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志》 第一章 圈套 潭州城南门外,码头。 一个身材瘦小的少年正眼含希翼,满脸堆笑的对着几个刚从泊到码头的船上下来的衣着华丽的人,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展示着自己对潭州一切的了如指掌。 少年叫陈文志,是在码头混饭吃的一个游童,今年刚十一岁,身上一套很破旧的衣服,不但已经洗得发白,而且还打着几个补丁,不过看起来却很整洁。陈文志长得眉清目秀,不过脸色由于营养不良显的有些苍白,眉宇间透着一股聪明伶俐和一些与他年龄不相符的稳重。 做游童,很辛苦,现在已经是下午了,但从昨天晚上到现在,陈文志是粒米未进,他这么拼命,不为别的,只为多攒些银子。如果能碰到出手阔绰的客人,那赏钱可能比他几个月甚至一年的饭钱还要多。 其实两年来陈文志倒是攒了些银子,不过对于他想做的事情来说却还远远不够,所以他才这么卖力挣钱。 陈文志目前最想做的事就是学武,想法很简单,那就是不被人欺负。他因为生的清秀而又知书达理,颇为讨人喜爱,所以光顾他的人很多,而这却遭到码头其他一些孩子的嫉妒,于是这些孩子结成一伙经常欺负他,抢他的钱,陈文志人小力薄,人单势孤,虽心中愤怒却也无可奈何。 陈文志不想这样一直被欺负下去,于是他就想到了学武。在潭州城有数家武馆,也有一些江湖门派,但无一例外的都需要交不少银子做拜师费。而陈文志最想去学艺的一家武馆则是潭州城内最有名气的武馆,据说馆主当年在江湖上也曾是威名赫赫的人物,后来退隐潭州城开馆授徒,前去拜师学艺的人络绎不绝,但此武馆收取的拜师费更是高的惊人。陈文志一直没有攒够,只好拼命的挣钱,以期早日踏入武馆的门槛,习得武功,扬眉吐气。 陈文志原是潭州城外一户农家的孩子,父母早亡,撇下年幼的他跟老迈的爷爷相依为命,他爷爷是一名秀才,因此陈文志自小就跟着爷爷读书识字。 但天有不测风云,三年前,爷爷因为上了年纪,再加上读书人身子骨弱,偶感风寒竟然一病不起,在陈文志八岁那年终于挺不下去,扔下陈文志一个人撒手西去了。 安葬了爷爷后,无依无靠的陈文志就离开了小村来到繁华的潭州城,在这里依靠行乞度日过了一年,把潭州城的情况弄熟后便在城外码头做起了游童。 这天早早从自己住的破祠堂里出来,陈文志象往常一样站在码头等船。在向远处张望的时候,发现有一艘大船向岸边驶来,这船和他以前见到的商船和游船画舫大不一样,不但船体庞大,而且船头更用黝黑的铁皮包裹,船首处放置的巨大投石机让人完全可以想象得到它具有的可怕威力。船中央高高的桅杆上挂着一面大旗,迎风飘展,远远的就可以看见上面写的是个大大的“裕”字。而裕正是晋元国的年号. “是潭州水师的船,”陈文志看着大船喃喃道。 潭州临海,在潭州驻扎着晋元国三大水师之一的潭州水师。不过在潭州城外的码头很少能看到水师的船,因为潭州水师统一驻扎在距离潭州城几里外的水师港口。 看到水师的大船,陈文志觉得可能会有事发生,心里不禁有点兴奋,在平淡的日子里如果能多出一点调剂总是会给人一种刺激的感觉。 大船缓缓靠岸,从船上先下来的是一个二十人的小队,这些人都穿着同一样式的官服,腰悬长刀,神情冷厉,二十人站在一起形成一股浓烈的肃杀之气,予人一种莫名的心里压力。 接着从船上鱼贯走下来五个人,在码头站定。陈文志仔细的打量过去。 中间那人是一个中等身材的男子,年许三十余岁,一张四方脸,棱角分明,眉宇间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身体粗壮,站在那里沉稳如山,看起来象是这些人的首领,脸上神情冷峻,右边肩头露出一截刀柄。 他左边第一人是一个壮年大汉,身材极为高大,更生的肩宽背厚,膀大腰圆,一张布满针状络腮胡须的脸上目若铜铃,鼻高嘴阔,其粗犷威猛之气彰显无遗,他手里提着一根长棍,看那黑黝黝的样子像是铁铸的,予人一种沉重的感觉。 左边第二人是一个英俊的年轻人,身材修长,面如冠玉,风度翩翩,嘴角挂着一丝微笑,手里一开一合的把玩着一把折扇,不过双眼中不断闪烁的精光却让人明白他可不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右边第一人却是貌美如花的女子,一身紫色劲装把玲珑有致的娇躯完美的勾勒出来,摄魂勾魄的双眸中荡漾着浓浓的媚意。她手中提着一把长剑,鲜红的剑穗随风飘荡。 右边第二人是一个神情冷漠的老者,面容枯瘦,眼窝深陷,深深的皱纹如橘子皮一般堆在脸上,身上罩着一件黑色长袍。老者身材矮小,但手长过膝,两手空空,但双掌却出奇的大。 在陈文志打量间,有数人从船上拉下来几十匹马,先后下来的人纷纷上马,向潭州城旋风般驰去。 当那五人驰近的时候,陈文志感觉到有一股莫大的压力从他们身上传来,强烈的压迫感令陈文志有一股窒息的感觉。陈文志心中害怕,下意识的往后挪了挪。 看着一群人杀气腾腾的驰进潭州城,陈文志知道这次定会有事发生,心中有些好奇,很想跟过去看看,但又有一些害怕。不过小孩子都有很强的好奇心,陈文志犹豫了一会,最终好奇战胜了畏惧,于是转身也向潭州城跑去。 等陈文志进了城,那些人早没有了踪迹。不过陈文志并不着急,那么惹眼的一群人,要打听他们的行踪实在太容易了。而且有好奇心的不止他一个。 走过两道长街,陈文志远远的便看到了那些人。 那些人停在一家大宅前面,已经下了马,都在宅院门前站着,不语不动,也不知在弄什么玄虚。 陈文志有心走近些,但是在街口却有官兵把守,严禁任何人靠近。 原本热闹的大街现在静如鬼蜮,街道上除了那些人外再不见半个人影,两旁的店铺人家门窗紧闭,整条街上的气氛显得格外的沉重压抑。 此时街口聚集了很多看热闹的人,但是感受着那种压抑的气氛,人人心中紧张,因此虽然眼睛皆瞪的很大,但却无人出声说话。情形显得有些诡异。 陈文志也觉得心里沉甸甸的,站在人群中不敢乱动,抬头打量那家宅院。 宅院很大,院子门口有一对石狮子,差不多有一人来高,看上去威风八面,气势不凡。红漆铜钉的大门上面悬挂着一张牌匾,上书“铁府”两个描金大字,字迹苍劲有力。 看到铁府,陈文志倒是知道一些,这铁府的主人是当朝的大元帅铁傲,他常听人说起铁傲,说铁大元帅武功盖世,用兵如神,镇守晋元国北部边疆。晋元国北部突兀国数次攻打晋元都被铁傲挡住。北部重镇磐石城的名字就是因铁傲而起,意为有铁傲在,这城就稳若磐石。不过铁傲家居晋元国都城天京城,这里是他的老家,每年回乡祭祖就是回这里。铁傲是朝中重臣,又手握兵权,因此讨好的人很多,潭州知府孟知秋就是其中一个。 据说孟知秋本是铁傲同乡,原来只是潭州的一个小官,不过他为人圆滑,心思灵敏,深知铁傲性情耿直,于是百般讨好铁傲的母亲,铁傲的母亲很喜欢他,于是就收他为义子,铁傲虽然不喜孟知秋的溜须拍马,但是他是孝子,不愿忤逆母亲的意思,而且又心念同乡之情,因此也就默认了。和孟知秋的关系也算融洽。正因为有了这层关系,朝中有人为了讨好铁傲才举荐孟知秋担任潭州知府。这所宅院就是孟知秋命人修建送给铁家的。 “莫非铁家出什么事了?”陈文志心中暗暗思忖,“潭州城没有传出丝毫风声,要是有事也应该是刚发生的。” 这时长街另一端有几个人骑马赶来,后面带着大队的官兵。这几人下马来到中年人面前躬身施礼,中年人轻轻说了几句话,接着便把手一挥,后来的几人立即领着那些官兵散开,更有数人爬上周围的屋顶,把院子围了个水泄不通,张弓搭箭,蓄势以待。 看到一切准备完毕,中年人扬声喝道:“铁元帅,老朋友前来拜会,还请现身一见。”声音如雷,滚滚的传扬开去,打破了长街静寂沉闷的气氛。 陈文志压抑的心情微松,陈文志捂着耳朵心想:“好大的嗓门!” 声音仍在长街回荡,这时院中忽然传出一声长笑:“陈镇远,这次劳驾你亲自前来,铁某真是脸上有光啊!” 随着笑声院门骤开,从里面走出一个人来。只见这人身材魁梧,肩宽背厚,浓眉虎目,满脸虬髯,此时站定长街,气度沉凝,威风凛凛,双目顾盼间透射出一股慑人的威势。正是大元帅铁傲。 铁傲刚一现身,随陈镇远一起来的四人和那二十名神情冷厉的高手身形闪动间便已对铁傲形成合围之势。 中年人陈镇远则拱手笑道:“兄弟能前来相请铁元帅也是莫大的荣幸啊!铁元帅,兄弟向来敬重你的为人,实不信你会做出私通外敌之事,你若有冤,还请与兄弟一道回京面见皇上分辨一二!” 陈镇远也是晋元国的大元帅之一,镇守晋元国西北,号称刀掌双绝,一套流星刀法,一套混元掌法,罕逢敌手。 铁傲转头扫了一眼围着自己的数人以及四周远处张弓搭箭、蓄势待发的众多官兵,心中顿觉不对,此时闻言,更感不妙,不禁讶道:“不是皇上有旨,说经查我铁傲通敌叛国之事应另有隐情,可能是遭人陷害,这才派你来宣旨让我尽快入京面圣说个清楚的吗?你现在这么说什么意思?圣旨呢?” 陈镇远大笑道:“铁傲,枉你还曾是统兵数万的大元帅,没想到竟这般天真。当日朝堂之上证据确凿,皇上当即便下旨抄家灭门,圣上金口玉言,这才仅过了短短数日,皇上怎么会出尔反尔呢,那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铁傲心中一沉,知道自己上当了。 ┃┃ ┃┃ ┃bsp;┃┃ 【……第一章圈套----网文字……】@!! 第二章 激战 其实以铁傲的武功府门外突然来了这么多人他听的一清二楚,那时他如果想脱身是轻而易举之事,但却早有人提前告诉他皇上经过调查认为他的事可能有冤情,也猜到他会躲在潭州老家,因此已经派大元帅陈镇远来宣读圣旨,着他尽快入京面圣,彻查此案。而铁傲极重名声,这次被打上叛国贼的烙印让他视为奇耻大辱,他一心想洗脱罪名,证明自己的清白。此时得到消息,知道事情出现转机,欣喜若狂,对消息的真假也就没有仔细考虑。而对朝中和他齐名的陈镇远带领这么多人前来宣旨,铁傲只是觉得一是表明皇上对他重视,二是皇上怕他因铁家百余口人尽数被斩之事心存怨恨,而出手杀钦差泄愤。其实铁傲心中固然悲愤,但他自问忠良,断不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正是因为这些铁傲才会坦然出面见陈镇远,不想却落入圈套。 既已身陷重围,铁傲的心顿如古井不波,盯着陈镇远,眼中精光大盛,淡然道:“这么说你今天是来抓我的?” 陈镇远双肩微张,气势陡增,双目分毫不让的直视着铁傲凌厉的眼神,厉声道:“不错,铁傲,你叛国通敌在先,试图刺杀朝中大臣在后,因此圣上特命本帅抓你归案!” 铁傲浓眉微挑,虎目中闪过一丝讥讽,挑衅道:“就凭你!” 陈镇远却毫不动气,笑道:“铁傲,不用激本帅,本帅的武功比起威名显赫的铁大元帅来自然远逊,不过再加上这几位,应该可以一试。这几人你应该没有见过,让本帅为你引见一下。” 不待铁傲说话,陈镇远径自指着那个大汉介绍道:“这位就是有军中第一勇士之称的铁金刚秦猛,一直随我镇守西北,早想领他见见你,却始终没有机会,今天却是见到了。” 秦猛把手中长棍往地上一戳,噗的一声,青石铺成的地面没入一尺有余,双手抱拳,瓮声瓮气的道:“秦猛见过铁元帅。” 陈镇远又指着另外三个人道:“这位乃鹰爪门的范无极老爷子,这位乃碧落门的萧少砚公子,这位乃玉剑门的王雪娇姑娘,他们都是我朝刚上任的大内侍卫统领。” 范无极面无表情,萧少砚则微笑着拱了拱手,而王雪娇则发出一声娇笑,美眸中媚意更增。 铁傲心里一惊:这几人虽然没见过,但是他们的大名早就听过,在江湖上绝对是一流高手中的佼佼者,尤其是萧少砚,一套“碧落黄泉”扇法神秘莫测,而陈镇远更是和自己齐名,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他的武功,但从刚才表现出来的沉稳心志可以看出几分他的难缠。看来今天想脱身不大容易啊! 再次扫了那几人一眼,铁傲盯着陈镇远大笑道:“看来为了抓我铁某人皇上是煞费苦心那,好,好,好,多说无益,手底下见真章吧!” 话音未落,铁傲腾身而起,空中双手握拳,挟带惊人气劲,直扑陈镇远。 陈镇远大喝道:“好!就让我们领教一下铁元帅名震江湖的烈阳诀!” 说着话陈镇远毫不示弱,并没有拔刀,运起混元掌法,正面迎上铁傲攻来的双拳。跟在他身边的四人此时也没有顾江湖规矩,一拥而上,攻向铁傲。而另外二十名高手并没有参与进攻,但也纷纷拔出长刀将铁傲重重围住,虎视眈眈。 “砰”的一声大震,铁傲和陈镇远拳掌相交,劲气四溢。 陈镇远只觉得一股强横刚猛的内力挟带着无尽灼热如汹涌波涛般狂涌而至。巨大的冲击力让陈镇远立足不稳,连退数步,而同时陈镇远感觉到有股灼热的真气竟透掌而入,钻进自己手臂的经脉,所过之处,经脉疼痛欲裂。一惊之下正要运气化解,巨大冲击力又至,陈镇远无奈只好先全力运气抵住,脚下更是退步卸力,好不容易才把这股突如其来的冲力化去,陈镇远急忙要调集内力化解那股灼热的真气,不料这时冲击力再至,陈镇远大惊之下脚下连退,同时内力疾运勉强抵挡,却已有些力不从心,张口喷出一口鲜血,陈镇远不敢大意,小心戒备,却再无冲击力到来。这时他已经退了数丈之多。 运气化去那股肆虐自己经脉的灼热真气,陈镇远默查体内,经脉多处受损,内腑也已被震伤。 陈镇远没想到铁傲武功如此之高,这一拳蕴含的力道如此之诡异,一招之下,自己竟已受伤,心中不禁对铁傲的武功大为忌惮。 陈镇远却不知道这一招是铁傲的绝招之一“阳关三叠”,一拳之中三股力道,令人防不胜防,而铁傲又是全力出手,他猝不及防之下受伤并不奇怪。 铁傲也被陈镇远连绵不绝而又蕴含反弹之力的混元掌劲震的气血翻腾,双臂麻木,身体更是不由自主的向后抛飞。 铁傲心中暗叫侥幸,他知道围着自己的几人中,陈镇远的武功最高,如果自己被他缠住,再有另外几人出手相助,自己今天定难脱身,因此他才上来就不惜消耗大量内力,全力击出一记绝招,为的就是出其不意把陈镇远震开,争取片刻宝贵的时间。 如愿以偿的把陈镇远震退,铁傲不敢怠慢,借着拳掌交击的反震之力仍在空中抛飞的身体突然再次升高一尺,避过另外几人的攻击后,双拳疾舞,带起漫天拳影对着四人迎头罩下。 顿时拳影重重,灼热的劲风激荡,一时间竟虚实难辨。 陈镇远后退吐血的情形萧少砚四人看的分明,心惊的同时对铁傲的武功更是忌惮,此时看不破此招虚实,不敢大意,无奈收招,屏息凝神,蓄势待变。 铁傲耗费大量内力攻出此招,目的同样是为了争取片刻的缓冲时间,此刻见状,心中一喜,拳化为实,倏地砸向手持长棍的秦猛。 正凝神戒备的秦猛看到铁傲的身形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心中一惊,但却毫不慌乱,大喝一声:“铁元帅,对不住了!” 对铁傲的一拳不闪不避,双手握棍,仗着兵器优势,全力戳向铁傲胸口。铁傲如果不收招,长棍就会先一步击中他。 不料铁傲身子在空中奇异的一扭,堪堪避过秦猛的长棍,拳势不变,仍砸向秦猛的面门。 拳未至,强横的内力已激得秦猛的脸庞皮肤如针扎一般疼痛,庞大炎热的气劲更是压的秦猛喘不过气来。 秦猛大惊,没想到铁傲在空中竟然出此险招避过自己一击,忙一手回拉,长棍顿成横握之势,暴喝一声,全力挡向铁傲的拳头。 “铛”的一声大响,铁傲的拳头结结实实的砸在长棍上。 秦猛身体剧震,一张脸更涨的通红,不过他也够狠,看着铁傲身后激射而至的几人,强忍住没有后退卸力,顽强的挡住铁傲的去路,不过一口鲜血却压制不住,脱口喷出。 铁傲却没有继续攻击,而是借力向左边飞去。 铁傲可以借力在空中转向,但是追着的萧少砚和王雪娇人却只有脚点地借力后才能继续追在铁傲身后,因此离铁傲仍差一线。这时陈镇远也已向铁傲闪电般掠来,不过他仍是离铁傲最远的一个。 而在左边追来的范无极却不需要借力变向,因为他在空中正迎上飞射而来的铁傲。 范无极双目中精芒大作,冷喝道:“回去!” 奇大的双手成鹰爪之势闪电般抓出,一爪抓向铁傲的面门,一爪抓向胸口。 不料铁傲身体在空中后仰屈身,双腿闪电蹬出,正蹬在范无极的双爪上。 范无极身影一顿,而铁傲借这一蹬之势在空中再次转向加速,眨眼间便到了玉剑门王雪娇身前,一拳击出。 这一拳刚出,整个拳头已变得通红,速度更是快极,宛如夜空中一闪而逝的流星,刹那间已到了王雪娇咽喉。 王雪娇本就急追在铁傲身后,这时铁傲又突然迅疾的向她射来,两人眨眼间便要撞在一起,再加上铁傲这一拳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王雪娇根本没有丝毫闪避的余地。 美眸中的媚意完全消失,转化为惊骇欲绝的神色,王雪娇没想到铁傲竟然还有如此绝招,而且最终选择的对象竟然是自己,眼见这一拳已经躲闪不开,目光扫向铁傲身后的陈镇远,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双眸中闪过一抹怨毒,心中发狠,不再做无谓的躲避,全身功力灌入手中长剑,长剑脱手而出,闪电般射向铁傲胸口。 王雪娇知道,如果自己不射出长剑,以铁傲拳势的速度,自己的剑还没有刺到铁傲身上,铁傲就会一拳把自己砸飞,到时候自己连拼个两败俱伤的机会都没有,因此此时毫不犹豫的就把长剑脱手射出。 王雪娇虽然在这几人中稍弱,但在江湖中绝对是一流高手中的佼佼者,这时情急拼命,灌注全身功力的长剑速度也是极快,如果铁傲坚持击杀王雪娇,那这声势骇人的长剑势必难以毫发无损的避开,可这机会是铁傲费尽心思才创造出来的,从打斗开始到现在虽然只有片刻的时间,但是铁傲三次出手已经耗费了过半的内力,而且他空中几次变向打乱他们的包围之势,看似飘逸潇洒,实则已竭尽全力。如果此时选择避开,后面紧追着仍差一线的几人就会及时赶到,到时候他再想脱身已是万难,况且他和王雪娇的距离很近,即使选择躲避长剑也只是勉强做到,那局面会对他更加不利。 心念电转间,铁傲拳势不变,仍击向王雪娇咽喉,但在空中的身体尽力扭动,避过胸口要害。 这一切变化的太快了,眼看两人在空中就要撞在一起,紧追在铁傲身后的陈镇远却猛的发出一声暴喝。 暴喝声刚传出,突兀的,一支长箭出现在铁傲的眼前! ┃┃ ┃┃ ┃bsp;┃┃ 【……第二章激战----网文字……】@!! 第三章 烈阳焚天 这支不知出自何方的长箭来势奇快,仿佛本就在铁傲面前一样,而且出现的无声无息,随着长箭在铁傲眼中急剧扩大,刺耳的破空声才传入耳中。 要命的一箭! 这一箭选择的时机实在是太好了,正是铁傲拼着受伤击杀王雪娇的时候! 铁傲脸色巨变,他万万没有想到暗中竟然还隐藏着这么厉害的一个弓箭手,铁傲转瞬间判断出这一箭的目的不是为了救王雪娇,而是为了阻止自己逃脱,甚至是为了击杀自己,因为这一箭和王雪娇脱手的长剑配合的天衣无缝,此时自己即使收回击向王雪娇的拳头也改变不了局面,这意料之外的利箭没有给自己留半分回旋的余地,而且王雪娇的长剑也已经脱手,一切都已成定局。 虽惊不乱,铁傲另一支手幻影般抓出,抓向袭来的长箭,头则拼命后仰,拉远和长箭的距离。 终于,半空中,两人,一剑,一箭撞在一起! 骨头碎裂声和利器入肉声几乎同时响起! 铁傲的拳头正正的砸在王雪娇咽喉,王雪娇没有发出半分声息,喉骨尽碎,娇躯像破麻袋一般在空中向后抛飞了很远才重重的落到地上,一丝血迹从唇边淌出,就此香消玉损。 万雪娇的长剑并没有落空,在铁傲全力躲避下,没有刺中左胸要害,而是斜着贯入右胸,剑尖从肋下透出,带起一蓬血花,长剑挟带的气劲激得铁傲内腑震荡,张口猛喷出一口鲜血。 铁傲的武功确实高绝,闪电般的手险之有险的抓住了闪电般的长箭,不过由于出手仓促,长箭的力道又奇大,箭杆和铁傲的手剧烈摩擦,发出一股难闻的烧焦的味道,最终箭尖却仅差一丝,堪堪停在铁傲眼睛前。 而长箭上强劲的力道却让铁傲再次喷出一口鲜血,前飞的身形再难以寸进,迫不得已的落回地面。 片刻的耽搁,铁傲再次陷入包围之中。 这番打斗变化说来话长,其实只是发生在眨眼之间,在街口看热闹的陈文志并没有练过武功,眼力平平,根本没有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刚才还威风凛凛的铁傲已经变成了一个血人,而刚才还活生生的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子转瞬间已横尸当场,如此激烈血腥的搏杀让陈文志不禁看呆了。 落回地上,有王雪娇的前车之鉴,陈镇远四人怕铁傲情急拼命,并没有立即动手,只是把铁傲围着中间,小心戒备,同时凝聚功力,蓄势再次出手。 铁傲得到片刻的喘息,一把握住插在胸口的长剑剑柄,用力拔了出来,鲜血顿时飙射而出。 铁傲一边运功止血,一边默查体内伤势。 两次内力的冲击已经让铁傲受了严重的内伤,而被长剑洞穿的外伤也同样严重,铁傲心中暗叹,这次恐怕是难以幸免了。 微一摇头,铁傲把杂念驱逐出脑海,振作精神,微一打量手中长箭。 长箭通体黝黑,拿在手中沉甸甸的,显然不是一般的箭矢,箭杆上刻有两个小字:灭魂! 铁傲恍然,脑海中闪过李飞这个名字,暗自苦笑:“没想到在江湖上销声匿迹很久、传言已经死掉的箭神李飞竟然会出现在这里,只是不知道他是拿钱办事还是已经投效朝廷。” 李飞是江湖中的一个传奇人物,他曾经是独来独往的一个杀手,练有神鬼莫测的箭技,更拥有一把不凡的灭魂弓和十支特制的灭魂箭,人称箭神。他的灭魂箭通体都是由精钢参杂千年寒铁打制,而箭尖更是完全由千年寒铁炼制,可破护身真气,厉害无比。一般情况下李飞是不会动用灭魂箭的,一是因为灭魂箭珍贵;二是因为射出灭魂箭需要耗费大量的内力。灭魂箭比普通箭矢要重的多,要把这么重的箭矢射出很远距离,而且还要达到惊人的速度,其消耗的功力可想而知。 凭借手中灭魂弓李飞收割了无数人的性命,在江湖中也是仇家遍地,有很多人欲杀之而后快,但是李飞的一泻千里身法却迅捷无比,让他如虎添翼,不但每次杀人后都能安然离开,而且在江湖中纵横也是来去自如。 李飞的大名一时间在江湖中令人闻风丧胆,曾被称为杀神,灾星。后来有一次李飞完成任务时射杀了一个管闲事的人,不想这人却大有来头,此人竟然是江湖中三大世家之一皇甫世家的人。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了,皇甫世家传承多年,高手如云,家主皇甫奥大怒之下对李飞展开无尽追杀。而这时有皇甫世家带头,李飞那些仇家也联合起来,加入到追杀行动中。 李飞身为一个杀手,极为机警,数次避过仇家精心设计的陷阱,但是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呢,李飞虽一直小心戒备却最终还是身陷重围,不过李飞不仅箭法厉害,武功也同样高明,苦战之下李飞竟然没被当场击杀,而是重伤而逃,由此也可见李飞武功的可怕。 不过此战李飞虽然逃掉,但自此便在江湖中销声匿迹了,江湖中有人猜测他可能受伤过重死了;也有人说他知道江湖中已无立足之地,埋名隐居了,不过不管怎样,自那以后李飞再没有在江湖中出现过。没想到几年后他竟然出现在这里。 陈镇远站在铁傲身前一丈远处,面色阴沉,他没有在王雪娇遇险的时候及时通知隐在暗处的李飞动手,为的就是等那绝佳的机会。他本是心狠手辣之辈,为了抓住铁傲死掉一个人他毫不在乎,而且造成铁傲重伤的结果也让他很满意。 不过陈镇远在朝中和铁傲齐名,并称为当朝两大元帅,此次带领众多高手前来抓捕铁傲,不料片刻之间,自己受伤,更有一人身死,而铁傲却还没抓住,这让他心中很是窝火。另外铁傲几次出手展现的拳法威力巨大,他以前不但从没见过,也从没听过,这让陈镇远心中很是不安,他不知道铁傲还有多少绝招没有显露。因此这时他的心情极为不好。 伸手握住肩头刀柄,缓慢的拔刀出鞘,陈镇远盯着铁傲阴冷道:“铁傲,既然你如此的不识抬举,那我只好改变初衷,带你的项上人头回去向皇上交差了。” 铁傲转头看了看杀气腾腾的陈镇远四人,再扫了一眼外围的二十名手持长刀的高手以及最外围那张弓搭箭的重重官兵,想到暗中虎视眈眈的李飞,心中明白拼命的时候到了。 想到这里,铁傲心中豪气上涌,大笑道:“想要我铁傲的命,你们就要用命来拿!”说话的同时暗运“烈阳焚天”心法。 “烈阳焚天”**是铁家《烈阳诀》里最为霸道的心法,一经运起,全身气血沸腾,功力猛增,身体机能在短时间内会臻至最巅峰状态,而且因为真气运转速度加快,身法速度同样会有明显增加。据说烈阳焚天**练到至高境界时,可以无视攻击,整个人就像烈日,散发无尽灼热,任何物体,包括兵器一经近身就会化为虚无,不能形成任何威胁,这说法虽然夸张,但也能看出“烈阳焚天”的威力非同小可。不过运用心法对身体的伤害很大,威力奇大的代价就是消耗人的精血,使用后会变得气虚血弱,内力大损,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恢复,一旦使用时间太长,过度的灼热就会引起人的经脉萎缩,这种伤势更是极难恢复。而使用时间过长,则会因气血燃尽而亡。所以烈阳焚天**是《烈阳诀》里的禁招。 铁傲此时身体已受重伤,而且因为前面的突围他已经消耗了大量的内力,这都严重影响了他的速度和反应,以这种身体状态要想冲出重围简直难如登天。所以铁傲运用这招也是迫不得已。 铁傲这招虽没有练到至高境界,但他自信一般的攻击以及外围的弓箭还不能对自己造成太大的伤害,沸腾的气血可以抵消利箭的穿透力,使之不能深入体内,那自己可以毫无顾忌的全力突围。 随着烈阳焚天心法的全力施展,铁傲因为失血而有些苍白的脸突然变的红润起来,而且越来越红,直至像要滴出血来。而铁傲周围的空气陡然升温,变得灼热起来。 陈镇远看着铁傲和温度的变化,知道铁傲在施展什么绝招,不敢怠慢,大喝道:“动手!” 陈镇远当先出手,手中长刀如一道匹练斩向铁傲的面门。他的刀法被称为流星刀法,速度自是极快。 另外三人也同时出手,顿时兵器纵横,劲气狂涌。 而铁傲此时感觉到浑身的气血已经沸腾,体内仿若有无穷无尽的力量在奔涌,急需宣泄。此时看到四人攻来,一声长啸,不闪不避,左手中仍握着的王雪娇的长剑高举,灼热的真气猛的灌入剑中。 剑身一红,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响后随即“砰”的一下爆裂,长剑碎片带着尖厉的破空声激射向四面八方。 陈镇远四人没想到铁傲有此怪招,感受着碎片上挟带的凌厉劲气,四人不敢用护身真气硬抗,无奈之下只好收势格挡碎片。 趁此机会,铁傲紧随在碎片之后长身掠起,如一头大鸟般向范无极撞去。 范无极内力聚于如钢勾般的双手中,呈鹰爪状急速舞动,爪影漫空,将射来的碎片尽数击飞,这时铁傲带着灼热气劲已迎面撞至。 范无极毫不犹豫,双爪闪电般抓向铁傲胸口。 铁傲此时没有半分时间可以浪费,又有烈阳焚天**护体,因此对着范无极的双爪,铁傲不闪不避,直接撞了上去,在即将撞上的刹那间,击杀王雪娇时那仿若流星的一拳再次击出,砸向范无极面门。 范无极未料到铁傲如此彪悍,一照面便是拼命的招式,但此时他招式已经用老,变招不及,且铁傲的拳头来势奇快,根本没有留下半分闪避的余地,无奈之下,范无极心中戾气大生,全身功力皆灌入双爪中,狠狠的抓向铁傲胸口。 此时,一支长箭再次突兀的闪现在空中,射向铁傲背心要害。 “噗!” 范无极的双爪抓进铁傲胸口,可仅入肉半分即止,再也抓不进去,强横的反弹力震的范无极双腕欲折,且他感到自己的双爪如插进了滚烫粘稠的沸油中,那极高的温度仿佛要把自己的双手融掉一样,同时灼热的气劲更是透爪而入,向自己的经脉钻去。 不过范无极的感觉到此为止,因为铁傲的拳头已砸在他的脸上。 ┃┃ ┃┃ ┃bsp;┃┃ 【……第三章烈阳焚天----网文字……】@!! 第四章 逃拖 “啪!” 范无极的头颅如西瓜一样被砸的爆开,脑浆四溅。 在拳头砸到范无极的脑袋的同时,铁傲像背后有眼睛般另一只手向后挥出,及时的扫飞几已及体的长箭。 范无极的双爪虽没有给铁傲的身体造成太大的伤害,但爪上的气劲却震的铁傲气血翻腾,此时再受到长箭携带的强横力道冲击,即使有烈阳焚天**护体也承受不住,因此铁傲忍不住张口猛喷出一口鲜血,但身形却丝毫不停,在陈镇远等人近身前,脚尖点地,借着长箭上的劲力,加速飞掠,冲向外围那二十名高手。 铁傲虽然不知道李飞的具体位置,但却能从第一箭的来势推断出他的大致方位,因此这次选择的脱身方向正是背对着李飞,这样尽管李飞的灭魂箭力道奇大,但也难以延缓他飞掠的身形,反而使他更易借力加速。打斗进行极快,即使李飞想凭借一泻千里身法转换方位也来不及。 此时铁傲身后,陈镇远三人挡开碎片衔尾追来,却已差了一线。 铁傲转瞬间冲进正挡在身前的几名高手中间,身形不停,双掌挥动,大开杀戒。那二十人放在江湖中也是一流高手,但现在在铁傲面前,根本没有还手之力,连铁傲的一招半式都接不住。 这就是差距,铁傲的武功本就远高于他们,再加上铁傲对他们的攻击根本不躲避,一招换一招,即使范无极都在一招之下丢了性命,他们就更不堪,根本挡不住铁傲,连延缓铁傲身形都做不到。转眼间正面几人尽数被杀,剩余的数人也来不及阻挡铁傲,而且即使他们来得及也挡不住。 眼看铁傲冲出包围,冲向最外围的弓箭手,紧追在铁傲身后的陈镇远心中大急,暴喝道:“放箭!你们这些蠢材!不要顾及我们!” 最外围的弓箭手虽然张弓搭箭,严阵以待,但却一直不敢发射,因为铁傲速度极快的冲在前面,而陈镇远几人又紧紧追在铁傲身后,这些弓箭手可不是李飞那样的神射手,铁傲又在移动中,万一他们那支箭射偏了,伤到追在后面的自己人身上,事后怪罪下来,他们这些普通小兵可是担当不起。 这时有了陈镇远这句话,这些弓箭手才敢松弦。 “嗖!”“嗖!”“嗖!” 如此多的长箭同时射出,顿时破空声响成一片,汇成巨大的声浪。说是万箭齐发有些夸张,但是这漫天的箭雨却也是蔚为壮观。 铁傲对着这遮天蔽日的箭雨虽然不怕,但也不敢大意,小心的挥掌把射向眼睛、咽喉、心窝等要害处的箭矢打飞,同时还要全神贯注的感应着李飞射来的灭魂箭。那才是对他威胁最大的。 铁傲有烈阳焚天**护体,可以毫无顾忌的在箭雨中飞掠,但陈镇远几人却不行,若想凭借护身真气挡住箭雨,那不但会消耗大量的真气,而且会延缓飞掠的速度,况且能不能挡得住如此多的利箭还在两说,因此,陈镇远在大喝之后手一挥,四人倏地散开,躲过将铁傲周围完全笼罩的箭雨,从两侧后方急速飞掠,希望在铁傲突出最后一重包围时将其截住。 陈镇远并没有幻想这些弓箭手能将铁傲拦住,但是只要能略微延缓铁傲前进的速度,他们几人就可以及时在在最外围将铁傲截下,可是陈镇远看着铁傲在漫天的箭雨中速度丝毫不减的身形,心中不禁暗暗咒骂,只好无奈的全力飞掠,做最后的努力。 眨眼间,漫天的箭雨已经在铁傲身上开了无数小孔,虽然铁傲有烈阳焚天**护体,但是那也只能挡住利箭不刺入体内,却挡不住皮肤被刺破,此刻铁傲身上的皮肤几乎没有一处地方是完整的,伤口连成一片,铁傲真的变成了一个血人。更要命的是铁傲感觉到此时自己体内的力量正从那些微小的伤口中逐渐流失,再没有充盈的感觉,反而有一阵阵虚弱的感觉不断的侵袭着铁傲的脑海。 铁傲知道自己这时的内外伤已经严重到极度恶劣的地步,尤其是内伤,开始打斗就受了严重内伤,再加上中间几次挡住李飞的灭魂箭。李飞的灭魂箭达到惊人的速度,带来的冲击力同样惊人,而且灭魂箭上还挟带着李飞灌注的内力,两者相加,其上的力道可想而知,这也正是灭魂箭的可怕之处。 眼看成功在望,铁傲不敢大意,强振精神,将因失血过多带来的些许眩晕感驱逐出去,在这紧要关头,他需要击中精神戒备李飞的灭魂箭。 铁傲和弓箭手之间的距离并不是太远,这时铁傲又是全力飞掠,因此两个起落间,铁傲那如魔神般的身影便冲进了最外围的官兵之中。 对付这些士兵,铁傲根本没动手,就是身体直直的撞了过去,真气鼓荡的身体就像人形兵器,将碰到他的士兵撞的狂喷鲜血,四散抛飞。 一时间骨头碎裂声和惨叫声交织在一起,衬着在空中胡乱抛飞的身体和漫天抛洒的血雨,一片惨烈的景象。 终于眼前一空,铁傲知道自己终于冲出包围,在此期间他又两度扫飞李飞的灭魂箭,这时他的真气几乎消耗殆尽,而且因为“烈阳焚天”**的燃烧以及身上伤口的流逝,体内严重失血,铁傲只觉得头昏眼花,甚至神智都有些不清,虚弱无力的感觉更是让他想立即躺下来好好休息一下,不过铁傲心中明白,他现在必须立即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疗伤,否则自己今天拼命逃脱的一番心血算是白费了,最终仍是难逃一死。于是铁傲鼓足体内残存的真气,向街边的店铺掠去。 陈镇远三人一直被铁傲甩在后面,看着前面的人不断惨死却挡不了铁傲半步,心中既惊且怒,惊的是铁傲武功比传说中更加强悍,怒的是自己几人一直被铁傲玩弄于股掌之中。眼看铁傲就要逃脱,陈镇远心中充满无奈,自己受责是小,而铁傲肯定不会善罢甘休,那时怕他会在京都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这时萧少砚突然大喝道:“留下吧!”手中折扇脱手飞出,急如电闪,射向铁傲的背心要害,速度之快丝毫不下于李飞的灭魂箭。 同时一道乌光划破长空,正是李飞的灭魂箭,无声无息的出现在铁傲的身后。 到现在为止李飞共射出了六只灭魂箭,这已经是他的极限,此时他的内力也已消耗殆尽,对铁傲的武功李飞心中也大为佩服,此前他从没有因为对付一个人而射出这么多支灭魂箭。 此时的铁傲仅存的神志仍清晰的感应到急速射至的两般兵器,可惜他此时已近油尽灯枯的地步,想安然避开已是不能,嘶吼一声,铁傲身形微摆,避过要害,双手全力后挥,扫向折扇和灭魂箭。 “啪!” 在如此状态下,铁傲一只手仍准确的扫中折扇,可是手上的力道却已不足以把折扇完全打飞,折扇被扫的一偏后仍击中他的后背。 铁傲脱口狂喷出一口鲜血,而折扇和灭魂箭却不是同时射至,灭魂箭稍慢一拍,铁傲因扫中折扇而被折扇上强劲的力道震的身形一颤,另一只手顿时失去准头,差一丝没有扫中灭魂箭,灭魂箭正中铁傲后背。 铁傲此时的烈阳焚天**已是强弩之末,而灭魂箭上的力道又甚是强横,因此这一箭直接将铁傲的身体洞穿,锋利的箭尖从胸口穿出。 铁傲连喷鲜血,五内如焚,差点就此陷入昏迷,不过在军中锻炼出来的铁一样的神经使他保持清醒,提醒他还身处险境。 顾不得伤势,铁傲紧要牙关,借着两样兵器的强大冲击力,身形加速前冲,瞬间撞破街边店铺紧闭的木门,消失在店铺里。 店铺里顿时响起刺耳的尖叫声。 陈镇远四人紧随而至,掠入店铺内,但铁傲的身影却已消失不见,只有几个应该是店铺中人蹲在墙角瑟瑟发抖,满脸惊恐神色。 陈镇远喝问道:“人呢?” 墙角处的其中一人颤抖着伸出手指了指店铺后面。 陈镇远不敢怠慢,带着三人全速掠往店铺后门。 追至后门处,只见后门已被撞碎,后门外是一条小巷,却半个人影都看不到。 陈镇远站在小巷中提着鼻子嗅了嗅,小巷中只有淡淡的血腥味在飘荡,根本分辨不出铁傲向那个方向逃了。 萧少砚也闻了闻,分析道:“他应该是用真气收束住了气味,使我们难以追踪。” 陈镇远冷冷的哼了一声,对着秦猛吩咐道:“你去带领军队展开搜索,同时通知孟知府,让他协助你,就是把潭州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到铁傲,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秦猛答应一声,迅速离去。 陈镇远转头盯着萧少砚,冷道:“你最后那一招为什么不早用?” 萧少砚一愣,苦笑道:“陈元帅,您也看到了,我那一招和李飞的灭魂箭相差无几,李飞几次出手都徒劳无功,我那一招即使早出手也难以奏效,而在最后关头出手,我认为那时铁傲的内力定已消耗过度,再想抵挡怕是不易,事实也是如此。” 其实萧少砚还有一点没有说,那就是这一招碧落流星击是他的压箱底的绝招,保命用的,以前从未施展过,他怎么可能轻易示人?要不是担心铁傲逃脱后会找他麻烦,他最后也不会使用。 陈镇远盯着萧少砚看了片刻,转头叹道:“铁傲一日不死,我心一日难安啊!” 想到铁傲可怕的武功,萧少砚也是心有余悸,不过还是出言安慰道:“陈元帅,不用担心,依我看来,刚才铁傲为了脱身,必定使用了秘法,一般这种秘法都是极耗元气的,而且他在突围中身受重伤,再加上最后中了我的碧落流星击和李飞将军的灭魂箭,我看他死定了,我们大可回京复命,估计等我们回到京城时,他已经死了。” 陈镇远思索片刻,点头道:“恩,不过铁傲内力深厚,秘法绝招层出不穷,为怕出现意外,我们还是小心为妙,这样,我们分头搜索,如有发现就用啸声联络。” 说着话,陈镇远当先转身向着小巷一端掠去。 盯着陈镇远远去的身影,萧少砚轻微的冷哼一声,向着小巷的另一端掠去。 ┃┃ ┃┃ ┃bsp;┃┃ 【……第四章逃拖----网文字……】@!! 第五章 相见 这番打斗和第一波打斗一样同样发生在片刻之间,只见人影兔起鹘落间,数十人已横尸当场,还有数人躺在地上呻吟连声,鲜血更是染红长街。 潭州城的普通百姓哪里见过如此惨烈血腥的场面,因此虽然那边打斗已经结束,围观众人并没有马上散去,一些胆气壮的聚在街**头接耳,议论纷纷;而更多的人则是面如土色,蹲在街边呕吐不止。 陈文志站在喧嚣噪杂的人群中间,压着胸中翻腾的呕意,愣愣的看着那边官府的人已经在收拾场面,心中波涛汹涌。 刚才虽然有很多动作他都没有看清,但是他却看到了战斗中鲜血飞溅、脑浆迸裂的惨烈;看到了那突兀闪现在长空中的惊艳长箭;更感受到了铁傲如魔神般冲进密集的官兵当中撞的人影抛飞,所展示出的一往无前之冲天霸气!他以前也曾偷偷的爬到武馆外的大树上偷看别人练武,当时看着那些人拳脚舞动间虎虎生风的威猛,心中羡慕到了极点,但此刻陈文志明白和这些人比起来武馆那些人的架势如同儿戏,不值一提。 这场打斗的血腥场面并没有吓住陈文志,反而使陈文志的心神完全沉迷于高深武道的无穷魅力中,使陈文志的习武之心更加坚定,这时他心中攒足银两到武馆拜师学艺的念头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要拜一个高人为师,那人的武功最起码要达到铁傲那种程度。不管这想法是异想天开也好,是痴人说梦也好,但却深深的烙在陈文志那幼小的心灵中。 呆立半晌,陈文志转头四顾,蓦然发现围观的人群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散了,于是也掉头离开这充满刺鼻血腥味的街口。 走在通往码头的大街上,陈文志脑子里不断闪现刚才打斗的场面,心中暗暗幻想:“如果我也有那样的武功就好了,看小刚子他们还敢欺负我,哼哼。” 小刚子是码头那些小孩子里最大的一个,十五岁,和其他的几个十四五岁的孩子一起,经常欺负那些岁数小的孩子,更是多次欺负陈文志,抢陈文志银子的正是他。陈文志也曾反抗,可每次都被打的鼻青脸肿,打既然打不过,陈文志只能忍气吞声,得到赏钱赶快藏起来,免得再被抢走。 这时陈文志的脑海中浮现出自己把小刚子一群人打的落花流水,哭爹喊娘,小刚子则伏在自己脚下,手里拿着抢自己的银子,痛哭流涕,连声求饶的情景,看着自己傲立码头,唯我独尊的身影,陈文志不禁失笑出声。 一笑之后,陈文志回过神来,忽然发现一个问题,“我到哪里才能找到一个高人师父呢?” 这个问题把陈文志美好的心情完全破坏,心中顿觉苦恼,愁容爬上稚嫩的脸颊,抬头望着远处的码头,陈文志忽然觉得有些厌烦,再没有拉生意的心情,索性转身向自己住的破祠堂走去。 七拐八拐的回到破祠堂,陈文志习惯性的向自己的“床”走去。 “啊!” 入目的情形让陈文志吓的脸色巨变,差点失声惊叫! 原来自己铺就做床用的厚厚茅草上,正对着自己竟坐着一个人,满身已经被*涸、颜色发黑的血渍完全覆盖,胸口透出的一截箭尖正闪烁着冷幽的乌光,满是虬髯的脸上除嘴角挂着一丝血迹外倒还干净,只是脸色却苍白若死。 在这荒凉隐蔽的破祠堂中忽然出现这么一个宛如从十八层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模样之人,着实有着几分诡异,这种阴森恐怖的情形无论谁见到恐怕都会被吓上一跳。 陈文志没有惊叫出声一是因为他的胆量确实不小,二是因为他认出了此人是谁。 这人正是在长街之上,铁府门前拼死血战之下终得逃脱的铁傲。 **** 铁傲当时从重重包围中逃脱,强忍着周身传来的撕心裂肺的痛楚,凭借坚韧的意志努力使自己保持清醒,在飞掠中先运功蒸干满身血污并收束身上气味,接着便默查体内伤势。 萧少砚最后那一下绝招碧落流星击差点便震散了他的“烈阳焚天”**,但也使他内腑多处受损,如果当时不是有烈阳焚天**挡着,那一下就会直接震断他的心脉,令他惨死当场。 不过铁傲虽然逃过这一劫,李飞最后射出的灭魂箭却是彻底扼杀了他微弱的一线生机。这一箭不但贯穿了他的身体,同时也洞穿了他的肺叶,箭上挟带的真气更是把他已经严重受损的内腑搅的天翻地覆,多处破碎。如果不是有烈阳焚天**撑着,现在他一样会立即死掉。 铁傲知道自己这次难逃一死,不禁暗自苦笑,本来运用烈阳焚天**只为尽快逃出重围,那时自己还怕气血燃尽而亡,可是现在却变成只能依赖烈阳焚天心法暂时保命,真是世事难测! 铁傲小心的控制着烈阳焚天**燃烧气血的速度,现在已无打斗,用不着全力运行,否则一时三刻间他就会因气血燃尽而亡,铁傲不想这么快便死掉,他还有事要做。 想到这里,铁傲眼中闪过一抹杀机,心中对孟知秋恨到了极点。他为人忠义,平生最恨那些卑鄙无耻、忘恩负义之人,而孟知秋却正是这样的一个小人。 提前告知他消息之人正是孟知秋,因为孟知秋和铁家的关系,铁傲并没有怀疑消息的真实性,因此在明知铁府门前来了很多人的情况下他并没有选择躲避,而是毫无戒备的出府相见,不料却落入圈套,身陷险境。 铁傲想到,在自己刚回到老宅时就发现孟知秋在亲自打扫铁家祠堂,当时自己还因为孟知秋作为铁家义子且身为知府能这样行孝道而感动,并不惜冒险露面和孟知秋相见。现在想来,定是京中有人用信鸽将自己的事提前告知了孟知秋,让他查探自己的行踪,于是孟知秋便算准日子,在那段时间天天去铁府,所以自己刚回来就会撞见他,而为了引自己露面,孟知秋才想出打扫祠堂这样的主意。 铁傲此次回潭州老宅并不是为了藏身,只是想取回一样东西后便立即离开,却不知孟知秋费尽心机引他相见的目的之一正是为了拖住他,以使陈镇远等人能及时赶到。孟知秋提前告知铁傲那个假消息,一个目的就是使铁傲误以为事情有了转机而甘心留在铁府等待圣旨,另一个就是引铁傲落入圈套。 孟知秋身为铁傲同乡,又和铁傲相交多年,可谓知之甚深,所以算无遗策,两个目的全部达到。 此时才想明白这些,铁傲心中暗恨自己,现在落到如此地步一怪他大意,二则怪他轻信于人,但是对忘恩负义的孟知秋铁傲同样是恨之入骨,这次就是死也要拉孟知秋一起上路。 不过这时最要紧的就是找个地方运功把伤势压住,然后再说其他,打定主意,铁傲潜形匿迹,最终来到破祠堂这里。 这里很是偏僻,破祠堂周围是一片长满齐腰深杂草的荒地,而破祠堂所在之处不知为何有些偏低,再加上破祠堂年久失修,破败剥落,屋顶半塌,所以从外面根本看不到这荒地深处的破祠堂。 荒地的杂草丛不仅是流浪的野猫野狗的聚集地,而且还有毒蛇出没,因此这里也是人迹罕至。 两点原因让知道这里有此破祠堂的人极少,铁傲也是小时候玩耍时无意中发现这个破祠堂的。 过了这么多年,破祠堂虽更加破败,但却依旧存在,看到破祠堂,铁傲松了口气,悄无声息的走进去,略一打量,仍是原样,不过屋里却很干净,而且屋角还有一些杂草铺在地上。 铁傲心里暗暗生疑:“难道竟有人住在这里?” 忽然铁傲发出一阵轻咳,鲜血随着咳声涌入口中。 强行把鲜血咽了回去,铁傲心中暗想:“必须立即疗伤,不能多想了,即使有人住在这里也是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如果碰巧回来不老实,打晕便是。” 随即铁傲不再多想,走到那铺杂草前盘膝坐下开始运功疗伤。 **** “这不是刚才逃脱的那个铁傲元帅吗?怎么会躲在这里?”陈文志心中纳闷。 看着铁傲双腿盘坐,双眼紧闭,对自己进来也毫无反应,好像在练功,陈文志心中猜到铁傲应该是在疗伤,毕竟刚才陈文志看到铁傲受伤了。 “怎么办?”陈文志犹豫了一下,他心里有些害怕,毕竟铁傲杀人的时候他是亲眼看到的,随即陈文志的心忽然剧烈的怦怦直跳,一个念头犹若电光划过脑海:“好机会!等他醒来能拜他为师就好了,他正是我心目中的高人师父!” 于是强烈的习武心思战胜了心中的恐惧,陈文志没有转身逃掉而是在另一边墙角蹲下目不转睛的盯着铁傲,静等着铁傲醒转。 其实铁傲在陈文志进来的时候就知道了,不过他正在疗伤的紧要关头,而且来人颇为乖巧,既没有吓的胡乱喊叫,更没有掉头就跑,因此就没有停功出手。 以铁傲的武功境界,即使中途停功也没用走火入魔之险,但这番疗伤却会功亏一篑。 天渐渐黑了,陈文志盯的眼睛都有些发酸,终于铁傲盘坐的身体一震,“哇”的吐出一口淤血,眼睛也慢慢的睁了开来。 不等铁傲开口,陈文志连忙从地上爬起来,低声道:“你醒了,肚子饿不饿,要不要我给你弄点吃的?” 铁傲打量着眼前之人,十几岁的样子,衣服破旧但却干净,面目清秀却显苍白,眼神灵动透着一股伶俐,铁傲没想到在这呆了半晌的人竟然是个孩子,心中暗暗诧异这个孩子的胆子之大,不禁好奇的问道:“我这个样子,你不害怕吗?” ┃┃ ┃┃ ┃bsp;┃┃ 【……第五章相见----网文字……】@!! 第六章 拜师 陈文志闻言,不以为意道:“有什么好怕的,白天的时候你杀人都见过了,现在的样子又算得了什么!” “白天打斗的时候你也在?那你怎么没去报官?白天你应该听到了,我可是朝廷要犯,你报了官说不定还能得些赏钱呢。”铁傲讶道,心里不禁对这个大胆的小子有了些兴趣。 陈文志耸肩道:“算了吧,那些官也不是什么好人,听说知府大人贪财成性,去府衙告状一定要先送钱,否则就不理你,还有可能被乱棍打出来,他手下的衙役也经常欺压百姓,看谁不顺眼就锁起来一阵毒打,就算你是坏人,也就是和他们一样罢了,我才不多管闲事呢,不过我听说你也不是什么坏人,在潭州有很多人都称赞你是一个好元帅呢。” “哦,”铁傲没想到这小孩儿的是非观念挺强的,笑道:“我肚子真有点饿了,不过现在我行动不便,就麻烦小兄弟给我找点吃的回来吧。” “好嘞,你等会,我很快回来。”陈文志痛快的答应一声,转身跑了出去。 缓缓活动了一下身体,身上的伤处顿时传来一阵剧痛,铁傲倒吸了几口凉气,心中却浮现出一张如花似玉的俏脸来,不禁暗暗担忧:“不知道凤菲这孩子现在怎么样?” 铁傲被抄家灭门的时候,铁傲之女铁凤菲却不在家中,躲过一劫。 叹息了一会,铁傲忽然想起一人,心中不禁有些疑惑:“这次陈镇远带人抓我莫非不是皇上的意思?要不然那个人一定会来。如果他真的来了,恐怕只凭他一个人我就难以逃脱。” 铁傲想到之人名叫程鹗,江湖人均称他为神捕,程鹗更被誉为官府第一高手,武功奇高,办案多年,从无敌手。此人刚正不阿,一心忠于朝廷。 铁傲和他有过交往,不过交情一般,但是铁傲对他的武功却是颇为忌惮,铁傲虽然没有和程鹗交过手,不知道程鹗的武功到底高到何种地步,但是他却知道程鹗的武功应在自己之上。 因为在十年前,江湖中有一个臭名昭著的采花贼叫呙殷雼,武功极高,有一次铁傲去潼州雪峰山看望自己的女儿铁凤菲,途中正巧遇上呙殷雼作奸犯科,铁傲当即大怒,仗义出手,一战之下,两人却难分轩轾。苦战半日,呙殷雼见奈何不了铁傲,不欲纠缠下去,转身而逃。 呙殷雼轻功极为高明,铁傲竟追至不上,而且即使追上也同样是奈何不得,当时铁傲虽心中不甘,但也只能作罢。 此事过后的第二年,铁傲便听到消息,神捕程鹗出手抓捕呙殷雼,苦追三日,方把呙殷雼堵住,随后便是一场恶斗。大战百合后,程鹗将呙殷雼毙于掌下。 自那时起,铁傲便知道程鹗的武功在自己之上,轻功更是胜自己不止一筹。虽说这十年来自己的武功大有进步,但是程鹗同样也没有闲着,因此铁傲知道如果这次程鹗前来,以程鹗的轻功自己很难逃脱。 铁傲想到,既然朝廷认定自己叛国,那此事便是朝中重案,如果是皇上下令捉拿自己,没有理由不派程鹗出马,即使程鹗在办其他案子,皇上也会把他掉回去,一是因为以往朝中有重大的案子皇上都是交由程鹗去办,而更重要的是因为程鹗抓人从无失手。但这次程鹗却没有出现,只是由陈镇远带人前来。 如果不是皇上要抓自己,那就只有丞相王天成了。王天成对自己栽赃陷害,当然怕自己会报复,完全有理由派人来杀自己,可是陈镇远身为朝中大元帅,手握重兵,怎么会擅自听从王天成的差遣,而且又假借皇上之名来抓自己呢?还有,王天成是要杀自己才对,为什么陈镇远一开始却摆出要抓自己的架势呢? 铁傲知道,如果陈镇远想直接杀了自己,开始时的手段就不会那么温和,恐怕一上来就是乱箭齐飞,消耗自己的内力,而他们几个高手加上暗中的李飞则从旁协助阻拦自己,到时候就算自己动用烈阳焚天**恐怕也难以幸免。 这些念头在铁傲脑海中不断的闪现,但他本是粗豪直爽的性子,因此百般思虑仍摸不着头绪,心中甚感苦恼。 不知过了多久,铁傲心中一动,祠破堂外突然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不知道是不是陈文志弄吃的回来了,铁傲不敢大意,不顾身上疼痛,从地上窜起,敏捷的躲至祠堂的阴暗里,双眼紧盯着门口处,如一只伺机捕食的猎豹。 一个小小的身影在门口显现,“是这小子,”铁傲松了一口气,走了出来。 陈文志手里提着一个用油纸包好的大包,走进祠堂。 等陈文志进门后铁傲走到门口,扫视一匝,又侧耳倾听了一下,见没什么动静,才放心返身进来。 “你放心,没人跟着我,我小心着呢,买东西都不是在一家买的呢!”陈文志得意道。 “哦,为什么呢?”铁傲饶有兴致的问道。 “我一个人买这么多东西怎么吃得完呢,平时也没人注意,不过刚才好多官兵在挨家挨户的搜查,我如果在一家买肯定会引起别人的怀疑,我才没那么傻呢!”陈文志解释道。 “聪明,”铁傲赞道,随即奇道:“那你怎么知道没人跟踪你呢?” “那当然,在这潭州没人知道我住这里,我的全部家当都藏在这里呢,我每次回来都绕一圈,确定没人跟着我才回来,要不然被小刚子他们知道我在这里住,我的银子早被他们抢光了。”陈文志边答边把手里的纸包放到祭台上打开,香味儿顿时在祠堂弥散开来。 “行了,你不是饿了吗?别问那么多了,先吃东西。”陈文志招呼道。 “好!”铁傲没想到这小孩子年纪不大还挺机警,不过肚子却是饿了,现在闻到香味儿更是饥火难耐,于是也顾不得问小刚子是谁了,爽快的答应道。 纸包里有一只烧鸡,大堆肉包子,还有一些切好的酱牛肉,此时尚冒着热气,香气扑鼻。里面竟然还有一小壶酒,铁傲虽然很诧异但却很高兴,因为他平时就好这口。此时已经命不久矣,因此虽有重伤但也毫无忌讳。 两个人就蹲在祭台前大快朵颐,片刻间如风卷残云把东西吃的干干净净。 “好了,饭也吃了,酒也喝了,师父,开始教我武功吧。”陈文志笑嘻嘻的道。 “恩,恩?什么师父?教什么武功?”铁傲顿时有些发懵。 “当然是叫你师父,你教我武功啊,你看,拜师酒你都喝了,要不然我费那么大劲买酒干嘛,我一个小孩买酒很遭人怀疑的。”陈文志倒是理直气壮。 “你小子胆子可是真不小啊,敢给我下套?”铁傲恍然大悟道:“我想起来了,在我疗伤时你一直盯着我,我还纳闷那时候你怎么没有想到去给我弄吃的,却原来是怕我疗伤后离开,你拜不到师父吧?” 陈文志被猜中心思,小脸一红,随即脖子一梗,狡辩道:“才不是呢,我是怕买吃的回来后找不到你,因为那样我的银子就白花了,刚才那些东西我一个人怎么吃的完?” 铁傲看着陈文志死撑,有些好笑,随即一板脸喝道:“那现在你给我下套是怎么回事?” 铁傲虽然身受重伤,但威势仍在,这一板脸,顿时气势逼人。 陈文志看着铁傲威严的样子,心中有些害怕,一缩脖子,嗫嚅道:“你想干什么?欺负小孩子的不是英雄好汉!” “谁告诉你我是英雄好汉了?”铁傲不禁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心里却一动:“我也活不了多久了,如果凤菲没事,那铁家就剩下凤菲一个人,可惜却是个女子,修炼的不是烈阳诀,我死后,烈阳诀就会失传,那我有何面目见列祖列宗呢?这小子古灵精怪,心性也不错,收了这个徒弟也挺好,也能使我铁家烈阳诀传承下去。” 心中主意一定,铁傲脸一松,笑道:“好,既然喝了你的酒,我也不赖账,收你为徒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要先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学武功!” 听到铁傲松口,陈文志心中大喜过望,没想到白天时才生出的念头晚上就可以实现,因此这时没有半分犹豫,眼中流露出憧憬的神色,坚定的答道:“因为我喜欢武功!” 铁傲略一摆头,饶有兴致的问道:“就这些?” 陈文志扭捏了一下,不好意思的道:“其实还有一个小小的原因,那就是学了武功能不被人欺负!” 铁傲点点头道:“恩,习武以自强,不错!既然你是个爱武之人,我就收你为徒,不过武道艰辛,希望你不会半途而废!” 陈文志顿时喜形于色,没想到耍了个小心眼还真成功了,闻言连连点头道:“师父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灵机一动,陈文志连忙上前跪倒磕头:“徒儿陈文志拜见师父!”随即“砰、砰、砰”连磕三个响头。 “恩,陈文志,不错,打蛇随棍上!你倒是机灵!起来吧,既然做我的徒弟,那我就要告诫你几句,学我的武功没那么多规矩,只是不得仗武欺人,做事一定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仰无愧于天,俯无愧于地,就这一点,记住了!”铁傲正色道。 ┃┃ ┃┃ ┃bsp;┃┃ 【……第六章拜师----网文字……】@!! 第七章 传艺 陈文志从地上站起来,躬身答道:“是,师父!弟子定会铭记于心!” “恩,那就好,你今年多大了?”铁傲点点头,询问道。 陈文志忙答道:“十一岁。” 铁傲颔首道:“恩,还好,没有错过练武的最好时机,来让我看看你的天赋怎么样。” 等陈文志靠近些,铁傲用手在陈文志身上上下摩挲一遍,满意道:“还不错,是块练武的料子,不过,练武最重要的是勤奋和毅力,武道上不存在一蹴而就,想成为高手也非朝夕之事,因此天资再好,若无持之以恒的勤学苦练,永远也成不了高手,明白吗?” “是,师父,弟子明白。”陈文志恭声道。 “还有你如果想在习武的道路上走的更远,除了勤奋之外,还要学会悟,悟武学的真谛,只有通过不停的领悟苦修才能达到巅峰!只靠学习别人的东西永远也达不到武学的巅峰!不过这些你先记着就行了,等你武功有所成就后再仔细去想吧。”铁傲嘱咐道。 看着陈文志点头,铁傲温和道:“好,现在我传你我铁家绝学烈阳诀心法,盘膝坐好。” 陈文志没想到铁傲这么快就要教自己武功,不禁有些诧异,不过能早点学到武功,他心中也很期待,因此迅速的依照吩咐,满脸兴奋的盘膝坐在地上。 铁傲看着陈文志兴奋的神色,提醒道:“一会可能有点痛,你一定要忍住。” “恩!” 于是铁傲不再多说,盘坐在陈文志背后,单掌按在他背上,运起烈阳诀,一股炙热的真气从掌心透出钻进陈文志的经脉。 “好痛!” 陈文志感到一股热流从背心钻进体内,那股热流在体内游走,所到之处灼热难耐,陈文志感到自己的皮肤都要裂开了,“这也叫有点痛,简直是令人痛不欲生!”陈文志心道。 “不要胡思乱想,仔细感受这股真气的运行路线!”铁傲喝道。 陈文志强忍疼痛,意念跟着那股真气在体内游走,在运转一周后,那股真气进入自己的小腹部位。 “不要停,继续运转!”铁傲的手继续贴在陈文志背上输入内力,引导陈文志真气的运转,边开口喝道。 陈文志不敢怠慢,继续运转真气,渐渐忘记了疼痛,进入物我两忘之境。 看着陈文志进入入定状态,铁傲才放心的撤回内力,因为妄动真气脸上闪过一抹潮红,轻声咳嗽起来。但铁傲只是运气平复了一下气血,却没有立即入定调息,双眼紧紧盯在陈文志身上。 习武之人第一次运转内力甚是凶险,开始时有外力引导没有问题,但是在自行运转内力时因为路线不熟,真气很容易岔入其他经脉,那时就会有走火入魔之虞。 因此铁傲不敢有丝毫大意,全神关注着陈文志,一旦有异常情况出现,能及时出手相助。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文志从入定中醒来,觉得浑身暖洋洋的,说不出的舒服,抬眼望去,淡淡的月光透过破败的屋顶洒落在祠堂中。 “醒了?” 陈文志听到铁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回过头去,看到铁傲正盘坐在自己身后,本就难看的脸色在惨淡的月光下更是苍白如纸。 惬意的伸了个懒腰,陈文志询问道:“师父,我坐了多久?现在徒儿感觉好舒服啊!” 铁傲微笑道:“现在已是二更天了,刚修炼内功的人都会有舒服的感觉。” 说着话,铁傲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册子,很薄,看着这本册子,铁傲心中有些感慨。 铁傲这次会潭州的目的就是为了取出这本册子,这本册子正是铁家的《烈阳诀》,他取出后一直贴身放在左胸心口处。在突围时虽然他身上被射成了筛子,但是心窝放册子的地方却被他尽力护住,因此现在册子仍是完好无损。 如果不是为了这本《烈阳诀》,恐怕他也不会回潭州,也不会落入这步田地,但是《烈阳诀》放在老宅铁傲不放心,上京城中的铁府就被翻了个底朝天,里面的东西更是被搜刮一空,日后铁家老宅恐怕也难逃厄运,这本秘籍到时如落入歹人手中,让铁傲怎么向铁家的列祖列宗交代?因此这一趟他也是非来不可。也许这一切早已注定。 看着铁傲呆呆的看着小册子,眼神飘忽,陈文志不禁轻唤道:“师父,师父,您怎么了?” 铁傲一震,回过神来,微一摇首,微笑道:“没事,这个就是我铁家的《烈阳诀》,现在我把它交给你,这上面有人体的经脉穴位图,你自己对照我昨晚传给你的运功路线把这些记住,还有与烈阳诀真气配合使用的一套烈阳拳法和一套烈阳刀法,烈阳诀内力极为霸道,和火龙劲、赤炎斩并称为江湖上三大至阳至热的内功心法,所以这两套武功全为进攻招数,凌厉刚猛,但却极耗内力,尤其是拳法,每一招都威力极大,你以后在使用时要好好把握,灵活运用,不要陷入内力枯竭的危险境地。可惜我没有时间亲自指导你,只有靠你自己按照书上的图解摸索练习了。” 听着铁傲话里的意思,陈文志嘴唇微张,就要说话,铁傲却知道陈文志想要问什么,手一抬,阻止陈文志开口,续道:“另外因为烈阳诀的霸道,所以一般的刀根本承受不了烈阳诀的真气,所以烈阳刀法需要一把用特殊材质打制而成的刀才能施展。” 说到这里,铁傲叹了口气道:“可惜,我那把烈阳刀已经在王天成的相府那场激烈的打斗中遗失了,想要得到好刀只能靠你以后的机缘了。” 看着陈文志眼珠转动,铁傲哪能不知道他打的什么心思,立即警告道:“你千万不要抱有去相府拿回烈阳刀的念头,那里高手如云,不是你来去自如的地方,以我的武功还要重伤而退,武功没有大成之前你去那里只会送命!” 看着陈文志乖巧的点头,铁傲把册子递给陈文志道:“书上的东西以后你自己看吧,不过有一点一定要记住,最后的烈阳焚天**不到最后关头千万不要使用,原因这上面都有,切记!” 陈文志答应一声,接过书揣入怀里。 铁傲告诫道:“等你武功有成,以后行走江湖时,不要轻易和人动手,烈阳诀性质特殊,是我铁家的独门心法,很容易就能被人认出,因此你要小心一些,一旦被人发现你修炼的是烈阳诀,自然就会联想到我这个朝廷钦犯,那很多人都是不会放过你的,到时候后患无穷!因此一旦被人认出,该杀人灭口时千万不能手软。你一定要学会心狠手辣,这样你行走江湖时才不会吃亏!” 顿了顿,铁傲又警告道:“我可不是教你胡乱杀人,我说过做事一定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听铁傲说了这么多,好像立即要离开的样子,陈文志实在憋不住,忙道:“知道了师父,师父要离开这里吗?带我一起离开就行了,我自己修炼怎么比的上师父的教导呢!” 叹了口气,铁傲沉重道:“文志啊,跟你说实话吧,我昨天伤势太重,如果不是有烈阳焚天**撑着,早就死了,怎么还能收你为徒,不过到现在我也快撑不住了,原以为就这样死了,没想到最后还收了你这个徒弟,能有人收尸,我很满意,不过不能教导你什么,真是有些遗憾啊!” “啊!”此话如晴天霹雳,一下把陈文志震懵了,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口中喃喃道:“师父,你是骗徒儿的!我不信!我不信!” 其实陈文志年纪虽小,但经过三年的磨练,不但心志坚韧了许多,见识也增加了不少。铁傲身上扔插着的长箭一直没拔出来,他看的清楚,虽然没问,但心里却有着不祥的预感,况且铁傲的伤有多重他虽然不知道,但昨天打斗时铁傲数次吐血他却是看的明白,他知道铁傲没有骗他,说不信只不过是陈文志一时间难以接受罢了。 铁傲看着陈文志难过的样子,眼中闪过一抹悲伤,想到自己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由手握重兵、风光无限的大元帅落到家破人亡、命不久矣的凄惨境地,一时间心中感慨万千,无语长叹。 喃喃几句后,陈文志泪流满面,心中充满绝望。虽然仅仅和铁傲相处了一天,但是铁傲留给他的印象却很深,对铁傲他心里充满了感激,他知道铁傲能传给自己武功根本不是因为自己的那壶酒,而是看得起自己,从他懂事以来,看得起自己的只有爷爷一个,现在铁傲,一个人人敬仰的大元帅,能看得起自己,这让陈文志心里很感动,可是刚刚相处一天,便要天人永隔,这让陈文志怎么接受的了? 仰面看着铁傲,闪烁着泪花的双眼射出希翼的神色,陈文志哽噎道:“师父,徒儿练武还要师父教导呢,不然徒儿会给您丢脸的,师父,您不要死好吗?” 有些天真的话语把铁傲从缅怀中惊醒,“我竟然也有多愁善感的时候,”自嘲了一句,铁傲把心事抛在脑后,变的洒脱起来,帮陈文志擦了擦眼泪,笑道:“好了,别这么难过,好在咱们相处的时间还不长,要不然你还不得伤心死啊!反正人都是要死的,早死晚死还不是一样?别哭了,好好听着,我还有重要的事要交代给你。” 看着铁傲忽然变的严肃的面孔,陈文志一惊,不敢再哭,抹了一把眼泪,认真听铁傲说话。   bsp; 【……第七章传艺----……】@!! 第八章 往事 铁傲虎目中闪过几丝悲伤,几丝愤恨,徐徐道:“我铁傲对朝廷是忠心耿耿,尽力守卫边疆几十年,自问对晋元国还有些功劳,却不料遭到小人陷害,偏偏皇帝无道,听信谗言,致使我铁家百余口人尽数被杀,我也是难逃一死.不过我铁家应该还有人活着,那就是我的女儿铁凤菲,也是你的师姐,她不适合修炼烈阳诀,从小跟随潼州雪峰山的飞花仙子徐云清学艺,你武功有成后去找她,如果那时她还活着,你就把烈阳诀交给她,让她把铁家的烈阳诀传承下去,她知道该怎么做。如果那时她已经死了,那也是天要绝我铁家,烈阳诀的发扬光大就全靠你了,无论如何,我在九泉之下面对列祖列宗也有个交代。” “是,师父,我相信师姐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文志定找到师姐,不负师父所托!”陈文志坚定道。 随即陈文志咬牙切齿道:“师父,告诉徒儿,是谁陷害您,徒儿以后定将他和那狗皇帝一块杀了,为师父报仇!” 铁傲闻言,勃然大怒道:“住嘴!皇上乃真龙天子,岂可随意侮辱!文志,告诉你,我铁傲最重忠孝二字,但自古忠孝难两全,皇上虽下旨灭我满门,但忠字当头,我铁傲断不会做出大逆不道之事,你若为此事刺杀皇上,岂不是要陷我于不忠不孝吗?” 陈文志没想到自己一句话竟令铁傲反应如此强烈,看着师父虎目圆睁、疾言厉色的骇人模样,陈文志大惊之下低下头去,虽心中委屈但不敢再吐出只字片语。 看着陈文志噤若寒蝉的样子,铁傲面色微霁,语气略缓道:“文志,皇宫大内高手如云,想在那里刺杀皇上岂是儿戏!你千万不可鲁莽!” 听到铁傲关心自己的安危,陈文志心中一暖,抬首道:“师父,您不要生气,文志以后再不提刺杀皇上之事便是。” “恩,孺子可教!”欣慰的点点头,铁傲想起陈文志的问题,眼中射出浓烈杀机,恨声道:“陷害我的人是当朝宰相王天成,更是皇帝的岳父,他贵为国丈,又是朝中重臣,权势极大,一向呼风唤雨,无人敢轻易得罪他。” 陈文志以前也曾听过丞相王天成的名字,不禁问道:“这王天成既然有如此权势,怎么会陷害师父您呢?莫非师父曾得罪过他?” 铁傲答道:“这其中当然另有原因。王天成有一子王子恒,生的倒是一表人才,可惜却是个绣花枕头,不学无术,又极好女色,不但整日流连于勾栏烟花之地,且经常和一些纨绔子弟在上京城调戏妇女,强抢民女更是常有之事,但他爹的权势太大,有心人都是敢怒不敢言,这更使得王子恒愈加嚣张。去年过年你师姐回家探亲,不料却被他撞见,于是这畜生便当街调戏,凤菲一怒之下狠狠的教训了他一顿,因此惹下事端。王子恒对此事怀恨在心,四处打听你师姐的底细,当得知凤菲是我的女儿后竟让他爹王天成上门提亲。知道王子恒是个什么货色,我当然不答应,当场就拒绝了。” 叹了口气,铁傲续道:“王子恒却并不死心,竟让王天成请动皇上当朝赐婚,我不好拒绝,只好敷衍说凤菲正在学艺,此事尚需她师父同意。我的推脱之意皇上也明白,再加上我在朝中还有些分量,皇上也不好勉强我,这事也就算作罢了。不成想这却惹怒了王天成,他认为我屡次拒绝婚事是看不起他,于是便暗中伺机报复。” 陈文志听的咬牙切齿,怒道:“这王天成父子真不是东西!” 铁傲点头道:“是啊,当时事情过后我自知得罪了王天成,便时刻小心防范他报复,但最终还是没能躲过。今年秋天晋元国北部的突兀国突然出动大军寇边,也就是掠夺百姓的粮食,往年秋天这样的事情也时有发生,但都是小股军队,规模较小,此次出动的却是大军,我看事不寻常,便领兵出城抵抗,以防突兀军屠杀百姓。不料在我和敌军厮杀之时,西南方向突然又冒出一支突兀的军队,对我带领的人马形成包夹之势。这支军队何时越过疆界潜伏到西南方的,我身为大元帅竟然全然不知,这时我便感到不妙,于是边战边退,退到磐石城,果见城门紧闭,无论我怎么叫门都无济于事,我知道这是有人要置我于死地。无奈之下,我只好返身再战,厮杀之下,我带领的部队全军覆没,我仗着武功逃出重围,休养之后潜回磐石城,发现突兀大军竟已退走,并没有大举攻城。我抓住几个军中的将领,逼问究竟,终于得知,是宰相王天成以他们在京中的家眷相胁,要他们谎报军情,只报告一路突兀的军队,如我出城迎敌则关闭城门,不要打开。我细想之下,觉得王天成和突兀国定有勾结,否则今年突兀军不会这么反常,无故大举寇边,后又无故退走。” 说到这里,铁傲的情绪略显激动,声音也变得激昂:“愤怒之下我立即赶往京城要面圣参他,但王天成这老贼却早已想好对策,如果突兀大军没能杀死我,那就栽赃陷害,污我通敌卖国,一定要置我于死地。等我快马赶到京城,还没来的及面圣,就被和我关系极好的大臣冯尚书派来的人截住,他告诉我王天成在朝上出示了我通敌的证据:一些和突兀来往的密信以及几箱的金银珠宝,还说若不是磐石城的其他将领机警,及时关闭城门,磐石城早已失陷。而皇上很是宠信王天成,在我没有在场的情况下就给我扣上通敌卖国之罪,更是直接下旨抄家灭门!这些话如晴天霹雳,一下子把我震懵了,我大急之下,立刻就要赶往上京城铁府,那人却拦住我说那里早就埋有伏兵,正等我自投罗网,而且我铁府上上下下百余口人早已悉数被杀,现在赶回去已无济于事!” 此时铁傲的情绪波动已变得极为不稳,激动之下却引发伤势,铁傲顿时剧烈的咳嗽起来,鲜血随着咳嗽顺着嘴角流淌而下。 其实以铁傲的武功,心境早已练至稳如磐石,根本不会为情绪所动,但此刻,他因身受重伤,内力大损,已很难保持平和的心境而导致情绪失控。 “师父!”陈文志正听的义愤填膺,怒火中烧,突见此状,惊呼一声,忙奔至铁傲身后,伸手轻拍铁傲的后背,急道:“师父,你身体不好,不要多说话,还是先休息一下吧。” 铁傲是内伤发作,并不是气息不顺,因此立即阻住陈文志,摇首道:“不行,我时间不多了,你听我把话说完。” 陈文志无奈,只好含泪默立,凝神倾听。 平伏了一下心情,抬手抹了抹嘴角的血迹,铁傲不顾伤势,续道:“当时我大怒之下不顾那人阻拦,直奔王府,我要杀王天成父子为我铁家百余口人报仇雪恨。结果可想而知,依王天成的老谋深算,怎么能想不到我会一怒之下来杀他呢,因此早在王府中设下埋伏等我,苦战之下我重伤逃脱,只是我的烈阳刀却遗落在王府之中。” 这一战铁傲虽说的简单,但陈文志却能想象到打斗之激烈。他听人说过兵器之于武者可谓是第二生命,极为珍贵,而烈阳刀这样的宝刃更是如此,以铁傲这么高的武功在此战中竟把烈阳宝刀都丢掉,战况之惨烈程度可想而知。 看着铁傲有些惋惜的神色,陈文志忙拍胸保证道:“师父放心,等我武功大成后定将烈阳刀取回并杀掉王天成父子为师父报仇雪恨!” 铁傲望着陈文志稚嫩的小脸上坚定的神色,心中大慰,不过还是出言提醒道:“文志,你能有这份心师父已经很满足了,虽然我也想王天成父子死掉,但报仇之事你一定要量力而行,千万不要因为替我报仇而枉送了性命,那实非我心中所愿!” 心中一暖,陈文志自信道:“师父您尽管放心,我自有分寸!” 铁傲闻言,不禁莞尔:“你人不大,说话却是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 停了片刻,铁傲突想起一事,忙对陈文志道:“文志,你武功有成后,若有心为我报仇,一定要杀掉潭州知府孟知秋。” 陈文志一愣,不禁讶道:“师父,那个贪官也和您有仇吗?” 铁傲冷哼道:“我这身致命的伤势可以说是拜他所赐,如果不是他忘恩负义假传消息,我可以轻松脱身,又怎么会坠入圈套,更不会落得这般模样。他是个文官,手无缚鸡之力,而且身边并没有像样的高手保护,你练成武功后要杀他是易如反掌。” 陈文志恨声道:“没想到这狗官如此卑鄙,日后我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随即陈文志话音一转,望着铁傲道:“不过,如果不是他,可能我还没有机会拜您为师呢!” 铁傲一愣,叹道:“是啊,如果没有他,我怎么会遇到你呢,而我本来打算拼了这条残命杀他垫背,不料却遇到你这小子,要不是收了你这个徒弟,现在孟知秋应已命丧黄泉,这真是世事难料啊!” 陈文志忽然问道:“师父,昨天围攻您的人中剩下的除了陈镇远、萧少砚和秦猛外,那个躲着射箭的人是谁啊?” 铁傲随口道:“李飞。” 话已出口,铁傲才反应过来,脸色一变道:“你问这个干什么?难道想把他们都杀了为我报仇?” 看着陈文志眼中闪烁的仇恨光芒,铁傲严肃道:“文志,你要帮师父报仇,师父不反对,反而会感到欣慰,但是你一定要记住,你是为了对武道的追求而练武,报仇之事只是你武道修行过程中的一个片段,千万不要让它影响到你的心境!这一点你一定要牢牢的记在心里!明白吗?” 陈文志听得似懂非懂,但看到铁傲如此郑重其事,还是懂事的点头答应。 铁傲看着陈文志有些迷惘的眼神,叹道:“武道一途,博大精深,要想在武道上走的更远,甚至达到那传说中天人合一的武道至境,仅凭修炼内力和武功招式是远远不够的。” 第九章 离开 陈文志一呆,他原非习武之人,对于武道虽略有耳闻,但也仅限于只字片语,知之甚少,对于天人合一的至高境界更是闻所未闻,此时铁傲突然说起,顿时勾起他强烈的好奇心,陈文志不禁问道:“师父,那除了练内力和招式外还需要练什么?天人合一是什么,很厉害吗?” 铁傲正色道:“还要练心!要想真正成为一个高手,至少要把心境练至稳如磐石、静如止水的地步,而若能练至圆融无暇的境界就有机会领悟自然之道,那时才算跨入了成为绝顶高手的门槛,这正是我叫你记住不要让仇恨影响心境的原因……c” 陈文志不解道:“师父,自然之道又是什么?” 铁傲解释道:“自然之道可以说是天地至理,也可以说是一种精神境界,它是……” 刚说到这里,铁傲的脸色突然一变,随即猛的喷出一口鲜血,盘膝端坐的身体顿时委顿下来,原本苍白的脸色却奇异的泛起一阵红光。 陈文志见状大骇,一把抱住铁傲的臂膀,惊叫道:“师父,师父,您怎么了?” 铁傲感到体内残存的真气如脱缰的野马般四处乱窜,而内外伤势更是传来阵阵若万蚁噬心般的剧烈疼痛,铁傲知道自己死期将至,靠烈阳焚天**强行撑着的的身体到现在终于支持不住了。 强忍着撕心裂肺的痛苦,铁傲靠着陈文志的身体虚弱道:“文志,不要慌,师父不是说过我已经命不久矣吗,现在师父终于要去和家人见面了,临死前能收你为徒,我很高兴,可惜却没能真正指点你武功,心中深感愧疚啊!” 陈文志紧紧抓住铁傲的手臂,拼命摇头,泪如泉涌。 铁傲又叮嘱道:“习武最忌懈怠,文志,以后师父不在了,一切都要靠你自己,你一定要管好自己,努力练功,知道吗?” 陈文志拼命点头,泣不成声。 铁傲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欣慰道:“我就知道文志是个好孩子!记住,报仇之事,一定要量力而行,如若不成,就把它忘了吧,师父不会怪你,还有,如果凤菲那丫头还活着,以后你一定要带她来看看我,那样我在九泉之下也不用为她担忧了。” 这时铁傲的情形已变的愈发不堪,大股的鲜血顺着嘴角不停的淌下,甚至鼻子里也有鲜血涌出,但他已失去神采的眼睛却忽然变得明亮,吃力的转头望向陈文志,铁傲的声音也洪亮了许多,“文志,师父最后求你一件事,我铁傲一生堂堂正正,光明磊落,不想死后却背着一个通敌卖国的骂名,那样即使我在九泉之下也难以心安。如果以后有机会,我希望你能帮我讨回公道,还我一个清白,可以吗?” 看着铁傲眼中希翼的神色,陈文志泣声答应道:“师父,您放心,无论如何,文志一定会帮您讨回公道,还师父一个清白!” 铁傲欣慰的盯着陈文志,眼中神采迅速退去,在最后射出一缕不舍的光芒后缓缓合上。 一代顶尖高手,曾威震四方的晋元国大元帅铁傲就此丧生于一间破败的祠堂之中! “师父!” 陈文志悲叫一声,抱着铁傲的身体,放声痛哭。 仅仅相处了不到一天的时间,这位对他另眼相看,传授绝技的恩师便撇下他一个人,撒手西去,陈文志怎能不悲痛欲绝呢?三年之前,他的另一位亲人爷爷离他而去,当时陈文志还以为以后自己就再也没有亲人了,每当看到别的孩子向自己的父母亲人撒娇时,他都触景生情,黯然神伤。不想昨天他却有了一位师父,陈文志更感受到了亲人间的那种嘘寒问暖的关切之情,可是那滋味却太短暂了,短暂至他还没来得及回味就变成了刻骨铭心的悲伤。 陈文志毕竟经历过一次离别之痛,两年的独立生活也让他变的坚强,大哭一场发泄了心中的悲伤后,轻轻把铁傲的身体放到地上,退后一步,盯着在初升太阳照耀下铁傲那安详的面容,缓缓跪倒,单掌指天,立誓道:“师父,您放心,我一定会不负所托,找到师姐,让铁家绝学得以传承,相信文志一定不会让您失望,我一定会为您,为铁家讨回公道,还您一个清白,无论有多难,我也一定会做到!” 恭敬的磕了三个响头后,陈文志站起身来,仔细思索如何处理铁傲后事。 此处虽然偏僻,但官兵一天内没搜到这儿已是万幸,陈文志不会奢望他们会永远搜不到这里,所以铁傲的后事要尽快处理才是。 于是陈文志费尽心思终将铁傲入土为安,值此非常时刻,陈文志没敢起坟,只是做了一个标记。 站在破祠堂中,陈文志的目光落在从铁傲身上拔出的灭魂箭上。 一把把灭魂箭抓到手中,盯着上面的血迹,陈文志眼中射出仇恨光芒,咬牙道:“李飞!”握着长箭的手倏地收紧,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变得发白! 默立半晌后,把长箭也埋了起来,消除所有痕迹后,陈文志打量着恢复原样的破祠堂,心中不禁浮现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在这一天一夜的时间里发生的事情实在太离奇了。 坐在杂草上,陈文志开始考虑以后的事情。 既然要专心习武,游童自然是做不了了,那这里没吃没喝,再也呆不下去,是离开的时候了。 打定主意,陈文志把自己积攒的银两带在身上,到铁傲的埋骨之地磕头拜别后转身离开破祠堂,穿过严密搜查的城门,向潭州北部进发。 **** 潭州城北部有一座山,名缺月,山高万仞,直入云霄。 缺月山在潭州也比较有名,但是游览的人却很少,因为此山形势险峻,缺月山东西北三面都是陡峭近乎垂直的悬崖,深不见底,只有浓浓的雾气在悬崖中升腾飘荡。南部山脚处内凹,而到山腰处则往外凸起,随之往上又逐渐收缩,直至有些尖耸的山顶。整个南面山势形成一道弧,而整座山的形状像极了半边圆月,因此被称为缺月山。 正因为缺月山攀登极难,所以这里人迹罕至,因此此山也就成了众多野兽生活栖息的乐园。 陈文志一年前曾来到过这里,对缺月山很感兴趣,他人虽小,好奇心尤重,胆子更大,从他敢耍心眼骗铁傲教他武功就能看出一二。他那时到这里后,对缺月山的形状很好奇,而且他很想知道山顶上是什么样子。因此他就尝试着攀爬此山。 对于一个刚满十岁的孩子来说,攀爬一座形势险峻而又充满野兽的大山是一件惊世骇俗之事,不过陈文志当时却没想那么多,只为了好奇。而幸运的是他多次尝试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却最终爬了上去。 有惊无险的避过山腰处众多的野兽,陈文志爬到山顶。 山腰处树木郁郁葱葱,但是山顶却大不相同。到处散落着大小不一的石块,地面也近乎全是有些龟裂的大石,有些许杂草顽强的从石缝中探出头来,为这光秃秃的山顶增添了零星的绿意。 入目的山顶处凄清荒凉的景象让陈文志大为失望。随即他不甘心的仔细在山顶走了一圈,却意外发现在北面悬崖处有浓郁的绿色透出。陈文志心中好奇,连忙趴到山顶向悬崖下望去。 悬崖中浓浓的雾气却阻挡了他的视线,下面有什么陈文志根本看不到。虽然在山风的吹拂下,悬崖中的雾气不断飘荡聚散,但是雾气实在太浓,无论山风怎么吹都吹不散。 陈文志心生失望之时,突然一股极其强烈的山风刮过。 陈文志毫无防备,小小的身体顿时被刚猛的劲风吹得飘荡而起,落往悬崖。 陈文志吓的大叫一声,情急之下,双手探出,正巧抓住悬崖边缘的棱角。 悬挂在悬崖边缘,陈文志双手死死抓住棱角,因为过度用力指甲甚至都崩裂开,流出丝丝血迹。 陈文志身体在空中飘荡,骇然下望,突然发现这强劲的山风竟吹散了下面那浓的化不开的雾气,露出其下的真容。 雾气笼罩下的竟然是一个宽阔平坦的石台。石台距山顶并不高,其上生有数棵高大的树木,陈文志在山顶看到的绿色就是这些树木郁葱的树冠。 陈文志心中一喜,待山风稍弱时,依靠凸起的石头棱角手抓脚蹬,顺势爬下,片刻工夫就落到石台上。 一**做到石台上,陈文志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发现自己的心砰砰跳的厉害,抬起手,看着崩开的指甲和渗出的血丝,陈文志不由得一阵后怕,如果不是有这个石台的存在,恐怕自己今天难逃粉身碎骨之厄了。 惊魂稍定,陈文志站起身仔细打量这个救命的石台。 在山顶下望时这里被浓雾笼罩,视线不及,但是身在石台上却发现浓雾只是在头顶飘荡,贴近石台处只有淡淡的雾气缭绕,周围的一切却可以看的清楚。 这个石台和缺月山一样,也是呈半月状,弧形的一面接着山体,直线的一面是悬崖,就好像半边月亮砸在山顶,挤压形成这么一个石台。 因为石台三面有石壁阻隔,虽然悬崖中山风呼啸,但是石台上却显得很平静。更怪异的是石台并不像山顶那样光秃秃的,而是有着厚厚的泥土,因此上面才会有树木生长,而且还有一些低矮的灌木、果树甚至一些不知名的花在这里绽放。 此时正值盛夏,石台上翠绿的树木,累累的果实和怒放的花朵昭显出一片生机盎然,而且因为空气极为湿润,那些花果树木的颜色更显鲜艳分明。在淡淡雾气的缭绕下,嗅着芬芳的香气,石台上恰似一处人间仙境。 正打量间,突然“吱吱”的叫声传入耳中,陈文志一惊,定睛望去,竟然发现数只可爱的小猴子在茂密的枝叶中探出脑袋好奇的打量着他这个陌生的闯入者。 陈文志童心大起,对着猴子也吱吱的叫了几声,不成想那些猴子非但没有害怕,反而对着他呲牙咧嘴,吱叫连声,更有几只胆子更大的猴子从树上敏捷的跃下,向他跳来,想要和他来一个亲密接触。 陈文志大惊,忙狼狈而逃。 奔近石台中央时陈文志发现那里竟有一个小湖,不知道是怎么形成的,湖水清澈,还有成群的鱼儿在水中欢畅灵活的游动,湖周围长着一些高大的树木,树木茂盛但不繁多,只有数十颗罗布在小湖的周围,山风拂过,沙沙的树叶声更增添了石台静谧的气氛。在湖面和湖边有数只悠闲的鸟儿栖息嬉戏。 看着这安详宁静犹若仙境的石台,陈文志心中暗暗赞叹大自然的奇妙。 第十章 神秘山洞 信步沿着湖边往里走去,再往里就是石壁了……远远的陈文志忽然发现在石壁上有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很是高大。 陈文志心头一跳,暗自揣测这里不会有什么大型的野兽居住吧,想到野兽那尖锐的牙齿利爪,陈文志汗毛倒竖,差点拔腿飞奔。 可是转念一想,再看看那些悠闲嬉闹的猴子和鸟儿,这里不像有大型野兽的样子,想到这些,陈文志心头一松,好奇心按耐不住,悄悄的向洞口摸去。 贴着洞口边的石壁,陈文志提着鼻子闻了闻,并没有那种动物巢**的腥臊味,反而有一股浓浓的雄黄味儿。心中再放松一些,好奇心更盛,探头向洞里望去。 洞**并不深,而且因为洞口高大,光线充足,一眼就可以看个遍。 洞里很干净,也很空旷,洞中央摆放着一口四足石鼎,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陈文志心中一定,迈步走进洞里,浏目四顾。 这个洞**呈拱形,从洞口到尽头都是一般高大,并不是愈往里愈窄。整个山洞的石壁都很光滑,尽头处则是一块垂直的石壁,看起来倒像一扇高大的拱形石门。 看着这光滑干净的山洞和中央的大鼎,陈文志觉得这个石洞应是人工开凿出来的。心中一动,跑到尽头巨大的石壁面前,仔细观瞧。不过陈文志看了半天,却发现这石壁与两侧的洞壁浑然一体,并没有丝毫门的特征。陈文志不甘心的用手大力推了推,石壁纹丝未动。 看着这像极了一扇门的石壁,陈文志觉得自己的想法应该没有错,这石壁后面另有天地,要不然谁这么无聊开凿一个空荡的山洞干嘛,看来是另有开门的机关。陈文志听说过富贵人家藏金银珠宝的暗格密室都是用机关开启的。 想到机关,陈文志的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到了洞中央的石鼎上。因为这洞中除了这石鼎外什么都没有了。 跑到石鼎近前,刺鼻的雄黄味儿从鼎中散发出来,陈文志心中恍然,原来刚才在洞口闻到的雄黄味儿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站在鼎边,陈文志发现自己的个头还不及鼎高,竟然看不到鼎中有何物。陈文志心中一急,双手高高举起,脚尖奋力上踮,幸运的是手指尖堪堪够到鼎沿。 心中一定,陈文志放下手,原地蹦跳两下,活动一下身体,然后猛的窜起,手一伸,死死抓住鼎沿。不料他在被山风吹起的时候,双手因过度用力抓住悬崖边,指甲早已崩裂,此时血迹刚干,这一下用力,刚刚结疤的伤口再度裂开,冒出鲜血,陈文志疼的“嘶”了一声倒抽一口冷气,抓着鼎沿的手差点松开。不过陈文志人虽小,但却有一股狠劲,强忍着疼痛,愣是没松手。 陈文志不敢怠慢,手上用力,脚奋力蹬着石鼎侧面的一个石环,终于爬上石鼎。 松开双手缓和一下钻心的疼痛,陈文志抬眼望向鼎中。 只见大鼎中满满的全是黄色粉末,散发着刺鼻的味道。陈文志知道这是雄黄粉,用来驱蛇避虫最好使,他住在破祠堂就用过此物。 鼎中除了雄黄粉外别无他物,陈文志不禁有些失望,也想到机关也许就藏在雄黄粉下面,可是看着如此多的雄黄粉,陈文志打消了翻开雄黄粉寻找下去的念头。 看着血淋淋的双手,陈文志暗叹这血是白流了,失望之下,陈文志开始下鼎。 脚下探,蹬到石环上,不料却踩偏了一点,更没有想到那个石环竟然可以活动旋转,陈文志只觉得脚下一滑一空,只来得及惊叫一声,已从鼎上结结实实的摔倒石地上。幸亏鼎还不是很高,否则这一下难逃伤筋断骨之厄。 陈文志疼的呲牙咧嘴,还没来得及查看有没有受伤,轧轧的机关声突然响起。 心中一震,陈文志忙转头望向洞底的巨大石壁,却没有丝毫异样。心中诧异,陈文志转头四顾,发现在自己身后洞**的左侧石壁有一块拱形石头正缓缓旋转,露出一个门户,淡淡的毫光从洞中透出。 陈文志没料到在自己先前查看时没有丝毫异状的左壁竟然另有玄机,看着那扇拱形石门缓缓在中央停了下来,陈文志顾不上身上的疼痛,兴奋的从地上一跃而起,跑向门户处,此时他完全没有想到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凶险。 还好,在陈文志进去后并没有出现任何异常。 门户后面是一间宽敞的石室,整体呈长方形,里面的摆设齐全,尽显华贵之气。 石室的地面上铺着雪白的地毯,因为石室封闭良好,地毯上并没有落下多少灰尘,此时依旧雪白。转身看到自己踩过的几个黑黑的脚印,陈文志忙把鞋子脱掉扔到门外。 石室中央摆放着矮几锦墩,几上一套精致的紫砂茶具,古意盎然。 石室右侧靠着石壁摆放着一张梳妆台,只是上面除了一面铜镜和一把象牙梳子外,空空如也。再往里一个高脚几架上放着一个古色的香炉,至最里侧,也就是陈文志的正对面,靠着石壁处是一张被褥齐全的宽大玉床,玉床顶上悬着雪白的纱帐,此时帐帘并没有垂下,而是被两只金钩挂在床的两侧,金钩边还垂着明黄色的流苏。 在石室的左侧摆放着一组柜子,柜顶上置有一个花瓶,不过里面插着的鲜花早已枯萎凋零,只剩下几只光秃干枯的茎秆。 而在陈文志背面靠着石壁是一个高大的书架,上面摆满了书籍,随手抽出一本,除书页已经泛黄外,并没有因时日久长而腐烂。紧挨着书架的是一张书桌和一把椅子,书桌上笔墨纸砚摆放有致。 而这里所有的木质家具全部都是由紫檀木制成,因此整间石室都弥漫着一股舒心提神的檀香味儿。 在石室四周的石壁上还雕刻有精美的壁画,涂着油彩,颜色煞是鲜明艳丽。 看着眼前的一切,陈文志忽然发现一个问题,这石室开在洞的里侧,外面的光线应该照不进来才是,为什么这里的东西自己可以看的一清二楚呢? 心中纳闷,陈文志抬头四顾,却发现在石室高高的顶壁上嵌着数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毫光闪烁,照的石室纤毫毕现。 陈文志独自在潭州漂泊了两年,见识不少,知道这么大的夜明珠绝对是价值连城之物,说是无价之宝也不为过。 看着这华丽的石室,陈文志的心顿时火热起来。这里随便一样东西拿出去卖了,自己起码可以舒舒服服的过上好几年,如果能把夜明珠撬下一颗来,自己这辈子都可以衣食无忧。 心中贪念刚生,去世爷爷的面容浮现在脑海,陈文志心中一震,头脑清醒过来,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他自小跟着爷爷读书识字,很多做人的道理爷爷都曾给他讲过,不告而取谓之偷,是很为人不耻的行径。 陈文志虽然小小年纪就在社会的底层挣扎求生,但是这点傲骨还是有的,要不然他也不会独自一人离开小村来到潭州城,在那小村里靠着周围邻居的接济他完全可以长大**,然后凭着家中微薄的田地他也可以清贫的过一辈子。但是他却不想那样活着。依靠别人一时无奈还可以,但却不是长久之计,陈文志不想依靠别人活着,因此他选择来到潭州独立求生。 从这里的摆设完全可以看出曾有人在这里住过,虽然从外洞中那厚厚的灰尘可以断定住在这里的人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但是这些东西毕竟是别人的,如果自己拿了,那和偷没什么两样。想起爷爷对自己的谆谆教诲,陈文志心里感到一阵惭愧,贪念立消。 贪念一消,陈文志再次打量了一下石室,头脑活络起来,仔细思索这一切。 想到外面石台上错落有致的花草树木,那汪水澈见底的小湖,想到高大的石洞已经那扇很像拱门的巨大石壁,想到这间富丽堂皇的石室,陈文志断定这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位曾住在这里的人布置的,只是不知道那个宽广的石台是不是也是纯靠人力开凿出来的。 想通这些,陈文志不禁暗暗咂舌,不知道是什么人有这么大的手笔,在这荒凉的缺月山顶布置出如此的人间仙境,其目的何在,难道只是为了享受吗? 想到这儿,陈文志不禁又想起那扇石壁,如果此人有其他目的,那石壁后面的玄机应该就是原因了。 陈文志的好奇心大作,跑出石室,来到那个石鼎近前,看着那个已经旋转了半圈的石环,伸手用力顺着原来旋转的方向扭动,不料却纹丝未动,陈文志又反向旋转至原来位置,石室的那扇门缓缓合上,随即恢复原状,不见丝毫痕迹。 陈文志继续旋转,石环却没有反应了,在旋转回来,石室的门再次缓缓打开。这下陈文志明白这个石环就只是控制石室的门户的,和那扇石壁没有丝毫关系。 于是陈文志跑至另一侧的石环处,用力扭动,可是无论向哪个方向旋转,石环都没用任何动静,像是一个死物,只是个摆设而已。 陈文志不甘心,想到机关可能在石室中,于是又跑进石室仔细寻找,可是忙活了半天,却只找到了在室内控制石门的机关,其他的则没有丝毫发现。 陈文志这下彻底死心了,不敢在石室久待,因为里面那些东西对他的还是很有诱惑力的。把石室的东西都恢复原状,擦去自己黑色的脚印,陈文志出了石室,扭动石环关上石门,陈文志转身走出洞**。 既然这里的一切自己弄不明白,那就干脆放到一边,反正自己能发现并来到这处仙境已经算是幸运了。 陈文志来到小湖边缓缓躺下,身体摊开,微闭双眼,嗅着如兰的芬芳香气,听着呼啸而过的阵阵山风,感受着石台上祥和的气氛,陈文志的心杂念顿消,突然变得极为空灵,一片宁静。 这两年来陈文志见多了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再加上小小年纪独自挣扎求生,心中那份孤苦、寂寞实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一个十岁的孩子正是活泼好动、无忧无虑的时候,但是陈文志却为生计所迫,童真的天性被重重的束缚住,他的心已不再纯净,沾染了太多的尘埃,就像洞中的石鼎一样。 但此刻,在这仙境般的石台上,陈文志仿佛回到了从前,他看到了自己正浑身扭动的躺在爷爷怀里,撒娇的扯着爷爷花白的胡须,而爷爷则不以为意,慈祥的看着自己,温和的抚摸着自己的脑袋;他看到了自己扑闪着眼睛好奇的听着爷爷给自己讲做人的道理,给自己述说外面的世界。 眼泪缓缓淌下,这两年来,无论生活多么艰难,陈文志都没有流过一滴眼泪,但此刻他却流泪了。 突然陈文志大叫一声,从地上跳起,冲向那些猴子,片刻工夫就和猴子们闹成一片,相互嬉戏。 纯真的笑声在石台上响起,回荡,陈文志的天性终于释放了出来,而他已经有些愤世嫉俗的心理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自那以后,陈文志每逢感到心里极度压抑苦闷之时就会来到这个石台,嬉闹发泄一通,缓解自己心中那份孤独和所遭受的生活压力。 第十一章 疑惑 陈文志此行的目的地就是缺月山的石台…… 清静幽美的石台食物充足,又无人打搅,正是陈文志心中练武的绝佳之地。 带着在路上买的一把长刀及些许必备之物,陈文志轻车熟路的再次来到石台。瘫倒在湖边,静静的享受着清风的吹拂,陈文志压抑的心情顿觉畅快,心中的悲伤也仿佛被风吹散,随风飘去。 歇息了一会,陈文志便起身打扫山洞石室,放置自己带来的东西。 一切收拾停当,陈文志静下心来,掏出《烈阳诀》,仔细翻看。 《烈阳诀》第一页是一副详尽的人体经脉**位图,在那纤毫毕现的经脉上还标有细细的红色箭头。回忆起铁傲传授烈阳诀心法时真气的运转方向,陈文志知道这红色箭头就是烈阳诀内功的运行路线。看着密密麻麻的各种标记,陈文志觉得头都大了,忙向后翻,入目的便是烈阳拳法四个字。 烈阳拳法只有三招,第一招阳关三叠,就是令陈镇远受伤吐血的那招,主要是对内力的运用;第二招拨云见日,虚实相生,施展时形成的漫天拳影就如蔽日的乌云般令人难辨虚实,而一旦虚化为实,又如灼热的阳光般无孔不入,令人防不胜防;第三招流星赶月,正是铁傲击杀王雪娇、范无极两人所使用的招数,此招简单直接,毫无变化,特点只有一个,那就是快,拳似流星,快至令人不及反应。 陈文志想起铁傲长街之上凭借一双拳头连杀数人的风采,心痒难耐,于是便照着书上拳法图像比划起来。但他以前从未练过武功,此刻又无人指点,若想依照图形便将招式准确的施展出来,实非易事,因此陈文志比划了半天,只累的气喘吁吁,仍不得丝毫要领,无奈停下,不过陈文志并不灰心,铁傲的话他仍牢记于心,练武需要勤奋和毅力,他相信假以时日自己一定可以把拳法练成。 喘了几口粗气,陈文志接着向后翻,后面的则是一套烈阳刀法。 烈阳刀法又称烈阳九式,铁傲便是仗之名扬江湖。烈阳九式全为进攻招数,且首尾相连,循环施展,圆融如意,因此刀法施展开来如狂风骤雨,凌厉刚猛,又有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逼人气势,可谓将烈阳诀至刚至阳的特性发挥至极致。 陈文志看着一幅幅持刀的人形图像,随手比划了几下,知道自己要完全掌握这两套武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刀法翻完,已是末页,末页却写着八个大字:天道酬勤,武无止境! 紧盯着这八个字,一股莫名的感觉涌上陈文志心头,让他心潮澎湃,热血沸腾。陈文志不可抑制的仰天大叫道:“我陈文志一定要站到武道的巅峰!” 稚嫩而又坚定的话语在静寂的石台上回荡不息。 自此,陈文志摒弃杂念,专心习武。白天研究烈阳诀,将那副经脉**位图熟记于心,并依照图像琢磨练习烈阳拳法和烈阳刀法,晚上则按照当初铁傲教他的内力运行路线修炼内力。 **** 三个月后,上京城。 城中离晋元国皇宫不远处有一条深巷,深巷两旁豪宅林立,巷口还有甲胄鲜亮、手持兵器的士兵把守。从巷口路过的行人偶有把目光投向巷子,眼神中皆带有敬畏艳羡之色。 这条巷子正是上京城中人人皆知的锦衣巷。在锦衣巷两侧居住的人家非富即贵,单就是那些豪华宽广的宅院就不是一般人能住的起的。 在巷子底部,有一家宅院更显气派,围墙就比周围的宅院高出一尺,府门高大宽阔,两侧高达近丈的巨大石狮更彰显主人的不凡。 远远越过围墙就可以看到府中鳞次栉比,连成一片的飞檐翘脊,由此可以看出府中房屋的高大壮观和宅院的深广。 府门上悬挂的巨幅匾额上写有两个金光闪闪的大字:王府。 此处正是晋元国当朝宰相王天成的府邸,王天成权倾朝野,其府邸自是不凡。 宅院内一间装饰华丽而又甚是雅致的房间内,两个人正坐着说话。 主座之人,服饰华贵,身形削瘦,两鬓斑白,脸稍显狭长,眼睛长而窄,使之看上去神情阴鸷,予人一种狠辣无情的印象。此人端坐椅上自有一股慑人的威势,显是久居高位。 此时他正轻轻转动着套在左手拇指上翠绿欲滴的扳指,静静的听另一个人说话。 下首说话之人正是前往潭州捉拿铁傲的大元帅陈镇远。 这时陈镇远面带愧色道:“丞相,镇远无能,没能拿下铁傲,让他重伤逃走了。” 主座之人正是权倾朝野的晋元国丞相王天成,此时闻言,神色不变,淡淡的看了陈镇远一眼,未置可否。 陈镇远面上愧色更甚。此次抓捕铁傲是恰在京中的他主动请缨而为。当时王天成曾嘱他多带高手,但陈镇远认为铁傲和他齐名,武功也应在伯仲之间,因此他对王天成的话不但不以为意,反而心中甚是不喜,觉得王天成小瞧了他,所以出发时带的高手只有李飞等五人,没想到最终却让铁傲重伤而逃。 看着王天成一副古井不波的样子,陈镇远忙补充道:“丞相,虽然铁傲侥幸逃脱,不过他的伤势极其严重,此次必死无疑。” 王天成仔细的盯着陈镇远,忽然笑道:“镇远啊,这次抓捕铁傲你受累了,铁傲逃走我并不怪你,不过你可不要小瞧铁傲,上次他来我府中杀我不也是重伤而逃吗,最终还不是安然无恙?” 陈镇远急道:“丞相,虽没有找到铁傲的尸体,但我可以以项上人头担保铁傲现在定已伤发身亡!” 王天成摇了摇手,笑道:“镇远,我不是说了吗,我不怪你,既然你这么说,我相信你,其实即使铁傲没死也没什么大不了,他乃朝廷钦犯,又是孤身一人,纵武功高强又能奈我何?” 陈镇远闻言,放下心来,沉吟片刻,问道:“丞相,镇远有一事不明,不知当讲不当讲?” 王天成笑道:“咱们又不是外人,你有什么话尽管说。” 陈镇远疑惑道:“铁傲既已视丞相为仇敌,按理说您应该直接除此心腹大患才是,可是为什么当初丞相让我们尽量生擒铁傲,实在不成时才下杀手呢?镇远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如果我们直接下杀手的话,可能铁傲就难以逃脱了。” 王天成叹道:“还不是因为小儿迷恋铁傲之女铁凤菲,如能抓住铁傲,到时铁凤菲即使心中不愿,为保铁傲性命她也会乖乖就范的。” 陈镇远恍然点头。 王天成温言道:“镇远,一路上奔波劳顿,你也累了,不如先回去歇息吧。边塞重地还需要你去镇守呢。” 陈镇远起身施礼道:“那镇远就先告退了,休息一晚后我直接回军营,就不来向丞相拜别了。” 王天成微笑点头。 陈镇远再施一礼,转身离去。 望着陈镇远消失的背影,王天成一直转动扳指的右手倏停,淡然道:“怎么样?” 大堂的屏风后突然转出一人,接口道:“铁傲应已重伤身亡,不过陈镇远在此战中一招之下既已受伤吐血,颇有些名不副实。” 接话之人一身儒服,相貌颇为端正,只是眼中神色阴冷,嘴角微撇,予人一种心眼狭小而又自命不凡的印象,他手里拿着把折扇,缓缓摇动,和脸上的神色表情实不相配。 此人名叫贾不凡,乃王府幕僚,颇有智计,武功甚高,深得王天成器重。 王天成沉声道:“不可小觑陈镇远,他镇守边关多年,又和铁傲齐名,岂是易于之辈?这次他表现异常,有些蹊跷,因此我们对此人不可轻信,叫人把他盯紧了,他的一举一动我都要了如指掌!” **** 陈文志**着上身,头枕双手平躺在小湖边,蹙眉苦思。 此时距他隐居石台潜心习武以来已有三年,经过这三年心无旁骛的苦练,陈文志的武功进步神速,此时烈阳诀真气已经象奔涌的溪流般在经脉内流转不息,而经过不懈的尝试练习,烈阳拳法和烈阳刀法的招式也已趋于纯熟,不过陈文志却很不满意。 在练习烈阳拳法第二招拨云见日时,陈文志全力出手最多也就形成五个拳影,这和《烈阳诀》上所说的漫天拳影相差甚远。而三年前那场大战虽然很多东西他都没用看清,但是铁傲使用此招时瞬间爆发的无数拳影却很容易看到,此时陈文志当然不能和铁傲相提并论,但是这差距实在太大,大的让陈文志难以接受。 还有第三招,纯以速度见长的流星赶月,陈文志觉得自己施展时所达到的速度和当时突兀出现在半空中的长箭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因此出招的速度成了陈文志心中的一个结,此时无人指点,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是听之任之,随着内力的加深速度自然会变快,还是另有别的提升速度的方法。 第十二章 奇妙境界 其实修炼内功之人的出手速度和瞬间爆发的内力强弱有关。.习武之人随着内力的不断加深,经脉也会不断的被拓宽、强化,既增加体内真气的容量,也使真气的流转速度加快。而经脉愈宽,瞬间爆发的内力就愈强,速度自然会越快。 因此江湖中大凡修炼内功之人一般不会刻意的苦练速度,速度对他们来说只是内力的附属品,只要坚持不懈的修炼内力就行了。而江湖中以速度著称的高手,比如李飞,他们的速度都是通过特殊的真气运转方式瞬间爆发更多的内力达到的,以李飞修炼多年的内力射出六只灭魂箭便已达极限,那瞬间爆发内力之多可想而知。而烈阳拳法的流星赶月也是一样。 但这些陈文志不知道,况且他选择相比的对象又是铁傲、李飞这样的高手,心中难免会出现杂念。 盯着石台上空飘荡聚合的氤氲雾气,陈文志想的脑袋发胀,仍没有丝毫头绪,心中略感烦躁,干脆起身,信步在石台上乱逛。 当走到一棵大树边时,陈文志察觉树身上有物倏动,忙转头看去,原来是一只壁虎从树身侧面转出,停住不动。 目光上移,陈文志发现在壁虎左上方趴着一只苍蝇,“原来是壁虎捕食,”陈文志摇头一笑,就要转目离开。 蓦地,静止的壁虎向着苍蝇的方向迅疾的移动了些许距离,再次停下,此时壁虎离苍蝇已经很近了。 陈文志一震,壁虎的一动一停极为突兀,但却怪异的没有予人丝毫别扭、不和谐的感觉,反而显得很自然,象本该那样似的,那只苍蝇更是完全没有察觉。这动静之间的转换充满了玄妙的意味,陈文志心里顿时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不自觉的停下脚步,凝神观瞧。 壁虎一动不动的停在那里,而那只苍蝇丝毫不知大难临头,仍悠闲的梳理着翅膀,片刻之后,壁虎的头部倏地一动,随之苍蝇已消失不见。 陈文志心中巨震:“好快!” 陈文志看到壁虎纹丝未动,舌头却没有丝毫征兆的闪电般探出,卷住苍蝇收回嘴里,而吞咽时它的头部才略微一动。壁虎舌头探出收回的速度实在太快,以陈文志现在的功力,再加上聚精会神的观瞧,仍然看不真切壁虎的动作,只见到一条淡淡的影子闪过。 此时壁虎捕获美食,心满意足的离开,陈文志却仍呆立在那里,念头急转:“如果说师父和李飞出招的速度快是因为他们内力深厚,那这壁虎捕食的速度怎么会如此之快呢?它依靠的是什么?” “是身体!”陈文志兴奋的一拍双手,“对,如果我是因为内力不够深而速度不够快,那我就依靠身体来弥补,既然壁虎能做到,我应该也可以。” 偶尔看到壁虎捕食竟解决了心中的难题,陈文志大为兴奋,此时他已顾不得想在看到动静转变时心中涌起的那股玄妙感觉是怎么回事,全部心思都放在如何依靠身体提升出手速度上面了。 其实陈文志如此在意出手速度和李飞有很大关系,李飞是他心中的必杀之人,但李飞那闪电般的灭魂箭却给他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一旦日后对上,陈文志没有丝毫把握能挡得下来,因此这时陈文志极其在意自己的出手速度。 经过多番的思考和尝试,陈文志终于找到一些提升速度的方法,其实也就是增加身体爆发力的方法,比如马步冲拳,负重跑步,以大树做靶子全力击打等。 自此陈文志白天的修炼多了很多东西,但每到晚上陈文志却累的全身酸痛,不过陈文志还是坚持修炼内力,这样不但能更快的恢复体力,滋养身体,而且在身体极度疲惫的情况下修炼,内力较之平常更会有所增长。 随着时间的流逝,陈文志不断的成长、蜕变,每天进行这种极限的修炼,虽然进步极快,但若没有药物辅助,对身体却没有好处,陈文志不久后便发现了这一点,于是他每七日便休息一天,舒缓身心。 休息时,陈文志一般会看看石室中的那些书,整个书架上的书差不多都被他看遍了,有时陈文志也会在缺月山中四处转转,但每次他都会留出一段时间静静的躺在小湖边,什么都不想,看着飘荡的雾气和偶尔透出的湛蓝天空,心中一片空灵,这是陈文志缓解精神疲惫的最好办法。 而有一次,陈文志正享受着心灵的恬淡安详时,当初看到动静转变时心中涌起的奇异感觉却突然冒出,陈文志大为诧异,如果不是这种感觉自行冒出,他几乎已经忘记了。得此机会,陈文志忙想仔细感受,玄妙感觉却又突然消失,无论陈文志再怎么想当初看到壁虎移动的情景,那种感觉却始终没有出现。陈文志百思不得其解,只好作罢。 以后每逢此时,玄妙感觉都会自行涌现,陈文志怕它又会突然消失,不敢可以去想,只是分出一丝心神关注着这种感觉。怪异的一幕出现了,陈文志发现自己象置身高空的旁观者,看着玄妙感觉不停的从脑海深处涌出,象泛滥的洪水般冲向脑海的每一个角落。 陈文志不知道这种情形是好是坏,但他却很好奇当这种感觉完全充斥脑海时是什么样子,可是以现在这种蔓延的速度要达到那种程度不知会等到何年何月。于是陈文志一切如常,只是尽力保持着自己的心境,不刻意去体会这种感觉,避免它再次消失。 逐渐的,陈文志发现在自己休息,心中一片空灵时,玄妙感觉蔓延的速度便会加快,而当自己进行极限修炼时,蔓延的速度却会变慢。于是陈文志知道这种感觉和心境有关,便在修炼时也尽量使自己的心神趋于平和宁静,悄然的,陈文志修炼时的每一个动作都蕴含了一丝动静转变时那种玄妙的意味。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知不觉中陈文志已成长为一个十七岁的英挺少年。 这一日,陈文志只着短裤在练习马步冲拳,身上不断跳动的条状肌肉显示出三年苦练的成果。 急速的连击七拳,收回,另一拳再连续击出,收回,如此反复,逐渐的,陈文志发觉动静不断转变的拳头和那只壁虎一样,带给自己一种玄妙自然的感觉,这种感觉和脑海中一直蔓延的那种感觉不断融合,陡然,陈文志发现脑海中不断涌出的玄妙感觉急剧喷薄而出,随即象汹涌的浪潮般席卷整个脑海。 轰然巨震,陈文志只觉眼前一黑,一股难以名状的感觉流遍全身,整个人便已晋入一种莫名的奇异意境中。 眼前重现光明,可一切似乎都变了,变得更加清晰,透过雾气射下的阳光变得更加明亮,但怪异的陈文志却没有觉得刺眼。 这番变化和当初陈文志刚学会内力时感觉到的变化大不相同。在体内有了真气后,陈文志只是感觉自己的感官更加敏锐,周围一切变得更加鲜明,但这次陈文志感觉自己仿佛已融入这片天地,不但感官数以倍计的增强,而且陈文志甚至可以从远处大树上那纹理清晰可辨、随风轻摇的树叶中感受到它在清风摩挲下那种愉悦的情绪,另外,因微风吹拂的树叶轻摆所形成的轨迹更让陈文志有所触动,丝丝明悟涌上心头,但却难以言喻。 变化太过神奇,陈文志心中充满了不可思议,目光忽然注视到自己仍不停击出的拳头上,沉闷的破空声依旧,但拳速却诡异的便慢了。陈文志顿时大惊。 一惊之下,一切恢复原状,拳头仍闪电般不断击出,没有丝毫变慢的迹象,但人却从那奇异意境中退出。 情不自禁的停下手揉了揉眼睛,一切如常,体会着脑海中没有消失的玄妙感觉,陈文志确信自己刚才所见不是幻觉,于是缓缓运气调息,平复心中因刚才变所生的震撼。片刻之后,心神恢复空灵平和,随即陈文志便发觉自己再次晋入那种奇妙的境界中。 顾不得感受其他,陈文志立即出拳,果然,速度好像变慢了,不过陈文志这次已有准备,并没有心神失守。看着变慢的拳头,听着击出的拳头发出的破空声,陈文志恍然大悟,不是自己拳速变慢了,而是因为随着自己的目力数以倍计的增强,能完全看清自己拳头击出的每一个细节所造成的错觉,不然以这么慢的拳速,无论如何也不会产生破空声的。 想明白这一点,陈文志大喜。近几个月来,他发觉自己的出手速度似乎已达极限,因为以他的目力已很难看清自己拳势的细节,想提高也无从做起,所以进步甚微。但现在在这种奇妙的境界下,却很容易做到。 于是陈文志一边感受熟悉着这奇妙的境界,一边琢磨起提高自己速度的方法来。 一年后,秋。 清晨,陈文志从石洞中走出来,呼吸着清新略带潮湿的空气,惬意的舒展着身体。 忽然,一片落叶从陈文志眼前飘过,陈文志随手一拳击出。 拳影闪处,落叶“波”的一声破碎。 落叶在空中飘荡,不易受力,要想打飞容易,打碎就极为困难。这一拳不仅需要极快的速度,打到树叶上,使树叶来不及飘动卸力,还需要很强的爆发力,否则,树叶只会贴在拳头上,既不飘飞也不会碎裂。 回味着这没有用丝毫的内力的一拳,陈文志玩心大起,来到一株大树前面,一拳击出。 大树剧烈晃动,金黄的树叶漫空飞洒! 陈文志镇定心神,晋入那种奇妙境界,头顶落叶的轨迹顿时清晰的映射在心中。于是毫不怠慢,大喝一声,双拳疾舞,拨云见日全力施展,瞬间重重拳影飞射而出,每一道拳影都准确的击打在一片落叶上,“波”的碎裂声连续响起,划破石台清晨的寂静。 数息过后,落叶消失,拳影消散,此时陈文志身周一丈之地已经布满了枯叶碎屑。 第十三章 下山 看着满地的碎屑,陈文志对自己的表现还算满意,不过看到丈外那满地的落叶,陈文志心中不禁暗暗叹息:“可惜,我没有学过轻功身法,只能凭借脚步移动笼罩这一丈之地……” 相对而言,轻功身法是陈文志的弱项,不但没有人教,《烈阳诀》上也没有记载,全靠陈文志自己琢磨,到现在对于轻功陈文志只是掌握了基本的提纵之术,而身法,陈文志只是通过观察水中游鱼,天空飞鹰,树上灵猴学到了一些皮毛。 “要学轻功身法只有等以后行走江湖时再想办法吧,”摇了摇头,陈文志驱除杂念,取出长刀,练习起烈阳刀法来。 长刀舞动,快如电闪,刀气纵横。 陈文志把烈阳刀法施展了一遍又一遍,内力逐渐灌注刀中。 铁傲曾告诉过他,烈阳诀真气极为霸道,一般的刀根本承受不住,这话陈文志一直谨记在心,以往他练习刀法时从没有灌注过内力,因为他需要这把刀习练刀法。 但此时,陈文志心中另有打算,他的武功已有所成,速度也达到了自己的极限,内力在何处都可以修炼,而轻功身法及打斗经验却只有到江湖中才能修习积累,因此现在再呆在山中修炼已无必要,是下山的时候了。 所以这时陈文志把内力灌注刀中,一个是想亲眼见识下烈阳诀真气是如何的霸道,另一个是因为下山在即,这把刀坏了可以再买一把,无需担心。 随着内力的运转,刀势更为快捷,宛如狂风骤雨,将烈阳刀法的刚猛凌厉展现至淋漓尽致,而随着内力的灌输,长刀发出璀璨光芒,在急剧的舞动之下,重重刀影将陈文志完全遮住,刀影相连,彷如一轮明日,霞光万道,热浪翻滚。 逐渐的,长刀越来越红,陡然,“啪”的一声爆响,长刀碎裂,火红碎片带着刺耳的破空声四处激射,再现当年铁傲震碎长剑的场景。 陈文志早有防备,看准来势,身体倏地后仰躺倒,将向他射来的碎片尽数躲过。 碎片过后,陈文志站直身体,看着几枚碎片铿锵有声的射进石地,心中暗叹:“烈阳诀果然霸道!看来自己以后一定要找把好刀才行。” 感叹几声,陈文志就地盘膝坐下,恢复消耗的功力。 两个时辰后,陈文志睁开眼睛,蓦地起身:“下山!” 简单的两个字,蕴含了陈文志多少的心血和汗水,整整七年的苦练,无人指点,无人陪伴,其中孤苦、寂寞尽在不言中。陈文志也由一个幼稚少年成长为一个气宇轩昂的青年。为的是什么?就是此刻!铁傲的深仇和未了心愿,他的站在武道巅峰的梦想都等着他去完成! 走回石室,简单的收拾一下,穿上自己用兽皮粗制的衣服,揣起《烈阳诀》,带着自己攒下的银两,深深的环顾一眼宽敞的石室,陈文志毅然转身离开。 踩着满地的枯叶来到石壁边上,陈文志转头认真的盯着有些萧索的石台,将这里的一切都记在脑海中,带着几分感慨,几分惆怅,腾身而起,在石壁上微一借力便已登上山顶。 卓立绝顶,仰望无尽长空,俯瞰无边大地,陈文志心中生出一股天上地下,唯我一人的冲天豪气,一声长啸脱口而出! 激越如龙吟的啸声响彻缺月山,连绵不绝,久久回荡。 所有情绪尽皆化作一声长啸,陈文志心中顿觉畅快,身形一展,疾快的向山下掠去。 享受了一番风驰电掣的动人感觉后,陈文志已至山脚,找到附近的一处农家,梳洗一番,用身上兽皮换了一套粗布衣服穿在身上后,陈文志才赶往潭州城。因为他头发蓬乱,身裹兽皮,衣不蔽体的样子实在太过惹眼。 悠闲的走在官道上,陈文志扯着极不合体的衣服,心中浮现出那对农家夫妇初见到他的样子时那副惊骇的表情,不禁暗暗好笑。 小半个时辰过后,陈文志便进了潭州城。 重回故地,来不及感慨,陈文志急忙找了一家卖衣服的店铺,买了两套合身的衣服。他身高八尺,而那农夫比他矮了近一头,衣服能合身才怪,穿在身上,那种束手束脚的别扭感觉,把陈文志折磨坏了。 换上衣服,陈文志又找了一家铁匠铺买了把钢刀背在背上,出铺时,却看到墙上挂着数条勾索,心中一动,又回身买了一条揣入怀里后才步入熙攘的大街,向潭州城最大的酒楼一品居走去。 他离开这里太久了,七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事,因此他需要探听一下消息,看看孟知秋是否还是潭州知府,江湖中有什么事发生,更重要的是有没有铁凤菲的消息。而陈文志做游童时便知道酒楼妓院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一个是因为人喝点酒就容易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另一个则是因为大多男人见到漂亮女人就忍不住卖弄自己的见多识广。 陈文志迈步进了酒楼,挑了一个靠窗的桌子坐下,叫过小二,忍痛扔给他一块碎银,便轻易而又不着痕迹的从喜笑颜开的小二口中得知一个重要消息。 原来孟知秋陷害铁傲有功却没有得到升迁,仍任潭州知府,而且今晚孟知秋会在一品居宴请几个从京城来的富商。 随便点了几个菜一壶酒,打发走小二,陈文志暗暗咬牙:“孟知秋,今晚就是你这狗官的亡命之时!” 不多时,酒菜上来,陈文志自饮自酌,暗中则定下心神,功聚双耳,从酒楼里那噪杂的声音中搜寻自己想听的消息。 半个时辰过去,陈文志已吃饱喝足,消息也听了不少,却没有一条是让他感兴趣的,更别提关于铁凤菲的消息了。 失望的微一摇头,陈文志便打算收功,结账离开,突然,一把粗豪的声音传入耳中:“汪兄,你听说过铁傲吧?” 陈文志心中一震,没想到最后竟听到和师父有关的消息,忙仔细倾听。 一个低沉声音接道:“略有耳闻,据说他少年时便凭借铁家绝技烈阳诀名震江湖,而后成为大元帅,威震一方。不过前些年江湖盛传他遭高手围攻,最终重伤而死,距今也有六七年了吧,冯兄怎么会突然提起他?” 粗豪声音神秘道:“你知道吗,虽然铁傲已死,铁家也被灭门,但铁傲仗之纵横江湖的铁家秘技,以至阳至刚闻名江湖的顶级内功心法烈阳诀却并没有因此失传。” 低沉声音惊讶道:“竟有此事?” 粗豪声音忽然压着嗓子道:“告诉你一个最新消息,龙威镖局近期会在定阳接一趟镖,押往淮州,而那镖物正是烈阳诀秘籍!” 低沉声音仿佛被这消息震住了,半天没有说话。 暗中窃听的陈文志也是心中一惊:“怎么会还有一本秘籍?师父并未和我说过啊!” 倏地,陈文志脑海中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难道师姐遭遇了什么不测?” 可转念一想,陈文志又排除了这个差点惊出他一身冷汗的猜测:“不对,师父说过师姐并没有修炼烈阳诀,而且师姐应该也没有秘籍,否则师父也不会为了烈阳诀的传承而叮嘱我将秘籍交给师姐,那这镖物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时低沉声音再次传来:“冯兄,这么重大的消息我怎么没有听到半点风声?再者,这消息本该非常隐秘才是,你又是如何得知?” 粗豪声音得意道:“汪兄,实话告诉你,冯某即使不是最早得知此消息之人,但也差不多,现在消息还没有在江湖中传开,若没有特殊渠道,怎能听到风声!至于我怎么知道的你不用管,但我可以人格担保消息绝对真实,相信过几日江湖上便会传的沸沸扬扬,到时你就会知我所言非虚。” 低沉声音笑道:“冯兄的话,小弟岂敢不信!来,喝酒!” 觥筹交错声响起,随后,粗豪声音道:“怎么样,汪兄,动不动心?” 低沉声音叹道:“那是自然,烈阳诀可是江湖上的绝顶秘籍,谁不动心!可是小弟武功低微,实在是有心无力呀!” 粗豪声音反驳道:“话不能这么说,等消息传开,对烈阳诀起心思的人定会有很多,到时候谁能拔得头筹还很难说,说不定咱们兄弟命好,真能抢到手呢,再说,即使运气不佳,去看看热闹也好啊,恐怕这次是近几年来江湖上最大的一次热闹了。” 低沉声音赞道:“冯兄所言极是,小弟听你的。” 粗豪声音笑道:“好兄弟,趁着消息还没传开,不如咱们先去碰碰运气,今天就出发赶往定阳,如何?” 低沉声音干脆道:“好,咱们这就走!” 随后声音消失,想是两人已结账离开。 听到后面这番话,陈文志心中一动:“说不定秘籍只有我这一本,传出消息之人只是故意捏造一本烈阳诀秘籍出来,目的恐怕就是为了吸引大批高手的觊觎,从而陷害龙威镖局。” 虽觉消息中的烈阳诀秘籍纯属子虚乌有,陈文志仍有些担心:“万一是真的呢?也许是师父忘了告诉我甚至是连师父也不知道的复本,如果真的有另一本秘籍流传在外我却置之未理,那岂不是对不起师父,对不起铁家?不行,无论消息是真是假,我都要去定阳打探一番,眼见为实,如果秘籍真的存在,定要让之物归原主。” 打定主意,陈文志又听了一会,再无有用消息入耳,于是起身结账,离开一品居,找店铺买了些纸钱后,向破祠堂方向走去。 再历七载风吹雨打,破祠堂仅剩的半边屋顶已经全塌,只余断壁残垣萧瑟孤立,看着眼前面目全非的祠堂,陈文志不禁有些感慨。 转到祠堂后,寻到标记,陈文志扑通跪倒,眼泪夺眶而出,磕头道:“师父,徒儿不孝,七年都没有来看您,不过文志没有让您失望,如今已习武有成,今晚定会用孟知秋的项上人头来祭您的在天之灵!” 言毕,陈文志扑倒在铁傲的埋骨之地,放声痛哭。压抑在心底七年的思念、悲伤在这一刻完全爆发,尽情宣泄。 第十四章 刺杀 哭了半晌,陈文志觉得心中畅快了些,拿过纸钱,烧了起来. 将纸钱全部烧完,陈文志抬头看了看天色,距天黑尚早,于是信步走进破祠堂,看着墙角处早已发霉腐烂的干草,和铁傲在此短暂相聚的情景清晰的浮现在眼前,心神不禁沉浸在那段改变自己命运的时光里。 半晌后,陈文志回过神来,暗叹一声后不再多想,直接盘膝坐地,运气调息,养精蓄锐。 夜幕终于降临,盘坐的陈文志蓦地睁开眼睛,冷光乍现即隐,打开背上包裹,取出那套换来的农夫衣服换上,将束手束脚处撕破,将头发打乱,陈文志思索片刻,又在地上滚了几下,起身再看,活脱一个乞丐模样。 陈文志知道孟知秋爱讲排场,身边定会有众多随行之人,他不想滥杀无辜,因此乔装打扮是免不了的。 拿起地上长刀,略一思量,陈文志觉得还是不带的好,万一此次刺杀碰到高手,钢刀无法承受烈阳诀真气,不能全力施展,反而多有不便。 一切准备妥当,陈文志对着铁傲埋骨之所磕了三个响头,随即起身直奔一品居。 远远的看到灯火通明的一品居外停着的几顶轿子中那顶官轿及守在楼外的一队官府衙役,陈文志知道孟知秋就在里面,心中暗暗冷笑:“这狗官果然还是这么讲排场,吃个饭还带这么多人。” 观察了片刻,陈文志忖道:“此处动手不易,又人多眼杂,况且那几个富商既能让孟知秋亲自款待,想必有些来头,说不定身边会有护卫高手,万一杀人不成反被杀可就不妙了,还是在他回去的路上,找个僻静处再动手更为妥当。” 陈文志虽苦练七年,但却从未和人动过手,当然不知道自己的武功比之别人怎样,因此事到临头,虽心中自信,却不免惴惴。 躲在远处一个阴暗角落里,陈文志紧盯着一品居的门口,缓缓运气平复心中的些许紧张,数息之间,陈文志的心便已静如止水,此时陈文志才完全明白当初铁傲铁傲所说心境的重要,暗暗苦笑道:“自己刺杀别人时就这么紧张,如果换做自己猝然遇到别人刺杀,那还不紧张的手足无措?那时又何来时间平复心境?看来自己要达到师父说的稳如磐石、静如止水的境界还需多加磨练。” 想通这点,陈文志尽力保持着平和的心境,虽迟迟不见孟知秋出来,但陈文志却没有丝毫不耐。 夜渐深,华灯初上时还热闹的长街此时已变得一片静寂,周围点点灯火也逐渐熄灭,抬头看了看天上那一钩若隐若现的残月,陈文志喃喃道:“子时了。” 倏地,陈文志心中一动,忙转头向一品居望去。 数个人从一品居一涌而出,分别奔至几顶轿子边站定。 陈文志心中一喜:“既然轿夫已经出来了,那宴席应该散了吧。” 果然,片刻之后,几个人出现在门口,谈笑话别声在寂静的夜里清晰可闻,在一品居大门处悬挂的巨大灯笼照耀下,陈文志很轻易的在几人中找到潭州知府孟知秋那肥胖的身影。 眼中杀机一闪,陈文志喃喃道:“终于等到你了!” 目光转动,陈文志注意到紧随在几人身后的两人。 这两人皆年纪甚轻,其中一个一身白衣,满脸倨傲,怀抱长剑;另一个身材极为高大,虎背熊腰,满脸凶悍之气。 从这两人精光闪烁的眼睛和不凡的气势可以看出他们武功不弱,陈文志不禁暗暗庆幸:“幸亏没有冒然闯进酒楼动手,否则成败难料。” 这时孟知秋和其他几人纷纷坐入轿中,各奔东西,而那两个年轻人竟随着孟知秋的官轿而去。 陈文志眼睛蓦地瞪圆:“这两人难道不是某个富商的护卫吗?怎么会跟着孟知秋的轿子?师父不是说孟知秋身边没有高手吗?” 看着轿子渐行渐远,陈文志暗暗苦笑:“师父说的是七年前的事了,说不定这是孟知秋后找的护卫,这倒好,现在动手和闯入酒楼动手基本没什么分别。” 远处轿子慢慢没入黑暗中,陈文志一咬牙:“孟知秋一定要杀!” 打定主意,陈文志并没有追踪轿子,而是腾身跃上旁边屋顶,蹿房越脊,工夫不大,陈文志停在一条巷子拐角处的屋顶上。 陈文志对潭州城极为熟悉,他知道从一品居回府衙,这里是必经之地,除非孟知秋等人绕道走,不过那需要多走很远的路,因此陈文志并不担心。 掏出早有准备的一块布把脸蒙住,陈文志静伏在屋顶,紧盯着巷子口,缓缓提聚功力。 开道的衙役出现在巷子中,轿子随之而来,渐行渐近。 那两个看似护卫的青年却奇怪的并未走在轿子两侧,小心戒备,而是悠闲的吊在轿子后,还互相谈笑,全无半分护卫模样。 陈文志暗道:“天助我也,若两人跟着轿旁,要杀孟知秋,须先解决这两人,但现在他们如此大意,说不定我可以一举击杀孟知秋。” 此刻出手在即,陈文志驱除杂念,心中一片空灵,整个人晋入那种奇妙的境界,仿佛与无边黑暗融为一体。因此,那两个武功不弱的年轻护卫虽离陈文志越来越近却没有丝毫察觉。 微眯着双眼,注视着轿子,虽然有轿衣遮挡,但陈文志却奇异的感应到轿子中的孟知秋正仰靠座背打盹,那是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玄妙感觉。 终于,一队衙役走过拐角,轿子则行至陈文志正下方,而此刻陈文志的功力恰好提升至极致。 毫不犹豫,陈文志身形暴起,如攫食的苍鹰,直扑而下。 陈文志对自己的感觉毫不怀疑,因此身在空中,一拳电闪击出,撞向感应到的轿中孟知秋胸口。 陈文志这一下全力出手,速度奇快,而轿后那两名护卫完全没有料到竟有人瞒过他们的感应隐在暗处突施刺杀,一时不察,陈文志的身形已临轿顶。 不过两人反应极快,齐怒喝一声,高大青年身形倏动,双掌疾出,拍向面前两名轿夫肩头的轿干,而白衣青年则长身掠起,空中长剑出鞘,带起一道凌厉剑芒,刺向陈文志。 “砰!” 轿顶被陈文志拳上的强横气劲震的四分五裂,而陈文志的拳头没有丝毫停顿,直直击向被惊醒的孟知秋胸口。 孟知秋已经被突如其来的刺杀惊呆了,望着飞速击来的拳头,做不出任何反应,惟眼中露出绝望神色。 在这生死关头,高大青年的双掌已拍在轿干上。 巨大的力量让已变成滑竿状的轿子带着孟知秋疾速前冲,险之有险的避过陈文志夺命的一拳。 未料这两个护卫反应如此之快,陈文志看着孟知秋从自己拳下滑过,心中丝毫不乱,空中身体灵活翻转,脚尖倏地下探,堪堪要点在滑过的轿干尾端,此时白衣青年的剑却已经到了。 这一剑来势很快,但在陈文志眼中速度只算一般,因此陈文志身体微侧,让过长剑,一拳击出,于白衣青年尚不及变招之际已砸在长剑近柄处。 白衣青年全身一震,前掠之势顿止,落往地面。 这时陈文志的脚终于点实轿干,看着急冲而至的高大青年,陈文志脚下用力一震,轿干立断,折断的轿干飞射向高大青年,而陈文志则借力掠向轿中的孟知秋。 高大青年见轿干射来,前冲的身形腾起,单脚一点轿干,加速飞向陈文志。 而白衣青年身体落地后再次掠起,剑尖前指,也向陈文志笔直射来。 但陈文志离轿子本就极近,且轿子在一震之下前冲之势已缓,因此陈文志瞬间即至孟知秋身旁。 盯着孟知秋惊骇欲绝的胖脸,陈文志眼中射出浓烈杀机,没有丝毫犹豫,立掌如刀,切向孟知秋的颈项。 “噗!” 孟知秋的大好头颅抛飞而起,鲜血狂飙! 疾掠而来的高大青年看到这种情景,陡的发出一声如狼嗥般的怒吼:“不!” 巨大的嘶吼声划破静寂的夜空,响彻潭州城。 陈文志此时却根本顾不上他,见孟知秋头颅冲起,不敢怠慢,一脚飞出,将孟知秋的无头尸体踢向疾追而来的两人,随即猛踏轿子,身体借力腾空而起,一把抓住孟知秋的头颅后落在旁边屋顶,再一闪身,已没入黑暗中。 此刻轿子方轰然落地。 这一切发生的快极,从陈文志扑下,轿子飞出,到轿子落地,仅短短的几息时间,孟知秋已被杀,当走过拐角的衙役们反应过来,回身查看时,只见到陈文志抓着孟知秋头颅腾飞的身影。 仗着对潭州城的熟悉和过人的感应,陈文志摆脱追兵,回到破祠堂。 跪在铁傲的埋骨之地,将孟知秋的人头摆好,陈文志拜道:“师父,托您之佑,文志成功手刃孟知秋这狗官,今日带他的人头来见您,望师父的在天之灵继续保佑文志早日找到师姐,击杀王天成老贼!” 拜祭完毕,陈文志将刺杀过程仔细的想了一遍,确认没有留下丝毫破绽后才开始盘算以后之事:“知府被杀,官府定会满城搜索缉拿凶手,对每个出城之人的盘查也会更加严密,稍有可疑可能就会被抓回衙门拷问,刺杀时我虽没留下丝毫破绽,恐怕也算可疑人物,到时不易脱身,况且我尚需尽快赶往定阳查探消息虚实,还是趁没闹得满城风雨之际尽早出城的好。” 打定主意,陈文志换好衣服,背上包裹长刀,将孟知秋的脑袋和所有痕迹都处理干净,跪地向铁傲拜别后,在夜色掩护下,迅速向城墙处掠去。 第十五章 遇险 站在高达十几丈的城墙下,陈文志暗道侥幸,若非在买刀时灵光乍现买了一条勾索,以自己琢磨的那点微末轻功此刻想飞越城墙简直难如登天. 借助勾索之力,陈文志成功越过高大的城墙。站在城外,陈文志略一打量方向,便向着潭州北方飞掠而去。定阳城正位于潭州城北部,距此五百余里。 疾速穿行于丛林荒野中,听着耳边呼啸的风声,陈文志觉得心中无限畅快。 陡然,一声凄厉的惨呼划破静谧的夜空,传入陈文志耳中。 蕴含莫大恐惧和痛苦的惨呼声回荡在空旷的荒野中,令人毛骨悚然! 可陈文志非但没有害怕,反而好奇心大起,循着逐渐减弱的惨呼声全速掠去。 片刻工夫,一个村落出现在陈文志眼前,这时惨叫声已低不可闻。 转目一扫,一团若隐若现的火光吸引了陈文志的注意,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下,陈文志不敢大意,把功力提升至极致,无声无息的向火光处摸去。 随着急速靠近,一股刺鼻的肉焦味传入陈文志鼻中,其中还夹杂着浓浓的血腥气,陈文志心中忽然泛起一阵不祥的预感。 终于来到火光不远处,隐在暗中,陈文志定睛观瞧,可入目的情景却让他目眦欲裂,胸中杀机狂涌! 那发出火光的竟然是一个人,此刻在熊熊火焰灼烧下发出滋滋响声,皮肉俱焦,甚至某些部位只余骨头在燃烧,生机早绝。 火光另一侧面对陈文志的方向却站着四个人,全身都裹在黑袍里,脸孔也用黑布紧紧遮住,只余几双在跳动火光映衬下显得极为残忍嗜血的眼睛,其中一人正看着火光桀桀的怪笑道:“没想到竟还有一个漏网之鱼,却让我们得以欣赏到如此令人兴奋的一幕!” 四人周围躺满了死状各异的尸体,看装束应该是村里的普通村民,其中尚有数具赤身**的女尸。 看着眼前的惨状,听着耳中灭绝人性的话语,陈文志再也压抑不住满腔怒火,噌的一声从暗处跳出,戟指四人暴喝道:“你们是什么人,竟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 未料到暗中有人窥视,四个黑袍人蓦然抬首望向陈文志,并不答话,眼中凶光闪过,不约而同的对着陈文志一扬手。 “嘶!” 轻微破空声响起,四道乌光闪电般向陈文志射来。 没想到四人如此狠辣果决,甫照面便下杀手,陈文志盯着激射而来的四道乌光,不知是何暗器,安全起见,探手握上刀柄。 匹练般的刀光闪过,准确扫中四道乌光,不料异变陡生! 四道乌光并没有应刀荡开,而是“波”的一声同时爆开,点点幽蓝火焰随着爆炸飞溅而出,将陈文志笼罩其中! 陈文志心中大惊,忙尽力躲闪格挡,但猝不及防之下,仍被几点火焰落在身上。 “轰!” 如豆的幽蓝火焰遇物急剧燃烧,刹那间,陈文志身上,周围地上,乃至钢刀之上都冒出簇簇火焰,转瞬之间,陈文志已陷于熊熊火海之中! “桀桀!” 片刻后,一个黑袍人望着已将陈文志完全吞没的火海,发出一阵刺耳的怪笑:“毛头小子一个,竟敢多管闲事,真是不知死活!” “哈哈!”另外三人也随之发出一阵肆意的大笑。 倏地,笑声戛然而止,四人盯着火海的眼睛陡然睁大! 陈文志的身影从火海中缓缓走出,浑身焦黑,还缭绕着丝丝青烟,双目中冷光闪烁,恍若从地狱中钻出的魔神! 四个黑袍人难以置信的揉了揉眼睛:“怎么可能?” 对夺命冥火梭中暗藏的蚀骨冥火的威力他们十分清楚,此火极为歹毒,一旦沾身,便如附骨之蛆,极难扑灭,且蔓延极快,若不当机立断将燃烧的皮肉切掉,则难逃焚身之厄,一时半刻便会化为灰烬,纵有通天内力也是枉然。因此他们使用时都极其小心,唯恐沾上一星半点,但眼前此刻的情景却完全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原来,陈文志甫被火焰沾身便发现这种火焰极为霸道,那种烧到骨子里的感觉让陈文志想到刚才烧死那人身上骨头都在燃烧的骇人情景,心中不禁大为恐慌,一把扔掉仍在燃烧的长刀,双手连连拍打,试图将身上的火焰扑灭。不料,拍了几下,身上的火焰不但未熄,双手反而因沾上火焰也开始燃烧起来。 身上和双手传来的剧烈灼痛感让陈文志差点惨叫出声,看着身上火焰急剧蔓延,陈文志正心中惶恐、手足无措时,体内烈阳诀真气却突然自行运转起来,随着真气迅速流转全身,燃烧着的簇簇火焰在猛然一亮后竟纷纷熄灭,看到这种情形,陈文志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心中狂喜:“原来烈阳诀真气竟是此火焰的克星!” 其实烈阳诀能被称为江湖中至刚至热的功法,那种灼热的特性绝非蚀骨冥火可比,若陈文志在猝然遇变时不是心慌意乱,而是及时的运转真气护体,完全可以避免这番皮肉之苦。不过幸运的是烈阳诀真气被体外的火焰引动,自行流转之下,将蚀骨冥火那点火种瞬间燃尽,否则陈文志可就真的象被烧死的那人一样落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内力过处,身上火焰尽熄,感受着全身传来的阵阵疼痛,陈文志暗暗自责:“在刺杀孟知秋之前自己就已想到心境的重要,可现在一晚未过,自己就先被愤怒扰乱了心神,后又因遇到突变而导致心神完全失守,否则别说忘记运转真气护体,凭自己的出手速度,就是火焰也不会容它溅落到自己身上,又怎么会落到这副狼狈模样!” 突然“啪”的轻响传入耳中,像是有物掉落地上,陈文志忙低头观瞧。 原来,背上的刀鞘,怀中的银两和勾索都掉在地上,不过勾索只剩下一个钢勾,长索已经消失。 看到这些东西,陈文志面色倏地一变,忙探手入怀,不料手过处,仍贴在胸口的焦黑衣衫片片破碎,化为飞灰。 摊开手掌,看着手中灰烬,陈文志呆住了,原本放在怀中的烈阳诀秘籍已化为灰烬,虽然他已经将烈阳诀倒背如流,完全可以再写一本出来,但那却是铁傲留给他的唯一一样东西,现在,毁了! 这时四个黑袍人张狂的大笑声传来,陈文志顿时眼睛充血,心中杀机升至极点。但手中的灰烬让陈文志明白,如果就这么出去,也许自己连悔恨的机会的都没有了。 因此陈文志并没有莽撞,而是全力运转真气,小心戒备的缓步从火海中走出,每走一步,心神便平静一分,行至四个黑袍人丈许远处时,陈文志的心已静如止水。 盯着四人,陈文志冷冷道:“你们,该死!” 蕴含无限杀机的冰冷话语把四个黑袍人从震惊中惊醒,看着陈文志没有丝毫感情的眼神,四人心中一颤,毫不迟疑的八手齐挥,顿时各式各样的暗器铺天盖地的射向陈文志。 但此时陈文志已晋入那种玄妙境界,盯着射来的无数暗器,陈文志倏地急速前冲,烈阳拳法拨云见日全力施展,密布烈阳诀真气的重重拳影将袭来的暗器尽皆砸飞,偶有暗器爆开,火焰溅到陈文志身上也是乍现即熄,丝毫不能延缓陈文志急冲的身形。 溅到陈文志身上的火焰虽熄,但溅到周围地上的却迅速燃烧,在陈文志所过之处形成熊熊火海,使陈文志看起来象挟无尽烈火而来的夺命使者。 看着陈文志在蚀骨冥火中安然无恙的情形,四个黑袍人确信陈文志能从火海中出来不是意外,他们明白这次遇到克星了,看着陈文志越来越近的冷厉面孔,四人知道若被陈文志抓到定是死路一条,而他们虽然暗器厉害,但武功却一般,逃是逃不掉了,于是四人并没有试图逃走,其中三个转首望向最左边的那个黑袍人。 这个黑袍人仅露的双眼中厉芒一闪,右臂倏动间,一丸黑黝黝的小球已滚落掌心。 其他三人见状,眼中均流露出绝望而又疯狂的光芒,而手持小球的黑袍人则盯着已近在咫尺的陈文志,疯狂的狞笑着吼道:“一起死吧!” 随着话音,这人右手倏地握紧,全身功力猛的灌入掌心。 陈文志这时已掠至四人近前,正要出手击毙四人以泄心头之恨,突听到吼声及注意到大吼的黑袍人的动作,陈文志心里没来由的一紧,危险的感觉油然而生,这时想出手阻止已来不及,陈文志当机立断,真气猛的灌入双腿,双脚用力蹬地,随着脚下飞扬的尘土,陈文志前进的身形倏地向后飘退,这瞬间的真气逆行激的陈文志的气血一阵翻腾。 就在陈文志蹬地向后飘退的同时,“轰!”一声惊天动地的炸响撕裂寂静的夜空,远远传扬开去。 陈文志尚未来得及退远,猛烈的气浪已当胸撞至,陈文志只觉得宛若一柄重锤敲在胸口,内腑激荡之下,一口鲜血脱口喷出。 陈文志却顾不得伤势,因为在火光掩映下气浪中那激射的点点乌芒他看的清楚,听着那细微而尖利的破空声,陈文志不知道凭借护身真气能不能挡得住,因此不敢大意,大吼一声,力灌双腿,牢牢稳住身形,否则若被气浪撞至空中,躲闪不易,定会被这些乌芒击中。 稳住身形,陈文志不敢怠慢,身体随着气浪的冲击倏地向后躺倒,双手则闪电般伸出,抓住地上的两具尸体挡在身前。 “嗤!”“嗤!” 点点乌芒带着尖细的破风声从陈文志上方划过,但是乌芒太多,几乎将爆炸处三丈之地完全笼罩,因此有一些乌芒射到了将陈文志遮掩的严严实实的两具尸体上。 破空声消失,但却有“滋滋”声不断传出,更有腥臭难闻的气味传来。陈文志一把推开身上的尸体,定睛瞧去,一看之下,不仅倒抽了一口冷气。 第十六章 子母撼天雷 只见周围满地的尸体都在发出滋滋的响声,伴随着响声以极快的速度消融,腥臭味道正是从这些消融的尸体上发出的. 眨眼之间,这些尸体便消融殆尽,只余下一滩黑水,随即这些黑水在腐蚀了地面后渗入地下,只余下黑黑的印记。 “好厉害的毒!” 陈文志头皮发麻的转头看向替自己挡住乌芒的两具尸体,却发现也已变成两个黑色的印记。陈文志不禁惊出一身冷汗,自己距爆炸之处如此之近,如果不是幸运的有这两具尸体挡着,自己万难躲开那密集的乌芒,那时恐怕自己也已变成黑色的印记了吧。 想到这里,陈文志不禁对着那两个救命的尸体所化的黑色印记恭敬的鞠了三个躬:“先前对二位的遗体不敬,实属无奈,还请二位原谅小子无礼,文志在这里给你们赔不是了,文志感谢二位的救命之恩!” 拜了三拜后,陈文志浏目四顾,在四个黑袍人站立之处多了一个大坑,而四个黑袍人却已经被炸的尸骨无存,大坑四周三丈范围内,在乌芒的笼罩下,所有的一切包括原来地上村民的尸体都已消失,只余下一片黝黑的地面。 陈文志痛恨四个黑袍人残忍之余也不禁暗暗咂舌:“这些人不知道是什么来历,不仅对别人,对自己也这般残忍,而这暗器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威力如此巨大,又如此歹毒,以后遇上定要万分小心才是。” 理了理思绪,陈文志腾身跃出被黑色笼罩的土地,将外围那些没被乌芒消融的尸体都放到被炸出的大坑中,掩埋起来。随后看了看自己满身焦黑的狼狈样子,陈文志想到被焚毁的师父留给自己的唯一遗物,眼眸中涌出悔恨之色,若非自己心志不稳,怎么会被敌人所乘?但此时再后悔已无济于事。陈文志缓缓低下头,默立片刻,再抬起头时,眸中的悔恨之色已消失,代之的则是一片平静,连脸色也显得格外淡然。 微一摇头,陈文志转身走进已无人迹的村落,找了一套合适的衣服穿上,来到外面,将自己的银两揣入怀中,捡起地上钢刀,发现钢刀已经被烧的不成样子,叹了口气,持着钢刀来到黑色土地旁,小心翼翼的寻找那些射入地上的乌芒。 那乌芒上的毒如此厉害,陈文志可不敢冒然直接用手去碰触。 将黑色的泥土翻来,陈文志终于看到了乌芒的样子。那是极细极小的针,通体乌黑,陈文志正要用钢刀挑起细针看个仔细,蓦地,有衣袂破空声传入耳中。 陈文志挑了挑眉:“来人应该是听到爆炸声过来查探情况的。”毕竟刚才那爆炸声实在太大了。陈文志不欲与来人照面,看了一眼手中钢刀,一把丢掉,悄无声息的没入远处一处茂密的树丛中。 陈文志刚隐住身形,“唰!”五条人影落在空地上。 这五人一落地,立即戒备的四处打量,片刻后见没有什么异常,才开始观瞧起空地上的情形。 这时空地上燃烧的火焰仍没熄灭,五人中的一个老者仔细的看了两眼幽蓝的火焰,忽然脸色大变道:“蚀骨冥火!” 他旁边一个中年人色变道:“莫非有雷火堂的人在此打斗?” 老者没有回答,而是面色凝重的蹲下身仔细观察黑色的地面,看了片刻,老者伸手拔出背上长剑,小心翼翼在地上掏挖起来。 那个中年人站在旁边默然的凝神看着老者动作,而其他三个年轻人则有些不明所以,可是看着老者凝重的脸色,都识趣的没有说话。 一会儿工夫,老者端起长剑凑到眼前观瞧。剑尖处正挑着一枚极小的黝黑细针。 看着这枚针,老者脸色发白的喃喃道:“子母撼天雷!真的是子母撼天雷!” 中年人闻言一震,骇然道:“这种霸道歹毒的暗器雷火堂竟然还敢炼制使用?难道他们忘记百年前的教训和那个约定了吗?” 老者摇了摇头,沉重的叹道:“经过百年的休养生息,雷火堂应早已回复了元气,现在子母撼天雷这有违天和的凶物再现江湖,恐怕雷火堂一统江湖的野心又死灰复燃,这平静的江湖恐怕要面临一场浩劫啊!” 中年人深以为是的点头道:“是啊,到时候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在这场浩劫中丧生。” 其中一个年轻人看着老者和中年人对雷火堂很是忌惮的样子,不禁疑惑道:“师父,雷火堂是什么门派?子母撼天雷是什么暗器?就是这枚细针吗?” 老者应道:“这事说来话长,这里不是说话之所,以后我会仔细的告诉你们,等你们单独行走江湖时一定要小心雷火堂的人。雷火堂的暗器不是你们能应付的了的。” 这时另外一个年轻人忽然叫道:“师父,看,那里有一把刀。” 老者转首望去,正是陈文志丢掉的那把钢刀。 年轻人说完话奔至钢刀旁,伸手就要捡起来。 老者急忙喝道:“别动!” 年轻人愕然缩手,不解的望向老者。 老者急步来至钢刀旁,对着年轻人斥道:“这里到处都是毒,若沾上了,我都救不了你,不是和你们说过吗,行走江湖一定要小心,你怎可如此大意?” 年轻人讪讪的低下头。 这时中年人走了过来,看着被烧坏的钢刀,皱了皱眉,又看了一眼钢刀边被翻开的泥土和刀尖旁的细针,若有所思的四周扫视了一眼,正好看到陈文志丢下的刀鞘和勾索的抓头。 中年人走过去仔细的看了看,对老者道:“师兄,这把刀应该是和雷火堂动手那人留下的,而且看样子这人像是中了夺命冥火梭中的蚀骨冥火。” 老者一振,顾不得教训弟子,仔细查探了一番,点头道:“应该是这样,不过这人应该没有死在蚀骨冥火下,否则雷火堂的人也不会使用子母撼天雷。” 中年人惊道:“怎么可能?蚀骨冥火极为阴毒,一旦沾身便如附骨之蛆,极难扑灭,而看这勾索被烧的只剩抓头,应该是从这人身上掉下来的,说明这人身上都着了火,在这种情况下竟还能活命?” 老者摇头道:“不仅如此,看这地上被翻挖的痕迹,说不定这人在子母撼天雷的爆炸下也活了下来。” 中年人倒抽了一口冷气道:“在巨大的冲击波和可破护身真气的噬魂针下还能保住性命,这人的武功究竟高到何种地步!” 树丛中的陈文志闻言,不仅暗暗惭愧,如果不是烈阳诀自动护主,如果不是那两具尸体救命,自己早就尸骨无存了。 老者叹道:“人外有人,也说不定那人早死了,这痕迹只是有人先我们一步过来查探留下的,看样子这村里的人都成了雷火堂实验暗器的靶子了,已无查探必要,是非之地,不可久留,我们还是速速离开吧。” 中年人点头道:“恩,不知道那些大门派对这次的事情是什么态度,我们还是通知一下门人做些准备的好。” 招呼了一声三个年轻人,五人腾身而起,掠入黑暗中。 几人离去的破空声渐不可闻,陈文志暗叹道:“这就是江湖经验,查探一番便将事实推测的差不多了。恩,夺命冥火梭,子母撼天雷,雷火堂,看样子雷火堂还大有来头,以后要打听一番,小心戒备此门派中人,也许下次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思索了一会,陈文志就要起身离开,倏地心生感应,忙压下起身的念头,定睛望向空地。 没有丝毫声息,一个黑衣青年鬼魅般突然出现在空地上。 陈文志一惊:“好高明的轻功!竟听不到丝毫破风声,如果不是我的心神沉浸在那种奇妙的境界,对周围的感应极其敏锐,休想发现此人!不知此人是谁。” 陈文志躲在树丛中偷偷的打量起这个黑衣青年。 黑衣青年浓眉大眼,鼻梁挺直,脸部轮廓棱角分明,予人一种阳刚坚毅之感,唯神情略显冷漠,双手抱着一把长剑环于胸前。长剑较之一般略宽,剑鞘漆黑,有一种厚重的感觉。此时黑衣青年正皱眉打量着黑色土地上被翻来的地方。 就在陈文志不停打量时,黑衣青年像有所察觉般倏地抬头望向陈文志藏身的树丛,双目精光电闪,冰冷凌厉。 陈文志没料到黑衣青年的感应也如此敏锐,忙将双眼眯起,只留下一条缝关注着黑衣青年。 黑衣青年扫了树丛两眼,便回头继续看向翻开的痕迹。 片刻后,黑衣青年脸色变了变,冷哼道:“子母撼天雷!” 随后黑衣青年便不再看,身形毫无征兆的若柳絮般飘飞而起,疾快的没入黑暗中。 静等了一会儿,确认黑衣青年已离开后,陈文志才舒了一口气,从树丛中走出来,盯着黑衣青年离开的方向,喃喃道:“这些人都是向定阳方向去的,看来应该都是冲龙威镖局的那趟镖去的,说不定还有比黑衣青年更厉害的人物出现,这下有热闹看了。” 想到可以见到众多江湖高手,增长自己的见闻,甚至可以从他们的交手中学到一些东西,要是能学到一些轻功身法是最好的,陈文志虽仍是神情淡然,但心里却不禁有些兴奋,再不迟疑,长身掠起,投入一间无人民居中,静坐疗伤。 第十七章 赠刀 定阳城,位于潭州的北方,距潭州城五百余里,城虽不大,但位置却非常重要,它是潭州通向内陆的门户. 正因为是往来潭州的必经之地,定阳城虽规模不大,倒也繁华,从那宽阔街道两旁林立的店铺、长街上熙攘的人流便可见一斑。 陈文志走进城中,看着眼前繁荣的景象,听着耳边喧嚣的叫卖声,不禁兴致盎然的沿着长街慢慢闲逛起来。 正左顾右盼间,忽然一家挂着“铁”的店铺映入眼帘,陈文志心中一动:“我的刀已经毁了,不如进去看看,说不定真能找到材质上乘的刀。” 打定主意,陈文志抬眼仔细望去,却见到相邻几家店铺都挂着“铁”字招牌,犹豫了一下,陈文志正打算挨家看过去,忽发现其中一家店铺门口站的伙计和别家的大不相同。别家的伙计都是满面笑容的站在店铺门口大声叫卖,而此人却是像一根木桩般戳在店铺门前,双目空洞,嘴巴紧闭,面无表情。 “有意思!” 陈文志不禁暗暗好笑:“就先去这家了。” 陈文志打量着向这家铁匠铺走去,只见店铺上方的匾额上刻有两个漆黑的大字“刘记”。 迈步走进店铺,陈文志发现这家铁匠铺和一般铺子相比大不相同。 一般的铁匠铺进门便能看到冶炼用的巨大火炉,而铁器敲打声更是不绝于耳,而此处却甚是整洁清净,并不见热火朝天的炼制景象。店铺中摆放的数排兵器架子上十八般兵器样样俱全,连一些不常见的外门兵刃也有。 这时店里的一个伙计看到陈文志进来,忙面带笑容的迎了上来,并没有因陈文志一身布衣打扮而有所怠慢,这和外面那个伙计的表现简直是天壤之别。 “这位公子,您眼光真好!我们刘记的铁器远的不敢说,但在定阳城绝对是最好的,公子您来这里就来对了。不知公子需要什么?”伙计殷勤道。 陈文志抽出兵器架上的一把刀仔细看了看,随口应道:“我想买把刀,不过需要材质好一些的。” 伙计指着兵器架上的长刀道:“公子,我们这里的刀都是用上好精铁反复凝炼制成,极为锋利,强度和韧性也属上乘,莫非公子还不满意吗?” 陈文志摇了摇头,问道:“你们店里有没有用特殊材质炼制的刀,比这些还要好的?” 伙计点头道:“当然有,不知道公子想要什么材质的?” 陈文志一愣,他也不知道什么材质的刀能经得住烈阳诀真气,只好道:“什么材质的刀更趁手看了才知道,你能不能拿出一些让我挑选一下?” 伙计闻言,看了陈文志一眼,不禁有些为难,用特殊材质打造的刀虽算不上什么神兵宝刃,但也都价值不菲,如果一下拿出几把来,一旦有个闪失,他一个伙计可是担待不起,而且看陈文志的穿着也不像有大把银子的主儿。 正在伙计犹豫着要不要去请示掌柜时,从店后却转出两个老者来,其中一个身材高大,着对襟绸缎长袍,戴一顶方帽;另外一个则身材矮小,须发斑白,一双小眼睛精光闪烁,显是精通武功之人,他右手还提着一杆烟袋。 来到铺中,高大老者随意扫了一眼,正巧看到伙计有些为难的脸色,不禁问道:“什么事?” 伙计看到老者出现,忙趋至近前将事情述说一遍。 高大老者闻言,上下打量了陈文志一眼,对伙计点了点头,伙计立即向店后飞奔而去。 高大老者打发走伙计后,对陈文志笑道:“这位公子,小老儿是这里的掌柜,伙计已经去取刀了,还请公子稍等片刻,相信本店的兵器定能让公子满意。” 陈文志淡淡的点了点头。 高大老者随即转头对提着烟袋的老者笑道:“赵老哥,恐怕咱们要耽搁一会儿了。” 矮小老者正好奇的打量着陈文志,闻言摆手道:“不急,迟上片刻也无妨。” 工夫不大,那个伙计抱着几把刀奔了出来,来至柜台前,将怀中的刀一一摆好。 高大老者指着几把刀对陈文志笑道:“公子,这些是店里最好的刀了,您看看吧。” 陈文志走到柜台前,扫了一眼形状各异的几把刀,随手拿起一把,仔细查看。 高大老者介绍道:“这把刀通体都是由上乘缅铁炼制而成,而刀刃经过本店特殊手段处理,极为锋利,虽谈不上削铁如泥,但吹毛断发却是可以做到的。” 挑选了半天,陈文志也不知道这些刀能不能承受烈阳诀真气,不过想来即使不行也可用上一段时间,应该比那些普通的刀用一次就碎的好。 最终陈文志选了一把用缅铁掺杂千年寒铁打制的刀,因为几把刀中这把是最令陈文志感到满意的。此刀刀身狭长,刀背较之一般略厚,雪亮的刀锋隐隐透着一股锋锐之气,握在手中有一种实在的感觉,很舒服。 回刀入鞘,陈文志问道:“掌柜的,就是这把了,多少银子?” 高大老者笑道:“公子能来本店是本店的荣幸,小老儿也不多要,纹银五百两,如何?” 陈文志闻言并未答话,而是神情平淡的缓缓将长刀放回柜台。 高大老者见状讶道:“怎么,公子莫非觉得小老儿出价太高了?天地良心,这已经是最低价了,如果公子能在别的店以低于这个价买到这样的刀,五百两银子,小老儿双倍奉还。” 微一摇头,陈文志淡淡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我实在没有那么多银两,买不起这把刀,对不住了。” 他以前买把刀也就几两银子,自忖怀里的几十两银子足够买把好刀了,没想到远远不够。 说完话,陈文志一脸淡然的转过身,向店门走去。 “慢着!” 一直站在旁边观看的矮小老者突然一伸烟杆拦住陈文志。 陈文志停下脚步,缓缓转头望向矮小老者,淡淡道:“怎么?莫非定要让小子买下那把刀不成?” 看着眼前英挺中带着几分文雅之气的布衣少年,满脸淡然的表情仿佛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的样子,连说出没有银子买东西这样的话来都没有表现出半分尴尬之色,矮小老者心中甚是好奇,此时闻言忙收回烟杆,笑眯眯道:“小兄弟不要误会,老朽没有那个意思。江湖之中,相见即是缘分,既然小兄弟喜欢那把刀,我做主,就送给小兄弟了。” 陈文志淡然依旧,婉言拒绝道:“一面之缘竟劳前辈送如此大礼,这让小子如何敢当!无功不受禄,前辈好意小子心领了,告辞。” 陈文志对着矮小老者一抱拳,向店门走去。 倏听背后矮小老者大喝道:“接着!” 随着话音,沉闷破风声响起。 陈文志回手一抓,将射来之物握在手中,正是那把长刀。 矮小老者不悦道:“我赵铁山说过的话绝不会收回,现在刀我已送你,如何处置随你,如你觉得是受人恩惠,大可一把丢掉。” 陈文志手握长刀,望着矮小老者决然的表情,知道自己是推辞不掉了,于是干脆道:“既然前辈如此说,那小子就却之不恭了。” 矮小老者呵呵笑道:“这就对了,也许下次有缘再见时,我还需要小兄弟你的帮助呢。” 陈文志抱拳道:“既如此,小子谢过前辈的赠刀之恩,他日有缘,小子定当加倍奉还!告辞。” 说完话,陈文志再不停留,手提长刀,大步离开店铺。 看着陈文志没入熙攘的人流中,高大老者笑道:“赵老哥,你这大方的毛病真是到老不变啊。” 矮小老者眯着眼睛应道:“我们走镖的,讲究的就是个人缘,他人有困难时相助一把,指不定什么时候会有回报呢。再说我看这位少年不简单,他给我一种和老不死相似的感觉。” 高大老者惊道:“照你这么说来,这位少年竟是个高手?” 矮小老者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忽戏谑道:“送出你一把好刀,心疼了?” 高大老者哼道:“什么话?你就是把我这家店铺都送出去,我也绝不会皱一皱眉头,更别说一把刀了。” 二人相视大笑,把臂走出店门。 走在长街上,陈文志看了看手中长刀,不禁感到匪夷所思,这自称赵铁山的老者实在是太大方了,对一个素不相识之人,甫见面便送如此大礼,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陈文志微一摇头,不管怎么样,总算有了一件合手的兵刃。这时,一股诱人香味儿随风飘来,引得陈文志食欲大动。抬头看了看天色,已近正午,“先祭祭五脏庙再说,顺便探听一下龙威镖局这趟镖启程了没有,不知道有没有人跟龙威镖局动过手。” 念头转动间,陈文志迈步走进不远处的一家酒楼。 这个时刻,偌大的一楼厅堂几乎坐满了人,声音噪杂,陈文志环目一扫,发现很多人都带着兵器,显然是江湖中人,“这些人十有**是冲烈阳诀秘籍来的,看来消息已经传开了。” 随着小二来到二楼,陈文志随便选了张桌子坐下,将长刀放到桌上,点了几个菜打发走小二,便功聚双耳,凝神倾听。 等小二将酒菜端上来时,陈文志想听的消息也听的差不多了。 龙威镖局的镖并未启程,并且已经有三拨人夜探龙威镖局,但龙威镖局作为天下第一镖局果然不凡,这些人无一例外的都重伤而回。据说一向以手段圆滑、智计过人著称的龙威镖局总镖头陆天涯深藏不露,竟有着极高明的武功。 另一个谈论最多的消息是子母撼天雷再现江湖,引起巨大轰动,江湖中几大势力也纷纷派出高手前往距定阳城不远处的现场查探。 “龙威镖局手段玩的漂亮,既震慑了心怀不轨之徒,又没有结下不解之仇,看来这龙威镖局总镖头陆天涯确是不凡,只是不知道他的武功究竟高到何种地步,”陈文志边吃边忖道:“既然有高手前往那村落查探,这里是必经之地,看来定阳城也算是高手云集了,不知这些所谓高手会不会凑这场热闹。” 陈文志正若有所思的低头吃饭,楼梯声响起,一个人在小二的引领下上得楼来。 不经意的扫了一眼,陈文志心里不禁一震:“竟然是他!” 第十八章 冲突 上楼之人竟是陈文志见过的那位鬼魅般的黑衣青年。. 自那晚惊鸿一现后,陈文志一直对此人的武功心存好奇,却不想今日在这里再次遇见。 看着黑衣青年跟在小二身后神情冷漠、目不斜视的抱着长剑在仅剩一张空桌旁坐下,陈文志忖道:“他果然是来定阳的,不知是否为所谓秘籍而来。” 在黑衣青年坐下后,二楼众人的谈论声才再次响起,但已小了很多。 陈文志微一凝神,顿时周围的窃窃私语声清晰传入耳中:“是落叶剑客姜世杰,没想到他竟然也来了,这下有热闹瞧了!” “落叶剑客姜世杰?既如此威风,看来定非一般人物。”陈文志初入江湖,很多事情都不清楚,自不知这位落叶剑客却是江湖中风头正劲的年轻高手之一,他师从落叶谷落叶老人,出道几年来,凭借一手出神入化的落叶剑法,闯出了响亮的名头,颇有青出于蓝之势。 传闻落叶剑客姜世杰一旦出剑,从无活口,端的心狠手辣。他虽非滥杀之人,但一般江湖人物见到他都小心谨慎,生怕不小心惹怒了他,成为他剑下亡魂。这也是楼上诸人甫一见到他便噤若寒蝉的因由。 “既已来到定阳,便不愁看不到他动手。”陈文志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当黑衣青年姜世杰的酒菜上来时,陈文志已吃的差不多了,放下筷子,随手又斟了杯酒,正待饮尽便结帐离开,这时纷杂的脚步声响起,随之六条人影出现在楼梯口。 正中一人是一位身着华服的公子哥,手里拿着一把描金折扇,面色青白,脚步虚浮,一副被酒色掏空身子的模样;走在他身边的是一个中年汉子,獐头鼠目的模样透着一股猥琐;紧跟在他们身后的是两个魁梧大汉,满脸横肉,腰悬长刀,看二人寸步不离的模样应是那位公子哥的护卫,再往后则是两个随从模样的汉子,手里还提着不少东西。 “纨绔子弟!”陈文志随便扫了一眼便端起酒杯,这样二世祖模样的人他在潭州城见多了,对这种仗着钱财、权势横行霸道的花花公子他无一丝好感。 六人上楼后略一打量,发现已无空桌,华服公子不悦的哼道:“王禄,去找张桌子。” 那獐头鼠目的猥琐汉子忙答应一声,环目看了片刻,竟直向着陈文志的桌子走来。 来到桌前,猥琐汉子抬手一指陈文志,颐指气使道:“小子,吃完饭就赶紧走,我家公子要坐这张桌子。” 陈文志眼皮都未抬一下,仰头饮尽杯中酒,又慢条斯理的斟上一杯。 看到陈文志置若罔闻的模样,猥琐汉子大怒,猛的一拍桌子,大叫道:“小子,你聋了吗?大爷……啊!” 尚未出口的话忽然变成一声惨叫。 一根竹筷刺穿了猥琐汉子拍桌子的手掌,也刺穿了坚实的桌面,将之牢牢钉住。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楼上诸人皆是一惊:好快的速度!好狠辣的手段!虽然很多人都没有看到陈文志的动作,但他们也能猜到是陈文志出的手,望着这位满面淡然、英挺中带有几分文雅的少年,这些人的目光中不禁多了几分敬畏。 陈文志微微转动手中酒杯,只是淡淡的看着猥琐汉子,并不说话。 本来猥琐汉子看到二楼只有陈文志和落叶剑客姜世杰两人是一人占一张桌子,而观姜世杰的装束神情明显是个不好惹的主儿,陈文志则是一身粗布衣衫,神色平淡,长相清秀中带着几分文雅,虽桌上放着把长刀,但怎么看陈文志都像一个自命清高的穷书生,因此他才选择陈文志这张桌子,不成想这主儿如此心狠手辣。 此时再看陈文志淡然的神色,淡淡的眼神,猥琐汉子忽觉一阵刺骨的寒意自心底泛起,本能的感觉离这位少年越远越好,因此他用另一只手拼命的拔钉在桌上的筷子,但他并未练过武功,气力有限,无论怎么拔都拔之不出,反而因触动伤处,痛的连眼泪都流了出来。 本等在后面的华服公子几人因猥琐汉子背对他们并未看清发生什么事,但听到猥琐汉子的惨叫他们已急步趋至,恰好看到猥琐汉子的惨状。华服公子顿时勃然大怒,一指陈文志,冲口骂道:“你好大的狗胆,竟……” 话未说完便被“啪”的一声脆响打断,随之华服公子整个人便打着旋飞跌开去,更有一蓬血花裹着数颗牙齿脱口喷出。 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华服公子身体抛飞的方向恰好是不远处黑衣青年姜世杰的那张桌子。 对楼上发生的一切一直恍若未见、埋头大嚼的姜世杰眼中厉芒倏闪,随手抓起桌上酒壶掷了出去。 酒壶正撞在华服公子的身体上,“啪”的一声碎裂,而华服公子空中飞跌的势子顿止,直直的砸在下方的一张桌子上。 桌子顿时四分五裂,汁水四溅。坐在此桌的几人显是江湖中人,身手敏捷,在飞溅的汁水尚未沾身之际已远远避开。 杀猪般的嚎叫自华服公子嘴中传出,看起来他并没有表面上那么不堪,在承受两击及如此重摔之下,仍能保持清醒,只是此时模样极为狼狈。一身华服沾满了油渍汤水,整张脸已扭曲变形,左边脸颊更是高高肿起,其上浮现出一个清晰的痕迹,犹有丝丝血迹渗出,顺着他嚎叫而大张的嘴巴可以看到大部分的牙齿都已脱落,甚至有几颗还嵌在牙床里,鲜血顺着下唇、嘴角汩汩淌下。 看着华服公子脸上的印痕,众人的目光不禁落在陈文志横放桌面的长刀上。那痕迹和刀鞘尖端完全一致,这次陈文志出手这些人依旧没有看清,看着神色依旧淡然的英挺少年,众人不禁想到如果换做自己是否能躲过这一击,一念至此,众人心中忽泛起丝丝凉意,目光不禁扫向一脸冷漠的姜世杰,他呢?能否躲过? 此时刚反应过来的两名护卫急忙奔至华服公子身边,略一检视便发现他的两根肋骨已被酒壶撞断。看着华服公子正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二人怕折断的肋骨刺入内腑,忙伸手按住。华服公子却猛的甩脱,双眼满蕴怨毒之色从陈文志和姜世杰身上一掠而过,从喉咙中挤出几个字:“杀了他们!”原来身在空中时他竟看到了姜世杰掷出酒壶。 两名护卫互视一眼,掏出金创药,把华服公子交给随从照顾,面色凝重的向黑衣青年的桌子走去,手已按到腰畔刀柄上,如临大敌。 这两人并非傻子,刚才陈文志出手他们虽没有看到,但也能猜到,能出手如此之快的人,他们自问远非敌手,因此二人知道此人觉不能惹,去杀他只是枉送性命,而黑衣青年看起来也不好惹,但也只是看起来不好惹而已。当然,如果让他们自己做主,哪一个他们都不会惹。但现在少爷有命,他们只有选择一个。一个不能惹,一个看起来不好惹,怎样选择二人当然明白。欺软怕硬这样的事岂不是很多人都乐意做的? 缓步来到这个看起来不好惹的人面前,两人亦不敢有丝毫大意,其中一人盯着黑衣青年沉声道:“这位朋友,我家公子遭人暗算,作为江湖中人,你应出手相救才是,为何却作出落井下石之事?” 此时姜世杰正冷厉的盯着陈文志,他清楚华服公子向自己飞来定是陈文志有意而为。但他既能在江湖上闯出显赫名头自然知道什么时候不容许丝毫的鲁莽。 他虽然没有转头去看那边发生的事并不代表他不知道,也许陈文志的两次出手他是酒楼上唯一一个看清楚的人,正因如此,他才比其他人更明白这淡然少年的可怕:这少年的出手速度定在自己之上。 平时能与高手交手切磋乃他求之不得之事,但此时却不行,他还有要事要办,绝不能受伤,因此姜世杰虽自信自己不会败给淡然少年,但却并没有妄动。 陈文志感受到姜世杰的目光,并未回避,而是淡然相对,尚微微举了举手中酒杯。刚才之事本就是他因想见识一下姜世杰的武功而有意为之,此时既被识破,也用不着藏头露尾。 视线突然被阻断,姜世杰缓缓转过头来,看向自己横放在桌上的长剑,对两名护卫却是毫不理会。 看到姜世杰如此无礼,另一护卫顿时大怒,但他不敢在陈文志面前撒野,在这位看起来不好惹的黑衣青年面前他同样不敢胡乱发泄怒气,只好压在胸中,道:“朋友,今日之事,你无论如何要给个交待,以免我们兄弟难做!” 殊不料姜世杰却冷冷的吐出一个字:“滚!” 两护卫闻言,怒火再也压制不住,倏地齐后退一步,“锵”的拔出单刀,指着姜世杰怒道:“人要脸,树要皮,今日朋友既如此落我们兄弟的颜面,纵使不敌,我们兄弟二人也要领教一下朋友的高明手段!” 其实二人心中实不想与姜世杰动手,只盼望姜世杰说一句软话便带着少爷离开这令他们为难之地,不料姜世杰态度强硬,话语间竟没有留下丝毫回环的余地,江湖中人最重颜面,且二人仗着定阳城守备的威风在定阳城一向霸道惯了,几时受过如此羞辱,因此二人恼怒之下,一时头脑发热,一下拔出刀来。 刀出鞘,二人便已后悔,万一因此事赔上了自己的小命就太不划算了。但此时已势成骑虎,二人只好硬撑着恶狠狠的盯着姜世杰。看着姜世杰端坐不动的身形,二人却又不敢主动出手,心中紧张之下,紧握刀柄的手心已是一片潮湿。 第十九章 公孙玉麒 看到两护卫拔出刀来,楼上看热闹的其他江湖中人心中暗想:完了,这两人今天只怕是活到头了。. 看着眼前剑拔弩张的局面,陈文志仍是一脸淡然,这结果本就是他想看到的,虽然过程和他想的有所不同。 被两把刀指着,姜世杰并未像楼上众人想的那样拔剑杀人,而是仍注视着桌上长剑,冷道:“不要逼我拔剑。” 听到这冰冷且蕴含杀机的话语,两个护卫握刀的手一颤,目光不禁随着姜世杰的视线向桌上长剑上落去。 长剑看起来很普通,除了略宽一些外,就剑鞘的颜色有些特别。但黑色剑鞘在江湖中并不罕见。 来回扫视了两眼,其中一个较为细心的护卫忽然发现在漆黑剑鞘近剑柄处的一端有一处地方好像缺了一块,形成一个凹陷,这个护卫忙运足目力,仔细瞧去。 原来那处剑鞘并不是残缺,而是被完全镂空,露出剑身上铸刻的一个标记,而镂空之处的形状和标记的形状完全一致,完美的将标记呈现出来。那是一个树叶形的标记,尚有金黄之色将树叶的纹理清晰的勾勒出来,十分精致。 因标记不大,又有剑鞘阻隔,如不正对印记,极难发现。幸运的是这个护卫凭借自己的细心竟然发现了。 “秋风剑!” 这个发现印记的护卫大惊失色,脱口叫道。 另一护卫闻言,脸上横肉一抖,血色尽褪。 秋风剑乃落叶剑客姜世杰仗之成名江湖的宝剑,金黄落叶形标记正是此剑独一无二的标志,正如秋风剑乃落叶剑客姜世杰的标志一样。因此,江湖中不认识姜世杰的人有很多,但不认识秋风剑的人却很少。 二人虽未曾见过姜世杰,但落叶剑客的大名却早有耳闻,对这把秋风剑他们更是知之甚详。想及落叶剑客的狠辣作风,他们才明白姜世杰那句话的意思,那就是如果再纠缠不休,必死无疑。这时二人才知道此人不仅看起来不好惹,也确实不好惹,更不能惹! 一念至此,二人不禁惊出一身冷汗,如不是那位护卫多了一份细心,只怕今日便是他们丧命之时了。 看着姜世杰只是痴痴的盯着秋风剑,尚未有动剑迹象,二人那还不识趣,忙垂下掌中刀,冲姜世杰一抱拳,未敢吐露只字片语便转身向华服公子走去。 华服公子的脸颊已敷上金创药,正张着嘴倚在一个随从身上哼哼,见两护卫尚未动手便满面仓皇的回转,哪里还不明白,不禁骂道:“贪生怕死的东西,王家白养你们了。” 两护卫长满横肉的脸上竟露出一丝愧色来,但他们的动作丝毫不慢,拆了两条长凳将华服公子的身体固定好,抬起来惶惶然向楼梯口走去,竟不敢再望向陈姜二人。 既然两个都不能惹,那就不惹,自己惹不起,那就找惹得起的人前来,这岂不是诸多仗势欺人之辈的惯用手段? 看到几人要离开,陈文志望着满脸惊惧的猥琐汉子淡然道:“你也滚吧。” 说着话,伸指在竹筷尾端一弹,竹筷“哧”的一下透过猥琐汉子的手掌和桌面,插在木质地板上,轻微颤动中,滴滴血珠飞洒。 伤口骤被扩大,猥琐汉子不禁发出一声惨呼,但终得脱身,顾不得理会伤口,猥琐汉子飞快的向楼梯口跑去,他再不想看到这位满面淡然的英挺少年,半眼也不行,他发誓以后再也不拍桌子了。 被人抬着走到楼梯口,华服公子忽然张着无齿的大嘴叫道:“你们敢打我,我父亲乃定阳城守备,你们等着坐牢吧,到时看我怎么整治你们!” 闻听此言,本准备起身离开的陈文志又打消了心思。 既如此说,那此事华服公子绝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不消片刻工夫,那位守备大人就会带兵前来。陈文志本想一走了之,但观姜世杰却没有丝毫离开的意思。 姜世杰自将目光注视到长剑上之后就一直没有离开过,华服公子一行人离去并没有分散他丝毫的注意,此刻他脸上的冷漠似乎融化了,现出些许罕见的柔和,眼眸中神色变幻却掩不住那一抹悲伤。 看着姜世杰出神的样子,陈文志有些奇怪,但显然他不会立即离去,而把他牵扯到此事中本是自己有意而为,此时若要自己不顾而去,陈文志自问做不到,因此陈文志并未起身,而是缓缓斟了杯酒,静静等待。 早已至楼上的酒楼掌柜看到虽毁坏了一些桌椅,但事情似已结束,心中正暗暗庆幸,却忽然发现陈文志和姜世杰都没有要走的意思,顿时慌了神,他知道如果一会儿守备大人带人至此,见到此二人,定会发生一场打斗,到时毁坏的就不仅仅是这点东西了。 可是有心想请这二位走,但却不敢过去张口。刚才华服公子和猥琐汉子的惨状犹在眼前,他不知道自己开口后会不会惹怒二人,遭到相同对待。因此他站在一旁虽心急如焚,却一直犹豫不决。 这时淡淡的声音忽然传入耳中:“掌柜的不必担心,一会儿若打坏了东西,自会有人赔银子给你。” 掌柜一惊,忙抬头望去,正看到陈文志淡淡的向他点了点头。 掌柜见状,心中一定,不敢多言,打躬作揖后匆匆下楼而去。 时候不大,急促的马蹄声自长街上传来,倏忽间已至楼外。随后一个暴烈的声音响起:“你们跟我进去,其余人守在外面,不许任何人出入,如有违者,杀无赦!” 随着话音,“蹬蹬”的脚步声响,数十人杀气腾腾的在楼梯口现出身形。 走在最前的两人一个一身轻甲,满脸凶悍,手里握着一把长柄斩马刀,走在他身边的则是一个极为英俊的年轻人,一身劲装打扮,斜背一柄长剑;紧随在两人身后的正是那两个护卫;再后面则是数个身着甲胄、手持长枪的官兵;走在最后的是一队弓箭手。 这家酒楼规模颇大,加之楼上怕殃及池鱼的客人均已离开,因此一下涌上这许多人并不觉拥挤。 甫一登楼,众多官兵立即散开,兵器前指,张弓搭箭,对准楼内诸人。那个手执斩马刀的汉子则将探询的目光射向两名护卫。 两护卫忙点头哈腰道:“大人,他们两个还在。” 这个手执斩马刀的汉子正是定阳城守备王泰,此时闻言,并未让两人指认,而是转目往楼上诸人身上一扫,蛮横的喝道:“不相干的人速速躲在一旁。” 这时仍留在楼上看热闹的江湖汉子中有些人武功稀松,忌惮强弓利箭,心中虽不满王泰的命令口吻,却也只好不情愿的起身躲往墙边。而有些自恃有点本事的人却并未将王泰和这些官兵放在眼里,仍端坐不动。 王泰见状,凶悍的脸上怒气一闪,正待发话,他身边的那个英俊年轻人却脸色一沉,冷哼道:“怎么,各位还要我公孙玉麒亲自相请不成?” 仍端坐的几人闻言脸色大变,他们没想到这个年轻人竟是公孙世家之人,而且是目前江湖上年轻高手之一公孙玉麟的亲兄长。 公孙世家、长孙世家、皇甫世家并成江湖三大世家,传承千年,底蕴深厚,在江湖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甚少有人敢轻易招惹。这几人自然不敢,因此公孙玉麒话音一落,他们便乖乖起身躲在一边。 公孙玉麒见状脸色稍缓,但心中却仍觉不舒服,如果是兄弟公孙玉麟在此,只怕这些人早就乖乖躲在一边了,还用得着抬出公孙世家的招牌来? 公孙玉麒虽武功并不比公孙玉麟稍弱,但他一直帮着家族打点生意,甚少在江湖露面,因此江湖中人因知公孙玉麟才闻公孙玉麒,却并不识其人。但年轻人大多都心高气傲,公孙玉麒也不例外,他见兄弟公孙玉麟闯出这么大的名头,隐为公孙世家年轻一辈第一人,心里颇有压力,于是这次借查探雷火堂之机恳请公孙世家家主、自己的亲爷爷派自己出马,为的正是扬名立万,证明自己的实力。 这些看热闹的江湖人一退开,楼上仍端坐不动的仅剩下满面淡然的陈文志和神情冷漠的姜世杰两人,顿时利箭长枪尽皆指向两人。 公孙玉麒的目光向两人扫去,视线在陈文志身上仅仅一顿,便直直落在姜世杰身上。 在他看来陈文志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他根本未将之放在眼里,他真正在意的是落叶剑客姜世杰。 缓缓走到姜世杰桌前,公孙玉麒讥道:“没想到大名鼎鼎的落叶剑客竟会对一个毫不相干的普通人出手。” 此时姜世杰脸上的柔和之色早已被冷漠掩盖,变幻的眼神也完全被无尽的冰寒所充斥,闻言冷冷道:“我也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公孙世家的公子竟然会为一个纨绔恶少出头!” 公孙玉麒却不以为意的坦言道:“这只是适逢其会,我实是为你而来。” 这句话正道出了公孙玉麒此行的真正目的。他一路赶来定阳查探雷火堂之事,因王泰与公孙世家有些交情,便暂居在他府上,恰逢此事,他本不想出手,但听闻行凶之人中竟有落叶剑客姜世杰,他才随王泰前来。在他想来,如果此次自己能一举击败江湖中最出色的年轻高手之一的姜世杰,那他的名声便会一飞冲天,甚至盖过和姜世杰齐名的公孙玉麟,否则以他堂堂江湖三大世家之一的小少爷之尊,怎会为一个纨绔子弟撑腰? 姜世杰冷漠的面庞上忽然浮现出一丝讥诮,仍盯着自己的秋风剑问道:“你想和我交手?” 第二十章 争斗 公孙玉麒微笑道:“传闻姜公子的落叶剑法出神入化,今日方有机会与你切磋一番,如果错过岂不可惜!” 姜世杰冷道:“我的剑只杀人,不切磋!” 公孙玉麒听着姜世杰充满杀机的话语,笑容不减道:“若姜公子的剑法真的如传闻般高明,那我公孙玉麒能死在你的剑下倒也是一件快事,姜公子无需顾忌,尽管出手!” 说着话,反手向肩头剑柄握去,与此同时,一直端坐不动的姜世杰倏地双手齐动,一手轻拍桌面,另一手则屈指弹向桌上竹筷。. “啪”的一声轻响,秋风剑应声弹起,而一双竹筷则带着风声射向已握上剑柄的公孙玉麒。 抢先握住兵刃的公孙玉麒正待欺身进招抢占先机,竹筷却已射至。咫尺之间,公孙玉麒寸步未退,长剑闪电般出鞘,剑光闪处,竹筷已被剖开。 在这刹那之间,姜世杰突长身而起,探手抓住弹在空中的秋风剑,锵然出鞘声中,宛如秋水般的秋风剑已点在劈开竹筷刺至的长剑剑尖上。 “叮”的一声清响,两人身体俱是一震,齐后退一步,长剑直指对方。被剖开的竹筷飘然落地。 公孙玉麒脸上笑容犹在,但双眼中却是精光闪烁,无有一丝笑意,周身上下更透出一股锋锐之气。 姜世杰秋风剑在手,脸上冷漠依旧,但一股肃杀之气却弥漫开来,气势上丝毫不落下风。 两人一招之下,均知对方乃是劲敌,不敢冒然出手,一时间竟成对峙之局。 姜世杰和公孙玉麒的这番交手虽只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但却显示出了沉稳的心志和高明的手段,一旁的陈文志顿觉大开眼界,两人从开始的语含机锋到突然出手只为争一丝先机,尤其是先前的言语交锋和雷火堂那几人的残忍手段一样,都足以动摇一个心神不够稳固之人的心志,一旦心志被夺,那对手接下来的蓄势一击即使能招架得住,也定会落于下风(当然,这种情况只会发生在实力相近的对手之间)。 想及自己差点丧生在子母撼天雷下,陈文志暗忖道:“高手过招,果然凶险,稍有不慎即有丧命之危。” 一念至此,陈文志觉受益匪浅的同时心中也涌起丝丝凛然,不禁更加仔细的注视着气势不断升腾的两人。 随着对峙两人的气势激荡,楼上气氛显得极为压抑,看热闹的一干江湖人无论有没有看明白两人初次交锋的个中奥妙,都为这种气氛所摄,心中莫名的感到紧张,目不转睛的盯着二人,不知不觉中呼吸愈加粗重,清晰可闻。 定阳城守备王泰应是楼上所有人中最紧张的一个。当初他见爱子被人打伤,大怒之下便要带人报复,但听到下手之人竟有落叶剑客姜世杰时,他却失去了报复的勇气。能在定阳城作威作福至今日,王泰深深的明白什么人能惹,什么人招惹不得,姜世杰正是那种招惹不得的人。虽然他手下有大队的兵马,但若无高手助阵,在这房屋密集的城中,根本奈何不得武功高强的江湖中人。恰好的是公孙玉麒正在他府上,且愿意一同前来,所以他才鼓足勇气带人至此。 但现在看到两人对峙,王泰心中却有些后悔,他儿子只是被打伤,将养数日便可恢复,并无什么损失,不多丢些颜面罢了,但现在若公孙玉麒在这里有什么三长两短,公孙世家一怒之下定会怪罪自己,到时候丢的不再是颜面,很可能就是自己的人头了。 想及这些,王泰心中担忧的同时却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公孙玉麒绝不能在这里出事,因此看着对峙的两人,他眼中凶光一闪,突暴喝道:“放箭!” 那些弓箭手果然训练有素,楼上气氛虽凝滞、压抑,但他们却没有丝毫分神,王泰话音刚落,数支利箭便离弦疾飞,笼罩向姜世杰,其中有几支却射向了观战的陈文志。 利箭破空,顿时打破了楼上压抑沉闷的气氛,也打破了姜世杰和公孙玉麒的对峙。 利箭眨眼既至,姜世杰冷喝一声,秋风剑绕体疾舞,夺目的剑光闪过,射至的利箭尽数被削断,但公孙玉麒一直在等待机会,此刻见姜世杰分神应付利箭,怎么错过这绝佳的出手之机,因此身形倏动之下,长剑已疾刺而出。 先机已失,姜世杰冷漠的表情丝毫未变,秋风剑横扫而出,格往公孙玉麒的长剑,欲像上次一样以内力相激遏制公孙玉麒的攻势。 但公孙玉麒好不容易抢占了一丝先机,怎会轻易丢掉,因此不等招式用老,长剑一转,躲过秋风剑,刺向姜世杰丹田要害。 公孙世家的闪电追魂剑法本就是以快著称,此时公孙玉麒更是全力施展,因此姜世杰数次想硬接长剑均无功而返,无奈之下只得展开身法,耐心的和公孙玉麒缠斗。但公孙世家家传的和闪电追魂剑配合使用的闪电追魂步也是疾快无比,尽管姜世杰的飞絮身法神妙莫测,短时间内却无法摆脱公孙玉麒的长剑,一时间在公孙玉麒如电的剑光下竟完全落于下风。 两人此番交手不再是一触即分,而是完全纠缠在一起,只见一团剑光中,两条若隐若现的身影翻滚交错,几已难辨彼此,因此周围的弓箭手虽再度搭箭上弦,却已无法射向姜世杰,只好全部射向陈文志。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化,陈文志淡然的神情不变,但双眸中却掠过一丝怒意,伸手抓住长刀连鞘挥舞,将第一轮劲箭扫飞,抬脚将面前桌椅踢开,长刀舞动间,挡开再次飞来的利箭,大踏步向王泰欺去。 王泰看着陈文志在箭雨中丝毫无损,大步欺近的身形,才知这位没被自己和公孙玉麒放在眼中的淡然英挺少年竟也是个高手,这时他方明白那两个护卫所言非虚,但此时已没时间后悔,王泰一震手中斩马刀,喝道:“拦住他!” 手持长枪的众官兵闻言,迅速聚到王泰身前,向陈文志迎去。 陈文志看着众官兵一拥而上,大喝道:“挡我者死!”话音未落,人已抢入众官兵中,刀光闪动间,鲜血飞洒,残肢抛飞,身形却不见丝毫停滞。 这时那些弓箭手已无用武之地,纷纷收起长弓,拔出腰间佩刀,悍不畏死的加入到阻拦陈文志的队列中。 但这些官兵虽有誓死护主之心,却只是有心无力,他们根本挡不住陈文志的一招半式,甚至连长刀在哪儿都看不清,不片刻间数十人尽数被杀,陈文志也几已欺至王泰近前。 此时那两个护卫虽心中有无限惊惧,但主子在此,楼下被封,已无处可退,只得呐喊一声,拼死冲上。只是刀光闪过,两人便瞪大双眼顿在当地,咽喉处一丝血线逐渐浮现,随之鲜血喷出,两人缓缓萎顿于地,只不知此刻两人心中是不是在后悔当初没有选择一个更厉害的靠山。 王泰盯着这个勇猛无匹、满身血迹、杀了数十人仍是一脸淡然的少年,心中惊惧实难以语言形容,握着斩马刀的双手都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全没有了初登楼时的蛮横嚣张。但他毕竟是带兵之人,心中虽惧但并未丧胆,望着陈文志一直往前,未曾有丝毫停顿的身形,王泰嘶吼一声,斩马刀带着风声狂劈而下,劲力倒颇为不弱。 陈文志并未闪避,连身形仍没有一丝停顿,淡淡的盯着王泰,手中长刀反迎而上。 “铛”的一声大响,王泰身体巨震之下,斩马刀已脱手飞出。手中兵器被硬碰硬的磕飞,王泰胆气终丧,嚎叫一声,转身欲逃,却觉肩头一沉,项间一凉。 身体陡然僵住,王泰面如死灰的缓缓转过身来,首先映入眼帘的正是架在肩头处的雪亮长刀,刀锋贴在颈项处,森冷之意激的王泰毛发皆立。缓缓抬起眼来,正迎上陈文志淡淡的眼神。慌忙移开目光,看着这位身形终于停下的英挺少年,王泰嘴唇颤抖,却说不出话来。 陈文志却也未说话,而是转头望向仍在激战中的姜世杰。姜世杰本是被他有意牵扯到这场纷争中来的,因此陈文志不想姜世杰因此而受到什么伤害。 此时姜世杰已落入绝对的下风。期间姜世杰多次变招试图扳回劣势,但公孙玉麒的武功确是不凡,牢牢把握住这由一丝先机化来的有利局面。屡试不成,姜世杰变换了打法,握剑的手臂紧贴身体,仅凭借灵活的手腕挥洒秋风剑,应付公孙玉麒奇快的闪电追魂剑法,配合着飞絮身法稳稳守住方寸之地。因此,公孙玉麒虽占据完全主动,却一时拿之不下。 见姜世杰仍未露败像,陈文志放下心来,不理长刀之下瑟瑟发抖的王泰,仔细观瞧二人打斗,并将之与自己暗暗比对。 两人的身法、出手速度虽然快极,但处在奇妙境界的陈文志却仍能将他们的动作看的清清楚楚。瞧了片刻,陈文志觉得两人的出手速度虽然很快,但比之自己仍有不及,不过他们的身法却比自己高出甚多,如果自己对上他们其中一个,凭借更快一筹的出手速度仅能保持不败而已,毕竟以自己粗浅的身法只能处于劣势,当然以命相搏又另当别论。 让陈文志更感兴趣的不是两人的武功,却是他们对出手时机的把握及对出手方位的选择。这就是实战经验,也恰好是陈文志目前最缺乏的。陈文志能感觉到两人在这方面都做的极为高明,因此看的津津有味,自觉受益匪浅。 第二十一章 插手 数十回合过后,两人依旧难分胜负,这时被长刀加颈的王泰却受不了了.虽陈文志并未盯着他,但他胆气已破,心中难起反抗之念,却又不知这位淡然少年会如何处置自己,且不敢出口相询,胡思乱想之下,心中惊惧更甚,双腿都开始打起哆嗦来,但王泰还要竭力控制着身体,他怕一旦陈文志察觉,误以为自己要反抗,顺手一刀结果了自己岂不冤枉?但这片刻工夫,心神饱受煎熬的王泰觉得双腿发软,身体已很难控制,因此迫不得已之下,他只好颤声道:“这位少侠,不知您想如何处置本……我?” 陈文志闻言,暗忖道:“看样子这二人应还有绝招未出,但他们打斗这么久,一旦激起火气,施展出来,以命相搏,万一姜世杰受到什么损伤,却是因我而起,不如就这样让他们罢手吧。” 一念至此,陈文志转过头来,盯着王泰,淡淡道:“你的部下真是听话,你让他们守在楼下,他们到现在都不敢上来,你让他们拦住我,他们明知不敌,却不惜以命相拼,你说,如果我忽然把你从窗口扔出去,你那些听话的手下会不会把你当作擅自闯出者,乱箭射杀?” 王泰闻言,不知如何回答,眼中恐惧之色却更浓,额头冷汗涔涔而下。 顿了一下,陈文志又道:“我答应这家酒楼的掌柜,如果有什么损失,会赔银子给他,你看现在毁了这么多桌椅,但我却并无多少银子,你说怎么办?” 原来,姜世杰和公孙玉麒这番打斗,剑气纵横之下,他们近处的数组桌椅尽数被毁,已是一片狼籍。 王泰忙道:“我赔,多少银子我都赔给他。” 淡淡的扫了他一眼,陈文志道:“不如这样,我也非嗜杀之人,只要你拿出能买得起你这条命的银子,我就放过你,到时候我赔给他便是,你赔给他我不放心,万一你事后找他麻烦,岂不是我对他不起?” 偷偷的扫了一眼地上数十具官兵的尸体,王泰暗自苦笑,却不敢反驳,只好诺诺道:“是,是,不知少侠需要多少银两?” 陈文志扫了一眼打斗中的两人,将左手刀鞘背到背上,脚一抬,挑起一杆长枪,接在手里看了看,又仍在地上,再勾起一条长凳,掂了掂,摇头道:“不是我需要多少银子,而是你觉得你这条命值多少银子。” 听陈文志如此说,王泰有些为难,银子说少了,怕陈文志不满意,银子说多了,又显得自己这条命太贵,怕陈文志不喜,左右思量了一会,王泰试探道:“一万两怎么样?” 又勾过一条长凳放在面前,陈文志淡淡道:“堂堂一城守备的命,一万两太少了,这样吧,五万两银子,你去窗口吩咐你的部下取来,不要想逃,我若想杀你,你一定逃不掉。” 淡淡的语气中带着强大的自信和毋庸置疑,王泰心底一颤,惶恐道:“不敢,不敢。”说完话,缓缓将身子从长刀下移开,暗松了一口气,自去窗边吩咐手下,倒真不敢耍什么花样,毕竟自己的性命最重要。 紧紧盯着姜世杰和公孙玉麒电闪交错的身影,陈文志左手倏地一抖,长凳便带着强劲风声飞了出去。 这时两人仍杀的难解难分,姜世杰虽处于绝对下风,但脸上冷漠的表情丝毫未变,秋风剑挥洒开来,守的严密异常,不显丝毫狼狈。但打了这么久,一直占据上风的公孙玉麒却开始有些急躁,有心施展绝招一举将姜世杰击败,又怕姜世杰面临绝境亦施展绝招拼死反击,最终落个两败俱伤。 公孙玉麒正犹豫间,一条长凳却突然砸至。 长凳飞来的时机和方位恰到好处,正是公孙玉麒施展身法时脚点地借力后身形凌空的刹那,极难躲避。 公孙玉麒身在空中,闪避不开,感受着长凳上的强横力道,一惊之下,顾不得压制姜世杰,一剑斩在长凳上。 长凳应剑而断。 一直忙于招架的姜世杰见公孙玉麒的攻势倏缓顿,剑光陡然大盛,向公孙玉麒反卷过去。不料又一条长凳呼啸而至,正撞进绚烂的剑光中。 长凳立时四分五裂,姜世杰的攻势顿止。 这一先一后的两条长凳之间间隔极短,两人挡开长凳后均怕对手乘机进攻,又怕掷出长凳之人插手,因此两人一挡开长凳,身形一闪便退出丈余,全身戒备的望向长凳飞来的方向。两人缠斗的局面顿告瓦解。 进入两人视线的正是一脸淡然的陈文志。陈文志在旁边仔细观察一番后,对两人身法武功已有所了解,因此才两凳奏功,分开两人。 大好的局面被破坏,公孙玉麒面沉似水的盯着陈文志,怒道:“为何出手暗算?” 陈文志淡淡道:“我如有心暗算,只怕你已不能站着说话了。我只不过不想你们继续打下去而已。” 公孙玉麒冷哼道:“只怕你没那本事,再说,我们打我们的,和你有什么关系?” 陈文志不理公孙玉麒的讥讽之言,应道:“今日之事因我而起,那位姜公子卷入此事亦是我有意而为,我不需要别人为我定罪,错开今日,你们无论怎么打都与我无关,但现在,不行。” 公孙玉麒怒笑道:“狂妄!我公孙玉麒做事怎到你指手画脚?” 陈文志盯着公孙玉麒淡淡道:“现在我说了算,公孙公子若心中不服,尽请赐教。不过我觉得你现在最应该做的是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下,而不是与我再打上一场。” 公孙玉麒闻言,瞳孔微缩,心念电转:“从刚才那条长凳飞来的时机来看,这个淡然少年眼力高明,对我的武功已有所了解,且此刻他又这般有恃无恐,应有几分本事才是,而我刚才与姜世杰战了这么久,心神内力都消耗颇多,实不宜再战。” 思虑至此,公孙玉麒扫了一眼满地的尸体,冷哼道:“朋友你伤人在前,杀人在后,现在却想让我罢手,不觉太便宜了吗?若你不能给个交待,说不得我也只好领教一下你的高招了。” 陈文志听出公孙玉麒已有罢手之意,只是想找个台阶下,而他也不想把与这位看起来大有来历的年轻人的关系弄的太僵,于是顺势道:“这一点不劳公孙公子费心,现在正主儿……”说着话,陈文志拍了拍身边面如死灰的王泰的肩膀,续道:“守备大人已同意此事就此作罢,我看公孙公子也不必太过较真,你说呢守备大人?” 王泰不敢望向公孙玉麒,只低着头连声称是。 公孙玉麒当然看得出王泰已被人所制,但现在既得了台阶,也不管王泰之言是否违心,立即道:“既然王大人不再追究,我自然不会多事。” 说着话,公孙玉麒还剑入鞘,盯着陈文志道:“不知朋友如何称呼?” 陈文志知道公孙玉麒想日后找场子,心中倒也不惧,淡然道:“陈文志。” 盯着陈文志看了片刻,公孙玉麒点点头,望着王泰道:“王大人,今日之事玉麒没能帮上什么忙,甚是惭愧,无颜再留在贵府,就此告辞。” 话音一落,未等王泰说话,竟转身下楼而去。 王泰终于抬头望向公孙玉麒,张了张口,但看着公孙玉麒头也不回的身影,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这时,一直未曾说话的姜世杰缓缓将秋风剑**鞘中,冷冷的盯着陈文志道:“日后有机会,我会约你一战。” 陈文志点了点头,淡淡道:“好。” 姜世杰见陈文志答应,脸上冷漠的表情未有一丝波动,抱起长剑,径自下楼。 在姜世杰的身影从楼梯上消失时,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个老者在两个兵丁的护卫下来至楼上。 转眼看到王泰,老者急步趋前,没有半句废话,直接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匣子递到王泰手上。 接过来打开,正是一叠码的整齐的银票,王泰双手捧至陈文志面前,恭敬道:“少侠,这是五万两银票,每张一千两,请您查看一下。” 陈文志淡淡的扫了一眼便拿起来揣入怀中,看着王泰道:“你既已出了银子,我今日便饶你一次,但如果再有这种事被我撞见,我要的就不再是银子,而是你的项上人头。” 说完话,在王泰连声“不敢”中,陈文志长刀入鞘,转身下楼。 看着陈文志的身影逐渐消失,王泰才如蒙大赦的挺直腰杆,吩咐手下清理官兵的尸体。 一干看热闹的江湖人见事情已经结束,陈文志等三人也相继离去,心神彻底放松,顿时兴高采烈的议论起来。 这一战,公孙玉麒虽得外围弓箭手之助,但能和落叶剑客姜世杰缠斗良久不分胜负,足以名扬江湖,而陈文志几次出手干净利落,显露出不凡的武功,且毫无惧色的答应姜世杰的约战,又显示出过人的胆色、豪气,经这些观战的江湖人之口,陈文志这个满面淡然的英挺少年也渐为人所知。 来至楼下,陈文志找来掌柜,掏出三张银票道:“这些银子是赔给你酒楼损失的,如果日后这位守备为难于你,这些银子也足够你远走他乡另起炉灶了。” 说完话,将手中银票递给酒楼掌柜,转身离开。待掌柜看清银票面值,抬头欲谢时,陈文志的身形早已消失在门口。 第二十二章 夜行 深夜,星月无辉,万籁俱寂。. 一家客栈中,盘坐在床上的陈文志倏地睁开眼睛,屋顶上夜行人的衣袂破空声清晰传入耳中,转瞬远去。这时远处四更的梆子声隐隐传至。 四更天,正是一般人睡的正沉的时刻,也是夜行人出动的最佳时机。 “已是丑时了,”盘膝静坐的陈文志忖道:“听这夜行人飞掠的方向应是龙威镖局,看来是冲秘籍去的。” 白天时,陈文志早已将龙威镖局的位置打听的清清楚楚,而且还特地去镖局附近打了个转。 “据说龙威镖局乃天下第一镖局,高手如云,总镖头陆天涯更是武功惊人,若果真如此,我想查探烈阳诀秘籍真假,恐非易事,不如现在跟过去查看一番,探探虚实,如传言非虚,我还是另想他策。” 打定主意,陈文志一跃下床,换上白日里买来的夜行衣,又用布条将长刀包好缚在背上,站在房中凝神倾听片刻,方悄无声息的推开窗子,一掠而出,腾身跃上屋顶。 伏在瓦面上,陈文志侧耳倾听,却发现刚才夜行人带起的破风声已遥不可闻。不过他并不担心,如果判断没错,那自己直接去龙威镖局就行了,如果判断错误,到时再做打算不迟。 想到这里,陈文志不再耽搁,站起身来,展开轻功,穿房越舍,直向龙威镖局掠去。 龙威镖局本是开在淮州,但随着实力逐渐雄厚,加之总镖头陆天涯的手段极为高明,于是又在许多大城中开了分号,实力愈加雄厚,其他镖局根本无法与之比肩,因此龙威镖局被称为天下第一镖局。 无论什么,只要被冠上“天下第一”四个字,总会引起无数人的嫉妒,龙威镖局也不例外,但这些年来,却一直没有那一家镖局能撼动龙威镖局的地位,甚至数家镖局联合仍无法与龙威镖局抗衡,由此可见龙威镖局实力之雄厚。 如果说龙威镖局是一条龙,那总镖头陆天涯无疑是龙的眼睛。凭借八面玲珑的手段,圆滑的作风,陆天涯与黑白两道以及官府的关系都极为不错,自从他执掌龙威镖局以来,从未失过一趟镖,甚至近几年来,只要插着龙威镖局的镖旗,这趟镖定是畅通无阻。不是所有人都不敢或不想劫镖,而是他们知道即使能成功的把镖劫走,陆天涯也有的是手段让他们把吞下去的东西吐出来。当然没有人愿做费力不讨好的事,因此龙威镖局的名声也越来越大,吸引的高手也越来越多,随之作为总镖头的陆天涯的名气也越来越响亮。 可是陆天涯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是他过人的智计和圆滑的手段,至于他的武功深浅却无人知道。 对于神秘的、扑朔迷离的事情,江湖人总喜欢胡乱猜测,甚至可以说的头头是道,以此炫耀自己的见闻广博。有的人说陆天涯乃江湖中的顶尖高手之一,其武功甚至可以和江湖三大世家的家主比肩,否则他根本无法慑服镖局中众多武功高强的镖头;也有人说陆天涯的武功只是一般,因为他刚开始执掌镖局时偶有镖被劫,他虽每次都能索回,但凭借的都是他广泛的人脉关系,却未有一次是凭借自己的武功。 江湖上虽众说纷纭,但陆天涯却没有揭开面纱的举动。神秘未知的东西虽能令人好奇,但同样也会让人畏惧。也许这正是陆天涯想要的结果。 定阳城虽不大,不过因地理位置重要,因此龙威镖局在这里也开了一家分号,而此时陆天涯正在这家分号之中。 因秘籍之事牵涉到龙威镖局,因此目前江湖上对陆天涯武功的议论尤其的多。但江湖上的消息虽灵通,可却是真假难辨。很多事没有亲眼见到,总是令人难以相信。 陈文志不知道陆天涯的武功到底怎么样,更不想以身相试,因此在与龙威镖局定阳分号尚有一段距离时,陈文志便停了下来。 此时陈文志判断那位冲这里来的夜行人已不见任何踪影,而龙威镖局内也没有丝毫声息传出,一片静寂。 想到白日里见到的龙威镖局那占地宽广,屋舍鳞次栉比的院落,陈文志忽然觉得有些头大,颇有些无从下手的感觉。即使传说的消息是真的,龙威镖局真的接了护送烈阳诀秘籍这趟镖,可那么小的一本秘籍藏在这么大的庭院中,如何能找的出来?即使镖局中没有人,任由自己毫无顾忌的寻找,恐怕也难以找到,更何况现在还有众多镖局高手守护?更重要的是消息是不是真的还在两说,万一消息有假,那即使自己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找得到。但又不能就此放弃,否则心中难安。 但现在夜行人不见踪迹,而自己又不愿盲目前去查探,因此思索了片刻,陈文志仍是一筹莫展。但虽一时想不出什么办法,陈文志的心境却没有半分波动,静静的伏在屋脊阴暗处,处在奇妙境界中的他仿佛与无边黑暗融为一体,周围任何风吹草动都难以逃过陈文志的灵觉。 恰在这时,“唰”的衣袂破风声突兀响起。 数条人影在距陈文志不远处的屋顶上现出身形,不过这些人只是在屋顶上微一借力便再度腾身掠起,疾快的没入黑暗中,完全未曾注意到藏身暗中的陈文志。 “一共十二个人,看方向应是冲龙威镖局去的,”陈文志悄悄的看着这些人没入黑暗中的身影,心中倏地一动:“若过些时日,听到消息觊觎烈阳诀秘籍的江湖人都涌至定阳城,龙威镖局即使高手众多怕也难以应付,到时想查探消息真假要容易的多。” 陈文志正暗暗思忖时,心里倏生感应,几乎同时一条人影若一片枯叶般无声无息的飘落在刚才数人经过的屋顶上。 陈文志偷眼望去,发现此人竟然是落叶剑客姜世杰。只见依旧一脸冷漠、怀抱秋风剑的姜世杰在屋顶微微一顿,倏地从屋顶跃下,消失不见。 “恩?”看到姜世杰突然出现又做出如此举动,陈文志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既然出现在这里,应该也是冲龙威镖局来的,可为什么忽然停下了?”陈文志凭借过人的感应发现姜世杰落到地面后就没有再动过。 在陈文志正暗暗纳闷时,极轻微的破风声响起,随之又一条人影出现在那处屋顶上。此人一身黑色劲装,头脸也用黑巾裹的严严实实,只余一双精光闪烁的眼睛。 落在瓦面上,这人竟也停了下来,转头四下不停打量。 陈文志的身体紧贴瓦面,又有屋脊檐角遮挡,倒不虞被他看到,但陈文志却可以清晰的看到他精光闪烁的双眼中闪过的丝丝疑惑。 这时,那处屋顶上,距这个黑衣人不远处,人影一闪,已消失的姜世杰突兀的再次出现! 四下打量的黑衣人仿佛被忽然出现的姜世杰吓了一跳,身形倏地后退两步,戒备的盯着姜世杰,却并未说话。 “为什么跟踪我?”姜世杰依旧是那副冰冷的口吻。 “我跟踪你?朋友还真是恶人先告状,我还想问你为什么拦住我的去路呢。”黑衣人反诘道。 姜世杰冷漠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冷冷道:“最后一遍,为什么跟踪我?” 看着姜世杰眼眸中泛起的冰冷杀机,黑衣人却不露丝毫惧色,怒道:“朋友不要欺人太甚,我……” 说着话,黑衣人眼中突地厉芒一闪,身形暴起,疾撞向姜世杰。人在空中,双手立掌如刀,直插向姜世杰两肋。 姜世杰抱着长剑,冷冷的盯着黑衣人撞来的身形,纹丝未动。 黑衣人见状,心中窃喜。他与姜世杰的距离本就不远,再加之他身法疾快,眨眼间便已冲至姜世杰近前,成刀状的双手与姜世杰两肋的距离也急剧拉近。这时,黑衣人原本空空如也的双手中竟突兀的多出了一对短剑,短剑一出,剑尖便堪堪要触到姜世杰肋下衣衫。 这一下变化极为突然,且短剑漆黑如墨,弹出时又无声无息,实是诡异刁钻,令人防不胜防。 但姜世杰冷漠的表情却没有半分波动,冷喝道:“找死!” 身形倏动,秋风剑闪电出鞘,剑光闪动间,姜世杰已和黑衣人错身而过。 黑衣人身体落在瓦面上,双手持剑仍保持着前刺的姿势。而姜世杰则和他背对而立,手中长剑缓缓入鞘。 倏忽间,黑衣人的咽喉处喷出一股血泉,站直的身体顿时像泄气的皮球般萎顿下来,短剑无力垂下,身躯倒往瓦面,向下滑落。 人影一闪,姜世杰已一把抓住黑衣人下滑的身体,用手中连鞘长剑挑开将黑衣人面目紧紧遮住的黑布,看了两眼,微一皱眉,又小心的将黑衣人上下搜索一遍后,竟随手一扔,将黑衣人的尸体丢到了屋后的巷子里。 扫了一眼黑衣人掉在瓦面上的黑色短剑,姜世杰倏地长身掠起,没入黑暗中。 屋顶恢复了平静。 第二十三章 看戏? 暗中目睹这一切发生的陈文志伏在瓦面上,纹丝未动,凝神倾听片刻,终于确认姜世杰此次是真的离开了,陈文志才微微转头望向远处的龙威镖局,暗忖道:“刚才那一行十二人莫非不是冲龙威镖局去的?怎么镖局里现在没有任何动静?” 心中正疑惑间,突然细微破风声再次传入耳中。.陈文志小心的偷眼望去,却见又一条人影在那处屋顶上现出身形。意外的,陈文志发现此人的装扮和被姜世杰杀死的那人完全一样,同样的黑色劲装,同样的黑布罩头。不过此人较之刚才那人机警的多,刚落至屋顶,身体立即伏在瓦面上,一动不动。 等了片刻后见周围没有任何异常,这个黑衣人方才站起身形,环目一扫,视线便落在那对先前黑衣人遗落的漆黑短剑上。疾步上前,这个黑衣人毫无顾忌的一把将看起来似涂有剧毒的短剑抓在手里,双手微动间,短剑便已消失。 收起短剑,黑衣人直接从房顶跃下,落到屋后小巷中。不片刻间,巷子中传来轻微的“咝咝”声,随之一股难闻的臭味弥漫开来。 陈文志嗅着这股味道,忽然觉得有些熟悉,这味道竟和那天晚上子母撼天雷爆炸后周围尸体被毒药蚀毁时散发出的味道很相似。 “毁尸灭迹?”脑海中闪过这样的念头,从刚才黑衣人收起短剑时显示的熟练手法陈文志便猜到这前后的两个黑衣人有密切关系,很可能属于同一个组织,“不知道这些人是什么来路,莫非和雷火堂有关?可是刚才的黑衣人和姜世杰打斗时为什么没有用那霸道暗器?” 这时“咝咝”声已低不可闻,黑衣人又跃上屋顶,出现在陈文志的视线中。 站在瓦面上,黑衣人伸手入怀,掏出一物放至嘴边,用力一吹,一个似枭叫、似蛙鸣的古怪声音便传了出来,声音短促而尖厉,划破沉寂的夜空远远传扬开去。 古怪声音仅响了一声便戛然而止,随后黑衣人将那物又揣至怀中,再不停留,腾身而起,向着龙威镖局的方向飞掠而去。 陈文志看着空荡的屋顶,心中颇觉怪异,这一会儿的工夫,竟有四拨夜行人经过此处,还有一人丧命于此,定阳城的夜晚还真是不平静啊。 蓦地,再次有声音传至陈文志耳中。 不过这次不再是破风声,而是一声大喝:“什么人敢擅闯龙威镖局?” 喝声雄浑有力,可见发话之人内力颇为精湛。随着大喝声,远处一直笼罩在黑暗中的龙威镖局倏地灯火通明,杂乱的脚步声隐隐传至。 “终于有人动手了,”陈文志精神一振,再不迟疑,从瓦面上一跃而起,向龙威镖局掠去。经过小巷上方时,陈文志低头下望,果然,丧命黑衣人的尸体已经消失,未留下半分痕迹。 掠至龙威镖局近处的一家屋顶时,陈文志愕然发现前面距龙威镖局最近的几处屋顶上竟有数条人影静静地伏在那里,皆一动不动地盯着龙威镖局。 这些人大多都是夜行装扮,有三三两两伏在一处的,也有单独伏在一处的,明显不全是一路的,不过彼此之间却相安无事。 这些人的注意力几乎全在龙威镖局上,偶有人感应到陈文志到来也只是随意的回头撇一眼便又转过头去望向龙威镖局。 目光越过这些人,陈文志发现在龙威镖局院墙外的大树上竟还有不少人目不转睛的望着龙威镖局宽敞的院落。这些人有的藏在茂密的枝叶处,有的甚至直接坐在大树探出的枝桠上,丝毫不顾忌暴露形迹。而姜世杰赫然也在其中,此刻他正脚踏着粗大的树枝,半倚着树干,抱着秋风剑一脸冷漠的将视线投在灯火通明的龙威镖局里。 那个捡走漆黑短剑的黑衣人不知在不在这里,不过即使在恐怕陈文志也难以辨认出来,因为这里的人大多都是那种装束。 低头看了看将自己紧紧裹住的夜行衣,再抬头看着眼前众多蒙头遮脸的夜行人在夜色的笼罩下或坐、或站、或伏的注视着龙威镖局,陈文志心中涌起一股荒诞绝伦的感觉,“干什么?来这里看戏吗?” 不过虽然感觉怪异,但陈文志再不用顾忌暴露行踪,直接掠到前面离龙威镖局最近的一处屋顶上。因为瓦面上伏的都是人,所以陈文志便来到檐角处,一**坐在屋脊上,一脚抬起,踏着翘起的檐角,舒服的望向龙威镖局,心中却不无恶意的想道:“如果这家主人半夜起来小解,忽然发现自家屋顶上竟会有这么多装束诡异的人,不知会是什么表情。” 龙威镖局内,宽敞的院落中,在通明灯火的照耀下,两伙人正在对峙。 一伙人皆身着黑衣,黑巾蒙面,数目正好是十二个。站在这些人对面的自然是龙威镖局的人。 这些人皆穿戴整齐,手持兵刃,明显是早有防备。站在最前面的有两个人,其中一个三十许岁,中等身材,国字脸,浓眉大眼,面相粗豪,古铜色的肌肤充满力感,右手斜握一把长枪倒背在身后,神态从容,站在那里却有一种如山的气势;另一人是一个老者,身材矮小,须发斑白,一双精光四射的小眼睛却蕴着些许笑意,此时正手持一杆烟袋悠闲的吞云吐雾,全没有与敌对峙的那种凝重和紧张。 看到这个老者,陈文志不仅感到有些意外,“这不是赠给我刀的那个叫赵铁山的老头吗?没想到他竟是龙威镖局的人,看样子还很有地位,我还欠他一个人情呢。” 这时站在中间的一个黑衣蒙面人忽然开口道:“陆总镖头,既然被你发现了形迹,我们兄弟也不再遮遮掩掩,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只要你把烈阳诀秘籍给我,我们不但扭头就走,而且算我们兄弟此次欠你陆天涯一个人情,日后但凡总镖头有所差遣,我们兄弟定当尽力而为。” 话音一落,此人一把落下脸上黑巾,露出一张线条刚毅的面孔,配上刚才这番掷地有声的话语,倒有几分凛然的威势。 其他十一人此时也纷纷扯下蒙面黑巾,露出真容。这些人虽形相各异,但却有一点相同,那就是在十二人的眉心处皆纹有云朵形标记,云朵虽小,但通体青色,极为显眼。 看到这些人眉心处的青色云朵,从容而立的陆天涯不禁有些动容,讶道:“竟是青云十二煞,你们不是死了吗?” 陈文志当然没有听过青云十二煞的名头,不过他却清楚的听到瓦面上“看戏”的夜行人中有人听到这个名号时发出的惊咦声。 青云十二煞,乃昔年极有名气的青云帮的十二位当家,这十二人在少年闯荡江湖时结识,因意气相投,遂结为异姓兄弟,并共同创立青云帮,以眉心青云为标志。于是十二人便被人合称为青云十二煞。但就在青云帮的名号传遍江湖、愈加壮大时,却被人一夜铲平,青云十二煞也自此消失。此事当时在江湖中也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据传十二人已经死于灭帮之战中。 数年来,青云十二煞也确实从未再在江湖中出现过,渐渐的,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他们是真的死了,却不料消失多年的他们竟现身于此。 闻听陆天涯之言,十二人均露出悲愤之色。不过刚才发话之人,青云十二煞的老大马尚思脸上神色一现即敛,并未回答陆天涯的话,而是平静道:“既然陆总镖头听过我们兄弟,那就应该知道我们兄弟向来一言九鼎,从未食言。” 陆天涯脸色恢复平静,点头道:“我相信你们是说话算数的真汉子,不过你要找烈阳诀秘籍,恐怕来错地方了,这里没有,今夜擅闯龙威镖局之事,因我敬重你们的为人,就此揭过,大门在那边,恕不远送!” 这番话说的极为客气,既给足了青云十二煞面子,又显示出自己的大度,同时也明确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听的陈文志不禁又仔细打量了陆天涯一番,忖道:“原来此人就是龙威镖局总镖头,传说中的陆天涯,如果不是亲耳听到,从表面上看怎么也看不出这么粗豪的汉子竟是以智计著称。” 青云十二煞闻言,脸色均有些难看,马尚思沉声道:“陆总镖头,如果你不愿就这么拿出来,怕失了龙威镖局的威风,大可划出道来,无论如何我们兄弟都接着便是,现在关于你们镖局接了押送烈阳诀秘籍的消息早已传遍江湖,我们也是闻讯而来,你又何必出言欺骗呢?” 陆天涯脸色一沉,不悦道:“我龙威镖局之事,难道还有人比我这个总镖头知道的更清楚不成?我说了没有,就是没有,不必多言,请各位速速离去!” 马尚思的脸也沉了下来,冷冷道:“陆总镖头,实话告诉你,烈阳诀我们兄弟势在必得,若你交出来,我说过,算我们兄弟欠你一个人情,到时即使赴汤蹈火,我们兄弟也绝不会说半个不字,否则,我们兄弟只好自己动手抢了。” 第二十四章 眼见为实 陆天涯盯着马尚思看了片刻,忽然笑了,道:“自江湖上传出这无中生有的谣言以来,短短几日间,已有不下十拨人夜探我龙威镖局,不过走镖的讲究和气生财,因此我们都只伤不杀,只是稍加惩戒而已,不过现在看来,是我太仁慈了,连苟活至今的青云十二煞也敢在我龙威镖局撒野。.” 被戳中心中痛处,青云十二煞齐现怒色。 而陆天涯却笑容倏收,面色陡寒,抬眼望向无边夜色,目光如电,缓缓扫视一匝,突厉喝道:“你们当真以为我陆天涯不敢杀人不成?” 蕴含强横内劲的厉喝如雷,撕裂静寂的夜空,炸响在在场众人的耳边。 所有冲龙威镖局来的人均是心中一震,陆天涯这句话杀意甚浓,再加上先前环视的眼神,明显不只是对青云十二煞说的,还要包括周围“看戏”的人,其中警告之意彰显无遗。 陈文志感受着有些刺痛的耳鼓,心中也泛起一丝震惊,“这陆天涯好深厚的内力,看来他是要杀鸡儆猴了。” 果然,陆天涯话音一落,不待马尚思开口,倏地踏前一步,双肩微张,右手长枪平端,枪尖指着马尚思淡淡道:“既然你们想动手,那陆某成全你们,今夜,我陆天涯要让青云帮彻底消失。” 随着这霸道张扬的话语,陆天涯手中长枪枪尖倏地爆出夺目精芒,一股凌厉的锋锐之气透射而出,笼罩住青云十二煞。灰尘轻扬,似有风环绕。陆天涯的气势陡然达致顶点。 以一对十二! 看着场中陆天涯单手持枪,傲然卓立的身影,“看戏”的很多人眼中都流露出敬畏之色,这才是真正的高手,以一对十二,却丝毫没有予人人单势孤的感觉,陆天涯果然深藏不露。 盯着挺立如山的陆天涯,感受这场中一触即发的气氛,陈文志胸中忽泛起热血沸腾之感,而此时姜世杰冰冷的眼神中竟涌起丝丝火热。 被陆天涯长枪指着,马尚思全身毛发俱立,心中竟生出难以匹敌之感,大惊之下,马尚思功力全力运转,方堪堪抵住那股压力,消去心中惧意,但脸色已变的无比凝重。 而青云十二煞的其他人也是如此,都在脸色凝重的运功抵抗陆天涯的惊人气势,此刻他们已无暇计较陆天涯刚才的狂妄言语了。 尚未出手,高下立判! 陆天涯倏地长笑一声,双脚点地,已人枪一线,如离弦之箭般笔直射向马尚思。枪未至,其上挟带的凌厉气劲已激得马尚思衣发飞扬。 紧紧盯着寒光闪烁的枪尖,马尚思大喝一声,手中狼牙棒暴砸而下。 “铛”的一声大响,狼牙棒正砸在长枪枪尖上。马尚思只觉一股大力涌来,掌心一热,狼牙棒差点脱手而出,但身体已不由自主的向后飞退。而陆天涯的长枪仅仅一顿便再度射向马尚思咽喉。 这一枪迅捷无比,后退中的马尚思还未来得及反应,长枪已至咽喉。 在这生死关头,青云十二煞的其他人十一般兵刃已挂着风声向陆天涯合击而来。 陆天涯面不改色,长枪倏地回收,顺势横扫而出。仗着长枪优势,这十一人的兵刃尚未近身便被迫回收招架,攻势自破。 陆天涯的长枪横扫时虽和十一人中有兵器接触,但凭借强横的功力,长枪的速度却丝毫未缓,横扫一周后,再次电闪刺出,目标仍是马尚思的咽喉。 被兄弟从生死边缘拉回的马尚思刚毅的脸上涌起几分怒意,狂吼一声,手持狼牙棒正待冲前配合兄弟们合击陆天涯,长枪又至。 这一枪和刚才那一招如出一辙,依旧迅捷无比。面对同样的一招,马尚思仍旧来不及反应。 这时,奋力没有使兵刃脱手的十一人的再次攻至。 陆天涯长枪横扫一周,再次逼退其他人,长枪第三次刺向马尚思的咽喉。 凭借奇快无比的出手速度,仗着长枪的优势,陆天涯犹如儿戏般将青云十二煞**于股掌之中,使之形不成合击之势。 如是再三,马尚思终于确定自己绝不能抢在陆天涯长枪刺来之前和其他十一人形成联手合击之势,于是在陆天涯又一次持枪横扫时,他不进反退,试图脱离陆天涯长枪的笼罩范围,他实在怕极了那寒光闪烁的枪尖,怕极了那种眼见长枪刺来却无能为力的感觉,他甚至感觉到自己咽喉处的皮肤都在不停的战栗。 陆天涯的长枪再次刺来,马尚思置之不理,加速后退。他知道自己的兄弟会像前几次一样迫使陆天涯收枪的。 其实虽然陆天涯长枪由横扫化为直刺所用时间极为短暂,马尚思也仅退出些许距离,但以他的武功多了这一点距离的缓冲,完全来得及做出反应。要知道作为青云十二煞老大的马尚思并不是弱者,绝对算是江湖中的一流高手,否则昔年青云十二煞之名也不会传遍江湖。 但是,此刻,马尚思怕了,他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先退出陆天涯长枪的笼罩范围,再伺机和兄弟们形成合击之势,因此他飞退。 如马尚思所想,其他十一人的兵刃再次攻向陆天涯。 这十一人对陆天涯的手段都快麻木了,攻出这一招时他们脑海里已在想着或躲避或格挡陆天涯横扫而至的长枪了。 不料陆天涯的枪未至,人却到了。 陆天涯轻易的躲过十一人仿若例行公事般攻来的兵刃,撞进十一人当中。在十一人措手不及时,陆天涯轻啸一声,身法展开,出手速度陡然加快,手中长枪化为万千枪影,带着“嗤嗤”的破空锐啸,对十一人全力展开攻击。 只见场中陆天涯身如游龙,枪似闪电,眨眼间已绕着十一人旋转一匝。 枪影倏敛,陆天涯面不改色的单手持枪,指着已退出几丈外的马尚思,一如出手之初的模样,不同的是青云十二煞的其他十一人已到了陆天涯身后。 枪尖依旧寒光闪烁,一滴鲜血顺着枪锋滚落。 胜负已分! 终于脱出长枪笼罩的马尚思却并未看向这曾令他畏如蛇蝎的枪尖,只是呆呆的盯着陆天涯的身后。 那里,他的十一个兄弟正缓缓萎顿于地,每个人的咽喉处都有一个大洞,鲜血如泉喷出。此刻,十一人都努力的将目光投向马尚思。其中的意思,马尚思懂,“快逃!” 马尚思忽惨笑道:“二十年前,我们兄弟一起逃生,今夜,我们兄弟共同赴死!” 说完话,马尚思移开视线,盯着陆天涯,嘶吼一声,狼牙棒高举,疾冲而上。 枪影一闪,雪亮枪尖已刺入咽喉,血花飞溅。 身形顿止,盯着眼前染血的红缨,马尚思心中闪过一个念头:“这一枪我终究还是躲不过。” 拔出长枪,斜背在身后,陆天涯冷冷的向四周扫视一匝,似是在说:“再有人敢犯我龙威镖局,这就是他的下场。” 以陆天涯的武功,镖局周围有这么多夜行人,他岂会不知,况且还有人根本没有隐藏形迹,陆天涯心中虽怒但却无可奈何,因为夜行人太多了,如果其中再有几个高手,凭他龙威镖局的人手实在难以抗衡。因此他只能使用杀鸡儆猴这招,希望能震慑住一些人,那样至少以后龙威镖局的夜晚会清净许多。 看着地上青云十二煞的尸体,“看戏”的众人中了解他们底细的眼中均露出惊惧之色。青云十二煞当年自所以能名扬江湖,不但在于十二人皆武功不凡,人多势众,而且十二人还共同创出一套合击之术,极为厉害,但陆天涯仅凭借一刺一扫便从始至终都未让青云十二煞形成合击之势,轻易的破解了青云十二煞的合击之术,后又用同一招逼退武功最高的马尚思,一举击杀其余十一人,这其中陆天涯高超的武功、过人的智计都显露无遗。 如果此时陆天涯能看到这些人的脸色,想必心中会觉满意,毕竟他这招杀鸡儆猴起到了震慑作用,那些自忖没有足够实力的人,绝不敢轻犯龙威镖局。 此时陈文志坐在屋脊上,虽仍是神情淡然,但心中却充满震惊,“果然是眼见为实,如果不是亲眼看到,谁能相信一向以智计著称的陆天涯竟有如此高明的武功?我的出手速度比江湖中大名鼎鼎的落叶剑客姜世杰还快上一筹,可这陆天涯的出手速度竟丝毫不下于我,他是怎么做到的?莫非他也能晋入那种奇妙境界?我尚不知那种境界到底是什么,莫非就是师父所说的自然之道?” 想到这里,陈文志的心跳倏地加快,因为铁傲的话他记得很清楚,领悟了自然之道才跨入了成为绝顶高手的门槛。但随即陈文志又把这个诱人的念头抛开,自己的心境尚未达到圆满境界,那会如此容易的领悟自然之道? 摇了摇头,陈文志望着已恢复平静的龙威镖局暗忖道:“既然陆天涯的武功如此之高,那我想借这些江湖人之手查探烈阳诀秘籍真假之事怕不易实现,怎么办呢?” 思索了片刻,陈文志理不出头绪,于是站起身来,准备离去,随意的向一株大树上撇了一眼,却发现姜世杰不知何时已经离去,收回目光,陈文志不再多想,腾身掠起,迅速离去。 此时,天色已泛白。 第二十五章 定计 逸心客栈。. 公孙玉麒盘膝坐在床上,垂目调息。 忽然,窗外传来轻微的弹指声,两强一弱。 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公孙玉麒缓缓张目道:“进来。” 窗子被推开,人影一闪,屋内已多出一人,黑色劲装,黑巾罩头。 黑衣人一落地,立即扯下头上黑巾,单膝跪地,恭声道:“暗七拜见大少爷!” 公孙玉麒摆了摆手道:“起来吧,事办的如何?” 黑衣人站起身形,垂手而立,报告道:“陆天涯出手,青云十二煞尽数被杀。” “哦?”公孙玉麒眼睛一亮,忙问道:“龙威镖局几个人出的手?陆天涯的武功怎么样?” 黑衣人略显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惧色,低头道:“只有陆天涯一个人出手。” 他没有说陆天涯的武功怎么样,因为他知道这一句已足够。 “陆天涯一个人杀了青云十二煞?”公孙玉麒身躯大震,一时间竟再说不话来。青云十二煞的武功他知之甚祥,那套合击之术他更曾切身体会,因此他深知青云十二煞合击之术的厉害,以他的武功在不使用最后绝招的情况下,也仅能保持不败而已。 呆了片刻,公孙玉麒深深的吸了口气,沉声道:“陆天涯是怎么破解青云十二煞的合击之术的?他有没有施展传说中的绝招‘千里一线’?” 黑衣人一愣,思索片刻方应道:“陆天涯根本没有给青云十二煞施展合击之术的机会,他出枪速度奇快,仅用同一招逼退马尚思,凭借同样的两招便逼得青云十二煞形不成合击之势,而后马尚思出现破绽,陆天涯抓住机会,在片刻之间先一举击杀其他十一人,后轻易击杀马尚思。陆天涯施展的逼退马尚思的那一招和千里一线枪法有些相似,不过千里一线枪法只是传说,没有人见过,因此属下不敢妄下断言。” 公孙玉麒听完,脸色凝重道:“既然青云十二煞都没有机会施展合击之术,那陆天涯也应未施展千里一线枪法,区区一个马尚思,还没有这个资格。” 黑衣人沉默不语,但心中也颇为认同公孙玉麒的说法。 原来,当年江湖上曾有一个传说,那就是龙威镖局陆天涯自创绝招千里一线枪法,凌厉霸道至极,有“千里一线,生死立判”之称。但陆天涯平时极少显露武功,这一招更从未有人见过。久而久之,人们逐渐就把这个传说淡忘了。不过公孙玉麒既然想从龙威镖局手中抢夺烈阳诀,自然作足了工夫,这个传说他和属下当然清楚。 过了片刻,公孙玉麒神色恢复平静,盯着黑衣人道:“知不知道龙威镖局这趟镖什么时候启程?” 黑衣人摇头道:“没有这方面的消息,龙威镖局也没有丝毫启程的迹象,不过大少爷放心,龙威镖局那里有我们的人时刻监视,一旦他们有什么动作,我们立刻就能知晓。” 公孙玉麒点了点头,忽然问道:“你说这趟镖龙威镖局有未接到手?” 黑衣人一愣,疑惑道:“应该接到了吧,不然为什么有这么多人夜闯龙威镖局?” 公孙玉麒摇了摇头,缓缓道:“当初传出消息时只是说龙威镖局会在定阳接镖,而后陆天涯便从淮州赶到定阳,可是他们有没有接到镖却无人知道,也未传出任何消息,至于那些人夜闯镖局只不过是求宝心切想当然的认为烈阳诀秘籍在龙威镖局而已。否则,龙威镖局就该费尽心思的将镖押走,而不是没有丝毫的动静的龟缩在镖局里,一旦更多闻讯的人赶至,他们再想走就更加困难。” 黑衣人猜测道:“或许陆天涯也对烈阳诀秘籍起了贪念,根本就没打算将镖送走。” 公孙玉麒不以为然道:“既然陆天涯的武功如此之高,他应该不会因贪图烈阳诀秘籍而毁了龙威镖局那天下第一镖局的声誉。” 黑衣人闻言,不解道:“既如此,那为何大少爷还要让青云十二煞夜探龙威镖局?” 不悦的瞪了黑衣人一眼,公孙玉麒冷道:“当年我们公孙家费了那么大心思将他们弄来,为的就是他们的合击之术,可是这些人冥顽不灵,非要让我们为青云帮讨回公道才肯交出来,整整二十年都没有松口,哼,他们青云帮就是我们灭的,还讨什么公道?既然留着无用,不若让他们死的有点价值。无论烈阳诀现在在不在龙威镖局,如果我想得到,这陆天涯的底细终究是要摸清楚的,让他们去岂不是很合适吗?” 黑衣人心中一寒,忙低头应是。 沉吟了片刻,公孙玉麒吩咐道:“听着,无论龙威镖局有没有拿到烈阳诀,都要把龙威镖局所有人的一举一动给我盯紧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烈阳诀出这定阳城,否则,以陆天涯的智计,到时谁也别想得到。一旦发现龙威镖局的人有什么可疑举动,只要不是陆天涯,一律拿下,必要时可予以格杀,但是下手一定要干净,不要留下马脚。记住,千万不要招惹陆天涯!去吧。” 黑衣人躬身应是后却并未立即离开。 公孙玉麒皱眉道:“怎么,还有什么事?” 黑衣人略一犹豫,低声道:“暗二死了。” “什么?”公孙玉麒惊怒道:“怎么死的?” 这些黑衣属下可不是青云十二煞那些人能比的,这些人都是他们公孙世家从小精心训练出来的,每个人不但各有所长,更重要的是对公孙世家都忠心耿耿,因此若非必要,公孙玉麒不会让这些人送死。 黑衣人恨声道:“被姜世杰所杀。” “又是姜世杰,上次在酒楼没能杀了你,这次竟还敢杀我的人!”公孙玉麒脸色有些难看,心中念头一转,忽盯着黑衣人喝道:“姜世杰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杀暗二,到底怎么回事?” 黑衣人身体一颤,惶恐道:“当时大少爷吩咐我二人跟踪青云十二煞,途中却发现了姜世杰竟也跟在青云十二煞后面,暗二当时以为姜世杰要对青云十二煞不利,怕坏了大少爷的事,就跟的近了些,想必要时加以援手,不料却被姜世杰发现了,然后就……” 公孙玉麒大怒道:“蠢货,不自量力!青云十二煞二十年未曾在江湖上出现了,姜世杰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对他们下手?就算他要出手,凭你们能拦得住吗?” 黑衣人嘴唇紧闭,低着头不敢吐露半字。 公孙玉麒怒气未消,续道:“怕坏我的事,姜世杰为何来定阳你们即使不知道难道还猜不到吗?恐怕皇甫世家、长孙世家的人以及我那二弟都会很快赶至定阳,到时他们也要坏我的事,你们怎么办?拦住他们?杀了他们?你们做的到吗?没有脑子的东西!” 黑衣人噤若寒蝉,只是低着头,任凭公孙玉麒发泄胸中怒火。 发泄了一通,公孙玉麒怒气平复了许多,看着黑衣人惶恐的样子,没好气道:“还不快滚?记住,姜世杰自有我去对付,你们千万不要想着为暗二报仇。” 黑衣人如获大赦,忙躬身告退。 站在窗边,看着晨曦下逐渐喧闹的长街,公孙玉麒脑海中闪过一张绝美容颜,眼神倏地变得火热,紧握双拳,喃喃道:“烈阳诀,我一定要得到!” 洗了把脸,吩咐小二将早点送到房中,陈文志边吃边忖道:“陆天涯击杀青云十二煞之事估计很快就会传遍江湖,而今日定阳城的所有江湖人恐怕都会知晓,近日内那些对烈阳诀有觊觎之心的人也许会因忌惮陆天涯的武功而不敢再探龙威镖局,若龙威镖局这趟镖还不启程,就这么僵持下去,我什么时候才能查探出烈阳诀的真假?七年时间过去,也不知凤菲师姐怎么样了,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可这烈阳诀真假不弄清楚,我又难以安心的去找师姐。” 思索了片刻,仍无良策,陈文志不禁略感烦躁,有些粗鲁的磕破一个煮好的鸡蛋,剥了起来。 盯着手中外壳尽去的晶莹鸡蛋,陈文志眼睛倏地一亮,“对啊,陆天涯就像这蛋壳,烈阳诀秘籍就像蛋黄,而龙威镖局就是晶莹的蛋清,不将陆天涯打破就看不到蛋黄,但是如果我能混入龙威镖局的话,那就可以避过陆天涯这一关,到时候即使龙威镖局房屋众多,难以寻找,但镖局内人多口杂,难免会露出蛛丝马迹,那查探起来岂不是容易的多?” “对,就这么办!无论成与不成,都要尝试一下,总比在这里干等好,”陈文志咬了一口鸡蛋,露出里面蛋黄,“万一我能进入蛋清最里层,那不就能看见蛋黄了吗?” 解决了心中难题,陈文志心中烦躁尽去,顿觉舒畅,“至于怎么混入龙威镖局……”陈文志脑海中闪过赵铁山的身影,“这个赵铁山既然是龙威镖局的人,而且我尚欠他一个人情,不如借还他人情为由去找他,试试能不能通过他进入龙威镖局。上次看他和那刘记掌柜的关系匪浅,那我一会直接去刘记铁铺碰碰运气,说不定能遇上他。” 打定主意,陈文志一把将手中鸡蛋塞进嘴里,咀嚼起来。 第二十六章 失之交臂 心情舒畅的吃过早点,陈文志走出客栈,缓缓步入长街,向刘记铁铺而去…… 此时金乌初升,天色尚早,站在长街,陈文志抬头看着刘记铁铺的招牌,暗忖赵铁山即使今天会来刘记铁铺也应该到不了这么早,因此一转身,进了刘记斜对面的一家茶楼。 叫了一壶铁观音,陈文志坐在窗边,盯着刘记店门,静静的品茶等待。 阳光由弱变强,又由强转弱,直至消失,一天的时间过去,赵铁山的身影却一直没有出现。 看着逐渐变暗的天色,静坐了一天的陈文志方才起身离开茶楼。没有见到赵铁山,陈文志略有些失望,但旋即释然,本来就是碰运气,遇不到也实属正常,明天再来就是。 这一天虽没有等到赵铁山,但陈文志在茶楼听到的消息却也验证了心中猜测,陆天涯击杀青云十二煞之事已传遍定阳城,而且随着愈来愈多的人谈论陆天涯的武功,那个渐被淡忘的传说也被人记起,再度流传开来。 “‘千里一线,生死立判!’好霸道的称呼,听名字便知这一招应是以快见长,陆天涯的出手速度已是极快,那他在施展这一招时的速度会达到何等地步!”盘坐在床上,陈文志思索起白天听到的那个传说,“不知他这招千里一线枪法比之烈阳拳法中的流星赶月如何?” 陈文志对陆天涯知道的越多,越觉得此人深不可测,因此陈文志心中对混入龙威镖局查探烈阳诀之事不敢有丝毫大意,否则一旦行迹败露,被陆天涯察觉,陈文志不知道自己在陆天涯枪下能否保得住性命。 想及这些,陈文志心中忽掠过一丝凉意,以至心境都有些许波动。 陈文志一惊,忙运气调息,内力运行一周后,心境方恢复空灵,凉意消失。陈文志知道自己因杂念太多,影响了心境,以至于对这神秘的陆天涯隐隐有了惧意,因此不敢多想,运起烈阳诀真气,循环不休,片刻间已进入物我两忘的入定状态。 第二天,窗纸微白时,陈文志从入定中醒转。起身舒展了一下身体,陈文志走到窗边将窗户推来,呼吸了一口扑面而来的清新空气,倏地感觉自己的心境稳固了许多。陈文志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更不知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但偏偏自己心中就自然而然的有了这种感觉,极其玄妙。 其实昨晚陈文志运功一周后,并没有完全驱除心中惧意,只是暂时的压住,直到后来在入定修炼内力的过程中才逐渐的将惧意完全驱除出去。这相当于对心境进行了一次涤炼,因此陈文志才会有心境稳固很多的感觉。这就像惧怕走夜路的人,某次逼不得已一定要走时,若他能压住惧意将这段路走完,那他对夜路的恐惧就会减少很多,到下次再走时,他就不会那么害怕,若能多走几次,甚至他会觉得夜路一点都不可怕。这就是对心境的磨练。 一个武者若想心境达到稳若磐石的境界,就必须不停的磨练自己的心境,而人的各种情绪正是心境的磨刀石,每经受住一次磨练,心境修为就会增长一分,直至达到稳若磐石的圆满境界,完全不为情绪所动,但若经受不住磨练,心境修为就会从此停滞不前,难以寸进。就如与人对决,有的人失败后经受不住打击,一蹶不振,武功停滞不前;有的人却能承受住考验,破而后立,武功大进。陈文志正是因为完全驱除了心中惧意,经受住了磨练,所以心境修为才有所提升。 虽然不知道这种感觉是怎么来的,但是陈文志也猜到应和昨晚的心中忽然涌起的些许惧意有关,知道这并非什么坏事,因此陈文志并不多想,匆匆洗漱完毕,就早早的来到那家茶楼,盯着刚打来店门的刘记铁铺。 这次陈文志没有失望。在时近正午之际,赵铁山的身影终于出现。 看着赵铁山颇显悠闲的走在长街上,缓缓向刘记铁铺行去,陈文志正要起身下楼见他,忽然心中一动,视线落在赵铁山身后的人群中,来回巡视,最终落在一个人身上,停住。 这个人长相、装束极其平凡,夹杂在街上熙攘的人群中丝毫没有惹眼之处。但陈文志坐在二楼下望,却还是发现了他的不同之处。 一个是这人的身形,这人虽也是随着人群缓缓移动,但陈文志发现此人的脚步异常灵活,无论人群多么拥挤的地方,他总能一挤而过,身形却不见丝毫停滞,犹若一条滑不留手的泥鳅,还有就是这人不是直线向前,而是忽左忽右,不停的变换方位,但无论怎么变换,他都始终使自己处在较为拥挤的人群中,而且保证赵铁山也始终在他视线所及之处;另一个是此人的眼神,他虽像普通人一样左顾右盼,视线在长街两旁的店铺上穿梭,但陈文志发现此人眼神飘忽,仿佛没有焦点般,显的有些空洞,而在顾盼之间视线扫过赵铁山时他的眼神才会有既为短暂的凝聚。 “此人在跟踪赵铁山,而且看样子还是个跟踪的高手,不知是什么来路,”陈文志盯着那个平凡的汉子,心中涌起几分好奇。 此时赵铁山已丝毫未觉的行至刘记铁铺,直接迈步走了进去。 一会儿工夫,平凡汉子也来到刘记铁铺前,不过他脚步丝毫未停,径自行了过去。 陈文志极其相信自己的感觉,因此平凡汉子虽未在刘记铁铺前停下,但陈文志依然将目光紧紧的盯在他身上。 走过刘记铁铺不远,平凡汉子身形倏转,脱离熙攘的人群,拐进一条小巷中不见了踪影。 陈文志注视着巷子口,端坐不动,他不信那平凡汉子会就此离去。 果然,片刻后,平凡汉子的身形再次出现在巷子口。不过他只是在巷子口若无其事的打了个转,便再次消失在巷子中。 陈文志又耐心的等了片刻,平凡汉子却没有再出现。 “抓住这个人,既偿还了赵铁山赠刀之恩,又有了见他的借口,岂不是比干巴巴的跑过去说还他人情自然的多?”陈文志稍加思索便即结帐下楼,直奔那条巷子。 来到巷子口,一眼望去,陈文志不禁呆住了。巷子里空空荡荡,哪里还有那个平凡汉子的踪迹?陈文志不死心的走到巷子尽头,又在几条叉开的巷子里找了一遍,仍见不到平凡汉子的踪影,这时陈文志才终于确定平凡汉子真的离开了。 站在巷子中,陈文志有些想不明白,他可以断定这汉子是跟踪赵铁山而来,可是既然赵铁山进了刘记铁铺,他应该在这里监视才是,为什么就这么走了? 怎么也想不明白,陈文志不禁有些懊恼,如果不是自己认为平凡汉子会在这里监视而早点出来的话,此人怎么能无声无息的溜掉? 事已至此,懊悔已无用,陈文志只好走出小巷,向刘记铁铺行去。既想接近赵铁山,好的借口错失,那也只好用烂的了。 走进铁铺,陈文志尚未说话,上次接待他的那个伙计已看到了他。 时隔仅两天,况且陈文志又蒙赵铁山赠刀,这个伙计当然还清楚的记得这个满面淡然的英挺少年,因此忙迎上来热情道:“这位公子,不知对我们刘记的刀还满意吗?” 陈文志点了点头,问道:“上次赠我刀的那位前辈是否在这里?我想见见他。” 伙计一愣,道:“原来公子是来找赵老爷子的,不过您来的真不凑巧,赵老爷子刚刚才走。” “走了?”陈文志有些诧异,不会这么巧吧,莫非在自己刚才寻找那个平凡汉子的片刻工夫赵铁山恰好离去?否则自己怎么会看不到赵铁山出来? 想到这儿,陈文志不禁问道:“他从哪儿走的?” 伙计向后指了指,道:“从后面走的。” 陈文志恍然,原来是走后门,怪不得自己没有看到,忽然想起刚才消失的那个平凡汉子,心中念头一闪:“莫非他竟知道赵铁山会走后门?”于是忙问伙计道:“知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伙计摇头道:“不知道,也许回镖局了吧。” 陈文志不禁有些失望,看来今天算是白等了,正想问伙计赵铁山明天会不会来时,耳边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城西,紫竹苑。”细如蚊呐,却清晰异常。 陈文志这一惊非同小可,竟有人到了身后,自己却丝毫不觉,倏地转头望去,愕然发现身后竟空无一人。 陈文志惊讶的四周扫了一匝,发现除了伙计外没有半个人影。 这时伙计看到陈文志略显紧张的四处打量,不禁奇怪道:“公子,莫非您有什么东西不见了?” 找不到发话之人,陈文志只好压下心中惊意,摇头道:“没有,伙计,我问你,紫竹苑在什么地方?” 伙计一愣,不禁问道:“公子怎么会问起紫竹苑?那里已经荒废很久了。” “荒废很久了?”陈文志不禁有些疑惑:“那赵铁山去那里干什么?莫非说话之人骗我?” 思索了片刻,陈文志还是决定过去一探,于是向伙计问明了路径,径直向城西而去。 第二十七章 大展神威 愈近城西,便愈加荒凉,罕有人迹。. “赵铁山来这里干什么?”陈文志一边纳闷,一边身形不停的向伙计指明的紫竹苑全速飞掠。 倏地,前方竟隐隐传来打斗声,其中兵刃交击声清晰可闻。 陈文志侧耳倾听,“听这声音传出的方位即使不是紫竹苑,也应该离紫竹苑不远,莫非是赵铁山在与人动手?” 思虑间,陈文志离打斗的地方越来越近。 倏地停下飞掠的身形,陈文志凝神打量着眼前数座破败的房屋。激烈打斗声正是从这些房屋中传出的。越过这些房屋正是紫竹苑。 陈文志不敢有丝毫大意,功力运行至极致,腾身跃上一座屋顶,悄声无息的向前摸去。 越过两栋房屋,陈文志缓缓伏下身,盯着前方一座房子的屋顶。 那里正有一个人静静的伏在屋脊下方,探出半个脑袋,全神的盯着下面,对小心摸来的陈文志未有丝毫察觉。此人一身黑色劲装,黑巾罩头。 看着此人的装束,陈文志不禁觉得有些眼熟。那晚在姜世杰身后出现的两个黑衣人都是这种装束。 “这人不知道和那两个黑衣人有没有关系,”陈文志暗忖道:“不过看样子这人应和前面这场打斗有关。” 打斗声仍在继续,陈文志并没有立即上前,而是小心的退后,远远的绕着这片房屋转了一匝,确信再没有其他人窥视时,陈文志才再次回到那个黑衣蒙面人身后。 如果打斗之人中真的有赵铁山在,一旦赵铁山遇险,自己尚欠他人情,势必难以袖手旁观,但陈文志又不敢保证自己能在不施展烈阳诀的情况下把敌人解决掉,因此未雨绸缪,陈文志不想除赵铁山外再有其他人知道自己修炼的是烈阳诀。 如果不是自己需要借助赵铁山混进龙威镖局,而且更重要的是自己尚欠赵铁山人情,陈文志真的不想出手,一是那样说不定会被赵铁山看出自己的底细,二是现在定阳城因烈阳诀秘籍之事已变成众矢之的,各方关系复杂,陈文志并不想卷入任何纷争,他只是想尽快探明烈阳诀真假后立即离开去寻找铁凤菲。 但现在已别无选择,陈文志几乎可以断定打斗之人中有赵铁山存在,因此烈阳诀真气全力运行,整个人处在那种奇妙境界中,小心翼翼的向前面的黑衣蒙面人靠去。 此时的陈文志仿佛与周围的一切融为一体,如果不是亲眼看到,绝难察觉到那里竟会有一个人存在。 黑衣蒙面人对悄悄靠近的陈文志同样没有丝毫察觉,仍全神贯注的盯着下方的打斗。 终于来到黑衣蒙面人身后,陈文志俯下身,伸出右手,缓缓摸向黑衣人完全被黑布笼罩的头颅。 缓缓的,陈文志的右手终于够到了黑衣人的后脑。此时黑衣人方才有所察觉,但尚未来得及反应,陈文志的拇指已按在他脑后玉枕**上,真气微吐,黑衣人便一声未吭的昏迷过去。 伏在屋脊处,陈文志又在黑衣人身上补了几指,方望向下面战局。 果然,赵铁山正处在战团之中。此时他手中烟袋舞动如风,带起重重乌光,将全身上下尽皆护住,烟袋上强横的劲气鼓荡,敌人兵刃一旦沾上立时便被震开,根本难以近体,看上去极具威势。 而他的对手却有八个。八个人,皆是黑色劲装,黑巾罩头;八把剑,皆刁钻诡异,凌厉迅捷。 八个黑衣人并不与赵铁山硬拼,均是一沾即退,且八人相互之间配合默契,进退有据,凭借迅捷的出手速度,舞动剑光万点,牢牢的封死赵铁山的所有退路。因此尽管赵铁山烟袋上劲气强横,却丝毫奈何他们不得。 看了片刻,陈文志便知赵铁山已落入绝对下风。赵铁山虽功力精纯,但老不以筋骨为能,打斗这么久,他的胸口已急剧起伏,粗重的喘息声在呼啸的劲风中清晰可闻。目前八个黑衣人虽仍拿他没办法,但只要能再拖片刻,待他体力不支时,那舞的密不透风的烟袋势必会因气力不足而出现破绽,到时情况堪虞。 八个黑衣人显然也看出了这点,因此出手之间丝毫不显急躁,仍耐心的消磨着赵铁山仅存不多的体力。 “差不多了,万一一会儿赵铁山情急拼命,施展出两败俱伤的招数,因而有什么不测,我混入龙威镖局的计划可就泡汤了,”陈文志看着越来越不堪的赵铁山,终于决定出手。 此时赵铁山几已至油尽灯枯的地步,感觉着已经麻木的手臂,赵铁山知道自己今天是难以幸免了,心中发狠:“你们这几个突然冒出来的王八蛋,老子今天就是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目光一厉,正要施展拼命的绝招,旁边屋顶上倏地有一人如大鸟般飞扑而下。人未至,一道寒光已带着冷冽杀气罩向八个黑衣人。 赵铁山精神大振,大喝一声,鼓足余力,手中烟袋乌光大盛,带着刺耳厉啸向正前方的那个黑衣人攻去。 突然遇袭,八个黑衣人虽未显慌乱,但再也无暇顾及赵铁山,纷纷招架已近头顶的寒光。而赵铁山正前方的那个黑衣人面对头顶寒光及赵铁山的奋力一击,不敢硬接,只好无奈后退。合围之势顿解。 赵铁山趁此良机,疾掠而出,脱出战圈。 而随着一连串金铁交击声,房顶扑下之人亦借力翻腾而出,正落在赵铁山身旁。 赵铁山转首望去,看到此人竟是一个满面淡然的英挺少年,不禁讶道:“竟然是你!” 陈文志点了点头,淡淡道:“我说过,赠刀之恩定当加倍偿还,前辈,现在不是叙话良机,待我打发了这些人,再和前辈数说究竟吧。” 不待赵铁山说话,陈文志倏地踏前两步,对着八个戒备而立的黑衣人,长刀斜指向地,淡淡道:“来吧。” 赵铁山在后面忽出言提醒道:“小心这几人的合击之术。” 陈文志没有回头,随口应道:“无妨,多谢前辈提醒。” 看着陈文志胸有成竹的模样,赵铁山不再多言,退后几步,凝神观战。他也很想见识一下这个淡然少年的武功。 眼见击杀赵铁山有望,不料却节外生枝,被人插手破坏,因此八个黑衣人皆目露凶光的盯着陈文志,但却立即冲上来动手,也没有马上遁走,更无人开口,只是分散而立,戒备的盯着陈文志,对陈文志的话恍若未闻,显得极其怪异。 看着八个黑衣人如此奇怪的表现,陈文志倏地记起那天晚上的黑衣人发出的那声古怪之极的声音,心中一动:“莫非他们在等待屋顶的黑衣人发出暗号?” 事实正是如此,这八个黑衣人杀人不成本该立即退却,但因没有听到信号而不敢擅自退去。犹豫片刻,撤退信号依然没有传来,他们不知道发信号之人藏身何处,自然不会知道陈文志已将那人制住。既然不能撤退,就只有动手。因此八个黑衣人互视一眼,缓缓向陈文志逼来。 陈文志淡然而立,丝毫未动,任由八人将自己围在中间。 合围之势已成,八个黑衣人再不迟疑,长剑舞动,带起破空锐啸,向陈文志疾攻而至。 处在奇妙境界中,陈文志将八把剑的落点、轨迹以及先后次序看的清清楚楚。刚才旁观时,陈文志已经感受到八个黑衣人合击之术的厉害。这八把剑看似同时出手,但因轨迹不同,以至先后次序也略有差别,加之落点不同,恰好封死被围之人的所有退路。而且八剑虽有先后之分,但中间间隔却极短,以自己的出手速度,即使能在长剑未近体之际击杀其中一人,但却会因此而来不及抵挡其他七柄长剑。 此时处在八人合击之中,亲身体会,陈文志发现真实情况和自己先前的判断分毫不差,心中一定,长刀恍如匹练般横扫而出,几乎同时斩在八把长剑上。 金铁交击声响起,八把剑应声荡开。 借此极短暂时机,陈文志分出一股烈阳诀真气小心的灌入长刀,长刀猛的发出一声清鸣,但因陈文志灌入的真气不多,长刀表面上并没有呈现出任何异样。 这时八把剑已再次闪电攻至。 陈文志手腕抖动间,长刀已分别点在八把长剑上,在每荡开一把剑的同时,陈文志便将一股极细的烈阳诀真气透过长刀注入长剑上。 灼热真气沿着长剑钻入八个黑衣人的手部经脉。突如其来的灼热感让八人手臂一震,本来连绵的剑招顿时出现了刹那的停滞。 陈文志注入的这股真气极细,稍运内力便可化解,但陈文志本就未打算以之伤敌,要的就是黑衣人剑招之间出现的这瞬间停顿。 凭借敏锐的感觉,陈文志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因此毫不迟疑,长刀疾划而出,霎时间已掠过两个黑衣人的咽喉。 在划至第三人咽喉时,其他五人的长剑经过短暂停滞后已疾刺而来。 合围之势既破,陈文志毫不贪功,长刀倏地回扫,锵然声中已格开五把长剑。 那第三个黑衣人死里逃生,惊魂未定,长剑虽再度刺出,但又已慢了一线。 他们八个人少了两个本就难以形成完美配合,他这一慢便再度给了陈文志机会。 陈文志一直未曾移动的身形倏地冲第三个黑衣人方向踏前一步,长刀电闪劈出。这个黑衣人此时长剑方递至中途便再难以寸进,因为他握剑的手臂已被陈文志一刀斩断。 回刀挡开刺来的五把剑,陈文志左手一伸,已抓住因断手而不停惨叫的黑衣人,向后用力挥出。 五把剑几乎同时刺在这个黑衣人身上,惨叫声戛然而止。 亲手刺死同伴,剩余五个黑衣人冷酷的眼神没有半分波动,拔剑急退。但在这刹那间,陈文志的长刀再次划开两个人的咽喉。 看着飞溅的血花,剩余三个黑衣人眼中闪过一抹惧意,甩手将长剑射向陈文志,转身便逃。 陈文志一刀将三剑尽皆扫飞,刀势不停,闪电挥出。 刀光闪过,两个刚掠起黑衣人在空中便被斩为两段。 但陈文志挡开那三把剑虽极快,但还是被耽搁了瞬间工夫,那起步最早的黑衣人竟躲过了这一刀,迅疾掠去。 看着黑衣人飞掠的身影,陈文志知道凭自己的轻功很难追上,但脸上淡然表情却丝毫未变。刚才他施展烈阳诀真气打断八个黑衣人的出剑节奏,虽然赵铁山不知道,但这个亲身感受的黑衣人说不定能猜出自己的武功来历,因此陈文志断不会让他活着离去。 这时已被陈文志武功惊呆的赵铁山发现黑衣人逃走,回过神来,大喝一声,起身欲追。 陈文志却忽叫道:“前辈,那屋顶上还有一人,别让他跑了。” 赵铁山身形顿住,丝毫没有怀疑陈文志之言,转身掠起,落向屋顶。 趁着赵铁山转身之机,陈文志猛的将烈阳诀真气灌入手中长刀。长刀陡震,发出嘹亮鸣响,红芒大盛。 感受着长刀在烈阳诀真气的激荡下剧烈的颤抖,陈文志心中一定,紧紧盯着黑衣人远去的背影,手臂狂甩,手中长刀划过一道红线,仿若夜空闪过的流星般向黑衣人电射而去。 眨眼间长刀已射至黑衣人身后。 听着身后破空尖啸,黑衣人空中的身体强行一转,竟堪堪避过长刀。 感受着擦身而过的长刀上灼热的气浪,黑衣人眼中闪过劫后余生的释然神色。 不料,黑衣人眼中神色未消,射过的长刀竟突然爆裂,碎片四散飞射。 长刀爆裂之处近在咫尺,且黑衣人身在空中无处躲闪,因此脸上恐惧之色闪过时,已被无数碎片射中,有的碎片竟透体而出。 全身爆开点点血花,黑衣人如折翅的鸟儿般从空中无力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