着银盘大小的月亮耳边听着凄冷的和歌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安倍晋二非常恭敬地跪坐在屋檐下头低着目光低垂。 “今晚京都上空的月亮也是这般凄清吗?” 高桥低下头望着自己月光下苍白的手指有所感触地叹道。 安倍没有抬头也没有回话他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该住嘴。 “事情已经查探清楚了?” “是的!完全清楚了!” 安倍抬起头双手叠放在小腹平视着高桥说道。 “哦!” 高桥拉长了声音安倍知道他该做具体的报告了!他清了清嗓子然后说道。 “和我们事前猜测的一样在那个马永贞的身后果然有一个人关于那个人的具体情况还在查探不过已经有了初步的了解!” “说!” 高桥没有望向他目光投向夜幕中的庭院在那里似乎蕴藏着他感兴趣的东西。 “许文强今年二十二岁美籍唐人去年年底出现在上海自己开有一家叫开创的商社另外和冯敬尧的公子冯玉堂合伙开了一家叫天空贸易的公司至于他为什么和斧头帮扯上关系?以及怎样扯上的关系?由于时间有限还无法查明!不过据我们安排在里面的人回报那个人在斧头帮里面有着无上的权威马永贞好象只是那人摆在前台的一个傀儡所以他的受伤对斧头帮虽然有影响但影响不大!” 安倍汇报完毕之后又把头低了下来等待着高桥话。 半天之后高桥的声音才幽幽传来。 “关于这个许文强的一切加大人手尽快查明我需要他的全部资料只有了解了一个人之后我们才知道该如何对付他!” “哈耶!” 安倍的头埋得更低了双手也放在了身前的木地板上。 “知道田中在哪里吗?可以拜托他和美国大使馆的熟人打探一下那个许文强是怎样入的美国籍!” 安倍抬起身子头仍然低垂随后说道。 “田中君陪同领事去赴宴了!” “赴宴?” “是的!今晚冯敬尧举行酒宴邀请了几个国家的领事和上海滩的各大商家田中作为领事馆的武官陪同领事赴宴去了!” “哦!” 高桥点点头不再说话了这种情况下安倍知道自己该告退了不过他犹疑了一下没有退下而是继续说道。 “高桥大人我们既然已经知道了在斧头帮身后的那人是谁事前制订好的计划还有必要实施吗?” “你的看法呢?” “如果按照计划实施从对手的精明程度来看失败的可能性非常之大所以我的意思是暂时叫那些支那人按兵不动过段时间再看。” 高桥想了想双手抱在胸前片刻之后毅然说道。 “不!计划照常进行!” “这个?” 明知结果一定失败的计划照常动这让安倍有些不理解不过不管理解还是不理解上头的命令只能执行! 像看清了安倍心里的疑惑高桥难得地对自己的命令解释道。 “既然已经知道了敌人是谁接下来就需要了解对手的行事方法和风格那些支那人只是一些棋子没有什么大用不过是消耗品一般的东西我们可以用他们去试探那个许文强看他面对这些事情有何反应以及如何处理这样当我们真的把他确定为敌人进行雷霆一击的时候把握肯定要大了许多!” “卑职明白了高桥大人果然英明!卑职就此告退尽力把对方的所有底细了解清楚!” 丢下这句话后安倍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无声无息。对此高桥似乎司空见惯没有一点诧异的神色自顾扬头望着天上那轮寂静的圆月。 第一百二十二章 豪门夜宴 第一百二十二章豪门夜宴冯府位于霞飞路五号以许文强梦里人生中的话来说是一栋豪宅。 爬满翠绿的长春藤足有两人多高的围墙外加一扇笨重的大铁门把整个冯府围了起来。 一进门就是一块面积好几亩的绿色草地从大门到主宅顺着林荫铺就的车道按照正常人的度前行要走十来分钟沿途遍布花坛。 许文强是坐着公司新买的那辆雪铁龙汽车来的不过他没有叫车子开进冯府而是在冯府大门不远处停了下来。表面上他只带着随车的三个保镖实际上并非如此在冯府的外围到处都是斧头帮的别动队成员。有了马永贞遇刺的前车之鉴再加上他已经走上了斧头帮的前台潜在的各种敌人对他已不陌生万事还是小心为好。 许文强并没有叫上保镖跟随而是一个人进了冯府他在冯敬尧面前扮演的是一个年轻有为的商人并且和对方有着一样的生活背景同样虔诚信教同样渴望美国式的文明这样的一个人身边跟着大量的保镖不太合适。 在冯府里应该是安全的何况对自己的身手许文强还是很有信心的。 看见孤身一人步行前来的许文强守候在冯府大门前的冯府管家有些傻眼了。他接过许文强递过来的请贴上下左右瞧了足有一分多钟确定无误之后才笑着把许文强往里带。到这里来的客人哪个不是坐着小车而来像许文强这样徒步前来的实在太少见了不由他不起疑心。 冯府的管家带着两个黑衣保镖引着许文强往里走十来分钟后一栋灯火辉煌的西式洋楼矗立在许文强眼前。 “老板!” 老远许文强就看见了站在门前台阶上的冯玉堂和冯玉瑶冯玉瑶第一时间看见许文强如同一只小鹿从台阶上跳下来满脸带笑地朝他奔来。 陪在许文强身边的冯府老管家眼睛都直了今晚这个年轻人给他的意外实在是太多了如果早知道这个人和自己的小姐关系非浅的话自己先前的态度就有点过了。 冯玉瑶穿着一身白色的西式晚礼裙在灯光下分外艳丽夺目许文强的目光穿过她的肩膀投向大门口没有看见冯程程的身影只有冯玉堂在暗暗偷笑。 “老板不是叫你早点来的吗?怎么来这么晚!” 冯玉瑶站在许文强身边娇嗔道。 “有事情忙脱不了身!” 许文强淡然一笑随口说了这句话后就不在多做解释。没看见冯程程他的心中掠过一丝若有若无的失望那失望的感觉既轻且淡或者他自己也没能察觉到因此脸上神情泰然。 “富叔你去忙吧!许先生就由我来招呼吧!” 那个管家连连称是神色惊疑地退了下去作为冯家的管家冯家的重要客人有哪些他心里是有一本帐的可是在那本帐本上他找不到这个姓许的人。不过他已经在帐本上记上了这个人的名字等他下次前来就不会出现招待不周的现象了。 冯玉瑶一边带着许文强往大屋里走一边还在抱怨他来迟了许文强面带微笑不一言任她数落。 “好了!文强这不是来了吗?不知刚才是谁?一直在等待担心某人不来!” 冯玉堂不由打趣道很难见这个姐姐这般模样一向只有被她欺负的份今天终于有机会报仇了! “你小子是不是皮痒了!” 冯玉瑶脸上泛起红晕向冯玉堂挥舞着拳头。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厉害怕了你了!还是先让文强见过父亲大人再说吧!” 冯氏姐弟带着许文强走进主楼的大厅大厅的景象和许文强在梦中所看见的电视影象上显示的豪门酒会没什么区别一大堆衣冠楚楚的绅士和珠光宝气的太太小姐们在一个大厅里走来走去角落里一个小型乐队在演奏着轻快的音乐。 他们三人穿过人群向一个角落走去沿途不时有人向冯氏姐弟举杯致意两人脸上带着完美的笑容不停地点头回礼。 许文强心中泛起一丝无聊不过他很快把这丝感觉趋散了马上就要战斗了他必须把自己所有的精力都用在即将面临的战场上。 是的这是一次战争一次没有硝烟的战争许文强必须时刻警惕自己扮演好自己将要扮演的角色他必须在第一眼就给对方留下一个好的印象。 一分钟后许文强见到了冯敬尧。 冯敬尧今年五十四岁看上去才四十出头的样子须皆黑他个子不高穿着一套灰色细条纹的西装白色衬衣领口处打着一个淡紫色的领结。 看上去他很和蔼一瞧见许文强就开始微笑眼角处漾起一缕鱼尾纹他向陪在身边的客人告了一个罪朝许文强走来先向他伸出手来表达自己的善意。 许文强的脸上挂着招牌式的笑容忙不迭地伸出右手与冯敬尧相握。 “小儿小女一直在我耳边提到许先生的名字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气宇轩昂不愧为少年英杰!” “哪里?哪里?冯翁谬赞了!想我许文强不过是一个区区后辈冯翁叫我文强就是了!” 这样的笑容这样的热情许文强同样拥有许多种随时可以奉送当下立刻神情谦恭地向冯敬尧适当地表示自己的敬意。 “那老朽就托大了叫你一声贤侄!” 冯敬尧打了个哈哈笑着说道。 许文强自然应从于是两人就一个贤侄一个伯父地扯起场面话来一连几分钟都在说些没营养的闲话。 没一会就有新的客人来了冯敬尧只好告了一个罪把许文强重新交给站在一旁等得无聊的冯氏姐弟笑着朝新来的那些人走去。 “无聊死了!老板我陪你去别的地方逛逛!” 冯玉瑶早就等得不耐烦了老爹一离开立刻拉着许文强开溜。 “二姐你一个人走了不理会你的那些追求者了!” 冯玉堂笑着指向大厅的一角那里正有四五个打扮时髦的年轻人望着这边他们的目光大多停留在许文强身上用一句用烂了的话形容如果目光可以杀人的话许文强早就往生好几次了! “那些苍蝇!太烦了!用不着管他们!” “这样吧你去给你的手帕交们打打招呼我借用许兄一个小时!” 冯玉瑶神情疑惑地瞧着她的弟弟好象冯玉堂要带着许文强去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 “拜托别用这种眼神望着我好歹许兄是我的合伙人我总要带着他去见见那些客户和有影响的商家多认识那些人对他以后做生意也方便!” “好吧最多一个小时你要把他带回这里我还要带老板去见一个人!” “好的!好的!一个小时我一定把许兄带回来!” 和冯玉堂约法三章后冯玉瑶再看了一眼许文强随即离开了! 许文强一直默不作声瞧着两姐弟通过谈判把自己的所有权分割嘴角挂着笑意。今天到这里来他早就报着一个宗旨那就是少说多看。 “这是德意志驻上海领事威廉先生!……” “这是租界工部局董事古尔先生!…….” 冯玉堂带着许文强见的人除了那些大商家外还有各国驻上海的权利机构的领导者看样子他和这些人都非常熟悉虽然只是短短几句同样相谈甚欢许文强的身份在冯玉堂的介绍中是他的合伙人那些人因此也没有怎么怠慢他。特别是他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和法语就连德语也能清楚地说出口而且即使是闲谈也能言之有物时而从他嘴里溜出一两个西方的笑话让人忍俊不禁很快就得到了这些人的认同把他当成了圈子里的一份子。 当知道许文强是从哈佛毕业的高材生后就不在有人把他排斥在他们的社交圈子之外了已经有两三个人向许文强提出了邀请欢迎他参加接下来自家准备的酒会并且欢迎他随时到府上做客。 “这是日本国驻上海领事山野奉司先生!” 当两个同样是黄皮肤的矮个子亚洲人向他们这边走来时冯玉堂向许文强介绍他们他先指着前面那位身着黑色西服的中年人说道不过他并不认识跟在后面那位年轻的日本人所以没有说话而是等待那个山野介绍。 “这是领事馆的二等武官田中浩二冯君这位是?” “这是我的合伙人许文强先生!” “许先生你好我们又见面了!” 田中浩二朝许文强伸出自己的手他的目光疾电一般射向许文强心里一阵快意终于抓住这个家伙了在女皇之光上丧失的尊严自己一定要亲手从这个人身上取回来。 “田中君你们认识?” 冯玉堂诧异地问道同样山野奉司的目光也透着一丝疑问。 “是的!我们很久就认识了!对许先生我可不敢忘记啊!” 许文强早就忘了女皇之光上生的事情了因此最初也有些疑惑不知道自己是在哪里见过这个日本人不过他的记忆力惊人很快就记起有那么一回事了! 这个日本人对自己不怀好意或者是想报复吧?领事馆武官?哼!不只表面上这么简单吧! “是的!我和田中君是老朋友没想到田中君还记得有许某这个人不甚荣幸啊!” 任是内心波澜四起许文强的脸上仍然是平静如水他笑着和田中握了握手就像真的是一对很久没有见面的熟人一样。 正当两人在套近乎的时候冯玉堂瞧见了不远处正向自己招手的冯玉瑶原来规定的时间到了现在该是冯玉瑶的时间了!莫奈何他拍了拍许文强的肩膀指了指冯玉瑶那里。 许文强向刚认识的那个老朋友点点头告了罪朝冯玉瑶走去冯玉瑶说要带他去见一个人他隐隐知道那人是谁?那的确是他想要见的人。 田中浩二瞧着远去的两人的背影眼神尖利如刀。 从主楼的侧面小门出来穿过一个小花园就来到了一栋三层的白色洋楼前这栋洋楼虽然有着光亮但是比起灯火辉煌的主楼它无疑要显得冷清了许多。 冯玉瑶推开了底楼的大门然后停下了脚步她手扶着木门咬着嘴唇说道。 “你进去吧!记清楚她在二楼最里的房间里!” “你不进去?” 许文强停下了脚步望着冯玉瑶的眼睛仿佛瞧进了她的心里去。 “不了!你自己去吧!有什么话也好问她我就无谓当你们的电灯泡了!” 冯玉瑶笑着说道笑得花枝招展她猛地推了还站在原地的许文强一把把他推进屋仍然笑着说道。 “别犹豫了!你不是想见她吗?” “那我去了!” 瞧着冯玉瑶不知道为什么许文强心中隐隐有些不忍不过他很快把这丝念头抛在脑后转身大步向楼梯走去。 瞧着许文强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的转角听着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笑容慢慢在冯玉瑶的脸上僵硬如果一朵被冰雪冻住了的雪莲花分外地凄冷。 她幽幽地叹了一口长气轻轻把门带上转身消失在花园深处。 许文强站在那扇门前手轻轻放在门上却没有敲门不知道为什么内心一片惶恐心跳越来越快心跳声也越来越响亮仿佛站在外滩的人也能听见。 就在脑海内一片空白的时候他敲响了那扇门。 “请进!” 听见了那熟悉的声音所有的杂念都抛诸脑后在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存在那就是必须见到她现在没有什么能比这个更重要了! 许文强缓缓推开门。 冯程程站在大开的窗前正在仰望窗外的星空她听见了开门声慢慢回过头来目光犹如一汪清泉涌向许文强随后一朵喜悦的花在她眼底盛开。 第一百二十三章 菊花台 第一百二十三章菊花台菊花台菊花台是一间妓院的名字坐落在徐福路上属于原青龙会现斧头帮青龙堂的地盘。 华灯初上菊花台已是一片繁华景象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一个身着绸缎华衫带着两个黑衣短打装扮的客人步履匆匆地走进了菊花台的大门三个人头上都戴着一顶毡帽帽檐压得极低行走之际同样将头低得极低让人无从看见他们的面容。 站在楼前迎客的**正准备高声叫喊楼上的姑娘们下来接客了!陪在他身旁的一个身着白衣短打的彪形大汉制止了他。那人迎了上来朝当先那人拱拱手一言不带着那三人朝楼里走去。穿过莺歌燕舞的大堂上了一道木楼梯在沿着二楼的回廊拐了几道弯来到了一处僻静之所。 那人在一扇紧闭的房门上轻敲了两声随即重重地拍了三下。 门开了一个与他同样打扮的汉子探出头来瞧了瞧这四人把后面那三人放了进来敲门的那个汉子没有进屋当那扇门关上后他往回头路走去。 “猛子大哥!大驾光临欢迎欢迎!” 那扇门后是一个小客厅十来个保镖打扮的家伙或坐或站分布在客厅他们有一些是原青龙会的人大多还是那些前来赴会的老大带来的保镖。现在向原大四喜的二当家外号猛子真名孟云也就是那个身着稠衫的人打招呼的正是霍明轩的心腹手下贾全。 这次响应霍明轩的号召前来赴会的都是在前一次黑道拼杀中投靠了斧头帮的原青龙会大四喜金鱼党的老大们。他们对于斧头帮现在制订的各项规矩大多心怀不满之所以聚在一起是想趁马永贞受伤的现在看有没有机会反戈一击。 那个许文强虽然是马永贞的结拜大哥但是他有能力稳定斧头帮的军心吗?这些人还是有所怀疑的!不过真的要对斧头帮反戈一击这些人的内心还是有些忐忑但是现在他们的许多手下都受到了斧头帮总部的打压和拉拢自己能控制的地盘和人是越来越少了不由他们不为自己的将来考虑。 之所以接受霍明轩的邀请前来是因为霍明轩说他得到了强力人士的支持要钱有钱要枪有枪已经有了完美的计划一定能把斧头帮打跨。在这种情况下大家才聚到了一起商量他的计划的可行性。 猛子是最后到达的一个大哥本来站在这里迎接他的应该是能说善道的古师爷但是在开会前夕为这次聚会立下汗马功劳的古师爷却因为肚子疼告病离开了只好由贾全顶替了他的位子。 “贾老弟好说好说!” 猛子摘下头上的毡帽递给身后的保镖朝贾全拱拱手随口应道。 “猛子大哥大家都到了请随我来!” 猛子的两个保镖同样留在了客厅里贾全带着猛子走进了一扇小门通过一条长长的通道来到通道尽头的墙壁前贾全掀开墙上的一幅山水画在画后的墙壁上动了动手脚那面墙无声地往一旁移开露出了一个通道。 猛子笑了笑表示自己对这种奇妙装置的钦佩之情随后走了进去那面墙在他身后无声地合上。 “各位老大不好意思小弟来迟了!” 密室中猛子来了个罗圈揖在一片谦让声中找了个位置坐下。 几乎所有在那次风波中投诚的老大都在这间密室里大家都知道斧头帮厉害要不是斧头帮步步紧逼把大伙逼到了不能再退的地步这些人也聚不到一起来。当然如果马永贞没有遇刺受伤霍明轩身后没有人支持这些人同样聚不到一起来。 自己原来的那些老大的手段大伙也不是不知道只在那么短短的一天就全被斧头帮铲除了这个斧头帮的能量绝不能小瞧。不过富贵险中求出来混的早把这些看穿了事情越危险得到的利益就越大。 等猛子坐下之后霍明轩继续自己刚才的话题。 “大家问我身后的人是谁?这一点在事情没有成功之前我是不会说的!兄弟们一定要体谅我的难处这一切都是出于安全上的考虑!但是我答应大家的条件一定会实现。在行动前先给各位弟兄一笔安家费同时也会支援大伙一批军火长的短的都有连轻机枪也能搞到当然若非万不得已重武器还是少用把事情闹得太大就不好了!兄弟们都知道斧头帮跟警察局的关系很好所以我们不行动则已一旦行动就要一击致命让斧头帮再也翻不了身!” “对现在的帮主许文强老霍是怎么打算的?” 猛子没听到霍明轩先前说的话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在有闲茶馆里他和那个许文强的接触不多虽然那个家伙总是笑眯眯的但是在江湖风波中阅人无数的猛子从那个人的眼中隐隐感觉到了一种危险面对那个人就像面对一只食人的猛兽。在他心中有一个想法一旦行动必须先把那个家伙做掉不然不管你杀了斧头帮多少人抢了多少地盘最终也只能是一种徒劳!这是一种直觉这种直觉从来没有骗过他。 “猛子老弟这点请你放心在行动前我们必须先解决那个家伙我已经安排好了做这件事情都是些职业杀手不由我们动手得到那个家伙的死讯后我们才能行动!” 猛子松了一口气看来霍明轩和自己一样对那个家伙也没有小视这证明他不是一个孟浪的人这样一个小心的家伙制定的计划多半不会出什么错漏。 接着霍明轩又加了一句。 “关于那个家伙的底细我已经打探清楚了所有的情报都交给了那些雇佣来的杀手最迟明天晚上大家就能知道这个好消息!” “老霍那些杀手可靠吗?” 说话的人是金鱼党的白沪生他是一个戴着金丝眼睛打扮像一个学者的家伙然而熟悉这家伙的人都知道他识字不多为人凶残粗暴与外表大相径庭。 “可靠!是古师爷从外地找来的不是本地人他们都是些过江龙做了这一票自然远走高飞不用害怕斧头帮的报复!” 这时白沪生身边的兄弟白宁生说道。 “既然霍老大一切都安排好了那么可以把计划告诉我们这些人了到时哪些人对付那块地盘事情成功之后地盘的划分也要先搞清楚免得到时出问题大家反到为了争地盘乱打一气。” “白老弟的顾虑不无道理对此我也有一定的考虑现在也有一些想法和大家商榷大家如果有什么不满意尽管提一直讨论到都满意为止!” 接下来的场面可以用一句话来形容那就是乱作一锅粥!大家打生打死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地盘有了地盘之后就有了权利有了财富!归根结底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了利益既然如此一旦造反成功后的利益分配就分外重要为了自己的利益大家当然寸土必争绝不退缩虽然这件事情能否成功八字还没有一撇。 王老九并没有加入讨论之中在他看来这些人就像小丑一样惹人笑他从怀里掏出怀表瞧了瞧上面的时间冷冷一笑。 他走进围着那张八仙桌的人群之中拍了拍正脸红耳赤和白沪生争得起火的霍明轩轻声唤道老霍老霍! “什么事情?” 霍明轩不耐烦地回过头瞧见是他脸上的神色越不耐烦了王老九是金鱼党的其中一个头目他的势力远远比不上白氏兄弟但是也不算小并且他的手下很有几个悍将因此也被邀请了进来在这间屋子里面他的地位虽然不能说是无足轻重可是也没有多么重要!也难怪霍明轩没什么好脸色给他特别是在他以为王老九也想要分一杯羹的情况下。 王老九的脸上露出谦卑的神色带着同样谦卑的笑吞吞吐吐地说道。 “霍老大哪里有厕所?今天晚上吃多了点肚子不舒服!” 霍明轩冷冷地注视着他一眨不眨王老九捂着肚子弯着腰可怜兮兮地瞧着他露着一副大黄牙嘻嘻地笑着。 “这里面没有你出去找个人带你去吧!记得敲三下墙壁外面有人会把暗门给你打开!” 霍明轩挥挥手打了他回过头继续和白沪生争辩那条街的归属权到底归谁。王老九慢慢从人群中退了出来朝密室的通道走去。 他站在那面墙面前此时消失了的笑容又在脸上浮现出来他弯下腰从裤脚处取出一样东西随后放入袖筒之中。 他闭上眼深呼了一口气嘴角挂着笑轻轻敲了三下墙壁。 半晌那面墙缓缓滑开。 贾全瞧见是王老九站在墙后笑着说道。 “老九这么快就走了要散会了?” 王老九笑着说道。 “还没有我肚子疼想上厕所!” “呵呵!” 贾全笑了笑转过身那面墙缓缓地关上。 王老九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微眯着眼盯着转过身以后背对着自己的贾全手一松袖筒里的东西滑了下来随后握在手心之中。 那是一把**寸长的匕闪着雪白的寒光。 王老九轻轻加快了步子如同狸猫一样贴在贾全的身后稍稍靠在他的左侧随后轻轻拍了拍贾全的左肩膀。 贾全朝着左边扭过头来嘴里说道。 “怎么?……” 那个么字出口立刻哑然失声。王老九趁他回头之际极快地伸出左手抓着他转过来的脑袋同时拿着匕的右手在贾全的脖子上用力一勒! 鲜血如喷泉一样高高溅起足有一尺多高溅上雪白的墙壁一片殷红。 很快贾全的身子软了下来靠在王老九的身上王老九小心地扶着他把已经死去的他轻轻放在地上靠墙而坐。 王老九瞧了瞧自己的身上并没有血迹溅上没有什么不妥之处他理了理衣服深吸一口气空气中散的血腥味令他不禁皱了皱眉。 他跳过地上的血泊朝外迈着正常的步子走去。 小客厅的各位保镖瞧了王老九一眼就回过头继续自己的事情聊天的聊天打牌的打牌只有跟着王老九来的那个保镖跑了过来两人走到门前缓缓把门打开随后站在门的两旁。 这个时候一群身着黑衣的汉子从开了的门外闯了进来他们手里大多拿着盒子炮其中有两个手里端着轻机枪。 “双手抱在头上全部给我蹲下!” 随着一声低喝好几把枪同时对准了客厅里的众保镖。 慌乱之中所有的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面对着黑洞洞的枪口只好依言照做全部抱头蹲了下来。 留下四五个持枪的汉子在客厅里其中有一把轻机枪。另外一个手端轻机枪的人和三四个汉子随着王老九朝通往密室的过道一路小跑而去。 来到通道尽头那面挂着山水画的墙前王老九掀开那幅画找到了墙上的机关轻轻一扭那面墙缓缓滑开。 刚刚露出能容一人通过的缝隙那个手端轻机枪的人一马当先冲了进去随后四五个汉子跟着冲了进去急促的脚步声在密封的通道中响起如同闷雷一般。 王老九没有冲进去而是守在那面墙前。 很快哒哒的轻机枪的枪声传到了王老九的耳边这让他想起了小时候过年时村里的鞭炮声他的眼中闪着一缕寒光密室里的杀戮令他浮想联翩。 过了没多久枪声停止了随后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那群杀手朝这边跑来。 霍明轩低垂着头已经陷入了昏迷之中被两个壮汉架着拖了出来很快他们通过了那道暗门王老九松开了手那道暗门无声地关上把硝烟血腥尸体关在了门后。 随后王老九和那些人消失在过道里惟有死去的贾全睁着那双已然没有了神采的眼睛呆滞地望着未知的远处。 第一百二十四章 祸 第一百二十四章祸曹刚拿着一块洁白的毛巾非常认真非常仔细地擦拭着手中的那把勃壳枪直到它散出幽幽的蓝光一尘不染。 他把枪放在面前的小方桌上双手并拢合在一起来回摩擦很快手指就不再僵硬重新变得灵活他抬起手撩开额前低垂的几缕乱对坐在窗前的椅子上观察对面的曹星说道。 “有情况吗?” 曹星放下一直拿在手中摆在眼前的望远镜另一只手揉揉因为长久地注视某处因而变得酸涩的眼睛摇头说道。 “没情况目标没出现在窗口也没有看见出门!” “继续监视!等曹五把食物买回来之后再换你!” “是!大哥!” 曹星叹了叹气把望远镜举在眼前继续监视。 从这间屋子的窗户望出去正好可以瞧见开创商社的大门包括许文强办公室的二楼窗户。自从接了这个刺杀许文强的任务后曹氏三兄弟就选好了这里做观察所昨天晚上一行三人潜进了这间二层小楼把屋主一家三口绑了起来来了个鸠占鹊巢。 曹氏三兄弟在天津卫非常出名所接的刺杀任务几乎没有失败过所以他们根本不在乎自己的目标是谁就算是斧头帮的帮主又怎样?斧头帮也只能在上海滩这个地方称王称霸自己三人只要动作够快一击远遁他们又能把自己三人怎样! 曹刚瞧着桌子上的枪这把枪跟了他许久这次任务过后或许就用不上了这次任务的报酬惊人只要完成就没有必要再过这种刀口上舔血的生活了。 曹刚拿起枪正准备插在自己腰间楼下响起了开门的声音。 他神色紧张地望向楼梯口把枪拿在手中朝同样听见这个声音丢下望远镜望着自己的曹星使了个眼色站起身来到木楼梯旁。曹星抓起放在一旁的轻机枪端在手中神情紧张地瞧着楼梯口。 “老五!” 曹刚轻轻唤了一声随即无声无息地换了个位置。 “恩!” 底下响起了模糊的回应随后传来上楼的脚步声。在那一瞬间曹刚脸上突然一片惨白曹五是他的兄弟他非常清楚他的声音这个声音绝对不属于他那个兄弟。 看来老五是凶多吉少了! 他稳定心神双手持枪枪口对准楼梯口只要那人一露头就扣动扳机同时他笑着说道。 “你这个臭老五买点东西也去这么久快点上来老子饿惨了!” 话音落下他移动步子无声无息地又换了个方位与此同时曹星已抱着轻机枪猫着腰窜了过来把枪架了起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曹刚手指轻轻放在扳机上然而他的意图并没能得逞。 哒哒! 突然响起了轻机枪的怒吼声起初曹刚还以为是曹星按捺不住失手扣动了扳机很快他就知道不是了! 在他先前说话时身处的那个地方地板上突然多了几个小孔冒起了青烟同时墙壁上遍布弹痕。 曹刚忙对着楼梯口扣动扳机担心敌人趁这个机会突然冲上来在枪响的同时他往身后一个翻滚一串弹孔出现在他刚才容身的地板上。 “快!射击!” 曹刚咆哮道曹星连忙扣动扳机轻机枪的子弹倾泄在楼梯口的墙壁上。 双方都在对射然而情形对曹氏兄弟不利。二楼的楼板是木地板如果是轻机枪扫射子弹可以轻易地穿过薄薄的木板。 果然对方见无法冲上楼来开始端起机枪对着楼板乱射二楼的地板立刻千疮百孔弹头乱飞。 曹家兄弟跳上了窗子旁的那张床很有默契地分了工曹刚对准楼梯口射击封锁敌人上来的路线曹星则端起轻机枪对准楼板一阵乱扫压制对方的火力。 “快走从窗子跳下去!” 曹刚对曹星吼道声音在枪声中显得非常微弱他担心曹星无法听见边说边往窗子摆头示意。 曹星脸上露出惨然的笑容背靠着墙壁端着机枪不停地扣动扳机扫射着楼板嘴里说道。 “哥你先走我负责掩护!” “***!我叫你先走!” 曹刚怒吼道要不是情势危急腾不出手来他真想给自己这个兄弟一耳光。 “哥我走不了啦!” 曹星的声音带着哭腔曹刚心里一惊连忙回过头这才现曹星的腹部不知什么时候已然中弹鲜血染红了整个腹部血像小溪一样顺着大腿往下流流得一床都是曹星完全是因为靠着墙壁才没能倒下。 “不!” 曹刚出一声怒吼就在他吼叫之际一颗弹头咬上了他从他的左臂横穿而过当时的感觉就像被蚊子咬了一口但是他的左臂顿时就失去了知觉可能是某股筋被打断了。 “哥你快走我掩护你!记得活下去替兄弟们报仇!” 楼下的枪声越来越密而曹星那一梭子子弹就快打光了情势逼人曹刚强忍着内心的痛苦一个侧身横移来到窗前手在窗沿上一按人如大鸟一般腾身而下情急之下他甚至没能瞧自己兄弟的最后一面。 “来啊!狗杂碎!” 他双脚一震落在地上顺势屈膝往前一个翻滚站了起来没等站稳就开始拔足 往前狂奔耳边回荡着曹星的狂吼声和越来越急的枪声。 “啊!” 他拐过巷道的弯角时清楚地听见了曹星的惨叫声曹刚的身体强行违背了想要回头的意愿继续向前跑去。 脚步一高一低一深一浅地面摇摇晃晃地朝身后退去他听见自己的喘息声如同拉风箱的声音一般在耳边回荡。 谢四瞧了瞧躺在床上全身已经被打成马蜂窝的曹星一眼随后来到窗前往下瞧了一瞧。 “四哥要不要追?” “不用!” 谢四摇摇头随后说道。 “我们走吧!这里是租界要给巡捕房一点面子和他们撞上就不好了!” 瞧见巷子口了曹刚这才松了一口气外面人潮汹涌自己只要混进人群之中安全就能得到保障!他放缓步子瞧了瞧自己受伤的左臂还好子弹是穿孔而过血流得不算太多他从怀里掏出一张手帕把伤口牢牢捆住这样走进人群中就不会引起骚动。 巷子里没有行人他不用担心别人现在巷子口有一个担着挑子卖水果的年轻人坐在横放在箩筐上的扁担上歇脚低着头拿着一把水果刀在削一个苹果。 他听见了脚步声抬起头瞧见低头朝巷子口慢慢走来的曹刚脸色平静地问道。 “先生要买苹果吗?很甜的不甜不要钱!” 曹刚摇摇头瞧了他一眼低头走自己的路。 “不信你尝尝吧!真的很甜!” 曹刚没有理他而是回头望向巷子的深处瞧瞧是否有人追来。 就在他回头的一瞬间他突然觉得胸口一疼就像有人伸了一只手进来把自己的心脏揪了一块肉下来。 他摇晃着掉转头来目光落在自己胸前一脸的难以置信此刻在他的左胸上赫然插着一把翠绿色的刀柄至于那把刀的刀锋已经深深地扎进了他的胸膛。 他抬起头那个卖水果的年轻人已然站起身来手中的那把水果刀不翼而飞他手里拿着一个削了半边皮的苹果放进嘴里目无表情地瞧着伸着手指向自己的曹刚狠狠地咬了一口苹果然后慢慢嚼着嘴里出清脆的声音。 曹刚努力着想说话结果从嘴里喷出来的是大块的血沫他手下意识地捂住胸口眼前天旋地转天空倒了下来大地迎面而来他重重地摔在地上脸侧着偏向一边然后眼中出现了一双脚。 那双脚就在他的面前一动不动他模模糊糊感觉到面前那人弯下了腰手放在了自己胸前。 他听见那人在说话声音很远很远就像从云上飘来一般。 “我叫丁力!” 然后他感觉到那人拔掉了如同生长在自己胸上的水果刀与此同时心里一空有许多东西随之而去。 曹刚觉得自己轻飘飘的飞了起来朝着一处光亮飞去之后他就失去了所有的感觉。 圣约翰的特护病房里马永贞依然在床上沉睡不过坐在他身边的金玉兰以及站在一旁的许文强和冯程程都没有昨天那样担心了因为就在不久前马永贞苏醒了一次虽然不能说话而且很快又沉睡了过去总算没有了生命危险这一点还是挺让人满意的。 和许文强分开没多久冯程程就知道自己已经回不到从前了没见他的日子她更加地想他所以当那天晚上在自己的家里她瞧见许文强之后就像洪水决堤一般她内心里所有的顾虑和担忧都烟消云散她知道这一世自己不能失去这个人! 所以冯程程又重新回到了开创上班知道马永贞受伤后她陪同许文强来到医院探病这时她有些忧心地瞧着许文强很害怕躺在病床上的那个人是他。 许文强之所以带她前来也是准备给她提一个醒那就是如果要和自己在一起就要随时面对这样的事情。他想慢慢向她袒露自己的另一面如果两人要在一起他希望冯程程能了解真正的自己。 病房的门开着有人轻轻敲了敲开着的房门许文强回过头谢四站在门前。 许文强朝身边的冯程程笑了笑指着一脸温柔地瞧着沉睡中的马永贞的金玉兰对冯程程轻声说道。 “你陪她说说话我有点事情一会回来!” 冯程程温柔地点点头许文强再朝她笑笑转身走出了房门。 “怎么样?” 许文强坐在长条椅上几个手下都离得远远地警惕地瞧着四周谢四毕恭毕敬地站在他身前稍稍弯着腰。 “都已经办妥了一个没留!” 许文强手指轻轻在嘴角划了划慢条斯理地说道。 “有什么意外情况没有?” “一切都还顺利只是出了一点小差错虽然我们从霍明轩嘴里知道是日本人在背后支持他不过负责和日本人联系的是他的师爷古基但是聚会的时候那个古师爷告病未到事之后失踪了多方打探也没能找到!” “继续找!看情况日本人对此早有准备不过还是叫手下努点力多下点功夫找一段时间再说!” 许文强双手抱在胸前斩钉截铁地说道。 “是!” 谢四点点头随后离去了。 许文强并没有站起身回到病房他瞧见暗组的负责人苏东站在走廊远处正和自己的保镖在说着什么。 苏东和离去的谢四打了个照面互相打了个招呼随后在许文强的示意下走了过来。 “什么事?” 许文强抬着头目光从低着头的苏东肩上掠过落在医院走廊雪白的天花板上。 “有大人物来了一大批随从辜兆明亲自到码头接的船他们一行人落脚在租界的四海宾馆!我已经派人二十四小时监视了宾馆外宾馆内都有我们的人希望在第一时间查到他们的来历。虽然瞧了他们登记在宾馆里的名字不过我想他们用假名的机会很大从中看不出什么蹊跷来!” 要来的始终要来! 许文强心里默默地念了一声脸上不露神色地说道。 “很好一有消息马上通知我!” “是!文哥!” 苏东顿了顿然后说道。 “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今天巡捕房突然出动了闯进了仙华路三十四号抓了十七个人!” “什么?” 许文强再也无法保持镇定惊讶出声猛地站了起来。 第一百二十五章 陈自立 第一百二十五章陈自立三月七号上午开创商社二楼许文强的办公室。 比尔坐在许文强的办公桌前面对着与他相对而坐的许文强大冷天的头上居然冒出了汗水他从西装上衣兜里掏出手绢不停擦拭额上的汗水。 “说完了!” 许文强手指放在嘴边不动声色地说道。 “说完了!” 比尔连连点头惟恐许文强没听清楚自己先前的说话又加了几句。 “按照老板的吩咐我昨天赶到工部局去抗议抗议那些巡捕闯进我的私人住宅抓走了我的客人要他们负责这件事的家伙马上放人并且向我道歉。可是那个工部局的人却拿出了一大堆文件上面写满了唐字他告诉我这些东西都是从我的屋子里搜出来的那伙人在进行非法集会违反了租界的法律。要不是看在我的美国人并且和他是法国老乡的份上一定给我个窝藏包庇的罪名。所以老板不是我不努力去完成老板的吩咐实在是没有办法啊!” “恩!” 许文强手指依然放在嘴边目光深邃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比尔没等到确切的回应因此内心忐忑不安双手一会垂在身侧一会又举到胸前这里摸摸那里搔搔没有放的地方。 “辛苦你了!给你一笔钱用这笔钱去和工部局的办事人员拉好关系就算这次用不上以后也可以叫他们帮帮小忙嘛!这些人远渡重洋离开家乡来到唐国还不是为了一样东西那就是钱!” 听到许文强这样一说比尔松了一口气他点点头然后说道。 “老板还有其他的吩咐没有?” 许文强放下手挪了挪身子手肘拄在办公桌上随后说道。 “我以前吩咐你的那些事情你还记得吗?” “记得!记得!当然记得!” 比尔忙不迭地点头答道。 “我一直在努力做老板吩咐的事情已经有了回音了有几个大钢铁厂的技师愿意到唐国来他们都是些德洲牛仔喜欢到处闯荡老板需要的练钢设备我也联系到卖家了是以美国公司的名义到时会分散拆开运到唐国来!” 比尔抿了抿有些干燥的嘴唇继续说道。 “本来我想等事情成功了那些人赶到之后才告诉老板的不想老板那么心急。不过老板吩咐的另一件事情有点难办我还在努力以前在新大6的时候和那方面的人联系不多所以找不到愿意来唐国的军队教官。至于军火商现在正在和一个德国人接触也没有这么快得到回信。” “很好你下去吧继续努力如果把我吩咐你的事情都办成了我给你加工资!” “谢谢老板!” 比尔站起来和许文强握了握手拿起放在桌上的礼帽盖在头上转身走出门。 许文强站起来目送比尔离开后并没有重新坐下而是从办公桌后绕出来来到立式挂衣架前穿上黑色大衣围上冯程程送给他的白色围巾戴上黑色礼帽准备出门去。 今天他要到一个地方去再次努力一下看能不能把现在还关在巡捕房里的何文田潭萧等人救出来。 他知道这种可能性其实很低但是他还是要到那里去主要是想从中证实一些东西看是不是和自己的推测一样。 八仙桥同孚里黄金荣的府邸黄公馆。 时间是三月七日上午十一时。 黄公馆宽敞明亮布置得富丽堂皇的会客厅里许文强手扶着身下雕花檀木的扶手与黄金荣隔着一张同样雕着各种花鸟的茶几分宾主坐下。 黄金荣身着传统的黑袍蓝褂没戴帽子露出一个大光头脸上有几颗白麻子此刻正面对着许文强满脸带笑咋眼看去慈眉善目如同一个弥勒佛般和蔼可亲。 “喝茶喝茶这茶是龙井中的极品在前朝可是作为贡品上贡宫廷的现在民国了!我们这些升斗小民只要有钱也能喝上了!这东西平常我可舍不得今天许老弟大驾光临黄府篷壁生辉不拿这东西出来招待无从表达我黄某人的心情啊!” “黄翁言重了!” 许文强简短地丢下这一句淡淡一笑端起茶碗轻啖了一口清香扑鼻舌尖苦涩中带着微甜。 “好茶!好茶!” 许文强放下茶碗连声赞道。 “许老弟知道这茶是怎样采摘怎样选出来的吗?” 成名之后为了证明自己不是人们眼中的青皮流氓黄金荣在吃喝玩乐方面下了许多功夫在茶道上也颇花了一些时日。 于是在许文强的面前他兴致勃勃地卖弄起自己的茶道知识来。许文强来此的用意当然不是为了讨教黄金荣在茶道上的知识不过他并不心急依旧面带微笑地凝听着黄金荣的夸夸其谈不动声色。 就这样闲聊了半天许文强依然没有打断黄金荣的话说出自己的来意依旧微笑着聆听黄金荣的废话有一句无一句的应着。 “许老弟今日前来有何贵干啊?” 最后还是黄金荣忍耐不住把话转到正题。 “黄翁小弟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前来实在是有一件小事情需要黄翁帮忙还望黄翁看在小弟的面子上搭上一把手!” “哦!不知是什么事许老弟请讲只要老哥子能帮上忙绝不推脱!” 黄金荣端起茶碗对着冒着热气的茶碗轻轻吹了吹气随即放在唇边脸上似笑非笑地瞧着许文强。 “小事而已!只要黄翁出面一定能摆平!我有十来个朋友前段时间在法租界仙华路的一间屋子里聚会不想被巡捕房抓了进去我想问问他们的具体情况如果可能的话希望黄翁出面能把他们放出来!” “这个!” 黄金荣放下茶碗面露难色想了想然后说道。 “许老弟不是老哥我不想帮忙实在是这忙我无从帮起啊!你说的这件事情我也有所耳闻负责抓人的是政治部的家伙由洋人亲自带队不在我的管辖权限内啊!我虽然是巡捕房的华人总探长可是我只负责治安政治部门的事情与我无关!因此帮不了许老弟这个忙!” 果然如此! 黄金荣的回话和许文强在心中想的完全一样许文强笑了笑说道。 “黄翁既然不方便就当我没有说过吧!喝茶!” 许文强朝黄金荣举起茶碗放在嘴边深吸了一口。这时黄金荣说道。 “许老弟我虽然没有权利把你的朋友们放出来不过我可以吩咐巡捕房的兄弟对那些人多点照顾在牢里不至于太过辛苦!” 许文强再次笑笑朝黄金荣点点头说道。 “多谢黄翁关照我替那些朋友多谢了!” “区区小事不足挂齿!不过我有个小小的问题。不知道许老弟和这些革命党人有何关系?” 许文强轻笑一声手指搭在茶碗边沿双目低垂说道。 “这批人中有我的同学所以明知道有困难也不得不救啊!” “那是我们这些江湖中人也是义字当先何况许老弟这样文武双全的年轻俊杰啊!” 之后又是一番闲话许文强才找了个理由离开了黄公馆黄金荣把许文强送到会客厅的外面就在许文强的劝阻下停下了脚步让站在门外的长随代他把许文强送出去。 下午三点南城万寿里的一处民宅里许文强和苏东隔着一张八仙桌相对而坐。 今天的风有些急屋檐下的风铃叮叮当当响个不停门窗虽然紧闭那声音仍然在屋内回荡令得房间内的气氛颇有几分紧张。 “和文哥猜想中的一样那天辜兆明从码头迎来的贵客的确是陈自立!” 苏东神情恭谨地说道坐在长凳上身子挺得笔直。 “恩!” 许文强点点头轻声问道。 “有没有留意他的行程这几天都去了些什么地方?” “派了许多人全程监视不过他大多数时间都留在旅馆里很少出门到埠的第一天晚上带了一批人前去八仙桥的黄公馆。这是因为陈自立以前在上海滩混的时候曾经向黄金荣递过门生贴!表面上是去看望师傅真正的原因是什么?没有查明!” “真正的原因?我知道!” 许文强冷笑一声没有继续说下去苏东当时很识相没有追问下去。 “另外昨天晚上他去了霞飞路五号冯敬尧的府邸吃过晚饭一直呆到十点钟之后才离开!” “陈自立?冯敬尧?” 许文强轻轻念了念这两个人的名字随后说道。 “继续监视他每天这个时候都来这里一趟向我汇报他的行踪有突事件就通过紧急通道来找我!要小心些当心被现陈自立手下也有不少能人!” “知道了文哥我会当心的!” 苏东站起身朝许文强点点头离开了房间。 许文强皱着眉头手放在太阳穴上陷入了沉思。 第一百二十六章 暗潮 第一百二十六章暗潮三月八日上午四海宾馆后门。 两个头戴毡帽身着灰布夹袄的中年人推着一辆木头车来到门前推车上放着几个箩筐箩筐里盛着各种各样的蔬菜水果以及肉类食品。 其中一人嘴里念念有词一脸的不高兴来到门前伸手推开虚掩的木门随后两人把木头车推了进去。 这是每天上午一定生在四海宾馆后门的风景四海宾馆的厨房就在后门附近那两个家伙是厨房打下手的人负责把采买在菜市上买来的菜拉回四海宾馆。 半个小时左右那两人又推着那辆木头车从后门出来车上的箩筐已经卸下如今车子上拉着的是四个一人高的大木桶木桶里装着的是昨天厨房剩下的潲水这两人要把潲水拉到专门收潲水的地方把它卖掉。 比起进门时两人的身上多了一副装备那就是口罩。两人戴着口罩毡帽压得低低的弯着腰显得有些吃力地拉着那辆木头车往北而去。 四海宾馆后门斜对面的街角有一个补鞋的鞋摊补鞋匠正拿着鞋针缝补一个下力人打扮的年轻人坐在鞋摊旁当那两人拉着木头车离去时他站起身笑着对鞋匠说了两句随后不紧不慢地离去跟在那辆慢腾腾的木头车后。 眼看那辆木头车就要拐过街角那人加快度赶了过去。 不料突然有人从街边的杂货铺窜出那人躲闪不及与他撞了个满怀。从杂货铺出来那人手上提着的东西掉落下来满地都是他同时呻唤着摔在地上。 摔在地上那人是个四十好几戴着眼镜的读书人打扮的中年人他手扶着腰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把拉住那个急着离去的年轻人嘴里抱怨道。 “你这人好不懂事!撞了人起码也该道声歉啊!再说你把我买的东西都撞坏了也该意思意思啊!” 年轻人挣了挣没有挣脱那个中年人紧抓住自己的手忙从怀里掏出一些零钱放在那人怀里嘴里告饶道。 “不好意思!” 那个中年人这才放开了手嘴里仍旧念叨道。 “下次小心点记到走路要看路!” 年轻人早就夺路而走急急前奔转过街角后瞧见那两人仍吃力地拉着潲水车在人群中穿行不由长松了一口气随后放缓脚步尾随而去。 待他的身影消失在人群后从街角的裁衣铺里闪出一人那人的打扮和拉潲水车的其中一人完全一样灰色的毡帽白色的口罩同样的粗布棉衣连身形也差不多。 准确地说他其实就是从四海宾馆出来的其中一人在街的转角来了个移形换影与从裁衣铺窜出来的一个相同打扮的人掉了个包那人拉车前去他则留在了裁衣铺。 半个小时后那个人已经换了一副行头打扮得衣冠楚楚头戴藏青色呢子文明帽手上拿着一根黑色文明棍身着铁灰色的唐山装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现在谁也不会把他和那个拉潲水车的苦力联系起来。 那人在人群中慢慢穿行看似漫不经心实际上行走之际非常小心一双眼四处乱瞧前后左右都没有放过待走到一间茶庄前他停下了脚步突然弯下腰假装系脚上的鞋带其实是在飞快地左右张望现没有什么可疑之处他抬起身走进了那间茶庄。 “先生想买点什么?” “我不买我想卖!” “那好啊!铁观音?还是龙井?” “我不卖茶叶我卖开水!” “您老里面请!” 一番莫名其妙的对话之后那个站在柜台里的伙计指了指通往后间的门随后低下头继续瞧着手中的帐簿。 那人大步朝前走去掀开门上的布帘走了进去随后通过一条狭窄昏暗的通道走进一个天井。 那个小小的天井内建有一个花坛如今花坛内的花早已凋谢只剩得几根残枝几枚枯叶野草倒青翠得可爱。 在花坛旁建有一张石台石台上一壶茶两副茶杯放在一个雕花镶漆的木盘中。石台旁放着那张藤椅这时其中一张藤椅上坐有一人另一张则虚席以待。 原本坐在藤椅上那人瞧见走进来那位时的第一反应是肃然起立神态恭谨地朝那人点头行礼嘴里轻声说道。 “非常高兴见到您!陈先生!” “呵呵!” 那个陈先生朝石台笑着走来手往下一压说道。 “坐!坐!都是老朋友了!不用和我客气!” 话虽如此那人还是等陈先生坐下之后才小心地把屁股放在藤椅上背挺得笔直双手平放在并拢的膝盖上。 “说实话在这里见到你我也很高兴这证明你还没有忘记我陈自立还记得我们之间的情谊不错!不错!你很好!” 陈自立把文明棍放在石台边双手叠在一起放在胸前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微微眯着目光落在对面那人身上。 那人站起身端起茶壶给陈自立倒上茶水然后放下茶壶把盛着茶水的茶杯放在陈自立的面前。接下来他才给自己把茶水满上端到自己身前。 “你来见我想清楚了吗?” “想清楚了!我是民党的党员我忠于的只有自己的党如果有人背叛自己的党背叛了革命背叛了大总统就算他是我的上司他是我的领路人我也不会与他同流合污的!” 那人斩钉截铁地说道脸上的神情除了忠诚还是忠诚。 “呵呵!” 陈自立笑了笑说道。 “很好!你真的很好!” 一朵铅灰色的云不知从什么地方飘来挡在天井的上空周遭顿时暗淡下来。 与此同时许文强正站在大马路最高的一栋洋楼的顶层站在一扇窗户前瞧着下方的黄浦江滚滚向东瞧着底下大街的行人如蝼蚁一般穿行瞧着云层在自己的前方翻腾卷涌风打在他的脸上他的心一片空灵。 “许先生!” 身后响起了一个温婉的女声许文强回过身微笑着瞧着那个一身办公文员打扮的年轻女子。 “老板现在有时间了吩咐我带许先生进去!” “谢谢!” 许文强继续微笑着向那女子道了声谢紧随她身后朝走廊的另一头走去在走廊门前那女子停住脚步轻轻敲了敲门。 “请进!” 那女子推开门然后扶住房门微笑着望向许文强许文强朝她点点头走进屋去门在他身后轻轻关上。 “请坐!” 冯敬尧笑着和许文强握了握手随后招呼他坐下。 冯敬尧的办公室非常之大几乎所有窗户的窗帘布都已拉开白昼之光汹涌而入房间显得非常明亮他的办公桌就摆放在一扇窗户前从那扇窗户望去可以瞧见大半个上海。 许文强坐在一张长沙上冯敬尧坐在一张单人沙上与他谈笑风生。 一边和冯敬尧扯着闲话许文强一边暗自思量该如何说出自己的来意毕竟他这次冒昧前来是希望冯敬尧能帮自己的忙。 何文田他们之所以被抓实际上是遭了无妄之灾许文强非常清楚是谁在背后策划的这件事情那是对方给自己的一个小小的警告。 表面上是法国人负责的这次抓捕行动实际上负责这件事情的是黄金荣的结拜兄弟程子卿要说黄金荣对这件事情一无所知那简直是笑话。为什么黄金荣要对付自己呢?双方并没有骨子上的厉害冲突再加上自己和杜月笙的关系无论如何黄金荣也不会这样做啊!但他偏偏这样做啊!唯一的理由就是在黄金荣背后还有一个人那个人有着强大的权势和黄金荣的关系又非常好所以黄金荣迫不得已只好出头来对付自己。那么这个人是谁?也就呼之欲出了! 冯敬尧在租界的势力非常之大整条南京路的大半条街都是他的地产再加上他是法租界工部局的名誉董事他说一句话当得了别人说一辈子所以在不可能走通黄金荣的路子后许文强想求他帮忙把何文田他们解救出来。 正当他想提到正题的时候办公室的门突然打开了一身白色洋装的冯玉瑶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爹地今天中午你不是要陪我出去吃饭吗?怎么还在磨蹭!” “傻丫头爹地有客人不要被许先生笑话了!” 冯敬尧站起身来冯玉瑶挽住他的手转过身来瞧见了同样站起身来的许文强脸上露出惊异的神色说道。 “老板你怎么在这里怪不得我在开创怎么也找不到你连程程也不知道你去了哪里没想到你跑到这里来了!” 许文强笑了笑说道。 “我有件事情想找伯父帮忙聊着就忘了时间没想到现在该吃午餐了!既然如此我就先告辞了不耽误你们吃饭等以后有时间再说。” 许文强把手里的帽子往头上一戴就要告辞。 冯敬尧瞧了身边的冯玉瑶一眼然后望着许文强笑着说道。 “看来贤侄也没有吃中饭不如和我们一道吧小女年轻不懂事在贤侄那里多亏贤侄照顾这一餐就由我请客当作答谢宴吧至于贤侄想我帮什么忙就在饭后再说好吗?” “这个!” 许文强脸上露出迟疑的神色。 “老板别婆婆妈妈的就这样说定了!” 瞧着挽着她父亲手臂的冯玉瑶许文强没有迟疑点头同意了。 “用不了那么多人阿武陪着我就行了!” 冯敬尧出门身边的保镖最少也要四五个不过今天因为是陪女儿吃饭他知道冯玉瑶最讨厌一大堆人跟着因此制止了众人的跟随只带了一个最得力的保镖阿武。 一行四人走出冯氏商社的大门来到街沿上这时司机早把车子准备好了停在门前。 阿武抢先一步下了台阶伸手拉开后车门。 冯玉瑶飞快地瞄了身后的许文强一眼挽着父亲的手走下街沿。 “号外!号外!大新公司大减价啊!” 一个报童肩挎着一个装满报纸的绿色邮包从对街跑过这边的街沿上两个身着旗袍的妇人嬉笑着朝他们走来。 就在冯氏父女刚刚踏下街沿离打开的车门还有三四步的距离时一个头戴鸭舌帽的家伙突然从那两个妇人的身后闪出。 “小心!” 许文强高声叫道他猛地力飞身而起朝冯氏父女扑去。 那个戴鸭舌帽的家伙手中赫然拿着一把勃郎宁手枪枪口正对着冯敬尧。 第一百二十七章 暗涌 第一百二十七章暗涌“砰!” 枪声响起子弹带着风声呼啸而来从许文强的耳边飞奔而过击在小车的车窗上只听“哗”地一声那扇车窗的玻璃破碎开来玻璃渣四处飞溅许文强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被什么划过隐隐觉得刺痛。 冯氏父女被许文强这一撞身不由己下身子撞在那辆小车上堪堪停住冯玉瑶茫然地望着许文强一时没有明白生了什么到是冯敬尧在那一瞬间知道生了什么事情他一把拉住冯玉瑶伏下身子。 “到车后去!” 许文强轻喝一声冯敬尧拉着还在愣的冯玉瑶猫着腰转到了小车后。 这个时候冯家的保镖小武也反应了过来他飞快地从腰上拔出手枪手迅往上抬。 “砰!” 又是一声枪响子弹正中小武的眉心他摇晃着身子后背在车上重重一撞随即双眼无神身子顺着车身缓缓下滑枪脱手而出掉在地上。 那人快向这边跑来许文强一个飞扑又躲过了一颗子弹那颗子弹从他的肩上掠过击中车身的某个金属部位出刺耳的尖鸣。 许文强的手刚要抓住小武掉在地上的手枪然而那人对准手枪处的地面开了一枪子弹击在地面上溅起一些水泥残渣许文强只好缩回手来。 一股风从街上刮过灰尘卷地而起远处的人们停足凝望着这里近处的人们则掩面狂奔有个别有经验的家伙双手抱着头蹲在地上。 许文强背靠着车身坐在地上眼看着那人的身影在眼中越来越近枪口始终对准他他找不出任何办法脱身。 “文强!” 冯玉瑶突然挣脱了父亲的手从车后跑了出来许文强回头望着她朝她挥手让她躲回去然而冯玉瑶视而不见连滚带爬地扑了过来扑在他身上挡在了他的身前。 那个时候冯玉瑶的心完全失去了思量她的行动纯粹出自本能当危险降临的时候她无法控制自己只知道要和许文强一起面对。 许文强不经意地叹了叹气他搂住冯玉瑶一只手搂住她的腰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她乌黑的长把她搂在怀里。 那人站在街沿离坐在地上的许文强和冯玉瑶也就四米左右他的手平举黑洞洞的枪口正对许文强许文强抱着身体不停颤抖的冯玉瑶面色平静如水冷冷地注视着那个杀手。 终于那人扣动了扳机。 然而却没有子弹穿膛而出在最关键的时候上帝似乎站在了许文强这边杀手的枪哑火了。 那人一脸的不可置信再次扣动扳机仍然如此只有空洞的扳机撞击声没有出膛的子弹。 许文强就那样抱着冯玉瑶身子往前一探长手一伸抓住了小武掉在地上的枪那人的脸瞬间变了颜色转身足狂奔。 许文强站起身冯玉瑶仍然哭泣着紧紧抱着他让他追赶的打算彻底落空他只好眼睁睁地瞧着那人的身影消失在街的转角。 这时候冯家的保镖才从大楼里冲出来手里拿着枪大呼小叫场面乱成一锅粥。 冯敬尧脸色铁青地站起身来许文强轻轻拍着冯玉瑶的肩膀冯玉瑶慢慢回过神来有些不舍地离开了许文强的怀抱轻轻擦拭着眼睛掩饰内心的尴尬。 “文强你的脸!” 冯玉瑶脸上突然变色手指着许文强的脸颊不停颤抖许文强抬手在脸上一摸再看手心那里满手都是血他再仔细地抚摸着脸随后笑着说道。 “没关系被玻璃渣擦破了皮!” 冯玉瑶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白色的手绢随后轻轻擦拭许文强脸上的血迹神情专注地瞧着许文强。 许文强瞧了一眼从小车后站起来的冯敬尧有些尴尬地抬起手接过冯玉瑶手中的手绢他微笑着望着冯玉瑶轻声说道。 “玉瑶我自己来!” 冯敬尧走过来长叹一口气轻轻拍了拍冯玉瑶的肩把她揽在怀里他瞧了一眼正低头擦拭脸上血迹的许文强转身吩咐那些保镖收拾现场随后对许文强说道。 “多谢贤侄救命之恩!” “哪里……” 许文强刚想说什么冯敬尧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说话继续说道。 “贤侄多余的话就别说了有什么我们进去谈吧!” 说罢他扶着冯玉瑶朝冯氏大楼走去上台阶时冯玉瑶悄悄回头正好与许文强的视线相碰她忙回过头心里面既是欢喜又是羞涩。 许文强的脸上没有丝毫变化进楼之前他抬头望了眼顶上的天空头上的天空青白一片远处有一片黑云慢慢朝这边移来。 三月八号夜八仙桥同孚里黄公馆。 在后院的一间密室里黄金荣弥勒佛一般的面容上带着歉意的笑他端起茶壶给身前的人小心地把茶水满上。 他放下茶壶长吁一声缓缓说道。 “陈老弟非常不好意思老哥把你的事情办砸了!” 室内的灯光非常明亮黄金荣的光头闪闪光然而一身黑衣的陈自立就像一团阴影让人难以看清他的面容。 他端坐在一张紫檀木椅上就像没有听见黄金荣的话一样手指轻轻敲着手下的椅子扶手室内一片寂静只有手指轻叩的声音响起。 半晌黄金荣继续说道。 “没想到那个姓许的能量这么大竟然只手通天不知道什么时候请了冯敬尧出面由工部局亲自下令把那些人放了出来!” 黄金荣话音落下后不久陈自立说话了他的声音带着很浓的江浙音轻而细听在耳里隐隐有些尖锐具有一定的压迫感。 “黄兄不用如此如果这样一件小事情他都不能解决的话也不用我这样重视了!” “说起来陈老弟和姓许的都是从南方来的怎么会搞成这样呢?” 陈自立沉默着没有说话手指也不再敲着椅子扶手。 半晌当黄金荣觉得自己问了什么不该问的事情内心隐隐不安之时陈自立说话了。 “其实我之所以拜托老哥子你做那件事情只是想试探一下他如果他对那些人的安危置之不理那证明他还没有背叛自己的信仰没有背叛大总统。可惜他的选择没有出乎我的意外!” 在陈自立看来真理只有一个非此即彼没有中间路线任何走中间路线摇摆不定的人都是革命的投机者。大总统虽然有扶持工运小组帮助他们成立政党的意思同时也有派人在帮助他们然而负责这件事情的是戴季陶而且也只是要他在理论上帮助那些人没有叫他参加到那些人的实际工作上去。许文强和这件事情毫无关系他负责的只是情报和暗杀准确地说他只是一件工具工具就是工具不能有自己的思想。然而这件工具好象有了自己的意识不再甘于只做工具所以掺和在这件事情里甚至成为了那个工运团体的实际负责人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一个有了思想的工具对它原来的主人来说就会变成一个潜在的危险。 许文强在上海滩所做的事情实在太出格了隐隐有在上海建立自己独立王国的打算现在最好的做法就是在他还没有建立自己的根本时打掉他。 但是陈自立也想给他一个机会如果许文强能把自己掌握的一切交给他他还是可以原谅他的所作所为毕竟人才难得。 所以他通过黄金荣给许文强下了一个套把正在召开全国代表大会的工运团体抓进巡捕房这是一个试探同时也是一个警告。 许文强是一个聪明人肯定知道在身后策划这件事情的人是他要是他对那些人不管不问置之不理那就表示他向自己低了头以后自己就可以慢慢从许文强的手中接管他的基业。如果许文强把这些人救了出去那就证明他不甘心再当工具铁了心要和自己作对。也许在许文强看来他占有天时地利人和完全不怕自己所以有信心和自己对抗。然而自己会让他知道失败是怎样的一种滋味。 “冯敬尧是大总统的泰山大人和老弟也应该认识他为什么会帮姓许的小子呢?” 黄金荣的声音打断了陈自立的思绪说实话对这个问题陈自立也找不到答案。冯敬尧只负责帮南方政府募集资金不负责具体的事情所以对许文强一无所知对陈自立这次的任务也不闻不问他之所以到冯府去只是帮总统夫人带礼物给她的父母弟妹并没有谈什么具体的事情。 “好象冯敬尧的两个女儿都在姓许的公司里上班并且冯家公子和姓许的还合伙开了一家贸易公司老弟如果真想对付姓许的可要把这些情况考虑进去啊!” 黄金荣不愧是地头蛇对许文强的许多事情都了如指掌他现在说的这些情况陈自立就没有掌握到。 现在许文强的手中掌握着华界第一黑帮斧头帮手底下有两个公司又是工会的负责人掌握着工人护卫队和冯家的关系也出奇的深看起来的确占尽上风。然而陈自立虽然有些惊讶他的能量但是丝毫不惧在他心中有个完美的计划不愁许文强不上钩并且他手里掌握着一个杀手锏他相信到时许文强肯定会大吃一惊! 所以对黄金荣的话他报之微笑一副成竹在胸的表情。 三月十日上午外滩码头。 清晨的海风带着冷冷的湿气迎面而来码头上的旅客纷纷拉下帽子裹紧围巾饶是如此有些人的鼻头还是红了何文田就是其中的一个。 在他身边的许文强和潭萧比起他来就要好得多两人正小声地说着什么依依话别。 何文田他们虽然被从巡捕房里放出来了但被勒令马上离开租界移交给华界的警察局不过在许文强的干扰下他们一出租界就恢复了自由。 由于风声很紧代表大会暂时开不成了小聚一晚之后大家也就各奔东西何文田他们是最后离开的一批他们准备出国去考察在许文强的帮助下很快就办好了出国的护照今天他们将登上海船远渡重洋。 “昨天晚上我吩咐你和东方亮的话你还记得吗?” 走之前何文田把手里的工作全部交给了许文强现在许文强成了工运小组在上海实际的负责人。 临走之前何文田还是有些不放心虽然上海的局面是许文强一手打下来的对许文强的能力他也很放心但是他依旧罗嗦了几句不停地叮嘱许文强。 许文强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叫何文田放心只是微笑着点头。他知道比起夸夸其谈来这样的方式更令何文田安心。 “潭兄放心你交给我的那些东西我一定好好看如果国内的形势有所好转我会电报给你们那时你完全有机会实现自己的梦想。” 关于潭萧交给许文强的东西他已经细细看了一遍那里面写的东西许文强并不陌生正是根据唐国国情来制订的如何推翻军阀政府建立统一国家的方案。虽然在许文强看来这个方案也有着太多的局限性不过也有一定的用处。 毕竟许文强只是大局观强而在细节上面缺乏认识潭萧的这个方案恰好弥补了这一点。 潭萧点点头双手紧握着许文强的手使劲摇了摇随后放下一切尽在不言中。 “时间差不多了!” 许文强轻声说道。 小火轮出一声轰鸣头上冒起一股白烟开始催促码头上的客人。许文强朝何文田和潭萧挥挥手那两人随着人群沿着栈桥往轮船那边走去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在许文强的心中其实并没有什么依依惜别之情不仅毫不沉重相反的内心中还觉得一阵轻松。现在他的身边没有了何文田就表示在上海再也没有一个人能控制他了至于东方亮通过几次接触已经在他的掌握中。 如果陈自立知道这个情况或许会后悔走出这一步棋吧! 许文强暗暗笑道脸上的神情依旧平静如水他远远地望着海平线遥想海的那边心中一片空旷。 现在到了关键的时候了如果过不了这一关不禁自己的理想不能实现这个国家最终将陷入苦难之中自己的生命也不能得到保障。要是过了这一关前途虽然还会有更多更危险的考验但是他相信自己一定能走到最后一定能让这个受尽了苦难的民族得到安宁。 来吧! 他在心里暗暗说道双手攥紧拳头眼神坚定地望着远方。 第一百二十八章 饵 第一百二十八章饵浦东徐家桥一个地道的贫民窟。 这里除了一些低矮的平房外还搭建着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窝棚住在这里的人大多做着极其低贱的工作努力维持着自己的三餐温饱。这样的地方就连上海滩无孔不入的黑帮份子也不会对此多望一眼。 积水垃圾黄土稻草…… 几个小孩在泥潭中滚打和吵闹临近的茅草顶的窝棚内响起了锅碗瓢盆的声音现在正是午饭时间。 有几个白相人沿着遍步泥浆的道路走进村来前面开路的壮汉挥手驱散了在路上嬉闹的小孩一行人很快走进了村里。 白老三打扮成叫化子的模样卷缩在一间低矮的平房屋檐下他不知道自己监视的人是谁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监视他他得到的命令非常简单那就是盯着住在对面窝棚里的年轻人不要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 “老三!” 他收回了落在对面窝棚上的视线回过头自己的顶头上司带着几个人出现在身后。 那几个人站在屋檐下没有再走过来只有他的上司疾步来到自己的面前轻声问道。 “有问题没有?” 白老三摇摇头随后说道。 “目标一直呆在屋子里没有出门!” 他的上司点点头说道。 “任务完成了你先离开吧晚上我再来找你!” 白老三懒洋洋地站起身手里拄着一根竹竿一摇一晃地绕过屋檐从屋后离去了。这时那群人慢慢走过来。 白老三的上司弯着腰来到其中一人面前点头说道。 “老大目标还在屋里!” 那个带头人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身着一套灰色的西装头上戴着的文明帽帽檐压得极低让人看不清楚他的面貌。 他点点头声音压得低低的轻声说道。 “你们就在附近把那窝棚围起来我一个人进去就是了!” “是!” 其他人纷纷点头随即分散开来那个领头人低着头穿过泥泞的小道朝对面的窝棚走去。 一阵风吹来那个窝棚顶上的茅草随风飘落落在了访客的帽檐上那人站在窝棚前抬起手抓住那根稻草轻轻松开手那根枯黄的稻草冉冉飘落那人轻轻扣响窝棚的门板。 里面没有声音那人轻轻往后退了两步随后提高声音说道。 “在下冒昧来访唐突了不过在下没有一点恶意只是有一单生意和仁兄谈谈!” 半晌屋内还是没有回应那人转动脑袋在他的身后以及左右十来米处他的那些跟班一人一把手枪朝窝棚慢慢逼来。他举起手摇摇头那些人停下了脚步。 “请相信我不是你想象的那些人不过那些人很快就会查清楚你落脚在这里了!所以你最好还是和我谈谈。” 又过了一会窝棚的门突然打开就像一头猛兽张开了它的大嘴。 那人的目光落在门的里面那里漆黑一片他微抿着嘴角目光变得尖锐冷冷的泛着寒意随后他闭上眼再睁开移动脚步跨进屋去。 窝棚的门咿呀地关上。 窝棚内没有电灯也没有油灯唯一的光来自屋顶那里的茅草有些稀疏因此窝棚的正中央洒着一片朦胧的光。 过了一阵进屋那人适应了屋内的光线他的目光很快落在屋角那里铺着一张草席上面端坐着一个人。由于那人身处在黑暗之中他看不清他的脸。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刺杀冯敬尧我也不想知道我来这里只是想和你谈一笔生意这笔生意能救你的命同时也能带给我好处!” 进屋那人开门见山直接提到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他一直在派人监视许文强因此有幸目睹了三月八日生在冯氏商社前的那一幕许文强虽然没有盯上那个杀手但是他的人跟上了所以比许文强和冯敬尧的人要先一步找到那个杀手的落脚处。 “你躲在这里的确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不过既然我能找到这里那个人的手下同样也能找到这里要知道只要你还在上海滩不管你躲得有多隐秘最后也会被那人找到而我则是唯一能救你的人!” 他其实不想多管闲事不过在他和自己的主子制订的计划中需要这么一个冷血杀手这样的杀手当然到处都是只是时间太急了来不及从外面找来如果在上海滩找一个又缺乏了隐蔽性和安全性一不小心打草惊蛇反而不美。眼前的这个杀手虽然是一个无名之辈不过身手不错胆子也大虽然他刺杀的是冯敬尧可是却差点把许文强做掉了现在斧头帮的人正四处寻找他所以不用担心他会背叛是个不错的人选。 孤身进入这个人的地盘是有点危险但是要是真能招揽到这个杀手一切也还是值得的。 “你知道那天陪在冯敬尧身边差点被你干掉的人是谁吗?他叫许文强是斧头帮帮主马永贞的结拜大哥同时也是斧头帮幕后的掌舵人你得罪了他在上海滩是混不下去了就算你想安全离开也不可能你还不知道吧委托你刺杀冯敬尧的那个人已经被他逮了出来斧头帮的家伙很快就能找到这里现在唯一能救你的人只有我!” 他顿了顿随后说道。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你只要知道我和要抓你的那些人不对路就行了!帮助我其实就帮助你自己同样我帮助你归根结底也是为了帮助自己!” 他不再说话想听屋角那人的回话然而传到他耳里的只有若有若无的呼吸声他摊摊手面对着屋角那人身子缓缓向后退去。 “我不会勉强你!该怎样做?你自己选择我在外面等你留十分钟的时间给你考虑如果十分钟后你还不出来我就不再等候了!” 话音落下那人退出屋去挥挥手招呼那些包围在窝棚四周的手下随他一起退到对面的屋檐下。 三分钟后一个头戴鸭舌帽的年轻人出现在窝棚门口慢慢朝那群人走来阳光落在他身上将他的背影拉得很长很长。 一个小时后一群黑衣人从那条泥泞小道跑了过来当先一人一脚踹开窝棚的木门冲了进去。 很快冲进屋的那些人就退了出来他们向站在窝棚前一个正抽着纸烟的苏东摇摇头面色沮丧。 苏东不动声色地笑笑一点也没有失望之情他拍拍身边那人的肩膀自己一个人走进窝棚。 他阻止了身边人的跟随把他们挡在窝棚外自己大踏步来到屋角划燃了一根火柴蹲在草席上就着微弱的灯光瞧着那面土墙在土墙的墙角刻着一个清晰的三角形。 苏东诡异地笑了笑火柴熄灭他站起身走出屋外。 “收队!” 他轻喝一声一群人像来的时候一样很快离开了! 马永贞躺在病床上金玉兰坐在床边削着一个大红苹果她低着头聚精会神地注视着手中的小刀长低垂。马永贞的目光温柔地停留在她身上半晌投向窗前的许文强身上。 窗帘布大开着玻璃窗紧闭外面北风呼啸树梢随风来回摆动许文强的目光落在顽强地对抗着北风的树上神色严肃若有所思。 他转过身面对马永贞的时候脸上已经带着温暖的微笑。 “你身体不错受了这么重的伤复原得这么快!” 许文强走过来手扶着床尾的栏杆马永贞的脸上没有一点笑意他其实也想笑可是笑不出来。自从知道铁头给自己挡枪死去之后他就忘记了笑是什么。 瞧着马永贞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许文强知道他想起了铁头于是轻声说道。 “那不是你的错!” 怎么不是我的错?要是我早听你的话多带点保镖在身边铁头也许就不会死了!马永贞心里虽然如此想嘴上却没有说出来。 “快点好起来吧我把仇人给你留着!” 许文强不知道该说什么一个人的心病只能靠他自己慢慢好起来他不希望马永贞一辈子生活在内疚之中。 他想起了在某本书中读到的一句话善良的人总是背负着一个十字架在活着! “给!” 金玉兰将苹果切成一个小片递给了马永贞马永贞犹疑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一个愿意为自己牺牲生命的女人他无法拒绝她。 许文强回过头苏东出现在病房门口许文强转过身笑着对马永贞说道。 “兄弟好好养伤!有时间我再来看你!” 说罢他对金玉兰点点头走出屋外。 “上钩了!” 苏东在许文强耳边悄声说道。 许文强望着走廊的那头有两个手下靠在一起在小声地交谈着他长吁了一口气轻声说道。 “开始吧!” 第一百二十九章 双雄会 第一百二十九章双雄会许文强刚刚做好准备想要前往四海宾馆拜访陈自立这个时候陈自立先派人了请贴了邀请他赴会。 春天在一步一步的逼近上海的市郊田野上的榆钱叶儿也变得青翠起来小河的流水不在无声地流慢慢有了响声如同苏醒后的第一声呻吟连掠过河面的风也温柔了起来落在郊外踏青的人脸上犹如情人的抚摸。 然而在市区仍旧是灰的天瞧不见一丝春天的气息街上的行人依然穿着厚厚的冬装。 有轨电车当当的停下一群人围了上去堵在门口这让坐在小车上的许文强想起了梦里人生的情景那时自己也是挤车一族这让他心里不知为什么莫名的惆怅。 小车缓缓向前而去许文强眨眨眼睛收回自己的心神扭头对坐在自己身边的戴春风说道。 “春风听说陈先生以前在上海的时候和你的交情挺不错!” 戴春风的眸子不为人察觉地收缩嘴角慢慢翘起笑着说道。 “其实也说不上什么交情那个时候我在帮他们跑腿做一些他们不方便出面做的事情!不过陈先生这人不错挺关照我的!要说交情这也算是吧!” “哦!” 许文强轻叹一声没有说话不动声色地瞧着车窗外戴春风收敛笑容正襟危坐直视前方。 这次许文强前往四海宾馆没有多带人身边只跟着戴春风一个人。虽然和陈自立暗地里交锋了一次不过双方并没有撕破脸还是互取所需的时候名义上许文强还是陈自立的下属自然不可能气势汹汹地带一大帮人前去赴会。 至于安全问题许文强并不担心现在的陈自立还需要他不会对他下手这次见面不可能有什么危险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在四海宾馆外安排了一大帮人如果对方不是傻子和莽夫的话怎么也不会轻举妄动。 “陈先生到上海后请你和他见过面吗?” 许文强仍然望着车窗外突然问道。 戴春风明显愣了愣但他很快回答道。 “没有!” 说罢他转过头望向许文强许文强仍然望着车窗外他只能看见他的后脑勺他瞄了一眼后马上收回视线重新盯着前方。 这时小车减慢度然后转向路边缓缓停下。 坐在车前座的保镖先跳下车来仔细观察着四周的环境戴春风和他采取了同样的动作过了一段时间后那个保镖才跑到许文强这一侧的车门前帮他把车门拉开。 许文强刚下车就瞧见了一个老熟人辜兆明站在四海宾馆的大门前微笑着瞧着他随后朝他走来。 许文强的脸上很自然地浮现出他乡遇故知的微笑迎了上去两人互相拥抱一下大力地拍着彼此的后背。 一番寒暄后辜兆明带着许文强和戴春风往宾馆内走去这个时候已经有人通知了陈自立他站在自己房间的门前等候着许文强。 陈自立身着黑色的新唐装有点类似于日本的学生服只是多了个领子这是南方政府的大总统唐介圃自己设计的服装作为唐介圃学生的陈自立自然什么都以这个老师为跟随的目标传闻中他除了新唐装外不穿其他类型的衣服。 他的个子中等显得有些瘦削不仅是身形就连面容也是如此颧骨比较高眼窝内陷眉毛乌黑挺直鹰钩鼻薄嘴唇看上去很有威严脸上带着深处高位的人特有的神采。 瞧见迎面走来的许文强等人陈自立微微翘起嘴角脸上露出矜持的微笑身子站得笔直放在身侧的手缓缓抬起平伸到许文强身前。 他这副作态让许文强不禁想起梦中人生所看到的那些接见外宾的领导人客气中带着一些拒人千里之外的傲慢。 许文强并没有因此而觉得不快在他看来形式上的东西无论如何也不重要他快步向前微笑着伸出双手与陈自立前伸的手在半空中相握。 “定言贤弟你的大名如雷贯耳今日才得相见果然名不虚传的确是少年英杰!幸会!幸会!” “陈先生客气了!文强担当不起!” 陈自立呵呵笑道。 “如果定言老弟不嫌弃的话直呼名字就好!” “如此我就逾越了!经纬兄!” 一番虚伪的对答之后许文强与陈自立兄弟相称一副相逢恨晚的表情把臂进入房间戴春风与辜兆明并肩随行。 “春风老弟好久不见还好吗?” 坐下后陈自立朝坐在许文强身边的戴春风打了个招呼戴春风忙点头说道还好!还好! 又经过一番寒暄后话题慢慢转到今天的正式议程上。 “对于现在北伐的情形定言你身在上海不知道是否清楚!” 坐在陈自立下一副秘书打扮的辜兆明率先提到正题。 许文强沉思片刻抬起手理了理耳畔的散说道。 “听说现在北伐军的进程非常良好东路军已经攻进了江西西路军也快占领湖南全境了!” 辜兆明和陈自立对望一眼然后说道。 “定言了解的这些情况应该是从报纸和电台上了解的吧实际上情况并没有这么良好!” “哦!” 许文强疑惑地望着辜兆明戴春风神色凝重目不斜视地瞧着正前方陈自立端起茶碗轻轻吹着热茶低着头目无表情。 “军队虽然打了几次恶战都是胜仗北军在南方的势力基本上已经被一扫而空然而部队却无法再往前了现在已经停止了攻势原地休整!” “怎么回事?” 许文强虽然是在问辜兆明目光却停留在陈自立身上陈自立依旧不动声色端着茶碗轻吸了一口。 “主要是后勤跟不上后勤跟不上和资金不足有关前线的官兵已经两个月没有饷了!当然大家为了革命还是可以忍受的然而连饭也吃不饱这仗就没法打下去了!定言也知道组成北伐军的部队除了粤军一部外还有滇军和桂军一部平时这些部队的军纪也还不错可是肚子饿起来还要打仗军纪什么的就不怎么可靠了!如果到最后北伐军的作态和那些军阀部队一样我们又何必北伐呢?” 陈自立咳了咳打断了辜兆明的话待大家都望着他后他才慢慢说道。 “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原因很复杂不过源头还是在一个人身上这个人定言老弟应该知道!” “陈玉明!” 许文强夺口而出他是故意这样大声的而非真的沉不住气在许文强看来在很多时候让别人轻视自己总比慎重对待自己要好些! “对!陈玉明!” 陈自立瞄了许文强一眼继续说道。 “这位陈某人也是革命的老前辈了功勋卓著可惜为了自己的私心还是背叛了大总统。现在的陈玉明已不是以前的陈玉明了整个广东已经是他的私人领地为了做一个割据的土皇帝一开始他就不赞成大总统北伐甚至用下野来威胁大总统当北伐势在必行后他就隐在幕后采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来拖北伐军的后腿要不是他的那些小动作北伐军也不会到这个时候才资金匮乏!” 许文强当然知道梦里的那段与现实近似的历史不可能照搬在现实生活中但是还是有一定的雷同之处看来这次北伐也会和梦中历史上同一时间的那次一样失败了!虽然人物不同了但是时代背景相同同样用军阀的部队去推翻军阀的统治不可能不失败! “现在我们非常需要定言老弟可以说北伐能否胜利革命能否成功现在已经掌握在定言老弟的手中了!” 陈自立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目光落在许文强脸上一脸的真挚! “这个!” 许文强瞧了瞧身边一直沉默不语的戴春风轻笑着说道。 “经纬兄言重了你这样说让我分外沉重不过要是我真能做点什么能够对北伐事业有贡献能够帮助大总统经纬兄尽管说。” 陈自立眯着眼睛笑了笑轻声说道。 “北伐现在最需要的是什么?资金!我这次前来上海就是为了这个虽然冯敬尧冯先生已经联络了一批爱国商人为我们募捐但是这只能解一时之急不可能支持到北伐结束所以我们必须另外找一条路。这个时候如果能占领全唐国最富庶的城市上海以上海的经济实力来解决北伐军的资金并且向南攻击与北伐军在江西会师占领整个南中国。然后整和整个南方再以此为基础进行北伐全国统一的日子指日可待!那个时候一个强大的统一的民主的新唐国一定会屹立在世界的东方!” 陈自立挥舞着手臂神情激昂就像站在高台上演讲一样许文强装作很受感动的样子瞧着他心中平静如水。 “定言老弟我们非常需要你这次行动我们不仅要杀掉张尔雍为6先生报仇更主要的任务是通过这次行动吃掉张尔雍的部队把上海从北方的统治中解放出来这是一个艰巨的任务除了定言老弟再也没有合适的人来负责这次行动了!” 许文强站起身来目光异常诚恳地在室内的三人脸上掠过字斟字酌慢慢说道。 “既然经纬兄如此看重小弟小弟也只好勉为其难接受这次任务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我以我的生命来誓保证完成任务!” 许文强表了态之后四个人就开始商量具体的行动来怎样刺杀张尔雍许文强和戴春风已经有了具体的计划。 如今不仅要刺杀他还要进行武装起义占领整个上海原定的计划就不适用了还需要重新制订方方面面都需要考虑到。 刺杀张尔雍容易然而在他死后要怎样掌握他的军队呢?这是一个难题。 陈自立提出了一个代理人的计划那就是在张尔雍死后选择一个人来代替他的位置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只有这个方法可行。 陈自立选定的代理人人选就是卢天佑那个人是张尔雍第三军二十七师的师长陈自立的同乡和同学许文强到上海来的任务就是和他接触。当然那次任务最后失败了6光庭也因此牺牲了不过卢天佑在张尔雍军中的地位并没有因此受到多大的影响这主要是因为张尔雍没有掌握到确切的证据并且卢天佑的二十七师铁板一块他的人打不进去二十七师的三个团长都是卢天佑在振武军校的学弟和他关系非浅。在6光庭死后卢天佑就变得谨小慎微起来让张尔雍抓不到他的把柄找不到好的机会来对付他。 陈自立和卢天佑已经见过面了两人就这件事情也交换了意见达成了共识卢天佑承诺在张尔雍死后出来收拾残局一旦他掌握了第三军就宣布易职投奔南方政府并且会按照事先的约定向南进攻与北伐军会合。 只是要达到这一步许文强要做的不仅是刺杀张尔雍一个人还必须做掉第三军其他的几个师长这样卢天佑才能以他的二十七师为基础真正控制第三军。 这次行动非常重要事先的准备工作非常重要计划的制订也要异常全面行动的时机和地点要配合恰当每一个环节都不能出错一个环节出错也许会连累整个布局所谓一子放错满盘皆输就是如此。 许文强和陈自立辜兆明戴春风四个人商量了许久才制订了一个大的计划这个计划只是粗胚还需要更多的情报来完善它情报这方面就交给了戴春风许文强负责总体的行动陈自立负责联系卢天佑配合他掌权辜兆明是许文强和陈自立之间的联络人。 当忙完这些之后大半天过去了直到辜兆明的肚子叫了起来一干人才想到吃饭大家互望一眼笑了起来。 “等成功之后我请大家吃喜酒!” 陈自立挥挥手若有所思地望了许文强一眼。 “喜酒?恭喜你陈先生不知道哪位千金有幸能和你共谐连理!” 戴春风朝陈自立拱拱手许文强同样笑着望着他辜兆明低着头收拾着桌上散乱的文件。 “结婚还不是时候现在只是定亲而已!” “女方是谁?” 许文强随口问道。 “冯家!” 辜兆明答道。 “冯家!哪个冯家?” 许文强皱了皱眉轻声说道。 “还能是哪个冯家上海滩的第一家族冯敬尧冯家啊!” 第一百三十章 变乱 (一) 第一百三十章变乱(一)唐帅是张尔雍的亲卫同时兼任副官一职他之所以能坐上这个职位和张尔雍最宠爱的五姨太有关他是五姨太名义上的表哥暗地里他和张尔雍那个叫小曼的五姨太是一对情人。小曼是一家书寓的当红小姐被张尔雍强抢进府在那之前她就和唐帅是一对虽然在张大帅的大棒之下两人劳燕双飞但这不表示他们彼此的心中没有对方。之后经过一番波折唐帅以五姨太表哥的身份进入了张府步步高升坐上了副官一职。甚至在某些夜里还代替张大帅在床上慰劳五姨太。 这些情况是戴春风的人打探来的要对付张尔雍就要用上这两个人。 作为当事人之一唐帅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这天中午他一个人身着便装溜达着走出了张府。 张大帅接到了北洋政府的委任状正式荣升上海督军府里一派祥和气氛为了准备明天的上任仪式府中众人忙得不可开交当然这里面不包括张大帅。希望明天以一副新形象出现在各位下属面前的张大帅正在进行午睡暂时不需要唐帅他因此偷得浮生半日闲溜了个空子出了张府。 唐帅没有左顾右盼在街上闲逛张尔雍午饭过后总要抽一阵大烟抽了大烟之后就要睡上两三个小时直到下午四点钟左右醒来在四点之前唐帅必须赶回张府时间有限他只能直奔目的地。 唐帅冒险出府是为了一样东西那件东西在前段时间就已经被他定下了他准备明天送给小曼因为明天不只是张尔雍荣升督军的好日子同时也是小曼的生日。平常张尔雍肯定有时间给这个自己最宠爱的小曼过生日然而在明天他肯定不会这样做。一个小妾的生日和督军的宝座孰轻孰重无论是哪个男人都知道。 恒记珠宝店就是唐帅的目的地他在恒记定了一条珍珠项链准备作为小曼二十一岁的生日礼物今天晚上送给小曼本来应该明天送的那时多半抽不出时间来只能提前一天送了!小曼说过她喜欢珍珠希望她收到礼物后能开心。 唐帅嘴里哼着家乡的小调摇摇晃晃地迈进了恒记的大门。 “客人!里面请!” 守在门口的伙计弯弯腰非常客气地把唐帅引了进去唐帅昂着头走进了富丽堂皇的店堂瞧了瞧柜台后那位是个新面孔不是他定珠宝时的那位掌柜。 “你们掌柜呢?” 唐帅站在柜台前手指轻轻敲着柜台眼睛望着别处神情傲慢地问道。 “你是?” 柜台后那位站了起来朝唐帅拱拱手。 “我姓唐前天来这里定了一条珍珠项链说好今天来取你们掌柜没告诉你吗?” “哦!知道!唐长官是吧!您要的东西掌柜已经准备好了!另外还给您准备了一点小礼物请跟我来吧!掌柜在里间等着您老哩!” 柜台后那位一边笑着一边点头哈腰把唐帅引到侧门那人推开门把唐帅让了进去嘴里笑道。 “您老请进!” 唐帅描了那人一眼大踏步走进屋去他进屋之后那扇门在他身后咿呀地关上他回过头瞧了瞧那扇紧闭的门心里面升起了一个不好的念头。那个念头在他心中一闪即逝他摇摇头向前走去目光飞快地扫射一圈。 里间并没有人头上的电灯亮着照得整间屋子明晃晃的屋里没有什么陈设只摆着两把椅子椅子中间是一张木几。 事情不对头他可以确定这一点往回走他想了想没有这样做如果真的有问题布置这件事情的人也不可能让他轻易就出去还是既来之则安之吧! 唐帅走到屋子中间拉过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这时一个人从另一道门里走出来当然他不是恒记的掌柜是一个身着洋服头戴礼帽的年轻人。 那人长得颇为英俊脸上带着温暖的笑意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下然后取下礼帽放在木几上。 他微笑这说道。 “唐先生我先来个自我介绍鄙人姓许名文强!” “许文强?” 唐帅皱皱眉小声地念了一遍这个名字不熟悉莫非是想找自己帮忙通通张尔雍的门路? 一念之下他的脸色就变得矜贵起来翘起了二郎腿笑着说道。 “许先生布这么大一个局请我来这里不知道有何贵干啊!” “很简单我想帮助你!” “帮助我?许先生说笑了吧!我唐某人有舍命需要别人帮忙呢?” 许文强笑了笑笑得有点像瞧着小鸡的黄鼠狼他轻声说道。 “准确地说我不只是帮助你还会帮助另一个人!” “另一个人?” 唐帅又把眉头皱了起来他神色疑惑地问道。 “不知许先生说的另一个人是谁?” 许文强移开了落在唐帅脸上的视线端起木几上放在自己这边的茶杯小饮了一口方才说道。 “我说的那个人和唐先生可是密切相关不就是小曼姑娘吗?” “小曼!” 唐帅惊讶出声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许文强仍然端坐在椅子上慢条斯理地说道。 “当然你也可以称呼她为五姨太!” 唐帅的手一下就摸到了腰间他的第一个想法是把这个知道自己秘密的人干掉当他解开枪套的纽扣之后许文强仍然不动声色没有一点害怕的表示。 “不要冲动!你要知道我是来帮助你的!你真正的敌人并不是我!” 唐帅摸枪的动作只是下意识的反应他当然知道既然别人知道这件事情肯定有备而来不可能一枪把他打死就可以解决整件事情。 “你到底是谁?你还知道一些什么?” 许文强意味深长地笑笑说道。 “我是谁?我不是许文强么!至于我还知道些什么?可以这样说基本上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若非这样我又怎么敢妄言来帮助你呢?” 唐帅面色颓然地坐了下来有气无力地说道。 “说吧!你究竟想做什么?” 许文强笑了笑说道。 “我想要帮助你!当然也需要你帮助我这是互惠互利的事情因为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 “敌人?” “是的!一个能置你和你的小曼于死地的敌人!” “张尔雍?” “对!就是张尔雍!” 唐帅沉默了下来对方终于提出了他的目的现在是他好好思虑的时候了! “有什么可考虑的!难道你们想一直这样担惊受怕地活着吗?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们的事情连我这个局外人都知道又能瞒张尔雍瞒到何时?现在你除了与我合作干掉姓张的并没有其他的出路了!” 唐帅咬了咬牙事情的确像姓许的所讲的那样摆在他面前的只有华山一条路了只有一个字拼了! “好!我答应你!现在你可以告诉我我可以做什么了?” “这样才对嘛!男子汉大丈夫就该当机立断!至于你需要做什么?我们可以坐下来慢慢聊!” 张尔雍的五姨太袁小曼在自己的房间里神情恍惚地坐在床上她的目光停留在床前的梳妆台上那里摆放着一个白色的胶瓶。 在胶瓶旁原本还有一张纸条现在那张纸条已经被她烧毁了纸条上的内容让她触目惊心更加不能让旁人知晓。 纸条上的字并不多只有两个内容第一个内容揭露了一个事实那个原以为只有他和自己知道的事实另一个内容就是以他的生命来威胁要她把胶瓶内的东西放在张尔雍的茶杯里。 该怎么办呢? 摆在她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两条路似乎都不好走!如果不按照纸条上写的那样做自己情人的生命就没有了保障就算没有情人生命的威胁只要知道事情真相的那人把自己和别人私通的事情告诉大帅自己和他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要是按照那人说的那样去做这胶瓶内的东西肯定不是好东西要是大帅因此有什么不测最后事情查到自己头上来自己仍然难逃一死! 该怎么办呢? 这样的事情又不可能和别人商量! 就这样举棋不定拖下去也不是好方法纸条上规定了时间的。 放纸条在这里的人一定是府上的人这就表示一直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视线里只要自己不按照他所说的做结果很清楚只有一条死路。 看来只能那么做了!也许能死中求活。 小曼伸出手去把那个白色胶瓶抓在手中小心地放在自己怀中目光不再恍惚变得坚定起来。 下一分钟她走出了房间门关上之后房间暗了下来。 第一百三十一章 变乱 (二) 第一百三十一章变乱(二)唐帅傍晚六点左右才回到张府那时张尔雍和自己的一群女人正在饭厅吃晚饭唐帅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了。张尔雍并没有对他擅离职守感到生气只是挥挥手让他下去吃饭终于当上督军了张尔雍的心情不是一般的好对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也就不太计较。 小曼坐在张尔雍身旁瞧见唐帅平安归来心为之一宽看来自己用不着铤而走险了!那个莫名出现在她房间的胶瓶里面装着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为了情郎的命她当时顾不得那么多只有一个选择现在情郎已经平安归来她也不用担惊受怕了还是找个机会把那瓶子丢了吧! 小曼压抑着内心的激动努力控制着自己假装漫不经心地瞄了唐帅一眼这时唐帅向她丢了个眼色一个只有他们两人才明白的暗号。她心领神会地假意咳嗽一声表示收到。 一个小时后在邻近张府后门的一个偏僻的角落里这两个人热情地拥抱在一起。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小曼紧紧抱着唐帅泪水夺眶而出濡湿了唐帅的肩头。 唐帅轻轻拍着小曼的后背没有多说什么。 一番漏*点相拥过后两人分开了唐帅保持着一副恭敬的姿态面向小曼如果有人从远处看见了这一幕会以为他在说什么正经事情。 小曼把自己遇见的事情向唐帅说了一遍她从怀里掏出那个白色的胶瓶递向唐帅嘴里小声地说道。 “现在你回来了这东西也用不着了你找个地方把它丢了吧!” 唐帅摇摇头没有接过那个胶瓶他说道。 “这东西你收着吧!还是照着那张纸条上写的那样做!” “你疯了!” 小曼睁大眼睛瞪着唐帅不相信他会说这样的话。 “我没有疯!如果我们想要得到幸福只有像那些人说的那样去做!” 唐帅也提高了声音挥舞起手臂随后他像想起了什么觉得这样不妥他朝四周小心地瞄了瞄压低了声音说道。 “那些人躲在暗处对我们的事情了如指掌如果我们不按照他们所说的那样做他只要把我们的事情捅出去我们就会死无葬身之地!再说小曼你真的希望我们就这样一直偷偷摸摸担惊受怕地活着吗?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总有一天我们的事情会被他知道既然如此到不如先下手为强!你不知道当你和那个肥猪在一起的时候我的心情有多痛苦!” 说到这里唐帅的声音又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当他醒觉这一点后沉默了下来。 “我知道我知道你说的这些要知道要在那人面前强颜欢笑我同样也痛苦啊!可是我们真的要这样做吗?” “是的只能这样做!” 唐帅点了点头斩钉截铁地说道。 “现在这个情况不是他死就是我们亡所以只能这样做!” “好吧!” 小曼咬紧嘴唇把那个白色的胶瓶重新放回怀中。张尔雍睡觉前有服用一杯牛奶的习惯他那个私人医生告诉他这样晚上会睡得香一些。基本上这杯牛奶都是由他最宠爱的五姨太小曼端给他的小曼决定把白色胶瓶内的东西放在那杯牛奶里。纸条上虽然说这胶瓶内的东西无色无味绝不会被人察觉然而决定这样做的小曼依然忐忑不安。 唐帅看到了他内心的不安因而小声地说着情话温言安慰她。 “只要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 小曼痴痴地望着唐帅非常明显的确像她所说的那样她为了他可以做任何事情。 杨凤影是二十六师第一零七团第三营的营长。 他是保定军校毕业曾经留学德国6军大学和现在那些从日本学习军事的将领不一样他对日本军事的战术体系并不认同他手下的那个营完全是按照他自己的战术训练手册来训练的在整个第三军应该是战斗力最强的那个营。 杨凤影之所以能在自己那个营里按照自己的想法来训练队伍这和他的顶头上司相信他有关他的顶头上司正是第一零七团的团长东方亮工党的成员之一。 当张尔雍笑呵呵地从自己的五姨太小曼的手中接过那杯加了料的牛奶时杨凤影正全副武装地守在自己的营部里。 东方亮对杨凤影有知遇之恩杨凤影则以国士的态度来报答他虽然他并不相信东方亮所信奉的工党理论然而他依然参加了那个工党。他的想法很简单要求也很简单他需要一个能施展自己才华的平台而东方亮给了他这个平台所以他就把这条命卖给了他。拿破仑是杨凤影最崇拜的人不想当元帅的士兵不是一个好士兵他绝对相信自己是一个好士兵。 东方亮已经把所有的计划告诉了他事情成功之后他会从一个小小的营长变成一师之长并且东方亮承诺在那个时候全军都会采取杨凤影的德式训练方法打造一个和时下完全不同的部队。 杨凤影是一个非常单纯的军人他只想按照自己的想法来训练军队按照自己的想法来打仗而东方亮所代表的工党给了他这个机会士为知己者而死他认为自己绝对算得上一个士。 至于张尔雍那个自己名义上的最高长官杨凤影根本不在乎在第三军里身处高位的都是他的亲戚或死党像自己这样的留洋派在张的领导下永远也不会有出头之日。唐**队的现状就是这样永远是派系家族和乡党占上风根本就不用才能和功劳为标准来进行赏罚张的部队也不例外。要想改变第三军的现状必须把所有的坛坛罐罐都打破一个房子如果变成了危房那表示它的地基已经不稳了所以一般的修修补补都没有用只有推翻了之后再来重建。 要想重建必须先破坏既然如此血肯定是不会少流的! 杨凤影仔细地擦着自己的手枪全神贯注地盯着它在军人的心中枪是最可靠的伙伴。 杨凤影的第三营所有的士兵现在都在兵营里没有一个外出不仅第三营整个一零七团都是如此外松内紧很有点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 杨凤影的第三营第一连在这次行动中担任最困难的任务他决定亲自带队现在全连整装待了正在等待他的命令而他也在等待。虽然眼睛完全落在自己的手枪上然而他的耳朵的注意力全放在自己身边的那个电话上。 终于电话响起了响了两声过后杨凤影拿起话筒。 对方在话筒那边小声地说了两句杨凤影说了句明白了随即放下话筒。然后把手枪放在枪盒里拿起桌上的军帽戴在头上大步走出了房间。 一分钟后房间外的操场响起了刺耳的哨声然后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起三分钟过后变得寂静。 一个男人的吼声在操场回荡随之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那是一群人在按照同一的步调跑步脚步声越来越小越来越远慢慢朝营房外跑去。 张尔雍的府上驻扎着他的卫队卫队长就是他的副官唐帅在晚上八点钟唐帅打了一个电话之后走出了自己的房间。 半个小时之后他把所有的卫队成员都召集了起来整齐地排成一排站在庭院前听他训话。 “各位大帅明天就要正式成为上海督军了他说他之所以能走到这一步完全靠各位兄弟的鼎立支持明天是个好日子全军团级以上的长官都会齐聚府上而那个时候他肯定没有时间陪兄弟们因此今天晚上他放各位的大假全体人员都上翠云阁去给每个兄弟一人找个姑娘乐呵乐呵所有的帐单由大帅付!” 唐帅话音落下底下的士兵个个眉开眼笑那眼中闪动的光芒只要是男人都明白唐帅还没有喊解散队列就有些散了。 “好了翠云阁那里大帅已经打了招呼兄弟们快去高兴吧明天放一天假大家不用担心耽误事情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大帅万岁!感谢大帅!” 士兵们一阵高呼然后三三俩俩成群结对地往外走去这样的好事还真是难得遇见。 士兵们散去之后唐帅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去这时管家莫一白从一边走了过来他对唐帅刚才的行为有些疑问只是因为卫队不归他管所以他刚才并没有说什么当那些人走后他才走上前询问唐帅。 “唐老弟卫队的士兵都出去了明天也放假府上的安全怎么办呢?” 唐帅瞧了皱着眉头的莫一白一眼轻声说道。 “我已经从二十六师那里调了个连队来让他们临时负责府上的安全!” 听了唐帅的解释莫一白更觉得不对劲了这样做明明就不合清理他还没有开口唐帅接着说道。 “这是大帅的命令我也不清楚为什么?” “大帅的命令?” 莫一白总觉得事情不对头心里面隐隐觉得不安他想了想对唐帅说道。 “大帅呢?大帅在哪里?我想问问他。” “大帅在五姨太房里可能还没有睡下吧我带你去!” 随后唐帅和莫一白两人顺着走廊往内院走去两分钟后来到了五姨太的房间唐帅站在五姨太的房门外小声地喊道。 “大帅大帅!” 门咿呀地打开五姨太小曼的俏脸出现在门口她脸色苍白地让开了门。 莫一白从站在门口的唐帅身旁走进屋去他进屋之后第一眼就瞧见张尔雍身形巨大的张尔雍仰面朝天地躺在床上。 “大帅!” 他轻喊了一声张尔雍仍然紧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不知道为什么张尔雍这姿势给莫一白的感觉非常别扭。 “大帅!” 他提高了声音张尔雍依旧没有反应这个时候他觉得不对劲了他转过头想说什么。 然而在他回头之际忽然感到后脑一阵风声响起随后后脑一疼眼前一黑他就往地上倒去人事不知。 第一百三十二章 变乱 (三) 第一百三十二章变乱(三)三月十七天晴有微风。 黄历上说今天大吉宜婚娶喜宴。 张建业是张尔雍的远房堂弟也是二十五师的师长二十五师是第三军的主力师待遇和装备都是全军最好的作为张尔雍的嫡系这个部队肯定要抓在自己手里张建业的能力可能普通了一点他的资历也可能浅了一点但是他姓张他对张尔雍的忠心无庸置疑所以第二十五师的师长不是有小诸葛称呼的第二十七师的师长卢天佑也不是能拼善打和张尔雍一道出生入死的好兄弟第二十六师师长的胡猛。 为了庆祝自己堂哥的大喜事张建业不仅是第三军三个师长中来得最早的一位同时也是所有军官中的第一位比其他人足足早了一个小时。 他只带着两个护兵前来对他来说张尔雍的府邸和自己的家差不多用不着担心生命安全因此没有必要大张旗鼓地带许多人来。 进门之后他稍微觉得有些异样四处打量却没现有什么不同直到在张尔雍的副官唐帅的带领下走进中厅的时候才想起了有什么不同。 整个张府非常静静得出奇一点也没有喜庆的气氛整个前院没有看见一个忙上忙下不停来回走动的仆人到是笔直地站着许多荷枪实弹的士兵而且这些士兵他一个也不认识对自己这个堂哥的亲卫队中的人他认识的也不在少数然而一路走来一个熟悉的面孔也没有。 他到没有想到别的什么只是感觉有些疑惑而已于是顺口问道。 “小唐怎么没有看到彭封队长?” 彭封是张尔雍的亲兵队队长一向和张建业交好两人时常一起结伴去长三堂子喝酒取乐正是那种一起抗过枪也一起嫖过娼的铁哥们。 “哦!彭队长和他的亲兵队这几天太辛苦了大帅今天放了他们的假昨天晚上他们去长三堂子找乐子去了现在可能玩得正高兴吧!” 唐帅不动声色笑嘻嘻地回答道。 “外面那些家伙是哪个部队的?” “是二十六师的!” “二十六师?怎么不找我们二十五师的兄弟?看不起老哥我的部队?” 张建业脱下身上的黄昵大衣顺手递给自己身后的护兵半开玩笑地说道。 “哪能呢?只是这也不是什么好的差事只是随便找了个连队如果下次有这样的事情一定把师长的亲兵队借过来。” 唐帅朝张建业拱拱手嬉皮笑脸地说道。 “那就好毕竟要说亲近只有我们二十五师和大帅最亲近你可别搞错了!” 唐帅一边点头一边连连称是。张建业几乎从来没有上过战场能获得这个位置的原因大家都心知肚明不过他自己对这个到一点也没有认识总是一副绝世名将的派头为人狂妄无礼目中无人。可以说除了张尔雍以外他不受任何人待见。 “大帅呢?现在在哪里?” “大帅在后堂休息我带师长先去见见他吧!” “那好在开会前让我先恭喜大帅。” 张建业转身从身后的护兵手中接过一个锦盒随着唐帅朝后堂走去他的那两个护兵被其他人带了下去。 一路走来依然非常清净同样连一个仆人也没有遇上到是士兵越来越多这些士兵如苍松一般站在道路两旁笔直地站立目不斜视地望着正前方当张建业和唐帅通过时手笔直地上扬行了个标准的军礼随后干净利落地放下。 张建业越往前走越心惊比起自己手下的兵这些士兵不知道要强了多少倍从那些彪悍的身影上隐隐透着一股杀气冷冷地如深冬的寒风刮进了他的心中他只觉脚步越来越沉重仿佛正走在一条通往地狱的不归之路上。 张建业虽然不是一个合格的军人但这不表示他是一个笨蛋进入张府之后让他感觉不对劲的事情太多了先是大帅的卫队不在府中换来警卫的不是大帅的嫡系也就是他的第二十五师的部队反到是第二十六师的部队这一点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再是进府来不仅一点喜庆气氛都没有到是充满了肃杀之气没有仆人和下女的身影有的只是荷枪实弹杀气腾腾的士兵;进到后院来同样如此那些士兵在张建业看来不像是卫队到像是一所监狱的看守。 怎么办? 额头上不知不觉已渗出了冷汗张建业的心如坠冰窟在这种情况下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走了只是希望一切都是自己的猜想是自己过于多疑了。 “好了师长大人大帅就在这间屋里我就不进去了让杨营长带您进去现在他是大帅的贴身警卫。” 在一所院落前杨凤影和几个士兵笔直地站在门前杨凤影的脸上带着微笑那笑容不是下位者面对上位者时该有的笑到像瞧着陷阱中的猎物时猎人的微笑。 “师长大人进去吧大帅在等您!” 杨凤影微笑着说道与此同时他身边的两个卫兵已经一个箭步踏了上来包夹着张建业抓住他的双臂把他带了进去。 “你们看什么?放开我!” 张建业愤怒地咆哮与其说他是在质问到不说他只是在通过喊叫来摆脱自己内心的恐惧那恐惧紧贴着他的肌肤如同一张透明的薄膜包裹着他令他难以呼吸。 唐帅和杨凤影互相点了点头随后唐帅转身朝外走去等待下一个客人至于我们的绝世名将张建业的命运已然非常清楚了! “放开我你们这是以下犯上要吃枪子的!” 张尔雍仍然不停地挣扎脸红脖子粗的大声吼叫道。 “把他的嘴堵上太吵了!” 杨凤影冷冷地说道转过身继续笔直地站在院门前坚守自己的岗位很快身后张建业的声音嘎然而止。 第一百三十三章 变乱 (四) 第一百三十三章变乱(四)三月十七日上午十点钟。 张府外正对张府大门的长旺茶楼许文强带着四个手下悄然而入在他身后的长街一辆吉普车飞快驶过荡起大量的灰尘路人纷纷叫骂着躲避。一分钟后那辆吉普在张府门前停下又一个第三军的高官前来赴会了。 在长旺茶楼的二楼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可以非常清楚地瞧见街对面张府的情景。 许文强制订的计划虽然完美但是再完美的计划都存在可能的意外为了防止出现意外许文强亲自来到了这里准备现场指挥早他一步戴春风已经到了。 “怎么样?” 许文强走到窗前那里戴春风正举着一副望远镜望向张府。 整个二楼已经被戴春风包下了因此除了他以外没有其他的人许文强带来的人和戴春风的人现在都呆在底楼。 “事情展还顺利已经进去很多人了到现在还没有意外生!” 戴春风回过头把望远镜递给了许文强恭敬地站到了一旁。 许文强拿着望远镜瞧了一阵后递给了戴春风现在最重要的计划已经完成了一半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两人没有再观察对面而是好整以暇地坐了下来。 许文强并不想搞武装暴动因此来控制上海如果这样做肯定要牺牲不少人。虽然他可以用在张啸林那里劫来的那批军火来武装工人护卫队不过要想依靠没有经过训练的工人护卫队来夺取上海的政权几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一向精明的许文强自然不会这样做。 最后他们决定利用自己掌握的情报从内部来击跨张尔雍先利用张的副官唐帅和他的五姨太的关系控制住张府。通过一些调动把东方亮的部队调来了张府至于张的卫队中的大多数成员现在已经人事不省地躺在了翠云阁的地窖里。 然后利用为张尔雍庆祝荣升的这个时机把前来张府赴宴的第三军所有团级以上的军官一网打尽只要把那些军官控制住接下来的事情就很容易了。 许文强想要做的是把整个第三军牢牢地抓在自己手里所以陈自立想要以卢天佑来控制第三军的计划许文强并不愿意他希望控制第三军的是东方亮想比于卢天佑东方亮这个人许文强更容易掌控。 第三军只是许文强的第一个目标光靠第三军是不可能实现许文强心中的梦想的它最多只能算是一个基石一个真正控制上海的基石以此为基础许文强有一揽子的计划只是这些计划能否成功全取决于他这次行动。 按照许文强和陈自立的计划当张尔雍的下属军官被一网打尽之后这个时候就该卢天佑出场了。 先负责这次行动的杨凤影将成为替罪羊所有的罪责都会落在他的身上卢天佑则是拨乱反正的大英雄是为张军长报仇雪恨的好下属以这样一个姿态出场的他肯定很容易就能掌握第三军的军权。 接下来他会宣布易职正式服从南方军政府的命令响应正在进行的北伐。 所以这次会议卢天佑并没有前来而是呆在自己的公馆里不仅是他他手下的三个团长也只来了两个剩下的那个正呆在自己的团部里随时等候他的命令。 至于卢天佑则在等待这边的消息。 许文强拿起望远镜继续观察张府这个时候在张府中院的一根旗杆上升起了一面黄色的旗子这是杨凤影在向外界传递信息表示任务已经完成了。 “春风你可以去通知卢天佑了!” 许文强放下望远镜声音有些激动地对戴春风说道。 戴春风点点头朝楼梯口走去他疾步往楼下走去这个时候一个手提长嘴茶壶的年轻伙计往楼上走来与他迎面而过。 戴春风与那个伙计的目光在半空中相逢在那一瞬间两人飞快地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错身而过。 戴春风微笑着和许文强带来的人打了个招呼那几个人正和他的手下混在一起坐在楼梯口的那张桌子旁。 随后他大步走出了长旺茶楼顺着街口一阵疾奔来到街的转角他停下了脚步背靠在墙壁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半分钟不到从茶楼那边传来了一声枪响接着又是一声。 戴春风猛地睁开眼睛裂开嘴笑了起来他的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响响彻长街弄得行人纷纷侧目他仍然不知收敛。 没一阵一群人从他刚才走过的那条街跑了过来有人在问怎么回事?有人在回答:杀人了长旺茶楼楼上有人开枪有人被打死了! 戴春风不再停留飞快地跑过了长街。 那天许文强和戴春风一起去见陈自立的时候曾经问过戴春风他有没有事前见过陈自立他的回答是没有那个回答是谎话。 事实上他和陈自立在之前有见面那天陈自立化装成拉潲水的杂工出来见的人就是戴春风在许文强和陈自立之间他选择了陈自立。 很简单在戴春风看来陈自立权高位重势力惊人并且行事手段并不比许文强差陈自立能带给自己的东西会更多能让自己爬得更高。 真正的大丈夫多半能审时度势他没有必要在许文强一个人身上吊死在他看来谁能给他的好处多谁就是他的主子。 一个人要想出人投地必须抱着粗一点的柱子这样才能爬得更高也不容易被风吹到跌到粉身碎骨。 许文强不希望卢天佑掌握第三军这一点戴春风也非常清楚他知道许文强一定安排了对付卢天佑的杀手锏所以他和陈自立商订当许文强的利用价值一完就除掉他不然卢天佑可能会没有命去掌握第三军许文强手下有一批非常不错的刺客只是这些刺客只听他和马永贞的命令当许文强死掉后而马永贞还在医院里这批刺客没有主心骨也就不足为虑。 所以他抢先一步把那个刺杀冯敬尧没有成功被许文强追杀的杀手掌握在手中事先安排在那个长旺茶楼里做店伙计当许文强来到茶楼之后让那个杀手出手做掉许文强这样他把自己的关系撇轻了不致遭到斧头帮马永贞的报复。 现在那个杀手已经成功刺杀了许文强他可以通知陈自立让他通知卢天佑开始展开行动了。 想象着即将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青云之路戴春风当然无法控制自己的喜悦之情因此他仍然在不自觉地微笑前行的步子也异常轻快。 第一百三十四章 变乱(五) 第一百三十四章变乱(五)杨柳镇靠近上海市区在苏州河北岸正是卢天佑所属第二十七师第一一五团团部驻地。 第二十七师一直驻扎在苏州河以北与南京孙长林的部队隔着一条小河对峙其中的两个团布置在前线位置稍微靠后的正是第一一五团。 在杨柳镇外靠上海的方向有一条小河绕镇而过河上建有一座石桥上面仅容得下一辆大卡车行进。 在石桥靠小镇的那头第一一五团设有一个哨卡在卡上有一个班的兵力驻扎王老实正是那个班的班长。 王老实是河北人家住真定县大王庄他今天三十四岁自从十六岁前往县城赶集的途中被抓了壮丁之后就一直在各个军阀部队里厮混一晃眼十八年过去了这十八年他从来没有回过一次家。 王老实坐在一张从老百姓家里搜刮出来的藤椅上双脚搭在石桥的石栏杆上嘴里哼着家乡小调军帽歪戴着自己随身携带的那根汉阳造放在藤椅旁手里则拿着一包烟叶慢慢裹着烟卷。 他手下的那几个兵聚在一起嘻嘻哈哈嘴里念叨着镇上的大姑娘小媳妇们风老四和傻根的声音最大两人正在为是镇西的小裁缝媳妇还是镇东的酒庄闺女谁最漂亮而争执。王老实不想呵斥他们也没有兴趣呵斥他们他低着头仔细地卷着自己的烟叶。 算起来驻扎在这个小镇上已经过半年了也就是说已经有半年多的时间王老实没有参加战斗了!如果可以一直这样下去就算是终老在军营中王老实也觉得没有什么关系但是他非常清楚在这样一个乱世之中他的这个想法只能是一个梦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梦他的命运上苍早已注定只有死亡才能得到真正的安宁。 王老实有预感现在这段安闲的日子要不了多久就会失去他和他手下的这帮兄弟很快就会重新回到战场上。他之所以这样认定是有一定根据的。 这两天团里的空气非常紧张所有休假出营的兄弟的假期全部取消若非特定人员所有的战斗人员只能呆在军营中不准外出。已经是老兵油子的王老实非常清楚这个命令中隐含的意思这表示这个部队在做战斗动员了很快就会有战斗任务了。 对于战斗王老实并不害怕当兵的人他的任务就是开枪就是杀死敌人做这一切只是为了自己能活下去不管过得有多么辛苦不管前途有多么渺茫在王老实心中始终有一个挥之不去的念头那就是活下去不管什么一定要活下去只有活下去他才有机会回到河北省真定县大王庄。 不知道现在家里的双亲是否还在?不知道庄前的那棵大槐树是否还好?不知道邻居的大丫嫁人没有? 王老实叹了叹气点燃了放上了烟卷的旱烟袋很快熟悉的烟草味道驱散了心中的感伤他眨巴眨巴眼睛透过缭绕的烟雾瞧着河上的流波那里一截枯木缓缓流过。 “班长!班长!” 他寻声回头傻根站在他身后红着脸手足显得有些无措地瞧着他。 “什么事情?” 傻根也是河北人今年才十七岁他是家乡遭灾后在出来逃荒的路上被抓的壮丁因为大家都是河北人再加上才进入军队的傻根和那个时候的他很像因此王老实对他非常照顾两人的关系接近于父子。 “我能不能请个假?” 傻根最近迷恋镇西头的豆腐寡妇时常到那里喝豆浆吃豆腐王老实对此非常清楚看样子他现在又在念豆腐寡妇的好了! 一一五团团部的驻地靠近上海离前线比较远自己驻守的这个石桥又面向上海方向敌人是不可能突然出现的之所以设立哨卡多半还是为了抽过往客商的税所以王老实对手下并不刻薄很多时间对手下的那些玩忽职守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傻根也该娶媳妇啦! 可惜像我们这些小兵们这样的平常的事情也是不可能实现的啊! 抱着这样的念头王老实正准备点头答应突然在他耳边传来了一个声音让他闭上了嘴。 不只是他桥上所有的人包括士兵和行人全都把目光望向了桥的那头轰隆隆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近连桥面也震动起来如同地震来临之前。 “放栏杆让那些人走开!” 王老实声嘶力竭地喊叫着抄起藤椅旁的汉阳造身子异常灵活地从藤椅上翻下来往桥头设立的沙袋后跑去。傻根虽然叫傻根其实并不怎么傻当王老实从他身边跑过顺手一拉他之后他也撒开腿随着王老实跑进了沙袋后。 在那张藤椅旁的地下王老实的旱烟袋仍然冒着火星子。 虽然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王老实非常清楚那个声音是什么声音那是一大队载重卡车行驶的声音除了军队外王老实想不出还有谁能拥有这么多的卡车。 果然先出现在王老实眼前的是一辆大卡车在那辆卡车的后车厢上站满了穿着军装荷枪实弹的士兵在上面还架着一辆轻机枪机枪枪口直对着他们。 一辆二辆三辆…… 王老实的心凉了下来就算是卡车的数量也比他手下的那些兵还多。 “班长!班长!” 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那是风老四的声音。 “什么事情!” 王老实低喝道这个时候作为主心骨的他不能有一点慌乱不然就会有炸营的危险。 “班长我们完了!电话打不通啊!” 刚才王老实叫风老四拨电话到团部呼唤援兵然而对方早就算到了这一点事先割断了电话线。 王老实脸上虽然不动声色内心却已沉到了谷地。 对方是哪部分的人呢?孙长林?还是浙江的卢永锡? 都不像啊?王老实虽然没有什么文化但是打了这么多年的仗多少还是有些见识不过眼前生的一幕真的让他傻了眼他根本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情! 第一辆大卡车在对面桥头停下车上的士兵纷纷跳下卡车有条不紊地分散开来枪口对准这边却没有开枪只是警戒而已。 当王老实瞧见对方把一个小钢炮架起来后心中完全没有了主意不管怎样固守桥头的想法彻底破灭了。 “傻根你快跑去团部报告这里的事情!” “班长!” “妈的!叫你去就去少废话!” 当傻根拔腿混在逃散的人群中朝镇里面跑去的时候对面桥头出现了一辆吉普车车上坐着一个身穿黄昵军大衣的军官。 那个军官的脸怎么这么熟悉呢?王老实的心中浮现起了一阵疑云。 一个护兵打扮的人手里挥舞着一张白手绢朝桥这边跑来。 沙袋后的士兵纷纷望向王老实王老实摇摇头说道。 “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开枪!” 那是谁呢?他想了一会然而心太乱了怎么也想不起那个军官是谁?对方没有进攻一定有什么想法他还是听听对方说什么才做决定吧! “谁是头?” 那个护兵站在沙袋前两米远高声喊道。 王老实从沙袋后站起冷冷地瞧着那人。 “这是大帅的手令现在由一零七团来接替一一五团的防务希望贵部配合!” 接过那张纸王老实恍然大悟这时他想起了那个军官是谁了正是一零七团的团长东方亮王老实以前也在一零七团呆过所以对这个团长非常熟悉。 “既然如此下官自然遵从!” 其实这个命令非常不合理只说来接替防务却没有说一一五团该往何处驻防并且有这样来接替防务的好象来攻打一样。不过王老实对这些并不在意他只想要活下去如果他拒绝对方无疑螳螂挡车自己和这个几个兄弟多半看不到了明天的太阳。所以尽管这个命令疑点甚多王老实依然视而不见。 把拉杆拉起同时也把沙袋搬开那几辆满载士兵的大卡车轰隆隆地开了过去坐着吉普车的东方亮也从王老实的面前过去了王老实忙举起手朝他行了个军礼。 那些人过去后留下了一个班的兵力在哨卡上对此王老实一点也不介意而是找些话题和对方的班长闲聊。 闲聊的时候王老实的心还是有一些担忧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傻根早知道是这样当时就不应该让傻根跑去团部报告了那时是想救他不料现在却变成了害他希望他能逃过这一劫啊! 第一三十五章 变乱 (六) 第一三十五章变乱(六)民生药店坐落在桃源路和龙华路的交会口不同于一般的药店在这个药店内长期有一个老中医坐堂采取看病取药一条龙服务。 这样人性化的服务让民生药店在四邻街坊的口碑中异常地好特别是每一个月在月初和月中民生药店都要进行赠医施药相比于那些一头钻进了钱眼里的其他药店来说民生药店就像开的善堂一样。 和平时一样药店一开门就有不少的人上门老中医那里没有多久就排起了长龙。在上个月前老中医可能会忙得不可开交但是进入这个月后不会再出现那种情况老中医多了个助手。 那是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人最初他是帮那个老中医当下手现在一些简单的病症也能看了。据他自己说他曾经在外国学过医学最近才回国虽然大多数的病人还是比较信赖老中医不过也有一些人信奉西医让他医治。 “恩你只是感冒而已有点烧我给你开一副药你拿回去按照单子上写的那样服用多休息睡上一觉很快就好了!” 打一个病人后那个留洋回来的新医生低着头高声叫道。 “下一个!” “啪!” 一根橡胶警棍重重地落在他面前的桌子上他身子轻轻抖了抖随后抬起头脸上带着微笑。 在他面前一个身着黑色警服的年轻警察如同风中树枝一般抖动着居高临下神态嚣张地望着他。 在那个警察的身后还跟着三个黑衣警察呈扇形包围着他。 “这位警察先生请坐让我给您把把脉有什么不舒服请告诉我!” 那个戴眼镜的中年人如同没有瞧见这副阵仗一样不动声色地问那个带头的年轻警察。 “我手痒想揍人!不知道你能不能医治!” 那个警察把警棍放在桌上自己搓着双手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恶狠狠地注视着那个中年人。 中年人站起来收敛笑容轻声说道。 “警官大人你这是属于皮肤科的范畴我建议你去医院仔细检查检查!” “妈的!你的嘴巴真会说辜兆明字青松南方乱党的高级干部我说得对不对!怎么样!和我们走一趟吧!” 领头的警察脸色一沉喝道。 他话音刚落分别站在辜兆明两旁的那两个警察更加靠近一步把辜兆明包夹起来。 “你们凭什么抓人?” 这时平时受过辜兆明好处的病人按捺不住站出来打抱不平一有人出头自然一大群人跟着出声附和。 一群人挡在药店门前堵住了那三个警察的路。 “妈的!都想吃牢饭吗?给老子滚开!” 那个警察挥舞着手里的警棍嘴里叼着一个警笛看样子随时可能吹响警笛。 “街坊们这只是误会我跟他们到警察局说清楚就能回来大家别冲动让一让好吗?” 最后还是辜兆明出面那些人才散了开来。 辜兆明非常清楚自己之所以会被警察抓住在这件事情的背后一定站着一个人并且他已经知道那是谁了! 看来许文强真的有着自己的野心对他来说党和国家民族的利益还是比不上自己的利益如果有可能让他再遇见他的话他到要好好问他一下他这样做究竟有没有仔细考虑过是否能面对自己的良心。 “嘣” 一颗炮弹在他身前十来米处爆炸他第一时间伏倒在地响声过后烟雾缭绕他紧扑在地上感觉到身下的大地不停地震动。 烟雾过后身前多了一个大洞他急忙从地上爬了起来朝那个炮弹炸出的坑洞冲去一个前滚翻滚进了炮洞之中。 在他刚才容身的那个地方一炮弹击中了那里。 他紧紧贴着地面抬起头在前方敌人黑压压地一片端着枪朝自己这方冲来环顾四周阵地上除了自己外一个活人也没有硝烟散尽后尽是东倒西歪死相狰狞的尸体。 他紧紧抓住手中的长枪那是他现在唯一的依靠然而他无法控制自己全身不停地颤抖如同**着身体躺在冰天雪地的南极高原。 敌人平端着长枪并排在一起一排接着一排队列无边无际踏着正步慢慢朝他走来。 脚步声整齐划一如同响雷一般响在他的心中他的内心充满了恐惧他哆嗦得更加厉害了连手中的枪也丢下了。 他闭上了眼睛假装自己也是一具尸体。当眼前一片黑暗之后他的感觉稍微好了一点黑暗给了他一种不太可靠的安全感。 脚步声越来越近敌人也越来越近他能感觉到他们已经来到了自己的面前。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快过去!快过去!” 他在心中默默念道如同在向某个神灵祷告一样。 突然间他的耳畔一片清净那些脚步声不知道为什么消失不见难道他们走过去了吗? 他疑惑地睁开双眼先他瞧见的是蔚蓝的天空天空中还漂浮着几朵白云随后他瞧见了一些人的面孔。 敌人站在炮坑四周围绕着他他们全都目无表情冷冷地注视着他那目光充满了邪恶他袒露在目光之下感觉自己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 恐惧紧贴着他的心扉一种无法抗拒的寒冷瞬间降临他无法抵挡内心的恐惧忍不住高声叫了出来。 卢天佑猛地从躺椅上站了起来他只觉后背一阵冰凉他抬起手摸着额头那里湿湿的早就被汗水濡湿了。 一直躺在躺椅上旁边就是电话本来想等电话的却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只是睡觉还好却不想做了个奇怪的噩梦不晓得这个梦代表什么。 梦是反的噩梦也许代表着幸运吧! 卢天佑只能这样想他拿起了身边的电话筒刚才就是电话的铃声把他从那个噩梦中唤醒了希望从电话中能得到他想要的消息。 他把话筒放在耳边只是道了声喂就不再说话了而是只听话筒那边的那人的声音。一分钟后他放下了话筒。 对方带来了他最想听到的消息现在一切都看他自己了要不飞黄腾达要不粉身碎骨没有什么中间路线可走。 他再次拿起话筒拨了一个号码。 “占巢计划正式开始!” 他短短地扔下这句话就放下了话筒。 卢天佑的二十七师他真正掌握的只是一一五团他自己就是从一一五团升上来的另外两个团其中一个团长是骑墙派在他和张尔雍之间摇晃不定两头讨好至于另一个团的团长就和张尔雍比较亲近一些但是那个团长无法掌握整个团所以也不足为虑。不过如果要利用他暂时也指望不上他真正能调动的只能是一一五团。 这次张尔雍举办的庆功会卢天佑和一一五团的团长都找了个借口推脱了。在张府中把第三军的高级军官们一网打尽是许文强的计划他并没有把计划内容透露给卢天佑但是知道整个计划的戴春风悄悄把消息告诉了他所以卢天佑没有出席而是潜藏起来瞧准机会再行动。 他的计划很简单当许文强的人完全控制张府之后他的人再出动在行动中把所有对自己有威胁的人都消除然后把责任推到许文强的人身上。要完成这个计划难度不是很大不过为了不和许文强控制的第一零七团火并他先必须先干掉许文强和东方亮。许文强的行踪非常诡秘一般情况下找不到机会下手幸好有一个戴春风这件事情由他代劳了。至于东方亮只要自己先控制好第三军他绝对跳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半个小时后一个车队驶出了卢天佑的府邸往第二十七师师部行去。 又过了十来分钟卢天佑上了停在后门的一辆黑色轿车。先前那个车队只是幌子而已戴春风告诉他许文强已经安排了人阻击自己在许文强看来他一定会去自己的师部所以那些人埋伏在他去师部的必经路上实际上呢卢天佑并没有这样的打算。 师部的特务营他早就掉了出来现在他就赶往特务营去。 轿车动了很快离开了卢府的后门它并没有在大道上行驶没驶出多久就拐上了一条小巷。 这样绝对没有人能现自己的金蝉脱壳等那些人反应过来自己早就控制了大局。 卢天佑的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丝笑意自己成为一方大员的情形在他的眼前闪耀。 轿车突然一个急刹卢天佑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前跌去险些撞到头。 “怎么回事?” 话音一落他的脸就变了神色在轿车的前面摆放着一个板车挡住了去路与此同时一帮端着轻机枪和长枪的黑衣人出现在他眼前。 他忙转过头往身后望去同样在轿车的身后出现了那样的一帮人。 在那一刻他的心跌入了谷地一片冰冷仿佛自己身处在刚才所做的那个噩梦之中。 很快一阵机关枪的声音在小巷内响起惊破寂静的长空在高空中传得老远老远惊起了电线上的一群麻雀它们如同一些细细的沙砾洒向蓝蓝的天空深处。 第一百三十六章 变乱 (七) 第一百三十六章变乱(七)三月十七日下午。 四海南北行。 戴春风头戴一顶破旧的毡帽身着一件灰黑色的破旧夹袄低着头闯进了南北行的后院这个时候的他内心里充满惊惶这惊惶之色溢于表面他脸色铁青脚步匆匆像极了一条丧家之犬。 四海南北行是戴春风自己建立的秘密基地这个地方除了他本人之外就只有负责南北行的贴心兄弟二狗知道。当然现在二狗的名字不叫二狗了他有一个很响亮的名字刁四海刁老板。 这个地方的建立纯粹是戴春风的神来之笔它的成立只有一个目的就是为了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所以这个地方不负责任何情报工作也不和他旗下的任何一张情报网交集而是认认真真地做生意如有可能戴春风希望自己永远也不到这里来如果有一天他真的需要用到这个地方那只有一个原因他在上海再也呆不下去了。 “老大出了什么事情!” 如无必要二狗基本上都不会出门而且永远呆在四海行的后院这个地方他不准任何人进出除了他自己和戴春风外没有其他的人有这扇门的钥匙。 当他坐在后院的藤椅上算着商行的帐目时戴春风突然闯了进来把他吓了一跳他忙站起身来把位置让给戴春风同时送上一壶茶水瞧着自己这个老大仰着头骨碌骨碌灌了大半壶茶水后才小声地问。 戴春风摇摇头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岔开话题另外说道。 “二狗你去安排一下给我找一条船我要尽快离开上海!” 二狗没有多说话点了点头朝前院走去。 戴春风长长吸了一口气这个时候他才有时间好好想想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在他看来一切尽在掌握之中自己藏在后面又知道许文强的全部计划并且暗算了许文强那么接踵而来的应该是荣华富贵才是不应该是远走他乡。 可是事情完全失控了!难道在那个许文强的身好还有其他的人? 多亏自己留了一个心眼从长旺茶楼出来之后给卢天佑打了电话并没有急着赶往与辜兆明的会合地点民生药店而是躲在一旁仔细观察正好瞧见辜兆明被那些警察局的黑狗带走。 他不相信那是意外特别是当他安排在卢府周围的人向自己报告说卢天佑被人乱枪打死之后他的心凉了下来。 他潜进了租界却没有在应该见到陈自立的地方见到陈自立他就知道自己押错了宝自己选择的这一方已然一败涂地他只是不明白那个许文强为什么厉害到了这个地步轻易就把他击败了。 难道他早就在自己的身边埋藏着眼线这个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换一个角度自己也会这样做的但是这个计划除了陈自立和自己外就连辜兆明也只是略知一二如果不是计划泄露的话那只能说对方早就把自己这伙人的反应预盼出来了。 既然如此那个许文强也可能没有死掉可能这只是他引蛇出洞的计划? 就是因为有了这样的觉悟因此戴春风没有和自己手下的情报网联系而是选择了二狗这里准备逃出上海前往南方。 只要到了广州以自己的能力和陈自立的交情一定能干出一番事业来那个时候再雪今日之耻。有句话说得好君子报仇十年未晚虽然自己算不得什么君子。 从前院传来了脚步声是二狗回来了吗? 戴春风站了起来脚步声越来越近他皱起了眉头脸色突然变地雪白。 不对! 这不是二狗的脚步声脚步声急促而杂乱明显可以听出来这脚步声不只由一个人出。 戴春风的心冰凉冰凉的难道连自己最相信的人也出卖了自己? 这个时候不能想太多了戴春风猛地朝后门跑去希望那里能有一条退路给自己走。 他还没有扑到门前那扇门已然打开了一个人当门而立。 戴春风停下了脚步只觉眼前黑半晌才看清楚了那个人的脸。 那个人正是他从贫民窟带出来的那个杀手那个刺杀冯敬尧失败被许文强追杀的杀手那个化装成长旺茶楼伙计去刺杀许文强的那个杀手那个他一直不知道名字的杀手。 他为什么在这里? 戴春风感到有谁拿着一根木棒在自己的头上重重敲了一下让他觉得脑袋蒙。 那人手里拿着一把手枪枪口正对准他那人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目光也一如既往地冰冷。 “你究竟是谁?” 戴春风没有期望对方能回答他只是下意识地问了这么一句。 “我叫丁力!” 奇怪的是那人居然回答了可能是看在自己离死不远的份上吧戴春风的嘴角翘了起来不由出了一缕苦笑。 从前院赶来的人出现在戴春风的身后呈扇形包围着他戴春风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逃了。 戴春风转过身没有瞧见二狗的身影他瞪着眼睛双手不停挥舞大声吼道。 “二狗!你给我出来我究竟哪点对不起你你要这样对我!” 在前院的一个房间内二狗听到了这个声音不过他没有出来而是小声嘀咕道。 “我不叫二狗我叫刁四海!” “力哥由谁动手?” 从前院赶来的那些汉子其中一个人朝丁力行了个礼恭敬地问道那个向天抱怨的戴春风在他们眼中已经和死人没有区别了。 “不!你们不能这样!我要见文哥我还有用文哥还需要我!你们不能这样!” 戴春风朝其中一个汉子扑去那个汉子不躲不闪当胸一脚把戴春风踹得飞了起来然而戴春风不惧疼痛紧紧抱着那人的小腿嘴里不停说道。 “我要见文哥我还有用文哥不会这样对我的!” “文哥不想见你他告诉你一次不忠百次无用!” “不!不要这样你们不能这样!” 对生命的渴望压制了一切戴春风可以毫不犹豫地收割别人的生命然而当自己面对着这一关的时候他却崩溃了! “我来吧!” 丁力轻轻说了一句朝戴春风走去。 戴春风松开了那个人的腿在地上连滚带爬地向后退去直到后背抵着院墙上他的心咯噔一下瞧见丁力的身影越来越近越来越大到最后挡在自己面前挡住了整个天空。 这个时候他的心神恍惚起来隐隐感到一种解脱。 “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丁力停下脚步没有说话也没有马上行动等待着他。 戴春风的目光虽然落在丁力的身上然而却没有一丝焦点他的目光穿透了丁力延伸到了某个未知的远处。 “既然你是许文强的人为什bsp;死到临头了戴春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个就算知道答案又能怎样依然没有任何意义不过生命已经到了尽头一切本来就没有意义在这个时候他只想说点什么?或听点什么? 半晌丁力低沉的声音传来。 “一切都是演戏!” 原来如此只是演戏而已戴春风茫然地点点头。 自己的一生何尝不是如此从呱呱落地到横尸街头不过是演戏而已只要是戏剧总会有落幕的时候。 是时候了! “来吧给我一个痛快!” 恍恍惚惚中他感到自己被一双力量十足的手架了起来随后眼前亮了起来天空从未像现在这边澄净他痴痴地望着那片蓝白相间的天空一时心醉神迷。 有人站在自己身后有双冰冷的手放在自己的勃颈上这让他感觉有一丝不舒服他不由呻吟了一声就在他呻吟的时候他的耳畔响起了咯噔一声。 戴春风觉得自己飞了起来朝天空的深处飞去就像小时候被自己的父亲高高抛在空中的感觉一样在飞翔的时候他瞧见了一张慈祥的面孔一双温暖的眼睛那张面孔在微笑那双眼睛温柔地望着他。 妈妈! 他在心里默默地念了一声随即眼前一黑感觉自己急地下沉一直往下沉最后失去了意识。 苏东陪着许文强走在中间前后都有人围着在这非常事情安全工作一定要做到。 一行人走在一条空旷无人的街上说是空旷无人稍微有点夸张只是比起外面的那些大街来这条街的行人明显稀少。 这条街的尽头是上海市警察局的看守所街的两旁都是高墙和铁丝网一般人是不会到这里来的。 看守所的所长顾前早已等候在看守所的门前他是现任警察局局长钱千里的嫡系因此对许文强也不陌生在以前对许文强就毕恭毕敬而现在对许文强的态度可以用卑躬屈膝来形容了。 今天上海生了什么他虽然不是非常清楚但是还是隐隐明白有些人在这个风暴中倒下了有些人在这个风暴中爬了上来。 这个原本躲在幕后的地下皇帝看来要站在幕前了! “许先生请进!” 顾前点头哈腰地把许文强一行人带进看守所脸上的笑容如同绽开的花。 穿过几个庭院几条阴森的走廊其中开了几道门最后他们来到了一间牢房。 “许先生你要见的人就在里面请进吧!” 许文强微笑着向他道了声谢害得顾前不停地点头回礼连声道到不敢当。许文强把苏东等人留在外面走进了灯火昏暗的牢房走廊。 第一百三十七章 变乱 (八) 第一百三十七章变乱(八)锁打开以后一阵叮当声响解开了绑在木门上的铁链咿呀声后木门缓缓打开许文强慢慢走了进去。 面对牢门的墙上开有一个很大的窗子阳光透过窗子的铁栏杆照入室内正好落在停下脚步的许文强的脚前。 在墙角有一个干草堆上面摆放着一张破棉被即便是这样简陋的陈设在这间看守所里也算得上是豪华监房。 不过虽然是单人牢房虽然阳光充沛这间牢房的气味仍然不是很好闻依旧和全天下所有的牢房一样散着酸味臭味腐烂的味道。 辜兆明站在那扇窗子的下面呆呆地凝望着窗外的天空他听见了脚步声知道有人进来了他依然望着外面没有回头。 “还好吗?” 许文强的声音透着一丝疲惫其实今天还有许多事情要忙自己并没有必要来看守所见辜兆明然而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来了或者一个人在某些时候是不可能用理智来决定自己的行止的。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辜兆明没有回头仍然望着窗外的蓝天他的声音很低沉似乎在压抑着什么里面蕴藏着愤怒。 “你是说叫人把你关进来来吗?那是为了保护你!” “别给我说这些我问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辜兆明的声音突然提高八度其中的怒火顿时如同火山一般爆出来。 许文强不以为意轻笑一声慢慢说道。 “我只是为了自保而已!” “自保!说得多好听!自保现在整个上海都已经在你的掌握中了吧通过一系列的背叛刺杀暴动这就是你的自保?利用党的资源寻求自己的利益!” “你想要我怎么做缚手就擒吗?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和陈自立来上海是为了什么?不相信我就不要叫我来既然叫我来了一切都应该让我负责然而姓陈的一来就想摘桃子在我背后做那么多的小动作你可能还不知道吧他买通了戴春风然后利用一个杀手想置我于死地若非如此我又何必做这么多事情呢?至于把你抓进来还不是怕你夹在中间两头为难。” 辜兆明的肩膀凝了一凝随后转过身来他脸上的神色非常坦然并没有进监牢的人那种晦气之色。 “即便是这样你也不应该这样做啊!你这样做了之后就无法回头了!我想现在卢天佑多半完蛋了吧第三军也尽在你的掌握之中可是你以为就凭手里的这点力量就可以呼风唤雨吗?夹在南北两方之间而且盯着上海这个地方的军队不在少数他们的实力都比你强没有了南方政府的支持你又能坚持多久呢?作为一个朋友我真的不想看到你为了个人的**走上这一条不归路啊!” “是吗?” 许文强没有回答神秘地笑了笑。 “我真的很难相信你和我认识的许文强是一个人!” 辜兆明摇摇头继续说道。 “也许陈先生不应该对你有疑心但是这不是你背叛民党的理由在党的至高利益面前个人的荣辱个人的得失又算得了什么?” 许文强突然笑了起来高声地笑了起来这笑声在幽暗的牢房内传荡宛如闷雷。 “笑什么?我说错了吗?只有民党才能救唐国只有在我们唐大总统的英明领导下在党的努力下我们才能建造一个崭新的唐国一个繁荣民主富强屹立在世界的东方的新唐国!” 许文强收住了笑声深深地瞧了一眼有些恼羞成怒的辜兆明他缓声说道。 “不好意思我失态了我想起了一个笑话!” “笑话?” 辜兆明的脸更加黑了许文强侮辱了他心中最神圣的地方。 “为什么党就是绝对正确的?为什么只有党才能救国呢?为什么个人的利益一定要放在集体利益之后呢?为什么上位者总要下位者为所谓的正义事业牺牲呢?这些问题我找不到答案不知道青松兄能否告诉我。” 辜兆明沉默了下来没有说话。 “难道只有走一条道路才能救这个国家振兴我们民族吗?难道真的只有一条路吗?难道那条路就真的是绝对正确的吗?如果你是个聪明人就不会这样认为。” 许文强抿了抿嘴唇继续说道。 “政党这东西和宗教差不多只有唯一性非此即彼在信仰者的心中只有唯一的真理然而这世界上真有绝对正确的真理吗?” “我不想和你进行哲学上的讨论我只知道唐博士领导的南方政府是一个民主开明的政府既然唐博士能推翻腐朽的后金政府推翻几千年的封建独裁那么我相信在他的领导下我们同样能建立一个民主的新唐国!” “这么有信心!” 许文强淡然一笑不置可否。 “让我们来看看现在的唐国吧和后金统治期间的区别是的名义上我们进入了一个民主的社会大总统代替了皇帝然而实际上比起后金统治期间人民的生活更加不如也许对那些新贵来说这个世界变得美丽了对那些贫穷的人来说这世界却更糟了因为现在的唐国实际上处在分裂状态下军阀横行内战不断相比于那个时候人们的生命更加没有了保障!” “所以我们才应该团结在唐博士的身边打败各地军阀建设大同社会啊!你更不应该为了追求自己的私利背叛党啊!你这样做和那些军阀有什么不同?” 许文强移动步子慢慢走到辜兆明身边他同样望着窗外的天空慢慢说道。 “不是有一个美好的目的一个伟大的理想你所做的事情就是绝对正确的!” “什么意思?” 辜兆明疑惑地望着许文强许文强的眼神满是忧郁。 “你看看现在的北伐军他们的组成成分还不是各地的军阀部队不过是南方的军队罢了利用军阀去推翻军阀不过是笑话而已!所以对唐总统的人格力量我非常尊敬但是并不表示我一定要按照他的道路去走。” “难道你现在走的道路就正确那个工党的宗旨就是正确的你所掌握的军队不是军阀部队?” “这只是暂时的!” 许文强瞧了辜兆明一眼坚定地说道。 “请相信我用不了多久你所看到的这个部队绝对和一般的军阀部队一样他们有着严明的纪律有着奉献和牺牲的精神!” 辜兆明摇摇头有点难以相信。 “我希望你留下来帮我我们一直都是最好的搭档那个时候你就知道我是不是乱说的!相信我我从来不胡乱承诺!” 辜兆明陷入了沉思半晌抬头说道。 “你有没有把陈先生怎样?” 许文强摇摇头说道。 “我不会把他怎么样的?不过就算我想把他怎么样也把他没有办法他已经离开上海了!” 辜兆明疑惑地望着许文强无言中。 “你还不知道吧?” 许文强叹叹气随后说道。 “陈玉明手下的粤军叛乱了大举进入广州连唐博士也被驱逐出了大总统府躲到了苍山舰上陈自立在这种情况下肯定不可能呆在上海他回广州去了!” “什么!你说的是真的?” “我骗你做什么?” 许文强耸了耸肩。 “我说过利用军阀的部队去攻打其他的军阀靠不住的又有多少人心中把国家民族的利益放在第一位就算他爱国也不表示他没有自己的私心杂念。就说陈玉明吧他把广东治理得生机勃勃可以说走在了全国的最前面这样的一个人又掌握着十来万广东的子弟兵他凭什么要听唐博士的话一个连自己的军队都没有的政客和文人?他没有自己的想法才让人奇怪哩!” “定言兄能不能放我出去我要回广东!” 许文强摇摇头苦笑道。 “我就知道留不住你一说这个消息你一定会心急如焚要赶回广东去只是你回去后又能怎样?陈玉明身处地主之宜北伐军的内部又不稳就算反攻广州也不一定就能成功就算最后成功了也不是一两年的事情我敢打包票唐博士在苍山舰上呆不了多久最终会被逐出广州他离开广州的第一站肯定是上海你不如在这里等他那时你就是想离开我也不会阻止你的!” 辜兆明叹了叹气说道。 “既然陈先生回去了我也要回去就算做不了什么也要回去你知道的陈先生对我有莫大的功德我不可能背弃他同样我不能背弃我所相信的所以定言老弟你我虽然相交莫逆但是请恕我不能和你共同进退虽然也许你说的都是对的!” 许文强低下头想了想随后抬头说道。 “青松兄你我相交这么久其实你的回答我早就猜到了只是抱着万一的心态来见你不能说服你留下来我万分遗憾一会我就叫人放你出去船票我也给你买好了到时一并交给你祝你一路顺风。” 许文强朝辜青松伸出手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恕我多嘴陈自立先生虽然对你有恩不过那个人就算一时得势他最后还是会失败的那个人过于刚愎自用不过是西楚霸王一般的角色。哪天你想通了我这里永远欢迎你!” 辜兆明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 许文强放开了他的手转身离去他的嘴角挂着笑意他非常清楚就算辜兆明回到广州陈自立也不可能重用他毕竟辜兆明和他的关系非浅而陈自立这人的疑心又不是一般的重。 听见许文强的脚步声远去辜兆明回过头继续望着窗外的天空只是现在他的心中不再如湖水般澄静而是如同大海般波涛起伏。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丁力的故事 第一百三十八章丁力的故事丁力是个孤儿自懂事以来他就一直在流浪做个乞丐小偷甚至当个老鼠仔所谓老鼠仔就是盗墓团伙中专门负责钻地道的小孩。 很小的时候他就尝遍了人间的酸甜苦辣!不!准确地说是除甜以外的所有滋味!直到他十一岁那年才真正尝到了甜的滋味。 那是麦芽糖的味道。 软软的粘粘的那股甜味透过舌苔渗到了他心里就如同大冬天睡在暖暖的炕上一般。 这么多年过去了在丁力的心中仍然无法忘掉那种味道那是他心中残留的唯一的温暖。 那时他刚刚从一个人贩子手里逃脱逃亡途中三天三夜没有合过眼没有吃过一颗米只是喝水而已。 逃到一个小村庄之后他终于撑不住了由于恐惧激的体力消耗殆尽。 他躲在一户人家的屋檐下瑟瑟抖。 这个时候一个与他差不多大的小姑娘出现在他的面前她穿着一件打着补丁的红色棉袄那红色在他眼前闪耀着如同一堆跳跃的火焰温暖着他的眼球。 现在的他已经记不清她的样子了一切都隐藏在一面神秘的面纱后面无法看清唯一能记得的只是那火焰般闪耀的红色。 “弟弟!你怎么啦?” 这是她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吗?是吗?又或者她根本什么也没有说? 丁力已经记不得了他能记得的只是那只冻得红红的小手那只放在自己眼前的小手那只小手中拿着的吃了一半的麦芽糖。 泪水顺着脸颊不断往下流流啊流就像眼眶是一汪永远不会干涸的清泉嘴里含着的甜味渗入了五脏六府慢慢融化着他内心的冰冷。 从那一天后丁力有了一个叫家的地方从那一天后丁力学会了笑。 家不大人也不多除了那个穿红棉袄的小姐姐外还有一个总是带着慈祥微笑的妈妈除此以外没有别的人了! 准确地说应该还有一个人那个人就是小姐姐的爸爸丁力从来没有见过他因为他在军队里自从三年前被拉了壮丁强迫当兵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 妈妈和小姐姐没事情可做的时候总会到村东头的老槐树下去等待盼望着在那条黄泥土路上现那个熟悉的身影。 希望是渺茫的生活是艰难的但是日子还是要过的! 丁力非常勤劳在小姐姐的爸爸没有回来之前他要扛起整个家虽然那时他才十一岁不过他做到了五年过去了十六岁的他已经成了那个家的顶梁柱那个他们一直等待的人还是没有回家。 生活的残酷是让人意想不到的在这乱世中善良人的命运如同蝼蚁一般说起来好象是非常简单的事情但是其中的痛苦只有当事人才能完全体会得到。 在丁力十六岁那年一群土匪袭击了那个小村庄。 丁力正好到几十里外的市镇赶集去了当他回来的时候才现那个家已经没有了! 妈妈全身**俯卧在里间的炕上背上被人捅了几刀血肉模糊她睁着眼睛视线没有焦点凝望着身侧的虚空。 他最爱的小姐姐准备在他十七岁那年做他新娘的小姐姐同样赤身**的躺在后院的石磨上当他刚刚瞧见她的时候眼前一黑顿时晕了过去。 他的心在那一刻咯噔了一声有什么破裂了有什么化做无形的烟雾离他而去在那一瞬间他知道自己身上有某些东西死去了。 把家人埋葬之后丁力一把火烧掉了那个家然后守在熊熊燃烧的房屋面前直到它变成一堆焦黑的废墟。 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丁力没有流泪他无泪可流所有的泪水似乎都在十一岁那年遇见小姐姐那天全部流完了从他眼中流出的不是透明的泪水而是殷红的血。 从那天以后丁力开始了自己的复仇先确定了制造了小村血案的那些人他们是哪个寨子的人马具体有多少人不过他并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一个人杀上那个寨子去他有的是耐心有的是时间来进行他的复仇计划。 他曾经跟着村里的猎人上山打猎他非常清楚该怎样狩猎挖陷阱做套子放夹子开枪子。 他知道要对付自己看中的猎物需要利用所有能利用的东西特别是当猎物是一个庞然大物而自己力量单薄之时。 丁力上山当了土匪一年之后他由于冷酷无情做事情干净利落当上了那个寨子的二当家再一个月后那个大当家意外从山崖上坠落死于非命丁力经过一番血腥镇压铲除了寨子中所有不服从他的人真正建立了自己的权威。 接下来他带着那个寨子的土匪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攻击了那个制造小村血案的土匪本来土匪与土匪之间有一定的规矩是不会互相攻击的然而丁力是不会理会这些所谓规矩的。 经过那一场战斗之后那个寨子的土匪全军覆没在战斗中死去的土匪应该说非常幸运真正倒霉的是那些在战斗中存活下来不幸被俘的家伙。 他们全都被丁力绑在了木桩之上处以剥皮之刑丁力把后金时代的一个老刑头请到了那里那个老刑头对剥皮之术甚有研究他手下的犯人被剥下皮之后一时还死不了还需要经过一段时间的煎熬才能解脱。那天所有残存的土匪都好好享受了这个剥皮之刑有的人甚至哀嚎了一天一夜才死去。 从那以后丁剥皮这个外号响彻了当地无论是官兵还是土匪都对他异常畏惧而这件事情之后丁力带着那群土匪开始疯狂地攻打其他的寨子一时之间方圆几百里的土匪闻风而遁最后只得他们一个寨子存在。 不过没有多久这个寨子也不存在了那是当地的一个疑案。 某一天有人无意间现那个寨子成了一个废墟废墟里到处都是横死的土匪尸骨经过仔细检验现那些土匪都是中毒而死不过在这些人中间没有现丁力。 这件事情是谁干的呢? 一直没有答案! 丁力知道这个答案因为元凶就是他他的骨子里对所有的土匪都深恶痛绝他知道凭自己的力量不可能把所有的土匪都消灭掉土匪是杀不绝杀了一批又有一批但是他在小姐姐坟前的誓他已经做到了那就是把当地的土匪全部铲除。完成自己的誓言之后丁力开始了四处漂泊。 这个时候的他全当自己已经死了茫茫然昏昏然在世间闯荡。 自杀他是不会的不过要是有谁代劳把他杀死了他虽然不会感激那个人相反也不会记恨那个人! 然而他却怎么也死不掉越是想死就越是活着非常痛苦地活着。 然后他开始不停地喝酒麻醉自己开始学会忘记渐渐地过去所有的记忆都已变得模糊了连小姐姐的样子他也记不得了甚至是不是真有小姐姐这个人?或许有或许没有谁知道呢? 但是他无论如何也忘不掉那团火焰般闪耀的红忘不掉麦芽糖的味道。 每当瞧见类似的红色他的嘴里就会泛起麦芽糖的味道然后他就会觉得头疼。 “力哥文哥请你进去!” 丁力从宛如醉酒中的状态解脱出来刚才在脑海中闪动的一切突然隐在黑暗之中他已经记不起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帮许文强的忙他甚至忘记了当初自己是不是真的有答应许文强对此他不是感觉到后悔他从来就不后悔他只是真的忘记了答应那个理由那个帮许文强做事情的理由。 或许是许文强曾经说过要建立一个没有战乱的国家同样在那个国家里也不会有他深恶痛绝的土匪是这样吗?他真的相信他能做到所以答应了他! 不过他宁愿相信自己之所以答应他是因为他叫自己做的事情非常危险也许自己非常容易在任务中死去吧不知道这样死去是什么感觉? 丁力在那个人的带领下来到一扇紧闭的门前那人轻轻敲了敲房门。 许文强觉得很累不过这种累不会让他疲倦反倒让他更觉得兴奋。他接见了不少的人这些人都在按照他的指令行动很快上海就会掌握在他的手中然而上海只是一个非常小的目标要想完成他的梦想他需要走的路还很长所以他必须为此打下基础。 开创公司就交给冯氏姐妹管理斧头帮完全交给马永贞当然现在马永贞还在医院里暂时由别人代劳以后他要斧头帮走出上海到全国各大城市去生根芽这是一步长远的棋子不过暂时还急不得只有等马永贞完全康复后再说。 丁力! 接下来接见的人是丁力当初他为了把何文田他们从租界巡捕房放出来派丁力假装刺杀冯敬尧让自己救冯敬尧一命以此真正接近冯敬尧。果然因为有这个救命之恩冯敬尧很上路很快就通过他的关系把何文田他们放了出来这个计划算是完成了。与此同时连带算计戴春风的计划也顺利完成了。 现在冯家的人还在追查丁力为了安全起见丁力必须暂时离开上海。 许文强招呼丁力坐下然后挨着他坐下他没有兜圈子他非常清楚对不一样的人说话的方式也需要不一样。 “阿力你需要离开上海我有件事情要拜托你!” 丁力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许文强清楚丁力不爱说话因此继续说道。 “我需要你去对付两个人不过暂时你只需要了解他们的行为方式和习惯在那里有人会给你资料你不需要马上对付他们到了动手的时间我会通知你!” 丁力仍然没有说话依旧望着许文强。 许文强摸了摸自己的嘴角说道。 “我晚上安排你上船去浙江!” 第一百三十九章 战事的前奏(一) 第一百三十九章战事的前奏(一)一九二二年三月生在上海的政变不!准确地说应该是兵变在不同的人的心中有着不同的感觉。 对那些一般老百姓来说不过多了一件值得闲聊许久的谈资而已即便他们住在这个叫上海的城市里即便这件事情与他们的生存处境息息相关他们也没有把这种事情放在心里。反正朝廷垮台后民国成立上海这个地方就从来没有安静过没有哪一任上海督军能够在任上呆上三年要不是被其他势力强大的军阀赶走要不就是像张某人一样被手下的人背叛所推翻。 谁叫上海是全国最大甚至在全亚洲也是最大的城市呢?这么一块肥肉只要稍微有点野心手里有枪有人的家伙都虎视眈眈地盯着哩没有足够强大的势力谁敢说一定能占据这里。 只要是稍微有点见识的读书人都不会相信那个背主而立的东方亮能在那个位子上坐多久现在的上海就像一个大西瓜而在这个西瓜的旁边手拿西瓜刀的家伙实在是太多了。 南京的孙长林皖系最具实权的大军阀手底下号称拥有二十万虎贲若非有他直系的吴佩孚早就打过来了。他的一个最精锐的师就驻扎在昆山吴江随时可以向上海起进攻。 另一个对上海有想法的则是浙江的卢永锡他的势力比不上孙长林没有孙长林的军队多但是他的部队装备精良毕竟浙江是个富庶的地方。现在他的大部分部队都聚集在湖州嘉兴以及杭州一线当上海生兵变的消息出后有更多的浙军调往了这一线。 可以说现在的上海如同一艘汪洋中的小船随时有灭顶之灾战争随时都可能打响不管它来自北方还是南方。 在许多明白人眼中上海就是一块肉比较多的骨头张尔雍东方亮孙长林卢永锡这些人之间的争斗不过是狗咬狗都是为了争那块大骨头在当时的他们眼中就是如此。 不过也有些事情出乎许多人的意外。 例如在外人眼中动兵变的是东方亮杀掉张尔雍把第三军里的高级军官杀的杀关的关最后按理该由他登上最高位然而事情并非像那些人预想的进行。最后登上高位的是一个姓许的年轻人。 那些关注这件事情的军阀们通过一系列的情报知道这个姓许的是个生意人和洋人的关系很好后面还有点帮派背景除此之外就一无所知。为什么会是这个家伙呢?这件事情令某些人多了几根白头也令某些人将要跑断腿。 第三军的军长仍然是东方亮不过新成立的上海军政府的主席是许文强东方亮是副主席东方亮对外界的解释如下: 亮是一军人军人就应该做军人的事情保境安民抵抗外辱。现今国家的局面之所以糜烂不堪内战不止实在是因为军人自恃权高位重为了一己私利互相攻击所致亮不才领导了这次兵变不过是为了破除这种陋习罢了!所以亮手下的部队绝不会干涉地方政务因此推举进步商人许先生为政府主席进行上海自治。 东方亮向全国通电的电报大概意思就是这样不过相信他的话的除了那些热血的进步青年之外所有身处高位的实权人物几乎没有一个人相信。 东方亮和许文强之间是什么关系?是不是有利用的地方?因为这个那些被他们安排在上海的谍报这段时间跑断了腿不过那些人了解的实在不多反到因为最近活动得太频繁了成群成群地浮了上来进入了许文强的秘密机关视线中。 东方亮现在和许文强的关系正在蜜月期在许文强的帮助下第三军的进行了人事大变动新升的三个师长都是他的心腹是工党成员团长什么的就从各级营长选拔而来不过他们都不会负责原来的部队反正所有连级和连级以上的干部都换了岗在这种情况下第三军暂时也还稳定没有生大的骚乱。 随后在军队里多了许多政治教员他们都是些想要加入军旅的进步青年于是在部队里开始了学文化的活动。 本来接下来还有一些整肃工作东方亮准备按照自己的想法建设这个军队然而许文强制止了他因为这个时候不能妄动稳定最为重要据可靠消息孙长林和卢永锡都在暗暗调动部队大战一触即。 所以这个时候军心最为重要必须先把这关应付过去再说。像这些旧军阀的部队你现在才跟他讲为什么打仗为什么当兵说那些大道理在短期内是没有用的在短期内刺激军心的有力武器是利益。 在军阀部队里有许多人都是被拉的壮丁第三军也不例外像是随意打骂士兵克扣军饷什么的也是屡见不鲜。现在第三军里的大多数士兵都没有关上全饷因此许文强和东方亮第一件所做的事情就是以上海军政府的名义在第一时间内把欠士兵的军饷补齐全并且预先放了下一个月的军饷比以前要提高三成承诺以后的军饷也会是这个数。这一下全军的士气一下提起来了。 第二件事情就是抚恤金的问题新出台的规定是抚恤金加倍如果受伤不能继续作战政府将解决他的生活问题。 这个规章一出台张尔雍是谁那些大头兵全都忘记了只记得有个许文强有个东方亮。那些在不同军阀部队混过的老兵油子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长官那些长官哪一个不是喝兵血喝得肥头大儿的谁会把这些小兵的生死放在心里像这样真心为士兵的长官就算是为他卖命也值得。 只要军队安定下来士气高涨最重要的事情就解决了因为许文强相信接下来的下规模摩擦和大规模战争是不可避免的就是不知道动手的是孙长林还是卢永锡或者是两人同时动手。 两人同时动手是最糟糕的事情现在的第三军多半抵挡不住那个时候自己所做的一切不过是给他人添嫁衣罢了。 许文强的情报机构虽然成立不久不过能力还是有的他早就在南京和杭州安排了一些人据那些回报南京方面和杭州有所接触可能就是在商量如何瓜分上海这块大肥肉。如果他们达成协议上海就危险了许文强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出现如果真的会出现他只能走那最后一步了那是一步险棋一旦不成功他就再也没有翻身的余地了只能离开唐国到美国去。 做一个大富翁或许对自己来说会更幸福吧? 只是或许而已! 第一百四十章 战事的前奏 (二) 第一百四十章战事的前奏(二)浙江督军卢永锡是浙江慈溪人并不是北洋系的人他父亲是浙江的大富商叔叔做过洋行的买办见多识广所以在卢永锡十七岁的时候他叔叔安排他留学东洋通过他在日本的关系让卢永锡进了日本振武军校那个时候的日本还没有大量招收来自唐国的留学生卢永锡算得上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卢永锡回国之后进入浙江的军界那个时候后金还没有垮台各省的督抚正在大量兴建新军卢永锡在浙江新军里只是一个小小的哨长不过在他家族的金钱攻势下他很快升为了管带再加上他留学东洋回来带来了许多新名词并且因为家里钱多的原因也没有吃兵血吃空饷的不良习气所以那时的他治下的那一标算得上浙江最有战斗力的军队。 后来生了国民革命后金朝廷的统治摇摇欲坠当革命党在浙江起事的时候他没有按照巡抚衙门的命令率兵镇压革命而是宣布易帜站在了革命党一边。 再接下来一连串的事情在唐国这片饱经创伤的土地上展开各地军阀征战不休不管遇见什么事情卢永锡都抱定了一个宗旨那就是牢牢掌握住手里的军队什么都可以丢手里的军队和地盘不能丢在这乱世之中它们是最牢靠的东西。 渐渐地通过十几年的经营卢永锡牢牢盘踞着浙江这块地盘经营得水泄不通他的浙江督军的名号是在革命之后不久从唐介圃的革命政府里得来的从那以后不管是北方的北洋还是南方的唐介圃他都不得罪只是牢牢守住浙江这一块。 今年的卢永锡四十好几了在他心中光是守住浙江这一块还不能令他满足男儿自当建功立业名声显赫方不枉来世间一趟这是年轻时候的卢永锡的信念。 他不是没有尝试过他瞄准的第一个目标就是北方的上海难下是贫瘠的福建山地险阻就算是打下来也没有什么意思付出与得到不成正比西面的江西安徽也是因为同样的原因不再卢永锡的作战目标中。他的眼光一直盯着的是北方的江苏和上海这两个富庶的地方他更看重上海。 然而卢永锡的浙军和盘踞在江苏的皖系孙长林部因为上海很是打了好几仗都没有占到什么便宜几次反复后最终上海还是落在了孙长林的手里。正当他准备孤注一掷动用全省的力量与孙长林较量时却在列强的干涉下最终休兵罢战。列强的态度很简单上海是我们的势力范围你们小打小闹还可以但是要是动作大了影响了上海正常的商业活动那对不起我们就要说话了。 不管是孙长林还是卢永锡在他们的身后都有着列强的影子有时是英国人有时是美国人有时是德国人有时是日本人他们没有办法脱离这些人如果没有列强在身后打仗用的枪支弹药从哪里来?当然他们完全忘记了一点那些枪支弹药是他们用白花花的银圆或者矿山铁路什么的所有权换来的。 因此只要他们身后的人打了声招呼就算是再不情愿他们也只能命令手下停火然后在列强的斡旋下开始谈判。 卢永锡的后台是日本人日本人是东亚新兴的帝国不过他们的能量比起那些老牌帝国来还是要小一些只是因为他们占了地利再加上一次大战的原因在唐国的影响力这才脱颖而出。 本来在张尔雍与孙长林反目后不久卢永锡就已经打定主意驱逐张尔雍进入上海只是在日本人的干涉下他这个计划没有机会实施因为张尔雍的背后也是日本人日本人自然不想两边生冲突那不符合大日本帝国的利益。 就在卢永锡心怀不忿却无可奈何之际一个好消息传来了上海生了兵变一个新的上海军政府建立了这个政府的立场很奇怪不向南也不向北独树一帜。 卢永锡的上海攻略再次摆在了台面之上以往制订的计划又一次提上了日程并且这一次日本人的态度已经改变了。不仅不是阻挡反倒是支持。 已经和日本国派出来的特使见了几次面了双方可以说是一拍即合现在只是在一些小细节上周旋没有意外的话很快就能签下密约。 万事具备只欠东风! 进入四月之后踌躇满志的卢永锡心里总是盘旋着这么一句话。 四月的杭州春光明媚蓝蓝的天空懒懒地浮着几朵白云街上来来往往的年轻人已经换上了轻便的春装阳光洒下盛了一地的欢快。 曹保正是这样的一个年轻人他迈着轻快的步子沿着雕刻精细的木制长廊拐入后院绕过一个假山林立的水池来到了督军府的后门然后停下了脚步和后门旁站立的几个护兵闲聊了起来。 浙江督军卢永锡的府邸位于西湖边原是后金时一个盐商的园林民国之后盐商家道中落其中一不肖子弟还吃上了人命官司在卢永锡的斡旋干涉下才得以保住性命作为回报这片园林的主人也就换了个姓属于姓卢的所有。 曹保是卢府的下人去年年底才进入卢府不过他的资历虽然浅薄却没有几个下人敢倚老卖老借机欺负他这是因为他的背后有人。 曹保是卢府大管家曹右仁的表弟曹右仁又和卢永锡的大太太有亲戚关系这层关系一拉下来那些下人都不是什么蠢人自然不会惹他不仅如此大多数人还口口声声地叫着曹哥或保哥千方百计想和他拉好关系。 曹保这人也非常机灵为人处事待人接物什么的都很有一套绝不仗势欺人很快他就和那些下人们混在了一起隐隐有带头大哥之势。 很快曹保的工作岗位就由前院转到了后院由一个做粗活的杂工变成了一个小管工虽然也有人对他升得如此之快心有不忿但是曹保为人豪爽对金钱毫不在乎请四下的人海吃几顿之后最后在众人那里留了个好口碑人人称好其他的闲言碎语顿时消失不见。 不仅是下人就连卢府警卫连的上下各色人等也和他非常亲近这不他正准备出门却被守在后门的几个护兵拉住闲聊他应许给那几个大兵带点酒食回来才出了门。 杭州的街道比不上上海没有那么宽广两旁的建筑也没有那样繁华人流量也比不上同样它也没有上海那么喧嚣那么嘈杂。这里的人行走的节奏也要比上海人慢上许多生活的画卷铺展开来是那么的闲适和安详。 曹保出门之后没有叫人力车而是迈动双腿慢慢往前而去。 阳光暖暖地照在他的身上他眯着眼打量着街景这时如果有人在跟踪他的话绝对会以为他在漫无目的地闲逛。 走了好几条街后他拐进了一个茶馆那个茶馆是一栋两层楼高的唐式建筑基本上是全木建筑只夹杂着少量的砂石。 茶馆门上的横匾黑底金漆地写着四个大字兴隆茶楼。 “曹先生您来了楼上请!” 曹保是兴隆茶楼的常客他几乎每天下午这个时候都会来这里很简单卢永锡的大太太喜欢吃这里的玫瑰砂糖而且她还有个很奇怪的嗜好只吃马上炒出来的玫瑰砂糖曹保下午的差事就是给她跑腿。 兴隆茶楼所有的伙计都知道曹保是督军府的人不管他在督军府干什么只要是督军府的人他们就不敢怠慢。 曹保哼了一声头昂得高高的没理那个伙计抢先一步踏上了通往二楼雅座的楼梯。那个样子颇有几分小人得志。 伙计做迎来送往的工作见惯了世间百态依然陪着笑目送曹保上了二楼不过当曹保的背影消失在二楼后他的脸就拉了下来对着地面虚啐一口以示不屑。 曹保在二楼靠窗的位置上坐下这时楼上雅座的伙计早就站在他的身旁。 “曹先生还是老样子吗?” 曹保点点头鼻子哼了一声目光穿过大开的窗户落在街上似乎在查找什么。 “铁观音一壶玫瑰砂糖一包带走!” 伙计高唱着离开了不一会铁观音就端了上来曹保摆摆手伙计退了开去。 此刻不是茶客喝茶的好时光整个二楼稀稀落落没坐几个人大概和整个二楼伙计的人数差不多。也许是觉得气闷曹保坐下没多久就站起来要求结帐。 还是那个一直伺候他的伙计走了过来满脸笑容的他手里拿着一包玫瑰砂糖。 “今天这铁观音味道不正下次可别这样!” 曹保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声那个伙计脸上的笑容一凝随即笑得更灿烂一边笑一边陪着不是。 曹保伸手接过伙计手上的玫瑰砂糖同时一个纸团从他手里递到了那个伙计手中。 曹保下楼后伙计从二楼的另一面楼梯下了楼来到了兴隆茶楼的后院半个小时后一个人上了停在兴隆茶楼后院门前的人力车。 在今天晚上许文强办公桌上将多了一份文件那是日本人和卢永锡相互勾结的报道在那份报道中还有他们商订的具体条款。 第一百四十一章 战事的前奏 (三) 第一百四十一章战事的前奏(三)四月二日开创商社。 阳光斜斜地照在那栋浅灰色的大楼上有一部分透过大楼的玻璃窗洒进室内冯玉瑶身着淡黄色的春装站在三楼走廊的玻璃窗前站在那一片明黄的光晕之中。 浅浅的笑容时隐时现她望着窗外的眼神忽而甜蜜忽而哀伤。 许文强这段时间非常忙不是在军营里就是在市政府要不就是出外巡视会见上海滩的各界名流以及各国的友好人士忙得不亦乐乎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说起来她真的很羡慕自己的妹妹程程程程作为许文强的秘书可以随时陪在他的身边自己也想这样可是开创这里不能丢掉。 前段时间知道父亲决定了自己的婚事之后要嫁给一个只有见过一面的人不管别人如何在自己耳边吹嘘那人是如何的了不起青年俊杰社会栋梁有力人士所有的这些赞誉之词都不足以形容他!然而冯玉瑶仍然觉得愤怒在美国接受民主教育的她无法忍受这种包办婚姻。 其实她之所以如此激烈地反抗这份姻缘还有更深层次的理由这理由深藏在她心里她假作视而不见。 在她最为彷徨无助的时候她制订了一个计划那就是离家出走在出走前的一天她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地来到了许文强的住所在许文强的门前徘徊几分钟之后她敲响了那扇门。 如果没有人来开门或者他并不在那么冯玉瑶将把这当成命运的安排独自离开;如果许文强在屋里那么心里一直积压的话她将一股脑地向他倾诉出来虽然那一刻她不知道自己会说什么。 门开了许文强微笑的脸出现在门背后。 在那一刻不知道为了什么冯玉瑶瞧见那张微笑的脸之后眼泪一下就夺眶而出就像一辈子感受过的委屈在这一刻都变成了泪水一般。 那天晚上她向他说了许多话对父亲的失望对包办婚姻的怨恨等等说了许多许多然而她还是没有把自己心里最想说的那句话说出来。 有好几次那句话都差点说出了口但是在关键的时刻她在许文强温情注视自己的眼里看到了一个人的影子那是她的妹妹冯程程的影子她无法把那句话说出口。 还是离开吧! 她下定了决心把自己的出走计划告诉了许文强希望许文强能帮助自己毕竟现在的她的一举一动都在家族的监视之中靠她自己她不可能完成这个计划。 许文强听了她的计划后却没有决定帮助她好半天沉默不语。在那一瞬间冯玉瑶觉得自己的心就像被万年的寒冰冰封了一般随后又被好几万度的高温加热瞬间破裂她甚至能听见咯噔的声音那是心碎裂的声音。 她原以为许文强害怕得罪冯家所以拒绝帮助自己这一点她以前从未想过她以为他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从来就不会在某种势力下低头也从来不会惧怕某个人没想到他还是和一般的人没有不同。 在那一刻意冷心灰的冯玉瑶的确是这样认为的她茫然地站起身准备告辞。这个时候许文强拉住了她。 他脸上的微笑依旧是那样温和他的手还是一如既往地充满力量他的声音同样娓娓动听。 他告诉她她用不着离家出走因为她和姓陈的那个人的订婚仪式办不成那个姓陈的人在上海呆不了多久很快他就会离开上海没有时间举办什么订婚仪式。 冯玉瑶疑惑地望着许文强他怎么知道那个姓陈的在上海呆不长呢? 相信我!我不会骗你! 非常简单的一句话就打消了她心中的疑惑冯玉瑶无法不相信许文强的话当他神情专注地凝视着她的时候。 果然许文强没有说错在即将举行订婚仪式的前夕在事情正在筹备期间一切准备工作都已经做好之际那个姓陈的托人送来了一封信他因为有急事离开了上海订婚仪式只能拖后再办对给冯家造成的不便他万分抱歉。 她的父母被这封信气得整整一天都关在屋里所谓的订婚仪式自然无疾而终。 他是怎么办到的呢? 她一直想问他这个问题可是事后他们只匆匆见了一面他把开创交给她就带着程程很快离开了现在他已经成为了上海军政府的主席变成了大忙人了! 今天他终于回来了在这里他要接见一些秘密的客人。 其实只是十来天没有看见他然而在冯玉瑶的心中就像和他分开了十多年一样她的心情不知道为什么上下起伏患得患失。 就在冯玉瑶对着外面呆的时候冯程程走到了她的身边。 “姐姐!那些客人呢?” 冯玉瑶从自己的心情中挣扎出来她回过头笑着对冯程程说道。 “他们在会客室里对啦文强的事情办好了!” 那些客人是德意志驻上海领事馆的成员有领事参赞包括武官。一次大战失败之后德国在远东的利益全部拱手让人可以这样说它已经失去了在远东的话事权。 现在德意志正准备进行全面复兴它需要矿产需要能源这些远东的唐国能给它提供当然为此它需要在唐国找一个代理人。在那些老式军阀或新派军阀的后面都有着列强的影子它无法立足。现在新成立的上海军政府后面还没有人它自然不想放弃自然最起码的接触是必要的。而许文强新成立的上海军政府根基不稳需要的东西有许多许多在这些方面德国政府能帮上不少忙。在这样的局面下两者的合作当然一拍即合于是有了这次秘密会面。 德国人来这之前许文强正在会见李四清等人他们完成了鞍山铁矿的勘探之后又领受了一个艰巨的任务。以新成立的美英合资公司会通公司成员的名义前往澳大利亚的东北部澳大利亚盛产铁矿在梦里的人生里许文强有这方面的认识但具体在什么地方他隐隐知道在东北部除此之外就没有多余的信息了。即便如此他还是让李四清他们出国联合早就等在澳大利亚的美国方面的人进行寻宝行动。那些美国人是冯玉堂以这个新成立的公司的名义在美国招募的都是一些这方面的宝贵人才。 所以当德国人来的时候冯玉瑶把他们安排到了会客室等候。 还好这其中只有很短的时间不然对一向守时严谨的德国人来说许文强的这种行为对双方的合作没有好处。 冯玉瑶轻轻推开会客室的门许文强朝她微笑着点点头虎虎生风地走了进去冯玉瑶轻轻把门带上随后与冯程程一道重新回到走廊的窗前。 她不知道为什么很想问程程有关许文强的近况。然而当她正想开口问的时候却突然不知道该问什么只好叹了口气和冯程程一样呆呆地望着阳光下的庭院。 孙长林非常愤怒他已经摔坏了两个茶杯一张木椅了! 这种情况下最好离大帅远点不管是孙府的下人还是他的勤务兵或者姨太太都深知这一点。因此此刻孙长林的身旁异常寂静。 “卫兵!卫兵!” 泄过后孙长林恢复了冷静高声喊叫。 他的勤务兵在孙长林泄的时候仍然没有远离就躲在门后竖着耳朵时刻聆听屋内的动静当听见孙长林的呼唤之后知道大帅已经泄完了忙应了一声匆匆走了进来。 “找人把这里收拾一下!” 随后孙长林走进了里间静下心来思考该怎样应对。 孙长林在上海生兵变的那一刻就开始动作起来把原本放在山东那边的兵力调了一部分出来隐秘南下与此同时他命令驻扎在靠近上海边境的第五军一部采取行动以连级的规模向对面的第三军进挑起摩擦看对方如何应对。 他原以为生兵变之后第三军的大量高级指挥官都因此落马第三军的军心肯定动荡不安士气多半衰弱不堪只要稍一接触多半一溃千里。如果对方的反应软弱无力那么他可以不待北面调来的军队赶到就可以起进攻一举占领上海。 然而事情并没有如他所料不知道那个新成立的上海军政府做了什么兵变过后的第三军的士气不降反升在沪宁双方的边境摩擦中一触即溃的反倒是孙长林的军队要不是第三军的军队在边境线上停止了军事行动自己这方早就一败涂地了。 在北面的部队还没有赶到新的驻防地点只是他派人与浙江的卢永锡联系商量双方合作南北进攻驱逐新成立的上海军政府至于上海占领之后由谁接管到时再商量。 他的计划很简单只用原来驻扎在南面的部队进攻等浙江的部队和第三军消耗得差不多的时候他才调集从北面调来的主力部队起攻势那时候不仅上海就连浙江也是自己的囊中物。 然而等从卢永锡那里赶回来的信使带来了同意合作的好消息时一个不之客来到了他的府上那人是美国驻上海公使萨尔曼先生。 他向孙长林明确表明美国的立场美国不希望在上海生战事那不符合美联邦的利益。前段时间生在宁沪边境上的军事冲突美国一直在深表关注。他这次前来是希望孙长林表态不会向上海方面挑恤。 一次大战之后美国的势力在远东隐隐已有取代英国人的意思孙长林也没有少和美国人打交道有许多地方他还需要美国的帮助。所以他打落牙齿往独里吞承诺不会向上海起进攻。 等萨尔曼一走孙长林就开始大脾气脾气完之后他开始思考该如何应付美国人。 上海这块肥肉他是绝对不会放弃的萨尔曼今天这个趾高气扬的态度也激怒了他他并非只是靠美国人在背后撑腰只要他稍稍松松口等着与他合作的外国人大把都是。 再说美国人也不怎么靠得住了据他的情报机关传来的消息那个叫许文强的上海军政府的主席在美国留过学有着美国背景如果要在姓许的和自己这两个人中间挑选的话那些美国人绝对会选姓许的将更符合他们的利益。 当务之急是联系列强驻唐国的外交官和那些吃肉不吐骨头的家伙们打好关系至于美国人的威胁不用放在心上;自己的承诺呵呵承诺!承诺如果可以相信那可真是一个大大的笑话。 孙长林在书房里来回走动时而冷笑时而焦躁。 当初都怪自己听信谗言把张尔雍的第三军放在上海不料那家伙羽翼一丰就翻脸不认人仗着有日本人在背后撑腰投靠了直系弄得自己骑虎难下。还好那家伙是秋后的蚱蜢没蹦几下就死翘翘了被名不见经传的两个家伙干掉了自己还以为机会来了不想居然有这么多阻滞。上海这块肥肉营养丰厚啊!光是上海一地是不好展处于四面围攻之地但是如果在已经拥有江苏安徽的自己手中它将挥巨大的作用有了上海的经济支持自己想做民国第一人这个梦想并非不能实现。 孙长林停下脚步高声喊道。 “卫兵!卫兵!” 勤务兵应了一声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给我把师爷叫来!” “是!” 勤务兵离开之后他来到书桌前拿起桌上的电话。 孙长林对上海志在必得为此他准备把自己的王牌部队嫡系中的嫡系第七军的一部分从对抗直系的前线调到南面来。 第一百四十二章 战事的前奏 (四) 按道理说现在的许文强应该正是春风得意的光景然而实际情况并非他表面所表现的那样在他的心中兵变之后一直有块沉重的石头压在上面。 战事爆的时间越来越近上海至杭州的铁路已经关闭了上海到南京的铁路虽然仍在运行那也是孙长林迫于列强的压力不得而为之的随时也有可能中断。 依许文强对梦中那个时空的了解那个时候的军阀混战就像小孩在玩打仗游戏一样。充满了荒诞和滑稽的场面当然其中也有极其残酷的那一面但是那些残酷的血腥生命的牺牲只是由底下的大头兵来负担而已。那个时候打了败仗的军阀头子很少有掉了脑袋的一打了败仗就向全国通电宣布下野随后带着从任上收刮来的民脂民膏溜进上海租界做一个平平安安的大富翁。当然也有倒霉者如同张尔雍一样被底下的人推翻不过因此掉了脑袋的也不是很多。 记得那个时候在四川进行的军阀混战从民国开始到抗战各股势力混战在一起断断续续打了二十多年真如演戏一般。 在开战的时候那些大大小小的军阀头子并没有守在自己的军营中而是聚在了一起找一个不错的青楼狎妓喝酒打牌赌博任底下的人打个你死我活。要是输了很简单给一笔钱就行了赢的人不以为甚输的人也满不在乎各自收兵回营以待下次再战。 这样的事情一多底下的人也不是笨蛋也不会真的拼个你死我活只不过站成一起放放排枪而已如同过年放鞭炮一样显得热闹而不失优雅。 当然在中原的军阀之间的战争没有这样夸张不过也很少有拼得鱼死网破的时候就连直奉皖三方为了权柄而展开的战事也大多雷声大雨点小在各位长官的心中就算丢了执政的权力也无所谓只要地盘和手下的兵还在什么都不打紧。 要想统一唐国扫除军阀是当务之急但是该怎样来呢?却需要有一定的计划和布局不能莽撞不能成为军阀们的眼中钉一旦那些家伙把力量用在一处都来针对他现在以许文强的势力绝对扛不住。 再说现在的他只是外表风光上海市军政府的主席然而他虽然掌握着第三军的军资和粮饷也派了一定的宣传员下去给那些兵油子们扫盲宣传保家卫国的思想。只是毕竟时日太短自己在第三军中的影响微乎其微在第三军还是东方亮说了算。 要用军阀习气严重的第三军去完成自己的理想不过是天方夜谭还好一开始许文强也没有把这个理想寄托在上面。他需要开办军校建立新军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军队一个有着精神上的追求为此不怕牺牲的军队那才是他实现自己理想的依靠。然而他需要时间而第三军不过是他的工具为了熬过这一段时间的工具。 然而对第三军的战斗力许文强实在是不放心虽然在物质奖励的刺激下底下的官兵没有因为兵变而散了但是也没有实质性的提高真正能拉出去作战的只是少部分现在由杨凤影担任师长的新一师是唯一有战斗力的军队现在已经全部布防在与浙军相接的前线。 至于那些还没有实际掌握战力散乱的其他军队一部分布置在北边大部分则在军营里整顿希望在战事爆之后能用得上。 本来许文强有许多方法整顿那些兵痞然而他有所顾忌毕竟第三军的军长是东方亮自己并没有担任任何职务横插一脚进去他担心对方有想法在现在这样情况下稳定异常重要内部千万不能有一点摩擦。 要担忧的事情实在太多了许文强感觉自己就像在走钢丝一样下面就是万丈悬崖一不小心就会摔得粉身碎骨。 在许文强为前景忧心忡忡的时候位于上海郊区的大王庄则是一派繁忙景象。 大王庄是个一百来户的小村在庄外一百来米处有一条小河小河不宽涨水期间也不过十来丈宽枯水期间可以涉足而过。 现在是春天正是雨水多季节河水滚滚而流河面宽广往这个方向出庄的路也只能从河上的一座石桥是唯一的通道。第三军和浙江卢永锡的军队正分布在河的两边形成对峙的局面。 上海和杭州之间是一片平原根本无险可守许文强和东方亮一开始制订的计划也不是坚守阵地在许文强看来守无可守的情况下坚守阵地是极其愚蠢的行为东方亮和杨凤影也赞同他的计划。 军阀的依仗是什么地盘和军队有地盘才能养军队有军队才能抢地盘什么对他们最重要当然是军队了没有地盘了只要还有军队就可以去抢要是没有军队了自己手里的地盘自然也保不住。 所以要把卢永锡打痛甚至打垮光是坚守阵地是没用的还需要灵活出击抓住对方的主力争取全歼而在此之前最好集中优势兵力把对方的小股兵力吃掉集少成多。 要完成这个作战目标情报工作是非常需要的没有详细的情报要想完成这个计划非常困难。还好许文强在没有开始兵变的时候就知道一旦兵变肯定有人忍不住要趁火打劫所以对上海周围的那些大小军阀都非常留意以斧头帮为基础的情报系统早就撒了下去如同一张大网撒在华东平原和江南江北。 因此还没有正式开战卢永锡的兵力调动和行动计划就已经摆在了许文强的办公桌上。 卢永锡也没有怎么掩饰自己的军力分布在他看来由于要防备江苏的孙长林第三军肯定不可能把所有的力量都放在南边和自己对抗这样一来他的浙军就占有完全的上风就算是硬打硬拼第三军也不会是对手。 所以他的行动计划非常嚣张就是硬来兵分两路一路是绝对主力汇集了两个师沿着大道朝上海进另一路则是一个师的偏师同样兵强马壮。 卢永锡非常清楚现在的第三军的实力。在他看来在自己的两路进攻下就算是第三军在上海的兵力倾巢而出最多也只能挡下一路当第三军挡下这一路的时候另一路早就打下上海了如果第三军兵分两路在无险可守的情况下以那点兵力多半两路都顶不住。 浙军的一个师从湖州出另外两个师由杭州出经嘉兴兵锋直指大王庄。 而现在大王庄的防卫力量只有新一师的一个团而已。 第一百四十三章 战事的前奏 (五) 大王庄的新一团团指挥部设立在庄北一个地主的宅院里现在一派繁忙景象。参谋们正围在墙上挂着的一幅大地图上侃侃而谈勤务和通信兵不停地进进出出很有一番大战来临前的紧张气氛。 不过在作战会议室里面的一个房间里指挥这次作战的新一师师长杨凤影和前来督军的许文强看上去神色非常轻松一边在品茶一边在遍数各种茶叶的优劣。 新一团的任务是防守要在大王庄一线阻挡浙军两个师的进攻至少要坚持五天之上在这五天中东方亮将聚集新一师的其他两个团再加上整顿完毕的新二师以这样的优势兵力出击吃掉浙军来犯的另一路。要完成这个作战计划大王庄的新一团压力颇大直面浙军的两个师并且大王庄除了那条并不宽阔的小河外无险可守在这种情况下要以区区一个团一千多人的兵力硬挡浙军两个师就算吃了空饷也有一万多人的庞然大物并且坚持五天以上在许多人看来这基本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第三军在整顿期间按照许文强的意见在部队中去掉了旅的编制因此第三军一个师的人数比浙军一个旅也多不了多少。不过在新整顿的第三军中每一个师每一个团一直到每一个连都是满员的没有其他军阀部队常见的吃空饷的习惯。并且在第三军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枪子弹也充足按照一个人四十子弹的装配放。在第三军中武器的来源比较复杂后勤部队守备部队用的是汉阳造一般的作战部队用的是日式武器很多军阀部队的精锐都用日式武器这样补充来源多第三军的精锐部队用的是德式装备这在全唐国都非常少见算得上是火力最猛的部队。 驻守大王庄的新一团的原身是二十六师第一零七团第三营一直是在按照杨凤影在德**校接受的步兵操典在训练算得上是第三军中精锐中的精锐并且接受工党的思想教育也最久部队中的军阀习气最少基本没有什么兵油子都是些敢于牺牲作战勇敢的热血青年。虽然在扩编成团之后吸收了很大一部分其他部队转过来的士兵不过大环境在杨凤影和那些思想教导员的控制下还是倾于良好。因此新一团的装备是第三军中最好的全是许文强从德国花大价钱买进的清一色的德式装备这在全国都是头一份。 不过虽然新一团的战斗力强悍但是要以区区一千多人挡住对方一万多人的进攻知道内情的人都不以为然一旦大王庄被突破整个上海只有警备司令部的一个团守备决计挡不住对方的进攻只能丢枪投降。 不管别人有多么疑惑制订这个作战计划的许文强东方亮杨凤影却对新一团充满了信心相信他们能挡住浙军的进攻。为了激励军心许文强和杨凤影来到了大王庄前线具体的战斗由杨凤影指挥许文强则向官兵们表示将与大家共同进退在这种情况下新一团的士气出奇地高。 许文强相信新一团能挡住浙军两个师的进攻至少五天以上并非盲目地相信而是通过一系列的情报之后对敌我双方的实力有所了解才得出的这个结论。 新一团不仅都是德式装备而且在新一团的后面一个叫风镇的地方驻扎着第三军的秘密武器一个山炮营。 虽然现在基本上所有的军阀部队都有火炮进口的迫击炮自产的野战炮步兵炮都有装备军队但毕竟数量稀少无法独立成军只能配备在步兵部队之中。然而第三军的情况和那些部队不同一开始许文强就明白在现在战争中大炮的作用因此花了大笔钱从德国进口一批火炮因为时间的关系那些火炮还在海上不过德国在唐国的火炮已经被许文强一扫而空。 按照许文强和德国人定的密约德国人支持许文强的势力许文强则用德国人需要的矿产来交换德式武器当上海的军校成立时德国人要派军事教官来教学。 除此之外在上海原来的那个兵器制造厂现在也在全面改进一些德国和从美国招来的工程师正在埋头工作一些机床也在海上向着上海的方向航来。 许文强把所有能搜集来的火炮独立成军分为两个营现在一个在东方亮的直接指挥下另一个则安排在风镇用做防御。 在新一团中每一个排都配置有一把重机枪两把马克沁轻机枪用做突击的部队还配置有冲锋枪这些用金钱武装起来的强大火力在唐国的战争史上还未出现过许文强想给卢永锡一个惊喜。小说bsp;在杨凤影看来如果作战顺利的话不仅可以挡住这两个师甚至有可能击溃他们这不是他异想天开主要是对面的浙军虽然人多却未必势众。 卢永锡原本是皖系的人不过在直奉皖三方大战中他投靠了奉系因此获得了苏皖宣抚使统率奉军南下驱逐当时江苏督军齐远。 然而在孙长林的帮助下齐远和孙长林的皖军击败了卢永锡的奉军奉军主力北返卢永锡带领旧部第十师进驻浙江。后来齐远和孙长林生了冲突孙率部把齐远驱逐出南京为了不两面树敌他暗地里和卢永锡达成协议把浙江划给了卢永锡自己则占领了江苏和上海并且进入了安徽。 孙长林自然不会真的想把浙江交给卢永锡在他的计划中是把地盘稳定之后从江苏上海安徽分三路进攻浙江把卢永锡的势力全部铲除。然而他没有料到的是作为原本就是浙江人的卢永锡浙江这块地盘一直在他掌握中当他率兵回浙之后浙江的政局很快就安稳下来了而自己这边却在和直系的战争中屡屡失败最致命的是上海的张尔雍投靠了直系现在遭受了兵变的第三军已经彻彻底底脱离了自己的掌握。 孙长林原本经过浙江的计划自然无疾而终现在他的眼睛盯在了上海上面。 卢永锡要想掌握自己的命运死守浙江这块地盘肯定没有好下场所以他也迫切地需要向外扩张上海也是他的第一个目标。 卢永锡嫡系第十师独攻一路面对那个师的正是东方亮率领的第三军大部队许文强和东方亮之所以要集中优势兵力打击那个师就是想把卢永锡打痛继而给不是嫡系的这两个师敲一个警钟。 这两个师的组成*人员不一样一个师的师长是东北人张允明那个师是以来不及退回北方的奉军一部做架子搭起的组成成员很复杂多半是一些从北方逃荒来的流民对浙江人来说这是一支客军。他的待遇是最差的各方面的补给都比其他的部队差一头幸好东北的张大帅没有忘记这支部队时不时还补充一些军饷否则它早被卢永锡解散了。 这支部队虽然不是卢永锡的嫡系不过战力也不是很弱相比于另一个师它的战力要强得多。 另外那个师的组成*人员全部是浙江人是以各地的保安团组成的部队部队的武器各种各样都有甚至有的只有猎枪大刀。 不管怎样现在这两个师的士气也不错。 一想到目标是花花世界上海想到那些财富美女这些杂兵的作战意志算得上强烈当然这是他们没有受到挫折之前。 如果这些士兵遇到了大量的牺牲那个时候他们的作战意志还像现在这般吗?这是一件值得商榷的事情。 至少现在他们是在士气饱满地向大王庄前进。 卢永锡没有专门的情报系统不过这并非表明他就完全对上海的第三军一点了解都没有。 第三军在上海开展的整顿工作他也有所了解第三军去掉了旅的设置并且把大量老弱病残裁掉实行精兵政策他也清楚不过在他看来在还没有站稳脚跟的情况下东方亮进行这样的大动作不是明智之举。所以虽然他自己也没有完全准备好也悍然动了战争也是想在许文强和东方亮立足不稳之际打他个措手不及。 他的情报机关传回来的消息第三军布置在大王庄一线的是一个师实际的人数只是浙军的一个旅他相信自己的这两个师再窝囊就是用人堆就能冲垮对方的防线。 第三军的人数只有这么多很大一部分要部署在苏沪前线能用来对抗自己这边的最多只有两个师也就是区区一万人。自己这次一共出动了四万多人主力那路虽然编制上是一个师实际上人数和另外两个师加起来也不差全部日式装备。在卢永锡看来上海已然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虽然他已经和孙长林约好了共同出兵不过他还是希望自己这一路能先进入上海那个时候再说其他的事情。他并不害怕孙长林趁火打劫趁他元气大伤之际突然翻脸进攻。他和部署在山东的奉军第九军军长张丰华已经打好了招呼到时候摆个姿态吓唬一下孙长林为此他向张丰华付出了一定的开拔费。 不过事情真的能像他计划中的那样实行吗? 第一百四十四章 大王庄 (一) 四月九日晨。 太阳照在大王庄前那条不知名的小河上河面泛起点点金光微风吹拂嶙峋的波光缓缓荡漾河中倒映的柳树长蒿的影子也随之摇晃起来。 有几只小鸟在柳树的枝头上不知疲倦地歌唱使得这寂静的乡村晨曦更加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小鸟停止了歌唱齐齐展翅飞向漂浮着朵朵白云的蓝色天空渐飞渐远如同几粒洒在空中的沙砾最后消失在天空的远处。 然后有了其他的声音那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响越来越杂它来自于河北岸的一块小山坡上。 小山坡上景象已与一个多月前完全不一样了面目全非。 一道壕沟整齐地把小山坡划成两半壕沟内一些士兵正在各自忙碌那些声音就从他们那里传来。 有人在拿着行军铲挖土加固工事;有人在来回走动与认识的家伙聊天;大多数的人背靠着土壁手里拿着两个馒头就着一碗热汤吃早饭。 王老实背靠着土壁坐在泥地上正在裹着烟叶他的神情专注眼睛紧紧盯着手中的烟叶。对岸昨天夜里一直闹个不停不停有部队汇集以他的经验最迟今天中午敌军就要进攻了一旦开战子弹没有长眼睛没有谁能保证它就不会找到自己身上。要是自己真的不小心被它咬上了今早这个烟卷就是自己最后的一顿了! 第三军整顿后王老实由原本的第二十七师调入了新一师新一团新一营新一连三排。 他原来只是一个小小的班长现在升官了是一个排长了!升不升官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还不是一样开枪杀人保住自己的老命。令他高兴的是他的新任上司那个年轻的学生连长向他承诺如果他在这次战斗中立了功允许他请假回老家就算是想复员连里也不会阻止。 现在的他外表虽然看起来平静然而内心翻腾汹涌立功并且活下去他满脑子都是这个念头。 王老实在平静地裹着烟卷他身边的傻根则很兴奋他抱着新给自己的那杆德式步枪时不时嘴角就露出笑颜。 王老实裹好了烟卷点上舒服地深吸了一口青色的烟雾腾腾升起。他漫不经心地透过烟雾瞧了傻根一眼内心满是怜悯。 傻根虽然有一年的兵龄了不过却从未上过战场一点也不清楚战场的残酷现在他只一心沉浸在领到新枪的愉悦中他还没有意识到接下来他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一阵脚步声响起王老实寻声望去瞧见走过来的那几个人忙条件反射地站了起来站起来之后用脚踢了踢仍然沉浸在自己那个小小世界的傻根傻根瞧了他一眼再瞧了瞧走来的那个人忙站了起来。 这片壕沟的士兵全部站了起来朝着那群人敬礼。 走在那群人的前面的家伙正是王老实他们这个连的连长他在为那群人领路嘴里在为那些人说着什么。 那些人中大部分人王老实都不认识不过从他们的肩章王老实知道这些家伙都不是普通人可能是师部的吧?这一点很快就得到了确定王老实在那群人中瞧见了那个年轻的师长杨凤影。 这可真是奇怪的事情当了那么多年的兵奇事怪事也见过了不少堂堂一师之长在开战之前跑到前沿阵地上来这种事情王老实还真没有见过。 那个师长拿起胸前挂着的望远镜望向河对岸那里敌军的阵地上人影憧憧。 师长跑到前线来这样的事情虽然少见也不是没有过让王老实觉得奇怪的是在这群军官中间居然有一个身着便服的年轻人。 那个年轻人身材高大气宇轩昂看上去在这群人中间他的地位非常之高如果没有看错的话连师长大人对他都毕恭毕敬。 那人的地位虽然很高却一点也高傲神情一直显得很温和嘴角露着笑意。 “今年多大了?” 不知不觉中那人走到了士兵之中他问话的对象是傻根然而并没有得到回应傻根真的不愧是傻根只知道傻笑。 “报告长官他今年十七岁!” 王老实忙敬了个军礼神情凛然虽然他这个军礼一点也不标准。 “老大哥!不用这么紧张放轻松我们只是随便说说闲话家常!” 这么一个大官居然叫我老大哥!王老实憨厚地笑了和傻根像极了一对难兄难弟他搔着自己的头一时不知道手该放在哪里。 “老大哥今年多大了?家乡何处啊?” 王老实沉浸在醉酒一般的快乐中他知道自己在回答对方的问话然而他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最后连那群人什么时候走的他都不清楚。 一切就像做梦一样。 “那个人是谁?” 清醒过后他问自己那个留在战壕里的学生连长。 学生连长笑了笑说道。 “王老实你可真幸运和你说话的那个人是军政府的许主席就连我们军长也要听他的命令!他已经答应你了这次战斗之后就让你回家!” “真的?” “不是你跟许主席说已经十几年没回家了吗?” 学生连长没好气地回了他一句随后窜上了战壕拿起望远镜观察着对面的敌军阵地。 “呜!” 这时突然一阵奇怪的声音从空中传来。 王老实面色一变一个箭步窜了上去猛地把学生连长扑到从战壕上滚进壕沟里。 “砰!” 一炮弹正好落在学生连长原来站立的那个地方顿时烟雾升腾泥土高高飞溅落了下来弄得战壕里的人一身都是。 王老实松开手滚了靠来那个学生连长扑在地上全身颤抖。 这时又一炮弹落了下来接着又是几。 王老实高声喊道:“趴下!” 然而炮弹爆炸声中他的声音细若蚊鸣。那些老兵不用他招呼已然趴在地上那些新兵则像没头的苍蝇到处乱跑有的甚至在哭着喊妈妈。 王老实一脚把傻站在壕沟里的傻根踢倒随后在战壕中跑了起来拳打脚踢把那些乱了方寸四处乱窜的新兵赶了回来。 这时炮击停止了。 炮击停止后学生连长也镇静了下来他拿起望远镜望向对面。望远镜中密密麻麻的士兵端着枪朝这边冲来。 第一百四十五章 大王庄 (二) 浙军两个师的行军路线是采取的并进形式要想进入上海大王庄虽然不是什么必经之地却是最近的一条因此双方的前锋指向都是这里。 因为担心被沪军主力各个击破以原奉军为班底的暂编第一师和以浙江各地保安团为主体的暂编第二师两军的间隔并不过五公里不过由于两军的战斗素质有差异最后还是暂编第一师的前锋先抵达大王庄。 先抵达大王庄一线的是暂编第一师第一旅这个旅并未满员编制上应该是三个团相当于沪军一个师实际上这个旅只有两个团另一个团是架子团团部在浙江。 这个暂编第一师第一旅的主力团全部由东北人组成大多数人都是老兵战斗力在暂编第一师里是最强大的因此才作为了前锋出现在这里。 作为暂编第一师的师长张允明在浙江过得并不快乐在上次直奉皖三方战争失败后他率领的奉军南下一部被隔阻了回乡之路无法退回关外去只好与卢永锡的部队败退到浙江。原以为只是暂时之举很快就会回家谁知道一呆就是一两年。张大帅需要在南方放下一个棋子以待在下次大战中以奇兵的姿势出现这个艰巨的任务就落在了他的头上。 卢永锡名义上虽然属于奉系只是盘踞在浙江后羽毛渐丰有点不听使唤了作为张大帅的嫡系张允明也有就地监视他的意思。 只是卢永锡绝非易于之辈张允明在浙江的日子只能用一个字形容那就是苦用两个字那就是很苦用三个字那就是非常苦! 客军非常直观的形容也就是作客的军队没有一个地方会欢迎有一个不属于自家人的军队驻扎在自己的地盘上也没有一个军队喜欢背井离乡驻扎在别人家里。 张允明一直憋着一口气这口气正好在这次战斗中他之所以如此兴奋不仅是因为很久没有战斗了因此想念战斗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上海。 卢永锡想要上海想法不错只是张大帅并不能让他如愿。张大帅在东北已经准备妥当了一旦浙军大尽上海他在东北就有动作配合张允明在上海的行动最终把上海牢牢地绑在奉系的战车上。 因而这次与沪军第三军的交锋张允明抱着的态度非常鲜明那就是能打就打不能打就避让已保存实力为主。 因此第一旅赶到大王庄之后旅长卫子丰接到的命令就是动试探性的进攻如果前面之敌不堪一击就乘势猛扑把当面之敌一直赶赶回上海;要是当面之敌是硬骨头就不要硬拼加固工事以防守的姿态把对方拖在大王庄随后把阵地交给身后跟进的第二旅随后转进和师部主力会合绕路从别的方向朝上海推进。 在四月九号晨向大王庄起试探性进攻的是第一旅底下的一二零团团部就设在一个小山坡的背后在那个小山坡上一二零团的团长白军拿着望远镜仔细观察着前方正在进行的战斗。 动这次攻击的兵力是一个营营长是白军的兄弟白武这个时候白武正在匆匆修筑的工事中和他的老哥一样拿着望远镜观察着前方的战斗。 旅部下的命令是试探性进攻但是白氏两兄弟打的并不是这个主意。胡子出生的白氏兄弟一向看不起南方人特别是胆小孱弱的上海人。在他们看来这个驻扎在上海的第三军不值一提第一个冲进上海那是何等的荣誉当然作为第一个冲进上海的军队好处也是不会少的。 为了这个目标白军向参战部队下的命令是全面进攻白武的那个营已经全部投上去了为此他还把全团所有的山炮放在一起先用炮击为他们开路。如果不是炮弹的储藏实在是太少了照他的意思这个时候还在炮击。 对方的工事修在小河边呈弧形把大王庄围起来小河虽然不宽按照事先的侦察士兵完全可以涉水而过河的两边也没有什么坡度虽然那水最深之处还是有齐胸那么高在对方严阵以待的情况下要想冲过河去还是有一定的难度但是白军相信他手下的人一定能完成这个任务。 当然还有一条容易的路那就是那个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被防守的沪军破坏的木桥从平坦的桥上冲过去肯定比涉水而过简单些。 照这个情况看守在桥那边的那个部队多半是什么鱼腩部队最起码那个指挥官是个糊涂蛋这么简单的错误也会犯。如果是白军负责防守他早就把那座木桥坼掉了难不成还害怕破坏公物。 更新更快尽在,全文字阅读让您一目了然同时享受阅读的乐趣!白武也看到了这一点他的部队虽然是呈扇形向对方阵地冲去但是主攻的方向还是那座木桥为此白军先前的炮击炮弹也多半落在木桥对面的那些工事上。 军号声中一二零团第一营的官兵一面放着排枪一面呐喊着向前冲去。 枪声中呐喊声中奔跑声中河对面却鸦雀无声就像空无一人一般。 温光明也在冲锋的人群之中对面的情形让他心有不安不是因为奔跑而是别的一些什么让他感觉到呼吸急促心跳加快作为一个老兵他经过许多次战斗从没有遇见过这种情况防守的一方不仅没有还击就连声音也没有。莫非对面的工事一个人也没有?对方已经撤退了?温光明的直觉告诉他没有这样的好事。 他在湿滑的青草上奔跑虽然和周围的兄弟一样呐喊着向前冲去步调却越来越慢不过因为担心身后的督战队他并没有停下来仍然在向前奔跑。 前锋已经冲到了河边一边举着枪瞄准对面一边涉水而过温光明在后面看得清楚那是第三排的兄弟们。 第三排的排长是白氏兄弟的心腹也是胡子出生作战勇猛悍不畏死几次战斗都是冲在最前面不过那个家伙的运气非常之好一直以来都被老天爷照顾不仅没有丢掉老命打了那么多年的仗却连轻伤也没有负过。 “老子天生好运!” 这句话是那个号称打不死的程咬金的三排排长程豪的口头禅他在暂编第一师里已经成了神话一般的角色。 玉皇大帝和如来佛祖都是那家伙的亲戚吧?温光明曾经这样想过并且在心底暗暗羡慕。 然而不管是什么神话都不是真实的温光明亲眼目睹了这个神话的破灭。 那时他正跌跌撞撞地奔跑在田野上那是一块菜地离河边只有十来米离对面的战壕也就五十来米那时和神仙有亲戚关系的程豪老兄第一个冲下了河滩河水淹没了他的小腿。随后温光明的视线中程老兄突然停止了前进愣愣地站在河水之中如同一个木偶一般接着他的身形剧烈地颤抖整个人突然向后飞起摔倒在河水中再也没有爬起来。这时候温光明的耳畔才想起了一连串的枪声。 枪声从对面响起非常杂乱有步枪的声音也有机关枪哒哒的声音温光明瞧见一连串的火苗在对岸此起彼伏地闪耀与此同时在河的这边人们像麦子一样被成群成群地割倒。 在那一瞬间温光明采取了正确的反应他扑倒在地扑倒在菜地上他把头深深地埋在泥土之中一只手紧握着那把陪伴自己多年的汉阳造另一只手挡在自己头上。 枪声不断伴随着刺耳的惨叫和嘶喊声在那一刻温光明吓坏了打了这么多年的仗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凶猛的火力这个时候他仿佛变成了第一次上战场时的自己全身哆嗦四肢麻木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趴在地上恨不得钻进地里把自己埋起来。 “妈妈!妈妈!” 一个家伙倒在他的身边也就一步之遥在震耳欲聋的枪炮声中那人的呻吟声却出奇地清晰飘荡在温光明的耳边深深地回荡在他心里。 他伏在地上一动不动连抬头看一看身边那人的勇气都没有那呻吟声令他的心异常疼痛就像有人拿叉子在不停地叉着心尖一样。 渐渐地那个呻吟声越来越小最终消失不见。 枪声渐渐稀疏下来温光明的鼻尖漂浮着泥土和青菜的香气然而最浓烈的还是硝烟的味道。 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满脸泪水那泪水沿着脸庞滑落浸湿了他脸下的土地有些泪水渗入了他的嘴唇咸咸的。 白军放下了望远镜神情凝重他转过身对身后一脸震惊的护兵说道。 “命令第三营和第二营解除进攻的命令让他们挖工事命令第一营停止进攻撤下来!” 从关外打到关内白军也算身经百战了却从来没有遇见过火力如此猛的军队刚才那短短的十来分钟起进攻的白武营就损失了大部基本上被打完了在对方这样凶猛的火力下就算全团突击也没有必胜的把握就算占领了对方的阵地那个时候这个团也差不多拼光了。审时度势白军下了决定准备按照师部的第二套作战方案来办摆好防守的姿势把当面之敌牵制在大王庄一线。 第一百四十六章 大王庄 (三) 浙军暂编第一师和暂编第二师的主力在黄昏时分赶到了大王庄他们在大王庄以东十里处扎下了营寨由于两部有一些矛盾两军的宿营地间隔有五里左右守在前线的仍然是暂编第一师的卫子丰旅。 天很快黑了下来闹嚷了一阵之后才赶到的浙军终于安稳了下来。 第一师师长张允明皱着眉头坐在作战室的沙椅上那张沙椅是当地一个大地主贡献的张允明的司令部就是大地主的住宅。 这个村子叫杨村是第一师的师部所在。从这里出向南翻过一个小山头走上五里路有一个小村庄叫郭村那里则是第二师的师部。 张允明之所以皱着眉头是因为听了卫子丰关于前线战事的报告站在他面前汇报战事情况的人正是负责作战的一二零团的团长白军。 白军汇报完毕之后敬了一个礼然后坐了下来。 这是一块硬骨头啊!上海就像一个花姑娘摆在自己的面前分外诱人可是在花姑娘的身边还有一个彪形大汉啊。 通过白军的报告总结起来当面之敌有个巨大的优势那就是火力凶猛正面强攻并不合算不过对方也有劣势据情报分析对方军队的人数不多。 怎么办呢?选择强攻?还是按事先计划好的让第二师顶在这里自己的本部则绕过大王庄另外寻路前往上海张允明陷入了沉思。 要是按照原来的方案就要准备和第二师联系明天交接防务这又是一件头疼的事情。 “说吧大家的意见怎样?” 在他前面两张八仙桌并排在一起上面铺上了一张绿色的呢子台布在桌子两旁坐着的都是他的心腹两个旅长几个团长都是青一色的东北人其中大部分还是他当胡子的时候就跟着他的老兄弟。 “有什么好商量的敌人只有那么点人硬攻吧我们人多拿人来堆都可以堆死他。” 说话的是二旅旅长孙大虎这家伙打仗从来不用脑子只晓得往前冲作战非常勇敢他也是张允明当胡子时的老兄弟曾经救过张允明的命他名义上虽然是旅长然而他那个旅一直是张允明在指挥那个旅也是张允明的嫡系。 不过他虽然作战勇敢但是真正需要动脑子来解决问题的时候就一点也指望不上了因此张允明并没有搭理他而是继续望着桌子旁的各位。 “师座依我看还是按照原计划行动为好。” 卫子丰眼望着手边的茶杯慢慢说道。 “哦你说说理由。” “我们都是从东北来的老兄弟在座的诸位包括手下的弟兄们都想回到关外去上海虽然是个好地方不过要是为了这么一块肉崩了我们的牙那就不好了!” 孙大虎听不懂卫子丰的话急了。 “老卫你说清楚点什么肉?什么牙?乱七八糟的!” “很简单我们是客军在南方并不受欢迎跟二奶生的一样既然如此我们有必要为南方人的事折损自己的弟兄吗?今天白天只起了一波攻击我们就损失了两百多个兄弟如果强攻大王庄弟兄们非全部交代在这里不可。” 卫子丰顿了顿继续说道。 “所以我们只要保存实力就好能够分一杯羹当然不错如果实在捞不到好处只要弟兄们还在就有希望。” 张允明轻轻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就按老卫说的那样去做只是谁来和赵和尚联系呢?不晓得那家伙会不会同意这个方案。要和那家伙打交道也是一件麻烦事情啊!” 张允明所说的赵和尚姓赵名长华他是浙军暂编第二师的师长因为天生光头所以有了和尚之名。 在张允明提到他的此时赵和尚正忙得不可开交。 “自摸大三元!娘西皮运气来了城墙都挡不住小的们快点给老子上贡。” 赵和尚把牌一推哈哈大笑。 他本是强盗出身在雁荡山一带打家劫舍后来被招安之后成为了保安团团长。永锡扩编部队的时候他贡献了大量的钱财走通了卢家大公子的后门因此得到了一个师长的称号不过手底下这几千来号人都各有各的山头不见得听他这个新任师长的号令。也没有理会这么多费脑子的事情他才不会干呢只要队伍没有哗变就行了在他眼中只有上海的花姑娘和桌子上这一百多块麻将牌。 上海的花姑娘离他还比较远现在还是眼前的麻将牌更能吸引他的注意力。 “师座我们是不是按照那些东北佬说的那样去做守在大王庄。等等两万碰!” 他手下的一个旅长一边忙着碰牌一边说道。 “你看看老子!” 他指着自己的脑袋对那个旅长说道那个旅长疑惑地望着他他的脑袋除了比别人少点毛光一点亮一点没有什么不同啊! “老子这么圆的一个脑袋像是笨蛋吗?那些***东北佬想害老子让我们去帮他们挡着强敌他们抽出身子来往上海花差花差***也太小看我赵某人了。” “可是要是我们不同意东北人的计划那些家伙肯定会向大帅汇报的到时大帅把命令压下来我们也要听命啊!” “嘿嘿!” 赵和尚摸了一张没用的牌甩了出去慢悠悠地说道。 “老弟这你就不懂了吧!老子明天一早就带着队伍开拔离开这里那些东北人哪里有我们地头熟等他们醒悟过来时老子早带着队伍走远了难不成姓张的还敢把上海人放在大王庄不管他们只能在这里和上海人开战那时老子早就在大上海乐和了!” 桌人的其他三人跟着赵和尚一起笑了起来齐声说道师座高明。 暂且放下浙军两个师的勾心斗角不理让我们把目光转向大王庄沪军的指挥部这里一片繁忙景象。 电话铃声不断接线员不时在纸上记着什么然后把纸条递给身边等候的参谋杨凤影站在一幅巨大的军用地图前不时用手上的红笔在上面勾画着什么。 “部队都穿插到指定地点了吗?” 他掏出上衣兜里的怀表看了看皱着眉头问身边的参谋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二点了起攻击的时间是凌晨一点只要一个分队没有赶到指定地点这场仗就难打了。 “报告师座各出击部队已经全部到达指定地点了时间一到就起全线攻击。” “对面的敌人呢?有没有异动。” 整个计划到目前为止还算顺利现在杨凤影担心对面的敌人会有所察觉事情因此而有了变化就麻烦了。 沪军的计划很简单利用敌军两部的间隙派出一团精兵穿插到位放一个营在山口阻击可能的援兵其余部队攻击战斗力差劲的浙军暂编第二师争取将之全歼至少也要击溃让第二师不能再形成战力。 将以浙江人为主的第二师击溃之后剩下的东北人就好解决了接下来沪军的总指挥部有一系列的计划会动最后不用和东北人死拼东北人将不足为虑。不过这些计划究竟是什么?只有许文强才知道以杨凤影目前的地位仍然不清楚。 不过杨凤影也不想去猜测上头的想法和做法自己是军人军人的天职就是打仗只要能完美地完成上面交代的任务把仗打好就是了他的兴趣只在这里对于政治阴谋之类的东西他不感兴趣往往选择远远避开这不失为一种保护自己的方法。 他制定的这个计划能否完美实现的关键就在于当第二师被攻击的时候第一师的东北人会做何反应是全军出动前往增援;还是围魏救赵直接进攻大王庄;又或是情况不明干脆就按兵不动。 如果出现第三种情况当然最好要是出现其他两种情况他安排的伏着又是否有用呢。 他并不担心自己的部队能不能击溃浙军暂编第二师根据情报浙军第二师的战斗力非常低下就算正面进攻以自己部队那样凶猛的火力只要一个团就能完全打败那些乌合之众何况自己的部队还采取的是在军阀战争中很少出现过的夜袭啊! 如果东北人全军出动来救援呢?依两方的矛盾这个可能性不是很大但是真的出现自己安排做阻击的那个营能抵挡得住吗? 要是对方正面进攻大王庄呢?自己的留守部队能支持得住吗? 这些都是疑问啊? 虽然在夜幕的笼罩下这样的情况不会轻易出现但是也不是绝对的啊! 不过世界上没有哪一场战争不会产生一点风险。 想到这里杨凤影就把心放了下来他再次瞧了瞧怀表现在已经是午夜十二点半了离总攻还有半个小时。 第一四十七章 大王庄 (四) 离凌晨一点还有十分钟月亮躲在厚厚的云层里大地一片漆黑野狗岭上王老实背靠着一株松树怀里抱着心爱的毛瑟长枪望着岭下。 在他身旁傻根正在用一把铁铲挖着松软的泥地修筑简易工事。 从王老实那里往两旁望去一群人都在弯着腰修建着临时工事一直延伸到山坡下他们用力地挖掘着地面没有人出声音飘荡在夜色中的只有风声和铁铲挖掘地面时出的声音。 王老实所在的这个营的任务是坚守野狗岭当向郭村的浙军暂编第二师起进攻时阻止杨村方面的浙军暂编第一师可能的援兵。 野狗岭座落在杨村和郭村之间是两村的交界按常理来说这里应该驻扎军队毕竟这是两只部队的间隙。 王老实他们那个营潜伏到野狗岭下的时候原计划是等郭村的总攻起之后再趁野狗岭的驻军慌乱之时起进攻一举拿下野狗岭。谁知道到了岭下后派了几个侦察兵上去却现上面一个人都没有于是他们的营长胡智当机立断潜上野狗岭先一步挖起防御工事来。 时间走到凌晨一点胡智站在岭上俯览岭下的郭村那里一团漆黑有个别的屋子还有灯火隔得远了那灯火也模糊得像鬼火一般在胡智眼中闪烁。 岭下的寂静很快就被打破了最初是一团火光在郭村燃烧随之而来的是一个剧烈的声响胡智知道那是炸药包爆炸时出的声响。 终于干上了! 胡智重重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神情兴奋。 炸药包在郭村村口爆炸的时候赵和尚和他的弟兄们仍然在方城大战中纠缠不休当那爆炸的巨响响起的时候他手一抖手里的麻将牌掉落在桌子上。 “妈的!好大的一声雷!” 他笑了笑桌子上的其他人面面相觑这声音不像是雷声啊! 接下来生的一系列事情证实了他们的猜测爆炸声接二连三地响起与此同时枪声如同过年的鞭炮声一般在由远至近地传来。 敌袭! 再怎么白痴的人都知道生了什么事情赵和尚双手扶住桌子脚下的地面在微微颤抖他的身子也跟着颤抖起来他神色惊慌地瞧着身边的这些人可惜那几个人比他来也好不了多少同样一脸地恐惧。 不管是当土匪还是成为了保安团也不是没有和别的队伍驳过火但是像今晚这么猛烈的爆炸声和枪声还从来没有听到过。 怎么办? 每个人瞧着别人的目光都在问询想得到一个答案。 轰! 一炮弹落在庭院中在庭院里正向堂屋奔来的护兵被炮弹击中顿时身躯四分五裂向四周散开来他的手臂像找到路一样直奔堂屋而来掠过赵和尚的头顶轻轻擦过他的光头落在麻将桌上。 “啊!” 赵和尚大叫一声身体像筛糠一样抖个不停然后软了下来瘫软在地上。 他原本不是这么不中用当土匪的时候杀起人来也是不眨眼的虽然那是杀人不是被人杀不过也不至于见到别人的残肢就吓成这样。可惜那是以前的事情了自从他成为保安团团长后养尊处优日子过得优哉游哉胆量早就随着年龄的老去消失了。原以为这次进攻上海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打仗什么的不用担心只管摘桃子就是了。然而事情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赶到这个地方之后还没有好好歇息敌人就攻了过来拜托!这么晚还打仗你们还有没有一些职业道德仗不是这样打的啊! 不说赵和尚脑袋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说他手下的那些干将吧既然老大都这样了当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收拢!然后向第一师求救!” 其中一个人这样说完全是事急抱佛脚收拢在这样的情况下怎么收拢!至于求救就要看那些东北人有那个心没有了。 暂编第二师驻扎在郭村的时候也修筑过工事但是将官是这样可以想象手底下那些人修筑的工事是什么样子了事实上当沪军的进攻起的时候战局就已经明朗了。 负责进攻郭村的是两个营人数不多负责这次攻击的第二营营长高欢还担心进攻不畅心里一直忐忑不安七上八下连他都没有想到一旦开始进攻居然如此顺利可以说基本上一点阻碍都没有部队进展顺利轻易地就占据了各个关键点敌人几乎就是闻风而退偶尔的零星抵抗也很快就被打垮了。 半个小时不到前锋部队就冲进了郭村浙军暂编第二师的指挥部这时赵和尚他们早就逃跑了在沪军的进攻起后他们很快就制定了作战计划那就是我们伟大的孙子兵法上的第一计走为上策!当前锋部队冲进来的时候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是一团凌乱赵和尚他们除了将自己带走之外什么都没有带走包括桌上的麻将牌以及一些散乱的纸币和银元。 从起进攻到战斗结束只用了一两个小时暂编第二师的兄弟们不是远遁千里就是举手投降了战况可以说是完全的一边倒。 在沪军进攻郭村的时候驻扎在杨村的浙军暂编第一师也听到了轰鸣的枪炮声。 第一师的主要将领很快就被叫到了指挥部。 张匀明还是坐在原来的位置上坐在那张沙椅上他揉了揉脸然后说道。 “现在的情况大家都清除了吧?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大家说说自己的意见吧说重点时间不等人了!” “还讨论什么?我愿意带一个团去增援浙江佬!” 第一个言的还是有猛张飞之称的孙大虎跟平时一样张允明将他的意见自动忽略了他的目光对着卫子丰在座的这些人中卫子丰的脑袋最灵光。 “师座依在下的愚见继不要尽全力去救援也不要完全按兵不动派一个团去吧但是不要急进最好稳扎稳打要是遇见凶猛的阻击就不要前进了!另外叫前线的白军也向大王庄出试探性攻击如果遇到的抵抗很强烈就退回来不要硬拼!” “就这样?” 张允明瞧了点头晃脑的卫子丰一眼卫子丰手放在下巴说道。 “还有一点这个负责指挥救援和进攻的指挥官要选好必须掌握一个度继不能显得很软弱也不能过于凶猛保存实力始终是最重要的!只要我们救援了就算那些浙江人全军覆没日后我们也有理由说得过去当然要是能救到那些家伙也不错毕竟光靠我们这一支队伍人生地不熟的能不能打到上海去还不一定啊!” “很好就这样老卫你带一个团去救援那些浙江人叫白军在前面起试探攻击!” “那我呢?” 孙大虎不干了一脸的不情愿。 “你吗?你就待在指挥部有事情我会叫你的好了散会大家听命行事!” 卫子丰带的那个团是从孙大虎的第二旅里挑出来的即便如此当全军集合向郭村开拔的时候那边的战事已经进行了一个小时了并且进入尾声了当然卫子丰并不清楚这点。 他们出没多久也就半个小时吧前锋就在野狗岭与胡智率领的那个阻击营交上了火。 卫子丰的前锋是一个连因为是晚上又是走的山路所以他们全部打着火把负责带队的连长叫宋世文他在出前被卫子丰再三叮嘱不要轻举妄动多放点心思在路上所以他这个连队的行军度非常之慢并且在队伍的前方还派了几个小队先行负责侦察。 王老实埋伏在工事里身上披着树枝看上去就像是一堆灌木丛他看见一条火把形成的长蛇在岭下蜿蜒野狗岭并不高那条长蛇越来越近王老实凭住呼吸等候着上面动攻击的命令。 这时他听见了人声那是人在拨动树枝的声音他瞧了瞧四周傻根和弟兄们一样潜伏得很好看上去跟树丛差不多那声音来自前方。 然后脚步声越来越近来到了他的身前。 他一动不动连大气也不敢出这个时候千万不要出错在他头顶上响起了人说话的声音明显的东北人的腔调。 “妈拉个巴子我们兄弟们为什么这么倒霉在这黑不溜秋的山里乱窜就为了救那些从来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的浙江佬上面那些老大究竟是怎么想的啊!” “别牢骚了小声点当心!” “我知道了你等一下我我先撒泡尿!” 一阵西西索索的声音响起然后一股滚烫的液体从王老实的头上方浇了下来淋了他满头满脸。 过了一阵那些人才离开但是王老实仍然没有动弹就算鼻子处闻到的尿骚味是那么难闻就算那些混浊的液体流到了自己的嘴角他仍然没有动弹。 他是老兵打了这一仗之后他就可以领钱回家了那是那个大人物的承诺现在他在为这个承诺活着为此什么都能忍受。 十分钟过后宋世文的连队终于上山了胡智瞧了瞧岭下在宋世文的后面还有大部队不过他们离宋的部队比较远。 自己的任务是在这里阻挡敌人的援军不是全歼他们胡智瞄准身下几十米远的山路上敌人的身影扣动了扳机阻击战正式打响。 第一四十八章 大王庄 (完) 卫子丰双手抱在胸前站在一个土坡上面如表情地望这前方在他前面不远黑黝黝的野狗岭不时有火光闪现那是敌方的轻重武器在喷射着火焰喊叫声哭泣声呻吟声随着夜风飘送过来。 宋世文这个连算是完了! 卫子丰叹了声长气他们这些东北兄弟单兵作战能力不弱基本上每个人的枪法都有一定的水准但是不要说进行大兵团作战就连团级或营级规模的作战他所带的这支队伍往往都打得非常糟糕。现在是在夜里作战自己人枪法好的优点完全用不上火力也没有对方凶猛再加上是被敌方伏击结局可想而知。 “旅座是不是命令二营冲上去支援?” 他手下的一个参谋站在土坡下向他提出建议。 卫子丰摇摇头说: “不用了叫我们的人撤退吧能撤下多少人就撤多少人下来!” “不进攻了?这样的话第二师那些家伙怎么办?” 卫子丰没有回答参谋的话轻轻笑了笑。 自从军队驻扎在杨村之后这里变成了战场附近的村民纷纷离开了家园只留下那些老弱病残。由于浙军暂编第一师是客军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又是在夜里不然卫子丰还可以派兵绕过野狗岭现在这个计划当然不能施行了。 “接下来旅座有什么安排退兵吗?” 参谋继续问道。 “不用我们就驻扎在山脚下和对方对峙时不时派一两个联队去骚扰一下不过不能真打只要和敌人接上火就马上退下来。” 既然沪军布下了重兵在野狗岭阻击自己他们只有那么点人还有一部在进攻郭村现在留守在大王庄的人一定不会很多希望白军那个团能有所斩获吧要是对手的抵抗不强就全军压上猛攻大王庄打出一个出口来这是最好的结果要是碰见的抵抗力和野狗岭一样那就算了。虽然卫子丰相信集中自己所有的力量猛攻大王庄有很大的可能可以攻下他但是自己部队的那点底子也可能会被打光毕竟野战不是自己这些人的强项。 轰! 炮火落了下来落在大王庄前面的小河上河水激起老高一股巨大的水柱在火光中升腾。 白军皱着眉头瞧着闪烁的火光下奔跑的人影这些人全部脸朝着他的方向在奔跑他们跑得非常之快不过不是在冲锋而在逃跑。 进攻大王庄的战斗一开始就进行得不顺白军并没有大张旗鼓地进攻而是先选了一批精干的战士在黑夜的掩护下朝敌军的防线进要是能摸进敌人的战壕接下来的总攻就容易多了只要能攻破大王庄上海滩就像一个**裸的姑娘摆在自己的面前不再设防。 不过愿望虽然美好也要实现了才能如此。 沪军在大王庄的戒备非常森严可以说是警哨密布东北人的前锋趟水而过时刚一出声音就被他们察觉了。 然后安在战壕各个火力点的轻机枪就哒哒地开火了绿色的信号弹也升上了夜空将苍穹下的原野照得宛若白昼。 没办法白军只好下令强攻了。 按照卫子丰的计划这次攻击最好是试探性的但是白军不想听他的话他希望在对方内部空虚的情况下一鼓作气地攻下大王庄。 所以第一次进攻他就动用了两个营的兵力并且把战线排得很长很开虽然自己这边的火力会因此得到削弱不过对方的火力同样不好展开自己这边人多的优势就能得到体现。 白军的想法无疑是正确的可惜他忽略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他忘了沪军有一个独立的山炮营当炮击之后震耳欲聋的炮声中炮弹落在奔跑的人群里将人体和泥土炸得同时飞了起来在火光的映照之下那场面看上去显得格外的诡异。 然后就是溃逃止都止不住的溃逃。 白军沮丧地低下头放弃了一战成名建功立业的想法。 画面转到郭村战斗已经结束了整个村子已经完全被沪军控制了只有村外偶尔会响起一两声枪响那是少部分的浙军在负隅顽抗。 在战场上战死的敌人不多除了那些逃散的溃兵之外大部分人都已经放下了手中的武器选择了投降。 他们被分成几个团队集中在村子里由荷枪实弹的士兵看守。 每个人的心里都忐忑不安不知道会受到什么处置赵和尚也被抓获了他穿着一件小兵的服装靠着墙角蹲下身子混在人群之中。 院子的四周插着许多火把将院子照得亮堂堂的在院墙上驾着机枪枪口对准院子内蹲着的俘虏。 就在大家在猜测自己的命运的时候几个人走了进来。 一个戴着眼镜身穿灰布军装的中年人战在俘虏面前他提高了嗓子说道。 “弟兄们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谁能告诉我!” 底下的俘虏面面相觑不明白这家伙说什么?为什么在这里?不就是因为打了败战不想死所以投降吗? “你们原本该在家乡种地或者做个手艺人甚至当一个生意人每天辛勤劳作晚上留在家中陪老婆孩子这才是你们应该拥有的生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为自己的生死而担心为能不能看到自己的亲人而悲哀!” 俘虏们停止了躁动院子里静了下来大家抬着头望着那个讲话的中年人他说得很有道理是啊!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因为少部分人的野心你们才背井离乡地来到了这里那些人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驱使着你们放下锄头拿起杀人的武器离开亲人来到了这个让人送命的战场上!” 那人提高了声音喊叫起来。 “这公平吗?卖命的是你们享受的是那些躲在后面的家伙!” “不公平!” 俘虏们群情激昂跟着那人齐声吼了起来。 “所以我们的敌人不是你们而是那些驱使你们压迫你们让你们出现在这里的家伙们所以你们不要担心自己的前途再过两天就会把你们全部放回去让你们得以见到自己的亲人。” 真的吗? 俘虏们脸上露出了喜色能回到家当然好了。 “在这之前请你们帮我们一个忙同时这也是帮你们的忙如果在你们中间混杂着那些压迫你们的军官希望你们能把他们指出来。” 那人话音一落赵和尚的心中不禁咯噔了一下。 场子内沉默片刻后一个距离赵和尚不远的少年人从人群中站了起来赵和尚认识这个人这人是他的马夫。 那个人指着赵和尚用他那还没有变声的声音尖声说道。 “这人就是我们的师长赵和尚!” 赵和尚身子一软瘫倒在地上早知道那个时候就不该把这个家伙强拉入伍做自己的马夫了。 有人开头就好办了接下来院子里群情激愤众多的原暂编第二师的高级军官们被那些小兵指认出来。 这个晚上像这样的情况在几个俘虏营里同时生。 政治军事政治始终排在军事上面照许文强前世的经验他知道像底层那些当兵的人他们的要求并不高老婆孩子热炕头在这个时代这基本就是那些老百姓所有的愿望了!要让他们心甘情愿地拿起枪政治工作是重中之重啊!因此在整编过后的第三军里他安排了许多专门做政治工作的工党成员。 像今天晚上生的这些事情就是工党成员应该做的工作。 同一时间上海开创公司许文强的办公室里。 灯光依然亮着亮光透出玻璃窗户将黑暗驱散开去。 许文强在上海市政府有自己的办公室军变成功之后他和东方亮控制了上海华界的大局事情繁忙他一天要工作接近二十个小时还好他身体强壮暂时不用担心吃不消。 很多政府工作都在市政府解决的但是有一些秘密工作他还是把它放在了开创毕竟那些事情是上不得台面的。 今晚他要见一个人这次会见非常重要可以说这次会面关乎前方战事的成败。 马上就是凌晨四点了整个上海都在沉睡许文强仍然伏在办公桌上翻阅着文件他在一本文件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伸了个懒腰靠在椅背上。 在梦里的那个世界那些领导人看上去非常威风警车开道保镖跟随现在当许文强坐上这个位置后才知道干事业需要一个好身体。 他笑了笑准备继续奋战把桌上的公文全部处理好。 这时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 苏东推开门走了进来他向许文强行了个礼轻声说道。 “文哥他们来了!” 许文强点点头从办公桌后面走了出来在会客专用的沙上坐下苏东走出门外一会两个人在他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前面那人是马永贞他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不过脸色还有些枯黄看上去颇为憔悴他和许文强相互点点头然后在许文强的身旁坐下。 后面那人头上戴着一个宽沿礼帽帽檐压得很低让人难以看清他的面目就连他坐下了也没有把帽子取下来。 墙上的挂钟响了起来声音洪亮一连响了四下。 尾声 五月十九日上午十点上海外滩码头。wwww.26dd.cn书友整~理提~供 一声长鸣洛基山远洋客轮缓缓离开码头在四层舱房的甲板上许文强手扶着栏杆望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上海心中百感交集。 他的思绪回到了一个月前从那时到现在短短的一个多月时间生了许多事情。 一个月前在沪军与浙军相对峙的时候事先得到他命令潜伏在杭州的丁力做了一件事情绑架了浙江督军卢永锡的独生儿子卢小嘉也就是那个命人刺伤马永贞的家伙。 卢永锡得信之后无心再留在前线一个人带着亲兵连回到了杭州就在进城的那个时候卢永锡的部队遭到了伏击全军覆没卢永锡也死在了机关枪的扫射之下。 暗杀者来自杭州的留守部队负责人正是卢永锡的副手张子华而这件事情幕后的操纵者正是许文强。 两人达成了一个交易卢永锡死后许文强支持张子华升任浙江督军张子华则要把浙军撤回杭州。 接下来的事情很顺利一切都按照协议来办了暂留在浙军的东北奉军也和许文强达成了协议由许文强出资用外**舰把他们送回了东北。 这一系列的事情生后东南震动许文强顿时声名大盛。 在这种情况下为了遏制许文强南京的孙长林和附近几省的督军联合起来组成联军朝上海进大战再次一触即。 这次可比不得和浙军交战那次双方的实力实在是太过悬殊了。 把上海打得稀烂不符合列国在华的利益于是各国纷纷出面为双方斡旋最后达成协议。 上海市的收益要拿出五分之一来分给出兵的各位联军不再进攻上海其中还有一个条件那就是许文强必须下野。 在当时的情况下许文强没得选择只好答应了对方的要求也就有了这次的出洋之行。 上海的事务暂时交给了东方亮和马永贞负责其中基干力量还是他事先招收的那些人才他虽然是被逼出洋但是实际上他本就有出洋的计划。 他这次出洋的目的地是美国还有几年就会生全球性的经济大萧条美国也不例外他准备利用自己的先知先觉在美国狠捞一票在后来展起来的那些大公司中占一席之地借此在美国国策的制定上面拥有一定的言权。 这或许就是所谓的曲线救国吧许文强苦笑了一声。 在他之后一批又一批的人都将前往美国在他开办的公司里学习然后学成归国这些都是未来的人才储备啊! 就算是救一个病入膏肓的人也需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时间何况是救一个病入膏肓的国家啊! 可是这个国家未来的前景已经非常黯淡了时间也很紧迫要想避免灾难许文强要做的还有许多许多。 在目前的情况下只有依靠外交来遏制东边那条恶狗了! 要靠自己的力量通过内战统一全国再在一个声音下一致对外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最好还是双管其下吧。 这就是许文强同意那个条件的真正原因现在他把国内的事情留给了其他同志他一心要开辟第二条道路。 轮船渐行渐远上海的轮廓已经消失在海平面了许文强仍呆呆地望着西面。 “文强!” “文强!” 两个女声在齐声轻唤许文强回过头冯程程和冯玉瑶手挽着手站在甲板上浅笑盈盈地望着他。 (全文完!这本来是第一部上海滩的结束不过我想了想全文还是在这里结束好了!后面生的事情忌讳太多以我的笔力难以掌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