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之天下人》 第一章 桑田曾沧海 “喂,我说秀才,别在那里趴窝了.跟我打篮球去.再待下去该长蛆了”。外号小喇叭的301寝老五冲了进来,兴致冲冲的冲着躺在床上翻着书的年轻人喊到。年轻人“嗯”了一声后,毫无反应的继续翻着那本书。小喇叭也好像习惯了似的,接着说“你每天不累呀,图书馆里的古文书快让你翻遍了吧,你这是体优生应有的形象嘛,白瞎你一米八的个了。”回答他的又是一声嗯。小喇叭终于忍不住了,冲上了那个年轻人的床铺,一把夺下那本书,“看什么黄书呢,连我的话都不回。”年轻人无可奈何的说:“哎,看会儿书都不消停,《信长公记》,日文版的。你又不喜欢。我再看会儿,行不?”“我知道你是外院儿日语系的,但也不用看这么深奥的吧。”“你们法院儿又不考马原,你看什么资本论啊。”“那不是兴趣嘛,哈哈,走吧,玩会去,你不一直想认识07级那个国际法妹妹嘛,明儿我带你去怎么样。”“走。” 简单介绍一下,年轻人大名刘青山,外号秀才。龙江大学外语学院日语系3年级学生,喜好历史。从小接受游泳训练,市400米蝶泳记录保持者。性格用貌似忠厚形容最为恰当。同学喜欢,老师得意,已被内定留校,却无人嫉妒,可以说是个不大不小的奇迹了。 “秀才,帮我拿回去。我去图书馆看书。”302寝法学院的鲁夫淫笑着冲刘青山说。刘青山无奈的接过红球衫,看着汗水粼粼的鲁夫,知道这个外号屠夫的家伙又去调戏女生了,虽然屡次告诫他,这样下去迟早出事。但看在利用他解决了几次麻烦,也就在表面上维持着一种朋友关系。却不知道远处一个带着眼镜的学生,朝着一个染着黄发,带着鼻环的社会人士说,大哥,就是那个穿红杉的,调戏我女友,还把我打了。这是5000块钱,我也没什么过分的要求,就一条腿就行了。“行,简单。看好了,我在7号楼前等他。” 刘青山拿着红球衫,心里想着《信长公记》这周就能看完,不用太急,但老五答应的事一定要催着点,不然那个家伙肯定不认账。想起那个长着大眼睛,很像范冰冰的07级妹妹,心头不知不觉间变的火热起来。这时,只听见一个陌生的声音冲着自己说,嗨,哥们儿,王海让我问你好。 刘青山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左腿大动脉往外喷出的鲜血,想用手把伤口摁住,却觉得眼睛发黑,倒了下去。隐隐听到出来了,就要出来了的话语声,是那个大眼睛的国际法妹妹么,刘青山最后想到。 天文16年(1547)8月8日,在离信浓志贺城大概5里远处的军帐里,一身红色盔甲的武将坐立不安的来回走动,像是就要爆发的狮子似的,远远的就让人嗅到了危险的气息。粗粗的眉毛,阔嘴,连毛胡子,冷不丁一瞅,以为是看到了鲁智深,只有到近处看到那细细的眼缝里射出的寒光,才惊觉此人一定是心狠手辣之人。 旁边一位和尚模样的人劝道:“主公,不用太担心,已经打了一个月了,我们这次动员了5000多人,而志贺城里满打满算不过300人,已经是强弩之末,没什么力气了,但是招降不是更好嘛。” “不行啊,白驹,信州我们刚刚打下,正是立威的时候,这次笠原清繁敢于叛变,就是以为即使败了我们也不回把他怎么样,大不了投降,并且后面还有长野那个老小子支持,被人当枪使,嘿嘿,以为枪那么好当的。” 白驹高斋默默的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了。知道笠原的这次叛变打乱了主公好好的计划,本来想利用这个秋天,挟着刚刚拿下信州的余威,过锥冰卡攻打上州的萁轮城。偏偏紧挨着锥冰卡的志贺城主不知被萁轮城的长野业正灌了什么**汤,在6月掀起了叛旗,打了主公一个措手不及,就连海津,饭田等地也有了不稳的迹象。匆忙间在7月动员,不仅农兵怨声载道,连手下也极不情愿,但又不能不出兵,怎么看怎么赔本。并且越后的上杉家恐怕也有什么后手等着主公呢,也怨不得主公生气。看到这里,大家想必明白那位红甲武将就是日本战国时期有着赫赫武名的甲斐之虎武田信玄,正领着他的甲州军征战信州。 “报告主公,御使众小山田军败退,战死24人,伤53人。”一个背着百足蜈蚣旗的使番冲入军帐,像武田信玄报告到。“这个废物,废物,让信州先方众去打。告诉兴隆,打不下来,就不要来报告了。”“是,命令先方众组织进攻。”作为使番自然知道是如何传令的。 而武田信玄郁闷的坐下,这么一座小小的志贺城,已经耗费了太多的兵力。已经有近300人战死,500多人失去战斗力。这仗打的实在是憋屈,最后还要派上先方众,看看那帮骄兵们还翘什么尾巴。 8月10日清晨,志贺城内的笠原清繁默默的擦着已经很亮的枪头,旁边一个美丽的少妇跪在榻榻米上温柔的瞅着他,没有一丝要被破城的恐惧。眼睛里似乎只有那个曾经为了让她一笑而扮成女装,却被人调戏;为了让她平安,而在寺里跪了一天一夜;想向她证明正确,却带来杀身之祸的身边人。 今天不出意外的话就是在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天了。到昨天为止城里最后一粒米已经吃完了,而长野业正答应的援兵直到现在还没有来,被人卖了的感觉真是不好啊。真是后悔不听夫人的话,现在就是想投降也不可能了。昨天和武田军联系,想要以自己一命换得城兵的活命,没想到被干脆的拒绝了。看来武田信玄那个混蛋是想屠城啊。笠原清繁想着,叹了一口气,看着已经怀孕5个月的夫人,不由得愧疚万分。既然必死无疑,那么就像一个武士那样去死吧,看看是谁把自己的头挂在枪头上。“如果可能的话,活下去,把笠原这个家名传下去,拜托了。”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召集还能动的81人,打开了城门,向着不远处悬着风林火山大旗的中军冲了过去。 “报告主公,志贺城已经拿下。久屋三河守拿下笠原清繁的首级,海野左卫门第一个攻入志贺城。另真田大人让我向汇报主公,冲出城外的82人,全部战死。我方战死5人,伤12人。城内除女眷外,皆为重伤者,无人能够站起,应如何处理。”使番问道。 “全部斩首,一个不留,等检验完首级后,摆放在从志贺城到锥冰卡的街道两旁,我要让所有人知道反抗我的下场。” “是”使番刚要退下,被白驹拦下。“等等,这次出兵,总不能让大家一点好处不得,不然下次出兵会更困难,望主公明察。” “不错,那么女眷都留下带回去卖掉。谁俘虏的,按3:7分。”“主公英明。” 8月15日,满载而归的武田军,回到了甲斐。而此时,青山甚又卫门也在躑躅ケ崎的城下町焦急的等着武田军的归来。 青山甚又卫门欣喜的看着随军归来的军需奉行,这次出征想必消耗了大量的物资,本以为这次运来的货物能多挣一半的利润就不错了。不过,看来不翻个3倍的价钱,实在是对不起自己。 想到这里,脸上又堆出了一贯的笑容,冲着军需奉行说:“金丸大人,这次想必收获不小吧,虽然大人因为身兼重任,无法亲上前线,但正是因为大人的妥善协调,甲州军才能次次大胜而归。信玄殿一定会记住大人的功劳,这次知行又长了吧。” “别提了,这次是平叛乱,即使胜了也没什么大功劳,除了带回几个女人能卖卖钱,就没什么收入,平叛就是赔本买卖。我说,甚又卫门,你也是武士出身,不会连这都不知道吧。” “哪能呢,但大人的功劳,信玄殿一定都会看在眼里,迟早会成为家里的重臣的。”“哼,那就得你的吉言了。”金丸奉行平时可能也听惯了这类奉承话,也没怎么放在心上。“这回带来了什么,不是什么重要的物资我可不回收。”“上会运货过来,大人不是说缺盐嘛,这回共带来了五十石的粗盐,还有一些酒。”“嗯,有盐,还有酒,怎么运进来的。”“大人,这个,实在是,”“行了,行了,蛇有蛇途,鼠有鼠道,我也不多问了。你也看到了,最近本家军事行动多,盐的缺口有些大,钱不成问题,只要你能运进来,一定会给你一个好价钱的。”“那我就先谢谢大人了。” 这时,不远处传来了女人的哭喊声。甚又卫门陪金丸奉行出门一看,原来是被俘虏的志贺女眷被送过来了。为首的是一个怀了5,6个月的妇人,虽然一脸风尘,但那走路时所带出的绝代风华,却让甚又卫门瞅直了眼睛。“大人,那个女的,怀了孕的,是谁啊。这个时侯,还是这个样子,想必京城里的公卿女儿也不过如此了吧。”“那是志贺城主笠原清繁的夫人,据说很了不起的,不仅容貌异常美丽,才学据说也非常出众。她的父亲是下野足利学校出来的,连带她也读了很多书,很了不得。曾经劝说笠原不要反叛,所以被殿下饶恕了性命。连三条夫人都很嫉妒呢。听说信玄殿曾经想收入房中,被三条抓花了脸呢。”说到后来,也不禁八卦了起来。 听到这里,青山甚又卫门心里不禁盘算开来,自从三年前父亲于稻叶山一战战死后,青山家在主家的地位直线下降,虽然信秀大人还一直很信任青山家,依然是少主的四大陪臣之一,但现在连佐佐家都敢蚕食自家的土地了。现在本家只剩下了不到三万石的土地,和鼎盛时期的五万石相比,少了近一半。虽然本家的资金要比以往多很多,但土地才是根本啊。自己自幼身体虚弱,无法成为正规武士,虽然继承了青山家,但武名不显,并且到现在还没有子息,连一些勇士也不愿为自家效力。再这样下去不出十年,青山家可能会彻底没落下去,可能只会到堺成为一名商人了吧。那自己就彻底成为青山家的罪人了。虽然现在还能为主公带来一些邻国的消息,但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啊。想到这里不禁有些咬牙切齿起来。 “怎么了,甚又卫门,怎么看女人还看得生气了呢,不会是,”金丸奉行接着有些龌龊的说道:“该不会是太喜欢侍童而不喜欢女人了吧,那可太可惜了。” “哪能呢,不过大人,俾人看到笠原夫人就有惊为天人的感觉,连步都走不动了,不知花多少钱可以到手呢。”“噢,没想到甚又卫门居然感兴趣。不过,据说很多人都想抱得美人归呢,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啊。” “有大人的帮忙,哪有不成功的道理呢。”说话间,一两佐渡金就滑进了金丸奉行的手里。 “哈哈,好说,好说,别人的忙不帮,甚又卫门的忙我一定帮。不过,涉及到了笠原夫人,就要先禀告信玄殿才能决定,老兄耐心的再等两天,我必带好消息来。”“那就烦劳大人了。”“不送,不送。” “殿下,军需奉行金丸大人求见。”躑躅ケ崎城三丸的主屋里,正处理政事的武田信玄得到了侍童的报告,抬起头来,伸了伸胳膊说道:“让他进来吧。” “殿下,这是这次行动所花销的物资及损失的最后统计。”“哦,拿来我看看。还好,比我预计的要少些。这次,别的还好说,但消耗掉的米及盐一定要尽快补充上,不然,对本家的下次行动会有很大影响,知道不?”说话声渐渐严厉了起来。 “是,粮食已经派人及本家的商人去信州购买去了,不会有问题。盐已经补充了五分之一,在三个月内就能补全,殿下放心。”“嗯,你做的很好。你办事很用心,我也放心。还有什么事吗?” “谢殿下,还有一事,殿下让我查的那个大量卖给我们盐的商人的底细已经基本查清了。那个叫甚又卫门的商人,全名应该叫青山甚又卫门,是尾州织田信秀手下的,青山家在织田家少主陪臣中排名第三,上面是林家和平手家,应该是属于重臣了。走的应该是东美浓远山家的路子,应该如何处理,望殿下指示。” “嗯,不必动他。织田家与本家没有任何冲突,还能解决我们物资的缺口,要好好利用。一定要保证他们的安全,借给他们一些信州的武士也行。再说,我们知道他是织田家的,他也知道我们知道他是织田家的。我们假装不知道,他也知道我们假装不知道,大家心知肚明罢了。不过,这条线一定不能断了。能一次拿出这么多盐的太少了。多给些钱也不要紧。” “是,殿下,还有一事。这次我俩在商谈的时候正好碰上被俘的女眷送来,那个甚又卫门一眼看上了笠原夫人,想要买下,不知怎么样。” “嗯,看上她了。算他好命,卖给他吧,按三十贯算吧。再配给她四个丫鬟,让她自己选,唉,美人啊。这两年你做的不错,等下次行动完了,你的知行也该加一加了。” “谢殿下,愿为武田家的兴旺粉身碎骨,在所不辞。”说完,金丸奉行深深的底下了头颅。“好了,好了,你的忠心我知道了,退下吧。”“是”,金丸奉行低着头,倒退着出了主屋。飞一样的回到了军需所。而屋内的武田信玄却突然觉得有些发冷,刚八月份,正是热的时候,怎么回事,该不会是风寒了吧。 “去把甚又卫门叫来,告诉他我有好消息。”有些意气风发的金丸奉行兴高采烈的向卫兵命令道:“再把笠原夫人带来,告诉她已经有人买下她了,另外让她选四个侍女,一起带来。你***快点,信我揍你不。” 青山甚又卫门得到消息后,立刻动身过来,看到已经在帐内的笠原夫人,大喜过望。不自禁的又一两佐渡金滑进了金丸大人的口袋里。付了三十贯后,把笠原夫人带回帐内。还没有说话,笠原夫人突然跪了下去,说道:“大人,妾身今后愿意一心一意跟随大人,肚内的孩子却希望大人能够善待。”“夫人放心好了,现在本人还没有子息,如果你生的是男孩,将来就由他来继承家业;如果是女孩,我又一直无子的话,我们为她挑一夫婿,继承我的家业,你看如何。”青山甚又卫门有些酸酸的说。“那就多谢大人了。”笠原夫人哽咽的感谢道。 又过了大约五日后,货物及货款都清算好后。青山甚又卫门带着改名为志贺夫人的笠原夫人,四名侍女,以及甲信的特产货物回到了尾张。当然在进入了尾张境内后,青山甚又卫门把自己真正的身份告诉了志贺夫人。而志贺夫人也给青山带来了一个惊喜,四名侍女里竟有两人是男扮女装的幼童,已经十岁,虽然眉清目秀,却是元志贺城主为将来精心培养的下一代武士。青山甚又卫门知道后大喜,立刻让两人换装,作为自己的贴身侍童,让其服侍左右。 到了尾张后,回到家后的第二天,青山甚又卫门带着货物来到了末森城织田信秀的住处,通报要求拜见。 “哈哈,回来了,听说收获不小啊。都带什么好东西了,让我看看。”一阵爽朗的笑声从主屋内传出,听之让人心折,不由生出效力之心。“报殿下,这次因为那个甲斐之虎刚刚打完一仗,所以货物卖的非常顺利,大赚了一笔。除了购货花掉十贯外,净赚八十贯。这是为主公买的甲州甲,这是给夫人买的礼物,这是给小主公的,这是给二公子的。并且小人还买回来一个夫人。应该不是奸细,是这次甲州军所俘虏的女眷。” “嗯,我知道了。给我讲一讲现在信浓及甲斐的情况。”织田信秀毫不在意的摆摆手。 “是,武田军不愧是天下闻名的强军,我尾张军可能三不抵其一。这次平叛,信浓的土豪都被吓坏了,谁都没想到那个逐父的家伙会下这么狠的手,估计很长一段时间应该无人会反叛了。不过从武田军的注意方向看,目标不是美浓,解决完信浓后,应该是北方的西上野。现在,甲州军极为强盛,估计周边都不使其对手。”青山甚又卫门详细的将自己在甲信的所见所闻讲给正听得聚精会神的织田信秀。 织田信秀听的连连点头,而青山甚又卫门看到主公如此重视,不由兴致大发,讲的唾沫四溅。却不知惹恼了旁边一位粗壮大汉,在听到三不抵一的时候轻轻哼了一声。却不知道已被织田信秀听到,笑着说:“胜家,我知道你不服气。但我尾张气候好,平地良田众多,又临海,所以武士的坚韧性远远不及山地多于平地的甲州武士,承认差距不等于懦弱。”“是,殿下。”大汉低下了头。青山甚又卫门却有些惶恐,为自己口不择言惹怒了本家的第一武将柴田胜家有些后悔。 “好了,甚又卫门,别担心,胜家没那么小心眼。还有什么要告诉我的么。”织田信秀宽慰道。 “还有一事想要主公拿个主意,这次去甲斐,武田家的军需奉行金丸定光说此次随我去的二十名伙计太弱,怕在路上遇到危险,让我雇佣几名甲信武士,因为没得到主公的意见,不敢擅自做主,说下回去的时候再做决定,应该如何答复还请主公示下。” “嗯,你是我织田家的,想必也瞒不过他们。既然大家心知肚明,咱们也不用太小气,下回雇几个吧,但也不要太多了,就二十以内吧。也要注意本家的消息不要让他们知道的太多。具体情况自己掌握吧。这次辛苦你了,回去先向信长汇报一下,然后休息十天再给你新的任务,我会跟信长说的。下回先向他汇报,然后再来。”织田信秀缓缓的说道。 “是,谢殿下。”青山甚又卫门退出时才知道自己已经出了一身的白毛汗。 天文十七年的元月一日,尾张青山家的志贺夫人生了一位男童,取幼名松鹤丸。同一年,邻国三河的本多氏和榊原氏也各诞生了一位男童。战国随着新生代带的降临,又翻开了崭新的一页。 第二章 投胎需谨慎 这是在哪里?浑身好酸啊。刘青山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想不起来自己身处何地,现在何时。突然一个激灵,想起被捅的大腿,一下子清醒过来,在医院呢吧。下意识的往自己的大腿瞅去,映入眼帘的却是白白胖胖,肥肥嫩嫩,如同藕一般的婴儿腿。不由得吓的大叫起来,入耳却传来的是婴儿的哭喊声。吓的险些晕了过去。 小主子醒过来了;会哭了;胳膊腿都能动,没有任何问题;开始喝奶了。一个个喜讯由侍女从内屋传到青山家的主屋里,让正准备再次出门的青山甚又卫门和仍躺在床上的志贺夫人惊喜不已。后来已变为婴儿的刘青山才知道,自己从生下来开始就处于昏睡状态,直到第三天才醒过来。刚生下来大家还以为是死婴,如果不是母亲要看自己一眼发现还在喘气,就要被仍在后山里,可能已经进了哪个狼的嘴里,变成了护花的肥料了。这也直接造成刘青山异常的厌恶后山的动物,当到了能够打猎的年纪,后山的动物数量就开始直线下降。当然这是后话了。 刘青山有些郁闷的躺在乳娘的怀里吃着奶。自从发现自己也狗血的遇到重生事件后,开始以为自己可能又回到了20世纪七八十年代,那样的话混个千万富翁简直太简单了,咱也可以买两台宝马,开一台,砸一台;可发现自己住的是木头屋子,家里好象有很多仆人,但都打扮成古代的模样,穿的衣服都是粗布的,还有一次发现一个人穿的衣服竟然是纸做的;那一定是古代了,那也行,虽然没有游戏打了,但像唐朝好男人的王子修那样做个富家翁也不错;可是很快又发现,自己听的非常耳熟的话,竟然是日语,虽然和自己学的有些不一样,但毫无疑问是日语,这就让刘青山有些欲哭无泪了。竟然是日本,虽然自己把太阁立志传和信长的野望玩了个遍,也读了半本的《信长公记》,但谁知道现在是不是日本的战国时期,再说即使是,这个人命不如狗的年代,自己可没兴趣让人用自己的脑袋建立功勋。而且,自己在那个时代的父母不知怎么样了;虽然父母违反政策,还有个弟弟,但终究养了二十年的儿子,就这么没了,不知道要伤心成什么样呢。想到这里连吃奶的心情都没有了。 直到有一天,终于听到了一个让自己五雷轰顶的消息;不仅知道了现在所处的大概年代,连自己在日本的具体位置都能确定了。照顾自己的侍女玉告诉乳娘,少主要大婚了,娶的是邻国美浓国主斋藤道三的女儿,叫做归蝶,听说嫁过来后会改叫濃姬,是美浓的公主的意思。 “听说那个归蝶非常漂亮呢,被称作美浓第一美女;不过,我想一定没有夫人漂亮,”玉叽叽喳喳的说道。“不错,不愧是母亲挑的侍女,很忠心。”刘青山暗暗想到,“现在终于确定了,就是日本的战国年代,还是在尾张的大傻瓜织田信长手下,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桶狭间之战是在1560年发生的,显然还没发生,要尽快准备了。一定要牢牢抱住织田信长的大腿;还有,锻炼身体,保卫祖国;锻炼肌肉,防止挨揍也要计划一下了。不过,自己本家叫青山吧,怎么没听说过,看来要努力了。”刘青山,该改叫松鹤丸了,迷迷糊糊的想到。耳边还隐隐约约传来玉在想象着归蝶来的时候会带着多少丝绸衣服的声音。应该说松鹤丸现在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当年不该读信长公记,而应该读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这样他就有可能回到的是中国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末了。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织田信长与归蝶的大婚就过去了。而松鹤丸也在精心的照料下茁壮成长起来,美丽的母亲每天下午都会抱着他来到主屋处理一些家里的事情,那个叫做青山甚又卫门的便宜父亲总是不在家,而回来的时候总会带来一些玩具。竹鹤丸也总是装作非常喜欢的样子,涂那个瘦弱男子脸上一脸唾沫,每到这个时侯瘦弱男子总是一脸兴奋的把竹鹤丸高高举起。当然父母在一起的时候,会商量很多事情,把他放在旁边让他自己玩。这样,通过玉与乳娘的八卦,父母的谈话以及母亲处理家务的过程。松鹤丸很快就了解了自己所处的环境,以及周边的实力情况。也有了自己的计划。 本来以为只要牢牢抱住织田信长的大腿,等桶狭间之战的到来就行了,没想到现在尾张情况如此复杂,应该如何处理真是头疼啊。松鹤丸看着自己还非常瘦弱的身躯想到。 从听到的各种信息汇总起来,原来织田信秀并不是尾张国内当然的领主。其实,尾张国真正的守护是现在住在清须城的斯波义统,而在他之下还有守护代,因为应仁之乱的关系,现在尾张有两个守护代。一个是拥有尾张上四郡(叶栗郡,丹羽郡,中岛郡,春日井郡)的支配权,以岩仓城为主城的织田伊势守家;另一个是以清须城为主城,拥有尾张下四郡(海西郡,海东郡,爱知郡,知多郡)支配权的织田大和守家。 岩仓织田氏为嫡流,有四个家老,现在分别是织田七郎左卫门,织田源左卫门,堀尾忠助,山田盛丰。 清须织田氏为三家老,现在分别是织田信秀,织田因幡守,织田藤左卫门。 而织田信秀又是织田弹正中家的当代家主。因为弹正中家拥有津岛,伊势湾以及热田大神宫的所有权及经营权,经济实力很快就成为尾张第一;所以在信秀父亲信定那一代织田弹正中家开始崛起,到现在为止织田信秀基本上能够指挥尾张境内所有的势力;而且,就在三年前还向天皇献了3000贯,大大增加了织田弹正中家在京城及尾张的威信,在尾张可说是一呼百应。但这些都建立在弹正中家强大的经济基础及织田信秀个人的威信上,一旦信秀倒下,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还有一件非常麻烦的事,就是织田信定不知是怎么想的,愿意把自己的儿子分封在各地,分别拥有一部分领地,这就造成了织田弹正中家的实力非常分散。比如信秀的四个弟弟信康,信光,信实,信次合起来拥有的土地控制权已经超过了信秀;幸亏津岛,伊势湾,热田大神宫的经营权一直由弹正中家的家主把持,不然恐怕自己内部就打了起来。 而到了信长这一代,现在已经拥有领土的就有信广,安房守,信长,信行;现在没元服的还有三个,将来肯定还会分封。虽然织田信长作为嫡长子,将来继承主家,会拥有津岛,伊势湾,热田神宫的所有权。但现在拥有的那古野城及直辖领地,再加上四个陪臣林家,平手家,青山家,内藤家,合起来不过八万石;是现在信秀大人可支配势力的五分之一不到。信秀大人一倒下,估计尾张境内就要开战。 本家青山家的情况也不是很好,因为父亲青山甚又卫门武名不显,所以四周各家纷纷蚕食自家的土地,尤以佐佐家为甚。现在本家大概还有两万石左右的土地。这还是被雇佣的二十个甲州武士英勇奋战,母亲积极策划,让佐佐家吃了大亏,死了四名武士才达到的。不过,信秀大人及信长大人已经对现在的一万五千石土地做出了安堵,情况应该不会再恶化了。不过,本家好像越来越有钱了,听母亲大人对父亲说家里已经藏有价值近两千贯的佐渡金了,哈哈,看来父亲只会赚钱,不会花钱啊。 转眼时间到了天文二十年,松鹤丸已经三岁了。这三年发生了许多事情,比如,信秀大人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信长大人行为极为乖张,越来越不讨家中重臣的喜欢,连他的母亲土田夫人也不喜欢他,对此他的师傅平手政秀极为焦虑;濃姬到现在还没有诞下嫡子,家中纷纷要求另立主母;信秀大人的长子信广被远江国今川军雪斋和尚所俘虏用邻国三河松平家的幼主竹千代换回来了等等。 但这对青山家没有什么影响,可以说在志贺夫人的领导下青山家正在逐渐恢复元气。所拥有的二万石土地不但没有减少,还又开发出一百石;家里的储备金已经达到了惊人的三千贯;但最让大家惊喜的是松鹤丸表现出了惊人的天赋,半岁就可以跑了;一岁的时候已经可以流畅的说话,现在已经可以清晰表达自己的想法;从去年开始磨着志贺夫人要求习武,已经得到了夫人的认可,青山大人请来了著名的使枪高手织田造酒丞,那可是小豆坂七本枪之一啊,尾张最著名的使枪高手;当然,松鹤丸还为自己找了一个跟班,跟他同岁的乳母之子,拝乡村拝乡带刀之子,幼名孙十郎;虽然还不怎么会说话,但骨架极为结实,造酒丞一看就说也是一个武士的好苗子。而家里现在常备武士已经有六十五人了,其中甲州武士还是二十人,但足以当尾州武士五十人使用。可以说,现在的青山家恢复了尾张中级土豪的地位。家中崛起的希望也都落到了现在还只有三岁的松鹤丸身上。 第三章 知微而见浊 “把枪端平了,别发抖,叫你的胳膊别发抖;腰弯什么,真是不打不长记性。”然后就是啪的一声响以及紧接着松鹤丸的一声惨叫,当然旁边还有一个流着鼻涕的小孩儿在看着。 等将来你看我怎么训练你儿子,松鹤丸心里一边暗暗发狠,一边又紧紧握住有自己身高近四倍的用硬木制成的枪。原以为会像电视里演的那样,教自己一些巧妙手法或是套路,然后自己就能凭着是先飞的鸟,所向无敌。哪知全然不是这样,每天要平端一个时辰的枪,姿势不能有任何走样,不然屁股就要遭殃;之后向悬在树上的永乐钱刺一百枪,要求枪尖入钱孔,一次不中,加罚一次;这还不算完,然后要用枪斜劈和挑树一百次,角度和力气都有要求。每天训练完,胳膊都举不起来了。记得第一个月,自己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都得阿玉来帮忙才能把衣服脱下来,真是不堪回首。现在总算好些了,不过师傅会不会加量啊,要不要耍耍滑呢。可一想到自己的脑袋挂在别人腰上的样子,就又紧紧的把枪握紧了;狠狠的冲那颗最近备受摧残的树劈去。全然不知暗暗观察自己的师傅闪过来的赞赏目光。 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训练完的松鹤丸带着孙十郎来到主屋,准备一边带着孙十郎玩,一边听母亲处理家务。这时,侍童来传,说是织田造酒丞要见夫人;不是训练完了吗,来做什么,好奇心大起的松鹤丸竖起了耳朵。 “参见夫人,”低沉的声音响起。“造酒丞,不要太客气了,你是松鹤丸的师傅,以后还要你多多关照呢。”“不敢,松鹤丸是我平生所见最有毅力的孩子;老人常说三岁知小,七岁知老;松鹤丸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青山家将来一定会名闻战国的。”听到师傅表扬自己,松鹤丸不由暗暗高兴,志贺夫人的嘴角也挂上了笑容。 “那就得造酒丞的吉言了,”志贺夫人轻声轻语的回答,“我最近拜托大人的事,不知考虑的怎么样了。”“谢夫人看重,但武士毫无理由的另仕他家,为人不齿,,这次是来辞谢夫人的;不过,松鹤丸我会好好教导的,有一个好弟子也是我的荣幸。”“不用担心,并不是毫无理由的;织田安房守秀胜已经承诺了,作为两家友谊的纽带,如果大人愿意过来的话,用五十贯及他一直想要的那个单眼望远镜就可以了。看,这是安房守大人的来信。”说着,从旁边的矮榻上拿过了几张纸,递给了造酒丞。造酒丞接过书信,仔细的阅读完后,小心翼翼的收入怀里,弯下身子,“以后请多多关照,主母。”声音里透着一丝黯然。 志贺夫人好像没有听出来似的,接着说:“家夫早就说过,如果造酒丞肯过来的话,决不吝啬;安房守给大人的领土有三百石吧,大人过来后,菅屋村就归大人领有吧,能有一千石左右,希望大人不要嫌弃。”“不敢,多谢主母;也多谢主公。造酒丞必将为青山家的兴旺发达竭尽全力。另外我手下还有三名家臣会一起过来。”“嗯,那拜托了。” 听到如此一员虎将,只用区区价钱就买来了,还连带着三名武士。松鹤丸心里像开了花似的,原以为只有父亲大人生意做得好,母亲也不差啊。看来尾张还是出大傻瓜的,不过不是那个织田信长,而是织田安房守啊。 青山甚又卫门回到家后,听到这个消息也非常高兴。以前作战时,青山家缺少领兵将领,所出的武士及农兵都被分在别家的队伍里,所以在分军功的时候非常吃亏。现在有这么一员连三河及远江都闻名的武士领军,再也不怕招不到优秀的武士了。 所以,这是一笔大家都满意,都认为很合算的买卖。 当有事情发生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非常快,转眼半年就过去了。“听说了么,跟松鹤丸一起去的甚八的尸体被发现了,就在那条河的下游。”“你才听说呀,有最新消息,据说甚八的脑袋没了,旁边还有两无头尸呢。”突然看到远处过来的松鹤丸,正在八卦的侍女们一下子全都散开了。看着跑散的小母鸡们,松鹤丸的嘴角不由露出苦笑。本想在这个世界里多留一些保命的底牌,毕竟在和谐的社会也会莫名其妙的丢掉性命,更不要说是在战国了。但不想会游泳这张底牌这么快就泄露了,想到一个月前那天的事情,仍旧会竖起寒毛。 那天,天气很热。就决定去河边纳凉,一向非常老实,并在青山家已经服务超过了十年的甚八自告奋勇的说带自己去。因为离河边很近,母亲大人就答应了。在河边桥上呆了近一个时辰,钓到了两条鲫鱼,决定回去的时候,甚八突然抱起自己并从桥上把自己扔进了河中央。当这一切发生的时候,自己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直到顺着河水漂了能有两三里的时候才算反应过来,原来又有人想要自己的命了。等又往下漂了二十多里后,在河水的一处转弯的地方,连滚带爬的游了上来。躲在河边的一处树林里,直到天黑后,才折了一个木棍,从反方向绕道往家里跑去。在离家三里左右的地方遇到了正在四处寻找自己的仆人。回到家后,以为母亲会狠狠地揍自己一顿,没想到母亲看到自己后,一句话也没说嚎啕大哭起来,并紧紧地把自己搂在怀里,差点憋死自己。之后向母亲叙述完经过后,当晚母亲就把家中的武士都派了出去;而本家与四周的关系也突然恶化起来。后来,在信秀大人调解后的第二天,河边发现了甚八以及另外两人的无头尸。跟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似的,转眼间又风平浪静下来。 只有到夜晚的时候,松鹤丸偶尔会想,如果这次还像上辈子那样,被人捅一刀的话,会投胎到那里的无聊问题。 当然事情总会有一些变化,回到家的青山甚又卫门就问了松鹤丸为什么会游泳的事,被松鹤丸很有技巧的搪塞了过去。说自己也不知道,就是胡乱胡搂儿,不知怎么就胡搂儿到岸上了,具体在河里的事情已经想不起来了。青山甚又卫门听了后也没多问,让家里的仆人教会松鹤丸游泳。然后,决定把那两名从志贺一役侥幸活下来的小姓转赐给松鹤丸,时刻保护松鹤丸的安全。两人刚刚元服,被赐了青山姓,分别叫做青山左卫门,青山右卫门。而志贺夫人也不再让松鹤丸把孙十郎带入主屋,并吩咐松鹤丸不能把主屋听到的任何事情往外说。 “松鹤丸,前两天教你的三字经背下来了吗?”坐在主屋里的志贺夫人柔声对松鹤丸说。“不仅三字经,千字文也背下来了。昨天听琵琶僧讲的那段平家物语我都背下一小段。”想让母亲高兴高兴的松鹤丸得意洋洋的冲母亲说道。“是么,那你背一段儿我听听。”志贺夫人斜靠在矮凳上,揉揉太阳穴说道。 “那你听好了啊。”清了清嗓子, “祇園精舎の鐘の声 諸行無常の響きあり 沙羅双樹の花の色 盛者必衰の理をあらわす おごれる人も久しからず ただ春の世の夢のごとし たけき者も遂には滅びぬ 偏に風の前の塵に同じ 遠く異国(中国)の歴史を見ると、秦の趙高、漢の王莽、梁の朱忌、唐の禄山、これらはかつての君主や主人が行っていた政治に背き、好き勝手な楽しみにふけり、周囲が諌めるのにも耳を貸さず、天下が乱れていくのにも気づかず、民衆が嘆き悲しむことも知らなかったために、その権力は長続きせず、ほどなくして衰えていった。 近く本国の歴史を紐解くと、承平の将門、天慶の純友、康和の義親、平治の信頼、これらは奢ることも昂ぶる心も皆それぞれであったが、最近の例で言えば、六波羅の入道、先の太政大臣、平の清盛公だ。” “那你从中学会了什么呢,”志贺夫人有些欣喜的说。“嗯,斩草一定要除根。像平清盛公如果当年就把源赖朝和源义经杀掉,后来的平家怎么会身死家灭呢。”志贺夫人愣愣的瞅着松鹤丸久久没有说话,当松鹤丸被瞅得发毛时,才又说道:“你就快五岁了,现在教你认一些字。我已经托人从下野足利庄去聘请一位学识高的人做你的师傅,教你一些诗书礼仪方面的知识。你要好好学。”说到后来,声音已经有些清冷了。 第四章 该来终会来 很多时候,即使你知道某些事一定会发生,并认真的去准备。但当事情真的发生时,你会发现还是没有准备好。 转眼新年的钟声又一次响起,天文二十一年悄然的到来了。过完年没多久,从下野足利学校聘请的老师就来了。据说是七世九华的亲传弟子,名曰文石,才来了几天就通过过人的学识赢得了青山家上下的尊重。但更让松鹤丸感兴趣的是他有一个师弟,名字叫天海。 “师傅,你都准备教我什么呀,没用的我可不学。”睡完午觉,还有些起床气的松鹤丸撅着嘴问道。“那你觉得都应该会什么呢,”文石笑眯眯的问。老狐狸,松鹤丸一边腹诽,一边天真的说:“当然是武艺了,现在到处都在打仗,武艺好了才能让本家发展嘛。”哼,你个小狐狸;松鹤丸不知道文石同样在心里这么说着自己。 “我听说志贺夫人昨天给你讲了唐国刘邦和项羽的故事,那你说说为什么项羽武艺高却打不过武艺低的刘邦啊。”“那是因为项羽只会将兵而不会将将,嗯,还和性格有关系。”文石这回有些惊讶了,“对呀,所以我要教你如何将将。并且,作为一个好家主,还要学许多东西呢,可不光是枪法呢。” 松鹤丸暗中撇撇嘴,“那你告诉我,一个好家主都要会什么?”“你个小家伙,问题还真多。简单说这几样虽然不一定要精通,但一定要会。习字,经学,鼓,笛,太鼓,棋,礼式,马,长刀,寸枪,弓,铁炮,和歌等等。”松鹤丸听到这里脸都白了,这还少啊,这几样每一样想要精通都要花费一生时间不可,这不是逗人玩嘛。刚要尥蹶子,文石接着说:“我已经说了,不一定要精通,但一定要懂。作为家主一定要聘请会这些东西的下属,你如果连懂都不懂,怎么聘请呀。”“那你都会什么,”松鹤丸有些赌气的说。“嗯,武艺方面嘛,我不在行。枪你已经在学了,弓,铁炮,马,刀,还要找人教你。我会和志贺夫人讲。不过,也不用着急,你还不到五岁。铁炮一定要找个好师傅,此物威力巨大,你还不知道铁炮是什么吧。别的我倒是都会一点,可以教教你。” “我不知道铁炮,我连原子弹都知道。”不过,文石有这样的见识,让松鹤丸也不由的暗暗有些佩服,也就不再想刁难他了。“那我们现在学什么,给我讲讲你的计划吧。”本来文石觉得屈就一家小土豪,心里还颇有些委屈,但看到松鹤丸说话如此有条理,觉的将来说不定会因为这个弟子而名扬天下,竟下了辅佐松鹤丸的心思。说话的时候在不知不觉中有了一些恭敬的语气。 “现在还不用着急,循序渐进才好。你现在每天上午练枪,下午在主屋陪伴志贺夫人,都不用改。只要在晚饭前给我一个时辰,饭后再给我半个时辰就行了。我会先教你鼓和礼式,然后等你再大一些教你棋和经学,包括兵法呀。现在嘛,志贺夫人不是已经教你认字了嘛,把那本庭训往来拿来,今晚就从这本开始教你吧。”让文石感到恐怖的是似乎松鹤丸以前学过似的,理解力极强,很多东西连第二遍都不用再讲。松鹤丸的一些想法,自己想都没有想到过,过了一把教学相长的瘾。等到三月份的时候,需要至少一年才能讲完的庭训往来,童子教,实语教,先心经,观音经竟然都讲完了。幸亏鼓和礼式的进展虽然也非常快,但并非是不用再教第二遍了,不然恐怕自己再也不会有自尊心这三个字了。 三月三日这一天,松鹤丸老的时候,还记得那天风很大,有一棵去年才种的树,竟被刮折了。下午的时候,传来了一个让所有人发冷的消息。织田弹正忠家的总领,织田信秀大人暴毙,年仅四十二岁。三月十二日大吉,举行葬礼。 志贺夫人不再处理事情,只是在院子里来回走,家人都躲的远远的。到了晚上松鹤丸实在看不下去了,想去劝劝母亲,却听到母亲嘴里不停的嘟囔着,“变天了,变天了。”松鹤丸也知道,尾张从此无宁日。 在三月十日这天,还在三河做生意的青山甚又卫门得到了消息,急匆匆的赶了回来。三月十二日这一天穿着正式的丧服,去末森城参加信秀大人的葬礼。晚上回来后,一反常态的把志贺夫人,连同松鹤丸以及织田造酒丞,拝乡带刀叫到主屋,商议青山家今后的对策。 青山甚又卫门先通报了在葬礼的所见所闻。辰时,所有人都按照顺序端坐在末森城的大堂内等待仪式的开始,但偏偏最为重要的织田弹正忠家的继承人信长迟迟不见踪影。直到午时,穿着一身很脏的猎装,坦胸露腹,还斜跨着个酒葫芦的信长大人才闯进了进来;一句话也没说,从香炉内抓了一把香灰仍在棺材上转身就走了。引起了家中极大的骚动。 “那信行大人表现如何,”造酒丞大人问到。“非常好,”青山甚又卫门嘴里透着一丝羡慕的语气,“信行大人穿着正式的丧服,带着他的四家陪臣在辰时的半个时辰之前就来到了大堂,并不断安慰着土田夫人,赢得了家里的一致赞扬。” “那信秀大人死后的遗产是如何分配的?”拝乡带刀接着又问到,“按照信秀大人的遗嘱及家中老臣的商议。津岛,伊势湾及热田神宫的经营权都归现任织田弹正忠家总领信长大人所有。但末森城及信秀大人领有的土地都归信行大人。”所有人听到后都不由吸了一口凉气,这样信行大人所能支配的土地已经超过了信长大人。 “那信秀大人的遗言一定是土田夫人传达的,并且土田夫人是不是要在末森城住?”这回问的是志贺夫人,“不错,土田夫人说,她要每天在甘能寺为信秀大人诵经。”志贺夫人撇撇嘴,不再说什么了。一下子,众人都沉默下来,似乎失去了说话的兴趣。 “信行大人的四家陪臣都是谁,实力怎么样?”这回问的是松鹤丸。青山甚又卫门知道松鹤丸的意思解释说,“这回陪信行大人出席葬礼的是柴田胜家,佐久间大学助,长谷川桥介,山田弥太郎。就是说四家的陪臣是柴田家,佐久间家,长谷川家以及山田家。从实力上说,长谷川家和山田家都不如咱们青山家,但合起来和青山家及内藤家旗鼓相当。林家实力要比柴田家和佐久间家实力都强;但平手家经济实力虽然强,但武功不行;所以林家和平手家合起来要弱于柴田家与佐久间家。”“那就是说我们打不过信行了。”“也不能这么说,虽然我打仗不行,但也知道战场上决定胜负的可不光是实力呀。别忘了信长大人还是美浓斋藤道三的女婿呢。” 松鹤丸接着又问到,“柴田大人我知道,家中第一武将,无人可敌。但佐久间家都有谁啊,给我讲一讲。”“佐久间一族有三支,都分布在爱知郡内。本处分别为御器所,山崎和名塚;御器所为本家。现在领有御器所的是佐久间次右卫门,领有山崎的是信盛,领有名塚的是大学助。虽然名义上的总领是佐久间次右卫门,但实际上对佐久间一族有支配权的却是佐久间大学助。毕竟哪里都是靠实力说话啊。”讲到后来已经有一些哑然了。 看到气氛不太好,造酒丞笑着对松鹤丸说,“你知道吗,大学助可有件很有名的事。有一次大学助被人暗杀,虽然他喝醉了酒,手里又没有兵器,但竟抢过暗杀者的刀,反把那个暗杀的人杀了。”听到这里,松鹤丸有些不以为然,虽然说明大学助很武勇,但也不是什么特别能够出名的事呀。造酒丞好想看出来似的,接着说,“让他出名的却是后面发生的事,虽然他把暗杀他的人杀了,但也受了重伤。鼻子还被砍歪了。养好伤后,发现自己的鼻子歪了,让医生给纠正过来。医生告诉他,鼻骨已经长好,固定住了,无法纠正。这时,他拿起自己的刀把自己歪了的鼻子又砍断了,让医生给他接正。从此佐久间家他就成了事实上的总领。” 听到这里,松鹤丸看看父母,见他们都点了点头,确认造酒丞说的没错。不由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强人啊。有机会一定看看这个砍自己鼻子的家伙。 虽然青山家在这一天商议到很晚,但却一直无法商议出什么有效的方案,也就决定看看风向再说,毕竟现在还不是站队的时候。但青山甚又卫门决定放一放家里的生意,近一段时间不再外出;家里的武士也不再派出,预备紧急的事情发生。 一个月后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第五章 反叛第一家 “父亲,你可想好了。信长大人还年轻。再说,和远江打了这么多年的仗,今川家不会这么容易信任我们的,”山口左马助教继的儿子九郎次郎教吉慎重的对教继说。“不用再想了,那个奇装异服的大傻瓜,都已经十九了。可你看看他都做什么了,葬礼上的失态你都看见了。刚刚得到津岛的经营权,就把钱都花在什么亲卫队上了,整天斗鹰打猎,做什么正事了。”教继气愤的说。 “也不能这么说,信长大人把这些年纪合适并非长子,没有继承权的土豪子弟召集起来作为亲卫队养起来,土豪是十分感谢的。”“光感谢有什么用,养这么些废物就是在白花钱。山口家的忠心不是用来养废物的。你看看我们家的地理位置,就处在尾张的最前线,紧靠着三河。现在今川大人和北条家要合力应对武田家,腾不出手来对付我们。只要能在北面腾出一口气,就该是我们家的灭顶之灾。我决不会让我们山口家灭在我的手上的。我能相信织田信长那个混蛋吗?”教继说道后来,已经变得有些疯狂了。 教吉知道父亲说的不错,强大的远江今川家已经拥有了远江,骏河两国及三河的三分之二,不是小小的山口家能抗衡的,也不是现在连尾张四分之一都指挥不动的弹正忠家能抗衡的。而观察弹正忠家的总领织田信长,显然也没有什么天纵之才,只是一个会瞎胡闹的年轻人。弹正忠家肯定会在他的手上衰落下去,那么山口家又何必跟着他一起殉葬呢。跟着强大的人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教吉默默地安慰了一下自己,不再说什么了。 “那好,我先安排一下,让户部城的爱智氏跟远江联系。等他们派人来后,让他们驻扎在笠寺寨,你守好鸣海城,我在中村再建一个寨子,好做到万无一失。”“好的父亲大人,你就放心吧;山口家一定会更加兴旺的。”“那就拜托了。” “什么,山口家叛变,投到今川家门下。”正在打猎的织田信长听到负责情报的目付头领淹川一益的汇报,不由大惊失色。“具体是怎么回事,快讲。现在是什么情况,”织田信长英俊的脸已经涨的通红,一把紧紧拽住淹川一益的衣领,有些神经质的问到。 “报告主公,属下无能,没能马上得到消息。经了解,山口教继是通过他的娘婿户部城城主和今川家联系上的。现在,鸣海城由山口教吉统领,领兵不少于千人;教继坐镇中村寨,不少于三百人;今川义元派来侍大将葛山長嘉-岡部元信-三浦左馬助-飯尾連竜-浅井小四郎等骏河众,人数不少于六百人。呈三角形,互相支援。现在爱知郡及知多郡都在今川家的威胁下。”淹川一益紧张的汇报到。 “回城,立刻集中兵马,明天攻打鸣海城。打下鸣海城,一切就都解决了。通知各家,明天就把能够集中到的兵全集中起来送到那古野城。山口家,我要你灭族。”信长骑上马,向那古野城跑去。 “那通知信光大人和信行大人,也让他们出兵吗?”看到织田信长远去的身影,淹川一益喊到。“用不着,本家的兵足够了。”话语随着远处的风声一起传来。而山口家叛变的消息,也比风更快的速度传遍了尾张土豪各家。所有人的眼睛都向鸣海城望去。 青山家也很快的得到了消息,决定四月十七日派出织田造酒丞及三十名武士。 当天傍晚六七点钟,织田造酒丞带着多多少少受了点伤的武士回来了。“战况如何?”青山夫妇把织田造酒丞迎进主屋,紧张的问到,松鹤丸也伸长了脖子听着。“不分胜负,但幸好本家无一人被讨取。”“奥,那就好,那就好。阿松,去让仆人准备好饭;把医生请来,给受伤的看看,不要恶化了;这次每个参战的奖五百文。”,“谢主公”在大院里的武士向青山甚又卫门感谢到,青山甚又卫门摆摆手。松鹤丸也乖巧的端了一碗水,给织田造酒丞递了过去。志贺夫人赞许的看了一眼,跟着说:“大家都辛苦了,这次参战的休息二十天,受伤的养好伤再来。造酒丞大人给我们讲讲过程,去把带刀大人和文石先生请来。” “清晨我们在那古野城集合,吃过饭后出阵,嗯,大约有八百多人。到古鸣海三山着阵时大概是早上八点左右,约阵山口军。笠寺寨和中村寨都没动,只有鸣海城的九郎次郎在十点左右领鸣海城的兵出阵了,能有一千五百人左右。”“那已经是我军近两倍的人数呀,是在平地交战的吗?”“不错,是在赤塚开战的,两军大概有四五十米远的时候,开始互相射箭;荒川与十郎的运气太差了,一箭被射中脑门,当时就从马上掉了下来,据旁边的人说,掉下来已经没气了。然后双方为了抢夺他的尸体开始混战起来。中间曾被山口军抢走两三次,但每次都抢了回来。一直打到中午,山口家的将领萩原助十郎-中島又二郎-祖父江久介-横江孫八-水越助十郎等人战死;我们也有三十多人战死。因为谁也奈何不了谁,就休战了。当时还交换了俘虏,荒川又蔵-赤川平七等人被交换了回来。最可笑的是还把互相抢的战马交换回来。然后,就各自引军回来了。没想到一个月前还是一同作战的同僚,现在已是生死相见了。”造酒丞叹息道。“回来后,织田大人有没有说什么?”“嗯,什么也没说。说了一句大家辛苦了,就让我们回来了。”青山夫妇互相看了一眼,默然无语。 文石看了看大家,说道:“这次作战,看起来是五五分,没有输赢,但实际上是我们输了。我们要做好更多战斗的准备呀。”“不错,是不是再招一些武士准备一下。”带刀跟着提出建议。“我觉得还没有到这一步,这次信长大人过于自信了,并没有召集弹正忠家所有的力量。如果下次再有这种情况,至少信行大人会有作战任务的。”让大家惊异的,松鹤丸提出了异议。 “现在尾张好的武士都被雇佣了,再请,也是白花钱。况且,这次作战本家没有任何损失。以后还不知要打多少仗呢,还是省一省吧。已经到了春耕的时间,近期应该不会再打了。”文石也赞同的点头。 “好吧,近期我们不再招人了。但拜托造酒丞大人加紧家中武士的训练。随时为作战做好准备。”青山甚又卫门最后总结。 与此同时,尾张的各家土豪也在开着差不多的会议。可是内容却不近相同,比如清须织田大和守家讨论的就不尽相同,织田大和守家的家宰坂井大膳就在气势汹汹的对家主织田彦五郎说:“现在是最好的时机,织田信长已经控制不了手下;这次山口家的叛变就是最好的证明;恢复大和守家的权威就在此时。希望大和守尽快作出决定。”不是恢复我们大和守家的权威,而是想要现在的坂井家成为信秀时代的弹正忠家吧。织田彦五郎无奈的说:“马上就要春耕了。现在就要出兵的话,农兵根本无法集中。等到春耕完了,你看怎么样。”“好吧,最迟六七月份一定要出兵,我们说定了。”说完也不等织田彦五郎回答,转身就走了。只留下织田彦五郎在原地苦笑。 “柴田大人,你说我们还要听我哥的嘛。连山口他都打不过。”“殿下,现在还为时过早;信长大人毕竟是弹正忠家的总领,这次作战是操之过急了,但也是为了弹正忠家才作战的,此时反叛会失去家臣的忠心。现在正是弹正忠家的危难时刻,要支持信长大人才能保住弹正忠家在尾张的地位。望殿下明察。”“好的,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是,殿下。”这是另一家的会议结果。 在一片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氛中,这一年的春耕紧张的开始了。 第六章 胜败在一瞬 当各家在为这一年的丰收,拼命地在自家的田地里种下希望时,时间也不知不觉的到了六月份。 “不是已经说好了吗,六月份出兵。怎么什么都没准备好。该不会是骗我呢吧。”坂井大膳怒气冲冲的向家主织田彦五郎喊道。“家宰,你也知道,今年春天发水,种的秧苗一部分让水冲走了,花了家里的很多资金。而且守护斯波义统又要钱整修他的守护府,毕竟他是尾张名义上的领主,不能让他太难看了。我已经竭尽全力去准备了,家宰一直拥有家里金钱调配和领军权,我做的准备想必也看在眼里了。只要家宰想要打的话,我可以立刻发布命令,你看如何。”坂井大膳被驳斥的哑口无言,讪讪的说:“我也有些心急了,这不是着急嘛。现在不把弹正忠家打下去,等信长站稳了脚跟,我们就悔之晚矣。我现在就吩咐下去,让下人加紧准备。大和守大人你也要配合我呀。”“那是肯定的,坂井大人不用担心。恢复大和守家的荣光也是我的心愿。”“那就拜托大和守殿下了。”然后,转身出去了。 “甚介,你觉得怎么样,可以出兵了吗。物资我都为你准备好了。”七月份的一天,坂井大膳把弟弟叫进屋里,严肃的问到。“大哥,等到秋天不行吗?现在我觉的还是有些太仓促了。家里的武士还不足,农兵也没有经过训练。现在打的话我们赢面不大呀。”“不行,我顶多再给你一个月时间,时间不等人,等你准备好了,信长也站稳脚跟了。此战只能胜不能败,坂井家能否崛起,全靠你了。”坂井甚介咬咬牙说:“那好吧,但给我一个半月,这样武士差不多就能招全了,农兵经过一段时间训练,也会有些战斗力。绝对不能少于一个半月,不然有败无胜。”“好吧,一个半月就一个半月。动作快一点。退下吧。”“是” “报告,清须城有异动。大和守家正在征召武士,农兵也在召集,看来近期要有军事行动。”淹川一益向织田信长报告。“知道了,”信长懒洋洋的回答,“肯定是坂井那个老家伙想和我们掰掰手腕子。上次我们准备不足,这次这帮人竟如此明目张胆,真当我是傻瓜呀。让里面的人时刻把消息传出来,我也要立立威。”“是,”淹川一益低着头退了出去。 八月十四日,清须城,坂井家主屋。“怎么样,都准备好了吗。讲讲你准备怎么打。”坂井大膳轻轻摇着乳白色的米酒,轻声问到。“都准备好了,武士已经招全了,农兵也有了战斗力。我准备明天攻打属于弹正忠家一方的松叶城和深田城。两座城人都不多,很容易就会打下。织田信长是个急性子,估计又会紧急征召就出阵。这样我们在平原等他,他紧急征召的人一定不会多,应该不到七百人,而我们的人已经超过千五百人。那样我们必胜无疑,趁着弹正忠家的其他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我们打他的那古野城。打下那古野城,织田弹正忠家就只能是尾张的历史了。怎么样,大哥?”“不错,早点休息。明天祝你一战功成。我们坂井家也应该出出风头了。”然后眯缝起眼睛,陷入了坂井家叱咤尾张的梦中。 八月十五日傍晚,那古野城,织田信长主屋。“情况怎么样了,”织田信长还是懒洋洋的问,“报告主公,我方的松叶,深田两城下午就被攻下。大和守家损失并不大。织田伊贺守和织田右卫门尉被迫投降。向清须城送交了人质。”“领兵的是坂井甚介吗?”“是的”“我方准备的怎么样?”“在传来清须城出兵的消息开始,就吩咐各家出兵了。信行大人已经派来了二百人,由柴田胜家领兵;守山城的信光大人也说将亲自领兵前来;本家已经有七百人待命了。”“好,终于有了出兵的理由。明日与三叔汇合后出阵。” “三叔,多谢你能出兵。”“说什么呢,我虽然是你的三叔,但你是总领啊。并且现在正是我们家的危急时刻,我怎么可能袖手旁观呢。”“话不能这么说,父亲死前留有遗言,要我向尊敬他一样尊敬你。现在我的父亲死了,你就是我现在的父亲呀。”“哈哈,信长,你就不要恭维我了。时间也不早了,出阵吧。”“好的,三叔,你负责左翼可以吗?”“放心吧,左边就交给我了。” 八月十六日清晨,信长,信光两军合流,越过庄内江,来到据清须城四里远的萱津,向清须守军挑阵。坂井甚介率领一千五百余人应战。“怎么回事,后阵慌什么,怎么乱了阵型?”坂井甚介惊慌失措的问道。就在两军要接战的时候,坂井军莫名其妙的乱了起来。“有几个武士在后面突然杀起农兵,造成农兵的恐慌。情况不对,大人快退吧。”看着已经和自己前军打起来的织田军。坂井甚介惨笑一声,来不及了。远处那个骑着黑马的年轻人就是织田信长吧,不简单啊。早就算准今天了吧。去妄想得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是这个下场啊。 到了晚上,青山家的织田造酒丞兴高采烈的带着家中的武士回来了。边走边喊着,“大胜,大胜呀,哈哈,过瘾,过瘾。”青山甚又卫门夫妇把参战的武士迎进大门,看着大家的笑脸,知道获得了一场大胜,也极为高兴。让把早已准备好的酒饭端出来,宴请参战的武士。大家兴奋地谈论着今天战场的情形,谁谁谁砍了谁的脑袋;嘲弄着农兵就像兔子一样散在萱津原上。等到青山甚又卫门发下奖赏,大家散去后,已经是深夜了。 第二天,练完武后,织田造酒丞被松鹤丸缠的受不了,详细的讲了昨天的战况,“被搅乱的坂井军陷入了恐慌,大家都想后撤,退回清须城。但怎么可能,只反抗了不到四十分钟,就开始被我们追杀了。柴田大人不愧是家中第一勇士,首先领兵冲入了中军;并在中条家忠的帮助下讨取了坂井甚介。我也讨取了两名武士的首级。我们青山家在一人不损的情况下,杂兵不算,共讨取了五名武士,也算是立下了大功。”“那么,这次织田大和守家损失了多少武士?”“少说也有五十名,大损元气呀。”这下,织田信长向世人证明了自己的武勇,应该能够站稳脚跟了吧。松鹤丸暗自寻思。“那昨天怎么那么晚才回来?”“嗯,那不是要把松叶城和深田城夺回来嘛。只围了几个时辰织田伊贺守和织田右卫门尉就投降了,真是软蛋,还城主呢。”“像师傅这样武勇的人,尾张能有几个啊。”松鹤丸笑着回答。而织田造酒丞也得意的翘起了胡子。 一天后,美浓的国主斋藤道三也得到了消息。冲着近臣安藤守就说:“我的这个女婿还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有人说他是大傻瓜,可这场仗打的实在是好;说他聪明吧,竟干一些让人不理解的事。看来还是要亲眼看一看才能确定是什么样的人啊。你觉得怎么样?要是他很有能力的话,也算给归蝶嫁了一个好丈夫;如果确实是个大傻瓜,这次战胜只是侥幸的话,信秀打了这么多次美浓,我去打打尾张也不过分吧。”“我也认为国主亲眼观察是最好的。但如何安排呢,在尾张的话,国主过于危险;在美浓的话,信长君想来是不会愿意的。再说,以什么名义见面呢?” “这倒是个问题,什么名义好呢。你看会盟怎么样,织田信长在弹正忠家的地位还不稳,不服他的人大有人在。一定不会拒绝我们的提议的。”“是个好主意,信长君一定会答应的,国主英明。” “就派国枝正助去好了,归蝶就是他送去的,容易说上话。另外,如果他能够看到归蝶的话,向她了解一下情况。”“是,我这就去安排。” 果然,当提出会盟时,织田信长爽快的答应了。但是具体的会盟地点时却迟迟定不下来,一直拖到了第二年。终于斋藤道三做出了让步,双方决定在尾张一侧的富田圣德寺会盟,时间定在四月份。这时不会有任何势力会擅动刀兵。 第七章 富田圣德寺 时间转眼就到了天文二十二年,正当大家都在为四月份富田圣德寺的会盟做着努力时,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转瞬传遍了尾张;接着又传向了美浓,三河,远江,骏河;甚至连京城也被这个消息吓了一跳。织田弹正忠家最出色的外交家,平手家家主平手政秀于闰月一月十三日,在自家领地志贺村剖腹自杀,时年六十二。 “这是怎么回事,新年聚会时,平手大人还表演了蹴鞠和茶道,没有任何异常,怎么突然就走了?留下遗言了吗?”志贺夫人吃惊的问青山甚又卫门。“既有远因,也有近因。但是导火索应该是因为他长子五郎右卫门。”“远因是平手大人从小把信长大人带大,还是他的乌帽子亲,信长大人知道礼法,却从不遵守;傲慢自大,家中重臣都不喜欢他;奇装异服,做事古怪,被人称作大傻瓜;作为负责教育他的师傅,感到极为失败,这儿谁都知道。不过信长大人这个样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在这儿个当口自杀了。近因和导火索是什么,快讲。”志贺夫人的嘴说的飞快。 “导火索是年前五郎右卫门买了一匹好马,信长大人看上了,想要,被拒绝了。五郎右卫门说他是武士,那匹马工作上要使,不能给。本来信长大人和五郎右卫门从小关系就不好,经过这么件事,双方简直水火不容。所以,连带着信长大人和平手大人之间也出现了问题。你想啊,平手大人从小把信长大人辛辛苦苦带大,成人仪式是他主持的;信长大人的初阵,是他在旁边护卫的;连娶的濃姬都是平手大人联系的;可以说他对信长大人的感情恐怕比五郎右卫门还要深,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左右为难;据说五郎右卫门最近和信行大人书信来往密切了很多,平手大人只好自杀了事。”“怪不得,那近因呢?” “这是我自己考虑的。看最近信长大人的做事风格,愿意使阴谋,信奉武力,外交并不是很重视,这次会盟也是斋藤道三提议的;而平手大人最为擅长的偏偏是外交,是不是觉得自己也没什么大用了,与其等死,不如用自己的死来劝谏信长大人呢。我是这么想的,也不知道对不对。”在旁边听着的松鹤丸却不禁佩服起父亲来,没想到父亲对人心也这么有研究。“你不是说有遗嘱嘛,遗嘱说了什么。” “只有信长大人和五郎右卫门两人知道。是五郎右卫门亲手交给信长大人的,想来可能就是让信长大人遵守礼法;对重臣要怀有敬意;重视外交等等吧。这也是平手大人最后一次教育信长大人了,希望殿下有所改变吧。”青山甚又卫门叹息道。 十天后织田信长亲自主持了平手政秀的葬礼。又让沢彦和尚建立了政秀寺,祭奠政秀大人的菩提。年前刚刚有些站稳的脚跟,又开始摇晃了。 转眼间四月份就到了。为了迎接这次会盟,织田信长定制了四百杆长达近六米的日本长枪,并在近江国友村下了八十筒铁炮的订单。在四月末会盟前,全部陆陆续续的送来了。织田信长让匠人把枪杆涂成朱红色,远远望去威风极了。因为原来家里还有二十筒铁炮,这样铁炮凑成了一百筒。 “怎么样,人都挑好了吗?”织田信长问到。“已经都挑好了,本家选出三百人;从信行大人处选出百人,信光大人处选出百人。各个身强力壮,武艺高强。绝不会给弹正忠家丢脸的。”“那些长枪他们都能使起来吗?”“现在使起来,还有些费劲。没人用过这么长的枪。但等到会盟时,肯定已经能熟练使用了。殿下放心。”“那好,淹川,就都交给你了。” “是,谢殿下。” 经过近半年的精心准备,会盟这一天终于到了。会盟是定在下午两点正式开始,但老奸巨猾的美浓蝮蛇斋藤道三,早在前三天就扮成卖油郎潜入尾张的富田境内。决定从暗处观察一下织田信长,获得更准确的消息。他的影武者则带领八百名精锐的武士,驻扎在美浓一侧,等到九点左右开始向富田进发。 在一处从那古野城到圣德寺必经之路,斋藤道三和安藤守就扮成的卖油郎坐在供路人喝水的小铺边,静静等着信长军到来。十点钟左右,信长军来了;对于铁炮,斋藤道三并没有过多的在意,威力虽然要比弓强,但缺点太多,造价高,稳定性低,弹药来源困难,还受天气的影响,纯粹一鸡肋。可看到从远处望就像一片红色树林的长枪队,脸色也不由变白了几分。“看那枪的长度,要比我家长出半米吧。”“殿下,恐怕还要长一些。”“那你看持枪的人,能够灵活运用吗?”“没有比试过,无法确定,不过看拿枪的架势,应该不会太差。”“我也是这么觉得的,会盟的时候,你跟喜平郎说一下,让他找人试试他们的身手。”“是,殿下。”“那个骑黑马的年轻人想来就是信长了,长的很不错嘛。不过穿着,”讲到这里也不禁皱了皱眉毛,“真是有特色啊,竟然穿着一身猎装就来了,以为我是跟他会猎吗?”“殿下,信长那个混蛋如此轻视于你,真是不知死活。我现在就通知喜平郎撤回美浓,他一定会为今天的无理付出代价。”“别急,别急,不是还没有会盟嘛。就这么撤回去,世人会怎么评价我。我知道很多人说我残忍好杀,但好像还没有人说我不守信用吧。”“不敢,是我错了,请殿下责罚。”“好了,不过以后做事情想的全面一些。别总是顾头不顾腚的。咱俩儿还穿着平民的衣服呢,如果他敢穿猎装见我,就是他失礼在前,侮辱美浓;以后我做什么都不过分,你说是不是呀,守就。”“殿下高明,我远远不如。”“不过你倒是很会挑女婿的,你女儿就要嫁给竹中家的那个小伙子了吧。叫什么来着?”“禀殿下,叫半兵卫。”“对,就是他。很不错,你的眼力很好,是个成大事的人,就是身体有些弱。”“多谢殿下看重,以后还要多多关照啊。”“别担心,我们也该走了。该看的都看到了,不要去晚了。”“是,殿下。” “喜平郎,”“是,安藤大人,有什么吩咐。”“刚才看见织田信长了吗?”“看见了,对我还很客气呢。由林大人和柴田大人陪同,正在右偏殿休息呢。”“影武者表现的怎么样?”“表现的很好,因为戴着面罩,对方并不知情。”“很好,殿下刚才吩咐,让你找人试一下外面拿枪的武士的身手,注意火候,别闹大了。”“是,看我的吧。” “喧闹什么,不知里面正在商议正事吗,真是丢我们尾张武士的脸。”“是美作守大人呀,别怪他们,是我不好,看见他们拿的朱枪,不由见猎心喜。大家都是武士,想试试身手,不知大人能否成全。”看着这个不知姓名的美浓武士,美作守心想果然不出信长大人所料,看来不试试长枪的威力,美浓是绝不放心的。随手指了一名看起来刚刚成年不久,胡须还是软软的,但身材还是很高大的武士说:“既然这样,又左,你就跟他们试试身手。今天是会盟的好日子,出现伤亡就不好了,把枪头去掉。”“是,”被称作又左的年轻人一下蹦了起来。双方很快空出一块场地,几回合下来又左就把那个无法近身的武士给捅趴下了。这下美浓武士的脸色不好起来,有几个马上蹦起来要求比试。喜平郎一看不好,赶紧把安藤守就请来。“都回原处,不知里面有重要的事嘛。输了就是输了,没什么不服气的。还要武士的尊严了吗。”美作守也连连告罪,把刚才获胜的年轻武士训斥了一顿。倒是安藤守就大度的赞扬了这个年轻武士,从此这个前田家的四男有了一个绰号“枪之又左”。 外面的吵闹声,清晰的传进了安静的寺内。但双方像是没有听到似的,依然言笑甚欢。“泰山大人,这次会盟小婿没有经验,组织的极为仓促;如果有什么失礼的地方,还请千万不要见怪。”“看到贤婿,我也放心了。等你有了女儿就会明白,如此英雄人物,还真是羡慕信秀呀。”看着穿着盛装的织田信长,斋藤道三竟然极为罕见的露出了一种叫为慈祥的表情。如果美浓那些天天胆战心惊的重臣看见了,一定会惊掉大牙。这两位见了面就极为投缘的翁婿,恐怕想不到这是他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斋藤家与织田弹正忠家会盟于富田圣德寺。在神明的见证下,两家做出如下盟约。 一,如一方受到攻击,另一方有义务出兵援助。 二,如一方提出请求,另一方在力所能及下应予以帮助。 三,取消双方之间的关口,促进商业流通。 四,………………………………………………。 五,………………………………………………。 双方任意一方毁此约者,天弃,神怨,家毁。” “安藤,交给你的任务怎么样?”“报告殿下,经过试探,这种长枪弹正忠家使起来毫无问题。看来对尾张的武功要高看一层了。”“不是尾张的武功高了,相对来说,尾张的武士还是最弱的,没有什么改变;而是信长对武器做出的改革,加强了攻击力,持枪的尾张武士能先一步攻击到敌人,真是敢想敢做啊。肯定花了不少钱。这个信长敢于破坏规矩,你看他在寺里的表现,哪里是不懂礼仪的家伙。如果他能活过四十岁,不是流芳百世;就是遗臭万年。说不定将来我们斋藤家只有给他牵马的资格。”“哪里,义龙殿下,雄才伟略,岂是织田信长能够相比的。”“雄材是够雄材的,能有两米高了吧。伟略么,哼。”安藤守就尴尬的站在那里,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而此时,尾张的织田信长正得意的对淹川一益说:“好了,经过此次会盟,家里看谁还敢跟我挑刺。淹川,加紧跟守护府的联系,这回该我们跟坂井那个老家伙掰手腕了。来而不往非礼也。”“是,殿下。” 第八章 危机与机遇 “大野,怎么样,都准备好了?”松鹤丸向因上下跑动使黝黑的脸变得有些发红的大野清英问到。“主公,你放心好了,陷阱和套子都下好了。能不能抓到,就要看左卫门和右卫门的了。”大野气喘吁吁的回答。“已经失败五六回了,这次我们准备了三天,决不能再失败了。左卫门,你要是再像上次似的把小鹿给放了,我可不要你了。”左卫门皱着脸说:“松鹤丸,真要这么做么。”“我不是跟你说了么,我不要小鹿的命。我要抓母鹿,听到了么,我要能下奶的母鹿。”松鹤丸怒火冲天的向左卫门喊到。上次就是这样,大野清英好不容易用陷阱抓住了活的小鹿,准备用它引母鹿,在四周下套子的时候,发现竟被左卫门放了。“好了,现在我们寻找鹿群;我和大野一组,左卫门你在我们左方,右卫门你在我们右方;谁发现鹿群后,立刻打信号,一起把鹿群向陷阱的方向赶。我还不信了,次次它们都能躲开,现在山上的食物不多,下山的鹿应该很容易找到。用上一整天,宁可挨骂,也要抓到一只。谁再出篓子,可不要怪我不客气。” 松鹤丸之所以这么迫切的想要抓一只下奶的母鹿,是因为在年初志贺夫人决定给他断奶了。虽然以前有几次想断奶,由于松鹤丸的抗争,不了了之;但这一次志贺夫人下定决心给他断奶。不是因为他已经五岁了,而是有一次她发现松鹤丸正在吃大野清英给他烤的野兔。但松鹤丸一想到以后身高可能一米六还不到,就决定无论如何不能放弃喝奶。既然不给喝人奶,那么只好另动脑筋,往动物身上打主意了。这就有了数次捕鹿的行动。而大野清英则是他捡回来的。那天他带左,右卫门在后山玩,发现一少年正在射兔子,箭术十分精湛,无一落空,而且左卫门发现似乎每箭都是射中兔子的肛门。唯一的问题是这座山是青山家所有,少年在这里打猎却没有通知过青山家。这样,少年很快就被左,右卫门摁到了地上。经过一番询问,了解到此少年叫新助;年龄在十四岁到十七岁之间;父亲是美浓的猎户,在一次打猎的时候被野猪捅穿了肚子。没有生活来源的新助只好拿起父亲留下的弓箭,四处打猎为生。而问他怎么到的尾张,竟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只是说哪里猎物多他就去哪里。新助很快被领回了青山家。经过青山甚又卫门的调查,此子确实拥有美浓口音,并且没有人在尾张见过。松鹤丸从此又多了一个跟班。 因为后山有一个叫大野的小村,松鹤丸决定赐新助大野姓,并给他起名叫清英,提拔他做家里的武士。青山夫妇对此默认。当家里所有人都松鹤丸,松鹤丸叫着的时候,已经有一个人开始叫他主公了。 “抓到了,抓到了。”看到被套子拽倒在地的母鹿,和旁边一只不肯离去的小鹿,松鹤丸不禁欢呼到。大野清英和右卫门也是满脸的笑容。“行了,左卫门,别苦着脸了。我说不杀就是不杀,你怎么不信呢。”“松鹤丸,你还不如杀了它呢。把它自己留在这里,饿也饿死了。”“我连它一起带回去总行了吧,我养着。你也不是没杀过人,怎么会这么心软呢。大野去抓两条兔子来,咱们庆贺一下。”从这天起,青山家的院子里多了一大一小两头鹿;松鹤丸也由喝人奶改为喝鹿奶。 “刚七月份,天气就这么热。大野,告诉左,右卫门;下午母亲大人要去町里买东西,我们去河边玩。” “主公,你看那片蒿草里藏着人。”“哪里,左卫门,把我抱起来,我看不到。”“啊,看到了,大野把箭准备好;左卫门把我放下来;你俩快把武器准备好,我看到里面有两个人,其中一个似乎还抱着小孩;可能是拐卖孩子的。”“松鹤丸,我们还是先回去,叫家里来支援吧,”右卫门劝说着。可松鹤丸已经喊起来,“里面是什么人,给我出来,不然放箭了。慢一点走,对,把手举起来,举高点,射那个抱孩子的,还敢跑。”话音刚落,箭已经飞了出去,抱孩子的那个人一下子就重重的摔了下去。小孩子的哭声响了起来。 “走,过去瞧瞧。跪在那里,手举起来,你不是也想挨一箭吧。”右卫门先冲了过去,把那个没挨箭的人先是一顿踹,然后问:“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躲在草里,有什么企图,孩子是哪里来的。”挨了一箭的人,左腿被射穿,钉在地上,闭着眼睛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喘着粗气;另一个也是闭着眼睛,不说一句话。松鹤丸走近一看,那个小孩子和自己差不多大,却穿着丝绸的衣服,要知道自己现在也没有一件啊。而另外两个人的衣服也不是平民能够穿得起的。看起来倒像一个少爷跟两个侍从。但是他们看到自己为什么要藏起来,还要逃呢。“左,右卫门你俩把这两人押回去;大野你把这个小孩抱回去;我去把师父找来。” “诶,这不是岩龙丸吗?”织田造酒丞看到丝绸小孩立刻惊讶的喊了出声。被箭射到的家伙听到喊声后,睁开一直闭着的眼睛,喊道:“造酒丞大人,快救我们。”“你不是在斯波大人前侍奉的叫,叫,叫什么来着?”“是全五郎呀。”“不错,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松鹤丸一听,坏了,好像惹祸了。岩龙丸这个名字听过,没记错的话,是尾张守护斯波义统的嫡长子。这两个家伙好像是侍从。不过,他们怎么来到弹正忠家的地盘上来了。虽然没人敢把他们怎么样,但总有些不安全。 “造酒丞大人,尾张守大人可能遇害了。”“丝,”织田造酒丞倒吸一口凉气。“松鹤丸,左,右卫门,你们把他们三个带进主屋。不要让任何人靠近。大野,快去把志贺夫人和青山大人找回来。” 等到青山甚又卫门和志贺夫人回来的时候,造酒丞已经问明白事情的原委。自从织田信长和斋藤道三结盟后,下四郡的守护代织田大和守家在清须城日受孤立,守护斯波义统看到机会,决定在今天上午把织田彦五郎和坂井大膳请到守护府来,让死士杀掉二人,夺取清须城。清晨,斯波义统让全五郎和另一名家臣把嫡长子岩龙丸带出清须城,并告诉全五郎,一切顺利的话,中午就会把他们叫回来。如果到了晚上还没有消息的话,就说明事情败露了,立刻到那古野城寻求织田信长的保护。志贺夫人刚刚听完后,立刻转头对青山甚又卫门说:“你赶快把他们几个带到那古野城,求见信长大人,这种事越快越好。”又转身对织田造酒丞说:“家里还有几名武士在休息吧,立刻找来,做好准备。”“左卫门,去把带刀大人找来;右卫门,去把文石先生找来。”松鹤丸在旁边看着把家里的男人指挥的团团转的母亲,仰视不已。 到了傍晚,青山甚又卫门又把三人带了回来。让阿松安顿好三人。再一次把家里的重要成员召集起来。“消息已经确认了,今天上午坂井大膳带领一百名武士冲入守护府,见人就杀。连鸡的脑袋都砍了下来。信长大人已经发出征召令。另外,信长大人让把岩龙丸放在青山家养。”听到这里,志贺夫人皱了皱眉头,想了一下,转身对文石说:“先生,岩龙丸的功课就拜托给你吧,只教茶道,和歌就可以了。”文石低下头说:“我明白夫人的意思。这样对他好,对咱家也好。”“带刀,派几个人保护他;但不准教他武艺,谁敢教,就不要在青山家呆了。”“是,夫人。你放心好了,我会亲自派人看着的。” 与此同时,精神烁烁的织田信长朝淹川一益说:“真是烂泥扶不上墙,都计划好了,里应外合,拿下清须不成问题,偏偏要单干,这个混蛋。”“我想守护大人可能也有自己的顾虑吧。”淹川一益应道。“我知道他怕杀狼又进虎,可总比丢命强吧。”“不过,这样可能更好。现在守护没了,偏偏是守护代下的手。”“不错,不错;毕竟名义上我们还是大和守家的家老,去打清须总是名不正言不顺。现在,总算有了大义的名分。通知柴田胜家,叫他领兵攻打清须城,为尾张守护斯波义统报仇雪恨。把刚成立的长枪队也带去,试试效果。”“是,殿下。” 天文二十二年七月十二日,斯波氏第十五代义统被暗杀于清须城。 第九章 成愿寺村木 “母亲大人,最近怎么样。有什么需要的么?下人有不听话的么?”“是信行呀,政务都处理好了么?不要担心我,一杯清水,一碟咸菜,一碗粗饭;就足够了。自从你父亲走了,说实话我也没什么可留恋的了。唯一不放心的就是你了,你哥自幼就不在我身边,养成了妄自尊大的毛病;我在还好点,我不在了,依你那种心气高的性格,你俩……,”没等说完,织田信秀的未亡人土田夫人已经哽咽的说不下去了。“母亲大人,是我不好,你不要伤心。”过了一会儿,抽噎声小了下来,“不关你的事,是我失态了。我知道信长总是征调你的手下,心里不愉快。但他是弹正忠家的总领,有这个权利。机会青睐善于等待的人,这么点小事都咽不下去,怎么会成大事。”“对不起,母亲,让您失望了。但……。”“不要说下去了,我不想听。你大哥是总领,要听从他的命令。你也姓织田。”“是,母亲大人,你要保重身体。过一段时间我再来看您。 七月十八日清晨,柴田胜家率领四百长枪队,一百铁炮队,加上其余的武士和织田信光三百援军,共千余人向清须城进发。而清须一方为了振奋士气,决定由河尻左马丞,织田三位领军千五百人应战。两军八点于山王口碰面,没有任何试探,直接进入了白刃战。不到三刻钟,河尻左马丞已经支撑不住了。作为后军的织田三位惊怒的问使番,怎么回事,为何如此之快,前军和中军就支撑不住了。使番颤抖的说:“报告大人,对方投入了一种朱红色的长枪众,比我们的枪长很多,没等够到他们,就被刺穿了,前方的阵型已经混乱,河尻左马丞大人吩咐让大人接应,给他重新整队的时间。”“这个混蛋,不是抢着去当先手众吗,怎么这么快就熊包了。”织田三位一边怒骂一边喊:“全三,全四,指挥后军让开路,把中军往后撤重新整队。告诉左马丞,我给他挡住,让他快点支援。”九点三刻左右,织田三位被讨取于山王口。河尻左马丞领着剩余的残兵,不断后撤。经过安食,一直退到清须城附近的成愿寺,被率军的柴田胜家追上。河尻左马丞惨白着脸,看着出发前还整整齐齐的兜盔,现在已经七扭八歪,而手下一个个都露出惶恐的神色。不远处弹正忠家的长枪队正屠杀着英勇的武士。转头对一个手下说:“告诉坂井大膳大人,对不起了。虽然已经尽了全力,但还是不是他们的对手。织田三位为了救我被讨取,我也无脸再回城,今后大人自己好自为之吧。”说完,率领手下的侍从向弹正忠家的长枪队冲去。十一时左右,河尻左马丞被讨取于成愿寺前。由于河尻左马丞的拼死应战,为许多武士逃回清须城赢得了时间。 成愿寺一战,织田大和守家的有生力量被消耗殆尽。支持坂井大膳的清须权力人物,坂井甚介,河尻左马丞,织田三位纷纷战死;农兵不再应招;剩下的武士守清须城已是非常困难;无力再和弹正忠家打yezhan了。所有尾张土豪都相信,曾经威风无比,领有下四郡的大和守家如同风中残烛,只要再被吹一口气,就会消失在历史的长河里。 “怎么又要打仗,还让不让人消停了。半年前成愿寺一战刚折了小坂久藏,小坂源九郎兄弟俩。这年节还没过完,又要出兵三河,不知要死多少人。”人还没进屋,带刀的声音已经传了进来。青山甚又卫门皱了下眉,下意识看了一眼松鹤丸,耐下性子解释到:“刚刚得到消息,北条氏康的女儿早川殿已和今川义元的儿子氏真定下婚约,年内举行婚礼。甲相駿三国同盟已经确立。”“那又怎么样,关咱们什么事,”拝乡带刀还傻咧咧的问。看到丈夫已经有些忍无可忍,志贺夫人连忙接下话题,“水野家从信秀大人的时候,就跟我们共同进退,已经十多年了吧。他家领地和今川家连在一起,可以说是他帮我们抵住了今川家的侵袭。这回今川家以三河冈崎城为据点,在绪川城北面的村木建预备攻城所用的付城,等于锁住了水野家的喉咙。水野家如果坚持不住向今川家投降的话,今川家就统一了三河国,加上背叛的鸣海城。爱知郡和知多郡还要不要了。”这下拝乡带刀一下没了声音。“可我们怎么去救援呢。去绪川一定要经过鸣海城,可我们无法通过。”这回是早早就到了主屋的织田造酒丞发问。“信长大人已经想到这一点了。决定征用伊势湾的海船,把大家从热田由海路运过去。”“乖乖,那要掉下去,非冻死不可。”不用问,这一定是带刀大人在说话。文石欠了欠身,缓缓说:“如果甲相駿三国同盟开始实施,今川家北面肯定不再屯放重兵,南下是必然的,所以水野家一定要去救,不然北面将失去屏障。但现在有一个问题,我们正跟大和守家对峙,兵力已经是不够了,如何支援水野家。我计算了一下,如果想要救援成功不能少于千人,那怎么守那古野城啊。”青山甚又卫门点点头,“信长大人已经想出办法了,向美浓斋藤道三求援。”这下连志贺夫人也惊讶起来,:“那个狡猾的蝮蛇同意了?”“不仅同意了,还派出安藤守就领军千余人来援。现在已经到半道上了。”看到志贺夫人也没料到,青山甚又卫门有些得意,接着说,“还有,信长大人吩咐援军到来之日,就是出发之时。这回,农兵也在征召范围。” 天文二十三年一月二十一日,安藤守就率援军赶到了那古野城。织田信长立即把城防权交给安藤守就后,率本家连同信光,信行的援军共千五百人出阵。“殿下,我们还是走陆地吧。这么大的风,很容易把船吹翻,那可是九死一生呀。”脸色发白的小姓头岩室长门守建议道。“平八,你架了这么多年船,觉的有把握吗?”信长也有些犹豫不定,转头向船头众问道。“每年一月份的时候大家基本都不出海。不过,看天气风应该不会更大了。现在的情况下,没有问题。”船老大小心翼翼的回答。织田信长点了点头,下定决心,“不用考虑了。陆路根本无法通过鸣海城,还救援什么。宁可全军覆灭,也不能让水野家失望,全体上船,攻打村木城。”“是,”武士们轰然应道。虽然海上时不时有大风把船吹的无法前行。但终于在二十三日绕过知多半岛西岸,到达绪川城,和水野众汇合。 “信元,给我们介绍一下村木城的具体情况。”信长心情很好的朝水野信元说。“是,殿下。现在村木城的守军有二三百人左右,为骏河众,并非今川家实力最强的。村木城共有三个地方可以展开攻击,一是东面的大门;一是西面的侧门;还有就是后方,但挖了护城坑道,最不好打。会有很大伤亡。”织田信长点点头,想了一下说:“明天早上水野众主攻东大门,西侧门就拜托给三叔了。我攻打后方。争取一举拿下,再与诸位共庆。” “长门守,你觉得怎么样?”“殿下,有坑道在,太难打了。损失会很大啊。”“打仗哪有不死人的。让丹羽长秀指挥铁炮众先行攻击,不要让守方喘过气。河尻秀隆率领马回众,前田利家率领小姓众在机会合适的时候攻击。告诉他们今天必须打下来,我没有时间在这里多呆。”“是,殿下。” “前面如何,过坑道了吗?”织田信长焦急的问。“还没有,不过城防已经有坚持不住的迹象了,跟上午无法相比。”使番报告。“让佐佐孙介领后援上去,告诉他全部战死,也要过坑道。”“是。” “报殿下,津田盛月等人已经攻入城内。现在,正向东大门方向前进。”“已经下午三时了,还好,时间来得及。损失大不大?”“报殿下,现在已损失超过五十人。信光大人和水野大人的损失还不知道。”“知道了,让他们尽快打通东大门,与水野众汇合。”“是。” 两小时后,“报殿下,东大门打通,刚和水野众汇合。南侧门停止攻击,转向东大门来了。”“好,很好,命令骏河众投降,告诉他们,降者只要今川义元肯付赎金,就会放回去。另外统计一下损失的人数。”“是,殿下。” “多亏殿下来援,不然水野家就危险了。今后水野家一定会忠心耿耿,为殿下守好北大门。”战后的庆功宴上水野信元感激的说。“信元,不要太客气了。帮你不就是帮我自己么。这次俘虏,就全交给你了。以后还要你多费心力,拜托了。”织田信长也客气的回答。“谢殿下,敢不从死。” 一月二十六日,清须城。“这次,多亏泰山大人的援助,小婿才能获取大胜。这是这几天安藤大人的辛苦酬劳,希望不要见笑啊。”“哪里,哪里。也没做什么,受之有愧。不知有什么需要我转达的么?”安藤守就笑嘻嘻的接过,问道。“请告诉泰山大人,小婿万分感谢。如果今后有什么我能够做到的,决不推辞。”织田信长郑重的朝安藤守就许诺。 斋藤道三听过汇报后,叹了口气,“有这么个邻居,夜里都睡不好觉呀。” 村木一役,弹正忠家战死近百,重伤超出二百,俘虏八十人。其中青山家战死七人,织田造酒丞重伤。 第十章 谁比谁更傻 “我决不会这么认输的,我怎么会不如织田信长这个乳臭未干的家伙。如果像计划的那样在六月份出兵,绝不会失败。是坂井甚介误我;是织田彦五郎不听话,给义统那个混蛋钱,最后不还得杀了么;织田三位不总说自己厉害么,比人家兵多还让人杀了。我身边怎么总是这么多笨蛋。”虽然已经到了一年最为紧张繁忙的春耕时候,但往年这时候忙的连家都回不去的坂井大膳这一年却把自己关在主屋里,不管任何事了。但从主屋里透出的寒气,让每个下人都觉得冰凉刺骨。已经有两个小姓因为服侍不周,被打死了。整个坂井大宅如同无人一般,死寂无声。 “一定会有办法的,毫无疑问,一定会有的;只是你还没有想出来。坂井大膳,加油,你一定会想出来的。织田信长算什么,他就是有个好爹;但你自己就把坂井家带到现在的位置。如果没有织田信光,早就……。慢着,慢着,刚才想到什么了,如果没有织田信光,如果没有,”坂井大膳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大声向小姓喊道:“快给我换衣服,备马,我要去见织田大和守。快点,别磨蹭。” “殿下,你觉得怎么样。”坂井大膳恭敬的向织田大和守建议道。“大膳,我不是听错了吧。你说把织田信光请进清须城,让他也做守护代,跟我并列。你的脑袋没有问题吧。听说你最近身体不是很好,还是回家多休息休息。”织田彦五郎惊讶的说。“殿下,我向你保证没有任何问题。织田信光这个人殿下见过,你觉得他是没有野心的人吗,他会甘心一直处在自己的侄儿之下?恐怕我就是说‘是’,殿下也不会相信。如果我们把他请来做守护代,从家格上说,马上就超过弹正忠家,名正言顺的他就可以反过来命令织田信长,他一定会动心的。这样,弹正忠家的力量就少了三分之一强,恐怕我们还什么都没做他们就自己打起来了。世上还有比这儿更好的事么。”“没有别的办法了么?大和守家跟一个连家老都算不上的家伙并列,实在是……。”“不下重饵,好鱼怎么会上钩。现在清须城的情况殿下也知道,再这么下去只是死路一条。再说,等解决了织田信长,织田信光算什么,还不是想怎么办就怎么办。”“那好吧,家宰,这件事就全权拜托给你了。大和守家的未来就在大人的手里了。”“请大和守放心,这次我亲自去办。” “报告大人,清须城来人说想见您。怎么处理,要不要把他赶走。”小姓向守山城城主织田信光报告。正在忙于计算家里支出的织田信光连头都不抬,只是问“来的是什么人?”“不知道,问了也不说。脸是画了妆的,但能看出年龄已经不小了。他说你一定也很想见他,并且保证你不会后悔。”这下织田信光有了兴趣,伸了一下懒腰说:“搜查好了让他进来,我倒想知道怎么个不会后悔。” 人进来后,织田信光定睛一瞅,也不免吓了一跳。吩咐左右下去后,似笑非笑的说:“今天是吹什么风,竟把坂井大人给吹来了。胆子可真不小啊。不怕我杀了你?”“我的胆子大小并不重要,主要是信光大人的胆子大不大。”“奥,这话怎么说。”“信光大人知道,前一段时间清须城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大和守大人对此极为苦恼。认为光是自己的能力还有所不足,想请大人并为下四郡守护代。老朽也认为此事如能成功,会给近一段战乱不已的尾张带来久违的和平。就不知大人有没有这个胆量应承下来。”织田信光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嗡’一下,不可置信的问到:“你刚才说什么,让我也做守护代。此话当真?”坂井大膳暗暗偷笑,“我不是已经站在这里了嘛,怎会有假。”过了好一会儿,织田信光本已涨红的脸才平静下来,笑着说:“如果清须城那些不愉快发生在我身上,坂井大人想必会很愉快吧。”坂井大膳详怒道:“这是哪的话,大和守已经吩咐下来,为了保证大人的安全,大人可任意安排百人的护卫队。如果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双方再商量。为了尾张的和平,清须是非常有诚意的。” “那好吧,坂井大人,为了体现你的诚意,你把刚才所说的写一份盟约。如果我想到什么,以后再加上去,不知大人可有这幅胆量。”“有何不敢,信光大人,请拿笔墨来,我现在就写。”织田信光小心翼翼地吹干纸上的墨痕,收好后向坂井大膳拱拱手“今后可要大人多多关照了。”“哪里,今后信光大人就是尾张的守护代,我还要大人多多照顾呢。”“那我就不送大人了,还希望事成之前不要走漏了风声。”“请放心,事情是我们提出来的,我们更希望保住秘密。那就告辞了。”这一夜,织田信光屋子里的油灯一直没灭。 早上织田信光叫来小姓,让其向那古野送去一封信,看着远去的身影,冷冷的想‘坂井你这个家伙,还想借刀杀人,看来已经老糊涂了’。 织田信长收到信后先是大吃一惊,然后吩咐手下叫来淹川一益,村井贞胜,松井有闲,武井夕庵等心腹商议对策。“大家都看完信了吧,说说想法。这件事该怎么办。”松井有闲先起了头,“殿下,信光大人送来这封信,人却不来,看来是很有想法呢。”村井贞胜接着道,“不错,这是想让大人提出赏格呢。并列守护代,清须好大的手笔。”淹川一益不屑的撇撇嘴,“那有什么,守护还不是说杀就杀了。”“淹川,正是如此,他才把这盟约给我看,不然你以为他这么好心呀。”织田信长冷笑着回答。“那么殿下,如果信光大人答应做内应帮我们拿到清须城的话,我们把知多郡许给他,你看怎么样。”村井贞胜建议。“我看可以。”“不错,冒一回险,拿到一个郡,应该满足了。”众人七嘴八舌的表示同意。信长点点头,“那好吧,武井夕庵帮我写封回执,告诉他事成之后知多郡归他。”出乎大家意料的是织田信光并没有做任何回答,只是把信中所写的‘下四郡并列守护代’这几个字圈起来,送到那古野城。 几人再一次聚到主屋内,淹川一益怒斥:“信光大人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要和殿下并列不成。”松井有闲小声的喃喃:“其心可诛,其心可诛。”织田信长看了眼一声不吭的村井贞胜,沉声说:“贞胜,别不吱声。说说意见。让你来不是让你当木头人的。”“殿下,我看还是答应的好。而且……”“村井,你是什么意思,信长大人才是弹正忠家的总领。你想做什么。”村井贞胜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让淹川一益给打断了。“淹川,闭上嘴,让村井说完。”织田信长怒喝。 “其实殿下,我也没有什么更多说的。只是想提醒一下,如果我们拒绝了织田信光,会有什么后果。”“不错,如果织田信光去做了守护代给他的弟弟和家臣们下命令,那我们该怎么办。”松井有闲也支持。“你们先出去,让我自己考虑考虑。”织田信长有些疲惫地下了命令。第二天,织田信长找来村井贞胜,“贞胜,你去一趟守山城,告诉织田信光,如果他肯做内应帮我们拿下清须,我愿以庄内川河为界;左边的海东,海西归我;右边的爱知,知多归他。并且我得到清须城后,那古野城也归他,可以立字据。为了保证他的安全,入城后我们的内应也会帮助他。但作为报酬,他必须把织田大和守一家给我杀了。”说完疲惫的挥挥手让他出去了。又过了一会儿,让人把淹川一益叫进来,密谈了半个时辰后,淹川一益满眼凶光的退了出来。 “总领说把爱知和知多许给我,那怎么能行。我为弹正忠家尽力那是应该的,这么厚的赏赐我实在是承受不起,你回去告诉信长,这绝对不行。”村井贞胜心里一边冷笑,一边虚伪的说:“信光大人这是哪里的话,你是前主信秀殿下死前留下遗嘱让信长殿下像父亲一样尊敬的人,又是信长殿下现在最年长的叔叔;再说这次大人甘冒奇险,必立奇世之功,怎么封赏都不为过。大人还是不要推辞了。”“那好吧,”织田信光露出勉为其难的样子,“我就先帮信长代理着,等总领再大一些我就把爱知郡退回来。这是一点小礼物,不成敬意,还请笑纳。”村井贞胜笑着接过,拱拱手告辞了。 这一年的四月十九日,让所有尾张大小土豪惊愕的事发生了。织田信光作为下四郡与织田大和守并列的守护代被迎入清须城,与百名手下占居了清须的南橹,跟北橹的织田大和守遥相呼应。 第十一章 清须城换主 这一段时间清须城的风云变幻,不仅让旁观者眼花缭乱,让当事者也有一种我猜到了开头,却没有猜中结尾的感觉。 二十日清晨,坂井大膳穿着正式的礼服,领着两名小姓,按照规矩来到南橹拜见新的守护代。当进入南橹时,忽然发现几个熟悉的面孔从侧门匆匆而出。其中一个武士被怀疑和那古野有联系,还被调到与城防,保卫没有关系的地方;今天并没有这些人任何事,他们做什么来了?带着疑问和或多或少的一丝恐惧被新守护代织田信光大笑着迎了进来。看着织田信光爽朗的笑容,坂井大膳自我安慰不要想太多,自己吓唬自己。 “守护代大人,不知可还住的习惯。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说,我立刻去准备。服侍的人还顺心吗?要不要我再调几个侍女过来。”“坂井大人,多谢你费心了。一切都很好,住的地方也很不错,我很满意。不用再费心了,就这样很好。不过,我倒是有一个小请求,不知大人能否答应。”“什么事情,守护代殿下只管说,只要我能做到,绝无二言。”“也不是什么大事,你知道我刚就任守护代,对一些礼节不是很懂,下午我想去拜访织田大和守殿下,坂井大人可否陪同我一起去,指点一二,不要闹了笑话。”“哪里谈得上指点二字,我可不敢跟守护代殿下相比。如果殿下想去见见大和守殿下,我这儿就去安排,您看两天后怎么样,这样……。”“我看就不必这么麻烦了,就今天下午吧。坂井大人不方便吗?”“方便,方便,我这就回府准备一下去见大和守所需的样式礼物,然后随同殿下一起去怎么样。”话还没有说完,就觉得全身都像刚刚蒸过澡似的,后背出的汗已经浸透了衣服。“什么礼物这么麻烦,说说看,如果府里有,就不用再回去了。”“守护代殿下,头一回以这个身份相见,需要一些特别的东西做礼物,比如越后清薴所制的夏服,所以需要几天准备。但殿下想下午就见面的话,我家里有一些备用的,正好拿来,不然就太失礼了。”声音有一些迟疑,“坂井大人回去不需要太长时间吧。”“哪里需要很长,来回不过三刻钟,我会尽快回来,不会耽误时间的。”“那好吧,坂井大人快去快回。我以后依仗的事还多着呢。”“那我现在就赶回去拿。” 当坂井大膳走出南橹的时候,脑袋发晕,小腿肚子发抖。脑海里不断回响起那天前守护斯波义统有些焦虑的对他说‘明天还请大人和大和守殿下一定都要来,共同商议如何解决织田信长’,可就在那天下午守护府里的侍女传来消息,斯波义统已经准备好死士,只要第二天进入守护府,就不要再想出来了。这回,织田信光也想这么做啊。那些熟悉的武士,没有开伙的厨房,只看到不足三十人的护卫;刚才所疑虑的场景一下都在脑海中回放出来。心中急速的盘算开,怎么办,再回去就是送死。信长的兵还没有在清须城附近出现,南侧门的看守是自己一手提拔的武士,可以信任。只要骗过跟随自己一起来的织田信光的侍从就能跑出去。然后逃到骏河,对,就这么办。 织田信光的侍从奇怪的说:“坂井大人,咱们走的路好象不对呀。”“这位小哥儿,咱们抄小路,转过后面那条街就到了,能快不少。快走吧,殿下还等着呢。”说完就快步向前走去。到了南侧门,向守卫的武士喊了一声:“兵库,帮我招待他一下。”指了一下紧跟在自己身后的侍从,抢过一匹马,就冲出了城。 一个小时后,惊慌失措的侍从跑回南橹。把坂井大膳逃跑的消息告诉了正在焦急等待的织田信光。“你这个混蛋,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要你何用。”一刀砍翻正趴在地上的侍从,转身对身旁的武士说,“全兵卫,改变计划,立刻攻打北橹。通知信长支援。让内应打开北橹门。”“是,殿下。”话音没落,人已经跑了出去。 正在欣赏能乐的守护代织田彦五郎听到外面嘈杂的声音,烦躁的问下人,“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没等下人回答,一个小姓跑了进来,喊道:“织田信光谋反,已进入北橹,大人快想办法。”织田彦五郎楞了一下,下意识的问:“家宰呢?”,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回答。只好叹口气,“那就没有什么办法了。”挥了挥手,让惊慌失措的表演者退下后,静静等待命运的降临。 冲进北橹主屋的织田信光看见静静坐在那里的织田大和守彦五郎,有些吃惊的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织田彦五郎冲织田信光笑了笑,问:“能饶我一命吗?”织田信光默默的摇了摇头;“那能绕我儿子一命吗?”回答他的还是沉默的摇头。织田彦五郎点了一下头说:“我会在下边等你的。”然后从腰间拔出胁差,狠狠地向自己腹部扎去。 天文二十三年四月二十日,尾州下四郡守护代织田大和守家断嗣,废。 当十九日,松鹤丸获悉织田信光进入清须城成为新的守护代时,就动起了脑筋;该在哪条路上等呢,知道会明天逃,但路有四条,只能排除两条。最后决定在通往鸣海城的那条路上等。直到深夜,松鹤丸才在不停对自己说‘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的宽慰话中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所有人都匆忙的准备自己该做的事。造酒丞在养伤;拝乡带刀在组织武士;志贺夫人在指挥下人准备饭菜;文石去探望生病的老师还没有回来;青山甚又卫门在前一天就去了那古野城,到现在还没有回来。谁也没注意到松鹤丸领着苦着脸的青山左卫门,右卫门和大野清英偷偷地溜出了门。 “松鹤丸,回去吧。这里太危险了。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们都得剖腹。”说这话的总是青山右卫门。大野清英却好奇的望着远方的清须城说:“你说住在里面的人是怎么生活的,是不是天天吃白米饭,穿丝绸衣服。”松鹤丸看了一眼默默无声的左卫门说:“你们看左卫门多沉得住气,知道什么叫浑水摸鱼不?现在就是水混的时候,这时候不捞鱼什么时候捞鱼,难道非要我元服后才能为青山家立功吗?这怎么能体现出我这个天才,信长大人怎么会注意到我,非常人才能成非常之事,明白不?”左卫门终于发话了,“可是松鹤丸,我们躲在路边摸什么鱼呀。”回答他的是一句,“天才总是寂寞的。” 十时半左右,远远看见一人骑马飞奔而来,衣衫不整,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糟了,怎么忘了布置绊马索。’松鹤丸急向大野清英说:“等人过来,给我把他射下来,死活不论。”右卫门失声说:“那怎么行,如果伤错了人怎么向夫人交代。”松鹤丸不由翻了一个白眼,我身边怎么出了这么个笨蛋,这个时侯会有无聊的人走这条路吗,没见在这里等了两个小时一个路人也没有,还是通向鸣海城的,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啊。除了清须城想要逃跑的还会有谁。顾不上向他解释,只是紧张的盯着由远及近的骑马人。松鹤丸觉得紧张的心脏都要跳出来时,箭‘嗖’的一下飞了出去,人也一下从马上掉了下来。左,右卫门赶紧上前抓住掉下马的人,此人右胸部被射穿,不断往外咳血。“大野,你快去把马牵回来;你俩看看能不能把箭杆弄断,把他活着带回去。说不定是什么重要人物。” 连人带马弄回家时,已是中午了。四个人在路上已经对好了口供,如果是自己人,就是在路上发现,做好人好事;如果是敌方,那就是发现可疑,拒捕被擒。很快正在找四人的拝乡带刀认出此人正是坂井大膳,赶快送到那古野城。 看着渐渐远去,不知死活的坂井大膳。松鹤丸突然觉得如果将来自己的脑袋被别人挂起来似乎也不是像以前那样难以忍受了。因为已经有一个人作为他前进的铺路石倒了下去,将来还会有更多。 第十二章 第一次见面 “殿下,从清须城传来消息,信光大人已经夺下清须城。织田大和守一家全部自杀身亡。只有坂井甚介一人逃走。”正在那古野城焦急地等待消息的织田信长终于松了一口气,暗自寻思‘只要织田大和守没跑就好,坂井大膳已是孤家寡人,以后会有些麻烦,但不碍大局了。只是杀斯波义统的是坂井大膳,怎么圆报仇雪恨这件事呢。’正在想的时候,又有一名小姓进来传报,“殿下,青山家武士拝乡带刀来报。抓到了坂井甚介。”‘真是瞌睡的时候有人送枕头,’闻报,织田信长大喜,急忙吩咐:“赶快带进来,我看看这个老家伙还怎么跟我作对。”说到后来,已经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小姓有些为难的说:“那个坂井大膳好像伤太重,已经完了。”愣了一下的织田信长看了一眼还在发呆的青山甚又卫门,“那好吧,我们就出去看看,淹川一益,你认得此贼,看看别认错人了。”一刻钟后,织田信长领着重臣回到主屋。边往里走边跟一起进屋的拝乡带刀说:“你刚才告诉我,这老贼是青山甚又卫门的儿子和三个刚刚元服不久的小家伙抓来的。怪不得死了还闭不上眼睛,英雄一世,竟死于稚子之手,可谓报应不爽。”“岩室长门守,你去把老贼的脑袋砍下来,送到清须城,让三叔挂起来。并告诉他,事前约定绝不反悔。”“是,殿下。我这就去办。”织田信长看了看还在发呆,如同梦游的青山甚又卫门,温声对他说:“青山,你儿子叫松鹤丸吧,我记得年龄还不大。”“是,殿下。犬子今年刚刚六岁多,怎会立下如此大功,我想可能有什么误会,回家仔细询问,然后禀告殿下。”“明天把他叫来,我也有兴趣听听六岁稚童如何擒拿的老贼。”“是,殿下。” 青山甚又卫门回到家后,看到已被气的失去理智的志贺夫人正疯狂地用竹条揍松鹤丸的屁股,随行三人躺在旁边,已经被揍的起不来了。赶紧拦下,告诉夫人明天还要带松鹤丸去拜见信长殿的事情,志贺夫人才软软地瘫了下来,如同生了一场大病。 晚上,趴在床上的松鹤丸心中仍旧激动不已,马上就要看到这个时代最大的boss了。第一面最重要,留下好的印象将会让自己的仕途起点比别人高很多;可信长殿是个不守规矩的人,他是喜欢跟他性格相近的人,还是相反的呢;明天是表现的忠肝义胆好,还是灵活可爱好呢;听说信长殿,信行殿都长相英俊,信长殿的妹妹市现在就能看出是个小美人了,不知是不是真的;是生还是死,这是一个问题。想到后来,已经天马行空,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第二天清早,太阳还没有出来,青山夫妇就把松鹤丸叫了起来,给他仔细打扮。匆匆吃过早饭,天还蒙蒙亮的时候,青山甚又卫门就领着松鹤丸来到那古野城。“松鹤丸,我跟你讲的要点都记住没有,不要顶撞殿下,问什么就说什么,没问的不要说,走路的时候不要被衣服绊倒了,你……。”把松鹤丸听得晕头转向,本来平静下来的心态,又紧张起来。“报殿下,青山甚又卫门携其子松鹤丸求见。”正在主屋内商讨事情的信长殿和手下几位重臣听到小姓的报告后,不约而同的放下手里的事,颇有兴致的等两人进来。进了那古野城后,松鹤丸就觉得手心冒汗,嗓子发干,想上厕所;连怎么进的主屋都记不住了。 织田信长兴致盎然的看着随青山甚又卫门进来的小孩,很早就听说这个松鹤丸不凡,当别家孩子这个岁数还天天玩泥巴的时候,此子已熟练掌握了鼓,太鼓;比他大四五岁的孩子都打不过他。看他一板一眼的礼法,应该是小笠原流。小小年纪会这么多,看来青山夫妇下了苦功啊。可出嘴的话却非常伤人,“你就是松鹤丸,连奶都没断,怎么抓得住坂井大膳;你是在骗我吧。”只见松鹤丸低头,弯腰,拇指相对呈四十五度角,腿与背以腰为轴心呈十五度角,恭恭敬敬地说:“既然有敢穿女装到街上闲逛的主君,有愿意喝奶的臣子想来也不是什么值得奇怪的事情。唐国甘罗十二岁就能做宰相,我的年龄虽然只有他的一半,但指挥几个人抓个敢弑上的乱臣贼子还是可以的。”听到穿女装这几个字,青山甚又卫门的脸一下子变的煞白;旁边重臣本来轻松的脸也变得浓重起来。“小家伙,你敢这么说话,不怕我杀了你吗?我的脾气可不怎么好啊。”听到这句话,松鹤丸本来惴惴不安的心一下子安稳下来,还有时间偷偷瞄了一下散坐在四周的家中重臣,是几个吏僚打扮和一个武士打扮的人。镇静地回答:“殿下是做大事的人,而我虽然年幼,但也有志于辅佐殿下成就大业。那么世间的言论我都不在乎,殿下又怎么会放在心上。”一番言论,让所有人都刮目想看,沉闷的空气也缓和下来。织田信长点点头,看了一眼还没有恢复脸色的青山甚又卫门,“小家伙,没想到你倒是我的知己。甚又卫门,看你的胆子,连你儿子都不如。有此虎子,是你青山家之幸。”“谢殿下,犬子无礼,还请责罚。”青山甚又卫门颤颤的回答。自此之后,就传出了青山家犬父虎子的声闻。 趁这个机会,松鹤丸仔细的观察了织田信长,个子不高,恐怕还不到一米七;瓜子脸,肤色有些病态的苍白,给人有些神经质的感觉;细长的眼睛,放在女人身上会很媚气,男人身上就有些阴险了。但和在一起看,却让人感到一种危险的英俊。“好了小家伙,给我们讲讲你是怎么抓老贼的。”“是殿下,前天听到信光大人作为守护代被迎进清须城,就想清须一定会和鸣海联系。如果能够抓到清须和鸣海之间联系的信使,必然会极大的帮助殿下和父亲大人。所以我在吃完早饭后就带着…………,没想到抓到的竟然是坂井大膳。”“岩龙丸也是你发现的吧”,“是的,殿下,那天我……”松鹤丸边说边想那可确实是个意外。织田信长笑吟吟地点头,“看来你是我的福将啊,上次就没有赏赐你,这回一起补上吧。村井,青山家附近有什么没有安堵的土地吗?二百到三百石左右。”穿黄色吏僚衣服的一个中年人立刻回答:“青山家西侧河边附近有一块地,大一些,有三百五十石没有安堵,不过有一百石沙地较多,是下田,不是很好开垦,并且佐佐家已经在那里开发了。还有一处稍微远点,二百九十石,是上田。”“松鹤丸,你想要哪一块?想好了,可不准后悔。知道上田和下田的区别吧。”松鹤丸一听,有一块地能让佐佐家吃瘪,想都不想直接说:“谢殿下,知道。就要河边那块儿,离的近还大;差一点没关系,多下点功夫就行了。”“那好吧,村井贞胜,你去通知佐佐家,明年把那块地让出来。告诉佐佐盛政,这回佐佐家立了不少功,给他加知行,换块好地。”“是,殿下。我这就去办。”黄衣人恭敬地回答。松鹤丸不知道由于自己的一时性起,回家后的半个月,天天只能趴着睡觉。“小家伙,你现在都学会什么了?”织田信长又接着问。青山甚又卫门生怕松鹤丸又冒出什么惊人的言论,赶紧抢先回答,“禀殿下,犬子已经学了习字,经学,鼓,笛,太鼓,棋和礼法,由下野足利庄的文石传授;由于年纪还小,仅仅学得皮毛。文石先生说等松鹤丸大一点,再传授四书五经和武经。造酒丞大人教他枪法,气力还小,不成气候,望殿下原谅。”“不错,不错。青山甚又卫门你费心了,等他八岁的时候,让他过来做我的小姓吧。”“谢殿下,”父子俩齐声向织田信长感谢。一般十二岁左右的土豪之子经选拔才会成为织田信长的小姓,而松鹤丸显然早了二至四年,足以说明信长殿准备开始培养他了。 “左卫门,右卫门,大野清英,这回信长殿赏给我三百五十知行。你们也出力很多,大野清英赏你七十五石,左卫门五十石,右卫门五十石;你们以后要记住,我的命令就是你们行动的指南。右卫门,行动前可以提出异议;行动中如果再动摇军心,我会没收你的知行。右卫门,你…………,”正当松鹤丸在青山家的大院里得意洋洋地进行自己平生第一次封赏时,主屋里传出志贺夫人的怒吼声,“松鹤丸,你给我进来。”摸了摸自己的屁股,松鹤丸苦着脸走了进去。 这一年的五月,织田信长搬入清须城,自领尾张守护代,改称织田上总介信长;织田信光搬入那古野城成为那古野城城主;守山城则让给织田信长的二哥,织田造酒丞原来的主公织田安房守。弹正忠家再次对尾张下四郡拥有了绝对的控制权。可是织田信光却没有等到第二年获得属于自己的爱知及知多郡;十一月份,在那古野城城门口被自己刚刚收下的家臣坂井孙八郎刺杀于光天化日之下,据说是为了前主公织田彦五郎报仇,尾张的土豪都说这是织田信光背信弃义的报应。死后一周,林家家主林秀贞领有那古野城;淹川一益加增五千石。 第十三章 平静的一年 天文二十三年总算过去了,尾张的大小土豪们松下紧绷了一年的心,高高兴兴地迎来了弘治元年(1555年)。所有人都认为经过几年的战乱,大家都应该休养生息几年。虽然上总介殿(织田信长)想顺手把鸣海城给解决了,但这几年总是打仗,家里的资金都已经花的干干净净;鸣海城也不是软柿子,虽然心有不甘,也决定先放一放。新年过后,青山家付出两人轻伤的代价,顺利的拿到了归松鹤丸的三百五十石土地。 “松鹤丸,你给我过来,看看你要的地。”去看了新地的志贺夫人刚刚进院,就见到院子里松鹤丸正在戏弄自己的乳兄弟孙十郎,立刻气不打一处来。“啊,母亲大人回来了。”松鹤丸立刻扔下孙十郎,谄媚地开始向母亲摇尾巴。志贺夫人好像也已经看惯了,毫不客气的敲了一下松鹤丸的脑袋,“少来忽悠我,给我进主屋。” “松鹤丸,这是你自己挣来的地,还封赏下去了。你就好好给我讲讲,你想怎么经营这块地。”“母亲大人,地的情况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你已经把我禁足这么长时间了,我连地都看不到怎么计划呀。”“那好吧,我先给你讲一下,你再去看看;不过说好了不准再作怪,不然就打折你的腿。这三百五十石里大概二百石为中田,一百石为下田,剩下五十石称下田都是表扬他了,产量估计连下田的三分之一都不到。这样算下来,每年我们因为要按此出农兵,还要贴钱。你这个败家子。”说到这里,志贺夫人的火气又窜上来。松鹤丸一看不好,赶紧转移话题,“那母亲大人,为何地的质量这么差呢,不是在河边吗?”“不错,是在河边,不过离海边也很近。那很难耕种的五十石都是离海太近,沙化严重。下田也是如此。刚才算了一下,每年家里要为此贴进去三十贯左右,很高兴吧。”“母亲大人,你先不要生气,我带左,右卫门他们几个亲自去看看,想想办法,明天再跟你汇报,可以吗?”“嗯,快去快回。” 第二天,松鹤丸练完武后来到主屋,志贺夫人叫侍从全部退下,不动声色地问,“想好了么?”。“是的,母亲大人。那二百石中田的一百七十五石,我决定分给左,右卫门和大野所有,不能因为我的错误而让他们蒙受损失。”“你能这么想我很高兴,但剩下的地怎么办,只有二十五石可以正常产粮,按规定打仗的时候要出五名农兵,由我们青山家往里贴钱吗?”“不是这样的,母亲大人。我去看了河边的地,那里有许多芦苇被佐佐家造田的时候毁掉,可是造出的田产量太低,又费人力,不如还是长芦苇吧。我听说浓州产纸需要大量优质的原料,我想光卖芦苇就比种田要合适。再说,我们还可以雇佣手巧的人编席子,草鞋或是一些艺术品卖到堺或平安京,不知母亲大人觉得如何?”听到这里,志贺夫人心里吃了一惊,本想通过这件事给松鹤丸一个教训,没想到竟真的想出了办法,但决定还是要继续打压,免得将来吃大亏。“松鹤丸,你说的办法都是可能性,人家肯不肯买都无法确定,却要先期投入很多,恐怕没赚到钱反要亏本。”“母亲,我都问过父亲了,父亲说光作为原料往外卖就能抵得上五十石粮食的价钱。”志贺夫人暗暗咬了咬牙,决定晚上一定给青山甚又卫门点颜色瞧瞧。“就算如此,还有一百石的空缺,你打算怎么办?”“母亲记得去年秋天的时候我建议父亲买点西瓜来卖吗?”“记得,卖的还算不错,连远江的商人都来订货,你父亲说今年准备还要买点来卖呢。不要打岔。”“没打岔呀,我想说的是剩下的地咱们种西瓜怎么样?去年卖瓜,里面的瓜籽我都想办法收集起来了;虽然沙地种粮食很困难,但据说种西瓜非常好。然后再种些果树,就橘树吧,平安京的贵族们很喜欢呢。然后……,”得意洋洋地想继续说下去,志贺夫人已经似笑非笑的把松鹤丸的伟大蓝图给打断了。“我说怎么想起让你父亲卖瓜了,原来那时候就开始下套了。让右卫门收集草木灰和鸡粪也是为此做准备吧。下会直接说,不要拐弯抹角。那二百石中田不用担心,我会替你管理好的,告诉你的几个手下等到秋天直接领钱或粮;不过既然种西瓜种树都是你想出的办法,那么就由你负责。我会派人帮你忙的,不许耽误功课,不然不饶你。”如同掐断正在大叫的鸭子的脖子似的,松鹤丸一下蔫了下来,想到正在发酵的鸡粪熏人的味道,已经不想吃晚饭了。 用知易行难来描述松鹤丸眼下的心情,简直再合适不过了。上辈子玩太阁四的时候总会接到和西洋商人搞好关系,获得西瓜子的任务,但是换了n个主角,直到统一日本也没有完成;查了许多攻略,虽然任务始终没有完成,但怎么种西瓜,却依然有大概的印象。可是,可是为什么它还没有发芽。“右卫门,你是按照我的吩咐育种的嘛。”“没错呀,松鹤丸。草木灰放三分之一,肥料放三分之一,土放三分之一。”“什么?是草木灰和肥料合起来三分之一,你不懂合起来三分之一的意思吗?”第一次育种失败。“大野,叫你用热水清洗种子,怎么这么长时间还没拿来?”“正在水里煮呢,木柴不够了,再找些来。”松鹤丸不禁大吃一惊,跑去一看,种子正在沸水里飘着呢。第二次育种失败。第三次,在松鹤丸亲自监督,母亲派来的老农全程监护下,仅剩的种子终于发芽,险些错过了时令。 因为西瓜非常吃肥,松鹤丸把剩余的土地分成五份,准备轮作;已经准备了半年的鸡粪和草木灰都下在今年使用的一号地里,剩下的四块修养;土地间隔处种下青山甚又卫门早已给准备好的橘树小苗;而修养的地,松鹤丸也不准备空着,决定养些小鸡和小鸭子,不仅能解决自己吃肉的难题,还间接给地上了肥。 “左卫门,跟我去看看除草,松土的情况,最近地里好像杂草太多了。该叫人除草了。”“右卫门,地里的肥不够,让你收集的肥料怎么样了?”“西瓜秧开花了?快带我去看看,把侧蔓,就是这样的给我摘掉。”“看清楚这样的白花不要,只留下这样的,不要问我为什么,按我说的去做就行了。”经过松鹤丸一年的亲自指导,虽然在授粉时出现了些情况,险些颗粒无收,但在母亲派来帮忙的人的提醒下,总算有惊无险的过去了。到了九月份,绿意盎然的瓜田给人一片清爽的感觉;而圆滚滚眼看就大了的西瓜也引起轰动,几乎每天都有人来看。很快,还在地里长着的瓜已经被预售一空。 “父亲,怎么样,算好了吗?快告诉我结果。”九月末的一天,松鹤丸从练完武就开始缠着青山甚又卫门。就在昨天,瓜田里最后的几个瓜也卖了出去,虽然知道肯定赚钱了,但到底赚了多少,当结果算出来后,还是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这次所产的西瓜有五分之一作为礼物送了出去,即便如此,剩下的也卖出了近一百五十贯的天价。刨去成产成本和买鸡鸭树苗的钱,净赚一百零二贯三十四文;加上卖芦苇的钱,共获利一百一十贯七百四十二文。在所有人眼里是废田的一百五十石土地,在第一年就比别家八百三十石上田还要赚钱;等到秋末鸡鸭上了架子卖掉后,会再进一笔钱;五年后,橘树就会挂果,又会增加一笔收入。也就是说,这一百五十石土地,最终可能要和他家的一千五百石上田相提并论。结果当天晚上,就传出青山家种西瓜赔了本钱的消息。 这一年出奇的平静,似乎战争的阴影一下子就离开了尾张。青山家虽然被上总介殿要求以后征兵的时候在现有基础上,增加两名农兵和一名武士,还是高兴地应承下来。并积极为松鹤丸明年去做小姓做准备。所有人都认为明年也应该如此,却不知战神已经再一次光顾。 第十四章 绰号金手指 新年刚刚结束,松鹤丸就作为织田家小姓的正式一员来到清须城,开始其小姓生涯。看着父亲远去的身影,松鹤丸心中开始惴惴不安起来。 “你好,我叫福富秀胜,岩室长门守先辈让我带你几天,以后还请多多关照。”一个圆圆脸,矮胖身材,一副笑模样的年轻人向松鹤丸介绍起自己。“哪里,哪里,我是青山家的松鹤丸,什么都不懂,福富先辈看到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可一定要指点后辈呀。”“老弟虽然刚刚来,但是在我们这里已经是鼎鼎大名了。我们现在连一石知行还没有呢,你可已经有三百多石了。”“那不过是运气好,哪像各位先辈的功劳都是真刀真枪拼出来的。” “好了,咱俩也不要互相恭维了,我给你讲一下工作的内容。简单说,平时照料上总介殿的日常起居;战时护卫本阵,保护殿下的安全,不过你还没元服,不用上战场。长门守大哥说,你的礼法非常精湛,所以让你做殿下的持刀侍童。就是在殿下处理文件或是接待来客时持刀跪立在旁边,活不累,每天只要两个时辰,剩余的时间就自己支配。家中有兵法师傅,还教铁炮,你如果有兴趣可以在没有工作的时候去学。但有几件事一定要注意,一个是注意保密,所有听到的,看到的都不能说出去,你的父母也不能说。不然的话,小心你的脑袋。”看着一个全身都是笑模样的人吓唬自己这个小孩,松鹤丸心中有些好笑。忍住笑意,配合的露出害怕的表情,“福富先辈,我记住了。这里的事情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福富秀胜满意的点点头,接着说:“还有你主要的职责就是提醒殿下,比如衣服不整了,该吃饭了,需要休息了等等;对上总介殿的一些习惯一定要记住,殿下喜欢干净,不允许屋里有一点灰;平时多留神其他人是怎么干活的,手脚勤快的人没人不喜欢;将来我们都会上战场的,所以对殿下的意图必须心领神会,要知道使番不一定会及时把消息传达过来;知道……。”絮絮叨叨竟然说了小半个时辰。松鹤丸边听边暗暗记在心里,有许多告诫比老妈说的都详细,一个初识的人肯讲这么多内情,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也很让自己感动了。 “好了,跟你讲了这么多,我的嘴都渴了。我领你认认路,平时不要瞎走。头两天不会让你做事情的,先熟悉周围的环境,以后可能活会多一些。”等全部走完,再介绍了同僚之后,时间已经过了晌午,看看天色,松鹤丸殷勤的对福富秀胜说:“今天让先辈跑了这么久的路,真是太感谢了。大哥知道我有封地,所以手里有些钱,想请大家到町里吃个饭,我也不认识几个人,大哥能不能帮忙替我请请。”福富秀胜点点头,“长门守大哥肯定会去的,我再帮你叫几个来,平时关系不错的。” 几顿酒下来,也交了几个谈得来的朋友。和长谷川桥介,毛利長秀,山口飞弹守几个关系都混的不错。从他们嘴中也渐渐了解了一些清须的生存环境。上总介殿现在最为倚重的两个人,一个是管理家中田地及外交的村井贞胜,一个是负责家中情报的淹川一益,如果想要出头这两人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得罪的。在织田信长的居住地清须城北橹内权势最大的则是马回众的笔头河尻秀隆和上总介殿的乳兄弟池田恒兴。最近织田家正冉冉升起的将星则是刚刚继承了丹羽家家主之位的丹羽长秀,据说已经影响到了淹川一益的地位,所以两人之间的关系不是很好。其实为了赢得出头的机会,内部竞争非常激烈。现在总体上分为两大派,小姓众为一派,马回众为一派,而同朋众因为不会有出身立世的机会,成为两派争取的对象,左右逢源。马回众一般由土豪家中的长子担任,平时就是练武,感觉就是亲兵;小姓众则综合了秘书,仆人加卫兵的职责,基本上都不是家中的长子,必须要为将来谋个出身,所以阴人的手段层出不穷,绝对是锻炼人的好地方。再加上小姓和马回里的人很多都是兄弟,还有许多姻亲,其复杂程度绝对可以写一本书了。 并且,松鹤丸还惊愕的发现,自己原来的许多认知竟然是错误的。比如一直以为织田家中现在武艺最高的应该是有‘枪之又左’异名的前田利家,而实际上排前两名的历史上毫无名气,一个是被称作津岛小法师的平野甚又卫门,一个是被称作筑紫川崎的川崎金右卫门,前田利家能进前五就很不错了。不过据传前田利家和上总介殿之间似乎有一些暧mei的关系。虽然只是八卦消息,但无风不起浪。也让松鹤丸想起了一句话,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两个月后,松鹤丸已经适应了自己的工作。原来性格上毛躁的脾气,也因为每天持刀不动还要时刻注意的原因,变得沉稳多了。但让松鹤丸感到最大的心理变化是再也不敢小瞧古代人了,本以为自己充分了解历史,也清楚知道历史走向,长大后扬名天下不成问题。但现实告诉自己,没有哪个人是笨蛋,只是想要获得织田信长的青睐,就已经费劲苦心。前两天,听到上总介殿表扬淹川一益在信光之死一事上做的非常好,让他尽快往现在的守山城城主织田安房守的手下里安插死士,才知道当年织田信光的死并非意外,而是织田信长的阴谋,怪不得信光刚死淹川就加了知行,当时父母还在讨论淹川一益到底立了什么功,这么加封。原来如此。要说阴谋诡计,古代人丝毫不逊于现代人,说不好哪天自己没死于战场,却死于小人之手呢。 “去把障子关上,好像有风。”织田信长边写字边吩咐跪立在旁边的松鹤丸,松鹤丸点头应了以后,小步退出主屋来到走廊,却发现障子关得好好的,愣了一下后,轻轻打开,再重重关上,然后默默回到主屋。又过了好一会,织田信长才伸伸懒腰,松鹤丸急忙把处理完的文件归拢好,整齐的摆放在矮凳边上。看在眼里的织田信长心里暗暗点头,和声问到:“松鹤丸,工作习惯了没有,有人欺负你吗?”“已经习惯了,岩室长门守,福富秀胜等前辈非常照顾我,昨天山口飞弹守还带我去桥本一巴师傅那里,请教怎么使用铁炮。桥本一巴师傅说我只要勤加练习,肯定会成为铁炮高手。”“嗯,不错。弓师傅市川大介,兵法师傅平田三位都很不错,有时间去请教请教,当年他们也是我的师傅。”“是,殿下。”“说到学习,文石最近教你什么了,听说为了教你学习,到城下町住了。”“是的殿下,家中生意逐年增加,父亲就在城下町开了一个杂货屋,正好缺个能够主持的,就把他派来了,也算是一举两得。最近文石先生正在给我讲大学和中庸,先生说按照现在的速度今年就能把四书五经讲完,明年教我武经七书。”织田信长一听,也不免吓了一跳,“这么快?底子要打牢,不要太追求速度,一定要理解其中的含义。”“谢殿下关心。”“说到关心,你也有近三个月没回去了。下个月给你三天假,回去探望探望父母。”“谢殿下,母亲一定会很高兴。” 这一天又平静的过去了。 不好,正在擦走廊地板的松鹤丸忽然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左侧压过来,一下子就把自己撞到了地上。抬眼一看,是马回众的伊东长久。此人力大枪狠,是家中有数的使枪好手,就是脑袋有点憨,不想跟此人计较,拍了几下衣服,准备听完道歉转身走人。不料伊东长久不仅没有道歉,还嘲笑到,“这不是还没断奶的松鹤丸嘛,怎么跟瓷娃娃似的,一碰就倒,能把灰从地板上擦下来吗?”松鹤丸心下一沉,知道马回众出手了,先找个笨蛋来试探自己;不过不招人妒是庸才,看来自己已经威胁到某些人,有人开始出招了。绝对要反击,不能让个笨蛋把自己给压住;不然以后人见人欺,事情也会传到织田信长耳朵里面,出头就难了。可怎么反击呢,松鹤丸的脑袋开始迅速转动起来,突然想起一个典故,眼睛一亮,“长久大哥,你是说我力气太小吗?虽然我也承认现在力气还不算大,但你如果不用手劲的话,我一根手指头就能把你摁的站不起来。”“混蛋,凭你那点小力气,还一根指头就把我摁的站不起来,也不怕大风把舌头给刮了。”看看凑热闹围过来的人群,松鹤丸平静地说:“要不这样吧,长久大哥,咱们打个赌。我还有一百七十五石直辖地,拿出五十石跟你赌,我输了,地就归你;我赢了,你什么也不用出,只是到大院里大喊五次‘马回众的伊东长久承认不如小姓众的松鹤丸力气大,我认输了’就行,不知长久大哥敢不敢赌。”“跟他赌了,怕什么。”“长久,换我吧,这好事可不常有啊。”唯恐天下不乱的人纷纷吵嚷起来。 伊东长久的脸渐渐涨红起来,突然坐到长廊的地板上,喊道:“过来摁我吧,你这个青山家的杂种。”松鹤丸不由大恨,疾步上前用食指顶住伊东长久的脑门,笑吟吟地说:“长久大哥,我准备好了,你使劲吧。”伊东长久使出全身的力气,连屁都憋出一个也没有站起来;本来还在嬉笑的人群都诧异的停下了笑声。“都围在这里做什么,没事做了吗?长久,让你去通知村井贞胜大人,你在这里跟小孩子闹什么,还不赶快去做事。”河尻秀隆不知从哪里走了出来,冲伊东长久怒斥。松鹤丸一见赶忙说:“是河尻先辈呀,我也是闹着玩,没想到长久大哥还当真了。晚上我请先辈和长久大哥吃酒赔礼,一定赏光呀。”河尻秀隆点了一下头,“没想到你还真是有些能耐,不错,不错。晚上一定去,早就听说你是个小土豪了。” 从那天之后,松鹤丸有了自己第一个绰号‘金手指’。 第十章的出场人物武井夕庵改为岛田秀满。此时武井夕庵正在美浓的斋藤家,感谢书友落木寂无声 第十五章 长良川合战 正在主屋内计算支出的志贺夫人,突然觉得屋内的气氛有些异常,不禁诧异的抬起头。“松鹤丸,你怎么回来了?”出乎意料的惊喜让志贺夫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转眼脸色苍白起来,“你不会是惹上总介殿生气,被赶回来了吧。”声音有些惶恐。松鹤丸虽然想给母亲一个惊喜,但却不想让母亲着急,连忙解释,“没有,没有,是我工作完成的好,殿下给我三天假期,让我回来探望母亲。”“那就好,”话还没有说完,就嘟囔着出了主屋,喊阿松和阿玉准备松鹤丸爱吃的东西。看着母亲为自己忙碌的身影,久违的感动模糊了双眼。 “主公,快给我们讲讲清须城是什么样的。淹川一益大人真的会钻进土里,从你不知道的地方出来吗?你天天都吃白米饭吗?铁炮威力大不大?”闻讯而来的大野清英和青山左,右卫门立刻把松鹤丸团团围住,一个又一个问题,让松鹤丸连回答的时间都没有。志贺夫人在远处含笑看着。 到了傍晚,听到松鹤丸回来消息的青山甚又卫门也赶了回来,一家人高兴的坐在长廊边上,在还有一丝残红的夕阳下欣赏一年只有七天左右花期的樱树。一阵风刮来,樱花如同能够飘舞的雪花,在空中飞舞,松鹤丸心中一片祥和。“松鹤丸,”“什么事,父亲。”“你最近表现的很好,我很高兴。”“是金手指那件事吗?”“不光是那件事,我听村井大人说,一次上总介殿心情很好,拿出一把心爱的刀,让小姓们猜刀鞘上有几道划痕,猜对的就把刀赏给他。”“怎么,你猜对了,什么好刀,拿出来让我看看。”志贺夫人插嘴道。松鹤丸惊诧的对父亲说:“母亲不知道吗?”青山甚又卫门大为后悔,支支吾吾的说:“自从你走后,只要一提到你,你母亲晚上就要哭鼻子,所以,所以……”志贺夫人横了青山甚又卫门一眼,“别听你父亲瞎说,快给我讲讲后面怎么了。”松鹤丸也觉得鼻子有些发酸,忙笑着朝志贺夫人解释说:“我跟上总介殿说,这次我就不参加了。因为我是持刀侍童,那把五虎退有几道划痕早就知道了。”“不止这些呢,咱们的儿子还向上总介殿解释说,如果他说出正确答案,那么对其他人来说是不公平的;如果故意说一个错误的答案,又是对殿下撒谎,所以就不参加了。”青山甚又卫门得意的向夫人炫耀道。志贺夫人听到后,笑颜如花,倒把旁边的父子俩看的神情恍惚。 第二天早上,前一天特意避开的织田造酒丞和拝乡带刀早早就来了。进了主屋,没等坐下,拝乡带刀就喊起来,“松鹤丸,这回你可给青山家争气了。现在,我走到哪里都能听到人谈你打败了编笠清藏伊东长久,都向我打听你那。哈哈,那可是伊东长久呀,现在没人敢小瞧咱们青山家了。”织田造酒丞却有些担心,“那不是把马回众给得罪狠了嘛,河尻秀隆我见过,可不是一般人,以后在北橹的日子松鹤丸恐怕不太好过吧。”文石笑着说:“不用担心,河尻秀隆在当天晚上跟松鹤丸吃饭的时候就说开了。伊东长久是让佐佐孙介那几个混蛋给利用了。佐佐孙介,隼人正,成政兄弟三人都在马回众里,实力不容小看;孙介正跟河尻秀隆抢马回众笔头的位置,笼络还笼络不过来呢,哪里会给松鹤丸亏吃;再说,等松鹤丸再大一些,肯定会进马回众的,现在笼络住了,将来岂不是一大臂助。连伊东长久都很佩服咱家少主,说谁敢欺负少主,就是跟他作对。”松鹤丸笑了一笑,没有接话。织田造酒丞也抛下担心,转头冲松鹤丸说:“等会儿跟我去练练,看你在清须学到了什么,可不要退化的连孙十郎都打不过。”“是,师傅。” 众人正谈笑风生的时候,仆人突然来报,清须城来人。大家一惊,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赶紧把人请了进来。松鹤丸一看,是熟人山口飞弹守。气喘吁吁的山口飞弹守进屋后,也没多余的寒暄,只冲松鹤丸点了一下头,就直接说了目的,“奉上总介殿之命,立即集结武士,两天之内能集结多少农兵就集结多少,准备打仗。”说完后,就准备离开,去通知另一家。松鹤丸一把拽住,小声问‘和谁打呀’。山口飞弹守犹豫一下,‘驰援美浓’,话还没有说完,就跑了出去。所有人的眼睛都向松鹤丸瞅来,松鹤丸无奈的解释,“你们知道,斋藤道三把美浓国国主之位让给长子斋藤义龙;但斋藤道三实际宠爱的却是正室小见方的儿子孙四郎和侧室深芳野的儿子喜平治。所以元国主土岐系的家臣就散布流言说斋藤道三想废了义龙,而改传给孙四郎或是喜平治。这样去年十一月,斋藤义龙趁斋藤道三不在稻叶山的时候,谎称自己病了,把孙四郎和喜平治叫到身边杀了。道三知道后,烧了城下町退向大桑城。但是大桑城离稻叶山城太远了,又把本阵移到鹭山城,但是听说支持他的土豪非常少,没有多少人肯跟他。可能又等不下去,决定与义龙决战了,所以向咱们求援。”“老贼,你也有今天。”青山甚又卫门脸色狰狞。松鹤丸与旁人对视一眼,知道当年稻叶山一战,是青山家由盛转衰的开始;而那一战,尾张光被讨取的就有数千人,大小土豪没有一家没死人的,这次驰援前景堪忧啊。织田造酒丞小心翼翼地问:“那召集令怎么办,尽快集结吗?”“集结总得集结,但不用太急,农兵就不用了,正是春耕的时候,会遭人骂的。不用太急着去清须,看大家都去的差不多了再去。”叹了口气,青山甚又卫门意兴阑珊的说。松鹤丸刚想张嘴说什么,但想了想,又把嘴闭上了。 果不如松鹤丸所料,此次集结的时间异常拖拉。虽然上总介殿发了几次脾气,但一般只需两天时间就可以,这回快五天了人数还不到千五百。织田信行竟然只派来不到二百人。就在昨天,斋藤道三又派人送来一封求援信,一起来的还有两个幼子。织田信长再也等不下去了,在四月十八日出阵。松鹤丸在清须城北橹静静的等待早已经知道了的结果。 三天后,众人狼狈万分的回来。松鹤丸看到,又有一些熟悉的面孔不见了。织田信长连说话的兴趣都没有,向众人挥挥手,转身就走进了北橹。松鹤丸连忙接过信长殿手中的刀,跟着走了进去。只有村井贞胜大人还不能休息,还有一大堆战后的事情等着他处理。 后来,从福富秀胜的嘴里,松鹤丸知道了此战的详细经过。二十日,信长军度过长良川河进入美浓。在大浦的东藏坊阵张,等待与斋藤道三军汇合,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超过万人的斋藤义龙军。由于准备不足,从开始就陷入了苦战。气势极盛的斋藤军很快就把织田信长的队伍逼近了长良川河。山口取手介,土方彦三郎等侍大将先后被讨取。屋漏却又逢雨天,就在这时传来了斋藤道三军已被义龙军打败,斋藤道三被小牧源太讨取的消息;织田军一下子陷入了恐慌。眼看就要演变成一场溃败,再现当年稻叶山一战,上总介殿急忙命令杂兵先渡河逃回尾张,亲自带领马回众和小姓众殿后,才稳定住战局。等大部队都过了河,殿下和马回众乘船在河中央向斋藤军发炮,造成了斋藤军的极大混乱,迫使斋藤义龙放弃了追击。大家这才得以狼狈逃回来。听到这里,松鹤丸暗想,怨不得织田信长始终没能占斋藤义龙任何便宜,看来此人也非常厉害呀。不过也是,连自己的父亲也毫不眨眼就杀了的人,岂能是一般人。武田信玄也做不到啊。 回到尾张的织田信长第二天就把淹川一益和村井贞胜召来,“淹川,这是道三殿让他幼子带给我的书信,说他如果失败了就把美浓让给我。你先看一下,然后把消息传到美浓,不愿在义龙手下做的武士,只要能召来就都召来,现在不是省钱的时候。并且严密监视家中的动向,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汇报。”“是,殿下。”接过信的淹川一益坐到一旁,认真的看起信。紧接着,织田信长转头对村井贞胜说:“准备好钱,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家里的花费会很大,你要想办法。”村井贞胜严肃应到,“殿下放心好了,不用为钱的事操心。我昨天就已经交代下去了。”“不要这么严肃,事情还没到最糟糕的时候,不要愁眉苦脸的。再帮我联系一家尾张土豪的女儿娶做侧室吧。最近没有什么顺利的事,濃姬也一直没见动静,冲冲喜。”两人都勉强的笑了一下,但怎么看都是苦笑。 之后的两个月,一批武艺高强的美浓武士纷纷来到了织田信长的麾下。其中光松鹤丸听过姓名的就有森可成,坂井政尚,蜂屋赖隆,野野村正成,金森长近等人。本来已经竞争激烈的马回众变得越发惨烈了。 五月份,在一片剑拔弩张的气氛中,尾张土豪生驹家的女儿吉乃被抬入清须城北橹,虽然名义上是侧室,但一切待遇等同于濃姬。 历史上的森可成,坂井政尚在这之前已经是织田信长的家臣。情节需要,有所改动。 第十六章 第一次站队 “报告殿下,佐久间家已经明确表示不再听从织田信行的命令,投向我们了。”五月末的一天,淹川一益冲入主屋满脸兴奋的向织田信长喊到。织田信长愣了一下后,满脸喜色,“快仔细说说怎么回事。”“殿下的计策奏效了,我安排人在末森城散布传言说‘佐久家大学助平时蛮横无理,欺压主家御器所,而且对织田信行素来不满。决定脱离佐久间家,投向殿下’,结果好像织田信行信了,最近使劲打压佐久间大学助,把佐久间大学助给激怒了,已经联合御器所,山崎及自己的名塚向殿下缴纳誓书;这是刚刚得到的誓书。”边说边从怀里掏出誓书。织田信长乐不可支的在屋里转了几个圈,“好,你做的非常好,可惜柴田胜家始终不肯跟我;信行那里也安插不进去人。”“属下无能,不能给殿下解忧。”信长摆摆手,“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家中还有什么可疑的事。”“还有一事,”淹川一益有些迟疑的说,“织田安房守现在跟末森城的书信往来越来越亲密,已经毫不顾忌,应该怎么办还请殿下明示。”“派人警告过他了吗?”“警告过了,已经派去了两次。第二次还被赶了出来,说这是他的事,不需要别人插手。”“不需要别人插手吗?”冷酷的声音从嗓子里挤出来,“二哥,你既然这么着急去死,别人也拦不住,忘恩负义的混蛋。让人杀了他。”“是”,淹川一益答应后,悄悄的退出去。只留下如同受伤的野兽似的在屋子里绕圈子的上总介殿,和如同木头人一样持刀跪立在旁边的松鹤丸,空寂无声。 六月十日,织田安房守被家臣角田新五暗杀于守山城;六月十五日在织田信长的命令下四叔织田信次入主守山城,也留下了凡是当过守山城城主的人将会死于家臣手里的传说。 此时的末森城,“母亲,这回多亏你了,不然林大人无论如何也不会这么容易就答应的。现在三哥手里恐怕连一千的兵都指挥不动。看他还怎么当这个家主。”织田信行得意之色难以抑制。土田夫人叹息了一声,“信行,你为什么把大学助给逼得投靠了你三哥?”织田信行原本笑着的脸,一下子僵住了。“我不是听到了一些传言,想要试探一下他嘛。没想到我还没怎么他,他就不听指挥了,看我这次拿到家主之位后,怎么处置他。”说到后来,已经咬牙切齿了。看着这个变得有些陌生的儿子,土田夫人对自己做出的决定有些后悔。“既然他投靠了你三哥,就不会在意你怎么处置他了。你跟我说拿到家主之位后,会饶你三哥一命,不会后悔吧。”“放心吧母亲,我答应你的,哪件事没做到。”“你答应我不找大学助麻烦就没做到;既然你决定惹大学助,又不把他杀了,就是错上加错。” 土田夫人心里暗暗说,那些流言,早没有晚没有,偏偏斋藤道三一死就出现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就不明白呢。如果佐久间家把兵力全部集结起来将有五百人以上,这等于白送给你三哥五百人。里外里就差出一千人。如果佐久间家不投靠信长,你现在连仗都不用打,直接等他让位就行了。恨铁不成钢地直愣愣的瞅着织田信行,难道真的像信秀殿死前所说,如果不压住信行的野心,他将死无葬身之地吗?不行,我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这么乖巧可爱的孩子是不应该有那样命运的。织田信行被母亲瞅得有些害怕,连忙问:“母亲,你怎么了,没事吧。”土田夫人缓了口气,“你先下去吧,我会想办法再帮你联系一些土豪,即使不站在你这边,也两不想帮。”“谢谢母亲大人,我告退了。” 那古野城城主,林家家主林秀贞正在主屋里发愣,刚才是怎么回事,怎么就答应土田夫人了呢。为了区区一万石的加增保证,就要挨上背叛主君的骂名吗?怎么说我也是织田信长的笔头家老,如果弹正忠家家主换成是织田信行,笔头家老只能是柴田胜家,地位不升反降,我这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嘛。从信长最近的表现看,也算是合格的家主了。战场上身先士卒,武勇不逊于信秀殿;道三一死,就娶了尾张的姑娘,平息了很多心怀不满的尾张豪族;召美浓武士的理由也说得过去。自己的决定是不是有些草率呢。不过土田夫人说的也对,信行殿知书达礼,尊重家中老臣;虽然在武勇上稍逊一筹,但有家中第一勇将柴田胜家的支持这根本不成问题;反观那个信长,自从我搬进那古野城后,一次也没来拜访过;一个连自己养育师傅都逼死的人还能指望他什么,说不定哪天就让信长那小子像对待织田信光那样,莫名其妙的死于非命;不错,做事一定要未雨绸缪,开弦弓无回头箭,既然已经交出了誓纸就不应再犹豫再三。站起身,让门外的小姓把自己的弟弟林美作守叫来。却全然忘掉,自己的居城那古野就是从他所背叛的主君织田信长手里得到的。 类似的情行,不断在尾张下四郡的大小土豪家发生。每一家都要做出选择,是信长,还是信行;当然青山家也不例外。七月初,青山甚又卫门收到了织田信行和土田夫人共同署名的一封信;许诺如果信长和信行发生冲突的时候,支持信行的话,事后加增千石;如果不想背叛主君,可以两不想帮,保证事后绝不追究。收到信后的青山甚又卫门一宿无法入睡,早上就通知仆人叫织田造酒丞和拝乡带刀来,并派人去城下町召回文石。 傍晚文石匆匆赶回,主屋里的青山夫妇和织田造酒丞,拝乡带刀已经讨论了一整天,却迟迟做不出决定。见文石回来,织田造酒丞赶紧介绍讨论的内容。“织田大人,你是说土田夫人也署名了?”文石有些震惊。“是呀,我们也想不到夫人竟然在这件事上陷得这么深。”织田造酒丞忧虑地说。 “那就不好办了,信行殿已经非常有优势了,再有土田夫人的支持,恐怕各家即使不支持信行也会两不相帮吧?”文石继续问。志贺夫人接到,“不错,自从斋藤道三一死,信长殿最大的后援消失后,各家就在衡量了。从现在得到的消息看,佐久间家虽然投向了信长殿,但林家投向了信秀殿,从实力上看还是信长殿吃亏了;平手家和内藤家已经明确表示这是弹正忠家的内部事务两不相帮;柴田家,长谷川家,山田家在发生冲突时肯定会出兵支持信行殿。”“那弹正忠家内部是怎么决定的?”“信长殿的大哥织田信广和四叔织田信次都明确表示这是兄弟之争,两不相帮。” “那信长殿岂不是有败无胜?”“从实力上看,确实如此。如果不是从六月份开始松鹤丸再也无法走出清须城,大家现在讨论的必要都没有了。”这回是家主青山甚又卫门回答的。 文石接着问,“那么大家是什么意见?”终于轮到拝乡带刀了,“我和夫人都认为应该支持信长殿,再怎么荒唐,他也是弹正忠家正统的继承人,背叛主君的事我带刀做不出来;再说还关系到松鹤丸的安危。青山殿和织田大人认为两不想帮是上策,平手家,内藤家都是这么做的,我们这么做也说不上错。就差你文石了。” 文石想了一下,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慢慢说:“这是五月份的时候,松鹤丸给我留下的,说万一出了什么事,他又出不来,叫我交给青山大人。”青山甚又卫门接过信,匆匆看了一遍,震惊地说:“松鹤丸早就料到会有今天,并说出自己的意见了。”“松鹤丸怎么说?”志贺夫人抢过信,简单看了看,回答:“松鹤丸说,要么支持信长殿,要么支持信行殿,两不相帮是最下策;因为不管谁赢了,都不会喜欢墙头草。他本人认为应该支持信长殿,理由是我们家是信长殿的陪臣,支持信长殿理所当然,即使信长殿输了,最多是减增领地,而不会除了家名;支持信行殿,万一输了,青山家可能就不存在了。”“这话说的在理,我也认为支持信长殿更符合我家的利益。”文石紧跟着说道。“松鹤丸说的有道理,既然是他的师傅,支持弟子是理所应当的”织田造酒丞也改变了主意。所有人都向青山甚又卫门瞅去,青山甚又卫门低下头,迟迟做不出决定,终于在偷偷瞅了一眼志贺夫人后,毅然地说:“既然大家都同意支持信长殿,那么好吧,当信长殿动员令来的时候,青山家武士全员出动。” 紧张的气氛一直持续到七月末,当所有人都有些绷不住时,织田信行终于出手了。村井贞胜冲入织田信长的主屋,“上总介殿,刚才下人来报,信行殿出兵占据了殿下的直辖领地篠木三乡,赶走了庄头。”话音没落,淹川一益也冲了进来,“信行军度过庄内川河,正往河东运送物资,看样子是要建寨,夺取河东的土地。”信长闻言,脸色一变,朝岩室长门守喊“快把大学助叫来。”两个时辰后,佐久家大学助匆匆赶来。见过礼,还没有坐稳,就听织田信长急切的吩咐“大学助,信行已经决定向我出手了,立刻在庄内川河以西,你的领地名塚建寨,材料已经准备好了,我要让他有去无回。” 松鹤丸刚刚见识完父子相残,这回兄弟相搏的大戏又开始上演。战国的残酷,已经没有多少时间让他去准备了。 第十七章 本是同根生 八月二十一日,名塚寨建好,佐久家大学助率兵三百进入,牢牢挡住信行军过河的通路。不破名塚,过不了庄内川。八月二十三日,从早上就开始下起大雨。末森城的柴田胜家看着几年不遇的豪雨,能见度不超过十米,不由大喜,急忙跑到织田信行处,“殿下,此时出兵,出其不意,必能一举攻下名塚寨。”“是出兵的时候了吗?三哥,家主的位置你做的够久了,也该换我了。宫井勘兵卫,去通知林大人,让他出兵相助;胜家,作为代大将,这一千兵将就交给你了,胜败在此一举,拜托了。”“敢不效死。”当天,信行军柴田胜家部队千人,林美作守部队七百人出阵,攻打名塚寨。 “快去通知上总介殿,说信行军出兵攻打名塚寨。赶快来援。”早就派人密切注意末森城动向的佐久家大学助,在信行军刚刚走了不到半程路的时候,就得到了消息。一边派人求援一边安排好防守。 “什么,偷袭失败?遇到埋伏?佐久间军早就准备好了?不愧是大学助,竟让我吃了个亏,可惜人数太少,给我强攻,今天是最好的时机,打不下来,明天援军就会到。”帐内的柴田胜家心急如焚,恨不得拿枪亲自冲上去。失去了突然性,大雨虽然给守军添了不少麻烦;但给攻方带的麻烦更大。不仅站不住,使不上力气;有时竟直奔枪尖而去,还没有看清是什么,就被扎了个透明窟窿。直到晚上,雨没见小,而离攻克名塚寨还有一段遥远的距离。“这样下去不行呀,柴田大人。再打下去,即使打下来,明天也没有力气应付援军了。还是让他们退下来,好好休息,明天和织田信长决一死战吧。打败织田信长,名塚寨除了投降也没有其他方法了。”看到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今天不可能打下名塚寨的林美作守劝说柴田胜家。“那好吧,让他们退下来。明天还有一场恶战呢。”柴田胜家无奈的传令。 二十三日下午,在清须城的织田信长得到名塚寨被攻击的消息后,立即下了动员令。但直到第二天早上,只有青山,村井,丹羽,淹川等数家土豪派来了自家武士,与马回众,小姓众人数合起来不过七百多人。织田信长看看外面还没有停的豪雨,咬咬牙,冲众人大喊一声:“出阵。” 道路极为泥泞,不断有人滑倒。信长不断鼓舞着大家的士气,“大家努力啊,绝不要让大学助那个家伙被人讨取了。不然就再也看不到歪鼻子了。”在一阵哄笑中,不知不觉脚步加快了。“上总介殿,你看,左面好像跑过来一些人。”负责队伍左面戒备的丹羽长秀朝织田信长喊道。大家一下子紧张起来,纷纷准备好武器。等那些人跑近后,大家兴奋起来,原来生驹和前野家也把自家的武士派了出来。这样总人数已经超过了八百人。 很快作为先手众侍大将的佐佐孙介已经到了庄内川河,看着滔滔的河水,先手众的所有人都愣住了。这下怎么办,平时最深的地方不过没腰,现在下了两天大雨,河水肯定涨了很多,说不定下去就被水给冲没了。佐佐孙介咬咬牙,叫人拿来绳子,绑在腰上,准备找出一处较浅的地方,好让所有人都能通过。几次被水冲跑后,终于找到在一处河水转弯的地方较浅,可以过人。费了近一个时辰所有人才全部通过。休整一下后,继续出发。这回大家神情都紧张了许多,马上就要和家中第一武将柴田胜家交手了。 当队伍走到稻生村附近,双方几乎同时互相发现。没有任何试探,信行军美作守部队从南边,胜家部队从东边,立刻发起进攻。织田信长一看不好,如果这样下去,不到一刻钟队伍就会被包围,陷入四面受敌的危险境地。急忙吩咐后撤,一直退了近七百米,才摆脱了被包围的危险。由于预想中的包围状况没有出现,美作守部队和胜家部队急忙重新整队,再次发起攻击。先一步整理好进攻队形的胜家部队马上发起进攻,开始冲击信长军。 看着被长枪逼得不断后退的先手众,信长心中不由生出挫败感,难道真的打不过吗?当了对手才知道,胜家的进攻比想象还要猛烈啊。但马上鼓起斗志,这才刚刚开始,怎么可以认输呢。吩咐预备队侍大将前田利家,“又左,立刻支援先手众;稳定住阵型,无论如何也要在林美作守整理好队伍之前,打退柴田胜家。”“是,”前田利家领命后,迅速率领手下从左翼斜插胜家先手众的右方,打了个措手不及。柴田胜家完全没有想到,战斗才刚刚开始织田信长就投出了预备队,难道信长军已经支持不住了吗?不到一刻钟,前田利家用枪尖挑起一个人的首级,大喊“宫井勘兵卫被前田利家讨取,谁敢再斗?”宫井官兵卫是织田信行小姓众的笔头,也是胜家部队先手众的侍大将,此人被讨,立刻引发了胜家部队先手众的混乱,无法应付前方和右面的夹攻,节节后退。看到柴田胜家始终不肯投入更多部队,而林美作守部队已经整理好队形展开进攻的架势;织田信长皱了下眉头,转头对使番说:“命令佐佐孙介继续进攻,保持对柴田部队的压力,撤回前田利家,集中兵力先打退林美作守。”“是”,接到命令的使番费劲的向前线跑去。 织田信长看了一下左右,胜败在此一举,大喊一声,“全体进攻。”信长军如同下山的猛虎,压入了美作守部队的枪林。一时间,被枪扎穿的惨呼声不绝于耳;但美作守部队的阵型也被挤成了凹字。双方不断有人倒下,脑袋被对方作为战功挂在腰上,很难想像就在四个月前,大家还在一起同斋藤军作战。战事逐渐陷入了僵局,双方不断挥舞着长枪,想把对手逼退哪怕一步。不快些结束这里的战斗,佐佐孙介恐怕会有危险。想到这儿,织田信长怒号:“八幡大神,寂灭为乐;八幡大神,诸行无常。”听到怒号的信长军无不军心大振,不顾刺过来的枪尖,奋勇争先;而美作守的部队却人人惶恐,纷纷后退。 林美作守眼看阵线就要冲破,急忙率领几名小姓冲到了最前面才将将把阵势稳住。信长的家臣黑田半平看到林美作守冲到了最前面,挺枪就刺,却被拦了下来。两人互相比拼了近一刻钟,终于林美作守抓住机会,压下黑田半平枪的同时反手一划,就把黑田半平的左腕给砍了下来,没等黑田后退,又冲上一步,砍下首级。此时林美作守经过数刻钟的厮杀,肺如同要炸开似的,以前的老伤也发作起来,左腿连抬起来似乎都变得异常费力;心里暗说不好,想退回军中。不料,旁边一朱枪突然刺过来,赶忙避闪,左脚却打了个滑,摔倒在地;再想躲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眼睁睁地看着枪尖穿过了脖子。林美作守艰难地抬起头,想看看是谁讨取了自己,惊讶的发现是织田上总介信长,想笑一下,嘴里却喷出鲜血。 织田信长举起林美作守的首级,大喊:“还有谁敢应战。”看到自己主将被讨取,美作守部队乱成一团,四散奔逃。信长殿麾下的马回众四处出击,讨取了许多知名武士。其中美浓武士森可成,坂井政尚等人表现尤为突出。正当信长军准备扩大战果时,使番突然传来消息,先手众中了柴田胜家的埋伏,全军覆没。佐佐孙介,山田治部等全员被讨取。大惊失色的织田信长急忙把队伍收拢好,再次列好阵势,迎击胜家部队。 柴田胜家远远看见收拢好阵型,气势极盛的信长军;再看看己方武士萎靡的神情,不由叹了一口气。本想利用假败,引诱信长进入自己的埋伏圈,一举歼灭;没想到只抓了几条杂鱼。等想去支援林美作守的时候,却已来不及了。据使番所报佐久家大学助已出阵;现在,前方是信长殿的部队;侧后方是佐久家大学助的部队;既被夹攻,又无士气,实在是有败无胜的局面,只有撤退一途。信行殿原来真是远远不如织田信长殿,不是老主公走了眼,而是我们眼力不行啊。 得胜回到清须城的织田信长立即提拔此战中立了大功的森可成,坂井政尚为侍大将,今后可单独领兵作战。并命令两人带兵抢夺,烧毁末森城和那古野城附近的农田,继续施加军事压力。 第十八章 相煎一定急 坂井政尚站在那古野城附近的一处高岗上,看着满目疮痍的农田,不是被抢走,就是被烧掉,现出一块块黑斑。叹了口气,冲旁边一个身形消瘦的武士说:“森可成大人,这下我们可把尾张的土豪得罪遍了,殿下真是好心机。”森可成笑了一下,“咱们美浓武士,投奔上总介殿下,本来就受尾张人所忌,也不差这一点了。再说,殿下对咱们也不薄,替他分担一些不是应该的嘛。不要老是看着现在,重要的是将来。我看殿下胸怀大志,不是一个小小的尾张就能困住的;那么,我们将来的成就也远远不止如此。你真的认为那个弑父的逆子会站稳美浓,而不受神佛的惩罚吗?”坂井一惊,连忙回答,“多谢大人提点,怪不得国主经常说你是‘每逢大事不糊涂’,以后如果有什么思虑不周的,还要大人不吝赐教。”听到政尚提起斋藤道三,森可成顿时升起黯然之色,“我相信国主不会看错人的,我们森家,坂井家必会重返美浓;那些乱臣贼子不会有好下场。坂井大人武艺高强,悍勇无比,岂是河尻秀隆那些人弄够相比的,以后还要多多互相扶助啊。”“那是自然,说起武艺,森大人可一点不逊于我;谈起脑筋,我可就远远不如大人了。以后刀山火海,无不相从。”两人互视,哈哈大笑起来。 清须城内,“松鹤丸,”“是,上总介殿,需要上茶吗?”松鹤丸恭敬地问。“你说,这次我们打胜了,应该怎么处理那些反叛的人。”松鹤丸只觉得自己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赶忙拦住话头:“此事应由上总介殿决断,松鹤丸实不知应如何处理。”织田信长笑了一下,“不用这么紧张,只是随便聊聊。我记得你的胆子不是挺大的么。”“这可不一样,文石老师教过我唐国的一句话,‘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作为臣子,为殿下尽心尽力,成为一个好的执行者就可以了;决策还是要靠殿下。”“那如果我的决策错了呢?”“有村井,岛田等大人在,自然会纠正殿下错误的地方,但决策还是应该由殿下自己做出。”“知道了,你个小家伙,一点都不好玩。”松鹤丸看到织田信长的心情还不错,组织了下语言,应道:“其实我觉得殿下已经做出了决定,只是对方还没有回应而已。”“哦,我做了什么决定,我都不知道,你怎么知道。”织田信长惊讶的问。“殿下没有攻打那古野城和末森城,只是烧了附近的农田,连柴田胜家的本地下社村都没有侵扰,岂不是已经做出了决定。” 两天后,村井贞胜来到清须城,求见织田信长。“村井,有什么事,再有不到一个月就该收割了,这些天可不要出什么事。”“上总介殿,收割的事早就安排下去了,请放心。还有一件事,需要请示殿下……,”村井贞胜觉得有些难以启齿,开始支吾起来。“是什么事,让村井你都不好意思张口。你也是老臣了,怎么还如此扭捏。”“殿下,今天早上,土田夫人来到我的住处,想通过我向殿下表达末森城和那古野城的恭顺之意。”“那他们准备如何表达自己的恭顺之意?”“土田夫人说反抗上总介殿的各家,愿意用减增来表达歉意。”“只是减增就完了,织田信行不剖腹谢罪吗?”织田信长暴怒。“如果殿下非要信行殿剖腹的话,土田夫人说愿意先走一步。”‘啪’的一声,织田信长狠狠踹翻了矮凳,“那她就先走一步好了,我不在乎。”看到织田信长原本苍白的脸,涨的通红;暴怒的眼睛充满了血丝;松鹤丸暗想,一个被母亲背叛过的人,无论做出多么疯狂的事情也都是可以理解的吧。村井贞胜焦急的喊:“殿下息怒,土田御前并无别的意思,只是心疼信行殿而已;林大人已经传来口信,如果殿下肯放过林家,愿意剖腹谢罪。”织田信长瞬间恢复了理智,冷笑说:“只是心疼织田信行,是呀,多心疼他呀。事前,为他鞍前马后,联络各家反抗我,当我不知道吗;事后,为了让我饶他竟以死相逼。我要林秀贞的命做什么,不杀织田信行,杀他;真当我是傻瓜呀。平手师傅已经剖腹死了,我再让他剖腹,天下人怎么看我。真没办法让织田信行自杀吗?”村井贞胜无言以对,只好伏在地上,低头不语。织田信长惨然一笑“这仗还是大胜,如果败了呢。村井你不用为难,就像我们事先商量好的那样做就行了。把他们都肃清了,那些蛇鼠两端的家伙岂不是各个都要反了。跟林秀贞说,既然我连织田信行都饶了,也不会把他怎么样,以后他还是笔头家老;以前的事既往不咎,让他以后用心办事吧。”村井宽慰地说:“殿下不用为一时之挫苦恼;向后小退一步,就是为了向前迈更大的步。小小的下四郡不是殿下目标,整个尾州以及将来的美浓才是殿下应该考虑的。这次殿下宽大的处理这帮逆臣,柴田胜家他们必然会感恩戴德,今后必将拼死效力。”“我知道了,你们都下去吧。”织田信长淡然的挥挥手。伏身行礼后,村井贞胜连同松鹤丸和佐胁良之退出了主屋,只留下织田信长一个人愣愣的坐在屋内。 得到处理消息的柴田胜家和林秀贞双双来到清须城,向织田信长感恩谢罪。而那些一直惴惴不安的墙头草们也舒了一口气,纷纷递上誓纸,向织田信长表达悔恨之情,交上人质,献上忠心。织田信长则大度的原谅了他们。 又过了七天,最终决定出来了。织田信行保留末森城,直辖领地减增一万石,陪臣佐久间家和山田家改为直臣。林秀贞保留那古野城,保留笔头家老的位置,直辖领地减增五千石,陪臣荒子前田家改为直臣。柴田胜家保留本地下社村,减增一千五百石。其他反抗各家共减增超过三千五百石。共减增二万余石。由于林美作守被讨,知名武士战死众多,林家从此一蹶不振。 与此相反,织田信长的家臣纷纷获得封赏。作为连续讨取了三员侍大将的森可成和第一个获得首级的坂井政尚得到了高额的加增,分别拥有了一千石和一千五百石的安堵状,开始了出世之路;赢得羡慕眼光的同时,嫉妒与流言也开始在清须北橹飘荡。前田利家因为讨取了宫井勘兵卫,加增三百石。其他有功的马回众和小姓众也获得了五石到七十石大小不等的加增,共计近三千石。其他参战各家获得了共计近五千石的加增,其中青山家加增六百石,被讨取五名武士。此战损失最大的则是佐佐家,因为小豆坂七本枪之一的佐佐孙介被讨取,在马回众里的声音被削弱许多,虽然获得了加增,但还是得不偿失;为此松鹤丸偷着乐了很久,还和河尻秀隆一起到城下町吃了酒。 从此,织田上总介信长在尾张下四郡真正建立起个人权威,一个领袖,一个声音,一个信仰,将会爆发出巨大的能量。 转眼忙碌的秋收就过去了,稻生合战结束后就恢复了自由身的松鹤丸轻松地在城下町闲逛。“是松鹤丸吗?”听到背后有人叫自己,松鹤丸惊讶的转过身,见不远处森可成和另外一人正快步走过来。“这不是森大人吗?不知叫我有什么事情?”“是这么回事,我听说青山家正在召武士,不知有这么回事吗?”看到森可成后面一脸菜色,但却是武士打扮的人,松鹤丸明白过来,笑着说:“不如这样吧,再往前就是个酒馆,我们去那里详谈吧。”森可成偷偷摸了摸袖子,咬牙点头答应。三人进了酒馆,刚坐好,森可成就急切的又问了一遍。“不错,前一段时间是在招,不过已经招满了。森大人有什么好的武士要介绍吗?”一脸菜色的武士露出了失望的神色。“这是我在美浓的本家,叫森胜信;武艺高强,并不比我差。你也知道,当年长良川合战我们森家支持国主斋藤道三,结果战后被夺了家名,赶出美浓。我幸得上总介殿的欣赏,才有施展才华的机会。但胜信就没有我的运气了,他去了近江,本以为近江的六角家和浅井家关系紧张,会很容易出仕;不想在观音寺町妻子被欺负,错手杀了人。不得不逃离近江。听到我在尾张出仕织田家,就想来看看有没有机会。你对各家都非常了解,不知可不可以介绍一家。”果不其然,森可成指指菜色的武士说道。松鹤丸奇怪的问:“上总介殿不是刚刚给你一千石安堵吗?你怎么不收为家臣。”森可成苦笑了一下,“我立功的消息传到美浓后,原来的家臣纷纷投靠,早就招满了。如果不是胜信非常优秀的话,我也不会四处介绍了。”松鹤丸犹豫一下,最近殿下征召美浓武士,已经引起反弹,自己还要再插一腿吗?但想到未来森家的强势,决定帮森可成这次。毕竟雪中送炭和锦上添花是绝对不一样的。“森大人,你看这样可不可以;据我所知,现在各家都不招武士了。你知道我是有封地的,但因为还没有元服,所以手下的武士并不足。森胜信可以先作为我的家臣出仕,每月我支付给他三贯,虽然不多,但足够生活了。如果有别家提供给他更好的待遇,随时可以离开,你看怎么样。”“那可太感谢你了。”森可成知道最近尾张各家因为各种原因,都不愿再招美浓武士,松鹤丸肯这么帮忙,实在不易。“森大人,以后只要多指点指点我的武艺就行了。胜信,你刚刚来到尾张,花钱的地方想必很多,先把这个月的三贯支付给你。不够跟我说,我这里是可以欠账的。我再给母亲写封信,你带去后,她会把你安排好的。”“谢主公。”森胜信有些哽咽地说。 第十九章 抓耗子的猫 青山家城下町杂货屋的后院里,松鹤丸和文石两人围在石桌边,讨论的热火朝天。连汗水顺着脸颊流下,也顾不得擦。“先生,今天这〈武经七书〉就算全教完了吗?我觉得自己还有许多地方不是很明白。你能再解释的详细一些吗?”“松鹤丸,我明白的已经都教给你了。你所说的,有很多连我都没想过。再想加深,就得靠实战了。我没有打过仗,在具体应用上还是多多请教上总介殿吧。还有,这武经七书为秘传,我知道你都背下来了,但千万不要轻易传人。”“是,先生。”“不过,你学的也太快了。这才不到三个月,除了六韬你还有些细节需要认真琢磨一下;孙子,吴子,司马法,尉缭子,三略,李卫公问答这六经,从理解上我已经不如你了。”“其他六经都是教你应该如何打仗,只有这六韬是教你具体应用,所以总有些地方不明白,看来只有以后领兵打仗才能理解了。”松鹤丸有些遗憾的说。 看到松鹤丸怏怏不乐,文石突然想起自己的老师九华教了武经之后,给自己提出的问题,决定考考松鹤丸,看他是如哈回答的。“松鹤丸,当年我的老师曾经给我和师兄弟们出了道题。每个人的回答都不一样,老师也没有说正确答案是什么,我问问你。教你孙子兵法的时候,讲到始计里面曾经说过,天有阴阳,寒暑,所以四时无常位;地有远近,险易,广狭,死生,所以五行无常胜;天时,地利都是在不断变化的。而虚实里也讲到用兵要像水一样,避实击虚,根据敌人的变化而变化,才能取得胜利。你认为什么变化的最快,又是起到决定性作用,最应该加以注意的。”松鹤丸低下头,考虑了好长时间,才所答非所问的说:“虽然每一样都会对战局起到决定性影响,但我认为最善变以及最正要的却是人心。”文石默然。过了好一会才说,以后还是教你和歌吧。 虽然恼人的知了不停的叫,但清须城织田信长主屋,最近却冷风嗖嗖。“你这个混蛋,是怎么回事?看看从春天到现在的税收,比去年相同时期少了近五分之一。我看你是宫司也不想干了,城主也不想干了。干不了给我滚,我另找人去做。”织田信长一边骂一边把羽豆城城主兼热田神宫宫司的千秋季忠踹翻在地。松鹤丸同情的看着千秋季忠,他的羽豆城位于知多半岛的南端,是海路要所,南北朝时代就是运送货物的要害之地,是弹正忠家重要的税收来源;同时热田神宫的收入也快赶上税收总额的三分之一;这两个地方收入减少,织田信长养兵的钱就开始捉襟见肘起来。也怨不得信长发火。“上总介殿,前一段时间,由于海啸给海贼造成了巨大损失,海贼变得越发猖狂。收取的关税也是原来的两到三倍,所以有很多商人,转道不再路过此处,热田神宫也因此受到影响。”“我没问你原因是什么,我只是想知道怎么解决这件事,你个蠢货。”织田信长不解恨的又上前踹了几脚。千秋季忠惶恐的俯下身子,赶紧说:“我现在正和海贼的头领谈判,希望他们能降低关税,吸引商人途经此处。”“那些海贼答应了?”“没有,还在谈。”“没有,你告诉我干什么,让我空欢喜一场。现在就去给我想办法,下个月钱再上不来,你就不要再管这些闲事。安心当你的宫司去。” 看着千秋季忠抱头鼠窜般逃离主屋,松鹤丸向还在生闷气的织田信长说:“上总介殿,我有个主意,倒是可以一劳永逸的解决海贼,就是不知可不可行。”“哦,小家伙,你说说看。”“先期可能要花一大笔钱,热田神宫不是好久没有重修了嘛,我们可以这样…………,不知殿下觉得可不可行。”“怪不得别人给你起金手指的外号,花起钱来真是眼不眨,心不跳,再把千秋季忠给我叫来,就按你说的做。” 海贼头领左马允感到很奇怪,头几天还是和千秋季忠商谈关税太高的问题,可转眼就变成了修复热田神宫的商业谈判。“大家说说怎么办,我们是不是应承下来。”左马允虽然想一口应承下来,但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定,还是决定和海贼众商量商量。“有什么可想的,这样的好事打着灯笼也找不到。我们把关税提的这么高,从这里经过的商家越来越少,没见比以前多收多少钱;这笔买卖如果做成了,至少有千贯的利润,以前的损失全都补了回来,关税也能降下来。两全齐美,为什么不做。”左马允的手下头号大将新助听到消息后,想都不想就嚷嚷起来。其他海贼也跟着起哄。看到左马允皱着的眉头,左马允的叔叔左马助轻声问:“是担心大宫司事后不付钱吗?”“那倒不是,谈判的时候千秋大人说了。买木头的钱先付,而且预先支付报酬五百贯,运来后,付剩下的五百贯。除了时间要求的有些紧外,没有任何其他要求。”“这样的好事,怎么不答应?”“就是因为条件太好了,所以我才犹豫。” 千秋季忠严肃的对左马允说:“不知考虑的如何,上总介殿对复兴热田神宫极为重视,特意拿出家中储备钱来做这件事,必须是纪伊所产的桐木才可以,支付的钱足够了。如果不行,快点告诉我,我好另找他人。”“大宫司,这么好的买卖,你能想到我,实在是万分感谢,不过就是时间要求的太紧,能不能宽限几天。”“不行,热田神宫一定要在今年秋收前重新修复好,是什么原因你就不用知道了。要不是因为你有几艘大船,你以为这样的好事会轮到你吗?现在时间已经不够了,今天不给我答复的话,我就另找别人了。”左马允咬咬牙,“宫司大人这个活我接下了,现在就去准备。”千秋季忠吩咐手下把所需资金交给左马允后,看着匆匆而去的身影,得意的笑了。 “全体准备,立刻出发。”赶回自己本岛基地的左马允立即调动手下所有海船及青壮年完成此次买卖,只要这次买卖做成,至少明年的生计不用发愁了。当左马允刚刚离开在津岛附近的海岛基地,消息就马上传到清须城织田信长的耳朵里。“哈哈,小家伙,你这招调虎离山使得好啊,那帮海贼全买木头去了,岛里不是小孩儿就是老人,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了。”本来听到消息正得意的松鹤丸,差点儿没被自己的唾沫呛到,怎么是我,不是千秋大人,我可还没有元服呢。看到松鹤丸惊讶的样子,织田信长像个抿嘴的狐狸笑起来,“以为出个主意就万事大吉,做甩手掌柜了。放心,不会让你自己去的。你跟伊东长久关系不错吧,带他们兄弟俩,再加上你们青山家的武士足够了。我去跟村井贞胜打个招呼,你可以调动津岛的船只。明天告诉我结果。”在其他小姓羡慕的眼光中,松鹤丸飞快的跑去做事了。 “师傅,怎么样,有人被惊醒吗?”松鹤丸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嗓子发干,这就是自己的初阵了吗。“放心好了,一切正常,不会有任何人反抗的。”只对付区区不到一百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孩子,竟然出动了青山家所有八十二名武士和伊东长久兄弟的二十来名武士,织田造酒丞颇有一种杀鸡用宰牛刀的感觉。“万事小心为上,师傅你领二十人从村子的东面把人往南赶,拝乡带刀大人领二十人西面赶人,伊东长久你领你的手下从北面赶,剩下的人跟我在南面堵着,一个也不要放跑了,但也别伤到一个。伊东你的路程最远,由你最先开始行动。”凌晨三点左右,偷偷乘船上岸的松鹤丸发下了作战的最后命令。 “行动顺利吗?”织田信长懒懒的对赶回报告的松鹤丸问道。“托殿下的福,一切顺利,海贼基地留守的共一百零二人无一漏网,现在被我安置在佐治村,由织田造酒丞大人负责看守,不会出任何问题。岛上的房屋,港口全部烧毁,淡水眼和收集池都被堵死,此岛再也无法住人。就等海贼回来后摊牌了。”睁着如同兔子般的红眼睛,松鹤丸详尽的报告着。“里面老人有多少,小孩有多少?”织田信长接着问。“小孩儿二十六人,女人六十一人,老人十五人。根据俘虏所言,去买木头的海贼有三十五人,一艘大海船,两艘小海船,共计三艘。”听到这里,织田信长满意的点点头,“下去好好休息吧,辛苦了。”松鹤丸受宠若惊的退了下去。 前几章打字的时候,打林大人这三个字时,心里颇有一些怪怪的感觉。不知看的各位是不是也这样。 第二十章 搞长途运输 五天后,左马允等人匆匆赶了回来,船里塞满了已经处理好的桐木。虽然船里腥气扑鼻,但还是挡不住桐木本来所有的清香味儿。来不及回去,左马允直接把船驶到羽豆城附近的港**货。闻讯赶来的千秋季忠笑吟吟的收好货后,把剩余的五百贯报酬交到左马允的手里,“留着好好花,别瞎了。”声音里说不出的讽刺味。虽然很是疑惑,左马允还是感谢的接过钱,高兴的驶回本岛。 看着自己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基地,如此惨样,所有海贼都惊呆了。有几个人竟然一屁股坐在地上站不起来了。新助和左马助领人转了一圈后,垂头丧气的回来报告,“不知是什么人干的,烧的一干二净,没留下任何东西;淡水也全没了,这个海岛无法再使用;好在没见到一具尸体,应该是被俘了。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干的,我非用锯拉死他。”左马允黯然的说:“不用想了,一定是上总介大人让千秋季忠干的。这回我们提高关税,触怒了他。不然怎么会我们一走,就发生这样的事情。”左马助极为惭愧,后悔的说:“如果不是我出了这么个馊主意,大家哪会无家可归,我愿以死谢罪。”“不提高关税的话,我们现在都饿死了,还提什么家被不被毁的事儿。再说,这是大家都同意的事,也想到了可能会触怒上总介大人,怎么能够怨你一个人呢,叔叔。现在最重要的是赶快打探消息,看看我们的家人都去了哪里;然后想办法再找一个基地,虽然现在不愁钱,但这样下去迟早会饿死。”左马允吩咐道。 “有什么消息,”看到打探完消息回来的新助,左马允急切的问道。“是上总介命令干的,人被关在青山家的佐治村,由织田造酒丞和拝乡带刀轮流看守,我们怎么办?”“我去向上总介大人谢罪,你们在这里等着。既然没杀他们,就是还有余地的。” 岩室长门守走进主屋,向织田信长奏报海贼众头领左马允求见。“一个海贼头子还想见我,松鹤丸,你去带他把家人领走。跟他说,让他滚出尾张,再见到他,定杀不饶。”“是,”岩室长门守和松鹤丸齐声答应。 松鹤丸领着左马允来到佐治村,看到左马允的孩子老人们不是嚎啕大哭诉说委屈,就是惊恐万状的看着看守武士。好不容易安慰下来后,新助,左马助等人也先后闻讯而来。“松鹤丸大人,你能不能替我们求求上总介殿,给我们一个栖息之所,我们再也不敢收关税了。这些钱,您替我们献给殿下,求求你了。”看着左马允被海风吹的黝黑的脸,拿着钱的厚重大手可能稍微使劲就能把自己的脖子捏断,却可怜兮兮的恳求着自己,松鹤丸不由生出几分滑稽的感觉。“不收税,你们怎么生活,当我是小孩,很好骗是不是。”“不敢,我们还有几艘船,可以打渔为生,只要让老人和孩子有睡觉的地方就行。求求您了,大人。”松鹤丸本想再说几句风凉话,突然注意到左马允背后几个海贼众仇恨的目光,心中不免一惊,可不要弄巧成拙才好。淡然一笑,“不用这么客气,我替你问问上总介殿下吧,钱就先不拿了,看看殿下怎么说。” “上总介殿,我回来了。”“哦,松鹤丸,事情都解决了?那帮海贼滚蛋了?”“还没有殿下,看到他们还剩下的几艘船,我突然有一个想法,想向殿下汇报。”“什么事,说说看。不会是看中人家那几条船,想骗来吧。总得给他们条活路,不要逼的狗急跳墙。”织田信长语重心长的教训松鹤丸。松鹤丸赶紧解释,“殿下,我是这么想的。如果他们爽快的离开尾张,是好,但是他们基本都是尾张出身,别的地方恐怕很难一下收留这么多人,尤其近四分之三是老人和孩子。我看了他们的海船,有一艘要比殿下所有的船都大。刚才左马允求我给他们一个栖息之所,如果我们把他赶走,而他又找不到可以栖身的地方,恐怕老人和孩子很快都会死于各种灾害。万一剩下的人决定向我们报复,成为海盗,我们恐怕会非常头疼。”“那你有什么好办法?”“殿下,你看这样行不行。现在我们织田家经营津岛,伊势湾的水运,跟志摩海贼也一直保持良好的关系;这回他们从纪伊能够顺利的运回桐木,说明长途海路运货也非常有利可图。如果我们提供给他们一块地让他们住下,然后让他们进行长途水路运输,我想堺的商人就一定非常欢迎。我们也可以把尾州的特产品高价卖到堺去,殿下觉得怎么样。并且,他们的家人都住在我们提供的土地上,我们说怎么样不就是怎么样,说不定将来还会给我们意想不到的帮助呢。”“想法确实不错,你确认能赚到钱吗?”“赚钱应该没问题,关东,北陆,奥州那些乡巴佬对平安京和南蛮的东西可是不吝于花钱呢。前一段时间,不是还说远江的今川义元为了一把平安京的团扇就花费了二十贯嘛。唯一麻烦的是路程越远,经过其他海贼管辖的海域就越多,利润很难保证。我们可以先经营从堺到中部,东海的运输,这段距离肯定能够保证利润;然后再慢慢扩大经营的范围。这样……”“不用再说了,刚才你对我说左马允求你给他们一块住的地方,对吧,这件事我答应了,由你负责给他们提供土地,长途海运经营也由你负责。利润嘛,四六分,你四我六,报酬由你支付。给你一个月的假期去处理这件事,时间不够再来请,下去吧。”松鹤丸差点再次被唾沫呛到了嗓子,赶忙解释,:“上总介殿,刚才是我口误,我的意思是说……。”“不用解释了,解释就是掩饰(^_^),你下去用心办事吧。”织田信长把松鹤丸要说的话堵了回去。 出来后的松鹤丸如同吃了苍蝇似的,郁闷不已。刚才向信长汇报时,应该说‘左马允求我向殿下转达,给他们一个栖息之所’,虽然少说了‘向殿下转达’这几个字,但殿下肯定是明白想说的意思。看来殿下是想把这个任务交给我来办,交给我办也可以,但总不能一点风险也不冒吧。只给一个政策,然后自负盈亏,还要拿走毛利的六成,这样的事不要太好啊。毛利的四成够不够支付报酬还不敢说,赶紧回家去找老妈商量对策,希望这个月不要趴着睡觉。 松鹤丸首先来到佐治村,安抚左马允等海贼众。“左马允,我向殿下说了你的事情,殿下认为你们也是情有可原,但他已经说了不让你们留在尾张的话了,现在也不好改口。决定让我私下收留你们,他则不予追究。我会给你们一块儿土地,供居住使用。至于给你们哪块土地,以及将来你们做什么,还要我与家父商议之后才能告诉你,你看如何。”“谢主公,”在左马允的带领下,所有海贼众及其亲属集体下跪,感谢活命之恩。 安抚完左马允后,松鹤丸又飞似的赶回青山家的本地青山村,和父母商议对策。刚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完,志贺夫人就怒目而视,“我说,松鹤丸,你就不能消停消停;上回在风尖浪头的时候,你招来个美浓武士,知道家里有多被动嘛;上上回,为了报复,宁肯要坏地也不要好地;你就不能动动脑子吗?这回就你聪明,好了,不知要赔多少钱,还是持续性的,我看就该把你给卖了。我也省心了,你就不能……,”志贺夫人正训的起劲的时候,被刚才听完松鹤丸的解释就开始聚精会神在榻榻米上写写画画的青山甚又卫门打断了。只见青山甚又卫门兴奋地说:“这下家里又有个大进项了,你看经我计算,从堺到尾张只经过纪伊南部的熊野水军和伊势志摩的九鬼水军,只要交两回钱就可以了;比从陆地上走,少了超过五个关税口,并且九鬼水军只收我们织田家半额。在相同人数下,用船运输是陆地运输效率的三十至五十倍,如果船更大的话,还会更多;而时间将会快出至少三倍。唯一麻烦的是从八月初到十月末台风太多,出海过于危险,不过即使这三个月不出海,按我的计算…………,所以说即使在最差的情况下,也有两成的毛利是青山家的纯利润。况且海运到尾张的货物,要比陆运便宜至少两成;再从尾张陆运到北方,又是一笔收入。”看着还在兴奋着比比划划的青山甚又卫门,志贺夫人再想训松鹤丸,也没有这个心情了。当然,作为没有眼力价的代价,晚上是跪算盘还是顶枕头就不得而知了。 松鹤丸疑惑的问,“既然海运这么有利可图,为什么甚少有人远途海运呢。”志贺夫人解释到,“这就跟‘座’有关系了,为了公平起见,各种座希望各地的商人获得相同的利润,长距离海运会造成近距离的陆运商品价格可能会远远超过远距离海运的价格,这样就造成了价格的混乱,这是座不希望看到的,所以各种座都限制远距离运输。但现在各地守护都纷纷为了发展本地的经济,形成了国内的小范围座,本座的势力被大大削弱。再说,从堺到尾张虽然不是近距离海运,但也决算不上远运,应该不会激怒本座。”想到上午在上总介殿面前漏了怯,松鹤丸脸上不由**辣的;又想到母亲明明知道这个买卖是赚钱的,却借此又把自己一顿训,心中的郁闷,练了两个多时辰的武,也没有呼出去。 第二一章 麻烦又来了 经过几天的反复商议,由松鹤丸不断提出建议,再由青山甚又卫门夫妇进行合理化规划,终于制定出一个简单的计划。之后,松鹤丸立刻带着森胜信,大野清英,青山左,右卫门四人来到佐治村,已经等的望眼欲穿的海贼众们如同众星捧月般把五人迎进屋内。看着海贼众像小狗似的眼巴巴的眼神,等待自己对他们命运的宣布,松鹤丸从来没有感觉到权力是如此美好,如同美酒,让人愿意就此沉醉下去。 清了一下嗓子,“左马允,经过我和家父的商议,做出以下几项决定。其一,关于你们居住的地方,这个佐治村及附近的五十石土地连同当地的二十五户都划归你们所有,你为村头;其二,左马允,左马助,新助你们三人被提拔为武士赐佐治姓氏,今后如有人为我青山家立下功劳,同样会被提拔为武士,希望你们大家努力;其三,这五十石土地并非什么好田,就是好田也不够这么多张嘴,所以我和家父决定利用你们的船在堺开一个运输货物的屋,承接堺到尾张之间货物的运输,要不你们的身手就白白浪费了。暂时就这么多,你们还有什么要求吗?”当听完‘其一’的内容,屋内所有的海贼都已经跪了下来;等到松鹤丸的话都讲完后,不仅屋内的人跪下伏身不起,屋外的人也纷纷跪下,感恩不尽。好不容易安抚好,转头看到左马允鼻涕眼泪沾满一脸一胡子,颇有些好笑。赶紧挥手让左马允以外的人退出屋子。 “左马允,你现在大小也是个武士了,不要这么丢脸好不好。”“大人有所不知,这几天我是睡不好,吃不好;这一百多张嘴,每天要吃饭,手里的钱看着就下去了;那滋味儿,有时恨不得跳进海里淹死算了。左马允哽咽的回答。 “我也知道你不容易,”松鹤丸有些同情的回答。“刚才我说的,你还有什么想法或是建议吗?屋里都是我的家臣,不用有什么顾及,问什么都不要紧。”左马允想了一下,有些迟疑地问:“那我算是谁手下的武士,是松鹤丸大人,还是青山大人?”“这个佐治村归我所有,并且上总介殿要求由我负责你们的事情。所以,名义上你们三人都是我手下的武士。每个月我会支付你三贯,新助和左马助一贯的报酬。但你知道大部分时间我要为上总介殿办事,实际上你们听从家父的吩咐就可以了。领报酬是在我母亲志贺夫人那里,胜信,头一次领钱的时候你领左马允去一趟。”松鹤丸爽快地回答。身后的森胜信‘嗯’一声,算是答应了。 “还有什么想知道的?”“这次在堺开运输屋,大概需要多少人,几条船,我好先准备。”左马允又接着问。“先期应该不会很多,你先准备二十人,两艘船吧。不过我估计生意很快就会大起来,你要预先准备好,不要生意来了,却没有足够的人和船。”“是,主公。既然一开始不需要那么多人和船。我想先让剩余的人手打打鱼,再开垦出几块盐田,大人看行不行。”松鹤丸眼前一亮,“左马允,你想的很好。就按你说的做吧。” 当松鹤丸以为事情都办完了,想回去的时候。佐治左马允又支支吾吾的张嘴了,“如果不是主公仗义执言,恐怕一年后这里活着的人十不存一,如此大恩我等实在不知如何报答。这次运送木料所得千贯,现在还剩九百二十贯,想要献给主公,希望主公一定不要推辞。”说完,跪在门口,大有不收就不让出门的架势。 松鹤丸点点头,“既然如此说,我就收下了。不过,我看此处房屋非常简陋,很难经住台风的袭扰。现在已经八月了,我命令你用这笔钱,把所有的房屋重新修缮,加固。再盖一些新的,保证每户都有房子。如果再有剩下的,建个船坞,再建一艘战船吧,以后要是生意大了,难免不会有人眼红,防患于未然。”“是,主公。” 回家的路上,松鹤丸笑着对森胜信说:“听母亲说,你最近表现非常出色,家中除了我师傅已无人是你的对手。前两天还教训了武艺最强的甲州武士,叫海野能登守吧。把那帮人的气焰打下不少,看来我是捡了个宝贝回来,哪天一定要请森可成大人,好好谢谢他。”森胜信拘谨地回答,“谢主公夸奖。”就说不出任何话了。松鹤丸笑了笑,“不要那么紧张,这次在岛上的任务你也完成的非常好,如果不是你,说不定我会受点小伤。我和母亲商议过了,把你的月钱提高到每月五贯,继续努力吧。” 十五天后,在堺的一个不起眼的街道上,一个不起眼的新的运输屋开张了。经营,承接从堺到尾张之间货物的买卖和运输,名字叫佐治急便屋。从此,尾张境内羽豆崎海域的海贼消失,多出了从属于青山家被称作佐治众的海上行走者。 “大野,你去探道,发现猎物后来信号;左卫门,你在我的左前方;右卫门,你去我的右前方;胜信,你跟着我;今天打不到大家伙绝不回去。”在剩余的假期里,松鹤丸决定天天打猎度过,好好放松一下。在清须的日子,天天如履薄冰,每句话不想个三四遍绝不敢出口;就连睡觉都不敢说梦话。神经天天绷得紧紧的,就好像弓弦一样,都觉得要折了;这回奉命休假,再不好好轻松轻松,那可是真真对不起自己了。 这两天,虽然野兔,野鸡打了不少;但向鹿啊,野猪啊,熊啊这样的大家伙一个也没逮到,实在是大失颜面。如果不是母亲有令,都想睡在后山了。 “主公,上面的水源地有野猪的脚印。下套不?”大野急冲冲的跑过来问。“下,为什么不下,再打不到大点的猎物,连阿玉都要笑话我了。”下好套后,足足又等了近三个时辰,终于等来了一头大野猪领着四五只小猪仔来喝水。好,往前走一些,再往前一些,套上了。看到大野猪的一只后腿被套上,摔倒后,几个人几乎同时从埋伏的地方站起来,冲了过去。五个人团团把野猪围住,伸枪就刺。野猪好像也知道到了生死关头,左突右闪,避开要害,虽然被刺了几枪,但都刺到了背上,连血都没出,只是变得更加狂暴。眼看野猪后腿的套子就要被挣开,那样五个人反要逃命,松鹤丸瞅准机会,趁野猪嘶叫的时候狠狠的把手中的枪刺进了野猪的嘴里,伸进去近半米。受此重创,野猪变得更加疯狂,突然把头摁向地面,松鹤丸下意识的抬枪,只听‘啪’的一声,枪被野猪撅折了。控制不住重心的松鹤丸收不住脚步,冲着野猪就摔了过去。就在这危急时刻,松鹤丸忽觉后心一紧,然后就向后飞去,等反应过来时,已经摔在地上了。原来是旁边的森胜信一看危险,扔掉手中的枪,把松鹤丸拽了回来。与此同时,在野猪后面的青山左卫门也一枪刺进了肛门,插进去后,又搅了几下,再也站不住的野猪终于摔倒在地,抽搐了几下后,伸伸腿不动了。松鹤丸看看自己满是鲜血的虎口,只觉得双腿发软,险些没站起来。也暗暗庆幸没有尿裤子,不然以后哪有脸指挥他们。其他几人也是脸色煞白,大家都没有了继续打猎的心情,草草的把没有跑的两只小野猪杀死后,带着一大二小三只野猪下山了。 咦,这不是热田大宫司千秋季忠嘛,他来青山家做什么。“松鹤丸,你还知道回来啊,让千秋大人等这么久,看我怎么收拾你。”志贺夫人再次发威。松鹤丸赶紧配合请罪。 “哪里哪里,这回我可是专程向松鹤丸请教来了。”千秋季忠笑的有些谄媚,也让松鹤丸寒毛直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小孩子家家的,谈什么请教不请教。不要把他惯坏了”志贺夫人笑着回答。然后冲松鹤丸一瞪眼,“千秋大人问什么,都要认真回答,不得敷衍,听见没有。”“是,母亲大人。”松鹤丸无奈的点头答应。 千秋季忠见屋内只剩下两人,赶紧躬身道谢,“这次如果不是松鹤丸大人出的主意好,上总介殿这一关实在不知怎样才能度过,实在是太感谢了。”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口袋,“这里面是价值二百贯的黄金和南蛮珠宝,请一定要收下。”“千秋大人,你这是做什么,虽然也算是帮了大人的忙,但我是为上总介殿大人排忧才出的注意,跟大人实际上是没有什么关系的。无功不受禄,我实在是不敢拿。”松鹤丸赶紧推辞。 千秋季忠有些不好意思,涨红着脸说:“其实,这次来还有件事要求教大人。再过两个月,吉乃夫人就要生了,如果是个男孩,殿下一定会带人来祈福的。可是热田神宫已经好长时间无钱修缮了,这回虽然通过大人的妙计得到了足够的木材,但时间实在是太紧了。满打满算,三个半月的时间,怎么也无法把神宫修缮一新;如果激怒了上总介殿,我恐怕要剖腹谢罪。我知道大人脑袋好使,请一定要帮帮忙,拜托了。”没有说完,就把身子深深地伏了下去。 松鹤丸有些苦恼的挠挠头,这事儿还真是自己惹下的。没有那些木材的话,上总介殿恐怕还真想不到要把热田神宫大修一遍,迎接自己的新生儿。该怎么办呢。 第二二章 白鸟显灵了 “你现在可以调动多少人来修缮?”松鹤丸无奈地问。“农民的话,至少二百人不成问题,再努力努力可以达到三百人。人力是没有问题的,主要是能干精细活的人太少了。大工现在只有一人;绘师已经去堺和平安京请了,但没人愿意来,出了很高的价钱,也只来了两人。并且赶上上总介殿修缮清须城,想请人都没有地方去请。”千秋季忠也无奈的回答。 “这个样子啊,那没去别家问问有没有所需的人吗?”“都打听过了,没有啊。就像你们青山家,怎么说在尾张的实力也是排在前面的了,不也没有专门的大工和绘师么。”“说的也对,有钱只会多请几名身手好的武士,谁家也不会养闲人。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呀,这可实在是不好办了。”“所以才要请松鹤丸大人多多帮忙,大人自幼就有神童之名,一定会想出好办法的,拜托了。” 看着伏下身子不肯起来的千秋季忠,松鹤丸一阵头大。不管是重建,还是修缮修复,必须要有足够的专业人才;许多活并非是个人就能做的。再有办法,也变不出活人来呀。怎么办呢。“千秋大人,如果在正常情况下。那个大工和两名绘师能完成多少工作。”松鹤丸再次问。千秋季忠赶忙回答:“只能完成两至三个殿宇的工程量,再多就不可能了。” “我记得热田神社共有一个社殿四个相殿,还有一个供奉天业云剑(日本三大神器之一),就是草雉剑的神龛吧。”千秋季忠听到松鹤丸谈起神社,马上变得有些狂热的说:“大人说的不错。想我热田氏的美夜受姬(宮簀姫)从武尊建命(ヤマトタケル)手里得到草雉剑,供为神体;在武尊魂魄化为白鸟(天鹅)所停之处建立神社,已历经千年。在所有的神社里……。”看到越说越激动的千秋季忠显然误会了自己询问的目的,赶紧插话,“这些我都知道,大殿里除了供奉武尊和美夜受姬外,还有天照大神,素盏鸣尊,见稻种命共五位神明对不对,我不是要问这个。我想知道上总介殿每次去参拜,都在哪里落脚,会去参观哪里。” 千秋季忠马上娓娓道来,“上总介殿每次去参拜前,只在左相殿和家人休息一下,等正式的仪式开始。仪式完了之后,立刻就回去,从不多留。”松鹤丸大喜,“这就好办了,你把社殿和左相殿重点修复,装饰好了,不就可以了。”“可是光修这两处,不更加显示其它地方破烂不堪,让殿下更加生气吗?”千秋季忠困惑的问。 看着这个有着榆木疙瘩脑袋似的家伙,松鹤丸差点儿气乐了。想后世,连光秃秃的山都能涂上绿漆造假,这厮笨得连这都得教,实在是不知说什么才好。千秋季忠显然误会了松鹤丸的意思,弯身继续说道,“大人如不吝赐教,我愿每年交予大人热田神宫一成的收入表示谢意。”没想到这一实实在在的主意,竟然获得了意外之财,松鹤丸也只好手把手教他造假了。 “首先,社殿,左相殿,草雉剑和摆放它的神龛,一定要修缮修复好,这是热田神宫脸面的问题,从时间上来算,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其次,其余的几处相殿,既然上总介殿不进去,你也就没有必要进行里面的修复,但是外观一定要处理好,必须和…………。最后,热田神宫的名所二十五丁桥,虽然殿下不去,但想必会有很多女眷去那里,所以那里也一定要修好。不过,一般的农民就能干,用好木料就行了。” 千秋季忠呆呆的听着,半响说不出话。松鹤丸一时性起,得意忘形地说:“当然,即使这样做了,也有一半败露的可能性。为了减少这个可能性,我们可以再抓几只白鸟,在殿下参拜完的时候放出去,热田神宫不是有白鸟的传说吗?看到这几只白鸟,所有人一定会将注意力放在白鸟身上,热田神宫是否修好这件事还会有人去注意吗?” 只见千秋季忠如同中风似的,满脸通红,颤颤巍巍的举起手臂,指着松鹤丸,半天说不出一句话。看见千秋季忠这个样子,松鹤丸冷笑道,“我这可是好心为大人出主意,大人愿不愿意去做,随便;不过,我记得大人好像还没有后嗣呢,如果被勒令剖腹或是流放高野山,千秋家恐怕就是绝嗣了吧。” 听到这里,千秋季忠的脸色一下变的灰白。浑身的瑟半天,才断断续续地说:“如果这次千秋家能够顺利渡过此关,必将在每年年底之前把一成收入送来。”说完,转身颤颤巍巍地走了出去,不想再看松鹤丸一眼。望着渐渐远去的身影,松鹤丸暗暗寻思,看来只有像我这样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四有新人才能够做到不敬鬼神,不信神佛吧。 志贺夫人见千秋季忠连准备好的晚饭都不吃就回去了,有些担心。旁敲侧击地询问松鹤丸刚才到底说了些什么。好不容易把母亲的询问答对过去,已经到了睡觉的时间。躺在榻榻米上的松鹤丸总觉得有些不安,却不知是怎么回事。正在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想起一事,本来炎热的天气闷得让人喘不上气,松鹤丸却冷汗顺着额头就流了下来。看着外面华光如水,却恨不得天立刻就亮起来。 “松鹤丸,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时间不够想继续请吗?”清须城北橹主屋里,织田信长似笑非笑的看着趴在自己面前的松鹤丸问。“哪里,已经全都安排完了。现在具体的事情由家父负责,每月月初会向村井大人汇报前一个月的帐,交上属于殿下的那一份。”松鹤丸恭敬的回答。 “既然事情都办完了,早点回来也好,佐胁良之这小子做事总有些粗手粗脚,文书归类有时间教教他。听说你的家臣叫大野清英,对吧;据说烤野猪烤的不错,有时间叫他来露一手。我看看有多好吃。”“是殿下,小人不胜惶恐。” 第二天,松鹤丸看到织田信长处理完文书准备休息一下,趁着屋内只有两个人,赶紧汇报了前天千秋季忠来到青山家向自己请教的事情。“哦,这么说他是到你那里去搬救兵了。倒是个有心人。不过时间确实很紧,很难完成,你给他出了什么主意?”松鹤丸赶紧把自己出的主意一五一十的讲了一遍;重点讲述能够得到一成利润的事,而白鸟却不经意间省略了过去。“哦,一成的利润,那你可是发了大财,动动嘴皮子每年就能拿到不少于千贯,尾张你可算是头一份儿。”织田信长兴奋的说。看到织田信长并没有因为造假的事生气,或是因为惊讶于这么多的钱而暂时没有想到,松鹤丸赶紧说:“其实在下并没有拿这份钱的想法,殿下一直苦于军费不够,为没有足够的亲卫而苦恼,我想把这笔钱献给殿下,也算是即将诞生的小主公为弹正忠家做的贡献。” 织田信长看了看松鹤丸,点点头道:“你也是个有心人呀。得你吉言,希望是个男孩吧。钱我收下了,不过也不能让你白忙活;就跟佐治急便屋一样四六分吧。” 时间转眼就到了十月末,“恭喜上总介殿,是个男孩儿。”稳婆抱着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冲出了产房,向织田信长道喜。看着这个浑身紫红色,脸皱在一起的婴儿,织田信长皱了一下眉头,嘟囔一句,“怎么长的像个猴子似的。”抱也没抱,转身出去打猎了。留下等着道贺的群臣面面相窥,不知所措。几天后,织田信长给自己的长子起了一个奇怪的幼名奇妙丸。 到了十一月末,织田信长带着家眷和家臣来到热田神宫为新生儿祈福,看到一处处焕然一新的殿宇,众人啧啧赞叹,只有织田信长,松鹤丸,淹川一益等数人暗暗好笑。众人先在手水舍洗过手,然后往赛钱箱内扔入数文铜钱,接着摇响社铃,最后大家在神灵前再拜二拍手一拜,祈求奇妙丸无病无灾。一系列的仪式终于完成后,大家准备离开时,突然有人喊,“快看是白鸟,白鸟显灵了。武尊降福于弹正忠家了。”所有人齐齐的向天空望去,一下子都变得狂热起来。就连一直躲在女眷里,眼里不时散发出嫉恨眼光的濃姬也有些惶恐起来。 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织田信长与松鹤丸的对话,“小家伙,是你干的好事吧。胆子可够大的。”“殿下恕罪。”“四六分便宜你了,二八分。”“谢殿下。” 第二三章 后果很严重 白鸟显灵所带来的狂热气氛,一直持续到年后也没有结束。时间之长,私下里就连织田信长也咋舌不已。所有的尾张下四郡土豪都坚信,上总介殿及奇妙丸必然会把弹正忠家带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而他们能做的只是紧紧跟在身后就可以了。 “调查出来是怎么回事了吗?”在清须城北橹的一处庭院里,濃姬领着两个从美浓带过来的侍女,冷脸对一名伏在地上的武士说。武士抬起头,消瘦但颇为英俊的脸上从左眉一直横贯额头的疤痕却破坏了整体的美感,正是最近风头正近的森可成,“我派了很多人去调查此事,但没有任何效果。殿下知道我们美浓出身的人受到上总介殿的重用,被很多人嫉妒,等着抓我的毛病,所以也不敢有什么大动作,只能暗中调查,但已经引起了淹川一益的怀疑。我也不敢再继续查下去了。”“行了,那就不要再查了。让殿下知道就不好了,好不容易才让殿下把你和坂井两人提拔起来。让我知道是谁出的这个损主意,我决不会饶了他。”濃姬心有不甘,恨恨的说。 森可成犹豫了一下,“殿下,真的是白鸟显灵也说不定啊。这才几年,上总介殿就拿下了整个尾州下四郡,武尊可能确实是在佑护弹正忠家。再说,即使有人捣鬼,想必也是上总介殿吩咐的,我们连说都不能说出去,知道了又能如何。”“我不甘心,就算是武尊佑护弹正忠家,也不会佑护那个长的像猴子似的家伙,哭的动静连猫都不如,武尊怎么会佑护他,肯定是有人捣鬼,好使上总介殿将来把弹正忠家家主的位置传给他。”濃姬立刻就驳斥了森可成的说法。又接着说,“你说说看,神佛是怎么想的,我都这么多年了,却不赐给我一个孩子,那个吉乃才嫁过来几天,就生了个儿子,这不公平。”说到后来已经带了哭音。森可成也不由默然。 过了一会儿,平复了心情的濃姬对森可成说:“森大人,帮我想想办法,如果我失势了,咱们浓州武士的日子也不会好过。你不像坂井大人每天除了想方设法提高武艺外,什么都不想。拜托了。”说完,跪拜下去。吓得森可成连连磕头,急忙说:“万万不可如此。如果不是殿下美言,我和坂井大人现在怎会有如此的地位。即使殿下不说,我也会想办法的。请给我一些时间,想好后,立刻回复。” “那好吧,如果有什么主意,立刻通知我。让阿铃转告我,我会立刻想办法和你会面的。听说你夫人刚刚又生下第二个儿子了,真羡慕她。哪天抱来让我瞅瞅。另外告诉蜂屋赖隆,野野村他们几个好好表现,只要有了战功,我绝不会让上总介殿亏待他们。”“谢殿下,那我先告退了。”森可成不敢多说,拜谢后缓缓退了出去。 就在离这个庭院不远的主屋外,一个个子矮小;鼻子塌塌的,如同贴在脸上;脸色嬗红,真正长的像猴子似的家伙把织田信长的草鞋放在怀里,时刻挂着谄媚的笑容,恭敬地站在廊外。正是在新年的时候,被前田家的又左介绍到弹正忠家,负责给织田信长穿草鞋的下人藤吉郎。虽然只来了不到两个月,但由于勤勤恳恳的工作以及谦逊的态度,赢得了很多人的赞扬。看来是充分吸取了在远江头陀寺城主松下之纲家出仕时,由于过分显露自己的才华反而遭到众人妒忌的经验。即便如此,平时隐藏在恭敬背后,从不与人对视的眼神,在无人注意时,不时流露出的‘野心’这两个字,怎么也掩盖不住。 主屋内,织田信长正与弹正忠家的重臣们讨论的热火朝天。佐久间大学助,村井贞胜,淹川一益,岛田秀满,松井有闲,丹羽长秀等人坐在下首;明院良政坐在右侧,备好笔墨,一有什么吩咐下来,立刻把书状写出来;松鹤丸和佐胁良之坐在织田信长的后方,一声不吱只是默默的听着。“淹川,你先把尾张上四郡织田伊势守家的情况说说。”织田信长斜躺在榻榻米上,用扇子指了一下淹川一益。 “是,殿下。织田伊势守家家主岩仓城城主织田信安现在陷入了同元浓州国主斋藤道三同样的境地。他的两个已经成年的儿子信贤,信家各有一批家臣支持;织田信安更喜欢二儿子信家,想让他继承织田伊势守家;但是信贤更会笼络家臣,并且因为他娶了斋藤义龙的女儿,所以得到了美浓的支持,使得他在家中的优势更为明显。为了家中的安泰,织田信安正极力的把这件事往下压,力求避免家中分裂。所以……” “好了,别说这些没用的,大家都知道这些事情。讲讲怎么让他们打起来,我们好有借口去干涉。我要尽快统一尾张,增强实力,不管是今川义元还是斋藤义龙都不会给我们太多的时间。”织田信长有些不耐烦。 淹川一益赶紧长话短说,“我现在正通过生驹家长(吉乃的长兄)和织田伊势守家家老联系,鼓动他们坚决支持织田信贤。现在已经有织田奉行,稻田修理亮,前野宗康,福田大膳正等人决定支持织田信贤。还有山内盛丰,虽然还在犹豫,只要使使劲,就能偏向信贤。我相信很快信贤就会像斋藤义龙那样,即使不杀了织田信安,也会把他赶走的。” “很快,很快是多长时间。一天也是很快,一个月也是很快,一年还是很快;我不要很快,我要马上,立刻。”织田信长从榻榻米上蹦了起来,冲淹川一益喊了起来。淹川一益赶紧伏下身子谢罪。 “上总介殿,你看这样如何。”村井慢条斯理的开口,“淹川大人讲黑田城城主山内盛丰还在犹豫,但已经偏向织田信贤了。如果他突然死了,不知伊势守家的家臣会怎么想?”受到启发的淹川一益眼睛一亮,马上跟道:“家臣们一定会认为这是织田信安在杀鸡给猴看,恐怕反而会激起大家的反抗心。如果刚才所说的几个人里再死一个的话,织田信贤即使不想反,恐怕为了保命也要反了。” “不错,不错,如果我们再在春日部郡和叶栗郡散播一些消息的话,更会引起土豪们的恐慌,这样我们就可以……。”经过众人的互相补充,很快一个逼反织田信贤的计划产生了。丹羽长秀站起来向织田信长行了个礼,然后说:“殿下,夜袭黑田城的事就交给我吧,保证把盛丰的首级带来。”淹川一益冷笑道:“你把首级拿回来做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是我们弹正忠家做的呀。”“你,我的意思是说……”对于屡次跟自己作对的淹川一益,丹羽长秀颇有些无奈。 “好了,不要吵了。”织田信长用扇子敲敲榻榻米,结束两人的争论,“长秀,这个任务你确实不太适合。松鹤丸,你去把森可成叫来,这个任务交给他;另外为了完成这个任务,拨给他与力五十骑,村井你来办。”大家无奈的互相看了一眼,点头答应。 织田信安觉得永禄元年(一五五八)实在不是一个什么好的年份。从年初开始,为了家主之争,家中一直不消停,虽然努力安抚住了,但就像是强行按住的火山,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再次爆发。只觉得心力交瘁,好不容易挨到四月份,以为到了春耕,所有人都因为农忙会暂缓此事。但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所有上四郡的国人众都坐不住了。黑田城被一伙不明身份的盗贼袭击,伊势守家家老山内盛丰及其长子十郎讨死,首级被挂在了大门上,看到的人都说两人都为一眼睁,一眼闭,为极凶。侥幸逃得一命的三子山内一丰不知为何没有投奔岩仓城,却带领家人去了美浓被牧村城主牧村政伦收留。正当人心惶惶的时候,信安得到手下忍者传来的消息,稻田修理亮正与织田信长联系,准备献出岩仓城,以求得家族平安。已经焦头烂额的织田信安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命令手下把稻田修理亮一家三十六人全部抓到 岩仓,枭首示众;得到织田信安准备要向自己下手消息的织田信贤再也无法坐住了,联合所有支持自己的家臣冲进了岩仓城本丸,逼织田信安让出家主之位。看到大势已去的织田信安黯然让出家主,带着织田信家投奔妻子的娘家,来到美浓的白金隐居。 一切都如同排演似的,按照织田信长所编的剧本,一幕幕演了出来。现在只剩最后一击,织田上总介信长就能完成统一尾州的大业。 第二四章 岩仓军惨败 就在织田信贤继承了织田伊势守家家主之位的第二天,织田弹正忠家的重臣们也汇聚到清须城北橹织田信长的主屋内,商议如何讨伐逼父退位的织田信贤。首先由村井贞胜介绍敌我双方大概的情况。“我弹正忠家现共可征调近五千人,但现在由于春耕还没有完全结束,所以实际上能够调动四千人上下,考虑到粮食,味噌,盐等物品的调略,我建议出兵为三千人上下为宜;现在岩仓家可支配土地大概有十二万石左右,他们最多可征调三千四百人到三千六百人,考虑到上面所说的因素,岩仓家使出全力也就能动员三千人上下。如果真动员这么多人,那么到了明年将无钱无粮在和我们再打,不战而败。” 柴田胜家也来了,听完村井贞胜的介绍后,接着问,“这么说我们双方都在三千人上下了,有白鸟护佑,我们必然会一战而胜,可如果对方不和我们打yezhan,笼城的话,我们有足够的物资坚持住吗?”村井贞胜向织田信长投去询问的目光,织田信长微微点了下头,村井贞胜赶紧回答,“没有问题,为了这一战早在弘治二年开始就开始准备和囤积各种物资,足够近千人的部队坚持一年的。”柴田胜家点点头不说话了。 这时,丹羽长秀站了起来。“上总介殿,我方虽有白鸟护佑,但能战之人和岩仓家还是不分上下;胜负之数不过从五五变成四六而已,我们为何不把犬山城城主织田信清拉来一起出兵。织田信清至少能出千兵,这样我们既能减少兵员与物资的损耗,战胜的把握也达到七至八成,何乐而不为呢。”“哦,你说说看。”来了精神的织田信长一下坐了起来,顺便斜眼瞄了淹川一益一眼,淹川一益也好像感觉到了,脸红一阵白一阵。 看到主公对自己的建议有兴趣,丹羽长秀也来了精神,具体解释说,“殿下知道,信贤祖父敏信讨死于竹鼻合战(1495),信安那时正年幼,当时犬山城城主信康(织田信清之父,织田信长的叔叔)作为他的后见人领有了大久地的一万五千石,后来犬山信康死于稻叶山合战(1547),但大久地却一直没有归还,为了这块地两家争执了好长时间。大久地和信贤的直辖领连在一起,我听说信贤很早以前就威胁过犬山信清,说如果不归还大久地,等到他继承家主之位,就会联合斋藤义龙夹击犬山。我想犬山信清现在也想必非常担心,我们约他联合出兵,他保证愿意。”“不错,长秀,看来你是下了不少苦功。邀约犬山信清的事就交给你办吧。”“是,殿下。”丹羽长秀一脸喜形于色。果不其然,两天后犬山信清爽快的接受了织田信长的邀请,答应出兵千人助战。 看到轻松的解决了心中最为担心的事,织田信长心情大好。大学助等人也早早的制定完出兵计划,得到认可后,大家纷纷散去,在今后七天内必须完成动员以及如果战事延长的准备工作。 永禄元年五月二十八日,集合好的信长部队千人从清须出发,经过下津,稻沢,绕了一个大圈后,来到青木川河的外围。绕开湿地后,在岩仓城北西五公里,一个叫做浮野原的地方立下本阵。织田信长首先派出一番手侍大将坂井政尚带领一百人出阵,烧毁城下町,并拔下刚刚种的水稻。岩仓城内的城兵看的火都要冒出来了,虽然知道来犯之兵必会如此,但只派出百余人就敢放火,不是明显瞧不起人么。看到信长部队如此放肆,守卫追手门的岩仓家老堀尾泰晴决定趁其立足未稳突袭这一小股部队,派出七郎左,山内两人带领一百五十余人冲出偷袭。不防早有准备的二番手侍大将丹羽长秀立刻领手下一百多人冲过来,与之对阵。两军在经过对射后,冲到了一起,不断有人倒下脑袋被割掉。长秀手持长枪,上下翻舞,如入无人之境,七郎左和山内先后被讨取。出城的一百五十多人眼看就要全军覆没,堀尾泰晴带领剩余的一千多人冲出追手门想要接应已经散乱的城兵回城;被早已等的不耐烦的三番手森可成率领的五百人紧紧尾随,无法退出战场,但岩仓部队人数占优,一时双方又陷入了苦战。双方战了数刻,就在谁也奈何不了谁的时候,岩仓部队左翼突然出现混乱,原来早就埋伏好的柴田胜家等双方都无力再战时,带领一百多人横着冲入岩仓部队的左面。遭此重创的堀尾泰晴再也无法支撑,领着手下家臣断后,让城兵迅速退入追手门。首战清须信长大胜,共讨取敌首二百七十多具,堀尾泰晴讨死于追手门门前。当日清须信长带领马回众返回清须,森可成和柴田胜家等人留在浮野原与岩仓继续对峙。 之后双方不断在浮野原增兵,到了七月份,信长部队已经增兵至两千多人在浮野原布阵,岩仓织田信贤也派出一千五百多人在城下町挖出壕沟,堆起土墙,严密守备。虽然大规模的战斗一直没有打响,但是小部队之间的互袭却一直没有停下来过。到了七月中旬,小部队之间的试探也停了下来,双方明白最后的决战就要来了。已经第三天没有发生任何战斗的七月十二日正午,信长部队从东南方向开始发起进攻,并在清晨通知犬山信清出兵。首先发起进攻的是一番手坂井政尚领三百余人冲入敌阵,紧接着二番手丹羽三番手森分别领兵从左右翼支援,后援柴田领兵六百余人掠阵,随时准备趁势突击。另有佐久间大学助领兵二百余人负责在发生意外时断后。得到消息的犬山信清立刻把早已动员好的千人分成两部分,本人领五百余人立刻赶赴浮野原,加入信长部队本阵;另一部分中岛,和田新助三百余人,前田又五郎一百四十余人奔赴生驹屋敷与生驹众汇合后,从西南处突袭。 “怎么还没有发起进攻,中岛他们去了哪里。”午后半刻(一刻为现在的两个小时)就到了信长本阵的犬山信清等到两刻半也没有等到自己的部队发起进攻,不由又羞又恼。信长站在高处观察了一会儿已经投入战斗半刻钟的柴田部队,“不能再等了,柴田部队已失去锐气,再不支援就要变成消耗战了,”随即率领手下清须众和信清的犬山众冲进双方已混战到一起的战场。正巧迟迟没有赶到战场的犬山中岛等部队也几乎在同一时间发起了进攻,一时间铁炮声震耳欲聋。原来与生驹众汇合完赶赴战场时,先是在半路上碰上了正要赶赴战场援助岩仓的美浓部队土田亲正三百余人,好不容易杀散后,又遇上了岩仓福田大膳正二百余人的休整部队。这样比预计晚了两刻多才到达主战场。虽然已是人人带伤,但就像是骆驼身上那最后一根稻草,同时被两个方向挤压的岩仓部队终于压不住阵脚,开始溃退。主将最害怕出现的阵崩开始了。 冲入城下町的清须众,信长马回众开始四处放火杀人。虽然不时有英勇的武士奋起反抗,或组成小部队反身杀回,但就如拍在石头上的浪花一般,转瞬即逝。清须众铁炮组头桥本一巴远远看见岩仓方的弓箭名家林弥七郎正在仓惶撤退,大喊起来:“这不是自称尾州箭法第一的林弥七郎嘛,把后背露给敌人,还算是以猛烈英勇著称的名武士吗?”听到桥本一巴的喊声,林弥七郎狠狠咬了下嘴唇,一边转身,一边抽出弓箭射了出去。就在林弥七郎转身的同时,早就举起铁炮的桥本一巴也把弹丸射了出去。两人同时‘啊’的一声,倒了下去。林弥七郎射出的箭从桥本一巴的左胁射入,明显看到箭尖穿透了身体从后背露了出来。而林弥七郎也被弹丸射中,生死不知。佐胁良之看到有便宜可占,大喜过望,拿起胁差跑了过去,割林弥七郎的首级。腹部中弹的林弥七郎忍痛拨出身边的太刀,朝胁差已经到了自己喉咙边上的佐胁良之砍去,躲闪不及的佐胁良之举起左胳膊挡住,右手依然割下其首级。挡刀的左胳膊虽然有籠手保护,依旧受了重伤,几乎被彻底砍断,到死左手也使不上力气。 浮野合战,清须信长和犬山信清联军取得决定性的胜利。千二百五十余人被讨取,逃入岩仓城的武士不足三百人,彻底失去了野战的能力。织田信长把岩仓城四周团团围住,修建了四重鹿垣墙,分别由佐久间,柴田,森,丹羽领兵把守,保证无一人漏网。并且命令每天往城*火箭和铁炮,逼迫岩仓信贤投降。青山家此阵痛失十人,重伤十五人,为稻叶山合战后最大战损。 第二五章 尾州终一统 “报告,佐久间大人抓住一名奸细,亲自送过来了。”贴身小姓钻进柴田胜家的帐中,向正在帐中发愣的柴田胜家汇报。“咦,他抓住奸细不送到清须,,送到我这里做什么?怎么,出什么事情了?”原本还不以为然的神情,突然觉得事情很诡异,有些紧张的问。小姓尴尬的说:“是佐久家大学助大人委托佐久间信盛秘密送来。奸细是饭田觉兵卫,饭田大人。”“什么,饭田大人怎么会是奸细,快把信盛大人和饭田觉兵卫带进来。还有,叫几名卫兵守在外面,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都不可靠近大帐。快去。”“是”小姓迅速的退了出去。帐内的柴田胜家觉得心口发麻,暗暗对自己说可千万不要向自己想的那样。自从稻生合战之后,末森信行就不太信任自己,开始大力提拔新人,重新组建班底。这个饭田觉兵卫就是近几年刚刚被提拔起来的新人,现在已经弄够指挥末森三分之一的兵力。作为自己的先方众,这两天正是由他负责防守这第二道封锁线。什么事情会让他本人私自去第一道防线,这已是犯了大忌的事,还让人说成是奸细,该不会是……。虽然理智已经告诉了他答案,但是感情拒绝让他继续想下去。 柴田大人怎么回来了,松鹤丸退出主屋时,心中暗暗生疑。现在正是最后解决织田伊势守家的关键时刻,前线没有任何新的变化,防线主将却擅自回来,并且还要求秘密汇报,实在是让人想不通。 “你说的可是实情?”织田信长绷着脸问。“权六不敢隐瞒,如果不是事情太过重大,我也不会连夜赶回来报告。”看到上总介殿还一点不知事情的经过,柴田胜家知道这是大学助暗中帮了自己一把,心中暗生感激之情。“信行呀,信行。本已饶了你一命,没想到你还是要反我,这回还勾结外人。自作孽,不可活。不要怪我不顾兄弟之情。权六,从现在开始我染了风寒,你想办法让他来清须看我。你怎么做,我不管,只要能让他来就行。下去吧。”柴田胜家知道这是织田信长给自己的一道考验忠心的试题。只有狠心点头答应。 第二天,从清须传出了信长身染重病,已无法起身,想要把家主之位传给末森信行的消息。松鹤丸见上总介殿前一天还好好的,见了柴田胜家之后立刻就卧床不起,算算时间,已经知道要发生什么事了。心中不由感叹,世事无常。 柴田胜家领着穿了一身素服的末森信行和几名武士来到清须城探望织田信长。在廊屋外,松鹤丸面无表情的把几人随身携带的刀剑留下,并让随行武士在橹门外等候;只允许柴田胜家和末森信行两人进去。一旁的岩室长门守惊讶的看了一眼松鹤丸,但并没有吱声。这是松鹤丸头一回近距离观察末森信行,不得不承认是个非常守礼英俊的人,可一想到眼前这个人虽然现在极力显现自己的悲痛之意,但不用半刻钟就将死于非命,现在所见不过是一活死人罢了。不由产生极度的滑稽感觉,很想仰天大笑。 很快,松鹤丸觉得只是眨了眨眼的功夫,穿着整齐的织田信长昂首阔步的从卧室里走了出来,后面跟着乳兄弟池田恒兴和一脸悲色的柴田胜家。走到廊屋门口,织田信长朝松鹤丸说:“我听柴田胜家说了,你做的很不错,很不错。去把他的尸体收了吧,我不想看到。”又转头对长门守说:“你去通知河尻秀隆,一个不留。”终于,一直是织田信长心中一根刺的末森信行在永禄元年十一月二日被拔掉了。除了土田夫人来到清须闹了一阵外,事情就如同水中的浮萍,被风一吹就消失不见了。同时消失的是被废掉的末森城。 永禄二年的新年,岩仓城在一片惨淡中度过。“怎么样,清须信长同意了吗?”织田信贤用满怀希翼的目光探问前去谈判的织田源左卫门。织田源左卫门摇了摇头,“织田信长不同意,他说要你的命没有意义,神佛自会作出决定,但做出这样事情的伊势守家不可能再存续下去了。属下无能。”“剖腹,也不能解除信长的愤怒吗?我该怎么办?”为存续织田伊势守家想尽一切办法的织田信贤无助的自言自语。一直坚持到一月中旬的岩仓城终于弹尽粮绝,无计可施,全体投降。在佐佐内,前野小兵卫的护送下岩仓信贤去了美浓。岩仓城于应永二十九(1422)年由下津城入道常松的嫡男伊势守织田敏广筑成,历经二代宽广,三代敏信,四代信安,五代信贤。在永禄二年被织田信长攻陷,共历经一百三十余年。 得到岩仓城被攻陷消息的松鹤丸,当天下午就来到城下町自家的杂货屋。“师傅,我记得年前岩龙丸元服。现在叫斯波义银对吧。松鹤丸进到屋内,看到文石后张口就问。文石点点头,“不错,找他做什么?不会是岩仓投降了吧。”“正是岩仓投降了,让他赶快写一份国让书和誓书,不要让上总介殿吱声我们才去做,那样就被动了。还有既然元服了,怎么不去拜谢上总介殿。”听到此话,文石有些尴尬,少不得解释几句,“自从家里发生惨事后,义银就变得一直很古怪,成天只是沉迷于和歌与汉诗当中,最近又迷上了茶道;对于人之常情却反而不是那么注意了。”松鹤丸叹口气,“我知道了,这回无论如何他也必须去一趟清须,告诫他不要有什么失礼的举动。”“我现在就去青山屋敷,明天就能把斯波义银和誓书带来。不过松鹤丸,你学别的都很快,怎么学和歌这么差劲,你现在的水平连义银的一半都不如。”“是,师傅,我会努力的。”一边敷衍着文石,一边腹诽,我好好学和歌做什么,跟公家一起开和歌会吗? 第二天,斯波义银穿着整齐的肩衣长袴,拿着昨日刚刚写好的国让书和誓书登城拜会织田信长。正忙着接收事宜的织田信长听到拜见请求后,惊讶的看了一眼松鹤丸。让小姓宣斯波义银进来。“几年没见就这么大了,听说年前刚刚元服。真不愧是将军足利氏一门的后代,好一英俊贵公子啊。”织田信长眯着眼睛,缓缓的说。斯波义银伏身感谢,“谢上总介殿赞誉;此来一是感谢上总介殿当年的救命之恩,如不是殿下伸手,不仅义银报不了杀父深仇,自己也死无葬身之地;二是献上尾州的国让书,斯波武卫家虽蒙将军大恩得以守护尾州,但力所不逮,只有辜负重恩,为保得尾州安宁与百姓安康,力荐上总介殿为新守护,万望殿下不要推辞。” 没有想到的织田信长吃了一惊,连忙说:“这是哪里的话,义银殿下才是尾张的真正守护,我只不过是因为前两年殿下还小,无法处理政事,才勉为其难的做一些越权的事情。现在尾张已经安定下来,我正准备把殿下接来,交还权力呢。千万不要有此想法,回去好好准备,重树斯波武卫家的威望。等我安排好,就把你接到清须来,重登守护之位。”听到这里,持刀跪立在信长身后的松鹤丸心里有些焦急,暗暗祈求斯波义银可千万不要傻得答应了,不然青山家就坐蜡了。 好在斯波义银也没有傻到那个份儿上,人家说什么就信什么。赶紧说:“殿下这样说可愧杀我了,尾张安谧,全为上总介殿一力之功,小子有何脸面窃取殿下成果。这是我写的誓书,殿下实在万万不可推辞。”“不可,不可,如此我岂不是鸦占鹊巢…………。”看着两人如同演戏似的扮演着自己应该饰演的角色,松鹤丸也在暗暗思虑,在这个舞台上,自己又应该是什么角色呢。 最后,在斯波义银的全力推辞下,织田信长‘勉为其难’的收下国让书和誓书。并立即吩咐岩室长门守叫来村井贞胜,当场拨给斯波义银千石扶持料。回到青山家的斯波义银把这千石土地交予志贺夫人代管后,又沉浸在茶道里。 望着渐渐远去的斯波义银身影,再也掩饰不住内心喜悦心情的织田信长转身狠狠的拍了一下松鹤丸,哈哈大笑起来。紧接着说了一句颠三倒四的话“去把丹羽长秀给我叫来,村井,剩下的事交给你了,我要去平安京拜见将军。” 注﹕本想像三国演义那样把日本战国这段历史介绍给大家,不过发现这样写似乎大家不怎么喜欢。今后将逐渐以松鹤丸为中心来写,希望大家能够继续提出宝贵意见。另感谢书友彩色沙漠5686031。 第二六章 真实的目的 “殿下,你的背抬得太高了。还有手型不对。拇指要向内靠拢,双手成这样的人字形。”在近江国观音寺城城下町的一个小旅馆里,松鹤丸正细心的指导织田信长小笠原流礼法。看着织田信长愁眉苦脸的样子,松鹤丸心里偷着乐,叫你平时装大瓣蒜,觉得不会也没什么。现在抱起佛脚了,哪有这么快就能学会的道理。不过殿下这次带自己去京都拜见将军,应该是在这方面不想让平安京的人笑话自己吧。明天开始还是教简略形式吧,这么复杂的,弄错了反而让人笑话。想起其他小姓看到殿下只肯带岩室长门守和自己去平安京的表情,想必战场上在自己背后捅一枪的心情都有了吧。 “行了,今天就练到这里吧。再多,我就记不住了。”织田信长夸张的用手抹了抹脑门。“是,殿下。”松鹤丸和长门守以为上总介殿想要休息了,开始为织田信长准备起被褥和洗澡水。“不急,不急,把丹羽长秀也叫来。咱们随便聊聊。” “你们说说,经过美浓时你们都有什么感受。”织田信长首先引起话头。听的人心中全部一凛,难道殿下准备向美浓开战了。“大家不要这么严肃,就把你们在沿途所见所闻讲讲就成了。”感觉到大家有些紧张的织田信长赶紧宽言道。 最先张口的是丹羽长秀,“上总介殿,经过稻叶山城的城下町的时候,让我吃了一惊,其繁华程度能是我们清须的两三倍,店铺和商品也更多更丰富,不得不说斋藤义龙确实很有本事,怪不得美浓的国人众舍弃了蝮蛇,而选择了他。” 岩室长门守有些不服气,撇撇嘴说,“我就没见六尺五寸殿(197cm)上过战场,讨取过谁,听说他比寺里的金刚还要高,比野猪还要肥,也不知是不是真的,他那样的体重,也不知近江夫人怎么受得了。”在场的众人都嘿嘿淫笑起来。 看到气氛缓和下来,织田信长开始点将了,“松鹤丸,怎么不说话,说说你的想法。虽然你个子也不矮,不过还没元服呢,不要在那里想怎么解决近江夫人的烦恼了。”众人闻言哈哈大笑起来。听得松鹤丸也有些尴尬,想了一下说:“在城下町,我去米屋和盐屋问了下,成色不错,价格上也比我们低。米低半成,盐低了近一成,他们不临海,盐的价格为什么比我们还要低,实在让我想不通。还有据说这个六尺五寸殿改变了他父亲独断专行的守护领国制,恢复了土岐时期的宿老合议制,又把国人众现在领有的土地进行了安堵,消除了国内战乱的源头,得到全体美浓国人众的支持。实在是个很可怕的人啊。”本来已经愉快的气氛,让松鹤丸一说,又马上冷场了。 “松鹤丸说的不错,再有,去年斋藤义龙已被将军任命为治部大辅,听说今年将军还有意让他成为相伴众,已经走到我们前面太多了。”丹羽长秀继续忧心忡忡的泼着凉水。织田信长心中有些不快,眼睛在屋里转了一圈后,投向屋外,“藤吉郎,外面怪冷的,你也进来吧。”“谢殿下,”进到屋内的藤吉郎有点不适的躲在屋角,避开油灯所照的光亮处。“藤吉郎,这几天的食宿你安排的很好,钱花的不多,该有的一样不缺,好好干。讲讲你道上都看见什么有意思的事了,这帮人太没意思。”说的藤吉郎支吾了半天,才张嘴说:“听说六角家和斋藤家结盟了,我们在六角家地盘上,要小心安全,不要露馅了。” 趁着不在家中,藤吉郎开始显露自己的才华了。松鹤丸心中暗暗说。不过对于藤吉郎的提醒,确实应该注意。一行人,算上家里不放心,派来的左,右卫门,总共不过二十几人;如果消息被斋藤义龙探知,必会在半路上劫杀。经过美浓时,大家小心翼翼的扮成行走商人,无惊无险的一路顺利通过关卡;但出了美浓,大家确实都有些懈怠。殿下不肯走水路,非要亲眼看看各地的情况,等到拜见了将军后,如何回去,实在是个伤脑筋的问题。 看到大家都沉默不语,织田信长觉得实在很无趣,无聊的摆摆手,“想要轻松轻松,你们都不配和。去睡觉吧,明天一早起来还要赶路呢。经过野洲郡的永原后,我们兵分两路,长秀你领两个人先去平安京拜访将军的幕府奉公众,听说三渊藤英在将军前面能说上话,就去找他吧。剩下的人和我去堺,准备礼物。长秀,如果对方有什么需要的,尽可能满足,不要吝惜钱。只要能够让将军任命我为尾张守,一切在所不惜。”“是,”众人伏身。 两天后,织田信长,松鹤丸,藤吉郎等一行十九人来到了日本此时最大的商业城市堺。还没有进入堺的时候,众人已经被其繁华程度给惊呆了。来来往往川流不息的人群,放在马上或是人力搬扛的大宗货物,无不显示着这个时代最具活力的城市风采。“快看,快看,那个大鼻子穿的什么东西,长的比我还像猴子;那个是人么,比碳还黑。”刚刚进入市区,藤吉郎就因为看见西方人而大呼小叫起来。看见旁边路人鄙视的目光,松鹤丸不由一脑门黑线,在这个家伙的旁边实在是太丢脸了。不知道也就罢了,还不懂藏拙,真不知日后怎么混上关白位置的。终于再也受不了的织田信长怒吼一声,“你这个猴子,给我闭上嘴,不然把你扔进海里喂鲸鱼。”这个世界终于清静了。 众人先来到旅馆安定下来,经过一番洗漱后,都恢复了精神。看到大家兴奋的神情,织田信长放了半天假,决定第二天再办正事。松鹤丸也决定出去逛逛,看看这里的物价,以及各种商品,顺便给父母买点礼物,不然回去后当同僚及家人问起堺的样子时,一问三不知,可就要向刚才的藤吉郎一样丢脸了。 “小家伙,别跑,陪我出去走走。”刚要带左,右卫门出门时,被信长给叫住了。“殿下也要出去吗?”松鹤丸有些惊讶。“当然了,我也是头一回来,刚才看到传说中在海中居住的西洋人我也是很惊讶呢。听说他们有很多我们没有见过的好东西,这次一定要见识见识。”织田信长爽朗的大笑。“如果殿下想买点好东西的话,我们不如去佐治急便屋找一个熟悉堺的伙计,不知如何。”松鹤丸本不想打扰佐治急便屋的正常生意,但显然殿下是想要买些新奇事物的,还是找个熟悉这里的人会更方便些。 “这不是主公吗?”正在指挥店里的伙计往屋里搬运货物的佐治左马助远远就看见直冲这里走来的松鹤丸一行,急忙迎了上去。进了屋里后,松鹤丸介绍了织田信长的身份,吓得左马助急忙跪下。“好了,在外面就不用这么多礼了。我也不想让人知道我来的消息。起来吧,给我讲讲生意怎么样。”看得出来,见到佐治急便屋忙碌的生意,织田信长的心情非常好。“托上总介殿的福,现在生意好的都忙不过来。三艘船根本就不够用,刚刚建好的船坞现在有两艘大型关船再造;人手也不够,已经向志摩水军借人了。”“嗯,一定要和他们搞好关系。现在一年能赚多少钱?”“第一年因为造船,雇人和打通关系花了不少钱,但也有千贯的利润,今年应该会更多一些,不会少于两千贯的。” 闲谈一会后,织田信长终于说到了主题。“这次来堺,有两个目的。一是要为拜见将军准备一些礼物;二就是要买一些硝石,你知道哪里能够买到吗?”佐治左马助低头沉思了半天,有些迟疑的说:“硝石这个东西因为日本没有,全都是靠进口,所以在堺也是非常紧俏的商品;一有大批货物运进来,就被杂贺那帮孙子仗势低价买走,所以这里的价格也不是很低,有时想买也买不到。”听到这里,信长的脸色沉了下来。 松鹤丸原来还有些疑惑,买礼物在平安京买就可以了。为什么非要绕个远,来堺不可。现在才明白,信长是准备为铁炮的弹药寻找一个稳定的货源。看到信长不高兴了,心中暗骂左马助没有眼力价。急忙止住接下来还要说的诉苦话,直接厉声问,“不要说那么多,直接说有没有办法,价钱好商量。”看到主公发话,左马助急忙回答,“有一个人,在堺很有势力,跟我们也有一些生意上的往来,我们可以联系他试试。”“噢,是谁?”“他姓今井,叫……” 第二七章 卡特尔退税 “你说的那个今井宗久是什么人,在堺的地位怎么样,说话好使吗?”织田信长听到佐治左马助说出名字后立刻发问。身后的松鹤丸一听引荐的竟然是后世也闻名遐迩的著名商人,也竖起耳朵认真听起来。 “此人是个武器商人,与各地很多守护大名有极深的关系。原来做的都是西国的生意,最近开始涉足东国的军需品生意,所以和我们开始有生意往来。他还是管理堺的会和众十人里面的一人,在堺说话非常好使,如果他肯和咱们做生意的话,硝石会容易买很多。”佐治左马助老老实实的回答。 “他为什么这么厉害,怎么发达起来的?”松鹤丸也满有兴趣的问。“听说他是出身于大和国的今井,因为祖上是近江佐佐木在高岛郡的今井家的后代,所以和武野绍鸥(战国时期著名茶人,和歌师,豪商,很少有人不知)拉上了关系,跟武野学习茶道,后来娶了武野绍鸥的女儿,并且继承了他的纳屋,一下子就成了堺首屈一指的豪商,听说天下闻名的绍鸥茄子就在他的手里。”字里行间一片羡艳。听到这里,松鹤丸转头对织田信长说:“殿下,此人看来是个脑袋灵活的风雅人,现在又在极力扩展东国的生意,只要有甜头,一定不会拒绝的。他也一定需要一个稳定的购买者。就看他手里有没有足够的硝石了。”信长点点头:“不错,左马助,你立刻就去和他联系,如果有时间,明天我们就去拜访。藤吉郎,把我的鞋拿来。咱们去逛街。”整个下午,陪同信长和松鹤丸购物的藤吉郎充分显示了自己能言善辩的能力,凡是看上的东西,总能把价钱拉下至少三成拿到手。也把许多商家辩了个晕头转向,有时几乎成了商品白送,只求走人。看的远远躲在后面的织田信长和松鹤丸嬉笑不止,回到旅馆,织田信长张口就对藤吉郎说:“凭你的能力,当个下人太委屈了,回去后任命你当台所奉行(厨房采购),好好干。”旁边的松鹤丸冷冷的看着跪倒在地,磕头不止的藤吉郎,此人的出世之路就此开始了吗?到了晚上,佐治左马助传来消息,今井宗久愿意在第二天上午与之会面。 今井宗久微笑着把织田信长及松鹤丸和岩室长门守引进屋内。双方刚刚座好,今井宗久就开门见山的说:“左马助老弟跟我说,他的东家想跟我谈一笔军需品的生意。不过据我所知,佐治急便屋的身后应该是尾张的青山家吧,阁下的岁数可是有些不对头。青山甚又卫门应该是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了,他的儿子‘金手指’松鹤丸还没有元服,怎么看也不对头。如果说你左后面那个是松鹤丸我倒也相信,就不知阁下是什么身份。”说完,笑吟吟的瞅着三人。 松鹤丸一听大吃一惊,没想到这么几眼,今井宗久就几乎把三人的身份说了出来。盛名之下无虚士,想来不说破也是给大家留几分面子罢了。 信长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起来,“今井殿下果然名不虚传,实不相瞒,我就是清须信长。殿下如此了解中部,东海的情况,想必也不会不知道我是谁。”“那是自然,这几年上总介殿的威名我可是如雷贯耳,听说岩仓信贤刚刚投降,尾州一国之安宁俱在殿下一念之间,这里就再次祝贺殿下了。”今井宗久毫不留痕的恭维几句。两人几句话下来,竟如同多年没见的好友,谈笑风生起来。松鹤丸对今井宗久掌握气氛的手段大为佩服,想来能成为日本现在屈指可数的茶人和和歌师,对环境和心理的掌控一定也会高出常人众多吧。想到这里,心里不由暗暗提高警惕。 两人正对幸若舞和猿乐品头论足时,今井宗久突然话锋一转,“上总介殿此来,想必有要事相商,不知是需要什么东西,如果在下能够做到,必鼎力相助。”信长赶紧接到,“这就要麻烦今井殿了,我现在手里有大量的铁炮,但弹药却不充足,如果每月能够买到定量的硝石,在下感激不禁。”松鹤丸拦之不及,暗暗叫苦,泄底了。果然,今井宗久马上露出一脸苦相,“别的都好说,不管是枪箭,还是盔甲,我都能充足的提供,只有这硝石一项,不太好办。殿下要知道,堺的安全主要靠杂贺众保证,他们每个月要消耗的硝石连堺都不够,有时还要去博多购买来满足他们,实在是不好办啊。”松鹤丸赶紧抢在前面说:“正因为不好买,所以我们才求到今井殿的头上呀。会和众的笔头怎么会连一点硝石都拿不到手,那不是让殿下太没面子了嘛。听说殿下正在全力拓展东国的业务,上总介殿及佐治急便屋一定会帮上大忙的。”今井宗久惊讶的看了一眼说出这句似是恭维暗藏威胁的松鹤丸。笑了笑,“虽然我跟六角家和斋藤家都有生意上的往来,但是如果都够得到织田家的帮忙想必会顺利许多,这还要你们多多帮忙啊。”丫的,还敢威胁我,顶多我走陆路,一样做我的生意,还以为缺了你们不行啊。 “今井殿下说这话可就见外了,刚才和上总介殿一见如故,就是你不说,至少佐治急便屋在下还是能说的上话的。世人常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像今井殿下这样的大豪商,到哪里都是坐上嘉宾,能看上尾州也是我们的荣幸。”松鹤丸微笑应答。不错,我们尾张的牌是不多,但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强吧。并且,我们可以给你开出不错的条件,你可要认真想一想偶。 看着两人唇枪舌剑,暗藏机锋。织田信长也明白刚才过早的漏了底牌,就不再多嘴。只是在松鹤丸无权开价的地方,插上几嘴,给出条件。只有岩室长门守一脸迷糊的看着双方来来往往,浑然跟不上飞快的节奏。 “就按上总介殿所说的我方货物在尾州境内不收任何关税,佐治急便屋运货只收他家相同货物六成的运费。而我每月准时为殿下提供低于市场三成价格的两贯(7.5公斤)硝石,你看如何。”经过一番艰难的谈判,今井宗久开出了价码,信长点点头,“好的,就这样办吧。明面上你还正常交税和付运费,在付给你硝石钱的时候找平。”两人拍掌成约。让织田信长和松鹤丸都有些意想不到的是在成约后,今井宗久答应如果是相同条件的话,可以把自己的同门师弟天王寺屋的津田宗及介绍给织田信长。这样在现行条件下,信长将不会再缺弹药。只有松鹤丸心中暗暗叫苦,佐治急便屋弄不好要赔钱了。 谈完判后,刚才剑拔弩张的气氛一下都缓和下来,大家也随意了许多。今井宗久为了活跃气氛,讲了一些平安京风花雪月的事情,听的三人颇有些意动神摇。今井宗久随意的问:“想必上总介殿此行不光是为了硝石的事情吧,如果在下能有什么帮的上忙的事,千万不要客气。”“我们还要去平安京去拜见将军,不知送什么礼物好,如果今井殿下能有什么好的建议,请不要吝啬呀。”信长心情愉快的回答。 “这下上总介殿可算问对人了,现在将军什么都不缺,就缺钱。如果上总介殿有什么需求,只要进献千贯,无有不成的道理。”“将军缺钱缺成这样了吗?”信长有些惊讶。 “那可就说来话长了,义辉自从永禄元年被立为十三代将军以来,就一直被三好家当做傀儡控制着,义辉哪里能够……。”今井宗久把畿内错综复杂的事情娓娓道来,把三人听得目瞪口呆。“这么说不用费很多心思,就能把事情办好了。”松鹤丸无语,看来韦爵爷的话不是没有道理。 “放心好了,这事就交给我办吧。事情当然做的不能太明显。天皇那里也必须要表示,纶旨不会白下的。这样吧,现在天气还很冷,给将军府进献三百贯永乐钱及五十贯上好长州薪炭;并通过将军进献给天皇五百贯永乐钱,三十贯上好长州薪炭,我再买一些从公家手中流出的字画献上去,让公家也承你的情,如何?”“那就麻烦宗久大人了,如果不是大人,我可就要当冤大头了。”“好了,不谈那些俗事。全交给我吧。想来上总介殿还没有欣赏过堺流的茶道吧,里屋就是我的茶室如庵,请。”“恭敬不如从命,拜托了。” 直到走出纳屋,松鹤丸还是有些神情恍惚。谈完如此市侩的事情后,众人马上又变得如此风雅起来。如果不是还留有满嘴的茶香,一定会认为刚才心境的空灵是在做梦。 第二八章 会面平安京 今井宗久不愧是干练的商人,见面后的第二天就把东西置办好送到织田信长所住旅馆。织田信长毫不客气的收下后,当天晚上就出发,与丹羽长秀在平安京汇合。此时的丹羽长秀当天上午才刚刚拜见完三渊藤英,还没有等到回话。 “三渊藤英怎么说?”信长问。“他说我们所求之事非常不好办,斯波武卫家是足利一门,没有说革掉一门众的职,却让外人做的道理。”丹羽长秀有些愁眉苦脸。 “那你是怎么回答的?”“我对他说,织田弹正忠家对于幕府来说,从来就不是外人。祖上被一代将军派到越前管理庄园开始,一直对幕府就是忠心耿耿。作为谱代众,能够得到主家的信任才能更好的为主家服务。再说,斯波义银殿下还年纪幼小,不足以服众,如果此时冒然任命他为尾张守,恐怕反而是害了他。等到他立了些许功劳,再由殿下让位给义银殿下,岂不是两全齐美的好事。”松鹤丸听得目瞪口呆,原来瞎话还可以这么说,织田家的老祖宗恐怕连陪臣的陪臣都算不上,现在竟能人为的提高到谱代程度,可见事在人为此话不虚也。 织田信长满意的又问,“那么,三渊藤英什么时候给咱们回话?”“说是两天后给咱们回话。”到了第三天将军府里还是没有任何消息传来。焦急的信长把大家再次召来,商议对策。“长秀,你不是说两天就有回音吗?怎么现在还没信儿,你是怎么办事的。”信长烦躁的问。“我昨天去找三渊藤英,但下人告诉我不在。我想是不是将军府也有些犹豫不决,还在考虑中。”丹羽长秀为难的说。 “大家有没有什么好办法,我们不能在这里耽搁太久。马上又是春耕了。”虽然织田信长这样说,但大家知道,上总介殿这是担心离尾张时间太长,家里出现变化,毕竟刚刚到手的上四郡还没有消化好,事情如果出现什么反复也不奇怪。忽然,坐在墙角的藤吉郎吱声了,“殿下,奉公众又不是他一个人,我们可以打听打听还有谁能说上话的,想办法让他帮我们说说话。”“可是我们对将军府内部情况并不了解,如果找的人是三渊藤英的对头怎么办。这样效果恐怕更差。”丹羽长秀反对道。此时,信长,松鹤丸和岩室长门守三人眼睛同时一亮,“找饭尾为清,今井老板不是说他是奉公众的笔头,还是三渊藤英的儿女亲家,听说两人年轻时……,关系肯定很好。”岩室长门守抢先喊了起来。“不错,不错,猴子,脑瓜还是很好使么;大家再想想。”听了信长的夸奖,藤吉郎脸上的小疙瘩都泛起了油光。 等了一会儿,看大家都没什么好主意了。松鹤丸这才张嘴,“殿下,唐国有一句谚语叫做它山之石可以攻玉,既然他们内部做不出决定,我们不妨给他加一些外部的压力。”“小家伙,怎么加外部的压力,快些说,不要吞吞吐吐。”松鹤丸觉得颇有些委屈,明明是被信长打断了,却被说成是吞吞吐吐。“昨天我在平安京四处闲逛的时候,在皇居四处转了转,真想不到这么破烂。大门的木头不要说涂漆,很多地方都烂了。门外连卫兵都没有,很多小孩就在门前扔石块打闹。拐角处还有马粪。天皇都如此,公卿的日子想必更不好过。如果我们联系一家公卿,给他一些财物,并说想要进献给天皇五百贯钱和薪炭,禁里一定会给将军府施加压力。虽说按传统给我们传旨必先经过将军,但应仁之乱后,还剩下多少传统呢。将军也怕鸡飞蛋打吧。” 信长心中大乐,“你说找谁好。”“这我就不知道了,还要殿下拿主意,文石先生还没有教我公家这些事情呢。”该韬光的时候还是要隐晦,样样出风头,样样做主,离死也就不远了。“那就找权大纳言山科言继吧,记得当年父亲请他来尾州教蹴鞠,也算还有一面之缘。明天分两路,丹羽长秀和藤吉郎去拜见饭尾为清,我和松鹤丸去拜见山科言继。事情务必要在三天内全部解决完。”“是。” 一大早,织田信长和松鹤丸带着现买的五对油烛,十贯薪炭和五贯永乐钱前来拜访山科言继。“我说怎么大清早院里的喜鹊就不停的叫,原来是远方有客人要来啊。”在主屋门口的山科言继早早就站好迎接由小姓引进来的信长,松鹤丸两人。进到主屋,看到已经变成黄色的榻榻米,松鹤丸一直提着的心落了下来。 “没想到当年的故人之子,现在已经如此大了。”看到英姿勃发的信长,山科言继有些伤感。“当年住在平手政秀家里,受到了极为隆重的款待。没想到这才没过几年,就已是物是人非了,故人纷纷离去,只剩下我这么一把老骨头还撑着。”看到气氛有些伤感,信长急忙说:“权大纳言,可千万不要说这么丧气的话。说到东国的事情,还是权大纳言您最有发言权,陛下还有许多事要依赖于您,一定要保重好身体呀。”“唉,也没有几年好活了,不过正如你所说,能多干一些就多干一些吧。无论如何也不能辜负了陛下的圣恩。”说完,还向右前方拱了拱手。 看到老奸巨猾的权大纳言怎么也不往正题上引,信长无奈开口道:“这次来平安京是为了拜见将军大人,想向将军汇报尾州最近的情况。并想通过将军献给陛下五百贯永乐钱,以及被乱臣岩仓信贤吞掉的四百五十石皇庄土地,但是将军大人一直避而不见。最近家臣传来消息,美浓贼子义龙在尾张煽动叛乱,需要我赶快回去,这次来京恐怕要无功而返。等到灭掉杀父逆臣斋藤义龙,我会再次上京,连同美浓皇庄一起献给陛下,请大人转告陛下非臣不敬,实是无奈。”听到肯纳奉如此大一笔钱,同时归还皇庄土地的信长要回尾张,山科言继终于变了脸色,急忙连声说不要着急,到底为何将军一直不肯会面。等到信长解释了缘由后,山科言继点点头,“这个将军,什么都好,就是太拘泥于小事,反而看不清天下大局。天下又岂是他一人之天下,守护一职岂能交给个乳臭未干的孩童。你不要着急,我现在就去觐见陛下,两天之内必有消息传来。”“那就太感谢权大纳言大人了。” 没用两天,第二天下午就从将军府传来消息,要信长明日来将军府。到了拜见的日子,织田信长穿着从没穿过的素襖,带领松鹤丸和岩室长门守来到将军府。信长进入内庭后,负责交割礼物的松鹤丸由小姓带领来到仓库。“你就是被称作‘金手指’的松鹤丸?”身后突然传来一句优雅的声音,松鹤丸诧异的转过头,只见穿一身淡素芳,饰**单衣的风雅年轻人,含笑看着自己。带路的小姓急忙跪拜,口称兵部大辅。松鹤丸恍然大悟,原来是和泉守护,细川元常之子细川藤孝,赶紧拜见。细川藤孝笑着拉起松鹤丸,“不要如此多礼,听说文石先生是你的师傅,我可是敬仰已久了。三年前,我曾去过足利庄,拜见七世文华,老人家对你赞不绝口呢。”没说几句,就让人如沐春风,两人迅速攀谈下来。随便讨论几句大学,论语的内容,已让松鹤丸内心暗暗惊奇不已。当海阔天空的谈到风土人情,以及各种杂学时,松鹤丸本有些自满懈怠的心又绷紧起来。不去天下,不知能人之多,不要说和歌,茶道;就连擅长的剑术和弓术竟也样样不如,一个小小的尾张竟然把自己的眼界也给困住了。实是惭愧难挡。 正当二人谈论的兴致勃勃时,宫中传来纶旨,封藤原信长为从五位下尾张守。 注:第二七章中的‘义辉’二字改为将军。细节决定成败。感谢书友真田幸村。 第二九章 一失与一得 “殿下,现在六角家和斋藤家一定都已经得到了消息,走陆路回去太危险,我们还是走水路吧。”在回尾张的路上,松鹤丸和丹羽长秀苦苦的劝着织田信长。“你们这两个胆小鬼,这回我们接完纶旨立刻就往回赶,六角和斋藤哪有这么快的反应速度。不再看看……,”话音没落就从狭窄山路的密林深处传来两声铁炮响,信长应声而倒。吓得松鹤丸几人连忙冲上去查看伤势,只见信长左肩胛处被铅丸打中,已经晕迷过去,血迅速的把衣服染红。耳边铁炮声不断,已无暇看伤势是否严重。 丹羽长秀大喊:“我断后,岩室长门守和松鹤丸立刻带殿下快走,我们在堺汇合。”正喊着的时候,又是一阵密集的铁炮响声,丹羽长秀和另外两人也到了下去。所有人一下子都如同无头苍蝇似的四处乱窜,不知应该是进是退;看到信长猛的从马上摔下来,松鹤丸的脑袋就一片空白,只是茫然的扶着信长,不知应该做什么,看着周围四处乱跑的同伴就好象在看放慢的动画片,似乎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直到丹羽长秀也倒下时,大脑才做出反应,周围看到的景致也恢复了正常,中埋伏了,必须要迅速做出决策。这时,已经能看到远处穿着黑衣正向这里跑来的忍者。 “快点把马横着集中起来,挡住弹丸。长门守,你领人快把殿下扶走;藤吉郎,你也领人扶走长秀;剩下的人和我断后。”松鹤丸焦急的指挥起来。岩室长门守和藤吉郎听到命令后,下意识的执行了,一人拽过一匹马和身边的两个人把受伤的信长和长秀抬上马后,飞快的向后跑去。岩室长门守边跑边喊,“松鹤丸,佐治急便屋见。” 松鹤丸已经顾不上回答了。抄起一把素枪,和剩下的人一起躲在马后,紧张的看着越跑越近的黑衣忍者。很快双方战在一起,狭窄的山路,一匹马横过来就足以挡住道路,一方想拼命的突破阻截拿下信长的首级;一方死死堵住前行的路,想要过去,迈过倒下的身体就行。在松鹤丸前面又倒下己方两个人,咬咬牙,拼了。瞅准对面一个刚刚砍倒己方一人的忍者,狠狠的抬枪刺了过去,好像扎透牛皮的感觉,开始虽然觉得有些韧,似乎很不好扎进去,但一瞬间好像突然给自己开了一个小缝,如同插进了豆腐似的轻松无比,还不自觉的搅了两下,对面的忍者连连惨呼,却全似没有听到。拨出枪时,一澎鲜血泚了出来,被淋了半边脸,挡住了视线的松鹤丸下意识的反手摸了一下脸,擦掉眼睛周围的血,并舔了舔干涸的嘴唇,一股铁锈的味道顺着味蕾滑入食道,握枪的手稳了许多。松鹤丸虽然自己没有感觉怎么样,但周围的人却毛骨悚然,一个还没元服的孩童,使起枪来竟如同鬼魅,杀完人后还要舔舔泚到嘴角的敌人的鲜血,这绝不是常人能够做到的事情。 在青山左卫门帮助下,松鹤丸又斜着砍倒一人,两人互视一笑,青山左卫门弯下身子去摘首级。就在此时,护卫在右侧的青山右卫门突然斜身蹿了过来,挡在松鹤丸的身前;然后就听到一声铁炮响,右卫门像挨了一下重击的洋娃娃,斜着飞了出去,倒下的时候,已经能够看到从胸口的一个小孔渗出的血痕,松鹤丸知道右卫门完了,这样的伤五百年后都没的治,不要说现在了。感到自己的头皮冒着丝丝凉气,似乎每根头发都立起来,根根都能感觉到。异常清醒的挥舞着手中的素枪,如同疯虎般冲入了忍者群中,反而造成了忍者的混乱。己方的铁炮这时也响了起来。 双方不知战了多长时间,到松鹤丸换第三把枪连续向前刺击时,一个人在后边抱住了自己,松鹤丸迷惘的向后瞅去。抱住松鹤丸的左卫门大喊,“松鹤丸,停下来吧。他们都跑了,我们赢了。”“是右卫门啊,什么我们赢了?”说完就觉得天旋地转,晕了过去。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农家的榻榻米上,左卫门就在一旁焦急的瞅着自己。手里端着一碗还冒着热气,不知是什么做的食物。“这是在哪里?右卫门是不是……?”松鹤丸虚弱的问。“这里是近江国的益田乡,我们现在是在庄头家借宿。”左卫门一边往松鹤丸嘴里喂食物,一边回答。“那右卫门呢?死了几个?”“我们怕还有追兵,已经把他给埋了。算右卫门八个。”松鹤丸点点头,“这里安全吗?我晕了多长时间。”“不用担心,这里离东山道不远,为了防止追兵,我已派了两个人在路边守候,一有什么情况就回来汇报,你安心休息吧。刚躺下不到两个时辰,再休息会儿,你是脱力了,不养好会留下病根儿。”“有尾张守殿下的消息吗?”“还没有,不要担心。我们足足把那帮忍者留下超过两刻钟,只要大殿伤势不重,不会有危险的。”“那就好,那就好。”放下心事的松鹤丸感到一阵困倦,又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时已经到了晚上,松鹤丸挣扎着爬了起来,青山左卫门急忙上前扶住,“先坐一会儿,不要马上起来,我去叫人拿点儿吃的来。”过了一会儿,进来一个大概只有十四五岁左右,武士打扮的陌生消瘦少年,端着食盒,看起来刚刚元服不久。“你是谁?”松鹤丸奇怪的问。“你住的地方就是我家,我叫仁右卫门。”说完,少年小心翼翼,但很沉稳的把食物摆好,然后恭敬的站在一旁。旁边有人看着吃饭,让松鹤丸很不自在,迅速的吃完后,放好碗筷,向少年示意可以端下去了。但少年似乎没有注意到暗示,仍然用热切的眼光看着自己,不时的还咬咬牙,似乎在下什么决心。又示意一遍,还是没有动静,松鹤丸心里有些发毛,‘嗯’了一声。这一声,似乎惊到了少年,突然跪下不停的磕头,并不断地说:“求求您了,求求您了。”这一下,把门外的人也给惊动了,外面在吩咐什么的青山左卫门冲了进来,一把拽起少年,想把他拖出门。“先等一下,你要求我什么?”可能觉得白天杀了人,心有内疚,松鹤丸决定发发善心,如果能帮上忙就顺手帮一下。 “求殿下收我做家臣吧,我会忠心耿耿为殿下服务的,拜托了。”少年挣开后,跪下说道。“就你这样的豆芽菜身板,还想上战场吗?我可不会养废物的。再说,这里土地的主人怎么没有收你?你怎么知道我要收家臣?”松鹤丸有些奇怪。 “殿下被送来的时候,身上都是血,我旁边这位大人给您换了衣服,我看到您的贴衣是绸子的,穿得起绸子的人,哪里会是一般武士。再说,看看你们使的武器,光铁炮就好几把,没有上万石土地哪里使用得起。”虽然和事实有些出入,但可以看出观察的很细,是个有心计的人,松鹤丸笑了笑,“还有吗?”“还有您刚才吃饭的时候,虽然吃得很快,但姿势极为优雅,至少山冈殿就绝不如你;你们冲进庄子的时候,不仅两人重伤,并且人人都带悲色,肯定不少武士被野盗讨取了,需要新人补充。听口音你们是尾张人,在这里一定补充不上,我虽然看起来身子可能有些单薄,但附近没有几个人能打过我。”看到此人脑瓜很聪明,松鹤丸已有收下的心思。马上就要元服了,可是手里可用武士还差很多。这回又把右卫门折到这里。原来还可以太小作为推辞,不要尾张那些歪瓜裂枣,可过了今年恐怕还会有大战,还不如现在就找一些使得上的人。“你说的山冈殿是谁?”“这块领地的所有者山冈景隆殿下。” “你还有什么特长,如果好的话,我就收你。”松鹤丸决定下来。“我不仅长短枪都会使,算数也很好,还有我处理事情很公平,村里有了纠纷都找我来评理,管我叫公平的仁右卫门。” “你既然这么厉害,山冈景隆殿下为什么不要你。不要把牛皮吹上天啊。”松鹤丸觉得此人有些吹嘘过头,皱了皱眉。“他不要我是因为我的长相,而不是因为能力,”回答的声音都要哭出来了。“你长的哪里奇怪了,我怎么没有看出来。”“殿下看看我的眼睛和眉毛就知道了。”松鹤丸再次仔细看了看少年的眉毛和眼睛,除了眼白多一点,没什么奇怪的呀。青山左卫门知道松鹤丸虽然是个天才,但在某些方面实在是缺根弦,只好出言提醒,“吊睄眉,三白眼。”“是凶主的三白眼?”松鹤丸转头问到,青山左卫门点点头,少年的脸一下变得惨白。“没关系,我不在乎,如果你说的都是事实,我就收你做家臣了。每月先给你一贯俸禄,立了功的话再加,你就用行动来向世人证明凶不凶主吧。”仁右卫门好像一下从地狱到了天堂,激动的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磕头。 “好了,不要再磕了,磕傻了我要你还有什么用。出去休息吧。明天我们就要出发,跟家里人道别吧。左卫门,给他五贯安家费。”仁右卫门千恩万谢出门时,松鹤丸想起一件最重要的事没问,“仁右卫门,你全名是什么?”“主公,我的全名是增田仁右卫门长盛。” 第三十章 一个还不够 坐在院子里默默仰望月空的松鹤丸注意到不知什么时候,被吩咐去送安家费的左卫门静静的站在自己旁边,不知多长时间了。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等半天了吧,还有什么事?”青山左卫门连忙回答:“我刚刚过来,看到殿下在想事情,就没有打扰。”说完,犹豫一下,又接着说:“松……,殿下不要想的太多,右卫门也算是死得其所了。当年,志贺一战,如果不是夫人,我俩的尸骨都成灰了,多活这么多年都是白得的。再说,武士死在战场上,总比病死在床上要好吧。右卫门活着的时候就经常跟我说,与其将来老死在病床上让旁人流露出怜悯的目光,他宁肯现在在战场上被人讨了首级,成就武名。这次他舍身救主,也算是求仁得仁了。”松鹤丸叹了口气,“话虽这样说,但他终究是为我而死,我在梦里总是看见他对我笑。对了,你还是叫我松鹤丸吧,不仅你叫着别扭,我听着也难受。等到我元服后,你再改口,不然会折寿的。”“是,松鹤丸。”左卫门的语气还是比以前恭敬了许多。 “给我讲讲当年志贺一战吧,武田信玄真的非常厉害吗?母亲总是不愿讲那时候的事,你详细的给我讲讲。我那没见过的父亲什么样?”“甲州兵真的很强,咱家的那些甲州武士别看在尾张很牛,放在甲信,真的算不上什么。志贺城主…………。”“这么说你俩都扮成小姑娘了,竟没让人认出来。也对,现在光看脸,还跟女孩似的,不要说十年前了。”“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松鹤丸,我俩可是忍辱负重,卧薪尝胆,……。”两人就这样淡淡的聊着,一股温暖的友情在两人之间流淌。不知不觉,天已经朦朦亮了。松鹤丸伸了一下懒腰,“跟你聊了一宿,心情好多了。去收拾收拾,一会就要出发了。”“是,”青山左卫门转身出了院子,刚出去没多久,又尴尬的转身回来了,“松鹤丸,昨晚想要跟你说的事儿忘说了,请您恕罪。”松鹤丸忍住笑,忙问是什么事情。 “昨天我去送钱,增田长盛跟我说他有一个朋友,是摄津国人氏,因为村民抢水纠纷,从主家出奔了。现在正在找新的主家,拜托我问你还收不收人了。”“哦,叫什么名字,有什么能力?”听到增田长盛想要介绍个新人,松鹤丸大有兴趣的问。如果是长束正家之流的,可就赚大了,五奉行一下子就搜罗到两人,不要太幸福啊。 不管是佛祖,还是上帝,显然是不想让他这么幸福的。“叫森本一庆,据长盛说是个使枪高手。”不顾松鹤丸满怀希望的心情,说出了一个从没听说过的名字。“还有,他手下有两个大工,会使叫做长锯的工具。也不知长锯是个什么东西。他还会筑城,不过少于五十石的俸禄,是不会出仕的,也不知凭什么这么牛。”松鹤丸一听大喜过望,虽然不是什么名人,但仍然有一种天上掉馅饼的感觉。青山左卫门不知长锯是什么,他可是知道。早就听织田信长说过越前发明了一种叫做长锯的工具,砍树和制板的效率快了近百倍。很早松鹤丸就奇怪大名鼎鼎的天守阁为什么在他看到过的城里一个也没有,想来就是因为长锯还没有普及的原因吧。那个森本一庆就是要价千石,也要想办法录取到手,别说区区五十石了。松鹤丸不知道的是,这个人的儿子在战国后期也算是鼎鼎大名,是朝鲜人痛恨不已的对象之一。 “这个人现在在哪里,我录了。”松鹤丸急切地问。“增田长盛说,咱们去堺的路上就会经过他现在住的村庄,如果愿意录取的话,我现在就让他先去联系。”“让他现在就出发,跟他说,只要不超百石,任他开价。”“是。” 等松鹤丸一行人中午走到森本一庆所住村庄时,森本一庆和增田长盛已经在村口等候多时了。给松鹤丸第一印象,就是这个人实在是太圆了,头是圆的,眼睛是圆的,身子是圆的,简直是一个圆套一个圆,真让人怀疑这样圆滚滚的人怎么可能是个使枪高手。不过,确实其手下有两个大工,还特意看了看所说的长锯。原来就是百年后看到的木匠锯木头所用的人力锯,不过分为两种,一种是纵切锯,一种是横截锯。有了这个东西,森本一庆就是上不了战场也要把他收下,提高生产力可比找武艺高强的武士难多了。最后,松鹤丸决定以八十石的俸禄雇佣此人。因为还有家人需要安置,需要一些时间,松鹤丸留下两贯搬家费用并许诺提供现成的住房。住了一夜,一行人又向堺进发。 到了堺后,大家一阵小跑的奔向佐治急便屋,远远就看到佐治左马允在门口焦急的向外张望,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看清是松鹤丸一行人,顾不上路人惊讶的目光,急忙跑到松鹤丸面前,高兴的大喊:“感谢菩萨,主公你总算是平安的回来了。”如此夸张的欢迎反倒让松鹤丸吃了一惊,“尾张守殿下的伤势怎样了?”“多亏今井老板面子大,把田代三喜斋神医请来了。现在大殿已经醒过来能吃东西了,就是身体还有些弱。神医说,只要好好养几个月,不会有任何问题。但是丹羽殿下还是有些危险,到现在还是时醒时睡,一直用参汤吊着,他是腹部中了弹丸,不能吃太多东西。田代神医说,这次不幸中的万幸是所使的弹丸不是铅弹而是石弹,不然两人连救的必要都没有了。”听到织田信长没事,松鹤丸一直提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万一信长死了,松鹤丸可真不知该怎么办了,知道历史的走向和不知道绝对不一样。 “现在尾张守殿下是醒着的吗?可以去拜见吗?”松鹤丸急切的问。“应该没问题,这个时间大殿应该正是醒着的时候,跟我来,我领你去。现在这里可是戒备森严,连个蚊子恐怕都飞不进去。”虽然觉得佐治左马允说的有些奇怪,但因为急着要拜见信长殿,也就没有多问。来到外廊前时,被一个年轻的陌生高大武士给拦下来,“对不起,没有尾张守的允许,这个陌生人不准进去。”口音怪怪的,一听就不是尾张人。松鹤丸鼻子差点儿没气歪了,这才三天没见,自己就成陌生人了。佐治左马允连忙解释,“这是尾张守殿下的小姓,我的主公,叫松鹤丸,那天被袭的时候负责断后,现在要向尾张守报告,请赶快让我们进去。”“不行,我得的命令就是没有尾张守殿下或是岩室长门守大人下令,任何人不准入内。”自己开的屋,自己的主公却进不去,这让佐治左马允有些恼羞成怒,涨红了脸和年轻武士吵吵起来。幸好听到吵嚷声的岩室长门守走了出来,看到是松鹤丸,赶快迎了进来,避免一场有家而不得入的尴尬。 看到织田信长虚弱的躺在榻榻米上,原本惨白的脸现在呈现出蜡黄色,眼眶深深陷进去,松鹤丸连忙把准备在手心里的姜丝擦了擦眼睛,跪下失声痛哭,“臣无能,让殿下受此大伤,实在无颜面对殿下,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听到松鹤丸如此说,织田信长的眼圈也红了,“活着回来就好,如果不是我一意孤行,不听你和丹羽长秀的劝阻,何至于吃此大亏。没有你断后,我和长秀的首级说不定都已经被挂了起来。你只有功,哪里来的罪。不要哭了,给我讲讲我们走后,你们是怎么御敌的。”“谢殿下,岩室长门守和藤吉郎把殿下和丹羽大人驮走后,我命令…………,这样敌人坚持不住,无奈撤退了。”“这么说,你们断后,不仅打退了敌人,还讨取了十五人。看出是谁在打我们主意了么,小家伙。”“只知道来的是忍者,想来不是六角家,就是斋藤家。只有这两家能在近江找到这么多忍者为他们卖命。”“不错,把那些首级拿给今井宗久老板看看,他在这儿里很有些门路,说不定会认出是哪帮忍者干的。这回他可帮了大忙了。”“是,殿下。你好好休息,一有消息我立刻来报。” 第三一章 这是真的吗 到了晚上,终于把手头上的事忙完了,松鹤丸顾不得喘口气,又把佐治左马允叫来,问问自己不在时都发生了什么事。“自从主公出发后,志贺夫人一直不放心,正好一艘回船建好下水,要往堺运一批货物,我就亲自过来,把左马助换回去。我刚到,就听左马助说你们来过堺,并在前一天走了。我就想等等看,说不定你们拜见完将军会走水路回去。没想到,两天前岩室长门守带着大殿和丹羽大人一身血的冲了进来。我问主公呢,他们说不知道。可把我吓坏了。幸好主公无事,不然我可无脸回去了。” 松鹤丸点点头,“尾张守殿下来了后,你是怎么处理的。”“我立刻把生意停下来,并找来侍女和医生。但大殿和丹羽大人一直发高烧,并晕迷不醒;我怕出危险,又怕还有人来袭击,屋的防卫力量实在是太弱了。我就向今井大人求救,希望他能请来个好医生,并派一些武士保卫这里。没想到他竟能请来田代神医,大殿当晚就醒过来,并开始吃东西了。真是太了不起了。”“这个田代三喜斋很有名吗?我怎么没听说过呢。”佐治左马允露出一种不是吧,老大,你连这么有名的人都不知道的眼神。看的松鹤丸一阵火起,很想敲敲佐治左马允的脑袋。好在佐治左马允还是比较有眼力价的,立刻解释,“此人不仅是堺,而且在全日本都是数得着的名医,名声都传到朝鲜了。他也是下野足利庄出来的,是二世天矣的弟子,现在被人称作活菩萨。”“能把他请到尾张吗?”“不太可能,他可不缺钱。”松鹤丸‘哦’了一下,不吱声了。 突然又想起一事,接着问:“那些陌生的武士就是保卫堺的杂贺众吗?看起来非常骁勇啊。”佐治左马允这回点点头,“确实很厉害,里面有几人的兵法我看就是平野甚又卫门和川崎金右卫门也不是他们的对手。不过不是杂贺众,是大和的在野武士。”松鹤丸更加奇怪了,“大和的在野武士?今井老板是大和国人,能找到大和国武士这不奇怪,可是怎么会找到这么厉害的。莫非这兵法高的人,都不愿出仕国主,而想出仕商人了?” “这倒不是,可能主公还不知道吧。今年一月份开始,在三好筑前守长庆的命令下,他的家臣松永弹正少忠久秀领兵侵略大和。这个松永弹正少忠久秀真的是非常厉害,以信贵山城为据点,攻打以筒井家为首的大和国人众。现在已经打了好几仗,大和国人众连吃败仗,有好几家被除了家名。有的国人众开始放弃支持筒井家,改为支持松永弹正少忠久秀了。”佐治左马允苦笑着说。 这个被后世喻为战国三大枭雄之一的松永久秀也开始展露峥嵘了么,松鹤丸默默地点点头。“这么说,在佐治急便屋看到的那些陌生武士,就是这帮被除掉家名或失去领地的家伙了。”“不错,这帮人为了生活,需要赶快找到新的主家。现在筒井家被弹正少忠打得节节败退,这些人可能不愿意出仕筒井家吧。也可能筒井家没有那么多钱或是土地来录取新人了。我听今井老板说,这些人知道他跟各地大名都有不错的关系,所以希望他能介绍给一些地方大名,重新出仕。正好我去求援,他就把这帮人给介绍来了。” “是这样啊,虽然情有可原,但上次尾张守殿下录用美浓武士,已经在尾张掀起了轩然大波,这次如果再录用大和武士,家里恐怕又有一阵乱了。”佐治左马允一下脸色变得惶恐起来,急忙跪下请罪,连说自己思虑不周,为青山家带来了麻烦,愿意剖腹请罪。倒把松鹤丸弄的哭笑不得,连忙安慰,“你这次事情做的非常好,如果不是你决断的快,殿下说不定还会遇到什么危险。再说总是顾忌这儿,顾忌那儿的,就不用做事了。”末了又责备道:“不要整天一遇到什么事就要剖腹,我又不是那么苛刻的人。只要尽心办事,出的麻烦我还是兜得住的。再说,录不录用这是殿下决断的,又关咱们青山家什么事。”佐治左马允小心翼翼的答应了一声‘是’。 看到佐治左马允惶恐的样子,松鹤丸决定再安慰一下,不过是不是让佐治左马允感觉更像是恶作剧就不知道了,“这两年,咱们尾张打了不少仗,好一点的武士都让各家抢光了。剩下的那些,你看像武士吗,我觉得连足轻都不如。这事你不用放在心上,给我讲讲里面有哪些不错的武士,说不定我也录几个。”佐治左马允仔细看了看松鹤丸,觉得不像是在开玩笑,就认认真真的回答起来。 “里面兵法最强的人叫柳生宗严,听说是跟户田一刀斋和神取新十郎学的刀法,数人无法近身。今天他休息,你没有见到。现在大概三十多岁吧。手使一把大太刀,有一次合战讨取了五个武士。据传有很多人想要录他,因为要价太高失败了。”“你说什么,叫柳生宗严。”这下,轮到松鹤丸吃惊了,这可是日后德川幕府的兵法师范啊。印象里柳生家没有这么惨,还有过在野武士的时候啊,一下兴趣就被提起来,说不定里面还隐藏着什么大人物呢。“你再说说,还有谁?” “还有个叫布施满清的,是个十字枪高手,这次布施家战败被除了家名,所以……。”这个人没听说过,自动略过去。 “还有谁?”“还有一个叫万岁有胜的,万岁氏在南北朝时就有很高的家名,还会一些忍者的功夫……。”也没听说过。 “井户良宏,此人力大无穷,使一铁棒,不过此人最出名的是饭量大。”又接连听了数个人,没有一个是听过姓名的了,想想也是,哪有那么多良臣美将等着你去发掘呀,有点能耐的早就被各家供起来了。如果这次不是碰到大和战乱,这几个武士也没有可能录到的。不过,佐治左马允对这些人如此了解,松鹤丸觉得满有意思。“左马允,看来你是颇用了些心思,怎么想到打探这些人了?”佐治左马允有些不好意思,憨厚的挠挠头,傻笑着说:“这不主公马上就要元服了嘛,按照道理怎么手下也应该有十几个武士充充门面,我和新助,左马助都是水上人,上了战场恐怕也帮不上太大的忙。就森胜信那几个人怎么够。虽说夫人肯定会到时拨给你几个人,但我也想尽尽心。”松鹤丸感动的拍了拍佐治左马允的肩膀,“费心了,赶快休息去吧,说不定明天又要忙一整天。” 就在佐治左马允准备出去的时候,松鹤丸下意识的张嘴又问了一句,“今天把咱俩拦住的那个武士叫什么?”佐治左马允迟疑了一下说:“叫岛清兴,听说枪使得很好,跟一乘院坊的僧人学的武艺。今井老板说不论领兵还是兵法在大和都是数一数二的,不过,性子不是很好,跟同僚一直相处不好。并且,他又对主公如此不敬我就没有跟你说。”听到‘岛清兴’这三个字时,松鹤丸已经兴奋的听不到佐治左马允后面说什么了。本来刚才听到大和战乱,就一直心存幻想,如果,要是,可能的话,那该有多好。可是又觉得自己是在痴心妄想,日后被称作岛右近的岛清兴可是筒井家的左膀右臂,怎么可能会是在野武士呢。这回得到了确切消息,一定不能放过。不错,有杀错,无放过。想到这里,松鹤丸已经坐不住了,站起来,张嘴就说:“陪我去今井老板那里,我要和他谈谈。”说完,走出屋子,看到映入院内池水中的月光才想起来现在已是深夜了。哑然失笑,对尴尬地跟在身后的佐治左马允说:“看把我急的,你快去睡吧。明天早一点过来,另外准备些贵重礼物,这些天没少麻烦今井老板,连认人头的事还要让他帮着找人。” 周六白天睡觉,先发上来。 第三二章 不要太过分 到了第二天,安排好佐治急便屋相关事宜,趁着松鹤丸不当班的时候,两人带着随从和准备好的高档礼品来到纳屋。得到消息的今井宗久把二人领进主屋,互相寒暄几句后,主动问起来意。松鹤丸先是拜谢,然后说:“今天来主要是感谢这几天今井老板的帮忙,尾张守殿下现在还无法走动,让我先过来表示谢意,并且说等到田代神医允许他走动了,将亲自过来。还说,这次帮忙不知会不会给今井老板带来什么不便,如果尾张能够帮的上忙,决不推辞。”今井宗久哈哈大笑,“跟尾张守殿下说不用放在心上,如果我害怕惹事,就不会介绍人过去。只要别像昨天似的,突然拿进来两箱人头就行了。除了本愿寺和三好家,我还真不怕惹到谁。尾张守殿下认真履行咱们的约定就行了。”看到今井宗久满不在乎的表情,松鹤丸知道一定是有所依仗,既然不说还是不要多问的好。接着说:“作为我个人的感谢,今后凡是纳屋和天王寺屋的货物,佐治急便屋只收其五成运费,我把佐治左马允也带来了,如果多收了费用,我找他问罪。”佐治左马允也连忙表态说,已经吩咐手下账房了,会把交上的运费在第二天返还一半儿。今井宗久听到后,也很高兴,连说松鹤丸爽快,如果以后有生意的话一定优先照顾佐治急便屋等等。看到火候差不多了,松鹤丸终于说出自己的真实来意。“今井老板,我还有个私人的事想要问一问。你介绍来的大和武士如果尾张守殿下不能全部录用的话,我可不可以录用几人。”“你们青山家也想招人啊,那恐怕要多付出代价了。不知松鹤丸看上谁了?”“左马允跟我讲了几个人,比如布施满清呀,柳生宗严呀,……,岛清兴呀,要想录用他们不知要花费多少。” 今井宗久一脸笑意的盯着松鹤丸,让松鹤丸有些不好意思,好像被看穿了似的。“柳生宗严你就不要想了,没有六百石是不可能的。布施满清,井户良宏等还是不错的十石,十五石就行。不过,我建议你录取岛清兴,只要每月三贯永乐钱就行。”“哦,岛清兴为何如此便宜就能雇佣,不是说不管带兵还是兵法他都是数一数二的吗?”松鹤丸有些惊疑不定,难道是我记错了? “确实如此,但是你恐怕不知道……,”话说到这里,今井宗久有些迟疑,但还是把后面的话说完了,“这个岛清兴虽然是大和国人,但最开始从属于邻国河内国守护大名畠山纪伊守高政,在教兴寺合战中畠山纪伊守高政败给了三好家。这样,岛清兴又改投在筒井家,就是今年刚过年的事。可是刚投过来,筒井家就连吃败仗。岛清兴也把世代相传的平群谷给丢了。筒井家请来的阴阳师说此人是灾星,所以现在大和无人敢招录他。不过此人能力确实出众,虽然脾气有些差,但我敢说即使整个日本比他更强的也不多。就不知道你敢不敢录了。”竟然还有这样的事,不过想想历史上他投过的主家确实一个个都倒霉了,说不定还真是个有霉运的家伙。不过自己是什么人,是逆天的存在,已经有个三白眼;不差再多个扫把星。再说,自己可是受过党的多年教育,是被马克思,列宁主义武装过的头脑,怎么可以相信这么迷信的东西,录了。不过录不到柳生宗严还是感到很遗憾,就想再争取一下。“今井老板,真的不可能录到柳生宗严吗?我愿意出二百石,这已经是我能力的极限了。并且许诺只要我的知行增加,立刻给他加到六百石,不知如何?” 看到松鹤丸热切的样子,今井宗久也不好推辞,就说:“那我试试吧,不过先跟你说,成功的可能性不是很高。我听说松永弹正少忠久秀殿已经派人和他联系过了,虽然不知许诺了多少,但是我想绝对不会少于六百石的。你可不要抱太大的希望。而且能够在畿内出仕,没有人会想去那么远的地方。”松鹤丸高兴的说:“那就多谢今井老板了,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我这也是尽人事,听天命。如果不努力就放弃总是不甘心,努力过,虽然最后仍有可能失败,但不会后悔。我这就去殿下那里探探口气,如果有了消息,还要拜托多多帮忙了。”“就为这一句尽人事,听天命我也会尽心的,你就放心好了。”今井宗久爽快的答应了。 松鹤丸看看该办完的事都办完了,就想告辞回去,不料却被今井宗久留下。原来昨天送过来的首级,被今井宗久送到根来寺的忍者那里辨认,再过一会儿就应该有人送来结果。正好可以把消息带回去。 果然不到一刻半(三小时),就有下人来报,根来寺的霜盛重来访。今井宗久吃了一惊,不过是传消息而已,怎么来了一个如此重要的人物,赶忙出门迎接。松鹤丸也跟着一起出来。 “什么风竟然把霜大人给吹来了,派人通知一声我就过去了,怎敢劳您大驾。”今井宗久一出门就冲着一个穿着极为寒酸,满面风霜之色的阴沉中年人大大鞠了一个躬,神态恭敬之极。松鹤丸心里免不了吃惊,这个今井老板听说就是跟守护大名相见也是进退有据,潇洒风liu,为何对此人偏偏如此看重。中年大叔笑了笑,但却让人寒气直冒,就像是被毒蛇盯住的小老鼠,“我是什么大人物啊,哪敢让今井老板如此看重。昨天你送过来的首级我看了,里面竟然有城户弥左卫门的脑袋。真没想到此人也有被人砍掉脑袋的时候,实在是大快人心,大快人心啊。”说完,指了指身后下人端着的一个盒子,显然此人的首级就放在里面。今井宗久脸露吃惊之色,“你是说那个号称打燕子左眼就决不会中右眼的神射手城户。”“不错,就是他。”中年大叔一脸狰狞。松鹤丸迷惑的看了看两人,此人很有名气吗?没听说过啊。“那你也算为市弥报了仇,可以去祭奠他了。”今井宗久小心翼翼的说。听到市弥这两个字,大叔的脸不由颤了几下长叹一声,“可惜不能手刃次贼,实为生平一大憾事。”这时,今井宗久才想起介绍松鹤丸,并把霜盛重迎进院内。霜盛重听到这些首级是在松鹤丸的指挥下获得的战果,神态马上亲近了许多。 等到松鹤丸拜别今井宗久,走回佐治急便屋的路上,心情异常舒畅,恨不得手舞足蹈起来。今天的收获实在是太大了,这个霜盛重竟然是根来众的目付大首领,还负责传递消息。看今井宗久恭敬的样子,想来今井背后的支持者一定少不了根来寺。根据霜盛重所说,两天前得到伊贺中忍伊贺崎道顺在六角家的命令下偷袭一个商队,却反被杀的大败而归的消息。这城户弥右卫门是此人手下最优秀的下忍,号称畿内铁炮无出其右者。此人暗算自己不成,反而射杀了青山右卫门,被愤怒的自己和青山左卫门联手杀掉,怪不得杀掉此人后不久那帮忍者即告败退。至于说霜盛重和城户之间的仇恨,那涉及到根来众和伊贺忍者之间的矛盾。市弥是霜盛重最宠爱的蛮童,在霜盛重被城户暗杀时舍身救了其一命。这些消息虽然重要,但最好的是霜盛重竟然答应如果尾张出钱的话,根来寺愿意把畿内的信息传递给织田信长一份,这可是多少钱也买不来的。 “果然是六角家干的,伊贺忍者,我记住了。嗷……”听到消息的信长狠狠地敲了一下榻榻米,然后疼的怪叫起来。过了一会儿,擦下头上出的冷汗,接着说:“这次带你来,真是带对了,你可真是我的福将,回去后就给你加增。”“谢殿下。”松鹤丸大喜过望,这可是现在最盼望的好消息,这几天招人招的自己的封地都快给没了。看到松鹤丸还不退出去,织田信长有些奇怪,“还有什么事吗?”“殿下知道,明年我就元服了,但手里能用的人太少。这回负责保卫殿下的大和武士有很多人都武艺高强,不知殿下会不会全都录用。如果有剩余的,我也想录几个不知可不可以?”听到松鹤丸的请求后,织田信长沉思起来,好一会儿都没给答复,就在松鹤丸以为会被拒绝时,一个无法置信的答案给了出来。 “明年就要元服了吗?能多录用几个就多录用几个吧。你告诉其他人,如果愿意录用也可以,剩下的只好多给些钱算是报酬了。”松鹤丸吃惊的问,“难道殿下一个都不录用吗?里面有些武士可是很强的。”织田信长有些意兴阑珊的说:“那还用你说,我当然知道,但是……,说多了你也不明白,快给我滚吧。”看到织田信长心情变差,松鹤丸不敢再说,向门外退去。身后传来声音,“明年,我当你的乌帽子亲,并给你一个‘长’字,回去好好准备吧。”松鹤丸摔出了门外。 注:第三一章里左近写成了右近。很惭愧的笔误,感谢读者wb223。 第三三章 黑赤母衣众 两周后,经过田代三喜斋神医的仔细检查,终于认可织田信长和已经可以走动的丹羽长秀坐船回尾州了。织田信长一行人赶在三月份到来之前回到尾张。去的时候二十二人,回来时算上雇佣到的大和武士也只剩下十九人。松鹤丸在今井宗久的帮助下顺利的录取了岛清兴,井户良宏,布施满清三人;丹羽长秀也雇佣了万岁有胜。而柳生宗严不出今井老板所料,被松永久秀以安堵添上郡柳生乡七百五十石的代价录用。回到尾张之后的织田信长没等养好伤,立刻投入到了紧张的工作中,要知道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处理任何政务,需要他处理的事情已经快垒成了小山。而这次从结果上看还算顺利的平安京之行,也让松鹤丸的知行又涨了二百石。 现在松鹤丸从织田信长手里共得到五百五十石土地,实际上大概可以产生近一千五百石的效益。其中,赏给家臣森本一庆八十石;大野清英七十五石;青山左卫门加增十石,六十石;井户良宏十五石;布施满清十石;森胜信月俸永乐钱五贯;岛清兴月俸永乐钱三贯;增田长盛月俸永乐钱一贯。佐治众加增五十石,一百石;佐治左马允月俸永乐钱七贯,佐治左马助月俸永乐钱五贯,佐治新助月俸永乐钱三贯。青山右卫门战死,绝嗣,五十石收回。赶在元服前,松鹤丸为自己的队伍搭了一个架子,以后填肉就可以了。 青油油的小草使出全身的力气,掀开头上沉重的泥土,扭动柔弱的身躯,好奇的观察这个陌生的世界。清须城也沉浸在一片春意盎然的骚动中,大家都知道这次织田信长殿统一了尾州,得到大片领土,很多人必然都能得到加增。因为去了平安京,所以加增的事情一直拖着。现在尾张守回来了,马上就会加增了,欣喜夹带着紧张的情绪在清须城上空飘荡。“知道吗,这次尾张守殿下要在马回众和小姓众中挑选母衣众,不知会选几人。”福富秀胜偷偷拽过松鹤丸小声的问道。看到福富秀胜紧张兮兮的样子,松鹤丸不免有些好笑,与其现在这么紧张母衣众的选拔,平时为何不多努力一些呢。但也不好驳其面子,只好苦着脸说:“殿下现在好像也很伤脑筋,并且这关系到咱们的切身利益,在与村井贞胜等大人商量时,把我们都给赶了出来,你不是也看到了嘛。”“那倒是,不过你不是刚刚得到加增嘛,我以为殿下就不会瞒着你了。”显然,福富秀胜对最近成为织田信长身边大红人的松鹤丸也不知道确切消息有些不满,悻悻地走开前又加了一句,“如果有什么消息一定要通知我呀。”就在不安与焦虑的等待中,织田信长的后备提拔名单黑武罗母衣十人,赤武罗母衣十人出炉了。所有进入名单的人,笔头加增五百石,剩余每人加增二百石。 黑武罗母衣:笔头河尻秀隆,织田信长最信任的人之一,谋略,兵法样样高超 中川重政,又名织田骏河守,行政,武功在织田家皆属一流 佐佐成政,铁炮高手,出身于与青山家不合的佐佐家 津田盛月,又名织田左马允,中川重政的弟弟 毛利良胜,又名毛利新助,武艺高超 蜂屋赖隆,新参美浓众,兵法,行政,外交样样精通 金森长近,新参美浓众,行政,外交能力出色 平井久右卫门,弓术高超,作战时弓众组头 野野村正成,新参美浓众,兵法,行政能力出众 猪子一时,眼光独到,提出的建议都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赤武罗母衣:笔头青山家松鹤丸,尽管还没有元服,已成笔头,可见其信任程度 前田利家,兵法出众,性格暴躁,深受信长宠爱 浅井新八郎,能力出众,但性格冲动 木下雅乐助,又名织田萨摩守,中川重政的弟弟,武艺出众 岩室长门守,深受织田信长的信任 山口飞弹守,性格开朗,是大家的开心果 佐脇良之,前田利家的弟弟,左手受重伤,至今无法握住兵器 长谷川桥介,与松鹤丸交好,铁炮技术高超 加藤弥三郎,兵法高超,性格暴躁 福富秀胜,终于赶上了末班车 名单一公布出来,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进入名单的眉开眼笑,如同过年;没进入的,见到同僚纷纷闪避而行,羞于见人。而松鹤丸以稚龄之躯,一个月内连续加增,所有人都明白继丹羽长秀之后,又一将星闪亮登场。跟随织田信长与岩仓作战的国人众也纷纷得到加增,青山家加增一百五十石,属中游水平。 “松鹤丸,恭喜呀,从今往后你可是我们的老大了,以后有什么委屈事,还要您为我们出头啊。”“松鹤丸,我原来就认为你肯厉害,果不其然,你帮我看看这件事怎么办更好。”一时之间恭喜声,恭维声,求助声,不绝于耳。“好说,好说,既然承蒙殿下青睐,让我做赤母衣笔头,在其位,谋其政,必为织田家的兴旺发达,粉身碎骨在所不惜。”松鹤丸知道自己一下就被推到了风高浪尖之处,成为了出头的椽子。今后将不知会有多少明枪暗箭袭来,说话做事变得更加小心翼翼。但许多事情不是你想小心就能避开的。 就在所有尾张国人众都在为自己的加增奔忙行走时,濃姬和森可成又在清须城的那处庭院里会面了。濃姬哀怨的说,“森大人,你说帮我想办法,可是从你第一次说已经快过去两年了吧。那个贱人不仅去年又生下一个茶筅丸,到今年十月还会生下一个贱种。你看看那帮尾张国人有哪一个把我放在眼里,当做主母的。一个个围着生驹家转,生怕怠慢了那个贱人,过年的时候,有多少人去了她那里;又有多少人来到我这里。我答应你的事都做到了,不仅你和政尚现在在织田家中的地位举足轻重;蜂屋,金森,野野村也进了黑母衣众;可是你答应我的事呢。”森可成无言以对,默然无语。“如果大人不愿替我想办法,或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我也不强求了。不过,大人放心好了,我毕竟出身于美浓;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为美浓众说话的。”森可成被濃姬挤兑的面红耳赤,终于张口,“鷺山殿,你没有想过联姻吗?尾张众人多势众,我们不可能和他们在明面上对着干,但是可以通过联姻的手段拉过来一批呀。这样不仅会减少尾张对我们的敌视,暗地里他们也不可能铁板一块了。”“可是怎么联姻,和谁联效果最好呢。”看到森可成终于肯张口出主意了,濃姬随即张嘴就问,不给森可成反悔的机会。 森可成看来对此事也想了很久,没有过长的沉思,几乎张口就说:“本来犬山信清殿和丹羽长秀殿是最好的选择,但尾张守殿下看的很准,把自己的妹妹和养女嫁了过去。这样我们就退而求其次,殿下不是公布了黑赤母衣众的名单了嘛,河尻秀隆和青山家的松鹤丸显然是最好的选择对象。尤其松鹤丸,你看他手下的武士团,不仅有尾张,美浓出身的,还有摄津,近江,大和的;等到他元服肯定还有甲信的,显然是个只看能力不看出身的人。并且青山家只有他一个继承者,是最好的联姻对象。” 濃姬点点头,显然是非常满意。“那你说选谁作为我的养女呢。”“这就由殿下来决定了。最好还是打听一下对方喜欢的类型,然后再在生有女儿的美浓家臣中做出选择。这样不是更好。”“不错,不错,就这样决定了。对了,森大人,我记得你有好几个女儿呢吧。”说完,妩媚的笑了笑。松鹤丸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经开始有人为他的终身大事操心了。 俗话说福不双至,祸不单行。时间刚刚到六月份,正当所有国人众还沉浸在新得的土地的兴奋中时,尾张爱知郡内传来令人震惊的消息。在山口教继的调略下,织田方的大高城,沓掛城被寝反,投入了今川家的怀抱。 第三四章 福祸总相伴 “淹川一益,快点讲讲是怎么回事。”听到消息的织田信长立刻召集家中重臣研究对策。“禀殿下,去年今川家施行检地,大大加强了对领地的控制以及对周边地区的影响。在山口教继的调略下,大高城城主水野忠守被城兵驱逐,返回水野家,现在城代是朝比奈辉胜;沓掛城城主近藤景春连同城兵一同反叛。爱知郡现在有近一半的领地被今川家控制。如果不赶快想办法,爱知郡一郡都有沦陷的可能。” 对此最为心忧的是本地就在爱知的佐久家大学助,迫不及待的大喊起来,“不要考虑了,出兵吧。我佐久间家愿打头阵。那山口教继小儿实在欺人太甚。”柴田胜家也点头称是。 织田信长把眼睛转向村井贞胜,看到殿下询问的眼神,村井贞胜苦笑一下,“年前的岩仓合战,已经花掉家中数年积蓄;而这次伴随家中领地的扩大,春耕及休整水利设施所花费的钱也是往年的数倍。我实在是变不出打仗所需的金钱和物资了。”看到佐久家大学助向自己投来的愤怒目光,无奈的摊开手,“如果殿下允许,你可以看看从去年到现在的花销。你就是杀了我,我也变不出钱。”“就是呀,这两年仗就没停下来过。村井大人能够做到现在这个程度已经非常不易了。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说风凉话的是松井有闲。 看到手下群臣乱成一团,织田信长也开始头疼。这仗不能不打,不打会失老臣之心,尤其当年自己最困难的时候,是佐久家大学助帮了一把,才有现在一统尾张的局面。可是打,钱和物资又从哪里变出来呢。虽然群臣在下面吵得欢,但一遇到信长的目光就灵活的躲开了。无可奈何的织田信长没有办法开始一个个点将。 “森可成,你有什么好办法没有。刚才你一直没有说话,应该是有什么想法吧。”“殿下,刚才听了淹川大人的介绍,我有一个疑问,就是山口教继立下这么大的功劳,怎么没有听说从今川家得到任何赏赐呢。”“你是说……,”听到这句话的织田信长眼睛一亮。能够坐到主屋内参与讨论的都不是笨蛋,听到森可成的话,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今川家可能对山口教继起了疑心,即使没起疑心也肯定对立此大功的山口家如何赏赐出现了重大分歧。 反应迅速的坂井政尚立刻接嘴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驻守在笠寺砦的骏河众也一定会出现问题。作为今井家外样的山口教继需听从葛山长嘉,冈部元信的指挥。但山口教继这回立下如此大功,来到这里已经两年的骏河众寸功未立,粮草的征集却要依靠山口,两者之间的地位会出现变化。我们出兵会很容易各个击破的。”听到坂井政尚的发言,群臣心里全都撇撇嘴,你丫的,没听到刚才已经说过没钱打仗了。见过蠢的,没见过你这么蠢的。 幸亏丹羽长秀接下来的发言,挽回了坂井政尚些许颜面。“这次山口教继虽然给今川家立下大功,但说不定就给自己铺上速死之路。我想正像坂井大人所说,葛山长嘉,冈部元信等人来到尾张之后不仅寸功未立,事事还要依靠山口,应该会很不服气。如果听到什么不好的传言,必定迅速回报今川义元。依山口家在今川义元眼中的位置,恐怕不想死都难。” 柴田胜家有些迟疑的说:“今川义元成名已久,会被这小小的反间计所惑吗?”这回,淹川一益难得的与丹羽长秀意见相同,“殿下,自从太原雪斋四年前往生,今川家就等于失去了脑袋,一直由他负责的与外样联系的工作已经转到岡部家手中,政策变了许多。加上去年朝比奈泰能也去了他界,最后一个能为山口家说话的人也没了。只要我们计划的好,就是今川不想杀,手下谱代也会逼着他杀,这次山口教继死定了。事后,今川义元必然会让骏河众做城主,加强控制;看到山口家下场的附近土豪,想来将很容易调略。至少会让骏河众成为聋子,瞎子;不再对我们产生威胁。将来对付起来也容易很多。”听完此计,群臣‘轰’的一下讨论开来,纷纷觉得此计大善。织田信长也连连点头,吩咐此事由淹川一益全权负责,不需详细汇报,只要能看到结果就可以。淹川一益大喜的接过任务。 正当织田信长决定结束会议时,好长时间没有发过言的林秀贞突然张嘴了,“我也同意淹川大人所说,使用反间计一定会有效果,但理由不太一样。刚才淹川大人说去年今川家检地,我想这肯定会让手下各家土豪人心惶惶。今川义元一定要把这件事处理好,不然远江,骏河都会乱起来。之后,才能顾得上我们尾张。今川想要震慑各家,确立权威,要有一个榜样给大家看看,咱们给他提供理由,杀掉山口这只鸡,给手下的群猴看,岂不是正好。并且,我认为今川家一时腾不出手来对付我们,我们也并不一定非要出兵攻下鸣海等城。上兵伐谋,建几个砦困死他们不就成了。”佐久家大学助听到有人支持对付鸣海,立刻表示支持。大家一听,不需马上出兵,而建砦也不会花费太多的金钱。既然可以在损失最小的情况下拿下各城,时间可能会花的长一些也是可以容忍的,纷纷表示赞同。 “既然大家都赞同,就这样吧。如果反间计成功,按林大人所说,建砦困死鸣海诸城。村井贞胜,你从现在开始准备木料。按可以建五至六个砦的工程量算。如果没有其他意见了,各自去准备吧。”织田信长挥了挥手,让各人散去。 坐在织田信长身后的松鹤丸听到林秀贞提议建砦时,恍然大悟,原来历史上桶狭间合战的起因就是从这开始的。松鹤丸记得从一本书上看过一句话,再坏的主意,在结果出来之前,看起来都像一个好主意。显然这也是一个事前看起来好的不能再好的主意,但直接的结果就是织田家险些为此身死家灭。要知道压制矛盾,有比‘杀鸡给猴看’更好的主意,那就是祸水外引。在内部矛盾激化的时候,就在外部寻找一个敌人,来化解内部矛盾。现在这个敌人连找都不用找了,直接就往枪口上撞。 等到大家都走后,故意留在最后的村井贞胜向织田信长请求说:“殿下,正好松鹤丸也在这里,我想借用松鹤丸一段时间不知可不可以。”织田信长奇怪的问,“让你砍树收集木材,你借用他做什么,他又不会砍树。”“殿下还不知道吧,我可是听说松鹤丸手下有个能够使用一种奇怪工具的家臣,不管是砍树,还是制成木板,都比原来要快出十多倍。我想这就是殿下以前所说的越前锯。有了它,木料准备时间至少会快一个月以上。”织田信长有些震惊的看着松鹤丸,“没想到啊,去了一趟平安京还真是淘着不少好东西。怎么没听你说过?”松鹤丸心下大恨,连忙解释自己并非故意,只是觉得又不是招到了武艺高强的武士,只是工匠而已,没想到殿下这么重视;如果知道的话,早就报告了。织田信长点点头,算是接受了松鹤丸的解释。“那好吧,松鹤丸,再有这样的事情一定立刻向我报告。这回木料的事就交给村井贞胜和你了,如果办坏了,小家伙,我可就两罪并罚。记住,两个月内木料必须全部准备好。还有……。”正说话呢,外面突然传来持续不断的哭喊声。被打扰了谈话兴致的织田信长愤怒的冲出主屋,一把拽过正当班的野野村正成,“出什么事了,大家都在喊什么。”野野村正成断断续续的说:“前田利家好像把同朋众的十阿弥给杀了。” 注:32里面出现人物的正确名字是城户弥左卫门。黑衣人偶师朋友细心发现错误,非常感谢。另本书将会减少左右两字出现的频率。错了多次,向读者表示歉意。 第三五章 就要元服了 “松鹤丸,怎么想起来杂货屋。不在深山老林里待着,当你的伐木工了?”文石一脸笑意地看着走进来的松鹤丸。“师傅,怎么你也笑话我。再待下去,我就真成山里的猴子了。建砦所需木料都准备完了,只剩一些收尾工作,根本不需要我在旁边看着,交给森本一庆就可以。我可是在山里把古今集,万叶集,伊势物语全都看完了。”“真的?我记得教你和歌的时候你是干学不会,这回怎么如此快?”文石惊讶的问。松鹤丸挠挠脑袋,“原来不是没有发现它的重要性,学起来没有动力嘛。这次去了一趟平安京才发现,不仅和歌需要好好学习,茶汤和连歌也须涉猎,不然和堺或是平安京那些家格高的人都没什么共同话题。”看到松鹤丸终于肯好好学这些原来一直嚷着没用的学问,文石欣慰的笑了笑。“世上哪有没用的学问,就看你知不知道怎么用了。我就不信你这次砍木头什么都没学到。”“嗯,那倒是。怎么调配人手,选什么样材质的木头,如何搬运下山,真是处处皆学问。原来还挺恨村井大人,没事把我调去干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活儿,现在倒真是很感谢他了。”见弟子如此长进,不再认为事事只要武功强就可包走天下,文石终于放下心中大石,高兴的说:“这些东西虽然重要,但现在到处都在打仗,武功千万不可放下。听山口飞弹守殿说你骑马的技术在织田家数一数二,是真的吗?”松鹤丸看了看自己走形的罗圈腿,心说都o成这样了,马技能不上去嘛。“师傅,你看我的腿缝之间都能穿过蹴鞠了,你说我的技术怎么样。”“这可是你保命的本钱,谁都不敢保证一生只胜不败。只要老鹰翅膀没断,就有再飞上蓝天的机会。以后遇事千万不要逞强。为将者,最大的敌人不是对手而是愤怒。”松鹤丸知道师傅这是在批评自己平安京断后时,头脑不冷静,擅自冲入敌阵。如果万一出了什么事,那就是全军覆灭的结局。心悦诚服的低头认错。“行了,我也不多说了。你自小就聪明,能想通就好。虽然有些鲁莽,也算是打出了名声,现在已经有人称你是‘鬼虎子’,这个险也算是没白冒。” “师傅,前些时候,我让你给被驱逐出织田家的前田利家送一些米面过去,你都送去了吧。”看到师傅不再谈此事,松鹤丸说出此行目的。“放心好了,早就送去了。锦上添花哪如雪中送炭,世上明白这个道理的太少了。听说平时和他交好的那些人,一个个唯恐躲得不快,只有柴田胜家殿去过一次。你这次做得非常好,前田利家是尾张守殿下从小培养起来的心腹,现在大殿只是在火头上听不进去劝,等时间一长又缺人手时,肯定会想起又左的,现在向他示好,说不定将来就会多一份臂助。我每次都是挑前田利家不在的时候给了他的老婆阿松,按你吩咐,没说是青山家或你松鹤丸给的,就说是小姓众感谢他给他们出了一口恶气,大家凑份子出的。不过,这些天同朋众有很多人好像都开始倒霉。不是偷东西被抓,就是洗澡被淹死,不会是你让人做的吧。”文石怀疑的问。 松鹤丸无比认真的回答,“不是我让人做的,我只是设计了方案。指使人做的,是河尻秀隆这个心胸狭窄的人。”文石笑着指了指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松鹤丸,“我就知道这事有问题,应该跑不了你。同朋众这些家伙做的确实过分,竟然仗着织田信长殿的宠爱,无法无天。连大殿赏赐的东西都敢偷。还在失主面前拿着赃物乱窜,实在是是可忍孰不可忍。想来那个十阿弥是想通过坑前田利家,削你们小姓众和马回众的脸面,提高自己在同朋众内的地位;或者这样做本身就提高了同朋众在城里的地位。不管怎么说,他跳错了对象,反把自己的命送掉。你们也不要做的太过分,让大殿知道了,又是一场风暴。”“放心好了,师傅。前天河尻秀隆告诉我同朋众的笔头一云斎针阿弥已经过来求饶,说不再和我们一争上下。为难的是前田利家的事,这小子在内院就敢当众杀人,实在是胆大妄为,尾张守殿下的怒气一时半会儿恐怕很难消掉。他倒霉,我这个赤母衣的笔头也没什么脸面。师傅有什么好的办法吗?”文石摇摇头,“这次他做的实在是,我都不知该怎么说。虽然我认为他迟早会回到织田家,但除了能为织田家立下大功,不然想立刻归参,难。” 看到气氛实在是太沉闷,松鹤丸决定改换话题,“自己惹的事,自己擦屁股。咱俩不说他了,顶多等我元服后亲自找他谈谈,如果出阵时他愿意阵借,可以来我的队伍,军功从优,他的武功还是很强的。师傅,我可是听森本说,这次元服,他们合资送我一件凤尾枫霜猩猩绯阵羽织,我看到了,真的是非常漂亮。不知师傅送我什么呀,可不要太寒酸了。” “松鹤丸,这个习惯可不好。你不说,别人真心送的,那才叫礼物;像你这样见到一个逮一个,张嘴就要的,那叫勒索。”“那我可不管,只要是好东西就行。织田造酒丞师傅答应送我一把好枪;拝乡带刀大人说给我一把太刀和肋差;父母答应按我的设计给我准备一套甲胄;连尾张守殿下都答应给我一匹带马具的好马;如果师傅的太寒酸了,面子上可要过不去。”文石无奈的看着松鹤丸,心想怎么就收了这么个无赖徒弟呢。“礼物早就给你准备好,送到青山村去了。你要着急就自己去看吧,有你这样的徒弟,可真是丢脸。”一听礼物到手,松鹤丸立刻眉开眼笑起来,再想想眼看过几个月就要元服,家里给自己准备的东西想来已经堆满屋子了吧。有了这个心事,就无心再在杂货屋待下去,跟师傅嬉皮笑脸说了几句话,心已经飞回青山村。文石也知道此时说什么都白搭,就不再讲什么,放他回去。 松鹤丸领着青山左卫门飞快的奔回家中,没等进门就大喊起来,“母亲,我回来了。甲胄制好了吗?”志贺夫人一脸怒气的冲出来,“喊什么喊,怕别人不知道你要元服怎么的。自己滚回屋里看。”松鹤丸伸伸舌头,悻悻地回到自己屋中。不过,当看到屋中准备好的各式各样物品时,马上就把刚才的懊恼抛到了九霄云外。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挂在屋子正中的凤尾枫霜猩猩绯阵羽织,下摆用金色和红色的丝线织成,形状如同火中浴血重生正要展翅而起的凤尾。往上由红黑色丝线和蓝白色丝线混合而成,绣上枫叶的图案,旁边混合上白色,给人一种肃杀的感觉。再往上就是正式的菊池宽,没有任何图案,全部由鲜红色构成,极为炫目。在甲胄外面套上阵羽织,绝对在战场上异常醒目。 阵羽织左边挂着准备在元服时穿的肩衣长袴。淡青色,隐隐约约能够看见绣着混合无字钱和叶菊的家纹,穿上也不知合不合身。 右边是早就给自己准备好的甲胄。兜是铁錆地三十六间大丹山筋兜,系绳从设计的響穴和四天镔伸出。八幡座由镀金玉缘,里菊,透菊,鱼鱼子地唐草雕葵座四重构成。后面正中镶上了用赤铜做的叶菊座笠印付环纹,和总角连接。眉庇先是在铁板藻狮子韦的周围缝上蒼蒲韦的小缘,然后打进去七个赤铜小樱镔,再用赤铜覆盖固定住。中央祀立台用三个菊镔固定住赤铜唐草叶菊三点透雕锹形台,上面镶着写着梵文‘无’字的镀金地板。 兜的两边是分成黑白二色的系威五段笠,一段只用铁板相衬,以下都使用练革盛上本小札制成。选用镀金无字钱地板和赤铜叶菊据纹装饰。 面具为铁錆地隆武颊。颊用的是便铁,深灰色带黑纹,只能露出耳朵和隐隐约约的颊骨,装饰纹是藻狮子韦蝙蝠。并在颚骨前按了流汗的引导管。 胴甲前立举三段,后立举四段,长侧五段,草摺七间五段。胴甲总体上是盛上本小札和两段铁板制成,长侧二段以上涂的是白檀,剩下涂的是黑漆。 笼手是白檀黑漆铁七枚筒笼手。佩楯是白檀黑漆铁小麦藁筏金锁缀佩楯。月需当是正面三叶菊纹白檀黑漆铁七本荻月需当。柜是白檀黑漆取面太鼓形大型柜。 整个甲胄基本上都是由黑白二色构成,脑袋顶着一个梵文‘无’字。既有万物皆无常之意,也有唐国黑白无常专收人命之意。所以松鹤丸把这个由自己设计的甲胄称作盛上本小札黑白丝威二枚无常胴具足。 甲胄下面的榻榻米上整齐的摆放着一把无杆的枪刃,一把太刀,一把肋差,一筒铁炮。 无杆枪刃为十文字枪刃。长超过半米,直刃从刃尖到刃尾超过四十厘米,横手刃也有三十厘米以上。外侧刻着‘人间’二字,内侧刻着‘无骨’二字,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茎上有和泉守兼定的铭文。 太刀刃长近八十厘米,泛着幽幽的蓝光。茎是极为少见的雉子股茎,铭文是国永。名字很怪叫鹤丸。 肋差大概刃长三十厘米左右,铭文兼元。 铁炮是中型的二十刃铁炮(使用75克左右弹丸),筒身要比一般的中型铁炮长很多,还有准星和防雨遮,可以看出这是一把特制的铁炮,在台木上还刻着铭文泉古松。 “松鹤丸,还不出来,想饿死在里面吗?”志贺夫人在屋外大喊。松鹤丸吃惊的看了一眼窗外,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了。 第三六章 父子情深乎 “慢点儿吃,东西跑不了,晚上你抱着睡都行。”这已经是志贺夫人第三遍跟松鹤丸说相同的话了。看到松鹤丸狼吞虎咽的样子,志贺夫人怀疑他根本就没有咀嚼,放进嘴里直接就咽了。这全怨饭前的一句话,当松鹤丸问为什么没有枪杆时,青山甚又卫门告诉他不是没有枪杆,而是枪杆太多了,共有三根。根据长短不同使用的材质也不一样,等吃完饭可以去试试哪个更和手。这就造成了现在吃饭像倒饭的情况,恨得志贺夫人的牙直痒痒。在吃了一半儿的时候终于无法忍受,下了最后通牒,甲胄和肩衣长袴都要试试大小,看需不需要修改,如果再这么吃饭今天就不要去试枪了,试衣服的大小。 “左卫门,大野,你们觉得现在使哪个更好。”松鹤丸心满意足的摸着虽然长短不一,但粗细大致相同的枪杆,觉得哪个都不错实在无法取舍。“我觉得现在使这个樱木做的枪杆最好,算上枪刃有五米左右正合适。樫木那个质量虽然最好但太长了,我看已经近六米,加上枪刃绝对有六米半了。虽然你松鹤丸被造酒丞大人训练的从小使惯长枪,还是太长了,再过几年使更好。白蜡木的又太短了,才三米多吧,平时练的枪早就超过这个长度了,这种木头缠上藤有轻又韧,一看就是在马上使用的,松鹤丸你好像还没练过在马上怎么使用兵器呢吧。”青山左卫门一本正经的回答。“我看是造酒丞大人故意馋主公呢,明知道主公现在还使不上六米长枪,却给大人准备了一个这么好的枪杆。”大野清英开着主公的玩笑。 “左卫门,你说的不错,现在确实这个樱木的最好。不过以后如果使了樫木的,就使不了白蜡木的,还是有些遗憾啊。”松鹤丸摇头晃脑的感叹道。“那还不好办,再准备一个枪刃不就行了。反正你有的是钱。”说话的是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松鹤丸的乳兄弟孙十郎。被吓了一跳的松鹤丸怒道,“你从哪里听说我有钱的,没看见我一下招来这么多家臣,勤俭持家才是根本,知道不小破孩儿。”孙十郎撇撇嘴不服气的说,“你才比我大三个月吧,我是小破孩儿,你是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家臣都是在你成为赤母衣笔头前招的,你现在又多出五百石的俸禄,可还没招人呢。”一时竟把松鹤丸说的哑口无言,大叹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就在几个月前还是任自己搓揉的小子竟敢还嘴了。大野清英见孙十郎对主公如此不客气,立刻冲着孙十郎怒目而视,孙十郎也毫不示弱的以眼还眼。 看着两人跟斗鸡似的互相瞪着,松鹤丸无奈的问左卫门,孙十郎这是吃了枪药还是什么,怎么这么大火气。左卫门笑着回答,“前些天孙十郎跟增田长盛试手,没几下就把增田长盛的枪给崩飞了。造酒丞大人说除了火候还差一些,单从枪法说已经不比他差了。不要小看这小子,他的力气恐怕不逊于你。将来织田家的第一虎将可能就是他。现在尾巴都快翘上天了。”松鹤丸大吃一惊,虽然知道这小子很有潜力,但想不到这么快就成长起来。虽然增田长盛的枪法不怎么样,长处也不在这儿,但如此简单就被打败了还是让人吃惊不小。 “跑这里来做什么,现在不正是师傅让你练枪的时间吗?”看到孙十郎听到青山左卫门的解释,得意洋洋的样子,松鹤丸决定一定要打打他的嚣张气焰。“那不是你好不容易才回来一趟嘛。你元服完就该轮到我了。父亲大人说,我一元服就要成为你的家臣,大殿在你元服的时候说给匹马,我元服的时候你给我什么。”“啊,……,”松鹤丸没想到整天勒索别人的自己,竟然这么快就要被人勒索了。不过这个乳兄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将来也要为自己做牛做马,是属于献完青春献子孙这种谱代类型的家臣,还真是不好亏待了他。 “你想要什么,能力范围内的一定满足,可不要狮子大张口啊。要不我也送你一把好枪吧,我看你平时很喜欢千鸟十字枪,就送你一把兼光制作,因幡产的怎么样。”“好啊,不过我还想要你设计的甲胄,不然把屋里放的那个给我也行。”听到孙十郎说出这句话,连一向好脾气的青山左卫门也变了脸色。松鹤丸心下不喜,按下性子说:“那副给你了,我元服的时候不一定能再准备好一副胄甲。你的时间还来得及,想要什么样式的,我出钱给你做。”看到大家神情都不太好,孙十郎有些害怕,说了句,“就要你那个样式的,不过我喜欢赤色,最好脑袋是个老虎头。该去练枪了,不然让师傅知道我又该倒霉了。”没等回话,转身跑了出去。 松鹤丸沉着脸,“左卫门,过两天等森本一庆回来后让他跟孙十郎搭搭手。这小子现在太狂,井里的蛤蟆,不知天高地厚。天下能人有的是,现在不把他的气焰打下来,将来会吃大亏。”“还是让清兴大人做吧,现在他那个水平恐怕就清兴大人会胜得轻松,教训也会更深。”左卫门向松鹤丸建议。“行,就这么做。这件事交给你了,要让他知道现在虽然不错,但跟高手比还是差远了。”“是。” 第二天,被母亲折腾试完衣服后已经过了晌午。在账房松鹤丸找到了父亲,只见青山甚又卫门正趴在桌子上挥舞着算盘,一点儿也没有发现松鹤丸的到来。“父亲大人,”青山甚又卫门抬起头,“奥,是松鹤丸啊,枪杆选好了?正好我有一些话要跟你说,准备下午去找你呢。咱爷俩去河边谈,就是你被扔下河的那个地方。”“好的,枪杆选好已经吩咐下人去按了。我去跟母亲大人说一声就过去。” “松鹤丸,你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了吧。”两人坐在河边紧紧靠在一起,让松鹤丸生出一种血脉相连的错觉。“是的,不过不是母亲告诉我的。”松鹤丸解释。“我知道,我知道,即使是你母亲说的我也不会怪罪她。你知道我身体不好,成不了武士,如果没有你恐怕青山家就会断嗣。”看见松鹤丸想张口说什么,青山甚又卫门拦住松鹤丸,“我也不想知道是谁告诉你的,你马上就要元服了,有些事我想还是坦诚说明白更好。当年我赎回你母亲,不仅因为你母亲长的漂亮,还因为会带给我一个从出生就叫我父亲的孩子。自从你出生后,咱们青山家又兴旺起来,我也一直把你当做亲生儿子看。我希望你能亲口答应我一件事,永远使用‘青山’这个家名,而不是在我死后改回‘笠原’。”“放心好了,父亲大人,我这辈子都只姓青山,我发誓。”“如果你母亲要求你改回‘笠原’呢?”松鹤丸楞了一下,然后坚定的说:“我将来会娶很多老婆,生很多孩子。如果母亲希望有人继承笠原的家名,顶多让我一个儿子改姓‘笠原’就行了,我这辈子肯定只姓青山。”青山甚又卫门注视了松鹤丸一会儿,点点头,“我相信,你永远是我的儿子,我青山甚又卫门的儿子。”松鹤丸不知为什么,鼻头有些发酸。 显然得到保证的青山甚又卫门很高兴,也不想就这个话题再谈论下去。“你刚才说将来会娶很多老婆,不用等到将来了。现在就有很多人看好你,要把自家的姑娘嫁给你,已经有很多大人向我探过口风了。柴田大人,佐久间大人,森大人等很多人都为你这次元服送来很贵重的礼物。尤其是森大人竟送了个唐国天目乐烧茶碗,非常值钱。我还以为这样的礼物会是文石这样的人送呢。”“咦,我怎么没有看见?”“你母亲怕不小心打碎,收起来了。还有一些丝绸呀,南蛮物呀,都让你母亲放在储藏室里,等你大婚的时候就会给你老婆。她说你花钱太随意,过了手的东西恐怕还没有捂热乎,转手就送了出去,所以要替你老婆收好。”松鹤丸摇摇头,对母亲的固执无可奈何。 “那师傅送的是什么呀,我怎么没看见。他说是非常珍贵的。”松鹤丸奇怪地问。“怎么没看见,就是那把特制的泉古松铁炮。想来是有他的用意吧。再说,送你礼物的人哪个不是精挑细选。”说到精挑细选,松鹤丸突然想起那个让人有些毛骨悚然的名字,“织田造酒丞师傅送我的枪为什么叫‘人间无骨’,听起来有些吓人呢。”“你师傅说,这枪是他从兼定那里特制的,材料是上好的玉钢。制成后试枪时,枪尖扎了个人头然后立起来,向上使劲一抖,人头就从刃锋一下掉到枪尾的石突部分,如同没有骨头一样,所以叫做人间无骨。你那把鹤丸也是非常锋利的,是三条宗近的弟子国永所做,拝乡带刀买回特意试了一下,是把三胴半的上好太刀,千万不要用瞎了。” “这回任务完成后,什么时候回清须呀。松鹤丸。”“我估计森本一庆明后天会回来,回来后我必须马上回去。这次木料准备好,估计尾张守殿下就会有大的行动。”青山甚又卫门点点头,“遇事多动脑筋,不要蛮干。记住安全第一。这回今川义元召山口父子去骏河,肯定又会加官加俸,这仗以后有得打了。” 第三七章 建砦的讨论 得到山口父子被召回骏河的消息,松鹤丸知道爱知郡即将发生巨变,等不及森本一庆回来,第二天就去清须城报告。织田信长想不到原来至少需要大半年时间才能准备好的木料这回不到两个月就完成,大为高兴,不仅在群臣面前表扬了村井贞胜和松鹤丸,还给松鹤丸发了感状。 半个月后骏河传来消息,山口教继父子和女婿户部新左卫门被命令在骏府城剖腹自杀。鸣海城城主换为冈部元信,笠寺砦由饭尾连龙守卫,樱中村砦由浅井小四郎负责守卫;户部城城主换为朝比奈辉胜,鵜殿长照为大高城城主;沓掛城由葛山长嘉和近藤景春共同保卫。 淹川一益证实了消息的准确性后,向织田信长汇报了如何施行的反间计。因为现在正是秋粮还没有下来的时候,通往南部和西部买粮的道路又被织田家所阻,利用山口家缺粮的时机,淹川一益秘密联系户部新左卫门说愿意瞒着织田家偷偷高价卖给山口家粮食。又利用在户部城内己方间谍的嘴,把与户部交割粮食的时间和地点透漏给骏河众,并指出这次买卖粮实际上是在山口教继的指使下进行的。因为这两年一直缺粮而且确实山口家立大功却无赏,骏河众得到消息后,以为山口教继准备通过这次买粮再次和织田家建立起联系,当时机成熟的时候和织田家联手铲除尾张境内的骏河众,重新回归织田家。连消息的真假都没有辨别就马上传回了骏河。这样,山口父子和户部连辩驳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召到骏府被迫自杀。 “现在趁秋粮还没有下来,正是建砦困死他们的好时机。等到秋粮入库再建砦,黄花菜都凉了。你们这帮美浓人按的什么心,竟在这里胡说八道。”“林大人这么说就不对了,大家都是为了织田家能够更为强大才集思广益说出自己的意见,并且道三殿下已经明确把美浓让给了尾张守殿下,那么尾张守殿下就是我的主公,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乱扣帽子,以后还有人敢说话吗?你这是陷尾张守殿下于不义。我森可成可不是任由人搓揉的软货。”看到因为意见不一致,又把美浓出身和尾张出身拿出来论事,织田信长觉得头痛极了。看来应该听从濃姬的意见,加快美浓与尾张豪族之间联姻的速度。 “秀贞殿,你的理由我听明白了,就是说在秋粮收割前建砦对我织田家更有利。因为现在正是他们最缺粮的时候,是这个意思吗?”织田信长问。“是的,连三岁小孩儿都明白这个道理。他们怎么会不明白,这帮美浓出身的家伙居心叵测。”林秀贞忍住怒气,恭敬地回答。 “可成,你为什么说十月末建砦最好呢。那时秋粮已经下来,再建砦还有什么用?难道你认为那时他们反而会缺粮吗?说说你的理由。”织田信长沉声说。“是,殿下。刚才林秀贞林大人说现在正是鸣海最缺粮的时候,我承认确实是这样。但我不认为缺粮缺到两个月都坚持不住的程度。”“难道你十月末建砦鸣海就守不住两个月了吗?”林秀贞冷笑道。“林大人可以让我把话说完吗?我不记得刚才在您说话的时候我打断过您。或者林大人您觉得自己的身份比在座的任何一位都高?”旁边的人听到后嘿嘿笑了起来。林秀贞涨红着脸,像是要蹦起来。 “可成,不要说那些没用的。别人也不要再插话。”织田信长及时制止住了两人。森可成接着说下去,“其实即使秋粮下来也要他们保持缺粮的状态是很容易的事。只要放把火把原属于山口家的田烧掉,再高价购买附近小土豪的粮就行了。但怎么实施还要看淹川大人的手段。在十月末建砦最大的好处是,即使今川义元得到消息也不可能立即征兵和我们打仗。在座的诸位大人知道,征召的人少,根本没有意义;征召的人多了,没有三到四周时间不可能。即使征召起来也已经到了十一月份,我想他总不会在冬天出兵吧。等到明年天暖和起来的时候也就到了春耕的时候,只要今川义元脑袋没坏就决不会在五月前出兵,我们至少会有半年时间围困鸣海三城。现在建砦的话,恐怕砦还没建好,就把刚刚收完秋粮的今川大军给等来了吧。” 蜂屋赖隆接着跟道,“其实森大人还有一个用意,那些跟随山口家投向今川怀抱的爱知郡土豪看到山口教继的下场恐怕已经是惊弓之鸟,怀有二心了。我们再高价购买其粮,笼络其心;而骏河众本身粮就不足,我们再断其补给线的话,必然会逼着这帮土豪交粮,两相比较下来,不愁他们不投向我们。今川家还能在尾张立住脚吗?十月末建砦得天时,地利本来就在我们这一边,买粮一计一石二鸟得人和;并不是林大人所说的歪理邪说呀。”说完,还学林秀贞刚才的样子冷笑几声。 被召集起来开军议,讨论建砦攻打鸣海诸城的织田家重臣听完林秀贞和森可成的意见后,互相小范围的讨论起来。基本上都认为还是森可成的意见更为实际,更具有操作性。当织田信长询问林秀贞意见时,林秀贞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思虑不周,还是森可成的意见更好。 时间转眼就飞快的到了十月末。森可成的意见经过淹川一益精心策划后,来到尾张的骏河众几乎没从尾张得到超过百石的粮食,还和爱知郡土豪翻脸成仇,几乎全靠骏河输血才勉勉强强坚持下来。不得不放弃笠寺砦和樱中村砦,退守鸣海城。而建砦的方案也被织田信长确定下来。沓掛城因为离三河国过近,不好断其补给。不打鸣海,打沓掛没有意义;打下鸣海,将可以和水野家夹攻沓掛;所以决定放弃在沓掛城建砦,集中力气对付鸣海,大高两城。 大高城北面和西面临海,南面隔河建丸根砦,因为此砦最危险,最靠里,所以由织田信长最信赖的佐久家大学助率领佐久间家近五百人守卫。东面建鹫津砦,由织田秀满,饭尾定宗,饭尾尚清领近三百人守卫;此三人皆为织田一族。 离大高城直线距离三公里左右的鸣海城更靠近清须一侧,西面临海。南面手越川河与扇川河之间建中岛砦,由梶川高秀,佐佐政次,千秋季忠三人率三百余人守卫。梶川高秀是水野信元派来的武将;佐佐政次为织田信长的马回众,小豆坂七本枪之一;千秋季忠是羽豆崎城城主,热田神宫大神官。东面建善照寺砦,由佐久间信盛,佐久间信直领佐久间家剩余二百余人守卫。北面建丹下砦,由水野带刀,山口守孝,柘植玄头番,真木与十郎,真木宗十郎,伴十左卫门等马回众百五十余人守卫。 织田家的伊势湾海贼众负责堵死其海上通道,连佐治众也派人派船帮忙。鸣海,大高二城被围得严严实实,一粒粮也流不进去。对今川家在尾张的骏河众来说,永禄二年(1559年)的冬天可能是其印象中最为寒冷的一个冬天。 而清须城的松鹤丸也在临近元服前,得到了织田信长为祝贺其元服特意从信浓木曾高价购得的木曾驹。这匹栗色木曾驹,虽然刚刚三岁,但已经是超过四尺九寸(148厘米)的巨大马了,腿劲极强,爬山如履平地,取名百段。唯一的缺点就是脾气不好,不能和其它马同圈。以松鹤丸的骑术也花了近半个月才将其驯服。 永禄三年就要到了。 第三八章 源七郎长虎 “加冠,礼成。”在清水八幡神社神官的主持声中,当织田信长把立乌帽子戴在松鹤丸头上成为松鹤丸的乌帽子亲时,松鹤丸紧张了一天的心情才松懈下来。本来每年的元月一日所有祈求武运长久的人都要来到八幡宫祈福,但永禄三年的一月一日恰好也是松鹤丸十三岁元服的日子。在织田家几乎所有武士的祝福中,松鹤丸先是被竹叶抽了好几下的脑袋(修袚的仪);然后神官絮絮叨叨念了半天祝福恭维的话(祝词);接着被神官摁在木盆前,由原来孩童的总角发式改成了标志着成人的冠下发式(发上的仪);再接着在神官念着据传由八幡大菩萨留下的神语声中织田信长把乌帽子系在松鹤丸头上(加冠的仪);最后松鹤丸把感谢八幡大菩萨的神酒浇在神社门前(神酒拜戴),仪式正式完成。大家在神社前载歌载舞,欣赏只有过年才有可能听到的今样歌舞乐,祝贺织田家又多了一员武将。 其实在织田信长给松鹤丸带上乌帽子一刻起,松鹤丸这个幼名就正式作废,而有了一个新的元服名。据说,当然只是据说青山家和将军足利家同为清河源氏义家流的后代,八幡太郎义家三男义国的嫡男义重得到新田庄,史称新田义重,为新田一门始祖;二男义康得到足利庄,史称足利义康,为足利一门始祖。根据青山甚又卫门的考据,‘青山’恰恰就是新田一门中的苗字,加上从织田信长那里拜领‘长’字;松鹤丸有了一个响当当的元服名源七郎长虎。以后,青山长虎这个名字将会伴随着织田家的征战,而被敌人所熟知。 当然元服后不仅得到一个新名字,实力也增强了许多。青山甚又卫门拨给长虎十名甲信武士,其中就有武艺高强的海野能登守和山越左内;织田信长也把伊东武兵卫,伊东长久,神子田肥前守,尾藤知宣四人连同他们所领有的三百石知行地作为与力拨给青山长虎。三个月后,同样在八幡宫,青山甚又卫门给长虎的乳兄弟孙十郎戴上了乌帽子。拝乡五左卫门家嘉也成为其家臣团一员。在永禄三年春耕前,青山长虎成为拥有十八个中级武士,十一个低级武士,可支配一千三百五十石土地,五艘回船,出四十五人兵役的小土豪。 青山长虎坐在青山甚又卫门为他在毛受村刚刚盖好的主屋内,召开了成人后的第一次议事会议。看到手下家臣整齐的坐在自己下首,其中就有后世闻名的岛清兴,拝乡家嘉和增田长盛,心中充满了自豪。 “长盛,这段时间让你规划一下家中的田产,你准备的怎么样。我现在已经成人,田地不能总是麻烦母亲管理了。”坐在最后面的增田长盛没想到最开始叫的就是自己的名字,有些紧张,磕磕绊绊地说:“主公现在直辖领七百一十石,其中产粮地五百六十石,芦苇地六十八石,西瓜地八十二石,我已经全部接手查清;家臣团从主公手里得到的三百四十石也全部查清;伊东二位大人,神子田大人和尾藤大人的三百石我是否接手还请主公示下。”青山长虎环视了大家一下,接嘴道:“现在家**有武士二十九人,我是这么想的,让过多人为农事牵涉精力,不利于作战,也容易为水源等问题发生冲突。所以我想设一代官,先由增田长盛担任,集中精力负责所有人田地的管理和协调。年末按照土地的大小把大家应得的发下去,不知大家觉得怎么样。伊东你们几个愿意让增田长盛管理的话,就交给他;不愿意也不勉强,但我这段时间会加强一些军事训练,到时候你们必须来。”说完,用询问的目光看向众人。家臣团众人皆点头答应。 伊东长久大大咧咧的回答,“正好我不愿意管,长虎殿自幼被称为金手指,到现在还没做过吃亏的买卖,既然连你的田都放心交给增田长盛大人管理,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明天我就把庄头带来,让他领长盛大人去看我的田。”伊东武兵卫和尾藤知宣也点头表示同意。只有神子田肥前守有些疑问,迟疑的问:“如果能统一规划,统一调配,当然是好。可是老天没长眼睛,如果发生旱涝天灾怎么办。”看来这个神子田是个有心人啊,青山长虎心中暗想,哈哈大笑起来,“这个你不用担心,每年年末我会让长盛把账公布出来。年景好多出来的部分我会让长盛平均分下去,年景不好减产我会给你们补足的,这点不用担心,不会让你们吃亏的。”众人忙说,怎么可以让长虎殿下吃亏,殿下已经这么照顾我们了,要是遇到天灾那是老天的惩罚,怎么可以让殿下一人来承担损失。青山长虎摆摆手说:“既然让你们专心战事,就要让你们后顾无忧。放心好了,这点钱我出得起。”众人见青山长虎执意如此,也知道主公能从海运和瓜田中得到不少收益,就都高兴的答应了。看到大家都没有什么意见了,长虎决定下个议题。 “左马允,去年你们的生意怎么样,原来一直由我父亲亲手管理,具体如何我也不太清楚,详细的讲一讲。”佐治左马允看了伊东四人一眼,决定把上交织田尾张守殿的那一部分含混些说,事后再向主公说明。“现在大型回船三艘,小型回船两艘,船坞还在建一大一小两艘,七月份就能下水。去年刨去上缴部分获利八百五十贯,修理用去五十贯七十二文,工钱付掉二百三十二贯六百七十五文,剩余全部交给了志贺夫人;生意虽然不像开始那么迅猛,但今井大人给我们介绍了很多生意,今年利润应该会比去年多。”长虎点点头,虽然觉得过账只交给一个人有些危险,但没有什么好办法的情况下决定还是先放一放,“账本我已经从母亲那里拿到了,你做的很不错。以后陆地上的作战不会用到你们佐治众,好好把佐治急便屋经营好。还有,我在堺看到一种叫做柠檬的水果,你知道吗?”“知道,听人说产自澜沧王国,太酸所以没人吃。但因为能放很久还是金黄色,很多人把它当做装饰摆放在屋里。”“对,就是它。你买一些苗来。长盛,在路边你试着种一些,我以后有用。还有海运的账也由你和左马允算,年末把应上缴的钱交给村井贞胜大人。”长虎吩咐。佐治左马允和增田长盛齐声点头答应。 拝乡家嘉见许久也没有他什么事,忍不住张口问,“那我们每个月拿铜钱的有什么好处?”长虎被气笑了,“你还想要什么好处,刚元服月钱就已经是长盛的三倍了,你可寸功未立呢。”被拝乡带刀知道索要长虎的甲胄挨了一顿揍又在比武中大败给岛清兴的拝乡家嘉现在气焰小了许多,只是不停地小声嘀咕着为什么有田有船的都有好处就领钱的没有。闹心不已的青山长虎只好许诺以后绝不会有南京发行的铜钱作为月钱交到家臣手中,发的铜钱都是足量的永乐钱才算罢了。 “刚才我说道要进行一些军事训练,这事儿宜早不宜迟,如果大家没有什么事,我决定两天后就开始,你们有什么疑问吗?”看到青山长虎如此着急,众人心里一沉,岛清兴疑惑地问,“是今川家吗?就要到农时了,应该不会打仗吧。”这岛清兴果然是日后的大将人选,反应确实快,长虎解释,“人无远虑,必有近忧。鸣海城山口家经营多年,骏河众又集中退守,暂时不会有问题,但大高城就不同了,相信里面已经开始缺粮了,再坚持一个月我看都困难。丢了大高,鸣海就为孤城,今川义元花了这么大功夫才把触角伸进尾张,岂会善罢甘休,我估计今年我们会有一场苦战,还是越早准备越好。”看到众人无法相信的眼神,长虎心里暗暗苦笑,这就是知道历史的代价,经常会让人以为是个神棍或是精神病。不理众人接着说:“听说越后有一种车轮战术,如同惊涛拍岸连绵不绝,我想试着演练一下看可不可行。先分五人和十人两种阵型轮番进攻,十人时,一番队为海野能登守,山越左内甲信十人众;二番队为岛清兴,井户良宏,布施满清,伊东兄弟加五个农兵的十人众;三番队为森本一庆,拝乡家嘉,神子田肥前守,尾藤知宣加农兵六人的十人众轮番进攻;大野清英负责征召猎户九人作为弓众负责掩护;青山左卫门,森胜信和另外三人作为后备补充。五人时,一番队为海野能登守五人众;二番队为山越左内五人众;三番队为岛清兴,井户良宏,布施满清五人众;四番队为伊东兄弟五人众;五番队为森本一庆,拝乡家嘉五人众;六番队为神子田肥前守,尾藤知宣五人众;七番队为青山左卫门等五人;我和大野清英及猎户负责掩护。你们看如何?”所有人面面相窥,不敢吱声。等了半天也无一人应和的长虎觉得很是尴尬,偷偷向左卫门使了一个眼色,心领神会的左卫门咳嗽了一下说:“我觉得先试试行,就是队形练不好,相互的配合也会比以前强很多。”大家赶紧连连称是。 总算是把想到的都安排下去了,青山长虎也吁了口气,“还有什么要问的么,如果没有就散去准备吧。”大野清英喊道:“后天就要集中训练,你让我上哪儿找那么多猎户啊。”增田长盛也反应过来,问农兵怎么抽调,因为马上就要春耕了。青山长虎发现自己确实忘掉这个问题,心里汗了一下,想了一会儿回答,“农兵加猎户只要二十人,每村抽调用不上一个人,长盛你协调一下应该不会影响春耕,告诉训练的人每天奖励两文;猎户嘛,大野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那些到山里偷猎的人,光我知道的就有三四个,只是平时装作不知罢了。现在猎物都瘦的很,还是等夏秋养肥再说吧,先来给我干活。” 第三九章 桶狭间之月 三月十日,所有人都按照规定的时间来到村外一块空地上,进行军事训练。因为哪个村出农兵哪个村不出农兵不好协调,最后决定每个村都出一名。这样就比实际需要的多出十人进行训练,也算是事先准备好的后备人员。青山长虎虽然想的很好,按照前世大学军训和在小说中看到的方法进行训练,但很快发现即使只有五十五人的演练也比预想要麻烦许多。首先农兵因为是自备武器,虽然要求所有人都使枪,但可谓是有长有短质量不一无一重复,还有一人竟拿来把竹枪;长虎不得不赶紧花了一笔钱从今井宗久处购得相同规格的二十一把长枪。其次,召来的猎户所使用的弓射程也不一样,只好又买来九把相同的弓,命令大野清英加紧训练,不要有战事的时候射到自己人身上。 加强体力的办法就是每天饭前绕着村子跑十圈,怎么也超过五千米了;五人番队为一组,获胜的前三组可以吃到白米饭和前一天刚从河中捕上来的鱼,最后一组只有糙米和咸菜;一年也吃不上一顿白米饭的农兵积极性大增,最吃亏的是拝乡家嘉,虽然每次最后一名不是他。协同练习,长虎也没有想出太好的办法,决定按照先前安排好的五人番队互相比拼,获胜者休息一天;枪头按上软木沾上白灰,第一天由长虎做裁判决定胜负,第二天开始由前一天获得最后胜利的五人众做裁判。一个月后,获胜次数最多的两个番队分单双天作为对手,接受其他番队的车轮进攻。正当训练进行的如火如荼时,织田信长的一个命令把青山长虎召回了清须,原来信长准备建个伴天连屋,命令他做普请奉行监督建造。青山长虎只好把要做的事情交待给左卫门,让岛清兴和海野能登守协助。 一个月后,“长盛,这段时间训练的效果如何。五人众里谁更强些?”完成任务,从清须城匆匆赶回毛受村的青山长虎一把拽过在主屋整理账本的增田长盛询问训练的情况。“还是甲信武士厉害,不管是十人众的比赛还是五人众的比赛都是海野能登守大人的一番队胜率最高,其次是岛清兴大人的三番队。”这让青山长虎吃了一惊,若单说武力,岛清兴,森胜信,伊东长久等不少人都要高于海野能登守,这几个番队都败在了一番队的枪下,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赶紧问比赛的详细经过。经过解说,方才明白还是配合出了问题,不管是甲信五人众还是十人众都久经战阵,互相之间配合极为默契,基本能够保持同时进攻和互相掩护;反之其他番队往往都是个人作战,凭个人武勇,有的要前进,有的要后退,有时候农兵站位不对,竟然挡住进攻的路线,怎能不输。“那演练的车轮阵呢?”增田长盛摇摇头,“也不理想,因为十人众番队少不好演练,演练的都是五人众车轮阵。由海野番队和岛番队轮番对阵其他番队,演练时不换番队还好,一换就发生混乱,马上被海野番队或岛番队冲了个乱七八糟,如果真的是打仗恐怕五个人就能把我们打的全军覆没。还有两个农兵受了伤,没一两个月看来是治不好。”青山长虎点点头,看来自己想当然了。“现在大家都在哪里?”“主公不是说每天上下午都要训练嘛,现在趁着是晌午,都抓紧在屋里休息呢。”“你去把青山左卫门,岛清兴和海野能登守叫来,我要问问他们。”“是,主公。”增田长盛恭敬的退出。 “见过主公,属下无能。”看到左卫门满脸愧色,青山长虎摇摇头,“要说惭愧,我更惭愧,都是我拍脑袋瞎想。听增田长盛说了,不关你的事。能登守,你说说这车轮攻法真的不行吗?越后是怎么做的呢?”海野能登守想了想说,“殿下知道我出身信浓,听跟越后打过仗的先辈武士说,越后进攻时各个番队如同车轮向前碾压,进攻和撤退都是按一个方向进行的,而不是像我们那样一说换番队正在作战的一下就退下来,而换上的番队还没有上前站好位置,这样打怎么都不会赢。”青山长虎悔恨的拍了一下大腿,走时太急忘了交待给左卫门,这个榆木脑袋一点不会变通。赶紧补救,“五人众里左右两侧者为正负指挥,右侧为尊;由左至右进行换番;在换番队时,进攻番队右者开始引导后撤,左者与接替番队右者进行交接,当接替番队左者正式进入最前线变成进攻番队时,正是前进攻番队的左者撤出前线成为后撤番队之时。听明白了吗?”看到三人迷惑的双眼,青山长虎决定放弃讲解,“下午演练的时候,我亲自示范,这回我们再试试看可不可行。” 下午演练时显然效果好了很多,虽然有很多人一时还无法分清左右,导致进攻番队后撤时造成小范围混乱,但再也没出现前线阵型全损的情况发生。为了让所有人记住进攻顺序和换番方向,青山长虎让枪众按番队排成五行七列长方矩形,在空地上从左至右按进攻顺序和换番方向绕圈跑小圈子,一人出错所有人跑十圈,没过四五天所有人都不出任何错了,车轮也有了一丝雏形。至于配合上的问题,青山长虎没有任何办法,只有加强训练,让同一番队的尽快互相了解。为了让队伍实现战斗力,长虎上午在清须履行自己小姓的职责,下午和他的家臣团混在一起进行训练,全力准备注定要到来的战争。 这时骏河骏府城的今川义元也收到了大高城的求救信,召开军议决定对策。“不用想了,出兵吧,尾张这个大傻瓜有什么能耐,如果不是西面的武田家总是骚扰我们让我们无法全力应对尾州,织田信长早就完蛋了,还能让他统一尾州。”暴躁的久野元宗在军议刚刚开始就喊了起来。跟他不对脾气的朝比奈泰朝在旁边冷嘲热讽道,“出兵的事还用你说嘛,拜托,现在讨论的不是出不出兵,而是出多少兵,怎么打的问题。动脑子的事还是不麻烦你了,到时只管出力就行。”今川义元知道因为领土纠纷这段时间久野家和朝比奈家最近私下里小动作不断,但有些事情即使是领主也不好出头干预,没想到两人已经势成水火。即使出兵也要把两人分的远些,不然可能没和尾州开打自己就火并上了。又苦涩的联想到自从老师死后,自己在很多事情的推行都好像少了润滑剂似的生涩不少,从前年就开始的检地到现在还没有全部完成,各家家主都或明或暗的暗中抵制,这大名还真不好当啊。氏真这孩子也不争气,已经把今川家家督之位和远江交给他好几年了,成天沉迷于歌道和开连歌会,对领下的治理一点也不放在心上,自己和母亲活着的时候还好,如果万一出了什么事手下这些桀骜不驯的武家会把他放在眼里么。检地的事还是急了。‘咣当’一声巨响,把走神的今川义元拽了回来。原来是久野元宗踹翻身前的矮桌准备和朝比奈泰朝肉搏,吓的旁边群臣纷纷扑上来拽住。看到手下群臣越来越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内心恼怒不已的今川义元决定用一场前所未有的大胜重新获得尊重,让所有敢于藐视自己权威的人都要颤抖的匍匐在自己的脚下。“都给我坐好,这次我今川家作战的目的不是为了解围,而是歼灭织田家,夺取尾州。” “啊,”群臣都被突然出现的变化弄愣了。刚才不是讨论怎么解决大高,鸣海之围么,怎么一下变成占领尾张啊。老成的由比正信看到主公头脑有些发热,赶紧劝阻,“主公,光是解围大高,鸣海只要出兵五千人即可;而想要占领尾张恐怕不能少于两万人啊。”今川义元斜着眼睛盯着由比正信,眼露凶光,“你是说领有骏河,远江,三河三国的今川家召集不到两万人么。”看到一向和蔼的主公突然变脸,吓得群臣一下子都静了下来,不敢吱声。“说呀,你怎么不说了。”由比正信知道自己恐怕是踩到老虎尾巴上,一个应对不好就是灭顶之灾,赶紧解释,“我家军用物资应对万人以下十至十五天的作战毫无问题,可是万人以上恐怕就要很困难了。我是觉得稳扎稳打先占领爱知郡更为妥当。”“你这么说是我冒进了?”今川义元站了起来。吓的由比正信赶紧低头认罪。今川义元拨出身边的左文字太刀砍断身前的矮桌,“还有反对的没有?” 第四十章 唯你不可降 “既然无人反对,那么我就发布征调令了。吉田氏好作为着到奉行(兵数确认奉行),负责颁发军忠状。此次检地骏州十五万石,远州二十六万石,三州二十八万石,共六十九万石。最后出兵不应少于二万零七百人,另外命令尾张境内反对织田的山口家,户田家和水军服部家提供接应支援。算上杂役应该超过二万五千人了,对外说超过四万大军。我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胆敢螳螂挡车阻我道路。各家在五月十五日之前还没有得到军忠状的可不要让我试试是我的左文字硬还是你的头硬。”说完,今川义元威风凛凛的环视手下家臣。所有人哪里敢有异议,纷纷表示一定会在日期到来之前集中起兵将。 “那么谁愿意当先手众,支援大高城。”众人纷纷瞅向位置靠后的一个个子不高的粗壮年轻人,此人正是今年刚刚十八岁的三河松平家家主松平元康。看到众人都看向自己,似是嘲讽又似自嘲的说:“既然各位大臣都看好在下,我三河众愿打头阵。”今川义元点点头,“三河众作战勇猛,作为先方众再好不过。此番获胜,你为头功。尽快召集五千兵将,做好支援大高城的准备。佐久家大学助是织田家的猛将,要小心。我会让手下备好援助大高的兵粮。”“多谢主公。”松平元康伏身感谢。 今川义元继续下令,“饭尾连龙你去年还在尾州,熟悉那里的地形。你和井伊直盛各领千人作为后援接应,不要出现闪失。”“是”。 “另外朝比奈泰朝领三千人负责阻断织田家鹫津砦与中岛砦之间的联系,让五砦无法连成一体。葛山信贞领三千人绕过知多半岛从海上支援鸣海城。我领五千人马作为本阵,另外一宫宗是和久野元宗作为后援领剩余兵马比我晚一天出发,各位还有什么疑问吗?”松井宗信开口反对:“我不同意。本阵人数太少,这次还是在尾张作战,我们不熟悉地形。如遇偷袭将会直接威胁到主公的安全,我认为本阵的人数决对不能少于八千人。”今川义元笑了一下,嘉许的点点头,“你这么想不奇怪,饭尾连龙你给松井大人解释。”坐在后首的饭尾连龙介绍从沓掛城到鸣海大高二城皆为山路,不利于大部队拉开作战,反而是千人的部队,更利于指挥。还有就是织田家已经有人被我家寝返,信长那个傻瓜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的眼皮底下,五千人已经是考虑到主公的安全问题。松井宗信一看今川义元已经考虑的非常全面,就闭上嘴不再说什么。葛山信贞接着问:“如果境内所有兵都抽调走了,骏河的安全如何保证?”今川义元回答,“我们粮食不多,要打也是要尽快和织田主力决战,争取在十至十五天内解决大部分的战斗。就是武田家知道我们骏河空虚也来不及调兵。再说,我的岳丈可在骏河呢,不知晴信可愿意见他一面。不过你的担心也有道理,先这么安排,如果那时晴信在边境增兵,留下两千负责防守,还有问题吗?” 看到大家都没有疑问,今川义元把手向下狠狠一摁,“泄露军机者斩,五月十五日,出兵尾州。”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尾张。作为小姓的青山长虎已经不再是持刀护童,最经常的工作是副状的发给和简易工程的奉行。青山长虎正坐在主屋内把织田信长所签发的宛行朱印状附上详细解释说明的副状时,淹川一益跌跌撞撞的撞开阻拦的岩室长门守,冲进主屋。进屋后一下子倒在榻榻米上,喘着粗气,半天说不出一句话。织田信长皱着眉头,一言不发的看着这个冲进来的情报头子。旁边正写字的青山长虎走上前,扶起淹川一益,冲岩室长门守挤了挤眼睛,示意他拿杯水。过了半天才喘过气的淹川一益终于断断续续的说出让所有人都变了脸色的话,“不,不好了,今川家准备发兵四万,要谋尾张。”织田信长本来很白的脸,一下变得更白了,“何时的消息,准确吗?何时发兵?” “已经反复确认过了,现在远江,骏河,三河三国全都举国发出征调令,绝对拥有数万大军。在爱知与我们作对的山口,户田,服部几家也在集结人马,举动异常。应该是在五月中旬十五日到二十日之间。还有从骏河传来消息,说是有我家重臣被寝返,会在战时突然反水。”淹川一益舔着嘴唇说。 本来扶着淹川一益的青山长虎听到家里会有重臣反水时,手一抖,差点摔了淹川一益个跟头,原来心里的疑惑顿时解开。要知道尾张的总石高是在五十万石以上的大国,如果真要发下征调令,拼了老命绝对能凑上近两万人,可是历史书上为何说用不到两千人进行偷袭呢。如果说没有及时得到今川家发兵的消息,显然不对,双方都把对方当做是最大的敌手,睡觉时都盯着对方的动静,如此大规模的征调岂会不知。现在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原来是因为害怕消息泄露始终不敢大规模征兵。不然双方战至酣时突然被反水,恐怕死得更惨;还不敢透漏出去,一说出去人心惶惶,人人自危,这仗就更不用打了。虽然只是过了一瞬间,青山长虎已经想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知道是谁被寝返了吗?”青山长虎听的出来,织田信长的声音已经有些发颤。“不知道,虽然费了很大功夫打探,但消息的来源称织田家有寝返者只是在军议上被饭尾连龙随口透漏出一句,来源者也说不敢确认消息的真假,如果是真消息,知道具体是谁的,除当事人恐怕不会超过三人。”显然知道这个消息的淹川一益也非常恐慌,不知道的敌人是最可怕的。“全力打探,不管花多少钱都可以。这将决定我们织田家的生死,另外这个消息就屋内的四个人知道就可以了。绝对不准再传出去。”“是”,淹川一益,青山长虎和岩室长门守三人连忙跪下保证。“淹川,你回去继续打探,具体人数,兵力安排等等,任何消息都可以,就是今川义元晚上吃的什么饭也行。长虎,长门守你们俩现在就去通知各家重臣,明天在清须召开军议。不准缺席。” “什么,怎么会这样?”,“这仗怎么打,四万人,一人一口唾沫也淹死我们了。”,“能不能跟他们谈判?”,听到今川家竟然召集了超过四万大军攻打尾张,家臣一个个吓的胆战心惊,纷纷要求求和。尤其是村井贞胜,松井有闲等吏僚听到竟有过万大军来袭,已经透露出交出人质求和的念头。武将们也低头不语,显然不看好这次合战。柴田胜家‘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怒视周围:“你们这群胆小鬼,当年老主公拼死打下的江山你们准备就这么葬送掉吗?我是宁愿战死也不准备投降。主公,下征调令吧,我愿做先方众和这个矮胖子决一死战。”织田信长点点头,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看到尾张守殿意见不明确,林秀贞也说出自己的建议,“此次今川家竟然出四万大军,粮草肯定不够,我认为还是笼城最好。只要守住两三个月,今川家必然退兵。”森可成冷笑道,“笼城没问题,现在已经是五月份了。等到林大人所说的退兵已经是六七月份了吧。你认为刚刚种下的秧苗今川家会给我们留下吗?明年我们喝西北风活呀。要是明年这时候今川家再来一回呢,说话前还是动动脑袋。”林秀贞大怒,“我还没说你呢,你自己就跳出来了。如果不是你去年出建砦的主意,也不会把今川家大军给引来吧。”“当年好像林大人提的建议也是建砦吧。你的意思是说……。”见连怎么御敌的方针还没有制定出来,家中重臣就又开始争吵起来。气得织田信长推翻身边靠桌,“滚,都给我滚。”把重臣纷纷赶出主屋。青山长虎十分同情的看着织田信长,由于不知手下的叛臣是谁,无法制订有效的防御方案,此刻如同无头苍蝇似的在屋内乱窜,想不出任何解决办法。恐怕刚才提议反击的柴田胜家和笼城的林秀贞还有瞎搅和的森可成都被怀疑了吧,长虎有些恶毒的想。其实就是知道谁是叛臣,从两边的实力来说真打起来,赢面不到三成。而历史上的桶狭间之战,织田信长能够取得胜利的机会不要说一成,恐怕百分之一的胜率都没有。 “长虎,你说说该怎么办。是拼死一战还是像松井有闲建议的交出人质,暂时低头。”织田信长突然问。正在想三国演义中孙吴赤壁作战之前的情形怎么和现在有些像的青山长虎楞了一下,顺嘴就把那段演义讲出来。“那鲁肃是怎么说的?”“谁都可降,唯有陛下不能降。”“为什么这么说?” 第四一章 桶狭间之火 永禄三年(1560年)五月十一日夜,月明星稀。今川家的着到奉行吉田氏好向今川义元报告,各家提前三天集中好所需兵将。中下级武士四千三百五十一人,农兵及杂役一万六千三百零二人,另外尾张爱知郡的山口,户田各家也已集中了超过千人的兵马。瀬名氏俊也报告不管是武田家还是北条家都没有在边境上增兵的迹象。在得知这一段时间只有明天是大安时,今川义元决定于五月十二日亲率大军从骏府出发,西进东海道直指尾张。 五月十七日半夜,今川家先头部队到达离三河最近的沓掛城。第二天,今川义元命令休整了一天的松平元康带领近五千人的三河先方众趁夜色出发,先解围大高城。“快点儿,快点儿,小心不要出声。不要惊动了大学助。”在当地山口家的帮助下,三河众背着沉重的粮食,飞快地奔向大高城,五千人的队伍竟连咳嗽的声音也没有。怕惊动了丸根砦的松平元康特意命令手下的酒井忠次率领五百人埋伏在丸根砦砦门外面,防止被大学助发现后冲击运粮队。显然经过近半年的围困,围困方已经放松了警惕,到十九日凌晨一点,运粮队已经把要支援的粮食全部运进了大高城。城主鹈殿长照自是感激不尽,如果再不来援,大高城恐怕连半个月也坚持不住了。但年轻气盛的松平元康显然不会因为立了区区运粮之功就会满足,决议趁其不备在凌晨三时偷袭丸根砦。“迅速报告今川义元殿,已经成功运粮进入大高城。因为织田家的守备极其松懈,显然没有想到我今川家会在到达尾张的当天就展开军事行动,我先方众决定攻打丸根砦,希望得到配合。”对使番下完命令后,松平元康命令三河众赶快休息恢复体力。 得到松平元康要攻打丸根砦的今川义元没有想到战事竟然如此顺利,觉得机不可失,立刻派出远江众朝比奈泰朝队和作为别动队的饭尾连龙和井伊直盛,配合攻打丸根砦的松平元康队,袭击鹫津砦。如果顺利的话,那么明天一天就会连鸣海之围也会解掉,此次作战目的完成大半,剩下的就看能够挖下织田家多大块肉了。 “什么,大高城来袭,快带我去看看。”以为大高城的城兵终于坚持不住准备突围的佐久家大学助兴奋地对前来报告的士兵说。走上砦门的大学助看了几眼后,迅速失去了血色,“不对,这是三河的打法。来的不是守城的骏河众,是前来支援的三河众,漏人了。”这时已经能看到远处的鹫津砦也是火光一片。借着火光,可以看到砦外密密麻麻全是人,大学助暗想看来我的武运恐怕是到此为止了,急忙组织守砦士兵进行抵挡。另外召来手下家臣,命其迅速向清须求援。 十八日就得到今川部队已经到达沓掛城却始终拿不定注意的织田信长在十九日凌晨四时左右得到丸根砦被攻的消息。此时身边只有青山长虎,岩室长门守等小姓寥寥数人。战国最精彩,最激动人心的一幕开始了,织田信长一袭白衣边唱边跳起幸若舞敦盛,青山长虎在旁拿着小鼓为他打着拍子。 思へばこの世は常の住み家にあらず 草葉に置く白露、水に宿る月よりなほあやし 金谷に花を詠じ、栄花は先立つて無常の風に誘はるる 南楼の月を弄ぶ輩も月に先立つて有為の雲にかくれり 人間五十年、下天のうちを比ぶれば、夢幻の如くなり 一度生を享け、滅せぬもののあるべきか これを菩提の種と思ひ定めざらんは、口惜しかりき次第ぞ 唱完后,冲岩室长门守大喊一声,“拿具足来,传令所有武士到热田神宫集合,祈福后出阵。”在一旁看得热泪盈眶的岩室长门守应了一声后跑出去拿信长的当世具足。趁着岩室长门守出去的功夫,信长冲长虎说:“这次去热田神宫祈运,想必武神还会保佑我织田家吧。”说完眨了眨眼睛。青山长虎点了下头,“武神必会保佑织田家武运长久。”说完,也跑了出去。当织田信长穿戴好盔甲,骑马奔出清须城时,只有小姓岩室长门守,山口飞弹守,佐胁良之,长谷川桥介,加藤弥三郎五人跟随。 青山长虎跑到清须町青山家的杂货屋,叫醒了自从知道今川家开始征兵就命令在杂货屋听候命令的青山左卫门和大野清英。“左卫门,你快去毛受村把那里待命的家臣带到热田神宫,我们去那里汇合。大野,你和我去办件事。另外别忘了把我的甲胄带来,还有靠旗,就是那个黑白洛河太极图,都记住了吗?”“是,主公,我这就去。一是带家臣到热田汇合,二是带主公的黑白无常甲和太极靠旗。是这样吗?”,得到长虎的确认后,左卫门飞快的跑了出去。这时文石也被惊醒了,走过来询问,“是要开打了吗?”长虎默默地点头。文石叹口气,什么也没说。想来实在是不看好此次作战。这时街道上传来了同朋众跑动的嘈杂声,看来是开始传达信长的召集令了。“师傅,我要走了。还有任务在身,不敢多耽搁。”“好吧,快去吧。自己小心。”虽然知道此战必然大胜,但是没有一部史书上说信长损失有多大。从战后信长无力追击的史实上看,战损一定不会小,所以长虎也不敢确保自己就会安然无恙。无言的向师傅鞠了个躬,带着大野奔向热田。 七时左右,长虎来到热田神宫。青山左卫门及其家臣早已等候多时,多出的八名农兵竟然也跟随来了。这时零零散散听到消息前来集结的总兵力已经超过一千五百人,混杂在一起极为混乱。换好无常甲来到社殿的长虎挤到信长跟前,在其他人没有注意的时候点了一下头。 到了八时再也等不下去的信长率领已到的千八百人开始进行战胜祈愿,在仪式的最后献上打鲍和胜栗,接着每人发了一浅碟冷米酒,准备喝完出阵,直到这时林家和柴田家的武士也没有出现一个。“快看,快看,白鸟又显灵了。”随着一声惊讶的喊叫,众人惊讶的看见一只白鸟旁若无人的落到刚刚献上的胜栗上啄挟起来,所有人都欢呼起来。上次白鸟出现,尾张守殿一统尾张;而这次白鸟再次出现说明老天依然决定站在织田这一方,最后胜利一定会属于织田家。紧跟着又有几只白鸟从社殿上方飞过,欢呼声顿时响彻云霄。就在大家士气高涨时,织田信长下达了出阵的命令。为了获得准确的情报,信长决定避开沿着海岸线的道路,走经过丹下砦的镰仓街道,路上大野清英不声不响的跟了上来。青山长虎赞赏的拍了拍大野的肩膀以示嘉奖,大野却惊恐的摇摇头。事后长虎才知道,后来飞过的白鸟才是自己和大野事先准备好的;开始那只啄挟胜栗的白鸟没有人知道是怎么回事;知道了这个信息的长虎也是一身冷汗,难道世上真有神明一说? 十时左右到达丹下砦后,信长立刻询问水野带刀丸根砦和鹫津砦的情况,比如是谁在攻击;今川义元本队在何处;各地兵力如何等等;但水野带刀知道的并不比信长多。信长决定放弃丹下砦并派出当地土豪之子马回众簗田出羽守等人打探消息,守砦的马回众连同信长部队一起前往善照寺砦重整军势,看情况再决定是否前往大高城驰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就在半刻钟之前,二砦已经全部陷落。 十一时,因为下雨的关系刚刚从沓掛城出发不久的今川义元得到了从鹫津砦赶回的井伊直盛的汇报,在战损极小的情况下已经顺利攻取丸根砦和鹫津砦,其中佐久家大学助和织田秀满被讨取,饭尾定宗自刃;大高城已经顺利解围。心情大悦的今川义元询问瀬名氏俊是否得到信长集结兵力的消息或是发现织田家的部队,在得到的都是否定答案后,哈哈大笑起来,“信长小儿现在已经被吓破了胆子,躲在清须喊妈妈呢。瀬名氏俊你先快些走,先与松平元康队汇合。” 永禄三年五月十九日上午九时前后,丸根砦,鹫津砦陷落。守砦八百余人战死。 第四二章 桶狭间之水 近两千人左右的信长部队进入由佐久间信盛把守的善照寺砦,在这里开始整军备战。没等信长张口询问情况,已经可以远远望见丸根砦和鹫津砦的方向升起两道浓浓的黑烟,大家知道佐久家大学助,织田秀满,饭尾定宗和那八百守兵恐怕全完了。这时,今川家瀬名氏俊率领的两千今川家本队先手已经开始靠近中岛砦,后诘却刚刚整理好阵型从沓掛城出发。 “进攻吧,正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我们说不定可以为主公立下头功。”正午时分得到信长到达善照寺砦消息的中岛砦守军佐佐政次向梶川高秀建议道。却被立刻严词拒绝,“不行,我们的任务是守住中岛砦,不是进攻。又没有尾张守殿下的命令决不能擅自出兵。”佐佐政次不死心的继续劝说“佐久间大学助大人他们恐怕也是这么想的吧。看看那边的黑烟你认为光凭守就能守住吗?现在过来的今川军是向咱们打声招呼的吗?是等他们都准备好了向我们进攻还是趁他们立足未稳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哪个更好梶川大人不会看不出来吧。”“如果我们被围打,那么在善照寺砦的尾张守殿下一定会在背后出兵给我们解围。你现在既不知道来的今川家部队由谁带领,也不知道到底来了多少兵马,杀过去就是送死,我决不答应。”恼羞成怒的佐佐政次愤怒的说,“昨天一夜咱们坐看鹫津砦被攻,如果今天不立下功劳,你觉得怎么向殿下解释好。再说,你也说不知来了多少兵马,人不多的话,正好是打头阵立功的好机会;人多的话,尾张守殿就能腾出手援助我们吗?与其什么也不做最后像佐久间大人那样被困死,何不拼死一搏。千秋大人,你支持我们哪个?”千秋季忠点点头,“我觉的还是佐佐大人说得对,还是打吧,这样主动权掌握在我们手里。”梶川高秀只是摇头,说什么也不同意。无奈的佐佐政次和千秋季忠决定扔下梶川高秀守中岛砦,两人带领手下的二百人出砦杀敌。 “殿下,快看中岛砦的大门好像打开了。”正在向远方瞭望的善照寺砦卫兵发现中岛砦的异常后,急忙向织田信长汇报。“前面骑马的好像是佐佐政次大人,还有千秋大人,他们想干什么?”眼力最好使的佐胁良之喊起来。青山长虎也吃惊的看着如同送死般冲进今川家瀬名队的佐佐队和千秋队,只见他们一个个迅速的被赤鸟旗所吞没。长虎直盯盯的望着身穿红黄甲胄与他有不浅交情的千秋季忠被人从马上拽下,很快,像是向他们示威似的把首级挑上了枪尖。小豆坂七本枪之一的佐佐政次和热田神宫大宫司千秋季忠在永禄三年五月十九日十二时前后被讨取,与之一同出战的二百人如同不久前刚刚凋落的樱花,飘散在了有松谷口。 在长虎看起来死的颇不值得的中岛守军,不仅没有降低士气,反而激起了信长军誓死之心。 还在向远方眺望的青山长虎突然觉得有人拽自己的袖口,转头一看是左卫门。“怎么了,有什么事?”左卫门小声回答,“前田利家大人赶来了,他说主公跟他说过如果尾张守殿出阵时可以阵借。”“不错,我是说过。你先安排他跟你在一起,一会儿我再安排。”“是,”见主公已经做出决定,生性不愿多嘴的左卫门躬身退了下去。“长虎,出了什么事情。”看到织田信长注意到了这里发生的事情,急忙回答,“刚才家臣来报,又左大人赶来为殿下效力,因为愧对殿下无颜来见,向我请求阵借参战。我告诉他等我请示过殿下后给他答复。”“嗯,”信长点点头,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却转头对佐久间信盛说:“信盛,我决定再往前一些进驻中岛砦,我给你留下一百兵将,后方的安全就靠你了。”佐久间信盛踏前一步直视信长,铿锵有力的回答,“不管是谁想要通过善照寺砦,只有一个方法,踏过我的尸首。”一直跟在旁边的森可成听到尾张守殿竟然还要往前,急忙阻止,“殿下,这绝不行。中岛砦既是为了和丹下,善照寺砦共同封锁鸣海,也是为了加强和围困大高的丸根,鹫津砦联系而建。现在丸根,鹫津砦凶多吉少,中岛砦已经成为前后受敌的前线基地。并且他的左面是湿地,陷进去脚就拔不出来,是只有骑马队才能通过的低地。殿下决不能冒这么大的风险,我愿领五百兵将过去。”信长摇摇头,“你说的我都知道,但我意已决,全军整队出发。” 刚刚经过激斗正坐在有松谷口休息的瀬名氏俊得到探马报告,从善照寺砦方向出来一队人马正在向中岛砦进发,神经一下绷紧起来,迅速问到,“多少人马,靠旗是什么样的?”“旗号很乱什么样式的都有,骑马的非常多,不知是谁带队;人数大概有千五百到千八百左右。”“那是否有迹象准备再次向我们进攻?”,“看他们的阵型是怕我们突然进攻,非常缓慢也没有突前,应该是要进中岛砦;我仔细看过了并没有柴田家的二雁金。”听到带队的并非是织田家先方众的柴田胜家,而且人数还没有超过自己所带人马时,本来紧张起来的心马上松懈下来。既然没有统一的阵旗说明是帮杂武士拼凑起来的队伍,战斗力不会很高;而且北面是鸣海,西面是早晨刚被攻下的鹫津砦,东面听领路的说是沼泽,南面正对的是自己拥有二千兵马的有松谷口,到了下午殿下还会领来三千人,真是不知死字怎么写。这样零敲碎打也好,省得己方损失太大。挥挥手,让探马继续观察,发现什么新情况再来报告;并告诉前面的人加强戒备武器不要远离身边,防止又出现刚才那样的送死队。下完命令后继续闭目养神,想来治部大辅殿现在已经得到派去的使番的报告了吧。作为本阵的先锋让不少人眼红,总算没给殿下丢脸小胜一场,等到本阵过来争取能够抢先攻打中岛砦,让殿下亲眼看看自己的武勇,这样知行一定会大涨,瀬名氏俊渐渐陷入了半睡半醒的臆想中。却不知对面织田家的队伍基本上由纯武士构成,远远不是自己这个只有不到四百武士组成的队伍能够抵挡得住的。 不过瀬名氏俊有一点没有猜错,离他现在所处位置大概有四,五公里远的地方,今川义元得到了使番送来的本队先锋消灭中岛砦二百人的消息。今川义元兴奋的下令立刻寻地扎营,让手下兵将好好休息,各分队散在其四周戒备,准备下午出发后一举攻下中岛砦解围鸣海城。 五月十九日下午一时左右,信长队进入中岛砦。“告诉我是怎么回事。隼人正和四郎为什么像送死似的冲过去,为什么不等我过来。”进入中岛砦的信长一把拽起跪在眼前的梶川高秀,听完解释后大家一阵默然。与此同时,前去打探消息的簗田出羽守赶了回来,向信长报告打探到的情况。果不其然,丸根,鹫津砦皆被松平元康带领的三河众与朝比奈泰朝带领的远江众攻下;中岛砦不远处的今川队是今川家本阵先手骏河众濑名队;从沓掛大胁村传来的消息是今天上午本阵已经出发,但现在还没有到说明可能是在中途某个地方休息,耽误了行程。信长指了指地图,问簗田出羽守,“你说说看,如果他们休息的话,会在哪里扎营。”簗田出羽守端详了地图半天,最后指向几乎就在沓掛城和大高城正中间,鸣海丘陵内的一处小山上,“如果是我,肯定会选这里;这个小山叫做桶狭间山,恰好在东海道和大高道的分歧点上,面向北西布阵,天气好时一眼就能看到这里。并且从这座山经东海道往前不到三公里就是咱们所在的中岛砦。” 信长看了看四周因为上午下雨所产生的雾气,果断的下达了出击攻打濑名队的命令。这回轮到丹羽长秀阻止了,“殿下,现在进攻兵力太少,我们不如退回清须发下召集令,再决一死战吧。”信长摇摇头,“现在正是最好的时机,敌人从今天凌晨就开始作战都非常疲劳了,现在肯定想好好休息,等到下午或是明早再跟我们作战;我们的人数虽少,但体力保持的很好,敌人涌过来时我们可以退下来,敌人退下去的时候我们可以追着打。我们必会胜利。”话音未落,一阵狂风刮来,豆大的雨点落了下来。 第四三章 桶狭间之木 五月十九日一时前后,从凌晨开始激战到九时左右的三河众终于把攻下的丸根砦交给大高城代鵜殿势后,拖着疲倦的身躯返回大高休息。鹫津砦的朝比奈势和饭尾势除了留下必要的守卫外,其他人纷纷进入了梦乡。鸣海的岡部势却人人都已是全副武装,时刻准备援兵过来时夹击织田势;看到远处有松谷口濑名势竖起的赤鸟旗,所有人都坚信今天至多明天鸣海之围将会被解除。 与此同时,中岛砦内得到出击命令的尾张武士们开始进行最后的检查。大家重新又把甲胄系紧些,看看马鞍是否有所松动,手中的长枪已经是擦了一遍又一遍。青山长虎也把手中的武器和甲胄检查了一遍又一遍,等候信长殿发出最后的命令。就在这一刻,突然从西向东一阵狂风刮过来直冲有松谷口而去,许多树木被吹到;紧接着天暗了下来,豆大的雨点连成雨幕从天上向地下直泄而来。绝好的机会,信长做出判断,声嘶力竭的喊起来:“出阵。”随着砦门吱呀,吱呀地被推开,首先是中岛砦剩下的一百守兵在梶川高秀的带领下先冲了出来;紧接着是坂井家,森家等美浓众;再往后是淹川家,丹羽家,青山家等尾张众;最后信长被马回众和小姓众簇拥着骑马跑了出来,中岛砦此时已成为空砦。排成五列非常整齐的青山长虎队多多少少让人看的有些奇怪,此时在长虎左右的是前田利家大野清英。有松谷口的濑名势却被这突然袭来的风雨弄乱了手脚,有那么一瞬间思考和行动都停下来,然后纷纷跑起来寻找能够躲风避雨的地方;本来严固的防守阵势变得散乱浮动起来。暴风急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不到十分钟的工夫雨势就小了下来;现在风虽然不像雨前那样猛烈,却又刮了起来,让人睁不开眼睛,但眼尖的人已经吃惊的喊起来,“织田家攻过来了。” 梶川队首先冲入有松谷口,完全无视周围不断涌上的敌人,只是不断地向小山上竖着本阵先手众阵旗的地方冲击。被雨水狂风遮挡了视线的今川家濑名势完全没有想到织田势会如此勇猛的发出这样疯狂的攻击,加上阵型已经散乱,纷纷避开不断涌入谷口的织田家武士群,向后退去。不到二十分钟,阵型已经完全散乱的濑名势开始全军溃退,等到长虎冲入谷道时正好看见坂井政尚割下瀬名氏俊的首级用长枪举起来,在瀬名氏俊的无头尸首旁,梶川高秀静静的躺在那里,脸被一把枪刺穿,已经有些看不清模样了。先期进入的美浓众和尾张众开始捕猎四处奔逃的武士,割下他们的脑袋好在战后换取功劳,攻势顿时缓了下来。信长心中大急,一边继续沿着大高道追击一边大喊,“此战不要首级,继续追击;此战不要首级,继续追击。”身旁守卫的小姓众也跟着一起喊起来。逐渐队伍变成了信长的马回众和小姓众冲在了最前面,美浓众和尾张众紧紧追赶。就在一刻钟前还威风无比的濑名队此刻如同阳光下消逝的雪球不见踪影,只留下数百具如同刚才被狂风吹倒的树木,西东方向直挺挺倒在地上。 下午二时左右,信长本阵追击到了桶狭间山附近。早就得到消息的义元本队已经摆好阵势,井伊直盛队首先正面迎了上来挡在信长马回众之前。得到中岛砦倾砦出动攻打濑名队的鹫津朝比奈势,在朝比奈泰朝和饭尾连龙互相商议后决定按兵不动,朝比奈泰朝的想法是既然你瀬名氏俊总跟久野元宗眉来眼去跟我作对,那么我也不去跟你抢功,而麻烦你就自己解决吧;饭尾连龙的想法是你们骏河众不是总觉得自己很厉害嘛,总要压我们远江一头,那好吧我们远江众已拿下了鹫津砦,你们也凭自己的力气拿下中岛砦,反正治部大辅殿下有那么多人保护不会出什么危险;当然明面的理由是远江众过于疲劳,无力继续作战。三河众松平势在大高城沉沉的进入梦乡,鵜殿势连瞭望的也没有派,只是静静的等待本阵过来汇合。葛山势此时刚刚绕过知多半岛,预计再过一刻钟才会到达鸣海。只有鸣海的岡部势见到濑名势受挫派出近五百人,欲夹攻信长本队,却被善照寺砦的佐久间信盛死死的堵在镰仓街道上无法前行一步。倾斜的天平渐渐又恢复到水平状,三千五百多人(武士千人)的今川本队对千八百人前后(武士超过千五百)的信长本队。 当信长的马回众和今川家的井伊队碰撞到一起时,战场形势的迅速变化让所有人都始料不及。狭窄泥泞的道路,无法展开的队形,双方很快进入了乱战,武士们捉对厮杀,不断有青山长虎轻松就能叫出名字的武士负伤倒下,被对方摁在地上割断喉咙后把脑袋挂在腰上;或是受到致命伤倒在湿滑的泥水里一动不动静静等待生命的消逝。森,坂井,蜂屋赖隆等美浓众和由比正信队厮杀起来;淹川,丹羽,织田造酒丞等尾张众也和吉田氏好队混战在一块儿;信长领着身边已经不多的小姓众继续向前冲杀,被刚刚赶到的久野元宗队抵住;冲在小姓众最前面的正是势不可挡的青山长虎五人番队。 “快,不要停下来,给我转起来。岛清兴你的三番队正好在中间,给我衔接好。大野,你的弓众眼睛长屎了,再换番队时你的箭射不出去,我要你的命。”通过实战青山长虎发现每次换番队时只要弓众射出一轮箭就会立刻造成对方的混乱,不仅对方无法在换番队时进攻,反而会造成混乱不得不大幅后撤重新整队。虽然开始时车轮的车轴有些涩,前进时有些运转不灵,但在付出三个农兵重伤的代价后七个番队都迅速适应过来,开始不断向前碾压。如同锋利的匕首把久野队像布似的撕裂划开,对方的武士虽然还在拼命阻挡,但四周已无支援的农兵往往独木难撑被三四把枪同时捅穿;即使几名今川武士同时抵挡以致一时无法前进,也会很快倒在大野猎户的乱箭下。没过一会儿长虎的五列队就冲到对方主将身前,经过前几个番队的拼杀,轮到五番队时背着三巴横木瓜靠旗的久野元宗旁边已空无一人;最右边圆滚滚的森本一庆灵活的滚到左侧伸枪就刺,被久野元宗横枪压住;看到这么好的机会,拝乡家嘉急忙顺手伸枪从下向上斜挑入久野元宗的右后颈,久野连惨呼的声音都没有发出就倒了下去;家嘉拔下横木瓜靠旗按在自己脑后,然后拔出肋差割下久野的首级挂在自己枪上摇晃起来,看到自家主将已被讨取的久野队无心再战,一下就散了开去。拝乡家嘉在自己元服不到两个月的初阵上,幸运的砍下大将级头颅装饰武勇。 “快看,山上的不是足利二引两军旗和三五桐军旗嘛,找到今川家阵张地了。”冲在最前面的六番队神子田肥前守喊起来。听到找到今川本队的信长顺着神子田所指方向瞧去,果然隐约看到标榜自家出身高贵的银底黑边足利二引两军旗,大喜过望的吼道:“那里就是本队给我杀过去。” 此时身边只剩下三百人左右的今川义元也发现自己正处于极度危险的状态中,迅速下令本队武士开始下山,沿着东海道方向往沓掛城撤退。但是,因为刚才的风雨造成道路极为泥泞让人无法走快,而狭窄的山路只能排成一行,让义元本队根本无法迅速集结;而且已被打散的各队被分别缠住,无法实施救援。与此相反,怀着必死之心的织田马回众在解决掉井伊势后迅速赶了上来,冲到最前方。从织田家发起有松谷口攻击到发现今川本队,前后不过一刻钟(两小时)。 第四四章 桶狭间之金 眼看信长部队越追越近,今川义元身边剩下的最后一员大将松井宗信率领亲族,同心和代官连同本队武士二百余人不顾生死反身杀了过来,决心用自己的生命换取主将逃出生天的机会。双方最精锐的队伍碰面了,一瞬间枪尖入肉的声音接连发出,任何一个受到致命伤的武士都会用仅剩下的力气争取拽一个垫背的一起到地下去见菩萨。就在青山长虎不到二十米远的地方,明明是真木与十郎已经刺穿了对方今川家武士的小腹,但对方竟忍住剧痛不退反进,手中长枪也刺进了与十郎的小腹,两人互相被对方的枪扎着倒在了地上,战事进入了最为惨烈的消耗战。不到几分钟的时间山口守孝,柘植玄头番,伴十左卫门,水野带刀接连倒了下去。真木宗十郎见到离自己不到几米远的地方中枪缓缓倒下去的弟弟与十郎后,失去理智的在毫无掩护的情况下冲进松井队,立刻被几把长枪刺入胸口殒命桶狭间。织田马回众被松井队的拼死一搏,杀的连连后退,竟然出现溃败的迹象,即使信长下马亲自组织厮杀也没有把情况扭转过来。除了长虎的五人队不断转动堪堪维持住阵线外,其余地方都是在不断后退,长虎如果再不后退将会陷入包围;在此危险境地刚刚击杀掉吉田氏好的尾张众终于赶了过来,把眼看就要功亏一篑的局面挽救回来。但面对松井队的拼死相搏,战局始终无法打开,眼看今川义元的战旗愈来愈远却毫无办法的信长不断在身边小姓的掩护下冲击松井队的阵型,并大喊着,“给我干掉他们,冲过去呀,冲过去。”激烈的战场上谁都没有注意到不远处,在背着岩上竹靠旗身穿黑色甲胄的今川大将松井宗信指挥下,已有好几把弓箭朝信长瞄了过去。 “尾张守殿小心,”战场经验丰富的织田造酒丞在又刺倒今川家一名武士寻找对手时,发现信长被瞄准急忙提醒。信长及周围小姓莫名其妙的向四处观望,浑然不知危险是在几十米开外的远处。来不及再次出声的造酒丞迅速跑了过来,赶在弓箭射出之前挡在了信长的前面。织田造酒丞转眼就如同刺猬一样被几十把箭射中,颓然倒了下去。“师傅,”青山长虎悲痛欲绝的喊起来,青山家的武士们看到倒下去的头领也慌乱起来。“青山家的到我身边来,”青山长虎一边发出命令,一边返身把挂在‘百段’身上早已装好弹药的铁炮泉古松拔出来,点燃了火绳。就在火绳要燃尽的一瞬间,已经平静下来的长虎就像往常练习的那样曲臂抬起铁炮,身子稍稍后撤,狭长的枪管冰冷的对准了背着岩上竹靠旗大将的脑袋。随着‘砰’的一声响,在一阵轻烟里,黑甲大将倒了下去。本以为指挥大将倒下后,今川家的反击队伍会随之散去的青山长虎惊愕的发现,对方剩下的所有还能动的人竟然全都放弃了身边的对手向自己汇集而来。被挡住道路陷入防守的长虎只好懊丧的看着信长带领其他小姓众马回众和除了青山家的尾张众继续沿着东海道方向追去,心底发出愤懑的声音,靠,我也要去杀今川义元呀,这一枪本是为他准备的。 当松井队把目标对准青山长虎后,已经拼了两个小时命的青山车轮终于转不起来,按照番队化成半圆形,成防御阵型展开,大的伤亡也开始不断出现。首先是二番队山越左内躲闪不及肩部中枪,没等撤出被乱枪扎死;紧接着布施满清意想不到的被己方猎户的弓箭不小心从后面射穿倒了下去;然后又有三名甲信武士因为过于突前倒了下去;五名农兵和伊东长久,尾藤知宣因为不同程度的受伤退了下去,阵型因为人数的减少不断收缩已有坚持不住的迹象。好在青山家的队伍在拝乡带刀的整理下恢复正常,接替了一半的防守任务。经过近二十分钟的强攻,松井队随着战死人数的增加不论是体力还是人数都已无力再战时,长虎发出反击的命令。手持五米多长的人间无骨,左侧是森胜信右侧是前田利家的长虎如入无人之境,因为几人都是几乎没有耗费过任何体力的生力军,所以立刻就有四五人惨死于三人枪下,而突然的反击也消耗掉了松井队的最后一丝锐气,开始有人坚持不住溃逃了。 “快点儿,赶紧追上去,不要让别人摘了桃子。”自认为出力最大的长虎让无马武士和农兵慢慢追赶,自己则带领有马的武士沿着路迅速向前赶去。途中不断遇上双方战死倒下的尸首,偶尔还能碰上零星还在互相打斗的武士,离得近的不是驰马冲过去踏倒,然后乱马踩死对方,就是经过时顺手一刀砍翻在地;远的就算自家武士倒霉不管了。紧赶慢赶就在已经能远远望见信长的黑马时,发现远处的人似乎都停了下来,不再向前跑。难道说,义元已经授首?长虎心里暗暗祈祷可千万不要这么快啊,不然我这个知道历史的可亏大了。 但是残酷的事实告诉他,一点也没猜错。还没等靠近就远远的看见马回众的毛利新助用枪挑着一人的首级连蹦带跳,旁边站着一脸怒色很不服气的的服部一忠。附近是累的爬不起来,躺在泥水中的马回众,同样坐在泥水中的信长看到赶过来的长虎哈哈大笑起来,“长虎,你来晚了,义元的首级被新助砍下来了。”青山长虎强忍心中懊恼努力不表现出来,脸上堆起笑容,“恭喜殿下,此番治部大辅授首,从此尾张四周再无强敌。”信长高兴的点点头,狠狠地拍了几下长虎。前田利家尴尬的站在旁边不知如何是好,信长也像没有看到似的视而不见。 看到附近再无敌兵,而己方还有很多人体力充沛,长虎决定请命再追击一段,蚊子小也是肉,说不定会抓到一个大家伙呢。信长明白长虎的心思,下令让他继续追击。 这回不惜马力的青山长虎没用多长时间就发现远处乱哄哄正要撤退的今川家人马,正是中午才出城,刚刚得到义元被讨的消息,准备退回沓掛的今川本队后诘一宫宗是势。长虎想都没想举刀就杀了进去,后面跟随的家中武士一看少主(主公)冲进去了,虽然人数连对方的十分之一都没有,也只好硬着头皮跟在后面往里冲。好在今川一宫势一没有想到织田家还会继续追击,二是慌乱中也没想到追来的人会如此少,如同被赶鸭子似的轻松地让长虎在后面赶杀。很快长虎就冲到了队伍的前面发现被一群下级武士护在中间,身背木瓜丸正在逃跑的一宫宗是,冲着他就放马冲过去,紧紧跟在旁边的青山左卫门和大野清英牢牢守住左右。你给我躺下吧,先是用马踹倒一宫宗是,看到他还想跑,长虎又用太刀鹤丸的刀背狠狠地打在脑袋上使其晕迷,才算出了些心中的郁闷之气。 “主公,快看岛清兴和前田利家拿来什么了。”左卫门向后面一指,长虎转头一看,两人竟拿来了今川家的足利二引两军旗和三五桐军旗。“这是哪里来的,怎么发现的?”长虎惊喜交加的问。“主公攻的太急了没有看到,其实刚才你就从拿着这两面军旗的武士旁边经过,可能是因为没有竖起的军旗殿下就看不到吧。”岛清兴直接了当的回答,却险些没把青山长虎呛了个跟头。早就听说岛清兴说话呛人,一直没见识到,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亏得同僚受得了他,是不是不满我对他的待遇啊,长虎决定找个机会私下问问。 “又左,和你商量个事行不?”长虎客气的问,前田利家赶紧回话,“源七郎大人为何如此客气,这次大人肯让我阵借已是感激不尽,更不要说我受难后大人对我的照顾了。只要大人让我办什么事绝不会有二话。”“这次你和清兴夺下今川家战旗立下大功。我想把这个三五桐军旗作为我日后出阵时的战旗,这样你作为战功献给尾张守殿下的就只有足利二引两军旗了,当然我会给你别的补偿,不知可否?”“大人这是说的哪里话,没有我,大人也能够轻松获得足利二引两军旗和三五桐军旗;再说这旗也不是我一人缴获,能够得到一面献给殿下,我已是万分感谢,又怎敢有其他非分之想。实在是让小人诚惶诚恐。”长虎满意的点点头。 “大人,我有个建议不知您觉得如何。”长虎抬头一看是神子田肥前守,“哦,什么好建议我听听。”“大人,你看从这里向远处望去已经隐约能够看到沓掛城了。”“不错,那怎么了?”“我们现在已经冲到今川一宫势队伍的前面了,那么沓掛城主一定想不到一宫宗是会被我们俘虏,如果我们利用他……,那么留在沓掛的军资金和军粮可就都是我们的了。”青山长虎本来认为兵败如山倒,自己以不到十分之一的兵力冲击今川家本阵后诘已经够胆大的了,没想到有人比自己胆子还大。不过既然自己都没有想过的事,葛山长嘉和近藤景春应该更想不到才对。看看小雨中沓掛城朦胧的身影,长虎下了决心。 永禄三年五月十九日下午三时前后,曾经闻名日本的东海道一弓取今川义元在离桶狭间山不足半公里的一个不知名的地方被两个无名小卒讨取。 第四五章 桶狭间之土 “快些开门,不然小心你们的脑袋。”一个身材高大,却看起来非常年轻的黑白甲胄武士朝看守沓掛城二丸大手门的守卫喊起来。旁边所牵的马上一宫宗是软软的倒在上面不知生死。一个守卫惊讶的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却得到了一个令人无法置信的消息,治部大辅殿身殒桶狭间,得到消息的一宫宗是大人摔下马至今晕迷不醒,而后面织田家的追兵正在紧紧追赶。听到消息的卫兵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那可是几万大军啊,怎么可能会失败。但是这个看起来还是孩子的武士已经不耐烦的把自己拨到了一边,拽着马走进了大手门,旁边还跟着四五个武士,眼尖的他还发现其中一人竟然倒拖着足利二引两军旗,本来是银底的旗现在已经变成了灰色,虽然已有几处破损,但毫无疑问就是今天上午看到的那面旗,难道真的败了,一个无论如何也无法让人相信的念头慢慢充斥了心头。紧接着或是背着赤鸟旗,或是背着各种骏河靠旗的武士丢盔卸甲的走进了大手门,作为看守的他已无心检验其身份是否正确,脑海里想的是,是否应该赶紧跑到附近的村庄躲起来,避过这一场灾难。 已经走进本丸被拦在主屋外的黑白甲胄武士把一宫宗是从马上抬下来平放在院子里,静静等候在内屋休息的城主出来。趁着主公不在,正躲在屋里喝酒的葛山长嘉和近藤景春听到小姓的报告,当听说今川义元被讨取时,同样无法置信,就在几个小时之前他们还恭送出发的主公怎么可能丢掉性命呢。“是治部大辅殿从马上摔下晕迷不醒吧?”近藤景春满怀希翼的问。小姓摇摇头,“应该不是,我清楚地看到从马上扶下来的是一宫宗是大人,一刻半前他还和主公在城门口告别呢。”看到还想再问的近藤景春,葛山长嘉按捺不住心中的焦急,一把拽起还坐着的近藤景春,“问他有什么用,报信的不是在院子里等着呢吗,过去不就知道了。”近藤景春一想可不是这样,过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你叫什么名字,你说主公被讨取,是你亲眼所见还是听别人所说。”葛山长嘉坐在廊前焦急的问跪在院子里头戴‘无’字盔,身穿黑白甲的年轻人。“小人叫七郎是松井家的同心众,今年刚刚元服,在桶狭间大殿遇上了偷袭而来的信长本队,家主断后把织田家的马回众阻在东海道,但寡不敌众很快松井队就死伤殆尽。大殿因为摔伤无法骑马撤出战线,被织田家追上丧于桶狭间,主公无脸回来,因为我年纪还小给了我一匹马让我先行撤退,现在主公恐怕……,”无法再说下去的七郎捂着脸‘呜呜’的哭了起来。并不想知道松井宗信结局的葛山长嘉不耐烦的再次询问,“你是亲眼见到治部大辅殿被讨取吗,听清我的话,是亲眼见到的吗?”“大殿被讨取时,我就在不到十米远的地方你说我见没见到。”年轻武士好像听出来葛山长嘉对松井宗信似乎不是很在意,说话也不客气起来。“你有什么证据吗?”近藤景春赶紧接着问。青山长虎指了指旁边身穿赤甲武士手里拿着的足利二引两军旗说,“这个就是我在战场上捡回来的。你们要是还不信我也没有办法。”葛山长嘉和近藤景春互相望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恐惧,知道对方都相信下面的武士应该说的没错。下一步该怎么办,两人心中都开始转动脑筋。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吵杂声。葛山长嘉怒道,“吵嚷什么,出了什么事。”一个小姓跑进来汇报,说是大殿战死的消息现在传遍了城里城外,造成了全城范围的恐慌,许多人和守卫打了起来,还有人冲击粮仓想要抢粮。 葛山长嘉立刻站了起来向近藤景春一拱手,“近藤大人,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必须立刻返回骏河向氏真大人报告,沓掛城的安危就交给大人了,希望大人不要辜负今川家的期望。”转头向小姓命令召集本部兵马并拿自己的当世具足来。又对跪在廊下的年轻武士们说,“你们跟我返回骏河向家主报告,另外七郎你把战旗给我,我来保存。” 近藤景春也焦急的站了起来,“葛山大人,咱两得到的命令是保住今川家的后路,你如果撤走,我区区不到一百兵将如何守得住沓掛城,还望大人三思啊。”葛山长嘉摇摇头,不再吱声,走下廊伸手去拿已经交到七郎手中的战旗。 “其实大殿死前还让我跟你说一句话,”改为半跪的七郎抬头向走近身边的葛山长嘉说,就在葛山长嘉一愣的时候,拨出肋差兼元,狠狠的插进了其腹部。“他说让你帮他先开开路,不然就他一个未免太寂寞了。”旁边的赤甲武士也一个箭步冲上廊台,割下已看呆的近藤景春的脑袋,另外几名武士也抄起身边的长枪砍杀起侍女和小姓。七郎与赤甲武士正是青山长虎和拝乡家嘉二人,另外几人却是近藤景春面生的大和众。青山长虎和拝乡家嘉隔着院门扯着嗓子大喊起来,“近藤景春反叛了,想要杀光骏河众向尾张大傻瓜投降。”本来得到今川义元被讨就已人心惶惶的城内,变得愈发混乱起来。在青山长虎混进沓掛城后又接连混进去散布恐慌消息的青山家武士,除了几个有保护重要设施任务的家臣无法随意行动外,其余的都趁乱开始击杀属于近藤家臣的武士,很快在今川骏河众的帮助下属于沓掛城的尾张武士被屠杀一空。因为担心织田信长本队追击而来,又在某些人的提议下大家把能够找到的浮财分光后一哄而散。 “左卫门,粮食都查完了吗,有多少?”青山长虎懒散的躺在沓掛城主屋的榻榻米上,安抚自己由于刚才过于冒险而备受惊吓的心脏。“大约有二千六百石左右,还有相应的盐大酱和大豆,足够两万大军和六百匹战马十天所用了。”“那找到多少钱?”“在葛山长嘉的密室内找到一箱安倍金,很重。虽然具体值多少不敢说,但我想绝对不会少于五千贯。”“很好,这次咱们是发财了。可是我们为这一战也折了不少人啊,尤其是师傅,唉。”想到小时候师傅手把手的教自己练枪的情景,恍若隔世。青山左卫门也黯然不语。 “我刚才让大野清英找来一辆牛车,你带几个人回到战场上把属于我家的武士都带回去埋了,并向殿下报告我打下了沓掛城,问问他应该如何处理。如果殿下让弃城你立刻吩咐增田长盛组织家里所有的农民把粮食运回去;如果殿下让我当城代,你告诉他我手头上人不够,让他派一些人来帮忙;如果殿下让别人来做城代,你什么也不用管了立刻向我来报告。听明白没有?”“听明白了。”“对了,金子的事神子田那几个人知道吗?”“除了我和拝乡家嘉谁也不知道。”“就你俩知道就可以了。不要告诉别人。”“是。”“那去吧,快去快回,我在这里等你的消息。” 青山左卫门没走一会儿,拝乡家嘉就大呼小叫的冲了进来,“主公,你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没等说完,手一挥让人带上一个粉妆玉琢的小姑娘,大大的眼睛如点漆,样子很是可爱,能有**岁的年龄。(长相参考崛北真希) “这是什么,哪里弄来的?”长虎皱皱眉问道。“这是女孩儿呀,主公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你也太可怜了。”拝乡家嘉夸张的回答。“我知道这是女孩儿,我的意思是这是谁家的姑娘,带到我这里做什么,我可没工夫照顾人。”“主公,这是我在葛山长嘉内室发现的。当时我在寻找那什么,听到夹门里有动静才发现密室,结果里面除了那什么就是她了,我记得还没元服时听志贺夫人说想给你选一个侍女,但一直没碰到合适的,你看这个怎么样。我可问过了,这是今川义元的养女,从五岁就开始培养,今年刚好九岁。如果不是我太穷了一定会自己留着。”知道这小子就是个蹬鼻子上脸的主儿,青山长虎没有接他的话,转头温和的对小姑娘说,“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被今川义元收为养女,怎么会到这里来?”小姑娘缓缓跪下,姿势极为优美,柔嫩的回答:“我叫雪,父亲为治部大辅殿的家臣,在我五岁的时候为殿下战死。殿下可怜收我为养女,这次说要来尾张带我见一个人。”长虎眼睛一亮迅速的问,“你见到了吗?”“还没有,义父让我呆在这里,说是明天带我见那个人。”长虎失望的点点头,刚想让拝乡家嘉带下去,但看到那如漆的眼睛和灵巧的下巴不知怎么心中一动,到口的话变成了,“家嘉你下去吧,你说的那东西我还有用这次没你的份。不过凭你这次立的功,肯定会加增。赶快滚吧。” 等到长虎把手头上的事安排完,发现安静的坐在旁边的雪不知什么时候趴在榻榻米上睡着了。看到她静静的睡容,不知为何心中烦躁的心情马上舒缓起来,难道自己是个萝莉控? 第四六章 城代与劫道 平太认为自己是个倒霉蛋,这一生都没顺过。虽然自家的田地所产粮食什么时候都是最多的,但没见比邻居多吃几口白米饭;力气是村子里最大的,但除了每次征兵时都被选上,能给几个安家费就没什么好处了,还要冒丢命的危险。就拿这次打尾张来说,据说治部大辅殿为此征召了四万大军,村头庄三说这是一场不可能失败的战斗,所以村子里凡是被征召上的人都让大家羡慕一番,不仅有机会吃到白米饭,运气好的话砍掉对方一颗人头不仅今年的税不用交了还能得到二百文的赏钱;昨天自己幸运的在有松谷口砍掉一个人的脑袋,砍的时候虽然有些恶心,但想到今年六成的税都不用再交后,那个龇牙咧嘴的头颅看起来都有些可爱。可是一场*后,一切都改变了,如果不是自己见机不好转身跑进了山里怕是跟邻居平三一样躺在大高道上,让人扒光衣服扔进大坑里无声无息的葬掉了吧。好不容易逃回挂着赤鸟旗的沓掛城,不论怎么解释,连自己是骏河哪个郡哪个村子的都详细说出来还是没有用,守兵两人一夹就把自己摁在地上扔进了地牢。里面的人可真多啊,连蹲的地方都没有,除了骏河人外,还有远江人和三河人,也不知上面的人是怎么想的。 五月二十日上午,坐在沓掛城主屋内的青山长虎和连夜赶过来的青山左卫门,增田长盛,文石等人商议着事情。“左卫门,这回尾张守殿让我当城代,却只派来不到二百人来协助,这么点人守城有余但不可能断了松平势或是朝比奈势的后路,殿下是怎么考虑的?”“大殿说根据得到的消息松平势不少于五千人,朝比奈势也有四至五千人,还有回到鸣海的岡部势作战能力都很强,跟他们硬拼没什么好处;再说这回今川义元意外被我们讨取,被他硬抢到手的三河肯定会出问题,就不跟氏真抢功了;而且这回我家损失也很大,放他们一马。”长虎心中暗暗高兴,这样历史的轨迹不会出现大的变化,还可以吃老本。“是这样啊,那我们守好城就行了,但该占的便宜还是要占的。只要不从海路退,就得经过我沓掛城,想要顺顺利利的过去不付点代价是不行的。” 文石哈哈笑起来,“这次少主你的表现可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今川义元手下的大将光被你们几个就砍倒的就有四五个吧。这下咱们青山家可是涨脸了。”青山长虎心里一算,可不是,作战时光想着打仗了,自己就有松井宗信,葛山长嘉和还喘着气的一宫宗是三人入账;拝乡家嘉有久野元宗和近藤景春两人入账;岛清兴和前田利家有夺旗之功;农兵和中下级武士的脑袋不可计数,加上夺城之功,想不露脸都难;可惜义元那颗人头了,多好的机会啊。不提长虎心中的感叹,文石又接着说,“志贺夫人得到少主的消息后非常高兴,家主在知道你成为沓掛城城代后认为防守的力量过于薄弱,在领内再次发出征召令,明天还会有百人左右的农兵助你守城。”长虎正愁人手不够,一听到明天就能有近五百人供自己指挥,算算手中的力量足够再做一些事情了大为高兴,急忙问:“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还好吧,有什么吩咐我的吗?”“身体倒还都好,就是听说志贺夫人这两天都没有睡觉,一直在家中的佛龛前念佛。”听到这里,长虎心中发酸,想到未来不会停下来的征战之日,母亲是不会过上安心日子了。说到这里,文石犹豫一下,还是问了出来,“造酒丞战死后,小濑清长还好吧。家主让我跟你商量是否可让他继承造酒丞留下的土地。有一千多石呢。”“这是当然了,那是师傅用自己的命拼来的,我们青山家怎么能做出人死就夺其地的行为呢。你跟父亲大人说,我的意见是除了象征性的给他二儿子留点土地,剩下的都让长子清长继承,让青山家臣作战时没有后顾之忧。这两天清长有些消沉,你不说我还想不到,我会跟他说让他安心的;并且他弟弟我早就跟师傅说好了,等再大一些我会收做小姓。”文石感激的弯下腰,激动的说:“少主英明,家臣今后必会拼死作战。” “长盛,怎么样算好了吗?”看到今天凌晨来到沓掛城后就埋头苦算的增田长盛把最后一本账簿合上,长虎开心的问。“是的,主公。经过计算现在城内存粮二千六百三十五石三斗五合,大豆八百三十二石二斗三合,盐近四十四石,大酱近九十石,牛车三架,高级甲胄七十五副,太刀二百三十九本,肋差二百四十五本,素枪二十五本,丝绸五箱,另外还有两仓库的布料。安倍金的价值我算了下,现在出手可换来六千七百贯左右。可是发财了。”增田长盛满脸笑容的回答。长虎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吩咐把一些价值大占地小的,零星先送回毛受村一些。想到还要把其中大部分上供给老大,心中委实心痛。 就在长虎想要结束会议去检查一下城防时,负责看守地牢的岛清兴跑来询问地牢现在已经堆满了人,应该怎么办。长虎头疼的揉揉脑袋,“里面有什么大人物没有?”“没有,基本都是在战场上逃散的农兵,只有极少的下级武士。看到城上挂着赤鸟旗,就像傻鸟似的一头撞了上来的人不会是什么聪明人。”“实在不行让大野清英去和附近的水野家联系一下,看他们愿不愿意借地方放一些;把强壮的和会技能的都挑出来留下,不要送过去就拿不回来。这两年天天打仗,谁家都缺劳动力,可不是一年两年能弥补上的。”转头看到迷惑的文石后,微笑着解释,“咱们青山家不是一直为缺少足够的劳动力犯愁嘛,大野脑袋好使给我出了个注意,现在满山遍野都是今川家四处逃散的农兵,很多人都不知道沓掛城已经到了织田家手中,所以我就挂上个赤鸟旗等那帮人自投罗网。”文石大喜,“家主为缺少劳动力的事不知有多犯愁,这下可是解决大问题了。现在牢里有多少人?”转头询问岛清兴。“已经有一百六十多人了,按现在的速度,到晚上就会超过三百人。”文石干脆的说,“不要送过去了,正好我要回去向家主汇报,少主借我几个人把他们押回去。这才是最合适的战利品呢。”长虎想了想点头答应,但还是细心的吩咐,“一次不要带太多,小心安全,不要和今川家撤退的大部队碰上。” 半个月后,当天负责守卫大手门的青山左卫门兴致冲冲的跑进沓掛城主屋向青山长虎报告,今川家最后一部在尾张的人马----负责守卫鸣海城的岡部势----在得到义元的首级后,答应退出尾张,再有半个小时的路程就会经过沓掛。 “这次我们还管他们要买路钱吗?”青山左卫门兴奋的问。 “松平元康过去的时候交买路钱了吗?”长虎百无聊赖的问。“交了。”左卫门恭敬的回答。 “朝比奈泰朝过去的时候交钱了吗?”“也交了。” “冈部元信比他们人多吗?”“没有。不过大殿不是答应只要交出鸣海就让他们平安的回骏河吗?” 长虎瞅着左卫门的脑袋,实在想摘下来看看是不是真是木头做的。“我说要跟他们打仗了吗?我只是要他们的买路钱。如果他们不想在密林里不知从哪儿突然射出乱箭,或是后诘被不知哪来的野武士吃掉一块儿,那么就乖乖地按人头一人一百文给我交上来,我给他去零头。” “山上摇旗的,和前面装成是水野家的埋伏的人让他们准备好吗?”左卫门又问。 长虎感觉自己有要暴走的倾向,“劫道的不亮斧头会有人给钱吗?”终于得到具体指示的左卫门不再问傻问题,去执行任务了。 望着左卫门飞快跑出去的身影,长虎感叹一句,利益就是动力呀。不禁想起自己管最先撤走的松平元康要钱的情景。 第四七章 年轻的乌龟 第一个大规模撤退的就是老乌龟,哦,现在还不能叫老乌龟,应该叫还年轻的乌龟。具体是什么时间来着,六天前还是七天前。是得到海上的葛山信贞被部下所杀而服部水军又降于织田家的第二天就决定撤退了吧。青山长虎暗自得意,幸亏早有准备,及早安排下去,不然就被这家伙给溜了。脑子里又回到七天前的那个早上。 “主公,松平元康已经经过大高道,再有二至三刻就会到沓掛城,我们怎么做?”天还朦朦亮的时候,负责监视大高,鸣海方向的大野清英敲响了内屋的拉门。就快起床的长虎立刻被惊醒,迅速的问,“是全体出动了吗?”“全体出动了。传过来的消息说现在大高城只剩下鹈殿势的不到一千人马了。” “先手众是谁,后诘是谁,速度如何?”长虎在阿雪的帮助下边穿衣服边问。 “先手是酒井家的旗号,肯定是酒井忠次。后诘为石川家的旗号,想来应该是石川数正。速度并非很快,戒备严密,看来前一次我织田家的急袭把他们都给吓坏了。”大野清英压低嗓音,像是生怕旁人听到似的。 “赶快把所有人都叫起来,起火做饭。半刻钟后全部到指定的地方埋伏好,不要出问题。”长虎立刻下了命令。“可是我们装成水野家,以后会不会有麻烦。”大野有些犹豫。 “这点儿小事有什么,快去吧。只要我们不说,松平元康还会去绪川城问呀。”长虎不耐烦的回答。 到了早晨十点左右,松平势正紧张的沿着东海道前进,队形极为紧密,但是狭窄的道路最多就能容五人并排而行,还有些泥泞的路况也让行军加倍费力。在这条今川义元丧命的路上,谁也不敢说织田信长不会再来一次急袭。突然一只响箭从密林深处射出,落到队伍前面不到三米远的路面上,把走在最前面的战马惊得直后退。 不远处的岔道上缓慢踱出三匹马,为首一人正是骑着百段,身穿黑白无常甲,头戴无字兜的青山长虎,两旁分别是青山左卫门和增田长盛。 一骑着栗色骏马的黑甲大汉夹马上前质问道:“前方何人,为何拦路。可知我们是谁?”“你们不是刚刚要了佐久家大学助命的三河松平家吗?难道我弄错了,大野,你是怎么办事的,快去赔礼。”长虎佯怒。接着转头向大汉赔礼,“真是不好意思,手下家臣竟能把这么大的事给弄错了。不知带着这么多人从何而来,要到哪里去呀。” 大汉看出戏耍之意,但长虎态度平和,面对这么多人竟毫不露惧色,有些猜不出斤两,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况且又正逢大变不敢造次,强忍心中怒意回答:“不错,我们正是松平家的三河众,在下先方众组头酒井忠次,不知阁下是谁,为何拦住道路。”“收税。”长虎简单的吐出两个字。 “收税?”酒井忠次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马上明白又被戏弄了,持枪夹马就要冲上来。长虎微笑着举起右手往下一摁,霎那间从密林深处射出十多只箭落到酒井忠次前面,“如果我是你,一定会问问对方是谁然后再决定怎么做,不会一句不和举枪就刺。” 酒井忠次知道自己确实莽撞了,又担心遇到埋伏,停下马询问时冲后面使了个眼色,早已待命的使番转身就向后跑去,想来是去中军汇报。长虎看在眼里也不阻拦,继续微笑着说,“在下乃织田尾张守信长殿手下,沓掛城城代青山源七郎长虎是也。你们走东海道经尾张而进三河,请问我不应该收你们的税吗?还是说你们三河不设关卡。我今年已经元服了,可不要骗我。” 酒井忠次顿感哭笑不得,不知该怎么说,有些奇怪织田信长怎么让一个小孩儿当上了城代,拿打仗当儿戏吗?转念一想,心下又微惊,如此沉着冷静之人又怎是易与之辈,不知对方手里有什么牌敢如此托大。试探性的问,“原来是青山大人,不知大人的税怎么个收法。”“你们来的时候我记得就没有上税,没说错吧。本来你们来的时候如果上税,回去时一人四文钱就够了。但来时暴力抗税,回去时又要偷税,作为惩戒就按每人百文计算,要不经过此地的人都会以为我好欺负呢。你们一来一回,来时四万人,回去五千人,给我四千五百贯就可以了。长盛,我没有算错吧。”“主公聪慧,怎么会算错呢。”增田长盛在旁边凑趣的说。 酒井忠次沉着脸看长虎在那里夸夸其谈,越看越觉得是在拖延时间。“阁下说完了吗,如果说完了再不让路,可不要怪我不客气。”然后顺势把马往后撤了几步,准备和手下一举冲过去。长虎也猜到会如此,赶紧接着说:“为了防止你们再次抗税,我也做了些准备。真想硬冲的话我不反对。”说完,吹了一声口哨。紧跟着道路两旁的密林里紧促的口哨声一声跟着一声,由近至远隐隐约约从林中深处闪出背着青山家无字铜钱靠旗的人影,不知有多少人。长虎左侧的左卫门也向天空射出一只响箭,骑在马上的酒井忠次不难看到不远处的山尖上立起了水野家的水立箭尾竹的标志,旁边的沓掛城也站起了手持弓箭的数十人。 看到有些犹豫的酒井忠次,长虎又恢复了不紧不慢的口气,“我跟松平家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想拼命的是佐久间家,和我们青山家无关,但你们这样轻轻松松过去岂不是让人小瞧了我们青山家。如果这样我宁可受些损失,说不定还能得到大鱼,至少佐久间家会很感激。不过,因为大人的关系让松平家受到了不必要的损失,不知大人认为值不值。” “如果我认为值呢。”不知何时,一个被一群少年围绕着的年轻人,骑着一匹远江产骏马从先方众众人里闪了出来。此人短身子,圆脸,一副和气的样子;但看到旁人和酒井忠次恭敬的态度,不难猜出此人是谁。长虎还是客气的请教了姓名,果然是还年轻的乌龟----松平元康。 “如果没有猜错,你就是青山甚又卫门的儿子,对吧。听说几天前松井宗信和葛山长嘉就丧命于你手。可比我手下这些废物强多了。”趁乌龟说话的功夫,长虎迅速的扫了一下围着他周围的少年,里面一定有日后闻名天下的本多忠胜和神原康正,不知是里面哪两个,如果乌龟肯把他俩让给我,倒贴四千五百贯都行。 在长虎的意淫中,乌龟继续说,“如果我付了钱,你青山家是有脸面了,可我三河武士的脸往哪搁呢。再说青山家就是全体动员也不会超过三百人,你认为这点人就能把我吓住吗?我看你还是赶快让路,不要妄自丢了性命。” 长虎笑笑,“看来松平大人是不相信在下的能力了。也罢,让你看看也好。”大喊一声:“岛清兴你们出来;大野清英指挥的那些弓箭手继续埋伏好。”话音刚落,从附近树林草丛里闪出一百多个伪装好的武士,居然无一农兵,密林中的武士没动用一个。能清楚看到附近林中武士的松平元康,脸色顿时难看起来,狠狠瞪了酒井忠次一眼,一时说不出一句话。 青山长虎也怕把乌龟惹急,跟他拼命,命岛清兴他们退后些,‘忠厚老实’地说:“既然松平大人觉得过关卡上税脸面上过不去,您看这样行不行,我卖给大人一些粮食,就按五百石四千六百贯的价格怎么样。”没等乌龟回答,酒井忠次先喊了起来,“这跟收四千五百贯有何区别,你把我们当傻子吗?”“有没有区别不用你来判断,不要抢了你家主公的话。”长虎一句话就把酒井忠次给呛了回去。 “五百石一千贯,如果可以我现在就付。”乌龟开出了价。“不行,太少。大高城里没钱吗?你不要侮辱我的智慧。”长虎想都没想立刻拒绝。 “那你说个价钱吧,不要太过分。”乌龟无奈的把皮球踢过来。“最少三千贯五百石,再少绝对不行。”长虎开出了自己的价格。乌龟怒道,“最多二千贯,不然就开战吧。”长虎低头想了一会儿,“一千石二千五百贯,外加青山家在三河的免税权。一言而决。”乌龟脸色变得阴晴不定,终于咬咬牙,“成交。”长虎得意的转头吩咐增田长盛,“长盛你去沓掛城把粮食点出千石在城外准备好,咱们要讲信誉,不能以次充好,听到没有。”长盛答应一声,拨马转身而去。 长虎和左卫门让开大道后,松平元康也爽快的掏出价值二千多贯的黄金和几卷丝绸放到路边。“青山常在,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拱拱手,带领周围怒气冲天的家臣转身离去。“那我也祝大人心想事成,功成名就了。”长虎话里有话的应答,心里却暗暗佩服乌龟忍功了得,现在就这么厉害。 “为什么答应那个混蛋的讹诈,他不会超过五百人的。”装好天价买来的粮,刚刚踏离沓掛城的视线,酒井忠次就忍不住张嘴问。 松平元康铁青着脸回答,“如果我第一次开价他答应了,那么我会毫不犹豫的下令进攻。而且他怎么知道我们需要粮食,你想过吗?” 酒井忠次终于变了脸色,“你是说他猜到我们要留在三河,不会骏河了?”松平元康点点头,一声不吭。 第四八章 眼看他起楼 当最后一名三河武士也消失在远方时,青山长虎紧张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刚才开价三千贯时,真担心小乌龟会突然翻脸,那损失可就大了。不过林子深处做的草人真够像的,如果自己不知详情的话,也会信以为真。转头向左卫门下令,“奖下级武士一人五百文;农兵一人二十文,两碗白米饭;再做二百个草人,一个二文钱。”“是,”左卫门立刻把奖赏令传达下去。听到消息的农兵发出阵阵欢呼声,无意中长虎得到了凡是在他手底下认真做事不会吃亏的名声。 尝到讹诈好处的沓掛城守兵,立刻加强对另外几只还没有撤走的今川家部队动向的监视。同样经过沓掛城的朝比奈势,鵜殿势,岡部势都纷纷无奈的交了买路钱,咬牙切齿离开了尾张。这样,青山源七郎长虎的大名在骏河,远江,三河三州的名声远远超越了尾张,简直到了家喻户晓的地步。刨去奖赏,在最后一拨岡部势退去的时候长虎轻松得到了三千三百五十贯的巨款。 织田信长虽然二十日就在清须城进行了首检(辨认砍下的脑袋是谁,由谁砍下的),但直到六月份拿到鸣海城后才发下恩赏。一番手柄(首功)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不是由一般的一番首或是一番枪获得,而是在紧要关头提供了至关重要情报的簗田出羽守得到,成为新的沓掛城城主和周围一万多石土地的所有者;二番手柄是损失了一根手指,但割掉今川义元首级的毛利新助;三番手柄是左膝被今川义元砍伤,但刺倒今川义元的服部一忠。作为夺取沓掛城并砍掉数员大将脑袋的青山长虎仅仅得到个安慰奖,加增靠近沓掛的二千石土地外加一封感状。佐久间家得到鸣海城。大高城赏给了即使在今川家巨大压力下也没有改变立场的水野家。 损失最大的佐久间家由佐久间信盛成为新的家主,虽然得到鸣海城,但人员的巨大损失让佐久间家四五年或更长时间无法恢复元气。佐佐家和青山家也分别失掉自己的领军人物,当年威名赫赫的小豆坂七本枪只剩下冈田重能,中野一安,下方贞清三人。佐佐家再兴的希望落到佐佐成政身上;青山家的带兵统领也改为拝乡带刀。一心想要重归织田家的前田利家在献上战旗后,虽然没有获得归参的允诺,但还是非常高兴,理由是既然尾张殿收下了战旗就说明已经消了气,只要再立战功一定会回到织田家。 得到封赏的青山长虎也立刻把自己的封赏和感状发了下去。得到感状的为拝乡家嘉,岛清兴,神子田肥前守三人。拝乡家嘉获加封三百石,岛清兴加封二百石,森胜信由贯禄改为加封五十石,增田长盛月俸改为三贯。 当所有事都忙完时,时间已经到了七月份,天气变得炎热起来。刚练完武,把最近又有翘尾巴倾向的拝乡家嘉一顿揍出了一身汗的青山长虎,来到河边正准备蹦进水里冲凉,就听见增田长盛一边‘主公,主公’的乱叫,一边由远至近跑了过来,看得旁边服侍的阿雪抿嘴偷笑。长虎无奈的把被汗浸透的衣服又竖着寒毛穿上,示意已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长盛喘口气再说。 “说吧,这回又是谁找上来了。”长虎问。正如文石所说,俘虏下来的农兵果然是最好的战利品。这几年尾张不停的打仗,各家领内的青壮劳动力都缺乏,当听说青山长虎手里有很多青壮年俘虏时都纷纷涌了上来。浑然不记得作战时,恨不得把身边所有还在脖子上放着的脑袋全都摘下来。 连一直跟青山家关系恶劣的佐佐家也透过丹羽家询问俘虏的价钱,而尾张守殿更是二话不说,在把长虎献上的各种战利品反赐回来后,直接从牢里提走一百人,吓的青山长虎赶紧把本家所需劳动力一次性送过去后,又按自己封地所需,挑出最强壮的俘虏送到各个村子。在挑选计算时,由于只有增田长盛和森本一庆能够帮得上忙,人手不够,又从清须町找来一个精通算数懂一些土木工程的人过来帮忙,事后觉得此人还算勤勉,以月俸一贯的价钱录为家臣,名曰坂井文介。就这样最后还是剩下一百多俘虏,成为各家争夺的目标。 “是佐久间信盛大人,还拿来许多贵重的礼物。”喘过气的增田长盛回答道。 “是他呀,知道为什么来吗?”长虎问。“除了想多买一些俘虏,还会找主公做什么。听说因为接收鸣海的事,跟被废的山口家和户部家原属家臣起了纠纷。麻烦事一大堆,哪像咱家顺顺利利的就把尾张边上的二千石拿到手了。不过,主公咱家的地离三河是不是太近了。听说被咱们剥了一层皮的松平元康停在西三河冈崎城没回去,说是等今川家现在的家主氏真点齐人马,重新杀入尾张为今川义元报仇。那样除了水野家最先倒霉的可就是咱家了。”长盛迅速把自己听到的小道消息有些担心的说了出来。 长虎心中暗自盘算,按照事先预想,佐久间信盛应该是最先来找自己的。毕竟桶狭间一战佐久间家损失最大,连家主算在内竟有近四百人战死,赶上织田家战损的近三成了。可能正像长盛所说的原因耽搁了时间。此人今后十至二十年内在织田家可以说能够呼风唤雨,又跟柴田家是姻亲,实在有交好的必要。幸亏来的晚,卖给别家一些,如果来早了不一定会让他承那么大的情,又会把别家给得罪了。 至于松平元康的事情,长虎根本就没放在心上。不仅历史上早说了他会停在松平家本城冈崎寻求独立,看他肯于向自己买粮的举动,就说明心存反心了。再说这一仗除了今川家本地骏河众受到巨大损失外,远江众和三河众几乎毫发无损的退了回去。今川氏真不要说举兵报仇,怎么解决主弱臣强的局面就够他头疼的了。 “俘虏还剩下多少没卖的?”心中有了计较的长虎向长盛问。“因为主公总是买十个就肯半价卖三个,说是要给其他需要人手的大人留一些,不然该得罪人了,所以还剩下三十二人,但有三人受枪伤不能当强劳动力卖了。”听到回答后的长虎点点头,大步流星的返回毛受村,增田长盛和阿雪赶紧跟在身后。 “实在是太抱歉了,信盛大人,不知大人前来,未能迎接,失礼了。”换上正式衣服的长虎从内屋出来,向早已等候多时的佐久间信盛致歉。 “哪里,哪里,是我来的匆忙,未能事先提前打招呼,应该致歉的是我呀。本来听说大人手里有多余的俘虏时就想登门拜访,因为家中出了一些事情拖到现在才来。此行目的大人想必也明白,我佐久间家损失巨大,急需人力,尤其人员的损失短期无法弥补。虽然佐久间家和青山家没有很深的交情,但长虎大人连佐佐家都肯半送半卖五人,想必也会买我这个面子吧。只要大人肯卖,我愿出三倍的价钱把剩下的全部买下,拜托了。”说完,深深地低下了头颅。 长虎心中大喜,人情啊,这可是巨大的人情。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佐久间家现在可能是近十年最困难的时候了,送人情就在此时。嘴上却说,“既然大人知道我连佐佐家都卖了五人,当然不会为难大人,只是要把剩下的全买下却是有些难为我了。除了尾张守殿下我没有卖一家超过十人,如果一下把剩下的全都卖给大人我可就把所有人都给得罪了。大人可要为我想想啊。” 佐久间信盛低着头,让人看不清表情,但低沉的话语还是让人感受到他此时的心情。“我知道这非常让大人为难,但还是请多多帮忙,拜托了。” 长虎等了一段时间,装作思考的样子。然后张嘴说:“既然都如此说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现在我手里还有三十二人,按每人十贯的价格卖给大人十人,剩下的二十二人作为信盛大人荣登佐久间家家主之位的贺礼,送给大人,不知可以吗?” 佐久间信盛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怎么可以,大人岂不是太吃亏了。绝不行,每人二十贯,我现在就付钱。” 信奉送礼就要把人砸晕的长虎立刻拒绝,“如果大人希望得到三十二人,给我一百贯就可以,但不要让其他家知道真实的价格;或者像其他家那样,我半价卖给大人十人。”佐久间信盛犹豫了半天还是抵挡不住诱惑,低头万分感谢后,交给增田长盛一百贯。 在把佐久间信盛送走后,青山长虎立刻召来青山左卫门,大野清英,拝乡家嘉。命三人散布谣言,说是尾张守殿暗中对青山家下令把所有俘虏卖给佐久间家。 明天帮人搬家,不敢说几点能够干完,如果回来的晚写不出一章,将不会更新,先说声抱歉。 第四九章 森初音是谁 清须城北橹内屋,织田信长懒散的躺在浓姬的大腿上,半睁着眼睛好似假寐。可是注意到浓姬不时往信长嘴里塞着刚从上州买回的麦落雁(上野所产的一种有名的糕点)的人,就会知道尾张守殿一定是考虑着重要的事情。 “殿下,你说我的主意好不好。”浓姬一手拿着麦落雁,一手轻轻的揉着信长的太阳穴。信长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后,继续想着事情。看到自己刚才絮絮叨叨说了半天,竟然连个反应都没有,浓姬气愤地把手中剩下的麦落雁一下全塞进信长嘴里,把还在想事情的信长噎得直咳嗽。 “你要做什么,没看我在想事情吗?”信长被噎的难受,一边招手示意旁边的侍女拿水来,一边怒斥浓姬。 浓姬毫不示弱的反瞪回去,“我刚才跟你说的话,你听见了吗?初音这件事,从你打完仗我就跟你说了,这都两个多月过去了,你为什么还不给我回信。如果行,你告诉我一声,我赶紧去找人说;不行,你也赶快告诉我为什么不行;你这样不说行也不说不行,吊人玩儿呀。” 信长一听,又是为了年前刚刚收下的养女寻找夫婿的事,刚才熊熊燃起的怒火顿时小了下来,解释说,“你说的事我怎么会不放在心上呢,你想把她嫁给源七郎我不反对,可长虎刚刚元服,初音连初潮还没来,你让我怎么张口。再说,别忘了初音的生父----森可成----可是我手下一员重要将领,你年前说是怕寂寞,在万岳寺上香看到初音后觉得可爱,硬从森可成夫人英那里要来,听说森可成的脸让他夫人挠花好几次了,害得我向森可成大人道歉。我知道你想通过联姻加强尾张和美浓将领之间的联系,降低双方之间的矛盾,可你这样急,不怕引起森大人的误会和美浓出身将领的反感吗?” 听到信长说自己真实目的是让尾张出身的将领和美浓出身的将领之间联姻降低矛盾,浓姬的脸似乎红了一下。可是听到自己的做法可能引起美浓将领的反感,立马驳斥起来,“怎么可能反感,他们乐不得的呢。我们美浓人是外来户,不和你们本地户搞好关系,等着吃亏吧。就拿森大人来说,还说是我要走初音被抓花了脸,我怎么听说是因为淹川大人抢水源,英夫人让森可成去理论而森大人不愿去造成的呢。虽然我几乎天天都带在清须城北橹,不怎么出去,但不要把我当成傻瓜呀。还有你说的那个源七郎,刚刚元服怎么样,我可是听说这个小色狼刚让你任命为城代时就把一个漂亮小姑娘收到房里来了。我还听说佐久间家和柴田家都和青山甚又卫门在联系,如果让他们抢了先,我可不干。” 听到夫人的驳斥信长也难得红了脸,赶紧转移话题,“夫人已经好久没出去了吗?这样吧,趁着今天天气好我陪夫人出去打猎吧。”听到信长居然说出如此‘无耻’的话,浓姬险些被气乐了,“想去打猎你就去,不要说是陪我。如果真想陪我的话,听说青山家的杂货铺又来了新货,陪我去看看吧。”一听是要‘逛街’,信长的眼角不由跳了几下,赶紧说:“既然夫人觉得我应该去打猎,那我就先走了。”赶紧召唤岩室长门守等人准备好鹰,马准备溜出去。 浓姬发现自己又一次让信长给绕了进去,一把拽住他的手臂,“不行,不准走。今天一定要给我个准信,不然绝对不能走。”看着像树袋熊一样挂在身上的浓姬,信长无奈的许诺,“两天后,两天后一定给你准信好不好。” 看着信长远去的身影,刚才还做小鸟依人状的浓姬马上沉下了脸,转头对身旁的侍女说:“消息传过来了吗?那个贱人怎么样了?”侍女战战兢兢的回答:“已经催了好几次了,但是生驹家护的非常严,连医生都一直呆在院子里不让出来。药也开的非常杂,既有治疗产后风的药,也有治疗伤寒的药,实在无法探出病因。权平也一直没把吉乃殿最近的病情放到指定地点。但是上一次不是已经传来消息说她过不了这个冬天了吗?我觉得,我觉得鹭山殿还是不要太担心了。” “经说糊涂话,过不了这个冬天,离冬天还有多少个月;不要说一个月会出现多少变化,一天都会出现无数变化。今川义元来的时候,能想到自己的脑袋会丢在尾张吗?奇妙丸快五岁了,我可是听说那个源七郎三岁的时候就知道练武了,可他在生驹家好像什么都没学,这怎么可以,今后他可是要继承织田家的,绝不能如此荒废。”听到浓姬如此说,侍女知道这个很有手腕的鹭山殿开始动什么脑筋了,赶紧讨好的跟上一句,“那样的人家怎么会知道继承人的重要性,我觉得还是跟殿下说说,要过来教的好,不然小主公的学业就该荒废了。”浓姬笑着点头,“那张写着吉乃病情的纸还在吧,把它拿过来,我要再看看。” 两天后,正在房内练习写字的初音被通知去平时从不涉足,只在年前被过继到织田家时才去过一次的清须北橹主屋。平整好衣服,小心的把有些散乱的头发再次梳理成型,初音迈着莲步小心翼翼的跟在鹭山殿侍女的身后往主屋走去。经过院子时,见旁边无人,偷偷的问前面带路的侍女,“姐姐,发生什么事情了。是不是母亲大人不想要我了。” 看到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如此怯生生的问自己,同样是美浓出身的侍女心生怜意,温言道,“不要担心,鹭山殿怎么可能不要你,你可是她最最喜爱的女儿呀。昨天她不是还手把手的教你写字呢嘛。” “可是,我听说,鹭山殿想要再收奇妙……,”初音想把心中的疑问说出来。而听到奇妙俩字的侍女脸色大变,立刻严厉的截断了初音想要继续说下去的话。“不要再说了,我不知道是谁在瞎嚼舌头,但是不需要知道的事情不要多问,这样对谁都不好。管好自己的嘴比什么都重要,这是我对你的忠告。记住这些事和你没有关系,只要做一个乖巧的女儿就可以了,剩下的都不需要关心。”看到侍女如此说,初音乖巧的点点头,“谢谢姐姐教我,我以后不会了。”侍女一句话也不说,像是什么也没有听到似的带初音走出后院,进入北橹。 主屋内只有尾张守殿,鹭山殿和一个个子不高看起来有些瘦弱的青衫中年人。看到那张瘦瘦的脸,不仅让初音想起了自己的亲生父亲,同样有着一张消瘦脸庞的中年人,不过这张脸很‘干净’,不像父亲满脸都是伤疤。不对,不能叫父亲,只能叫森可成森大人。 进入屋内后,初音迅速收拾起感伤的情怀,侧身跪下,低声向信长殿和浓姬请安问好。声音柔顺,听之即升起怜意。信长示意初音坐到浓姬身边,然后继续跟青衫中年人讨论刚才被打断的话题。“甚又卫门,你儿子这段时间表现的很好,虽然这回的功劳足以成为鸣海城城主了,但毕竟年龄还是小了些,家中老臣也不放心;并且我也使的顺手,如果突然当城主去了,手里这些副状还真不知让谁写才好。你可不要见怪呀。等他大一大,一定会交给他一座城的,你不用担心。”中年人赶紧低下身子,“多谢殿下,犬子做事鲁莽,全凭殿下宽容才有现在的一点点成绩,本不足以殿下如此夸奖。这回殿下又示下如此大恩,青山家全体感激不尽,愿为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信长笑笑摆摆手,又接着问:“此次桶狭间一战,如果不是织田造酒丞,我恐怕早就去见菩萨了。我听说他有两个儿子,你是怎么安排的?”“他的长子小濑清长,今年已经十八岁了,武艺虽然不如造酒丞,但也是使枪的好手,我和长虎商议后决定造酒丞留下的千石土地由他继承九百石;剩下一个菅屋村及其附近的百石土地先由我的夫人代管,等到次子成年后,再把这百石土地交给他。” 信长点了下头,不置可否,突然又张嘴问:“那个次子今年多大了,叫什么,现在谁养他呢?”“现在由我夫人抚养,今年已经八岁了,叫三郎次郎。”青山甚又卫门觉得自己的额头有些冒汗,赶紧又解释几句,“长虎说现在三郎次郎现在还有些小,等到再过两年就过去当他的小姓,好好培养他。”听到这儿信长感到满意了,“既然你们青山家都安排好了,我就不说什么了。不过既然造酒丞是因我而死,我也得做些表示。等到他元服的时候把他带来让我瞧瞧,你们可要好好教。另外,他可用织田姓,并赐予‘长’字。”“谢殿下,定不负殿下所托。” “好了,我说甚又卫门,你不要紧张。我又不是天魔,你这么紧张做什么。不提公事了,你看我这个女儿怎么样?” 第五十章 女孩的心思 “小姐温淑娴雅,容貌端丽,实在是让人望而出尘。将来也不知是谁会有这么好的福气。”青山甚又卫门恭维道。信长和濃姬不为人察的互相对视,大有深意的笑了一下。 “甚又卫门,这次叫你来主要是濃姬想要去你家,向你夫人取取经。我刚刚听说生驹吉乃在生下五德后患产后风身体很不好,无法照料奇妙丸那三个孩子,我准备把他们几个交给濃姬照顾。而且奇妙丸已经五岁,该学些本事了。只是濃姬没有生养过孩子,没什么自信。你家的源七郎被志贺夫人教育的非常好,只要织田家不倒,青山家肯定会越来越兴旺的,所以濃姬就想上你家住几天,让你夫人指教指教,学几手,不知方不方便。”信长暗有所指的说。 “鹭山殿能到小臣之家小住,实在是蓬荜生辉,不胜荣幸。犬子自幼粗鄙,不敢当殿下如此高看,志贺夫人也一定和小臣一样对殿下赞誉之词诚惶诚恐。‘指教’二字实是承受不起。如鹭山殿愿意,我家景色还算雅致,不远处有河流经过,夜里颇为清爽;如殿下有兴致的话,青山村旁还有一后山,鹿,熊,野猪,狼也有不少,定会让殿下尽兴而归。”青山甚又卫门听到鹭山殿竟要来自己家住一段时间,虽然心里有些迷惑,也不得不做出满怀高兴的样子做出邀请。 “哦,还有熊,那可是不常见了。能够经常碰见吗?”听到青山家的后山还有熊这样的猛兽,信长兴致大起,详细询问起来。看到主公这么有兴趣,青山甚又卫门详细地解释起来,“其实这还得益于源七郎,原先为了防止熊春秋二季到村子里行凶,冬天时总要组织很多人进山去杀熊。后来源七郎规定打熊的时候只能杀公熊不能伤母熊和熊仔,解释说熊少了野猪和狼就会增多,反而更加危险。源七郎解释了半天我也没有听明白为什么,但确实熊杀的少后,野猪进村祸害庄稼的现象就少多了。而且源七郎还在下山的岔道口种了许多柿子树,秋天时这些柿子树往往会吸引许多熊前来觅食,去年献给殿下的熊皮就是在那里打到的。” “这么说过年的时候,你青山家送来的野猪肉,鹿茸,熊胆,狼皮也是那时打的啦。”信长兴致勃勃的继续问。“不错,都是源七郎和他那几个家臣趁猎物正肥时,进山打猎得到的。不过鹿茸是春天就准备好的,熊胆是年前进山趁其冬眠时现杀的。说到鹿茸,今年春天可是又割了不少,现在还算新鲜,我改天让源七郎拿来一些。” 看到织田信长搁着正经事不提,反而兴致勃勃的说起不搭噶的猎熊,猎鹿。濃姬心中不喜,假装咳嗽起来。信长哈哈大笑,“好了,不说了,不说了。有机会我肯定去你家打猎,我可是有好几只不错的猎鹰呢。另外初音现在正在习字,濃姬担心自己去的时间过长会落下功课,准备带她一起去,我这姑娘自从来到清须还没出去过一回,也算散散心吧。”青山甚又卫门心中暗暗叫苦,表面却不得不高兴的说,“不知小姐和夫人什么时候有空,我和夫人无不翘首期盼,恭候大驾。”濃姬高兴的回答,“就大后天吧,不用准备什么,有三四间干净的屋子就行,我可能还带去几个侍女。”“鹭山殿只要能来我们青山家就是我家莫大的荣耀,其他的不用担心,我们都会准备好。”甚又卫门赶紧回话。 这时,门外的岩室长门守敲了一下拉门,向信长汇报丹羽长秀和蜂屋赖隆前来,请求拜见。信长‘哦’了一声,向甚又卫门说:“你先下去吧,大后天我派一辆牛车把她娘俩送过去,到那的安全就交给你了。另外长虎也好长时间没休息了,给他半个月的假期,明天就让他回去。现在应该在廊屋抄写副卷归档呢,让长门守领你去。”“谢殿下,”甚又卫门施完礼后退出主屋。 一直躲在鹭山殿身后一声不吱的初音当听到对面坐着的是青山甚又卫门时,传闻许久的小道消息立刻被证实了,浑身害怕的颤抖起来。想到一个月前当自己刚听到将要许给继丹羽长秀后织田家又一颗冉冉升起的将星时,紧张的心都要跳出来了。求了许久,才由与自己交好,在北橹服侍的侍女偷偷领到侧门,在每天进入北橹的必经之路上偷瞧了据说要嫁的那个人。实际上自己正面,侧面都瞅到了,但现在除了那虎背熊腰的个头就什么都记不住了。听说那个青山家的源七郎今年刚刚成年,个子为什么比父亲还要高。还有长得好凶啊,经过侧门时竟突然转头瞧过来,给自己的感觉就像传说中的老虎或是刚刚提起的黑熊。想到将来就要和这样的人每天生活在一起,听侍女姐姐说,作为妻子还有责任让丈夫每天晚上趴在自己身上睡觉,那么大的身子岂不是要把自己给压碎了。初音越想越是害怕,到后来全身都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初音,你怎么了。”濃姬注意到初音的异状,奇怪的问。“母亲大人,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是浑身有些发冷。”初音一边回答,嘴唇一边发颤。“真是奇怪,刚才还是好好的,怎么现在嘴唇都紫了。七月份发冷莫非是得了伤寒,不要咬嘴唇,再咬就要咬破了。殿下,我领初音去看医生,关键时刻出这样的事情真是不知该怎么说了。”信长点点头,脸色绷了起来,连看惯信长发怒的濃姬也有些害怕。“快去看看,不要到时出问题。丢脸的可不是我一个人。” 当医生告诉鹭山殿初音没有任何问题时,濃姬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初音,你是怎么回事。医生说你没有任何问题,也没有生病。你怎么会突然发冷。”濃姬很是疑惑。 “我也不知道,一听到源七郎这三个字就害怕,全身发冷。母亲大人,我可不可以不去青山家。”初音鼓起勇气问。“不可以,”濃姬干净利索的回答,“告诉我,是不是谁跟你说什么了。谁说的,我是你母亲,快告诉我。” 初音倔强的抿着嘴一声不吱,低头看着地面,努力不让已经充满了眼眶的泪水滑落出来。濃姬看到初音这个样子,不知为何想起了自己出嫁前的样子,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物是人非,父亲弟弟都没了,那个印在自己心中风liu倜傥的表哥也不知去了哪里,最后得到他的消息据说是在将军府里做事,曾经心高气傲的他不知过得如何。突然发觉自己愣了好久,赶紧把不应在脑中出现的乱七八糟的念头压下去,向侍女示意出去。然后坐到初音的旁边,拉着冰凉的小手,温言说:“为什么不喜欢,他现在刚元服就凭自己立下的功劳拥有三千多石土地了。青山家就他一个继承人,将来还会继承至少两万石土地,你根本不用为生活担心。听殿下说,他还很会做生意,清须町有名的杂货屋就是他家开的,以后你如果想要漂亮衣服连钱都不用花,说不定我还要求你这个老板娘给我留一些呢。”初音‘扑哧’一下笑了出来,“母亲,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倒不是说他不好,只是有一次碰巧看见他,觉得很吓人。” “哦,为什么吓人?”濃姬感到很奇怪,虽说源七郎没有表哥长得俊俏,但虎头虎脑,配上高高大大的个子,在清须城还是很有女人缘的,从来没听说过有人说他吓人呀。初音很不好意思,趴在濃姬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后,就红着脸躲在濃姬的怀里不肯出来了。濃姬实在是忍不住内心的笑意,只好使劲的抱着初音,努力让自己不笑出声来。过了好久才喘过气来,“傻丫头,这是谁告诉你的;这件事不是你想像那样的,现在也不好跟你说,等你出嫁前我会告诉你怎么解决的。这事儿只有男的不行,没有女的不行的时候,你放心吧。”看到母亲强忍笑意憋红的脸,初音点点头,觉得不是那么害怕了。 第五一章 天魔变媒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当青山甚又卫门来到廊屋时,看到青山长虎正面对一摞厚厚的宛行状,奋笔疾书的写着相对应的副状,汗水顺着脸颊一滴一滴淌下来,全然没注意到。进入屋内的甚又卫门感到热浪袭来,马上就觉得一阵头晕,赶紧拉开廊屋两旁的拉门,甚是责怪地说:“源七郎,这么热的天,你怎么不把门打开。小心热晕过去。” “咦,父亲什么时候来了。尾张守殿下有什么事找你?”聚精会神写着副状的长虎突然发现屋里进人,第一个反应就是把身边的宛行状遮掩起来,看到是自己的父亲后才放松下来。见两旁已被打开的拉门,知道是父亲关心,只好苦笑着把写了一半的副状连同宛行状收好,解释说,“没关系,我的身体没那么弱。写完后去后院冲个凉就行,别担心。再说我写的东西不能让旁人看到,辛苦点就辛苦点;不是有人说傻小子睡凉炕--全凭火力旺嘛,我是傻小子待热屋--全凭体力好,放心好了,这点困难都应付不了,以后怎么带兵打仗。”甚又卫门点点头,知道长虎说的在理。赶紧把刚才主公召见以及给长虎放假的事一股脑全都倒了出来,因为生意的关系,一年到头自己很少呆在家中,所以主公这次到底有什么用意实在不好猜,就想问问长虎的意见。 听到信长殿的养女初音也要跟鹭山殿一起去时,作为北橹消息最灵通的小姓众笔头,一下子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在北橹已经纷纷扬扬流传了一个月之久的殿下准备通过尾张众和美浓众联姻减轻双方对立的传言,虽然版本众多,但长虎终于确定其中有自己一个了。不过能娶到尾张守殿的养女,那么自己就是准一门众了,应该说还是很不错的。剩下的就是那个女孩怎么样了,千万不要像历史上那个五德(信长长女),最后把自己的老公给玩死了。“父亲,那个叫初音的长得什么样,好看不?性格好不好?”长虎有些急迫的问。甚又卫门本来心里有些预感,但无法确定,看到儿子这个表情,再联想到刚才主公的话,怎会想不明白发生什么事,心中大喜。本来佐久间家和柴田家都提出了联姻的要求,实在不知取舍的青山甚又卫门夫妇只好一直拖延,这回既有主公发话,就不用担心是否会得罪人。而且刚才那个小姑娘样子柔美,礼节周到,一看就是受到了良好家教,应该是良配。虽然有可能会被人归为美浓众,但相比能够攀上鹭山殿这一门路,实在算不上什么,如果再能和小主公建立起良好的关系,那么……想到后来,陷入臆想的甚又卫门不由自主的‘嘿嘿’笑了起来。倒把长虎看得毛骨悚然。 被长虎几声急叫缓过神儿的甚又卫门,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拍拍长虎的肩膀,“放心好了,是个漂亮的小姑娘,性格也很好。你小子有福了。这回不是给你半个月假嘛,肯定会见到的。可要好好表啊。”“这你就不用担心了。你儿子不光战场上所向无敌,情场上更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长虎无耻的炫耀着自己,浑然不知早就把未来‘老婆’狠狠得罪了一回。 “那她和阿雪比,谁更漂亮?”更关心长相的长虎忍不住又详细的问。“怎么说呢,阿雪给人一种楚楚可怜的感觉,就像是桂花,虽不惹人注意但香气怡人;初音给我的感觉就像是ju花,看似柔弱,实则坚强,不愧是武家的儿女。”长虎顿时无语,什么时候阿雪像桂花了,给自己的感觉明明是樱花嘛,一种灿烂的美丽。“父亲你的感觉实在是,怎么说呢,审美水平和常人相差很多,……。”两人就阿雪的长相到底像什么花热火朝天的讨论起来,可见当男人讨论起女人的长相时是不分年龄大小与长幼尊卑的。最后二人在互相威胁向志贺夫人告发的研讨声中结束了讨论。 在约定的日子,青山甚又卫门夫妇早早的就来到路口恭候鹭山殿的到来。在山口飞弹守等人的护卫下,乘坐牛车的鹭山殿一行五人来到青山家的本地海东郡青山村。下了车的鹭山殿环顾左右发现青山长虎竟然不在其中,心下有些奇怪。看到环顾四周的鹭山殿,志贺夫人知道是在寻找长虎,赶忙解释,“长虎昨天晚上就从毛受村赶回来准备和我们一起在此恭候殿下的。他在检查为殿下准备的食材时,觉得前一天挖出的松茸香气和味道远远不如当天刚出土的好,所以今天天刚亮就跑到后山去了。我跟他说让仆人去就行了,可他非不听劝,说自己更熟悉山里的情况,并且一定要为殿下找到最高级的早松。濃姬没想到自己几天前顺口说的几句话,竟让源七郎如此上心,心下暗喜。口中却连连说,“这个源七郎,经给自己找一些费气力的活。你们千万不要这样,就跟平时家里来了几个访亲探友的亲戚就行。”这话一出,还没等青山夫妇说什么,跟在后面的初音脸一白,险些摔下车子。 迎进屋后不多时,长虎赶了回来,手里果然拿着刚刚出土还散发着浓郁香气的早松。把松茸交给厨房后,长虎整理好早已散乱的头型,来到主屋向正和志贺夫人聊天的鹭山殿谢罪。也在这里,终于见到了早已闻名但一直无缘相见的初音。如果说阿雪长得像崛北真希,那么初音简直就和长泽雅美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想起父亲的评价,长虎不由撇撇嘴,果然欣赏水平和常人迥异,明明给人的感觉是荷花,要不就是百合,怎么也轮不到ju花呀。 “谢什么罪,你母亲已经告诉我了。当时不过是那么顺口一说,你就当真了。这是我的女儿叫初音,这两天也住你们家,可不要让人欺负了她呀。”濃姬笑着看长虎,颇有丈母娘看女婿的感觉。初音也极忙弯下身子,拜托长虎多多关照。 “殿下放心好了。小姐在这里,会像公主一样受宠。哪里会受什么气。”长虎一语双关的保证道。“那我就放心了,她可是我的长女,如果受到了委屈,可不光是我和尾张守殿要找你算账,连森大人也饶不了你。”濃姬继续‘威胁’。长虎赶忙配合的装出害怕的样子,把除了初音外的所有人都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吃过午饭后,濃姬和志贺夫人在一起从服装首饰谈到古代的化妆品,由于两人的品味很是相投,志贺夫人叫仆人把这几年的珍藏拿出和濃姬一一赏玩,把作陪的青山甚又卫门和青山长虎听的是脑晕头涨,无聊至极。志贺夫人总算是注意到了与自己最亲密的两个人的状况,大发善心的让两人去做自己的事情,不要在这里碍眼。长虎千恩万谢正要随父亲出去的时候,身后传来濃姬的声音,“长虎,你带初音出去玩玩。这个孩子,自从来到清须就没出去过,是个人都要憋坏了。不是说附近有一条很漂亮的河嘛,领她去看看。”“可是,母亲……,”初音有些迟疑。“不用可是了,去玩吧。正好我和志贺夫人还有些话说,你在这里也不方便。长虎,我家初音身子骨可不像你,跟个小老虎似的,照顾她一些。”濃姬爽快的把女儿推了出去。 “你是不是害怕我?为什么和你说话不回答我?”对于这个像小狗一样一路跟在自己身后,却一直拉开一定距离,从不正眼相对的未来老婆,长虎有些无奈的问。却见初音的眼泪突然像开了闸的洪水一下子涌出来,让长虎慌了手脚。现在附近可千万千万不要有人来,不然肯定会让人认为欺负了小姐。就是哄好了,顶着红眼圈回去,也不好向鹭山殿交代呀,一时间手足无措。 时间转眼就过去近半个月,母女二人在青山家过得逍遥自在乐不思蜀,终于被再也忍受不住的织田信长‘勒令’回家。牛车上,濃姬笑着问旁边默不作声的初音,“源七郎送给你什么了,刚才两人神神秘秘的在那里嘀咕。”初音红着脸不好意思的躲进濃姬怀中,手里却下意识的摸了摸袖口里刚刚得到的用草编成的小狗仔。 又过了不久清须城传出消息,蜂屋赖隆与丹羽长秀的妹妹,河尻秀隆与坂井政尚的长女,青山长虎与信长养女,森可成的次子与池田恒兴的长女订下婚约。 第五二章 悲剧性人物 时间转眼就到了收获的季节,连续三年战乱,疲惫不堪的尾张及织田家因为这一年的大丰收而恢复了些许元气。开过了丰收的祭典之后,信长召集手下重臣进行评议,池田恒兴,河尻秀隆,青山长虎三人首次被允许参加此类重要议事。 信长首先询问村井贞胜,“吉兵卫,今年的收成统计出来了吗?怎么样,应该是不错的吧。”村井贞胜笑容满面的回答:“今年八幡大菩萨不光保佑主公仗打得好,也给尾张带来了风调雨顺。年初今川家迅速败退,几乎没给我们造成任何损失,粮食比往年多收了一成还要多。想必各家也同样如此。因为领民和商人不再担心境内会再次发生战争,所以热田神宫,清须町等商业地区也比往年热闹了许多,税子和建栋税在六月后骤然增加,到现在为止收上来的已经可以赶上前两年的总和了。”已经在尾张建立起绝对权威的信长大为高兴,虽然预料到会有所增加,但是没有料想到会增加如此之多,这样心中的计划可以加快速度了。重臣听到这样的好消息,也大为兴奋,今年自家领地产量都不同程度的有所增长;从桶狭间一战之后信长殿在尾州,内无掣肘,外无强敌,织田家将不可避免的走上兴盛之路,跟随织田家的各路土豪也不可避免的随着织田家的壮大而壮大。 “吉兵卫,你做的很好。如果不是你的努力,我织田家哪里会这么快恢复元气。你辛苦了。另外一会儿等淹川一益汇报完近期各地情况后,你再把家中的储备讲讲,让大家心里有个数。”信长下令道。村井贞胜急忙点头应是。 “好了,吉兵卫已经汇报完了家中的情况。久助这回该你了。”信长点将淹川一益。“是,殿下。现在领内人心稳定,寺庙等地并无任何异动。只是云游僧人在桶狭间合战之后骤然增多,尤以近江和美浓出身者居多,而且往年很少见的西国僧人也有出现。看来殿下的威名,已经名闻海内,威震四方了。”淹川一益恭维道。 “美浓的那帮僧侣多了不奇怪,斋藤义龙今年不也没消停嘛,最近跟犬山信清在那里眉来眼去的,当我不知道?怎么近江的也来凑热闹了,发现六角家的甲忍了么?”听到近江也有人来,不知是否想起那次危在旦夕的暗杀,清须信长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看到信长沉下的脸,原本有些嗡嗡的声音,一下变得鸦雀无声。 “并没有甲贺忍和伊贺忍出没尾州的任何迹象,根据游历僧人的出身寺庙来看,很有可能是在野良田合战中大胜六角家的元京极家执政浅井家所为。那个逼迫父亲隐退继承浅井家的新任家主浅井长政看来也是个所图非小之人。”淹川一益恭敬地回答。 信长显出一丝好奇,“野良田合战我大概知道一些,就是原来从属于六角家的浅井家想要独立出来和主家打了一仗,并且还打了个大胜仗。指挥的就是你说的那个新家督浅井长政吧,你不是告诉我今年才十五岁吗,怎么这么厉害,先是叛离了主家,然后逼退了自己的父亲,又打赢了合战。那是个什么样的人,这回给我具体讲一讲。”群臣听到江州竟然出了这么一个英雄人物,按捺不住心中好奇,也在下面乱喊起来,“是呀,好好讲讲。谁这么厉害竟把六角家给打败了。”(池田恒兴);“久助,还是讲讲那场野良田合战吧。”(柴田胜家);“有什么好讲的,打的再好,还能像主公似的以不到两千之兵力克四万强兵又割了今川义元的脑袋。”(林秀贞);很快下面就乱成了一锅粥。长虎一听,织田家有女初长成,让家中无数武士现在就魂牵梦绕的小美女秀子的第一任丈夫,这么快就要闪亮登场了,心中兴奋起来。这帮乱喊乱叫的家伙如果知道织田家最漂亮的公主以后会嫁给这么一个悲剧性人物,不知该是什么表情。 淹川一益咳嗽了一下嗓子,向大家简单的介绍起来,“北近江的豪强浅井家新任家督浅井长政,十五岁,出生在南近江观音寺城城下町。今年一月刚刚元服,从六角家当主六角义贤那里得一‘贤’字,刚开始叫浅井贤政;六角义贤还硬塞给他一个老婆,六角家臣平井定武的女儿。没想到这儿小子一点也不领情,在家臣的帮助下逃回自己的领地。然后联合家臣,将当时对六角家卑躬屈膝的当主浅井久政逼下台,流放他到竹生岛隐居,登上家主之位。抢到家主位的浅井贤政立刻扔掉‘贤政’这两个字,改为长政;还把平井定武的姑娘给还了回去。这样两家不可避免就要打一仗来决定浅井家这样做是否正确,双方最后在野良田展开激战。据说双方兵力相差悬殊,六角家有两万五千人,浅井家只有其一半,不到一万一千人。而此战中浅井长政指挥极为出色,并作战勇猛,让浅井家中重臣赤尾清纲,海北纲亲,远藤直经等均是为之心折。虽年少,已获得家中重臣认可,站稳了脚跟。”听了淹川一益的介绍,大家纷纷点头,承认此人虽年纪轻轻,但确实是个厉害人物。只有长虎默不作声,心中暗自寻思,尾张守殿为何如此大费周章向群臣介绍浅井家,难道是想现在就把妹妹给嫁了? “好了,久助,不要再说了,再说下去就要找涨他家士气,灭自家威风了。以后多注意他就可以,现在还和我们没多大关系。另外吉兵卫,家里物资的信息绝对不能让外人探知,这是我们今后作战决定胜负的关键。不然小心我饶不了你。”信长拍了拍榻榻米,脸无表情的说。村井贞胜立刻保证,“请殿下放心,绝不会传出任何消息,不然提头来见。” 信长说完后抿嘴扫视了一下群臣,待群臣静下来后,又说道:“这次召集大家来,其主要目的并不是刚才所说的那些。虽然今年斋藤家小动作不断,但经过桶狭间一战之后,我尾州境内基本再无战患,百姓也可安享太平,这些大家也都知道,不须我说的太多。但世事有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今天我们要做出一个决定将来几年行动的策略,是西进还是北上。久助,你现在再向大家介绍一下我们尾州周边的状况。” 群臣一时都静了下来,殿下将要在今天决定是打三江还是美浓。 第五三章 美浓或三河 “三河的形式现在很复杂。国人众分为两大派,一派是当年跟松平家关系密切的土豪,主要是西三河众,支持松平元康从今川家独立出来;另一派以东三河众为主,认为来自于我尾张压力太大,而且氏真殿下文武全才必会一鸣惊人,还是继续留在今川家为好。自从桶狭间合战之后,松平元康就带领他的家臣留在冈崎城,不肯回骏府。名义上是说要为今川义元报仇,防止我方突袭,时不时的还骚扰一下边境,但基本上没给我们造成任何损失,做做样子给今川氏真看而已。我想骏府那头也不会傻得连他留在冈崎不回骏府的真实目的都不知道,根据传来的消息,现在对于三河人质的监护极为严密,尤其是松平元康的长子,置于何处到现在为止也没有查出来。所以双方都是投鼠忌器,今川家想要现在已经离心的三河势力再次重归于伞下,但由于骏河实力严重受损,又有数员精通战事的战将殒身桶狭间根本无力再战,松平元康正是看准了这点才敢跟今川家叫板;但松平家也有顾及的地方那就是人质,松平元康自己加上重要家臣的妻妾子女在桶狭间之前都作为人质交了上去,此时冒然翻脸西三河各家的下一代可能瞬间全灭,为了收拢各家臣之心,松平元康也不敢冒然行事。”淹川一益先简单说了一下三河的形式。 织田信长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显然早已是得到了汇报,但不太了解这些消息的手下重臣还是非常吃惊。淹川一益话音刚落不久就有佐久间信盛发问,“松平元康已经统一西三河了吗?这么快?” “还没有,东条吉良氏不服他。两边虽然还没有大打出手,但是有消息表明从骏府方面有很多粮食运进东条城支援吉良义昭。最重要的一点是吉良义昭拥有三河无双大将富永忠元,这可不是松平元康想打就能打下来的。再说,如果他正打的如火如荼的时候,我们在背后给他一下子,他可找人哭都没地方去哭。”听到淹川一益的解释大家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谁能想到几个月前还如同庞然大物的今川家现在已经陷入四分五裂的境地,三河已经可以让尾张人随手捏弄了。 信长也被大家愉悦的心情所感染,笑着说:“我这个总角之交,现在可是要头疼了。打又打不得,回去又不甘心,看他这回怎么办。不过现在他怎么也是个能控制十万多石土地的大人物了,再让他回去看人脸色过日子,想来宁死也不愿了。好了,三河的情况大家基本清楚了,久助,讲讲美浓吧。 “是,殿下。自去年年末斋藤义龙成为幕府相伴众以来,美浓同近畿的关系急剧上升,虽然暂且没有听说对尾张不利的消息,但是我认为应该加强对此侦查,如果能够离间幕府与美浓的关系最好,即使不能也要加强我们和幕府之间的关系,不然万一同美浓开战的话幕府很有可能给我们带来很大的麻烦。”淹川一益有些忧虑地说。 丹羽长秀冷笑着截断淹川一益想继续说下去的话,“淹川大人,尾张守殿给你的权利已经不小了,还想要权啊。谁不知道现在幕府根本就说话不算数,权利全在三好家,而三好家的权利又在松永氏的手里,你不要告诉我斋藤和松永的关系很好,别把大家都当成傻瓜。”淹川一益半起身,涨红着脸怒目而视,“丹羽大人,你这是什么话。我为织田家兢兢业业,不容你如此污蔑。如果不收回你刚才的话,我要和你决斗。”“决斗就决斗,你认为我怕你吗?说吧,使枪还是用刀,你该不会是要跟我用飞镖决斗吧,那我就认输。”听到丹羽长秀的嘲弄,更加剧了淹川一益的愤怒,如同被激怒的豹子下一刻就有可能蹦起噬人。 信长冷冷的看着下面如同滑稽戏似的折腾,心下却颇是无奈。刚刚缓解了美浓众和尾张众之间的矛盾,又把丹羽和淹川之间的任务内容分开,以为能消停几天,没想到又让久助给搅和到一起。“行了,不要说那些没用的。现在丹羽长秀负责近畿的情报,如果有关于美浓的消息,长秀你要及时通知久助,不要到时让我们出现可能的被动。久助,你先把美浓的情况讲完。”丹羽长秀与淹川一益知道再闹下去两人都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互相瞪了一眼后偃旗息鼓。 淹川一益把刚才没说完的继续讲下去,“因为斋藤义龙和南近江的六角义贤结盟,所以应六角家所邀,从近江坂田郡方向向北近江的浅井长政发起攻击,以求扩大自己的势力范围。”“双方交锋如何?”柴田胜家颇感兴趣的问。 “浅井家的作战能力还真是挺强,虽说斋藤义龙担心损失太大,还要防备我们,并没有派出大军。但据说数次试探性的攻击均铩羽而归,有一次还让人包了饺子,被浅井家的大将磯野元昌断了后路惨败而归呢。”淹川一益幸灾乐祸的说。 由于双方交战多年,加上家里和美浓众的对立,所以尾张出身众人听闻斋藤义龙让个刚刚成年不久的小孩儿一顿胖揍,都极为兴奋,“我说长虎,那个浅井家的长政也就比你大两岁吧,看看人家多厉害,你可要努力点儿不要让近江人认为我尾张无人呀。”这一番似褒似贬的话下来,让青山长虎心里恼怒不已,这是说我有野心呢还是说我倒向了美浓,已经被打入冷宫还这么多嘴。“多谢林大人夸奖,小子地不过三千,人不超二百,何德何能敢与淹川大人介绍的浅井长政相提并论。不过才德虽然不值得大人如此高抬,但忠心这一项确实不逊于家中诸位重臣,得大人吉言必会努力为尾张守殿下开疆扩土,请大人放心。”话音未落,林秀贞的脸色已经变了几次,有红变白,又由白变紫,再从紫变白;如同川剧中的变脸。众人看了心中纷纷好笑,这个林秀贞也不知怎么回事总是对青山长虎不满,拿话刺人,这回源七郎在众人和殿下面前迅速回击,折了面子的佐渡守该消停消停了吧。 “长虎,对家中老臣怎可如此说话。还不道歉。”信长斥责道。虽然是让青山长虎道歉,但其中的远近亲疏众人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长虎心中也很是懊恼,在众人面前说出如此尖酸刻薄的话实无必要,何况还把柴田胜家也给捎带进来,让家中重臣认为自己是个轻浮的人那亏就吃大了,赶紧诚心诚意的道歉。但自此以后,领教了源七郎毒舌的重臣们,轻易不再向这个人小鬼大的家伙轻易挑衅,也算福祸难料了。 “好了,久助已经说了这么多。大家说说为了壮大我家,是应该打三河还是打美浓。由胜家先说吧。”信长对如此长的评议有些不耐烦,想要快点统一认识。“我认为应该先打三河,很明显现在的形势是三河弱美浓强,美浓的石高并不逊于我们尾张,想要打现在聚在斋藤义龙身边,铁板一块儿的美浓众我认为是得不偿失的。趁着三河正与骏河出现裂痕,吞下三河壮大我们的实力,然后再打美浓或是远江还不是我们说了算。没有必要现在和美浓硬拼。”许多人听到柴田胜家的想法后纷纷点头,此言老成持重实为谋国之言。 “可成,你怎么说。我看见大家都点头,只有你没有任何表示,是不是有别的想法。”信长询问。“我更倾向于先攻打美浓,据我所知跟斋藤义龙一条心的只是西美浓众,东美浓众的独立性还是很强的,而且由于武田家在信浓的巨大压力,斋藤义龙不敢调动东美浓的一兵一卒;我们尾张北边的三河已经不能给我们带来任何威胁,也就是说我们可以用举国之兵对应美浓半国之数。我在想如果斋藤义龙万一拿下北近江可就要轮到我们后悔了,不要忘了殿下拥有斋藤道三的国让书,已经有充足的理由出兵。而现在攻打三河很有可能造成松平元康承受不住我家的巨大压力,重归今川家。万一产生这样的后果,我们将再次不得不面对拥有三国之众的今川家,不知我们是否还会有桶狭间的好运气。”觉得森可成说的也有道理的重臣一时沉默下来。 第五四章 计划和变化 信长看着手下沉默的重臣们心里叹了一句,真是人越多越决定不下事情,以后还是召集几个人先把事情定下来,然后再在这种评议上宣布更好,这样前怕狼后怕虎真是不如回家抱孩子好了。“怎么大家都没有话说了吗?现在胜家和可成已经分别把攻打美浓和三河的优势劣势都说出来了,你们觉得怎么样,叫你们来不是让你们来当闷嘴葫芦的。” “殿下,我觉得还是应该攻打三河。舍弱而取强智者不为也,但为了防止森大人所说的情况出现采取一些防范措施还是必要的。我认为对于美浓我们应该以骚扰为主,也就是说我们从明年开始应该时不时的越过木曾川河骚扰斋藤家,使之无法全力攻打北近江,但因为我们两家实力所差不多,所以我们要避免跟他们打大仗,不然有可能带来巨大损失。对于三河,我认为现在三河和骏河这种表面上融洽的气氛不可能维持长久;松平元康不可能把这件事拖得太久,越久对他越不利,一年的时间将是他的极限,要不重新回归今川家,要不为了得到三河和今川家大打出手,只要他们一撕破脸就是我家进入三河之时,拿下三河再攻打西美浓至少会有七至八成的把握。到时殿下拥有两国之众,可调近两万大军进行作战,近畿什么也不会说也不敢说的。”丹羽长秀在一片寂静声中说出了自己的意见。其他重臣听着觉得非常有道理,纷纷随声附和。 “看来大家都觉得这个意见好,我也觉得不错。但是实施起来有两个难题,一是怎么让松平元康降低对我们尾张的提防之心,这是能否拿下三河的关键;二是什么样的骚扰,既能够让斋藤家无法全力攻打北近江,又可以避免与其决战。”信长虽然也赞同长秀的建议,但是操作起来的难度太大,弄不好有可能变成两面作战,未免得不偿失。“源七郎,想想该怎么做才能达到上述目标,刚才反应不是很快嘛,现在也要表现表现。” 长虎虽然知道历史上信长最后是和松平元康结盟,集中全部精力攻打美浓。但从现在的形势看,显然丹羽提出的建议是最好的。仔细衡量了几遍后,才张口说到,“殿下,你看这样好不好,当斋藤家召集起大军攻打北近江或是无意作战时,我们就越过木曾川蚕食斋藤家的土地,掠夺他的人口,人不需很多一两千既可,但一定是可以立即就可召集起来的精锐之师;当他率领大军想与我决战之时我们从木曾川退回,在河边等他;如果他敢渡河,我们半渡而击其胜可期,不过我想以斋藤义龙的水平是不会犯这样错误的;斋藤家与我家想比还是要弱一些,又无盟友相助肯定也不愿意与我方展开决战,多来几回即会增强我家的实力,也让斋藤家分身乏术不断被削弱,还有一个好处就是由于我们不停的和斋藤家过不去肯定会让松平元康降低提防,对我们回马一枪大有好处。但这样做有一个前提条件就是要有精准的情报,不然很有可能中埋伏。” “源七郎,很好,动脑筋了。久助,方法已经提供出来了,怎么样,能够保证消息的及时性和准确性吗?”信长一边表扬了青山长虎一边向淹川一益提出疑问。“决没有问题,稻叶山城(美浓国守护主城)昨天早上发生的事,今天晚上就能够得到汇报,这点请殿下放心。我还有个建议,我们可不可以向松平元康提出只要他肯和今川家决裂,那么我们愿意和他结盟,支持他统一三河。这个诱饵,我不信他不心动。那么对我们的防备将会降得很低很低。”听到淹川一益这么一番话下来,家中重臣都有些寒毛倒竖的感觉,这条绝户之计也太狠了。千万不要得罪这个人。 “好,就这样决定了。各家按比例提供常备兵员,我要求这帮人随时随地就可以召集起来作战,由村井贞胜负责此事;另外淹川一益,和松平元康谈判的事由你负责,一定要做的逼真可信。大家都回去做好准备,骚扰美浓的行动从明年春耕结束后就开始。”织田信长大手一挥,结束了此次评议。 有句话叫做计划没有变化快,时间到了永禄四年五月份,正当信长信心满满的要执行骚扰计划时,在五月十二日夜里突然传来一个惊人的消息,五月十一日美浓国杀父夺权的六尺五寸殿斋藤义龙急死,享年三十五岁。并由年仅十三岁的嫡长子斋藤龙兴继位。确认了消息正确性后,面对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信长立刻做出反应。原来制定的骚扰计划作废,攻打三河改为攻打美浓;并指示淹川一益就结盟的问题正式和松平元康展开谈判,争取让三河成为自己东部的屏障,使自己能够全心全意和美浓作战。 “主公,大殿就率领咱们这千五百来号人去打美浓能行嘛。”对于只用这么点人就想过木曾川河,拝乡家嘉表现出极大的困惑。青山长虎并没有直接给出答案,而是反问了岛清兴一句,“胜猛,你是怎么想的。”“我觉得这是一手好棋。以速取胜。”长虎心里赞叹,果然是大将之才,“那胜猛你就给家嘉解释解释。”“是,殿下。” “拝乡大人,虽然我军只有千五百人,但是你要知道这些人里无一农兵全是武士。按照一般出兵来说,六千至八千的队伍里才有可能,这样很大程度上就能迷惑敌人,误判我方战斗力。孙子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如果对方主帅一开始就对我方战斗能力估计不足,肯定会陷入被动。”拝乡家嘉点点头,表示明白了,但又张嘴问到:“可是你刚才说以速取胜是什么意思呀。”“今天是几号?”岛清兴不动声色的问。“十三号呀,怎么了?”拝乡家嘉对这个问题有些不解。“那斋藤义龙是几号死的?”岛清兴又问。 “十一号呀。啊,我知道了。大殿是在十二号知道死讯的,今天出兵,就是要打斋藤家一个措手不及。恐怕美浓那些豪族有的才刚刚知道死讯,正是慌乱不知所措的时候,我们迅速的过去狠狠地踢他们屁股一脚,他们恐怕毫无还手之力。”拝乡家嘉反应过来。 长虎笑着看自己的乳兄弟,“还好,没笨到家。咱们这些人,本来就是能够随时出动的‘机动力量’,早在年初就准备好出征了,这是对方无论如何也料想不到的。一般聚兵怎么也要个三五天,向我们这样不到一个晚上就聚起这么多武士对方如何想得到,所以这场仗即使对方人多我们也有七八成胜算,干嘛不打。快看前面舟桥已经搭好,可以过木曾川了。” 快速渡过木曾川河的信长军到达海津郡的胜村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织田信长决定在此处扎营好好休息,迎击第二天一定会赶到的斋藤军。 “知道吗,织田家出阵了。直冲我们这里过来了。”正在稻叶山城准备斋藤义龙葬礼的斋藤龙兴和其重臣得到这个消息后,均大吃一惊,谁都没有想到织田信长竟然会如此快的得到消息并作出反应。刚刚继承家督之位的斋藤龙兴心慌意乱的看着父亲留给自己的众位大臣,希望他们拿出一个办法。 “长井大人,你看怎么办?”竹腰直光向负责防卫尾张一侧的长井卫安问道。“怎么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已经听了目付的报告,过河的不过千许人,他那个父亲来了上万人不也留下数千条性命逃了回去,还怕了他不成。告诉你只要我手下那三千骑在,根本就不用担心,怎么来的就让他们怎么回去,不回去的把命留下来就行了。”长井卫安翘着长长的胡子不屑的说。 “我也领兵去帮帮忙吧,大人可不要轻敌。想那织田信长几年前虽是个无名小辈,但自从去年率领不到二千人竟然拿下拥有四万大军的今川义元的首级,武名哄传宇内,还有何人敢小瞧于他。长井大人可不要阴沟里翻船,再次成就他的武名呀。”日根野弘就看不惯长井卫安的狂傲,‘好心’的劝慰。“不用了,你还是看好你负责的近江那头,不要让浅井家的毛头小子再给抄了后路。”长井卫安冷冷的回答。日根野弘就大怒,心中冷笑,那织田信长只凭几年时间就统一了尾张,又干掉了今川义元,你以为人家就一千来号人就好打了,凭他出兵的时间就可看出是早有准备的,看你怎么死。 第五五章 夺下墨俣城 次日清晨,青山长虎早早醒了过来。走出帐篷后,贪婪地呼吸了几口还有些清凉的空气,本来有些晕沉沉的脑袋立刻清醒起来。扩胸伸了几个懒腰后,发现拝乡家嘉从身后伸出脑袋。不由笑骂道:“你这小子,怎么不多睡一会儿,今天恐怕是要有场大战,想休息也休息不成的。” 拝乡家嘉苦笑一声,“哪里睡得着,你忘了信秀公打美浓的那场仗了嘛,当时可是过河近两万人,最后就回来几千人,听我妈讲父亲现在还经常在夜里被那场仗惊醒。知道吗,据说平野,户田那几家听说这次要渡过木曾川和长良川,吓的有好几人称病不敢出战呢。”源七郎听到青山家的谱代家臣居然出现这种丑事,不由皱皱眉头。知道在这件事上家嘉不敢胡说,肯定是知道一些事情。但自己毕竟还不是青山家家主,还是不要管的太多,让父亲误会就不好了。不过,从现在开始就要未雨绸缪,多培养一些自己的班底,还要尽快多招一些有能力的武士,不要到自己继承青山家时,出现被几个老臣所左右的状况,那脸可就丢大了。沉声对家嘉说,“这件事你知道就好,不要外传,不是什么好事。回去的时候提醒我招收几个小姓,我们的根子还是有些薄。” “放心好了,有什么具体要求你跟我说,我爸也会帮忙。”拝乡家嘉一反平时的嬉皮笑脸,认真的回答。 就在两人商谈的时候,营地也渐渐热闹起来,伙夫开始生火做饭。早晨八时许,天突然暗下来,紧接着下起豪雨。原本计划攻打大垣城的织田信长发现制定的目标在如此大雨之下已经不可能完成,立刻更改计划,大军渡过长良川,向墨俣城进发,准备拿下墨俣,先建立在西美浓的桥头堡,再乘机拿下大垣。此时,斋藤方面负责尾张方面的旗头长井卫安和日比野清实也迅速集结了近六千人,从大垣城出发,经过墨俣城向胜村进发,准备将趁火打劫的织田信长摁死在长良川。 “这是哪里?”站在一处高岗上的织田信长问旁边对美浓地理异常熟悉的金森长近。“这里叫森部,再走不到一个时辰就能到墨俣城。不过再往后的路都不会很好走,我们是不是休息一下,不然可能到了墨俣我们也没力气了。”金森长近建议道。 “好,就按你说的做,休息半个时辰,让大家喝口水吃点东西,等一会儿一口气攻下墨俣。”接受建议的织田信长传下命令。从墨俣城出发的长井卫安这时也到了森部附近,准备到信长正站立的高岗地扎营,略微休息一下后,一鼓作气消灭织田信长。因为豪雨的关系,本来站到稍微高一点的地方就能看到对方部队的先军,直到距离不到一里才基本同时发现了对方。双方都没想到之间的距离竟然如此之近,立刻毫无躲闪的在森部爆发了野战。 “命令河厩秀隆和青山长虎率领母衣众,不要管两侧,看见中央主将的战旗了吗,就打那里,旗倒了我们就赢了。”发现斋藤方竟然分兵为三个部分,想要左中右同时进攻的织田信长立刻发现战机,传下命令。如果长井卫安知道对面一看就比己方少三四倍人的织田方这次来的全是侍者的话,一定不敢这么大意的竟然分兵三处,妄想一举将织田信长逼入长良川。可惜天意弄人,因为豪雨的关系,虽然弄够大致看清人数,但装束不到近处是说什么也看不清的。等看清的时候,再想要变阵已经来不及了。 青山长虎率领家臣及赤母衣众首先从左侧斜插入斋藤中军,几乎同一时刻河厩秀隆率领的黑母衣众也从右侧插入中军,造成中军一阵混乱。双方开始捉对厮杀,虽然斋藤中军人数也多于织田方,但三分之二强都是农兵,战力无法相比,基本上是织田方三个人围着斋藤方一个人打,不到一个时辰斋藤中军就开始支撑不住,到了崩溃的边缘。“旗倒了,旗倒了。”随着织田方的欢呼,斋藤中军迅速崩溃,如同雪崩一样,看到旗倒下的左军和右军也开始溃败。织田军开始追击。 “那是谁?”正在追击的青山长虎望向前方。前方不远处一个身材魁梧的斋藤家武将正和前田利家战在一处,手使一把长柄大太刀,抡圆了乱砍,如同在玩一把玩具刀,但是地上两具一动不动的织田方侍者,告诉所有人轻视他的后果就是倒在泥水里。由于此处地势狭窄,此人一档就如同断了河水的水坝,水流顿时就无法畅通起来。“是砍脖子的足立。”旁边的蜂屋赖隆惊呼道。“砍脖子的足立?这是什么怪外号,有什么说道吗?”青山长虎有些迷惑。蜂屋赖隆立刻解释,“此人是西美浓十六将之一,拥有怪力,善使大太刀,以往斋藤家的合战讨取过多员武将的脑袋,单从武力来说在斋藤家数一数二,是日比野清实的与力。”正在说话间,只见足立六兵卫一刀狠狠的向前田利家砍去,躲闪不及的前田利家急忙横过手使的朱枪挡住,咔嚓一声朱枪竟被劈成了两截,没有料到的前田利家一个趔趄跌倒在地。后面观战的源七郎到吸一口凉气,一刀竟然把朱枪都给砍断了,这得多大的劲呀。足立六卫门紧跟着又是一刀,眼见历史上被称作加贺百万石藩祖的前田利家就要掉了脑袋的时候,从源七郎身后‘嗖’的一声,一把利箭射向足立的面门,来不及躲闪的足立惨嚎起来,握刀的右手捂向右眼。原来是源七郎的家臣大野清英眼见前田利家危急,射出一箭救了前田利家一命。刚刚逃出鬼门关的前田利家来不及起身,顺手捡起掉落在身边带枪头的半截朱枪,一个前扑朱枪刺进了足立的咽喉。半刻前还挥舞着大太刀阻挡住织田军前进步伐的无双猛将现在却只能无助的跪倒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前田利家用肋差割掉了自己的脑袋。 踏着无头尸血水的织田军很快又连续爆发出欢叫声,首先是赤武罗母衣众的岩室长门守讨取了日比野清实,紧接着又传来青山长虎的家臣岛清兴讨取了长井卫安的消息。意气风发的织田军此战讨取斋藤家尾张方面军的旗头长井卫安及其手下一百七十多武者的首级,受此重创的斋藤家从此再无力向尾张发动进攻,史称森部之战。织田信长的精兵战略初见成效。追击了足有半个多时辰,在一个地势稍高的山头上,正安排赤母衣众稍作休息的青山长虎远远望见背着永乐通宝靠旗的传令兵向这边跑来,急忙命令福富秀胜前去接应。 “不准休息,继续追击,攻打墨俣城。得到降词,墨俣现极为空虚。”传令兵趴在地上气喘吁吁的说。青山长虎迅速问:“河厩秀隆也有同样的命令吗?” “是的。” “那好,我立刻下令继续追击。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我让家臣陪你一同寻找黑母衣众。”说完,立刻严肃大声地对越发见圆的森本一庆下令,“一庆,你陪着尽快找到河厩秀隆。然后归队。”周围听到命令的赤母衣众及其家臣们急忙站起来,整理装束,准备出发。嘴角却纷纷露出笑容。黑母衣众就在离这里不到千米的山背处休息,但因为位置及下雨的关系,站在这里却是怎么也看不到的。显然,这个源七郎是准备下绊子了。不过谁也不会嫌弃功劳多,这种毫无危险的夺城之功换成谁也不会拱手相让。这可是将在美浓国夺到的第一个城,也是织田家的西国第一座城,越想越兴奋的武者们嚎叫着冲下了山丘,争先恐后的向墨俣城方向奔去。让青山长虎极为担心被不远处休息的黑母衣众们发现异常。只有森本一庆苦着脸,满脸不甘的接下任务。 当源七郎率领手下冲到墨俣城时,惊讶的发现城里空无一人,守兵在得到长井卫安败战的消息后竟然逃散了。青山长虎急忙发下命令,组织人手占居城内各处战略要地,防止斋藤军的反击,并派首先冲入城内的木下雅乐助向织田信长报告。不到半个时辰黑母衣众在河厩秀隆的带领下赶了过来,看到站在城门笑哈哈迎接的青山长虎,河厩秀隆差点把嘴里的牙咬碎。这次作战可真是丢了大脸,如果说一番功,一番首级让赤母衣众抢去还可以说是有运气的成分在;那么一番枪和一番城的功劳也被抢去,那真是情何以堪。主公如果认为自己连一个十四五岁的娃娃都不如,那么出世之路可就全堵死了。继佐佐成政之后,随着青山长虎在织田家地位的不断提升,源七郎又成功的给自己添了一个竞争对手。 第五六章 墨俣一夜城 不提满脸笑容及其谦卑的源七郎与黑着脸的河厩秀隆。拿下墨俣城的织田信长立刻领兵驻入,第二天天气好转后继续领兵向北进发,准备攻打大垣城。大垣城城主氏家直元在西美浓的实力仅次于斋藤家,得到长井卫安战败消息后,立刻进行紧急动员,准备笼城战。见急切之下不可能拿下大垣城的织田信长在近边放火毁田后,决定暂缓收兵,用五天时间在墨俣城北面十九条建砦,并派犬山城城主织田信清的弟弟织田信益作为守将。一方面是继续威胁大垣城,一方面是在墨俣城前方建立前哨基地,防止斋藤军偷袭。保住墨俣城,就等于在美浓国有了立足之地。 五月二十三日,小雨。“这该死的天气,已经连着下了十多天的雨。我们和雇来的川筋众一起建砦开始天就没晴过吧,身上都快长毛了。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什么时候能够回清州呀。”墨俣城内拝乡家嘉半真半假的向源七郎埋怨。 “你就消停会儿吧。又不是你一个人在这受苦。你看看雇来的那些川筋众,哪个不比你苦,你还能睡在城里,那帮人哪个不是在野外裹了一身草就睡在泥里。这点苦都吃不了我看你还是不要当武士了,直接给你安排一个村庄去当庄头得了。”本来就让湿呱呱的内衣弄得烦躁不已的青山长虎毫不客气的把这通抱怨话给驳了回去。 “他们这帮野盗怎么能和我们相比,那个蜂須贺正盛一会儿站在我们织田家一边,一会儿站在斋藤家一边,纯粹是个风向鸡,不要侮辱我。”不敢大声还嘴的拝乡家嘉坐在源七郎身边小声嘟囔,青山长虎也不理他,拿起贴身藏好的孙子兵法认真读起来。 正当源七郎看得入迷时,传令兵传下织田信长准备作战的命令。原来从森部合战之后就一直下雨的天气,造成木曾川与长良川河水暴涨;斋藤家判断,因为河水暴涨,尾张无法派来援军,决定由负责信浓方面的旗头长井道利和近江旗头日根野弘就两人率领美浓众夺回墨俣城。刚刚从稻叶山城出发,就被驻守在十九条砦的织田信益侦知,立刻向织田信长求援。而织田信长决定出城应战。 织田军从墨俣出发后首先和织田信益的军队汇合,然后继续向北进发,在十四条与斋藤军遭遇后率先发起进攻。带领家臣站在中军的青山长虎望见远处黑压压一片压上的斋藤军,不由手心沁出汗水。 青山长虎暗暗想,此次西美浓竭尽全力,出动了在短时间内可调动的所有可战之力,绝不少于六千人。而算上织田信益的军队,织田军不过千人出头,并且失去森部之战的突然性,恐怕不仅占不到便宜,还要吃亏。战况果如源七郎所料,作为先军首先出战的织田信益队很快就淹没在斋藤军的浪涛里,半响后对方一员武将用枪挑着信益的首级冲出斋藤家的队伍,向织田军挑衅,“我,野野村三十郎讨取织田信益,织田家的胆小鬼可有敢与我一战的人吗?”听到挑战,毛利良胜和暴躁的加藤弥三郎等人纷纷请求应战,但看出序盘对己方不利的织田信长却下令,整军缓慢向右移动,放弃正面作战,全力攻打斋藤军手薄的左翼。这时如果从天上看,会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织田军紧紧咬住斋藤军的左翼全力作战,在队形上却不断右移来躲避斋藤军的右翼;而斋藤军的左翼却不断左让想要让开位置让右翼全力进攻;如同一块秒针倒走的钟表。在一进一退的功防中,掌握主动的是织田军,却始终无法拿zhan有地利的斋藤军有丝毫办法;尤其是日根野弘就率领的左翼,虽然一直处于劣势,却始终不露败相。想尽办法却始终打不开局面的织田信长无可奈何的在夕阳下领兵退向西軽海。 “源七郎,现在天色已经黑了,再过一个时辰估计人影都看不到。你看斋藤军总是跟在我们身后也不是个办法,我们没有他们熟悉地形。万一露出什么破绽被对方抓住就有可能造成全军总崩溃,现在大家神经都绷得紧紧的,我怕万一突然出现什么事,那后果----。”岩室长门守忧心忡忡的冲正在负责断后的源七郎说。 “你说的不错,所以主公不敢往墨俣方向撤军,就是担心引起连锁反应;我也觉得不能让他们这样平平安安,消消停停的跟在后面,等我们犯错误;这样跟实在太危险,得想个办法。再往前两里就该换池田恒兴断后,你帮我照应一下,我去找他商议。”说完,不等岩室长门守回话,双腿一夹‘百段’,窜了出去。岩室长门守无可奈何的接过了指挥权,小心翼翼的不让断后的队伍散乱。 坚决而又谨慎地跟在织田军后面的是长井道利的与力侍大将牧村午介,也是西美浓十六将之一。在经过北轻海时,发现不远处一直配合得非常好的织田家的交替断后部队突然出现问题,两支正在交替的断后部队在配合上出现失误,互相挡住道路发生混乱。牧村午介知道此地再往前一些就有一个缓慢的下坡,再加上现在天色已暗,两支队伍一定是在交换的地点发生误会,造成混乱。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耐心等待了一个多时辰的牧村午介下令队伍突击。而发生混乱的队伍似乎也验证了牧村午介的想法,几乎不堪一击,直接就让牧村队的枪阵穿了过去。 得意不已的牧村午介正想命令队伍继续追击时,吃惊的发现织田军的主力已经站好队形站在坡口靠下处等着自己。因为下坡的关系,即使点亮松烛,在刚才突击时的角度是看不到织田军一兵一卒的,但冲到坡顶看到织田军已晚了;当然要是没有刚才被穿透的织田断后军,牧村午介zhan有地利也有一战之力,可一看织田军的队形就知道中计被包围了。很快牧村队被包围的织田军屠尽,最后战死的牧村午介是被伊东长久一枪钉在地上,然后被池田恒兴砍飞脑袋。飞在空中的脑袋最后还在想一个问题,面对如此狡猾的‘大傻瓜’,如同白纸一样的斋藤龙兴怎么可能是其对手。 迅速歼灭对手的织田军转身开始对刚刚赶到的二队侍大将稻叶又右卫门发起进攻。完全没有预料会遭到反击的稻叶队仓促应战,很快队伍陷入毁灭状态。青山长虎手中的‘人间无骨’也终于立下功劳,割断了稻叶又右卫门的喉咙。得到前队失利消息的长井道利和日根野弘就发现无法占到任何便宜,果断的下令退兵。 见天色已晚,织田信长也担心遇到反埋伏,决定晚上就在西轻海扎营,第二天早上迅速赶回墨俣,只有区区不到两百人守卫的墨俣城是顶不住斋藤军一轮强攻的,并且墨俣城内并没有留下强有力的武将;只有一个刚刚被提为木料奉行的木下藤吉郎算是一个小官,负责修缮加固墨俣城。 第二天一早,急匆匆率队往墨俣赶的织田信长远远就望见墨俣城方向在小雨下,还冒着的黑烟,所有人都开始对保住墨俣不报希望。出乎所有人预料,虽然城下三三两两的还倒着斋藤家和川筋众的尸首;木质城墙和栅栏也有多处损毁;南橹也被焚毁,冒着黑烟,显示此处刚刚经历过一场浩劫,但杏黄色的‘永乐通宝’却依旧在城头飘扬。 狐疑不已的织田信长立刻派人进城联系,很快传令兵领着三个人跑过来。最前面长着猴脸的无疑就是城内唯一称得上‘官’的木下藤吉郎,左侧满脸胡子的是川筋众首领蜂須贺正盛,右侧的瘦脸却是谁也没有见过。木下藤吉郎立刻向织田信长详细解释了事情的经过。原来在得知织田军向轻海方向退却后,木下马上意识到墨俣城存在的巨大危险,不仅向川筋众许下重金雇佣其保卫墨俣城,还通过蜂須贺正盛的介绍结识了在长良川附近拥有一定实力的前野众首领前野长康;在川筋众和前野众的帮助下,斋藤军虽然整夜猛攻,还一度冲入城内;但直到早上还是没有拿下墨俣。可能得到织田信长回军的消息,不到一个时辰前斋藤军刚刚撤退。 既没想到能保住墨俣,也没想到‘猴子’还有军事才能的织田信长心情大好,环顾四周,哈哈大笑,“没想到我本以为只是捡了个脏猴,竟然是只幸运猴,这岂不是藤吉郎的一夜城。”说完,不仅立即支付川筋众和前野众藤吉郎许下的报酬,还把藤吉郎提为足轻百人队长。 站在旁边的青山长虎却打了个冷颤,莫非那‘墨俣一夜城’的典故就是这样来的? 第五七章 人材几许多 青山长虎懒散的躺在主屋的外廊上,扬扬手里刚从清须得来的感状,笑着对旁边悠闲喝着下午茶的文石说:“老师,这是秀胜送过来的。赏赐已经定下,这次加封千石;并且重新召回前田利家;最重要的是我被提升为足轻大将,今后可以单独领兵作战了。” 看到徒弟得意洋洋的样子,有些忧心的文石悄悄皱下眉头,没有多说,点点头继续喝茶。没得到回应的青山长虎也觉得没什么意思,尴尬的笑一下,收回感状。重找一个话题,“老师,上个月刚从美浓回来时,提起要收一些小姓,想让老师帮我教教战法方面的学问,不知道可以吗?” “奥,这么快就把人挑好了?挑了多少人,把名单给我看看。”文石对这个在领内纷纷扰扰近一个月的话题极感兴趣,要知道领内不少武士为了能把自己适龄的孩子送进来而找过他,所有人都知道下任家主要大规模培养亲信了。“长濑,把名单拿过来,有二十九个人,都是十至十五岁的少年。从我的领地及本家领地中的适龄少年当中挑选出来,可有不少刺头,都是当地的孩子王。拝乡家嘉的父亲很帮忙,没有他这个对本家极为熟悉的人,我可没有能耐这么快就把人挑选出来。”看到随便一个话题就马上把老师的注意力吸引过来,长虎很是自得。 很快从里屋跑出一个少年,脸庞消瘦,身材修长,双眼炯炯有神;恭敬的把一张文书递给文石。接过文书的文石并没有急着看内容,反而是仔细端量了几眼少年。少年并没有丝毫慌乱,只是静静的坐在源七郎的下首。文石满意的点点头,笑着对长虎说,“这才几天没见,管屋长濑就长成大人了,看样子让你训练得不错。算是你第一个培养出来的小姓吧。” 长虎对管屋长濑的表现也很满意,“自从师傅死后,他哥哥继承了九百石土地,我就把他接到我这里来。师傅当年怎样训练我,我就怎样训练他。长濑也算努力,咬牙坚持下来。今年年初刚刚元服,我打算先让他当这个小姓头,日后再分成几个小队,看看能培养几个像样的人才。” “让我看看都有谁,神子田家的半右卫门,尾藤家的田三,溝口家的竹丸,山口庄的午介,……,毛受庄的庄介,嗯?还有户田家的,你不是很不喜欢户田胜盛吗?”文石很是奇怪。 “我哪有那么小的气量,再说不是我看他不顺眼,是他看我不顺眼;要知道当年父亲可是许诺过从他户田家过继一个男孩过来继承青山家,如果不是父亲把母亲娶回来,青山家未来的家主可是要换人的。这个三郎四郎是户田家的旁系,来的时候给我印象很深,是个不爱说话的小孩,力气不错,脑瓜也很机敏,在当地也是称王称霸的主儿;跟毛受庄的庄介一样在当地无人敢惹。”源七郎一本正经的回答。 涉及到敏感话题,文石也不好再深说,笑笑转换了话题,“你才多大,就叫人家小孩;不过我倒是没想到在你的本地毛受庄,竟然还有敢称霸的人,待会可要好好瞧瞧。” “那是庄头的二儿子,你看他的身子骨就知道培养好了,将来在战场上一定是员无敌猛将。长濑,你去把昨天集合起来的那批小孩叫来,让他们在院子里站好。”青山长虎吩咐。 很快二十九个少年就把大院站满,管屋长濑站在最前面。“老师,第二排最左面那个大个子,就是户田三郎四郎;最右边那个是毛受庄介;你觉得这两个怎么样?”源七郎问到。 “看起来还不错,不过,那眼神和神情,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需要好好敲打敲打。咦,后排那个少年是谁,从容不迫的样子,感觉似乎与长濑也差不了多少?”文石感到很惊讶。 “说的是穿藏青色,有些瘦弱的那个少年吧。真不愧是老师,除了长濑,最让我有把握成材的就是他了,叫溝口竹丸,是溝口胜政的儿子。考校的时候我出了三道题,他都是最快回答出来的;跟人较量时,也敢下死手,不少人叫他疯狗;唯一遗憾的就是身体有些瘦弱,我问过溝口胜政,这个混蛋自己信佛,竟然每天让他儿子吃素;不过这好办,在我这打两年猎,吃三年肉,肯定能强壮起来。”青山长虎很有信心地说。 看看下面这些少年,文石觉得动心了。这些少年,未来肯定有人会成为青山家的顶梁柱,现在每天多辛苦些,将来在家中的话语权就有可能成倍增长,为什么不教呢。但转念一想,这里面又有几个能老死于病床,而不是成就他人的功业呢。想到这里,腾起的兴奋,变得萧索起来。“除了我外,你还打算让谁教他们?” 青山长虎讶异的瞅瞅文石,心中微诧,刚才还是兴致盎然的,怎么转眼就提不起精神来了。“除了想让老师教他们战法外;兵法平时想让长濑领他们练习,岛清兴有时间会指导一下;另外我已经吩咐佐治屋从堺购买十挺铁炮,并从信浓木曾谷订购五匹战马,两个月后就会送到,够他们使的了;唯一不足的就是还缺弓法师傅和铁炮师傅,大野倒不错,但他是野路子出身,让他射箭行,让他指导可就是拉鸭子上架;实在找不到人就我来教吧。” 听到源七郎竟想当撒手大掌柜,文石笑着指指青山长虎,“培养出来的人最后都是你来使,你竟然一点力气都不想出,我可从来没想到你这么懒。” “怎么能叫懒,这叫物尽其用,我的工作是把每个人放到合适的地方;什么事都要我来做,岂不是让家臣蒙羞。再说,这些基础的东西让更适合于人的来做,最后把他们捏合成一个整体就是我的成功。”源七郎反驳道。看着自信满满的这个徒弟,文石摇摇头不再多说,答应每天抽出一个时辰教导这些少年战法。 刚让少年散去,就有家仆通报前田利家来访。 “又左,你怎么得空来了。听说我腾出的赤母衣众笔头位置,让你抢到手了,这下岩室长门守可要郁闷了,不过还是恭喜你。”看到神采奕奕的前田利家,青山长虎笑着迎出大门。 “这是哪里话,如果不是七郎肯于借阵,主公怎么可能收回成命,并再次予以重任。当年在下最困难的时候,如果没有您的接济,松(前田利家夫人)不知要受多少苦。大恩不言谢,如果以后有需要我的,只需带个口信,不管刀山火海必不相负。”前田利家感激涕零的说。 “又左这么说可是见外了,帮你是觉得你是个真正的武士,不受小人所辱;可不是为了什么图报。不说这些了,快请进屋,你后面那个武士很面生呀,你收家臣了?”不想让前田利家继续感谢的青山长虎改变话题。 “主公这次把我召回,不仅把原来的五百石返还给我,还加封千石,所以我也有余力招收家臣。他叫村井长濑,使得一手不错的大太刀;现在尾张还能召到这样的武士相当不错了,是村井贞胜介绍给我的。”前田利家回答。 非要招个善使大太刀的人,一定是让‘砍脖子的足立’给刺激到了,心中暗暗好笑的青山长虎把前田利家迎进大堂。 “又左,找我有什么事?能帮得上忙的绝不会推辞。”看到前田利家支支吾吾半天不肯说出来意,以为是经济周转上出现问题,青山长虎热心的问。 “七郎,你知道我家旁边就是木下藤吉郎的屋子。”前田利家说。 “我当然知道,我不是去过你家好几次吗?这个藤吉郎怎么了?刚刚提升为足轻队长就开始惹事了吗?”青山长虎皱眉问到。 “不是,不是,我们俩处得很好。”看到青山长虎误会,前田利家连忙解释,“这次木下藤吉郎立下军功,又被提为足轻百人队长,就想向他一直仰慕的姑娘提亲。你知道他的样子不出众,右手又是六根手指,生怕人家看不上他,就拉着我跟他一起去。我刚刚才重回织田家,很多人对我的看法不好,所以,所以……。” 看到前田利家半天‘所以’不出来,青山长虎接着他的话,“所以你就想让我帮你去说,对吗?” “我知道实在是太失礼了,但想来想去只有麻烦阁下。拜托了。”前田利家红着脸,双手伏在榻榻米上,把身子深深的鞠下来。 第五八章 杂事一大堆 青山长虎哭笑不得,无奈的对趴着身子的前田利家说,“又左,我记得说媒提亲的人一般好像都是女人,比如上次就是鹭山殿来我家订下初音和我的事,你找我去算是怎么回事呀。再说,连我都还没成亲呢,你不要有病乱投医。” “七郎,你说的那是大户人家才这样。藤吉郎怎么能和你比,青山家是四大陪臣之一,你又年少有为,所有人都说你是丹羽之后第一人。如果你能去,女方家一定会觉得很有面子,千万拜托了。”说完,连连叩首。 长虎仔细考虑一下,觉得还是有些不妥,自己帮忙去壮壮门面还可以;但以自己的年龄去提亲,总有些不务正业的感觉。沉吟一会儿,温声对前田利家说,“我去提亲不妥,”然后摆摆手,让正要辩解的前田利家等自己说完,“我去请我的母亲笠原夫人提亲吧,这样女方不会觉得失了面子;放心好了,到时我也会去凑热闹帮腔的。对了,到底是哪家的姑娘让猴子给看上了。是弓头浅野家的弥弥吗?” 利家吃惊的看着源七郎,“没想到七郎连这儿都知道,真是织田家消息第一灵通者。”心中暗暗嘀咕,主公该不会是私下任命他为织田家的目付吧,这么隐秘的事都让他随口就说出来。 发现自己嘴太快的长虎连忙转移话题,“等亲事说成后,一定要让猴子好好请我喝顿酒。不能随便找个地方,怎么也得是清须城下町的档次。” “那是一定的,我代藤吉郎感谢殿下。真是太麻烦阁下了。”大大出乎意料的前田利家喜出望外,没想到源七郎为了帮助自己,连母亲也给搬请出来。心中的感激无以复加。 当天利家就把木下藤吉郎找来,三人一起商量好提亲的时间。两人离开长虎家时,藤吉郎红着脸,走路都跌跌撞撞的,看着如同喝醉酒的猴子,长虎心中暗暗好笑,没想到历史上日后以好色闻名的太阁也有纯情小男生的时候,地位与时间真是可以改变一切呀。 之后的事情都很顺利,笠原夫人痛快的带着仆人前去提亲,弓头浅野长胜对于女儿能得到足轻百人队长的青睐十分高兴,爽快的答应了亲事。 婚礼上青山长虎第一次看到了木下藤吉郎的弟弟木下小一郎和弥弥的兄弟浅野长政。作为‘媒人’的源七郎在婚礼后半程遭到同僚的‘围攻’,“嗨,七郎,唱首酒歌,助助兴。很快就要轮到你了,到时兄弟一定前去捧场。”毫不见外的浅野长政喝的醉意朦胧,离了歪斜的趴在酒桌上,举起酒杯扣在脸上。福富秀胜也趁乱喊道,“唱得好,一会儿猴子把你带进新房去实习,是不是?”,不少喝多的好事者也纷纷跟着起哄。新妇弥弥圆圆的脸上虽然擦满用磨碎的大米制成的白粉,依旧从眼神中看出羞恼之意。眼看场面愈发混乱,渐渐有失控的危险,青山长虎赶紧拿起筷子,在碗上打起节拍,唱了一首在前世曾听到过的一首酒歌,“酒是武士的性情”。 白い花なら百合の花人は情けと男だて 恋をするなら命がけ酒は武士心意気 赤い花なら浜なすの友と語らん故郷を 生まれたからにはどんとやれ酒は武士心意気 夢は人には見せぬもの勝負する時は馬鹿になれ それでいいのさ男なら酒は武士心意気 女泣かせるやつよりも好きだといわないその背なに 女ごころはもえるもの酒は武士心意気 花と咲くのもこの世なら踏まれて生きる草だって 唄を唄って今日もまた酒は武士心意気 很快大家就被优美的曲调及适景的歌词所吸引,不少人都跟着哼唱起来,连长虎也没想到这首四百年后的歌竟然这么快就被大家接受。看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源七郎吸引,木下藤吉郎与浅野弥弥悄悄离开酒席,在永禄四年绵绵细雨的梅雨季节里,‘关白’与‘北政所’成就了好事。 梅雨季节一过,天气立刻热起来,庄稼长势喜人。增田长盛和坂井文介作为青山长虎的奉行众,这段日子变得异常忙碌,调节用水纠纷,处理地界纠纷,协调与他家之间的农户纠葛,一天恨不得换成两天来使,源七郎在九月份的时候不得不派管屋长濑帮忙。一直到九,十月份,夏粮入仓才算松口气。 这段时间虽然没有战事,青山长虎也没有清闲下来,为了将来,不得不每天和招收的小姓混在一起,把小姓操练的苦不堪言。源七郎还出钱买来木料花钱雇人在本家的青山里仿照稻叶山城建了一个小型的砦,准备日后作为训练小姓练习攻城战使用。经过一段时间训练,小姓的资质纷纷显露出来,管屋长濑与溝口竹丸文武双全,能力得到所有小姓认可。毛受庄介,户田三郎四郎,尾藤田三三人不仅枪法高出,都有良好的判断力和惊人的计算能力。但最让长虎吃惊的是神子田半右卫门的军学天赋,刚被入选为小姓时,普普通通看不出在任何方面有何出众,但经过三四个月训练后,军学方面就连管屋长濑也不是其对手。 作为小姓头的管屋长濑年龄最大,得到的系统训练也最长,文事武功高出所有人一头,让众小姓尽皆信服;源七郎和文石都看好的溝口竹丸,天生就有领导人的材质,枪法提高迅速,连着吃了几个月大青山的野味,身体迅速强壮起来,在管屋长濑被派出的时候,集体训练就由他带领,算是小姓众的副将。 剩下的二十七人被分成三个小队,小队的排位按每月一次的模拟考校成绩计算,如果一个小队连续两次排在末尾就要更换队长。十月份的三个小队按九月份考校排出,分别为毛受队,户田队和尾藤队;第一小队队长毛受庄介,他带领队员在考校时把追击的第三小队全歼,己方却仅损失三人;第二小队队长户田三郎四郎,在武事上虽然与毛受队不相上下,但在考校军学时,由于毛受队的神子田半右卫门出色表现,略逊毛受队一筹;被全歼的第三小队队长是尾藤田三,由于冒进被毛受队全歼,如果十月份再次落到最后一名就要让出队长一职,由队员从第三小队当中选出一人成为新的队长;而被选出的队长如果也是连续两次考校都排在最后,那么就要从其他小队的优秀者当中挑出一人成为第三小队队长,再由这个队长选出第三小队一人还给其他队,始终保持九人一小队。 唯一让青山长虎遗憾的就是这些人里似乎没有对铁炮或是弓法显出天赋的人,只能安慰自己,事事岂能尽如人意,凭借现在的实力,还不需要这样的人材,自己还有时间。 “长盛,今年的收成如何?”等到夏粮尽数入仓后,青山长虎召来增田长盛询问情况。“主公放心好了,今年我们还会非常宽裕,”拿出账本的增田长盛开始报账,“信长殿共向主公安堵三千零五十石加上与力的三百石,表高应该是三千三百五十石;按此计算我们应该收粮两千零一十石。实际上加上今年我们开发出的新田我们实高为四千一百五十二石,其中一百五十石我们并没种粮,这样计算下来,应该有两千四百零二石入库,现在实入库为两千二百石;剩下的二百零二石我们在半个月内肯定会入库。种西瓜及养殖所用的那百五十石的沙地,现在已经获利九十二贯,估计到年末还会二十二贯到二十五贯的钱到帐。不过,殿下,你养的那些小姓实在是太能吃了,咱们养的那些鸡鸭几乎让他们吃了一半,这才三个月就快让他们吃进去十三贯,这样的话,明年我们不仅卖不了,可能还要买一些鸡鸭进来…………” 望着随着长盛的张嘴闭嘴,而随之上下抖动的两撇鼠须,强忍住乐的青山长虎点点头,一本正经的点头,“你说的不错,再让我考虑一下;不过,想让马跑,又不给马吃草是不行的,你说呢。就拿你来说,这么努力,不也就是想得到一块属于自己的土地嘛。”话音未落,长虎立刻后悔,这是怎么说话呢,怎么可以这么说家臣,最近怎么回事,说话做事好像全不经过大脑,难道是懈怠了吗?却又无法收回刚才所说的话,一时僵到那里,不知该怎么把话圆回来。增田长盛也涨红脸,低头在那里,好半天才回话,“臣下身有疾患,幸得主公不弃,招为家臣,吾愿今生不得一寸地,以报主公大恩。” “长盛,不要这么说,立下功劳就要奖赏。奖罚分明,主家才能兴旺。刚才是我说了错话,你不要放在心上。再说为了得到土地而努力工作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我不是每次立下功劳也想从信长殿那里得到奖赏嘛……。”只觉得越描越黑的源七郎终于决定不再说话,而让增田长盛继续汇报。 “既然今年我们没有任何经济压力,那就让佐治众再造一艘关船;月末之前把家臣的钱粮都发下去;另外问问青山本家有没有需要我们支援的。还有明年我家又会增长千石,岛清兴和大野清英也会加增,你安排好。并且等各家把粮都收上来之后,信长殿可能又要发动美浓之战,你把农兵的准备工作做好。好了,没什么事就去干活吧。”等增田长盛汇报完,不想继续尴尬下去的长虎立刻把工作安排下去。 第五九章 血战河野岛 果然不出青山长虎所料,永禄四年十月末,负责调略西美浓众将的犬山信清传来消息,西美浓北方城主不破光治被寝返成功,清须信长立即发下征兵令,决定再次攻打西美浓。 青山长虎被命令须出兵:武者十三人,足轻四十八人,其他十二人,马九匹;限一日内集合完毕,再打斋藤家一个措手不及。想了许久,除家臣外,源七郎决定带管屋长濑,毛受庄介,溝口竹丸,户田三郎四郎四人出征;虽然不求他们上阵杀敌,但作为青山长虎第一批小姓最优秀者,提前感受下战场气氛还是需要的;另外这几个人年龄相对大一些,武艺也是最高超的,具有一定自保能力。 “岛清兴,家嘉,还有你们,我们会在墨俣城休息一晚,明日估计就会攻打斋藤家的大垣城;这次是四个小家伙的初阵,帮我看顾一下。”向木曾川进发的途中,源七郎向家臣们嘱咐。岛清兴重重的点了点头,没有说话,长虎知道岛清兴就是这个脾气,只要点头答应的事就会拼死做到。家嘉一手举枪,一手跳过来搂住长虎的脖子,“主公,不带这么偏心的,当年我初阵的时候还没管屋长濑大呢,怎么没听说你安排人保护我。”长虎挣了一下,想躲开拝乡家嘉的搂抱,却没成功,很是无奈的瞪着家嘉,这个乳兄弟却像是没有任何感觉似的,摇晃着长虎的脑袋。家臣们及远处的足轻想是早就习惯了这个活宝的耍闹和没上没下,大家都带着笑意看这对兄弟的胡闹,气氛非常轻松。经过森部,十四条,轻海等一系列作战,所有人都不太把美浓众的战力看在眼里,昔日败战的影响已经看不见了。 “长濑哥,文石老师教给我们的孙子兵法里面不是说,‘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我看主公怎么根本没把明天的攻城战放在眼里呢?”毛受庄介瓮声瓮气的向管屋长濑问。 一直跟毛受庄介处于竞争关系的户田三郎四郎抢着说,“那还用问吗?主公不是说过,从大的方面我们要藐视对手,从小的方面我们要重视对手;我们现在在藐视对手呢,对吧,长濑哥。” 管屋长濑先是点点头,又皱着眉头摇摇头。看长濑先是点头,然后又摇头,两人都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刚想张口问,就见管屋长濑向队伍外跑去。原来拝乡带刀在远处看到儿子胡闹,脱离了本家的队伍来管教儿子,管屋长濑去迎接了。拝乡带刀此时心中怒火中烧,作为青山家的笔头家老,平野,户田,山田,牧,牧野等青山家的谱代家臣都对拝乡家和下任家主过于密切的关系极为不满,这次在大庭广众之下儿子又做出如此无礼之事,不一定会生出什么妖蛾子呢。 “竹丸,你说说看。”庄介与三郎四郎二人又让旁边摇头晃脑的溝口竹丸评理。“你们两个笨蛋,咱们现在是在中军,也就是说只有连信长殿也要攻城时才会轮到咱们。那作为先手众的森队和坂井队是做什么用的。还有,对方城池要是防守严密的话,信长殿基本上不会下令力攻,那样损耗太大,不合适,所以这回也很有可能是过河转一圈就回来,所以大家不是很紧张呗。”竹丸回答。 毛受庄介不同意,“我觉得打仗就是打仗,现在太懈怠了,我的小队要是这个状态,可能早就被尾藤队灭两个来回了。”这次三郎四郎没有反驳,反而是认同的点头。 “不用你说,我也是这样想的。我只是在向你解释他们懈怠的理由,并不是说我认同他们,明白了吧。其实,在你发出疑问前,我就和长濑哥讨论过,长濑会在合适的时候提醒主公的。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把自己的事情管好,庄介你看,怎么拿的铁炮,平时教的你都忘了吗?还有三郎四郎,你的食品兜开了都不知道,你看那些家臣哪个犯你俩出现的错误。”两人急忙红着脸改正错误,竹丸得意的转过身时,却不知毛受,户田二人惊讶的发现溝口铠甲的后襟竟然系错了位置,不禁让二人窃笑不已。 这时,管屋长濑回来,并向竹丸点点头,示意刚才迎接拝乡带刀给主公解围时,已经向主公说过了。 到了下午二时许,队伍先后度过木曾川,长良川,进入美浓国境。留下犬山信清队和柴田队守卫舟桥,信长率队继续向墨俣城进发。准备进城后再整队休息。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过河后刚刚走过不到一半路程,就有一个柴田家的骑马武士飞奔而来,急切的奔到清须信长马前,诉说着什么,紧接着被信长殿一把拽下马,摁在地上询问,单从武士满脸血污和不整盔甲来看,刚刚肯定经过力战。可是柴田队这次并非先锋,而是后卫啊,难道说被斋藤家抄了后路,众人纷纷泛起不祥之感,农兵也从自家大人脸上看到了紧张,开始变得慌乱起来。 当时离信长殿不远的源七郎清楚地听到了武士的报告内容,与柴田队一同负责守卫舟桥的犬山信清叛变,损毁舟桥,现在柴田队正与之激战,柴田胜家派人通报,小心中伏。对此,清须信长没有一点思想准备,从没想到一直支持自己的织田信清竟会突然反叛。而织田信清的反叛,也直接说明不破光治的寝返为子虚乌有,前面一定有埋伏好的斋藤军等待自己自投罗网。 很快冷静下来的织田信长迅速判明形式,先是命令丹羽队由后卫改为先锋,迅速支援柴田队击败犬山信清,或是再次搭建舟桥,或是找到可供大军过河用的水浅之地;接着命令作为先方众的坂井队和森队改为后卫,交替后撤;然后派出传令兵通知守卫墨俣城的城将织田信广犬山信清叛变的消息,防止斋藤家袭城;最后传下全军撤退的命令。 “报,柴田队已击垮犬山信清,请求命令。”“告诉胜家,立刻建舟桥,提供回撤之路。小心犬山信清的反扑,监视住犬山方向。” “哈哈” “报,后面突然出现斋藤家的大军,现在已与坂井队接触。”“知道了,命令森队降低回撤速度随时准备支援坂井队。” “哈哈” “报,坂井队被斋藤家稻叶队击垮,坂井政尚受伤,现在后备只剩下森队。请求支援。”“让青山队立刻去支援。”“哈哈” “报,丹羽队没有发现可供渡河的水浅之地,请求命令。”“让他继续找,没找到就不要烦我,给我来收尸吧。” “哈哈” 随着战局的恶化,坏消息一个个接踵传来。等到织田军退到长良川时,远远地已经可以隐约听到斋藤军的喊杀声,及飞扬的尘土。对岸柴田队只找到一半舟船,建了半个舟桥。丹羽队把所有人都散开寻找水浅之地。 “报,青山队拝乡带刀被安藤队铁炮所伤,青山队发生溃败,小濑清长请求青山长虎前去指导。”“源七郎,快去顶住,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后撤。”“哈哈”,没有废话的青山长虎应了一声,立刻带领家臣和手下足轻前去支援。当长虎到达交战地时,发现青山队负责防守的左胁已经处于崩溃状态,并且波及到森队的右胁。长虎扫了一眼战场的形式后,立即传下命令,“大野清英,集中射右前方。不能让森队也出现危险,不然我们都死无葬身之地。剩下的人随我突击。”看到战场上的状态,长虎判定单纯防守是无论如何也阻止不了溃败的命运,下了进攻的指令。以岛清兴为锋尖,拝乡家嘉为左护翼,森胜信为右护翼,青山长虎居中调度的锋矢阵摆出,杀进斋藤军。 完全没有料到会遇到反冲锋的斋藤军发生混乱,尤其是长虎专门瞅准农兵多的地方扎进去,如同狮子杀入羊群,搅得正在进攻的斋藤家八居国清队被迫陷入防守。初阵的毛受庄介竟然也斩下一人首级。在青山长虎杀入八居队的同时,利用这个暂短的喘息时间,负责整队的小濑清长和海野能登守重新建立好防线,形成紧缩的半圆形,等长虎的锋矢冲出斋藤军时迅速把其融入在内。慢了一步进入战阵的伊东武兵卫同时被两柄素枪扎中,惨叫一声后倒了下去。顾不上关心的长虎立刻接下指挥权,划定家臣的作战防守方向。 其中初阵的四员小将竟然发挥了重要作用,只要哪个方向出现险情,四人就一起在大野清英的指挥下射出弹丸,到后来,每次射击时发出的巨响及白烟都会造成对面的混乱。当然仅靠四筒铁炮是远远不够的。在防守的同时,源七郎还组成突击队,每次危急的时候都进行反冲锋,使得战阵无恙。让青山长虎一辈子也不愿再回想起的河野岛血战就此展开。 管屋长濑(*~1582)织田御长九右卫门九郎右卫门长行。织田造酒丞信房之子,矢部家定是他的姐夫。1569年,在对伊势的北皇氏作战中从军。1575年,越前平定后各种任务的总代理。1581年,能登平定后七尾城代理,执行各种任务。前田利家被转封能登后,领有越前府中。为北陆方面担当,属能登,越中派遣组。最初的五奉行之一,也是马回队五队长之一。 第六十章 幸或是不幸 [[[cp|bsp;又经过一次冲锋返回战阵的青山长虎,胸口如同要炸开,又好像有人要把肺撕碎,只是大口贪婪的呼吸着充满血腥的空气。这是第几次反冲锋了,五次还是六次,手腕已经完全没有知觉,左膀臂在这次冲锋的时候挨了一刀,虽然感觉不到疼,但不管怎样使劲始终抬不起来,可能是伤到骨头。这次冲锋又把尾藤知宣折进去,田三要哭鼻子了。随着时间的推移,所有人都开始感到疲乏,有撑不住的感觉。一次冲锋要比一次冲锋迟缓,虽然每次锋尖都会换人,还是一次比一次生涩,再有几回这样的冲锋,恐怕所有反击的人都出不来。 坐在战阵内,长虎努力尽快平复呼吸。身旁的管屋长濑一边迅速包扎伤口,一边汇报战况,让很快就会再次接手指挥权的源七郎了解情况。“弹药和箭全部用光,竹丸他们全部拿枪参加战斗;信长殿还是没有传来消息;从靠旗上看,黑母衣众正在支援森队;我们刚刚击退小弹正队,这次换成船木队;牧长吉父子和三名足轻战死,需要向信长殿求救。听到牧家家主战损的消息,长虎身子不由一颤,青山家已经损失几名武者了,伊东武兵卫,尾藤知宣,牧长吉,牧长正,拝乡带刀生死不知,已经赶得上桶狭间之战;可这仗还不知要打到几时,青山家二十年的休养生息,就要一朝尽毁吗。 半个时辰后,青山队艰难的击退船木队,但斋藤家又迅速的换上郡家队,不给青山长虎一丝喘气的机会。感到很难再支撑下去的长虎派管屋长濑向织田信长求援。“小濑清长你来指挥;这次我做锋尖,森本一庆护我左翼,井户良宏护我右翼,青山左卫门居中调度。岛清兴和拝乡家嘉撤下,为下次反击做准备。”面对生龙活虎涌上来的生力军,青山队阵脚松动,开始稳不住阵型,源七郎不得不再次发起反冲锋。 ‘噹’的一声,对方一员黑甲武将挡住青山长虎的人间无骨。本来已经恢复知觉的手腕再次毫无感觉,虎口也再次被震裂,如果不是手指已经僵住,说不定连枪都抓不住。“还想再次通过袭击农兵来为你赢得时间吗?只有船木义久这个笨蛋才会让你有所趁,我是斋藤家侍大将郡家光春,特意在此等候取你首级,你是青山家的……”黑甲武将还在絮絮叨叨的说下去,膀臂恢复些力气的长虎发现在郡家光春说话的时候,有数名斋藤家的武者代替四周的农兵靠近过来,二话不说一枪就刺向郡家光春的咽喉。“哎,让你发现了,不过只要你肯献出首级我还是肯……,”黑甲武士继续扰乱源七郎的心神,没有发现蔫坏的森本一庆把附近不知是谁的人头踢到自己脚下,结果移动脚步时被绊了一下,一个趔趄竟然摔倒。如此大好机会,青山,森本,井户三人谁都没有错过,三把枪牢牢的把郡家光春钉在地上,很快首级就被拴在森本一庆的腰上,失去主将的郡家队被迫撤退,斋藤家没想到郡家队如此迅速溃败,很长时间没有做出反应,青山队得以喘息片刻,重新恢复阵型,撤下伤员。 “是折返三文字,这下糟糕了。”青山长虎看到再次涌来的斋藤军,脸色发白,是斋藤家最精锐的稻叶良通部队。果不其然,这支部队并不急于从正面进攻;每次都利用人多的优势或是从侧翼挂倒一两人;或是正面突然施压,压扁青山队的阵型;几回合下来,不知不觉中青山队型变得异常的薄,情况危急万分。虽然知道这种情况下进行反击根本没有用处,人家早就等着你呢,但在毫无办法之下,还是不得不派出以岛清兴为首的反击队。 “快想想办法,怎么办,清兴大人冲不回来了。”毛受庄介焦急的喊起来。指挥防守的长虎也看到冲入敌阵的岛清兴,拝乡家嘉,森胜信等人被稻叶队重重包围,已由三角阵型变成圆阵,想要冲出来是不可能的;而自己已经抽不出一个人前去解救,只能干瞅着他们在不久之后将会一个个倒下,被人摘下脑袋。难道自己辛辛苦苦建立的家臣团就这么全完了吗? 就在长虎完全绝望时,溝口竹丸兴奋的喊起来,“主公,主公,快看扬蝶靠旗,池田队来支援了。”源七郎精神一振,这一刻,再也没有比竹丸再好听的声音了,这就是天籁之音。除了让溝口竹丸通知池田队就地防守外,长虎率领剩下的人冲进稻叶队救出陷入敌阵的家臣团。等到长虎率领青山队退到池田队后,重整队伍才发现刚才被自己命令反冲锋的家臣团竟无一人不带伤,其中,岛清兴,森胜信,青山左卫门三人已经站不起来,需要人搀扶才能前行,牧野家家主牧野成继阵亡,不禁后怕不已。池田队只要再晚来一刻钟,那么自己的家臣团就将会折损掉八停,其严重后果不言自明。 池田队还带来一个好消息,丹羽长秀终于找到一处水中央也较浅的地方,池田恒兴过来的时候柴田胜家已经把半个舟桥移动到那个地方,中军正在过河,现在就可以交替撤退。青山长虎长吁口气,终于等到这个消息了。 池田队的人并不多,不可能单独抵御稻叶队的进攻,做为防守主力,还是要靠青山队。青山长虎下令把受伤无法作战的和四个小家伙立刻送回去,然后以小濑清长和海野能登守为主力再次整理好队形与池田队协同作战;右面的森队和黑母衣众显然也得到消息,停止据守不退,开始缓慢后撤。发现这个状况的斋藤家显然并不想让织田军如此轻易的撤回尾张,开始全面动员,尾衔追击;后撤最困难的阶段到了。 撤到河边,面对宽广的河面和河对面延伸过来的窄窄半截舟桥,让领导四支后撤部队队长恐惧的事情发生了。坚持两个多时辰都没有散乱的队伍,在河边为争先抢到浅的地方过河,出现全面性慌乱,简单的说炸营了。所有人争先恐后向那段浅滩拥去,全然不顾后面扎过来的素枪和砍过来的太刀,浅滩成为斋藤家收获首级最好的地点,很快河水就染成红色,流向下游,绝望的哭喊声响彻天地。 青山长虎同样也无法控制住队伍,只有小濑清长,海野能登守,森本一庆等数人跟在身边。看到不远处正有三四人围攻池田恒兴,赶紧冲过去救出池田。“不要再往浅滩去了,过去有死无生,快向上游走。”源七郎拽着池田恒兴向几乎没有追兵的上游跑去,在浅滩上游一个地方,下令把剩下的五匹马连在一起,脱下盔甲与武器挂在马上,不会水的拽马过河,会水的自己游回去。“殿下小心,”海野能登守突然扑在青山长虎身上,没等转过头就听到钝器入肉的‘扑扑’两声。 “殿下,我回不去了,你快走,我掩护,笠原清繁的儿子,有机会去信浓看看,是个好地方呀。”断断续续把话说完,右腿和腰部都让利箭穿透的能登守,最后一次挥舞起十字枪,拦住追兵。青山长虎含泪跳入江水里,因为并不是自己真正的家臣,所以源七郎从没有把海野能登守放在心上,战场上一次也没有落下他,历次加增却从没有他的份,没想到最后反而是他救了自己一命。能登守,我必报你救命大恩。游过岸的长虎望向对岸被农兵用枪挑起的首级,心中暗暗发誓。 看到刚刚统计完人数,走过来向自己报告的小濑清长,源七郎有些战栗的张开嘴,“战损多少?”自己都能感到声音在颤抖,“足轻和杂役共少了二百六十人,马匹损失十二匹,还有三匹脚踝受伤,肯定废了。” “我问的是武者。”“山田胜政,牧长吉,牧长正,牧野成继,海野能登守,伊东武兵卫,尾藤知宣,井户良宏战死;拝乡带刀,平野长治,岛清兴,青山左卫门,森胜信重伤;神子田肥前守不知下落。”回答的声音也在发抖。 “肥前守也战死了,我过岸后看到的。”正在照料青山长虎伤势的管屋长濑插嘴。源七郎脑海里不断回响着一个声音,“十年之功,毁于一旦;十年之功,毁于一旦。”只觉得眼前发黑,嗓子眼发甜。耳边似乎听到一个遥远的声音在喊‘主公’二字,然后缓缓倒了下去。 第一卷完 拝乡家嘉(﹡~1583)五助,五左卫门。1575年越前侵功战,作为柴田胜家的直属足轻大将从军。作为柴田胜家北陆讨伐军的将领,建功立业,1580年因功成为加贺大圣寺城主。后来,即使在柴田家也被众人承认是打仗最为勇猛的刚者。能登荒山合战作为第二阵主将出战。1583年在柳濑战死。 本来已经一年没有写了,以为不会有人再关心这本书,实在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还在关注。狐狸在此万分感谢。第一卷终于完成了,这一卷基本上忠于历史来写,下一卷雏鹰展翅欲高翔,是从攻略美浓开始,历史要开始渐渐发生变化。再次感谢各位读者。 网www 第零一章 永禄五年了 [[[cp|w:28|h:30|a:l|u:file2/chapters/20104/9/1117282634064035649937500567527.jpg]]]永禄五年年初小雨淅淅沥沥下着,盖着厚厚衣服的源七郎躺在大堂榻榻米上,寂寥的看着院子里正在认真练枪的小姓们。老师文石在旁边安静的煮水,准备下午茶。 “听说岛清兴,森胜信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文石终于首先张嘴。 “不错,除了青山左卫门的伤还有些麻烦,都能下床了。” “那你的伤呢。” “我都是一些皮肉伤,早就好了。” “我是指这里。”文石把手伸向心口。 “此战之败皆我之错,哪里会好的这么快。”长虎苦笑着回答。 “怎么可以这么说,犬山信清的反叛才造成战败,跟你有什么关系。最后要不是你想出拽马过河的主意,咱们青山家的武者恐怕没有几个能回来。上个月,池田恒兴不是还亲自登门来感谢么。”文石反驳。 “是不是我的错,我本人还不明白嘛。和别人可以这么说,可是自己这一关过不去呀。”长虎泛起一丝苦笑,“知道嘛,老师。就在过木曾川的时候,管屋长濑还提醒我,告诉我队伍过于懈怠,我却根本没放在心上。回来后我才了解到四个小家伙全看出不对,是他们推举长濑来提醒我的。仗没赢几场,就忘乎所以,骄傲自大,以为自己是个军神,战无不胜,到头来还要别人来救命。师傅生前牢牢嘱咐过我多次,与人争战,力使八分。一定要留下两分力气,防备不可预料的危险。可我呢,该求援时,死撑着。如果不是池田队来援及时,我的家臣团就全完了;如果不是岛清兴,森胜信这些人受伤先行撤离,何至于在河边炸营,那短短不到一刻钟的损失比拒敌两个时辰都来的大。”回想起那惨痛一刻,胸口又开始发痒,开始咳嗽。 文石停下煮水,过来轻拍长虎的后背。“实际上,我有一段时间确实担心你没受过大的挫折,又连立大功,心性过于骄纵,终有一天会铸下大错;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此次失利,错实非在你,而你又受如此教训,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长虎轻轻摇头,转移了话题,“我听拝乡家嘉说,带刀似乎不怎么见好。” “是呀,年龄太大,恢复不容易。还发着低烧,时好时坏。现在由小濑清长和户田胜盛一起统兵。”知道青山长虎想要问什么的文石立刻回答。 源七郎皱起眉头,“怎么能让户田胜盛统兵,如果不是他在河边首先逃跑,怎么会造成炸营。如果是我,早就让他剖腹谢罪了。” “这次战损太大,牧家和牧野家绝嗣,山田家换了家主;为了安稳军心,也是无奈之举。”文石解释。 “这叫什么安稳军心,有功不赏,有罪不罚,这是在破坏军心。信长殿下知道咱们青山家此次战损太大,不是已经免去一年军役了吗?这么快确定统兵人选做什么。”源七郎愤怒的喊起来,一把把手边的茶杯撇了出去。 “医生不是让你不要过于激动嘛,你要是再这样,不养好伤,我不会和你说任何事情。你知道不知道,家主和夫人都很担心你。”文石慌乱的喊起来。 “不用你说,我也会尽快养好伤。我还想快些看望信清殿和龙兴殿呢。”迅速恢复冷静的源七郎一字一句的说,嘴角露出丝丝狰狞。 “怎么,已经知道犬山信清为何叛变了?”文石十分惊讶。 “不错,池田恒兴来看望我时跟我说的。据说是给信长殿去了封信,里面说信长殿先是把织田信益派去送死,又让他完成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是想灭织田犬山一系,他这样做不过是为了自保而已。什么狗屁理由,不就是想借刀杀人,然后夺织田家家主之位嘛。虚伪小人。” 文石点点头,“这回,还是多亏柴田殿发现的及时,不然陷入陷阱,真有可能全军覆没。信长殿冷落柴田胜家已经一年多了,这回该恢复信任了吧。” “不敢说,桶狭间之战,就他和林家没有派出部队,芥蒂哪有这么快就消除的。不过,这次确实立下大功,想来殿下也会有所表示。” “那今年殿下还会攻打美浓吗?”文石再问。 “一定会的,泷川一益已经传来消息,通过水野信元为仲介,松平元康已经决定与今川家断交,和我织田家结盟,过几天就过来签下盟约;以后,有松平家作为屏障,北方无忧。南方伊势方面,他们内部虽然打的热闹,但一有外来者,马上就能团结起来,殿下想来也不会有兴趣凑什么热闹。东面是大海,不打美浓打哪里,况且还有大义名分。土岐千本枪,不好打呀。”长虎叹息一声。 可能是觉得话题过于沉重,文石指指院内一个特别矮小的小姓,“这就是你新招的海野能登守的儿子吧。是不是太小了,有七岁吗?” 长虎看了眼那个练习异常认真的家伙,嘴角也泛出一丝笑意,“你是指鹤丸吗?他可不止七岁,今年已经十三了。当初选拔时就是因为个子矮小,还有这里,”源七郎右手摸了一下自己的上嘴唇,“才被刷下去的。” “怎么样,能培养出来吗?” “意外之喜,实在是意外之喜。这小子对铁炮和射箭都十分有天赋,我把他安排在第三小队。就一样不好,作战喜欢偷袭,考校的时候让他阴了好几个人,庄介和三郎四郎对他都很头疼,不知那么勇猛的父亲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儿子。”一副笑意的数落着海野鹤丸的‘缺点’。 一月十五日的前一天,织田信长手下重臣们纷纷集合到清须城。明天就是和松平家签订盟约的日子,据说还有一件大事要宣布。在本丸,长虎看到刚刚赶过来,由岩室长门守带领的松平元康,还是那样矮墩墩,没有任何变化;围在四周的小姓看到源七郎后,纷纷怒目而视,显然并没有忘记两年前被敲诈的事情;倒是松平元康很大度,向长虎微笑施礼。 青山长虎心里明白,两家虽然决定签订盟约,那是现实需要。但从织田信秀和松平广忠时代就延续下来的敌对,不会因为一个盟约就会消失,双方都死了这么多人,从感情上不会立刻变得融洽。就在两个月前,双方都决定同盟,不还是在石濑起冲突了嘛。自己靠近三河那两千石土地这两年也从没消停过,如果不是佐久间信盛和水野信元帮忙,恐怕已经干了好几仗。但熟知历史走向的长虎知道,虽然战国的盟约不值钱,但这次清须同盟确实堪称战国典范,直到‘本能寺之变’,双方的关系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并且松平元康也很守信,只要是佐治屋或是青山家的生意,在东三河确实确实没有被收过一文钱的税。交好松平家符合本家利益。打定主意的长虎不顾周围讶异的目光,疾步走过去上前拜见,“元康殿下,两年不见,风采依旧。年前藤波畷一战,讨取东条家老富永忠元,平定西三河,武名哄传宇内,实是可喜可贺。” “哪里,哪里,河野岛血战,如此不利情况,七郎依旧力挽狂澜,那才是真正的了不起。”松平元康笑眯眯的恭维回来。旁边一个小姓似乎是无法忍受两人的互捧,转过脸去,被松平元康狠狠地瞪了一眼。 “这回殿下好不容易来到尾张,还要多呆几天呀。如果不嫌鄙舍简陋,过来小憩几天如何,吾必竭诚欢迎。” “早就听说大青山野物众多,如果有时间还真想烦扰几天,但西三河刚刚平定,脱不开身,明天是了之后,就要立刻回去,以后有时间定要叨扰。”松平元康脸带歉意。 “殿下何出此言,既然此次不便,我就先向殿下预约,不知可否。” “那就多谢七郎。” “殿下身边这几员将领可以介绍给我吗?一个个英姿飒爽,织田家可看不到如此多的英雄豪杰。” “七郎此话可愧杀我了,这是大须贺康高,脸上有疤的是神原康正,脑袋上……,年龄虽然都和你差不多,但没有一个能和你想比,我可是羡慕死信长哥哥了。” 两人笑语盈盈,语带机锋。长门守在旁只是微笑不语。 一月十五日,晴。双方庄重的在清须签下盟约,发誓互为支援,并向热田神社供奉太刀妙见大菩萨,以示神圣。史称清州同盟。为了巩固同盟,信长殿当场宣布将把自己只有两岁的长女许给同样只有两岁的松平元康的嫡男竹千代。 溝口秀胜(1548~1610)竹,竹丸,金右卫门,定胜。尾张中岛郡溝口的豪族。溝口胜政之子。从小就出仕丹羽长秀。1581年继承若狭国逸见昌经的土地,5000石。因为能力出众,按照信长的希望,成为织田信长直属武将。1582年,信长死后,再次出仕丹羽长秀。贱岳山之战后成为加贺国大圣寺城城主,领有44000石。后为若狭高滨城城主,领有60000石。 网www 第零二章 新年新气象 [[[cp|bsp;趁着手下重臣都在,织田信长在清州同盟之后召开了今年首个大型的评议。虽然刚刚经过河野岛惨败,但同盟的结果让信长的精气神很好,底气十足的宣布了一系列任命。 佐久间信盛被正式任命为三河方面旗头,水野家成为其与力,负责尾张北部一系列事务,侦查,防御及调略;尤其强调要处理好和松平家的关系;佐久间家虽然还没有恢复桶狭间所造成的伤害,但很明显成为织田家第一重臣。 泷川一益在去年和松平家的谈判中,立下大功,再次加封五千石,提拔为家老,伊势方面旗头,池田家成为其与力,负责尾张南部一系列事务;着重命令其加大对伊势的调略,尤其是加大对伊势桑名郡和长岛城的渗透力度;一举成为织田家二号重臣。 村井贞胜继续负责津岛,伊势湾,热田神宫的管理及尾张下四郡土地分配粮食收取。掌管织田家的钱袋子和粮袋子。上四郡则由松井有闲和祖父江秀重共同负责。也就是说织田家的奉行众主要就是这三个人。 林家和柴田家例旧没有分派到任何任务,看着柴田胜家强忍失意苦笑的脸,青山长虎也不由暗生同情,一次失误造成的恶劣印象就要付出千百倍的付出才能挽回。 对于上次合战受到巨大战损的青山家,信长再次当着重臣的面宣布免除今年军役。并在席上指示村井贞胜分给青山长虎的千石土地一定要是上地。给重臣一个明确的信号,青山长虎并没有失宠。让源七郎和青山甚又卫门感激不已。 等把森家,坂本家,丹羽家,河厩家等一系列重臣的事情办完,已经过去两个多时辰。“好了,事情都说完了,除丹羽长秀和青山长虎所有人都散去吧。”说完,转身进了里间,留下众人面面相窥,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各自散去。 在众人羡慕嫉妒的眼神里,长秀和长虎跟随信长殿进入里间。信长毫无形象的躺在榻榻米上问两人,“刚才我在堂中的评议你俩都有什么想法。”两人互相瞅一眼,有些莫名其妙,不知殿下想要问什么。不知说什么的长虎找了一句应急的话,“多谢殿下体谅青山家的困难,免去今年军役,不然我怕父亲真要把农兵当武者来使了。” 信长伸了一下懒腰,拧拧身子摆出一个舒适的姿势,不耐烦的说:“谁问你这个了,我是说你俩想好应该怎么打美浓了吗?”二人恍然大悟,原来是说这个,本以为这次评议没谈美浓是因为殿下早有定策,原来却是不想在那么多的人面前谈这么隐秘的事。 “我觉得打美浓,首先要解决犬山信清,不然有这么一个家伙在背后处坏,无法使出全力,总要担心后路被劫。其次,墨俣城太小,造成我们每次都无法领太多的兵过河。还有一点也是最重要的,清须离美浓太远,我们稍微有什么动作想法,刚有所行动稻叶山城就会反应。”最近一段时间全面负责美浓方面事物的丹羽长秀洋洋洒洒的讲了一二三点。听得织田信长连连点头,眼睛也眯了起来,熟悉的人都知道这是他认为说的有道理,在揣摩其中利弊。沉思了半天后,信长连连点头,“长秀,你说的很好,动脑筋了。长虎你呢?你是怎么考虑的。我听说你在大青山仿造稻叶山城建了一个小城,花掉不少钱,一定是为攻打浓州想了很多办法吧。臣子们如果都像你和长秀这样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源七郎心中暗暗叫苦,真想告诉信长殿您真的是误会了。该说的让丹羽长秀全说了,轮到自己的时候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这两人又对美浓事物异常熟悉,与其瞎说还不如不说。急切之下,灵机一动,“殿下,我觉得我们的格局太小了。” “奥,这是怎么说?”信长一下坐了起来。 “我是这么想的,”青山长虎清清嗓子,整理一下思路,“我们打美浓并不是跟美浓所有人作对,当年信秀公从西美浓进攻是因为大垣城在我们织田家手里,现在西美浓只有墨俣城一个据点并不足以支撑我们进攻。但是,何不从另一个角度来想,何必把眼睛只是紧紧盯在西美浓,斋藤家只是对西美浓拥有强有力的控制权,比我们有优势。可东美浓呢?因为斋藤道三殿的关系东美浓有很多土豪对斋藤家不满,这些人心里到底向着谁还不一定呢。再说,殿下手里有国让书,又有在东美浓很有影响力的森,坂井,金森等人,斋藤家的影响力恐怕还没有我家大。当斋藤家只剩下半个美浓时,西美浓还会铁板一块吗?” 织田信长和丹羽长秀都震惊的看着青山长虎,“源七郎,你今年才多大,刚刚十六吧。真是孺子可畏,孺子可畏,你是吾织田家的插翅虎呀。”信长殿兴奋地拍着长虎。 看到织田信长兴奋地样子,怕自己把前景描绘的过于美好,事后出了问题迁怒于己,长虎赶快打预防针,“但这个办法有一点不好,就是太费时间,没有个四五年怕是完不成。”信长点点头,“这倒是个问题,我再考虑一下,你俩先退下吧。有事再招你们。另外,七郎,虽然是句老话,还是有道理的,胜败乃兵家常事,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你再怎么想也不会改变。重要的是把将来的事想好了,现在的事做好了。记得唐国有这么首诗送给你吧,勝敗は兵家も事期せず羞を包み耻を忍ぶは是れ男児江東の子弟才俊多し土を巻いて重ねて来たらば未だ知るべからず。”“哈哈”,长虎含泪退下。 “田三,不要哭了。我知道你很伤心,可是伤心不会解决任何问题,只会让三郎四郎那个家伙瞧不起,我还需要你的帮忙呢。” “要我帮什么忙,你现在从毛受小队调过来成为队长,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我哪里哭了,是刚才刮风迷了眼睛,半左卫门,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知道,知道,武士可以流血不可流泪。不过让你帮我可是真心话,现在庄介身边是那帮庄头和农户之子;三郎四郎身边是谱代重臣之后;长濑大哥谁都不帮,那个竹丸明着跟长濑一样,暗里可帮着三郎四郎好几回了,以为我们都不知道。像我们这些外来户,如果不团结起来,那可真没有出头机会了。” “哼,那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没关系吗?我听说大殿已经下了命令,为弥补主公的损失,伊东长久大叔从今年开始正式成为主公的直参,并且你父亲和我父亲留下的土地也归主公管理。你我如果表现不出色,神子田家和尾藤家就没有出头之日;尾藤大叔拼死作战难道就是为了得到这个结果吗?” “你说我可以,但不要侮辱我父亲。你可不是我的对手。”被称作田三的少年涨红了脸庞,握紧双拳生气的说。 “我说的不对吗,我承认现在我不是你的对手。可你能打过庄介吗?能打过竹丸吗?能打过三郎四郎吗?论军学你是我和长濑大哥的对手吗?主公教的那些数理学问,你排第几心里没数?你把哪件事做好了。说实话,如果不是因为你我父辈交好又一同战死,我是不会找你的。你在神子田小队很有威信吗?我找鹤丸好不好。”叫半左卫门的少年,几句责问说的田三哑口无言。 田三沉默一会后,开口说,“你口才好,我说不过你,你就说你想让我做什么吧。” 半左卫门心中一喜,知道田三这个倔强的家伙心中已经服软,“我是这么想的,你感没感觉到,庄介那几个经过战阵的人,这次考校的时候不一样了。” “确实跟以前不一样,阵型比以前要稳,还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怎么说呢,像是被狼盯上,让人直竖汗毛。被你送走的那个队长都吓傻了,如果不是鹤丸抽冷子先干掉两个,就要吃零蛋,那可真是没脸见人了。这次你来当队长有什么好想法?” “我是这么想的,你来当我的副将,人你比我熟,你帮我把小队分成三部分,你我分带一部分,再让鹤丸埋伏起来,我们在石湾这个地方…………,”声音变得越来越低沉。 从清须城回到毛受庄本処的青山长虎突发奇想,没有走以前一直走的正门,而是从侧偏门回到家里,恰巧听到了两个少年的‘作战计划’,默默地没有说什么,心里却在感叹。真是家外有家,家内有派,家内无派,千奇百怪。只要不影响家内事物的正常运行,这种小型内耗说不定还是种有益的竞争。 神子田正治(﹡~1587)半左卫门,道清。肥前守的儿子。很早就成为秀吉的臣下,羽柴四天王之一。1570年参加了佐合山城的围攻。1573年的上洛军。1575年安土城筑城的时候,执行了道路的警备任务。上月成救援时是先锋。是秀吉黄晃众一员。1580年鸟取战围攻时单领一军。后来因作战失利而承受秀吉的怒气被追放。 网www 第零三章 注入新血液 回到本処的青山长虎也很快的召开了本家的评议,去年的人员损失虽然很高,但是石高再次加增,也算有所补偿。这已是长虎的第五次加增,表高达到四千三百五十石。除了佐治众外,所有人的石高都得到加增。 青山长虎加增千百石,共计4450石 拝乡家嘉加增五十石,计350石 岛清兴加增六十石,计310石 伊东长久加增五十石,计150石 大野清英加增二十五石,计100石 管屋长濑正式得到一百石,计100石 森本一庆加增二十石,计100石 青山左卫门加增十石,计70石 森胜信加增十石,计60石 佐治众无加增,计100石共计1340石。 由于佐治屋发展迅速,带给青山长虎充裕的金钱支配,源七郎爽快的加增了俸禄。 佐治左马允加增八贯,计15贯 佐治左马助加增五贯,计10贯 佐治新助加增三贯,计06贯共计31贯。 最让长虎闹心的是关于增田长盛的问题,这几年增田长盛帮了大忙,按理说应该转为石高了,但是由于自己的嘴误,增田长盛数次婉拒封地,让源七郎不知怎么办才好,只好用大幅加增俸禄来代替。 增田长盛加增十二贯,计15贯 坂井文介加增四贯,计05贯共计20贯。 还有就是原来与力土地的问题,伊东武兵卫,伊东长久,神子田肥前守,尾藤知宣四人共计三百石的土地现在全归青山长虎分配。伊东长久由织田信长的直参变为青山长虎的直参,要说心里没气那是不可能的,为了安抚其心,大幅加增其土地。还剩下的二百石由长虎暂为代管。 处理完这些事情,长虎松口气。家臣一年辛辛苦苦跟在你屁股后面干,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能从主公这里得来一所悬命的土地嘛。这个事情不处理好,比合战失利来的危害还大。主公的义务付出了,接下来就该行使权利了。因为今年源七郎的军役也被免除,正是练军的好机会,加上海野能登守等五人阵亡,军制也不免要进行微调。 首先,培育好下一代。确定家臣武者众人必须轮流来毛受庄指导长虎小姓们的战技;增田长盛和坂井文介在农闲时要带领其到村庄内熟悉奉行的各项任务。就连每日逍遥无限的斯波义银也被长虎请来,闲暇时熏陶一下他们的性情。反正技多不压身。长虎给自己的任务就是每天一个时辰的战技指导,三天一次的大青山狩猎,半月一次的攻守练习及每月一回的小队考校。 其次,农兵的选拨。河野岛血战,长虎农兵战损十七人,重伤十二人,还在可以承受的范围内。战损家改为四公六民,重伤者为五公五民;为鼓励农户踊跃练兵,今年凡是被选入足轻的人都为五公五民。被选中的人农闲时三天一练,农忙时五天一练;选拔的事归增田长盛负责,训练归拝乡家嘉和岛清兴负责。 再次,徭役的分派。凡是选入农兵的家庭免除徭役,每个家庭的徭役为六十天,主要是兴修水利和开发新田。另外还要加上信长殿的三十天徭役,怎么规划就交给坂井文介。 最后就是武者的雇佣了。随着战事的频繁,有能力的家臣如果不是自己培养出来的,想要召到手难如登天。武艺高强或是拥有一技之长的武士如果对出身地的家主不甚满意,往往会跑到近畿碰运气,一定程度也造成近畿人才相对过剩和地方人才的极度匮乏。再说青山家上面还有个织田家呢。这个问题必须要尽快解决,留给源七郎只有一年的时间。按照现在的石高计算,到了永禄七年,至少要出十八名武者服军役,现在满打满算也只有十人,近一半的缺口。本家的战损也是惊人,根本无法张嘴求援。如果到时凑不齐只有两个办法,一是让自己的小姓顶上,一是向殿下求援。但都不是好办法,前者拔苗助长,饮鸩止渴;后者白白让殿下看轻了自己,为此长虎几乎都要愁白了头。还是岛清兴提出一个办法,让在堺的佐治屋代为留意招揽。 就这样每天忙忙碌碌的过去,时间到了永禄六年的年中。院中的小姓汗水淋淋的挥枪直刺,站在最前面光着上身的赫然就是青山长虎。“主公,好消息,好消息。”增田长盛气喘吁吁的从正门跑了进来,还被绊了一下,差点摔个跟头。“长盛,慢点,慢点,别着急。喝口水慢慢说。”长虎把手中的枪扔给身旁的半左卫门,让长濑端杯水来。 这种情形半年来几乎每个月都有,肯定又是增田长盛发现了不错的武士,想要汇报给自己。不过直到现在还没有一次招揽成功,不是对方没有看上青山家就是长虎没看上对方,当然也有双方都没看中的时候。离成功最为接近的一次是上个月汇报发现一名叫宫田光次的优秀武者还没有主家,刚从大树寺还俗,使得一手好枪,见了面后发现对方不仅兵法不俗,军学也相当不错,甚为满意决定招揽;结果因为自己开始只肯付出俸禄,不肯封地,让‘猴子’给截了胡,气得长虎破口骂娘。也不怪长虎生气,现在木下藤吉郎并不缺人,先是召来木下小一郎和浅野长政为家臣,又从信长手里得到稻田大炊助,青田新化,蜂须贺小六,加治田隼人等数人,手下根本就不缺武者,却偏偏要跟自己抢人,让人如何不生气。如果青山长虎知道历史上攻打播磨的‘羽柴四天王’已被自己抢走三个,那么就该换成木下藤吉郎暴跳如雷了吧。 好不容易把气喘匀的长盛脸露喜色,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刚才佐治屋的船回来了,佐治新助说左马允大人为主公招揽了两个极为出色的武者,现在安排在佐治村住下,等候大人接见。具体内容都写在信里,先恭喜主公。” “奥,是么,快给我看看。”青山长虎心中大喜,一把从长盛手中抢过左马允的信。看完信后脸上却露出狐疑的神色。“怎么,有什么不对吗?”增田长盛问。 “是有些不对劲,如果这两人真像左马允说的那么出色怎么只要这么低的俸禄。不仅不要求封地,俸禄要求的也不多。实在太奇怪了,难道是天上掉馅饼吗?你去先把佐治新助叫来,我问问是怎么回事。”长虎下令。 “新助,给我讲讲这两个人是怎么召到手的,都叫什么名字,过程详细一些。”得到命令的增田长盛把刚刚回到尾张家中还没有来得及换衣服的佐治新助叫到毛受村。“嗯,是这样的,大约半个月前,有个浑身狼狈的人来到我家质屋,想要典当铁炮。当时伙计以为是贼赃,不肯典当,当场吵嚷起来,惊动了左马允大人。据左马允大人说这把铁炮比大人的泉古松还要好,命令伙计收下铁炮后,派人偷偷跟在那人身后来到旅店。果然不止一人,还有一个同伴受了严重的刃伤,那人典当铁炮是为了花钱给同伴治伤。他的同伴有一把瓶通枪,一看也不是俗品。左马允大人觉得二人皆非凡人,有可能只是一时时运不济,就找大夫给二人治好伤。二人为了报答救命之恩,愿意给佐治屋当保镖。正好大人缺武者,就介绍来了。典当铁炮的那个人自称汤浅直宗,拥有瓶通枪的人叫木俣守胜。”新助战战兢兢地回答,并递上被典当的铁炮。 青山长虎伸手接过,铁炮的炮管很长,炮身上的铭文被锉掉,显然是不想让人通过铁炮探知拥有者的名字。长虎在院内试了一炮,反作力非常大,震得肩膀生疼。但有效射程也是相当远,能是泉古松的一倍还要多。“那两人说是为什么受的伤了吗?”把手中铁炮扔给海野鹤丸赏玩,转身继续问。 “两人说是在途中遇到野盗抢劫。”联想到当时二人听到要被介绍去尾张一个小豪族家去当家臣时的高兴样子及迫切离开近畿的神情,再笨的人也知道不对劲了,头上一个劲的冒汗。 长虎哼了一声,“拥有这样武器的人会被野盗抢劫,你说我相信吗?他俩是什么地方的口音?”“听口音是纪伊的。”新助赶紧回答。 长虎转头问增田长盛,“这半年纪伊发生什么大事了,近畿的也可以。”长盛沉思一下,“三月份在和泉国的久米田纪伊的皇山高政对阵三好家的三好义贤,三好义贤战死;五月十九,二十两日三好家的三好长庆对阵纪伊的皇山高政,在河内国教兴寺发生激战,皇山氏惨败。战后三好氏势力侵入大和,并追讨皇山氏的余党。” “这就对了,我记得汤浅和木俣都是纪伊豪族的姓氏。新助,回去告诉佐治左马允以后召人前把那双招子放亮了,别一天钻进钱眼里,给本家招祸。”“哈哈。那两人主公还召见不?”新助擦了一下头上的冷汗,恭敬的问。长虎犹豫了一下,“还是叫来让我看看,三好长庆管得再远也过不了近江。” 木俣守胜(﹡)土佐守,最开始是德川家康家臣。有一段时间出仕明智光秀,后来成为井伊直政的笔头家老。德川先锋为井伊,井伊先锋为木俣。 第零四章 彪悍的两人 [[[cp|bsp;第二天一大早,佐治新助就领来两个脸上充满风霜之色的年轻人前来拜见青山长虎。菅屋长濑把三人领进堂屋。坐在主位的青山长虎仔细观察两个年轻人,良久之后满意的点点头。挥手让菅屋长濑和佐治新助退下,“说说吧,为什么看上了我这个乡下小土豪。”看到那个叫汤浅直宗的家伙立刻就要张嘴,摆摆手,让他先停下,“我让他们都下去,就是想听实话。不要用你们事先编好的谎话来骗我,什么野盗,也就骗骗佐治左马允那个蠢蛋。如果不想说,我可以立即给你们盘缠,让人送你们想去的任何地方。如果想成为我的家臣,主臣之间就不能有任何隐瞒,你俩想好了再说。”长虎用食指轻轻点点榻榻米。 来的两人互视许久,最后互相点点头后,满脸刀疤的年轻人木俣守胜一咬牙,“既然我的命是你的家臣所救,还回去也没什么了不起。不过,如果大人听了实话,我可以认杀认刮,但我不希望殿下难为我的兄弟。” “我青山源七郎长虎向八幡大菩萨发誓,如果不收你二人为家臣,也必安全送你们去想去的地方,这下可以放心了吧。”八幡大菩萨是武家的保护神,拿此发誓是很少有人违背的。 木俣守胜苦笑一下,“我们兄弟还有什么地方可去呀。我俩是…………”,果然不出长虎所料,二人都是畠山余党。但让源七郎想不到的是,这两人在畠山家都拥有赫赫威名。木俣守胜是畠山高政手下大将汤川直光的先锋,击溃中坚三好盛政队的手柄就是此人立下;而汤浅直宗更是了不起,开炮打死三好义贤的就是此人。长虎心中感叹,把三好长庆的弟弟杀了,怪不得三好氏不肯罢休呢。可是名字不对呀,“我听说打死三好义贤的不是根来众的往来右京吗?”这回轮到汤浅直宗回答,“汤浅是我本家的姓,往来是我出家的名字,我的铁炮就叫‘右京’。”长虎恍然大悟,怪不得要把铁炮上的铭文锉掉。 长虎低头沉吟良久,决定冒险收下二人。一是三好氏的势力远远够不到尾张,一个小豪族收下两个家臣的事还传不到近畿那么远的地方;二是如果像两人自己所说的那样能力高超,冒点险还是值得的。“如果真像你俩所说的那样,那我就先试试你俩的能力,如果我满意了,就收你俩为家臣,怎么样?”青山长虎问。二人大喜过望,连连点头答应。 长虎先是让鹤丸叫来岛清兴与木俣守胜比试,汤川直光的先锋果然不凡,攻势凌厉,从院左一直把岛清兴逼到院右,青山长虎的第一武将好不容易才稳住架势,变得有守有攻,看到刚才的架势,长虎真怀疑木俣守胜是不是放水了。其实源七郎不知,木俣守胜心里也是非常惊愕,刚才为了给长虎留下个好印象已是拼尽全力,没想到在这乡下之地竟有如此武功高强之辈,刚才那几枪在毫无防备之下,畠山家是不可能有人接住的。没想到对面这个木讷之人很快就适应下来,还能做出还击。 让二人停下后,长虎决定亲自上场试试汤浅直宗。吩咐鹤丸把家中五筒铁炮拿出来,让汤浅直宗随便挑一把,而自己拿出‘泉古松’,如此作弊最后还是以一枪之差输掉。源七郎心中愉快之极,家中一直缺个铁炮师范,这下补齐了。“鹤丸,去屋里把那筒铁炮拿来,我有用。” 汤浅直宗从长虎手中接过当掉的‘右京’时,兴奋之情难以言表,连连叩首示谢。“这把铁炮现在算是物归原主,你可要拿好了,不要再次当出去呀。”长虎开玩笑。看到鹤丸在旁边羡艳的样子,笑道,“小家伙,再看口水就要出来了。等你元服的时候,我也送你一把这样好的。”汤浅直宗心中暗暗感叹这个小豪族出手大方,要知道一把普通的铁炮就值二十多贯,像自己手里这把铁炮没有七八十贯根本就拿不下来。而一个普通家臣年俸不过四五贯,佐治屋的老板给自己开的价钱不过三贯。 “你二人武艺超群,佐治左马允给你二人开的俸禄过低。我考虑一下后,决定你二人先是每人十贯的俸禄,等立下战功后立刻转为封地,决不吝啬。你二人觉得可以吗。”长虎问。“其实不用这么多,按照一开始说好的那样就行。”两人赶紧推辞。“不用推辞,你俩的能力值这个价钱。其实按你俩的能力直更高的俸禄,但为了家臣团的团结现在只能给你们这么多,这也是为了你俩好。明白吗?”看到家主年龄如此小,做事就能这样老练,比之畠山高政也毫不逊色。两人产生说不定在此也能成就一番事业的想法,连声称谢。青山长虎得到两名优秀家臣的消息转眼就传遍织田家,连织田信长都把青山长虎叫到清须城询问,让源七郎心里很是得意。 运气来了似乎挡也挡不住,前半年一个武者也没召到,到了下半年,还没过十月份,在木俣守胜的介绍下,青山长虎又以每人五贯的代价从纪伊雇佣到三名武艺高超的使枪武者,分别是関口右卫门,野田九郎和中村太郎。此三人和木俣守胜组成的先手队犀利无比,在练兵中所向无敌。让青山长虎对日后的征战增加了不少信心。 “秀胜,你怎么来了。快给我讲讲两天前作战情况如何。”十一月的一天,织田信长的赤母衣众福富秀胜突然来到青山长虎的毛受村。“别提了,人家早就准备好,不小心又让犬山信清这个混蛋和大沢基康给断了后路。还好这回有准备损失不是很大,但今年恐怕不会有什么机会了。果然是土岐的千本枪,枪阵一上,如同成林,没人愿意正面对抗。”听到福富秀胜说的这些前言不搭后语的话,长虎知道这回又没讨到好。“那你来这做什么?”长虎纳闷的问。“当然是信长殿找你过去了,不然没事我来这里做什么?让你看笑话么。明天卯时之前须到清须。”福富秀胜没有好气的回答。 “找我做什么?这马上就到年末了,还有什么事?”“殿下的事是我能问的么,不过除了你他还叫丹羽长秀过去。别的我不管,到你家快把熏制的那些野味拿出来,自从上次在你家吃过后,想起来就流口水,奇怪了,我也试着做,怎么就做不出你这个味道呢。”“那是人品问题,你也不用做了每月我给你送过去一些。都是我手下那帮小子打到的,不值钱。”源七郎笑着回答,别说两人自小姓时代就交好,就冲他是殿下身边人这一点,也值得自己下本钱。这不,信长殿也叫了丹羽长秀这个消息就让自己知道了么。 说道信长殿召见自己和长秀大人,让青山长虎想起年初评议后单独召见自己和丹羽长秀的事来。自从召见后,没看到殿下有任何对美浓作战方针的改变,想来是觉得过于麻烦,想要一战定乾坤;放弃了自己提出的作战方略。这回作战失利很有可能改变殿下想法,自己需要好好想想,筹划一下。 “这是谁?雪妹妹么?越发见得漂亮了,怎么样,使用了没有?咳,咳。”正狼吞虎咽嚼着鹿肉的福富秀胜看到进来服侍长虎用餐的专用侍女雪,顿时睁圆了眼睛发出淫笑,却不小心呛着嗓子,让还是处女之身的雪心中暗爽不已。可是想到这个已经服侍两年的少年,心中慢慢升起一丝愁绪。身边这个比一般人都要高大许多的少年,真是猜不透他的心思,说他对自己有意,胡子都从当年软软的柔毛变得硬了许多还没见他碰自己。可说他无意,也不正确,有一回刚收的俩个小姓调笑自己,被他发现,大发雷霆的他打的小姓一个月没下成床,如果不是岛清兴求情,就要被驱逐出青山家,弄得现在所有小姓看到自己就绕道走;还有每天早晨的*和时不时喜欢占自己手脚便宜,都说明他没有任何问题并且很在意自己的。那是为什么呢?难道他喜欢众道? 怕成为怪叔叔的青山长虎怎么也没想到,每天与自己最亲密的美丽小萝莉竟然这么‘龌龊’的考虑自己的性取向,如果现在能听到雪的心里话,一定二话不说立即就把这个每天都弄得心痒痒的小美女拖进内室,生米煮成熟饭。亏得他每天早晨都跟自己说无数遍,这是在锻炼你的忍耐力与毅力,然后把无限多余的精力用在训练手下那帮小姓和农兵身上。 此时,毫不知情的长虎跟往常一样,在雪摆好碗筷后随意挥挥手,让她下去。“秀胜,初音殿怎么样,还好么?”对于这个注定要成为自己正妻的人,长虎还是很在意的。 “我还以为有了小侍女你就把她给忘了呢,上次你让我送的东西给她后,别提有多欢喜了。对了,她手里把玩的那个说猫不是猫,说狗不是狗的草编物是你给她的吧。当成宝似的,成天拿在手里。我说你小子运气也太好了吧,我们这些小姓都说清须城内,除了市殿就属初音殿最漂亮,并且性格婉约温柔,能娶回家不知是几辈子修到的福分。”福富秀胜的醋意在空中飘荡。 想到初次见面时,虽然模样还没长开,但一笑露出的那对虎牙以及如同白鸟一样优雅的玉颈,源七郎心中也感到一片温馨。 尾藤知宣(﹡~1590)甚右卫门,左卫门,十二兵卫,知定。尾藤源内,重吉的儿子。1570年越前朝仓攻略,在金崎后撤时成为羽柴秀吉的与力。1570年洛中警卫队一员。是羽柴四天王其中一人,也是黄晃众。后来成为但马国丰冈城主。后来在攻打九州时犯下大错惹怒丰臣秀吉被流放,后被勒令剖腹。 网www 第零五章 主公来视察 [[[cp|bsp;织田信长自豪的看着一大早就来到清须参见自己的手下两员重要将领。当年父亲给自己留下的重臣以经济见长,从武力说远远不如那个被自己所杀的同父同母的弟弟。自己不得不花钱从小土豪子弟中选取优秀子弟,组建母衣队。经过十多年的努力,一批优秀人才涌现出来,黑赤母衣众的任何人拿出来都有一国一城之主的能力。特别是眼前这两人,文武双全,年龄也不大,因为是亲手培养出来,所以在忠心上也毋庸置疑,可堪大用。有他们制约,那帮老臣没有哪个敢跟自己嚣张,当年柴田胜家眼睛都要看不到地面了,现在怎么样,还不是像可怜的小狗一样在身边摇头摆尾,希望能得到重视。不过此人能力确实出众,磨磨他的性子,如果还是像现在这样小心谨慎,也不是不能再次启用。还有猴子,这小子办事确实让人放心,每次交给他的事都能出乎意料的出色完成,可以再加加担子。丹羽长秀与青山长虎拜见完主公后等待信长殿发话,许久也不见声响,两人低头互视一眼后,先后小心的抬头向上望去。只见主公双眼飘离,一片迷茫。互相苦笑一下,知道殿下又在神游九天,不知心思飘到哪里去了,只好坐在那里静静的等待。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小姓前来汇报,村井贞胜大人有事前来汇报。“奥,贞胜来了,来的正好,正好我忘了叫他。给我穿好衣服,长秀,长虎跟我去打猎。”织田信长起身就往外走,慌得三四个小姓有的拿外衣,有的拿箭套,有的出去检查马匹,一副兵荒马乱的情景。即使早已熟悉信长殿性格的长秀长虎二人也只来得及赶紧答应一声就马上让开道路,跟在身后。 “殿下,这不是去大青山的路吗?”青山长虎吃惊的问。“才看出来呀。早就听说你家山内野物众多,好长时间没有打到大家伙了,去过过瘾。另外还有别的事,看了再说。不过,源七郎,这一年没打仗你的神经迟钝多了。”信长得意的哈哈大笑。“属下惭愧,不及殿下万一。不过,殿下还是让我先过去准备一二吧。”长虎颇为无奈的回答。“你就这点不好,往好了说是少年老成;不就是打个猎么,这么小心翼翼的你累不累,以后多向猴子学习学习。”织田信长摆摆手。‘鬼才相信你就是打猎而已,就想打猎还会叫上村井贞胜和长秀两人?吃了败仗不想方设法立即还回去,你就不是织田信长了。’长虎心中暗暗腹诽。 途中,青山长虎还是派人迅速回毛受庄叫来大野清英和自己的小姓。既然殿下说了要打大猎物,还是人多一些比较保险。有熟悉山里情况的大野清英帮忙,很快就找到一群大大小小五六只正在为冬天做准备的野猪。到了晚上,大青山山脚下的一处小溪边,下午还在山里找食的野猪,现在已经被清理好了内脏,放在炭火上烧烤了。织田信长随手接过小姓递过来烤好的猪腿,边嚼边对坐在旁边的青山长虎笑着说,“你的这些小姓配合的相当不错,看来下了不少功夫。原来我还担心你过了今年该怎么办,是不是再给你几个与力,看来我是白担心了。刚才使十字枪的那个家伙一下子就刺进公野猪的肛门,胆子真是不小。源七郎,替我赏杯酒。” “谢殿下关心,庄介,快过来。主公表扬你刚才的神勇,这杯酒赐给你。”长虎从身旁拿过盛满酒的酒杯递给跑过来的毛受庄介。双手接过酒杯的毛受庄介激动的浑身发抖,酒被他抖出大半。看到其他小姓羡艳的目光,长虎心中一笑,当年我也是这样吧。 吃饱喝足后,信长殿挥手命令众人离远些,身边只剩下长虎,长秀,村井贞胜三人。源七郎心中一振,知道戏肉要来了。“长虎,前几天那场败仗你知道了吧。” “知道一些。”长虎恭敬地回答。“那我就不让长秀详细给你讲了。犬山信清这个混蛋,不给他点厉害尝尝,还真以为我收拾不了他。不过,现在只要我这儿一动兵他那里就会知道,不好报复呀。”信长的手重重往下一顿。 青山长虎有些明白织田信长的意思了。谁都知道今年织田家停了青山家的军役,加上今年练兵频繁,所以长虎不管怎么调动兵力都不会引起犬山信清的怀疑,这是织田信长不具备的优势。如果突然率兵偷袭犬山信清,说不定会起奇效。但是信长殿已经说了免除今年自己的军役,现在又要反悔,这话实在是说不出口。“殿下,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偷偷地给信清一下,也让他尝尝被偷袭的感觉行不行。我知道殿下体恤臣下,免除今年的军役,但是不让那个混蛋尝尝咱们织田家的厉害,我实在是不甘心。”既然领导已经点将,再不识趣就没好果子吃了。还不如大大方方自己提出来争取个主动。果然早有此意的信长没有一点拒绝的意思,立刻转过头对丹羽长秀说,“这件事就交给你俩了,以你俩的兵力打下犬山城是不太可能,但一定要狠狠的给他个教训。让他不敢再随便出兵。” “哈哈”。 “要和你们谈的主要不是这件事。贞胜不要再露个苦瓜脸了,脱一天岗不会出大问题,这事也和你有关。长秀,你在年初时说清须城离美浓太远这句话还记得吧。”信长眯起眼,丹羽长秀连连点头称是。“所以我决定在边境建一座新城,可以随时进攻,让斋藤家防不胜防。” “殿下决定好地点了吗?要什么样规模的?”听到要建新城,村井贞胜立刻问。“叫你们来就是要你们给我参谋。如果什么都问我,要你们做什么。”织田信长把脸一绷。面对如此不讲理的主君,本来就一脸苦相的村井贞胜此时已经变得像个桃核。 “殿下,既然我们建新城是专门对付美浓,那么就要离美浓相对近的地方。最好的地方应该是木曾川附近,但木曾川南岸附近的土地都归犬山信清所有,如果在此建城必然会遭到这个人的攻击,我们是不是打下犬山信清后,再找合适的地点筑城。”丹羽长秀为村井贞胜解围。“不行,那太浪费时间。如果打下犬山城,我就直接用它做主城了,还建新城做什么。”信长摇头。这下丹羽长秀也没了话。 “不知殿下下次攻打美浓,是不是继续全力攻打西美浓?”青山长虎接过话头。织田信长半天没有回话,想来也是感觉直接攻打西美浓难度太大。最后反问,“如果全力攻打西美浓如何?如果按照你年初所说又如何入手?”“如果殿下决定继续全力攻打西美浓,那么只要打下犬山城的支城黑田城,并在此基础上扩建即可;如果按照我所说的,现在就有一个机会。”长虎低声诱惑。 “奥,什么机会?”织田信长眼睛一亮。“父亲月前回来,告诉我一个消息。美浓东端惠那郡远山家家主远山景任正妻在上个月因为流行病刚刚往生了。” “联姻?你说的是远山七头的宗家家主远山景任?”织田信长不敢相信的确认。“上周我也从苗木城主远山直廉那里得到这个消息,因为没有确认消息是否正确,没来得及通知殿下。”负责美浓信息的丹羽长秀涨红脸赶紧补充确认。“果然是个好机会。”织田信长兴奋的连连搓手,向远处的小姓喊到,“仙千代,传下命令。告诉织田扫部助和青山甚又卫门明天到毛受村来见我。” “哈哈。” “按照长虎的方略执行。应该在什么地方建城?”信长继续问。让青山长虎抢了先机的丹羽长秀赶紧接过话头,“如果这样,我认为在靠近中美浓的地方建城最好。这个地方离墨俣城不远,如果墨俣受到危险,半天就可以赶到;如果攻略东美浓顺利,此城就像把美浓切成两半的刀刃,威胁斋藤军不敢轻易越过中美浓;还有此处靠近犬山城,对我们攻打犬山会带来极大方便。” “好,就在你说的地方寻址建城。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另外选好址后由村井贞胜负责调配人员,长秀负责督建。”信长做出决定。 “哈哈”两人齐声回答。 “今天本来是为了打猎,顺便看看长虎建的那个小稻叶山城,听说里面有不少发明创造,能给攻城方带来巨大麻烦。没想到现在却决定了个这么大的大问题,哈哈哈。源七郎,不介意今晚在你家住一晚吧。”信长斜眼瞅着青山长虎。 “家中小姓练习攻防时琢磨出的不登大雅之堂的东西,竟能入得殿下法眼,实在诚惶诚恐。殿下卧榻毛受村,青山家不胜荣幸。”长虎规规矩矩的回答。 “长虎,是你在外面值夜吗?”晚上睡在长虎屋内的织田信长向外喊道。“哈哈,殿下,不知有什么事须在下处理。”知道跟本无法入睡的青山长虎索性拿了一把长枪,在屋外和福富秀胜等人一起值夜。 “你这里写的‘西三河‘守护使不入侵害’,本证寺危险’是什么意思。”把长虎叫进屋内的织田信长问。看到信长手里的纸正是自己昨日思考时顺手写下的重要事件,不知怎么竟被信长殿拿到手,长虎顿时有些头大,该怎么解释呢。 “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不要像个小老头似的,心中不过个两三遍绝不说出口。”织田信长生气的说。“哈哈” 户田胜隆(﹡~1594)三郎四郎,民部少辅,骏河守,氏繁。很早就成为羽柴秀吉的家臣,黄晃众一员。1573年得到近江长滨250贯文地,1577年加增5000石。当时与宫田光次,神子田正治,尾藤知宣并列,被称为没有能与之相比的武士,在秀吉的家臣团中名声高人一等。之后,不断得到战功,1587年得到伊予大州领地7万石,在自家谋杀了原来的领主西园寺公广。朝鲜之战时率领兵4千渡海,第二年归国途中病死。 网www 第零六章 主公的想法 [[[cp|bsp;“殿下知道一向宗吧。”青山长虎小心翼翼的问。“当然知道,不就是净土真宗那帮家伙在列国各处煽风点火,说什么应该‘王法为本’,但一天到晚唱着‘南无阿弥陀佛’鼓动人造反,口是心非的一帮秃贼。”信长口带轻蔑的回答。 长虎没想到信长殿这时就对一向宗的印象如此之坏,难怪后来会和一向宗打了十年。不过,殿下既然对一向宗印象不好;这话倒是好说了。“我听家臣告诉我,十月份西三河西尾城主酒井正亲为了抓捕杀人犯,冲入一向宗在西三河的本寺本证寺把犯人捆绑出来,在寺门口就地斩杀。此行为违反了当时松平广忠当年承诺的‘守护使不入’特权,恐怕会给松平家带来很大麻烦,进而波及到我们尾张北部。” “你说的家臣是那个三白眼吗?”信长点点头。 “不错,叫增田长盛。是个非常尽心尽力的优秀家臣。这几年如果不是他把家里的田地和各处奉行管理的好好的,我也无法全心全力奉公。”长虎点头应是。“我也听村井贞胜提起过,据说能力非常不错,不要亏待他。冷落了家臣的心。”听到信长殿如是说,长虎随即讲出由于自己的不谨慎,使得增田长盛现在还只肯接受俸禄,拒绝封地的事情。听得信长哈哈大笑,连说没想到像源七郎这样小心谨慎的人竟也会犯这样的错误,实在让人无法想象。看到长虎为难的样子,即兴答应帮助解决这件事,让长虎大大舒了口气。此事就像一根刺一样,不时搅得长虎心神不安,看到增田长盛下意识的就想躲起来。 织田信长很快又把话题返回到一向宗身上,“你认为这个事件会对松平元康影响很大吗?” 长虎仔细回想一下,确认三河的一向一揆确实在历史上被称为‘老乌龟’最危险的三个时刻之一,虽然不知道具体爆发的时间,但是听增田长盛说最近自家农户信仰一向宗的人经常聚集在一起,显然是要发生什么大事。肯定的回答,“不错,我认为这次事件很有可能会爆发一向一揆。” “你说什么,爆发一向一揆,会有这么严重?”织田信长大吃一惊。“我想是的,松平元康去年刚刚击败东条家夺下西三河,但西三河有很多国人众并不服气,像樱井松平氏,大草松平氏,吉良氏这些西三河豪族并不愿意服从元康的命令,就是缺少个契机。现在这个契机来了,净土真宗据说在西三河实力非常强大,本证寺的主持空誓又是莲如的孙子,不会咽下这口恶气。松平元康此次恐怕是有难了。”织田信长听得越来越严肃,心想怪不得最近几个月松平元康没有寄来一片薄纸问安,恐怕现在已是焦头烂额无暇顾及了。信盛这个家伙,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一笔带过,也不说的详细些,还要我从捡到的一张纸上知道此事的严重性。 不过,现在我家正集中全力攻略美浓,顾不上三河;并且现阶段一个强大统一的三河并不符合我家利益,只要不被一向宗灭掉,坐山观虎斗应该是最好的。打定主意后,继续问,“那他的本処东三河会不会出问题?” 长虎想想回答,“应该不会,东三河曹洞宗势力强大,并且一向宗侵略性极强,我觉得曹洞宗会支持松平元康。最会出现问题的地方我认为是一向宗在三河的教团処点本证寺,上宫寺,胜蔓寺这三个被称作三河三寺的地方会首先爆发一揆。” 信长点点头,“在盟约里明确声明三河的事我家不能插手,既然我那个弟弟没有向我求援,那就说明没有发生什么大事,我家就不要多事了。”长虎一听心中大急,本想就此劝说信长殿把触角深入三河并保住自家领地的安宁,没想到殿下根本不动心,一心盯着美浓。“可是一向宗势力如果席卷三河,那么我们尾张将永无宁日。加贺之事可能重演。” “太原雪斋的徒弟哪会那么没用,不用担心你那点领地。我会让信盛注意的。”信长用扇子点点身下的榻榻米。被殿下说破心思的长虎很是不好意思,“我也不是只担心自家领地,主要是想现在长岛地区一向宗势力不是也很强吗?如果三河沦陷,那下一步就该是我织田家了。” “我知道你是忠心报国,但是这件事我和信盛出面都不合适。愿意的话,你就提醒一下松平元康,卖个好。我困了,你出去吧。” “哈哈”不敢再说什么,长虎恭敬的跪退出门,轻轻关上拉门,出去和福富秀胜,丹羽长秀几人交流感想。 第二天一早,青山甚又卫门和织田扫部助赶到毛受庄时正好织田信长刚刚吃完早餐,兴致勃勃的观看长虎和小姓们的早练。听到小姓报告二人来到,立刻让带进屋内,嘀嘀咕咕大半个时辰后才从堂屋出来。这时毛受村众人早已做好去小稻叶山城的准备并已等候多时。 “不错,真是不错。这个枡型马出是怎么想出来的,防守方出来攻击这么方便;反之攻击方竟会受到三方面反击;极好极好。还有这个障子堀,把堀这么一分割,会减轻防守方极大的压力。褶皱式城墙的想法也非常好,都是你想出来的吗,长虎?”信长满意的看着带领自己参观的青山长虎。 “殿下说笑了,我一个人怎么会有这么多想法。都是我这些小姓们在练习攻防时想出来的。我规定练习时防守方必须能够挡住进攻方七倍兵力的进攻,所以逼得我手下这帮人不停改进这些防守设施。让殿下见笑了。”虽然里面很多防守方法是源七郎想出并试着建出来,但青山长虎还是赶紧制止住信长这种把自己当做是‘天才’的想法,这对自己今后的发展不见得是好事。 “本来我还担心想要分配给你的任务能否完成好,看到你训练的小姓和这个小稻叶山城,我就放心了。”信长颇为高兴。“新城定好地点后,就由你负责绳张,规模跟那古野城差不多就行。但是有两个要求,一是防卫要好,此城很有可能会受到攻击;二是城下町的规划要好。怎么样有信心没有。” “愿为殿下分忧。”长虎斩钉截铁的揽下此事。 “好了,这两天玩得很尽兴。我回去了。长秀,你留在这里和长虎两人尽快找好建城的地方,另外我希望三天内你俩商量出一个办法让犬山信清这个家伙为他以前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哈哈”,两人齐声应是。 直到信长一行走远,看不到身影。丹羽长秀和青山长虎二人这才互望一眼,相视苦笑。这个主公真是够心急的,只给短短三天时间。本想今天好好睡上一觉,明天再与丹羽长秀仔细商量的源七郎,这时也只好吩咐拝乡家嘉立刻向本家求援;增田长盛迅速集合足轻,尤其是信仰一向宗的足轻一定要参加此次军事行动;再让菅屋长濑通知手下武者到毛受村集合;趁着丹羽长秀回去取地图的时间,交给正要运货去西三河的佐治新助一封写给松平元康的信。 “不好办呀。”青山长虎愁眉苦脸的分析着丹羽长秀拿来的资料和地图。这个犬山城在建的时候挑选的地方实在太好了,城池北面和西面被木曾川所挡,还有东面是泥泞的沼泽,能够全力攻击的只有南面,为了抵御织田信长的进攻这一年多经过不断地改建,已经武装到了牙齿。如果城内没有寝返者,光靠强攻,不知要填进去多少条人命;即使是偷袭,按照这种防守程度成功的可能性太小,自己家小业小,很有可能偷袭不成反蚀把米。况且河对岸就是斋藤家大沢基康的鹈沼城,随时能够出兵支援,弄不好很有可能被反偷袭。想来想去打犬山城只能是重兵围困。 “咦,这是什么城池。粮仓建的地方不对呀。”因为前段时间一直研究建城技术,所以在一堆资料里,长虎突然发现一张图纸里粮仓过于靠近城墙,并且防守设施也极不完善。“这是小口城的内部建筑图,是我手下忍者刚刚绘制完成送过来的,有什么不对吗?”丹羽长秀看到长虎从一堆资料中翻出的图纸发出疑问。 “肯定不对,我刚才看到过小口城的城图,没有这个粮仓,应该是刚刚建好的。为什么今年要建这个粮仓,一定有问题。把那个忍者叫来可不可以?”长虎问丹羽长秀。“好的,我立刻就把他找来。” 很快情况就问清楚了,这个粮仓果然建好还不到三个月,今年产粮的近三成都放在这个粮仓内。“这下就好办了,犬山信清把今年产粮的大部分都堆放在这里一定是担心我们攻打西美浓时先把他的支城黑田城这个钉子拔掉,事先在犬山城和黑田城之间的小口城准备大量的粮食,好随时提供支援。既然粮仓建的位置都这样不好,那么城内一定非常拥挤,不止粮食,武器和人员也一定非常充足,但是你看看这座城的防守设施规划的多么不合理。只要我们从这里,还有这里能够打进去,那小口城就像光溜溜的小姑娘等着我们的宠幸。”长虎兴奋地把这张图纸看了一遍又一遍。 “你是说我们不攻打犬山城,而是攻打小口城?”丹羽长秀迟疑的问。“不错,反正主公给我们的命令是狠狠给犬山信清一个教训,并没有说是非要攻打犬山城。那么,只要是能给他带来巨大损失,不管是犬山城,还是他手下的两座支城小口城黑田城,我想殿下是不会在乎的。记得你告诉过我小口城的城主是中岛丰后守,是个什么样的人,性格如何,给我讲讲。” 前野长康(1528~1595)胜右卫门,将右卫门,但马守,光景。前野家和稻田家历代都是岩仓织田氏的家老。坪内胜定的儿子。北皇信雄的守役小坂雄吉的弟弟。最初是岩仓织田信安的家臣。1570年正月皇家守卫。1570年参加比丘山围攻。1573年上洛军。羽柴秀长的辅佐役。别所灭亡后,播磨三木城主。之后成为但马国出石城主。羽柴秀次的后见人,因秀次谋反事件连累,被命剖腹谢罪。图为清须城。 网www 第零七章 月黑杀人夜 青山长虎朝身旁的小姓打了个手势,菅屋长濑立刻会意的点点头和竹丸在行军队伍前后奔跑起来,传下命令原地休息。源七郎坐在队伍的最前面,顺手从地上拨起一棵小草塞进嘴里,苦涩的味道立刻让感觉有些疲乏困倦的身体清醒过来。此时,正是织田信长所给期限的最后一天子丑交接前后。两天前,与丹羽长秀商量好作战计划后,长虎立刻把集合好的家臣和农兵共约二百人前后带进大青山的小稻叶山城,直到看到今天傍晚昏暗的天色及浓重的云层让长虎下定决心,行动就在明日。派人通知织田信长后,趁着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夜色在丹羽长秀的忍者引导下率部向小口城进行急行军。 “怎么样,小口城有什么异常动静。”刚刚休息一刻钟左右,青山长虎就看到负责侦查的忍者跑了过来。“和往常一样,没有任何异常。守兵也没有增加。”忍者回答。“好,这样就事成一半。把准备好的树枝发下去,出发时让所有人咬着前进,有发出声响者立斩不赦。”初次真正意义上独立指挥作战的源七郎有些忍不住心中激动,对菅屋长濑和竹丸再次发出命令。 眼见就要到达小口城时,离青山长虎不远的地方,一个农兵忽然丢掉嘴里的树枝并发生惨叫,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尤为刺耳。源七郎恼怒的转眼望去,见农兵连蹦带跳还要发出喊声,一个疾步蹿了过去,抽出‘鹤丸’横刀一砍,那名还要喊叫的农兵的头颅已经飞了出去。“全体停下,再有发出异响者,有如此人。”长虎沉声怒喝,只觉得此时焦躁的心情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后背的汗毛似乎一下子都竖了起来开始呼吸并渗出汗水,除了立即派出忍者侦查外再次强调行军纪律。如果因为喊叫声惊动了小口城的守军,那么此人万死不辞其咎。 寅时时分,再次仔细侦查完小口城的忍者回来汇报,并没有惊动守军,让心已经提到嗓子眼的长虎松口气。菅屋长濑也适时前来汇报,被砍死的农兵是因为被蛇所咬才发出声响。心情大好的源七郎点点头,“既然如此,就按战损算吧。” 二百人分成三个小队小心的潜伏到小口城附近。从地图中看最有利进攻的地方就是原来作为防守橹现在被改为粮仓的城西角,不仅防守设施被拿掉,还是南门与西门的视觉死角。通过现地观察,除了地势过于陡峭狭窄外,真的再也挑不出任何问题了。长虎暗暗算了一下时间,应该是一般人睡得最死,也是哨兵最困倦的时候。向已经爬上粮仓的忍者打了个手势,让其把绳子扔下,行动开始。 首先爬上去的是青山长虎的小姓众,个子矮小的鹤丸如同灵鼠一般,几下子就窜了上去。紧接着三郎四郎,庄介几人也跟着爬上去。几个人的配合及其熟练,三下五除二就把南门和西门的守卫干掉,打开了城门。当木质大门发出吱吱呀呀的酸涩声时,长虎心中一阵狂喜,只要门被打开,可以说几乎就等于拿下小口城。按照事先安排,从南门冲入城内的户田胜盛队负责解决三丸守军及占领战略要害;青山长虎队和西门的小濑清长队则不管三丸的任何事情,抢时间直接攻打二丸,出乎源七郎的预料,本以为会发生激烈战斗的二丸守军竟然少的惊人,守卫兵器库和库房的守军纷纷在睡梦中就去见天照大神了;真正意义上的战斗发生在本丸门口,或者是被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气所惊醒或者是上厕所时听到了异响,本丸守护大门的武者发出警报,凄厉的哨音响彻夜空。 小口城不仅防守设施有问题,在向本丸进攻时源七郎发现城本身的设计也存在很大缺陷,在靠近本丸的地方,很多房屋的地势竟然比本丸还要高,这就使得队伍中的弓箭手和火枪手可以直接打到丸内的人。随着弓箭声和火枪声的轮番响起,守军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很多武者躲进屋内不敢出来。“好厉害的箭术,箭无虚发,真没想到,真没想到。”正在指挥手下进攻大门的青山长虎,指着站在二丸房屋屋顶向守军射箭的山田胜盛发出感叹。“那是自然,不然怎么会成为山田家家主,他是本家箭术第一高手。”旁边的小濑清长微微得意的回答。但最后头功却让汤浅直宗拿到手,虽然一共只开了三枪,却让三个头戴铁兜的武者倒下,最后一个倒下的武者直接引发本丸守军的混乱,事后知道此人正是城主中岛丰后守。作为进攻主力的木俣守胜显然也没有辜负源七郎的信任,率领関口等人一举攻进大门,并迅速解决掉屋内还在反抗的武者。从爬上三丸粮仓到结束本丸战斗用时不到半个时辰,从战损上来说只是在攻进本丸时损失掉十几个农兵,绝对是一场经典的外科手术式偷袭战役。 在本丸堂屋内休息的源七郎很快得到手下汇总来的信息,小口城内物资和人员都比作战前预计的要少,但在本丸找到近两千五百贯的巨额军资金。通过口供得知由于犬山信清担心黑田城受到攻击,就在两天前,放在城内的一批物资和近三十名武者被转移到黑田城。长虎心中暗暗叹口气,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如此漂亮的偷袭不能得到更大的成果实在是太令人遗憾了。转念一想自己不免有些过于矫情,如果那三十名武者没有离开,自己在偷袭时就很有可能被发现,导致任务失败;再说,小口城被夺,导致犬山城和黑田城被分割成为孤城,拿下已经成为迟早的事,立下如此大功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可能老天也觉得青山长虎过于贪心,听取汇报时,屋外忽然发出巨大的吵闹声。紧接着菅屋长濑跑了进来,大喊“主公,赶紧撤退,三丸起火。”撤出小口城的众人看着熊熊燃烧的火焰,顿生无力之感。“怎么回事,竟然发生这种事情,火怎么烧起来的?”长虎心中的怒火也如同远处的火苗一样熊熊燃烧。“有一犬山织田家的武者装死潜入粮仓放火;因为缺水并且旁边就是喂马的牧草堆,虽然及时发现,还是没有来得及扑灭,请少主责罚。”一直对青山长虎不怎么理睬的户田胜盛低声回答,脸色惨白,心下惴惴不安。 源七郎看着眼前这个枣核脸,满腔怒火顿化无奈。这个要本事没本事,要能力没能力的家伙,竟能犯如此低级错误。从自己手下抽出任何一个小姓都要比他强,但偏偏这样一个人却能占居本家家老一职,对父亲的这个决定长虎实在是无语;如果拝乡家嘉只有这样的能力,自己早把他扔进村子里去当庄头,省得害人害己。但在这种情况下也只有温声说,“既然事已至此,后悔也是无用。追究责任的事以后再说,先把现在的事解决再说;这么大的火,肯定已经惊动了犬山城和黑田城。他们很有可能派兵来援,看看这回我们是否有运气让犬山织田再吃个亏。”不敢再让户田胜盛单独领兵的青山长虎把队伍分成两部分,一部分以本家为主,埋伏在黑田城通往小口城的必经之路上,由小濑清长和户田胜盛共同率领;一部分由自己率领,静候犬山援军。另外,派菅屋长濑领几名农兵把火里抢出的军用物资运回毛受村。 青山长虎率领手下静静的藏在路边的草丛里,这时天色隐隐发白,已经能隐隐约约看见远处飘起的炊烟。浓重的寒气和清晨的露水让大家都觉得很不舒服,但没有人敢动一下;谁也不想让主公对本家的怒火,发泄到自己身上。突然,大家看到负责侦查的忍者从远处跑来,心中都是一凛,有情况。忍者一个翻滚来到源七郎面前,“犬山信清派人支援,人数不多,只有百人左右。” “武者占其多少?”长虎询问详情。忍者回想一下后回答,“大半为武者。队形严密,不好偷袭。”长虎点点头,做了个手势,所有人都沉下身子准备好手中的武器。 声音渐渐大起来,很明显是行军的脚步声。紧张计算距离的源七郎看到敌方队伍进入到有效射程,把手一挥,‘嗖,嗖,嗖’数声,大野清英等弓箭手射倒数名武者,汤浅直宗等火枪手也点燃手中的火绳。敌方骤然受袭,立马引起小范围慌乱,但显然是有所准备,马上结阵向弓箭手逼来,却被紧跟着飞过来的弹丸射倒数人,造成阵型松散。 首先向犬山信清方发起枪袭的是位置最好的岛清兴小队,从左后肋直接插进去,搅乱阵势;紧跟着木俣守胜小队也从埋伏地点冲出从右前肋发起强攻,受前后左右两方夹击的犬山方阵势开始散乱;看到机会的青山长虎毫不手软,立即也率小队横插进去;被源七郎这种四面八方乱拳进攻的犬山方,很快就乱了阵势,开始有农兵后撤逃命,勉强作战的武者也不断倒地。本以为会有场苦战的青山长虎对刚刚接触就开始溃逃的犬山方实在是很蔑视,如此弱兵竟也妄想称霸尾张,不知天高地厚的跳梁小丑。伤亡是发生在领命切断犬山方退路的拝乡家嘉身上,拝乡家嘉小队在分队时只有他一名武者,剩下的都是靠近三河的农兵,战力最弱。在与急于逃命的犬山方作战时由于错误的排成‘一’字阵,不仅瞬间就被冲毁成数段,还阵亡十多个人。战后,拝乡家嘉遭到青山长虎严厉斥责,被罚在家禁闭十天。战死家庭不仅被退还今年收取的钱粮,还分别安置到长虎领地的各个村庄,使得受损最大的三河边界领地很快又恢复活力。 到了清晨卯时时分,本家的小濑清长队也传来捷报;在负责骚扰西美浓任务的木下藤吉郎和川筋众的帮助下,不仅把黑田城的援军打败,还造成城主和田新介重伤。 第零八章 普请既战争 [[[cp|bsp;织田信长得到攻下小口城消息后大喜过望,立即发下感状,表彰青山长虎,丹羽长秀和木下藤吉郎三人全心全意奉公。接着传下命令,木下藤吉郎负责监视调略黑田城;柴田胜家在原小口城城址上建砦,彻底截断犬山城和黑田城之间的联系,并监视犬山信清的一举一动;丹羽长秀和青山长虎立即寻址建新城。 “源七郎,如果不是你,小口城绝不会这么顺利攻下,我可是借了你的光。这次建城,殿下把任务交给我来办,还希望你多多帮忙,我才能顺利交差呀。”在春日井郡寻找建城地点的丹羽长秀诚挚的对站在旁边的青山长虎说。“丹羽大人这样说可是折杀我了。你是我的前辈,有吩咐下来,岂敢不尽心尽力。再说,这城建的好也有我一份功劳,怎么会不尽心呢。大人尽管放心。”青山长虎连忙安长秀之心。心里明白由于连立大功,地位已直逼丹羽,丹羽长秀生怕此次任务自己给他拖后腿。 “这几天我们连续跑了这么多地方,不知丹羽大人觉得何处建城为好。”建城地点只可能在春日井郡郡内寻找,经过这么多天的巡视,青山长虎觉得丹羽长秀心中已经有数。长秀迟疑一下,然后说,“现在有两个地点我觉得不错,还希望七郎帮我参谋一下。” “奥,大人已经有目标了,快说说看。” “一个是前方两里处那个叫小牧的山丘,虽然不高,但周围都是平原,足够建城所需,旁边还有个合濑川,但是恐怕不利于防守。还有一处是再往北的二宫山,昨天我们去的那个地方,那里地点非常合适也利于防守,就是山势陡峭,施工量会增加,恐怕会比小牧建城要多花一倍的时间。各有优势,所以犹豫不定。”长秀有些烦恼。 长虎在脑海里把这两个地方在转了一圈,确实都很不错,并且各有优势。“既然大人觉得两个地方都不错,就全都上报给主公,让主公来决定不就可以了。”暗暗好笑的说。“哎呀,我是怎么回事,连这都想不到。真是不好意思,糊涂了,糊涂了。”长秀敲着脑袋,不好意思的笑了。 织田信长在得到汇报,视察这两个地方后,并没有立刻做出选择,而是让长虎都做出规划,设计出图纸再让他决定。把自己给套进去的长虎只好带着小姓在两个地方之间来回奔波,测量地势高低,检查水文土质状况等等,在忙活了几周时间后,终于带着设计图纸来到清须城面见主公。 “源七郎,可把你给等来了。怎么这么慢,再不来我就要派仙千代去抓你了。既然来了,赶快把图纸拿出来给我看看,正好今天丹羽长秀也在清须。仙千代,去把长秀叫来。”见到长虎来了,心情大好的织田信长不管不顾的大叫起来。身旁一个长相秀美曾见过数面的小姓腼腆的朝长虎点点头出去了。 等到长秀得到通知来到主屋面见主公时,织田信长和青山长虎二人正拿着图纸讨论的热火朝天。“你说的不错,看来二宫山虽然从防守上更占优势,但无论是从便利性还是发展上说都没有小牧山好,耗时还长,那就决定在小牧山筑城吧。你来给我解释一下你这个规划是怎么回事。长秀来了,正好你也过来看看。”信长抬头看了眼丹羽长秀,继续指着图纸询问青山长虎。 “是这么回事,殿下你看,小牧山的东面是合濑川,不仅保证了我们的水源,并且形成天然屏障,只需要建一个船坞,一个防守橹,两个箭塔即能保住安全;北面是城的正门,按照殿下要求设计成枡型马出,东北侧这里和合濑川成夹角,可挖成水堀,敌人没有十倍兵力不可能从这里进攻;西北侧土质松软,树木不多挖成障子堀不成任何问题;现在的问题主要是城西面和南面防守,我是这样想的,这里地势平缓,从山麓的南侧到西侧全都建成城下町。城下町分成两个部分,靠近三丸这一部分为成产区域,锻治屋,矿屋,炭屋等必需的生产物资全放在这里;另一部分为成活区域,娱乐设施和町民的居住地全放在这里,中间引合濑川河水分离,建平桥连接。首先敌人就不再可能从此处偷袭;其次敌人如果想从这里进攻,那么我们可以在生活区域和生产区域之间建立第一道防线;然后我们可以在生产区域的这里和这里建数处暗堡,可以和三丸相配合形成联合打击;最后在三丸的西南侧我又设计了两个防守橹,小口城的粮仓让我想出一个点子,只要加长橹的长度就可以在平时当粮仓,战时当做防守使用。只是是否需要建成褶皱型城墙还需要殿下指示,这种城墙极耗费时间。” 信长点点头,“长秀,你觉得呢,我们需不需要建这种城墙。”丹羽长秀接过图纸,斟酌一会儿,“殿下,我觉得东面和北面完全没有必要。西面和南面从图纸上看虽然加强了防守设施的建设,但我认为还是薄弱,我建议在把三丸的这里建成褶皱型城墙。单独建城墙可能要费时间,但如果配合建城下町一起建,完全有可能同时完工。另外,我觉得本丸的设计有些问题,鹤间过于狭小,建好后我怕不够用。”说完朝源七郎抱歉的点了点头。青山长虎脸上一红,知道自己虽然比别人多了几百年的见识,但经验太少,大的方向可能不会出错,实际应用时很有可能会犯一些常识性错误。对于长秀的挑错倒是没有丝毫介意,现在发现问题立刻就可以在图纸上修正,总比建好后发现问题重返工丢丑强。 回到清须城的青山邸,花了一整夜时间,和长秀一边讨论,一边在图纸上修正。直到天朦朦亮,菅屋长濑和神子田半左卫门二人终于把修正过的图纸重新誊写画好交到眼睛通红的长虎手里。 “不错,完全可以。就按这个设计图施工。长秀按你估计,需要多长时间能够建好。”信长终于点头表示同意,让长虎松口气。“现在已经是十二月份了,即使开工也要等到明年三月才能开始,昨夜和青山大人讨论时我暗自算了一下,如果集尾张全力,永禄六年的七月份应该可以建好。”长秀充满信心的回答。 信长摇摇头,“不行,太慢了。我希望三月份就能搬进去。”长虎吓了一大跳,七月份完工恐怕已经是极限了,这是建城不是建砦,光城下町的移转至少就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殿下未免太异想天开了。这不是逼着丹羽长秀跳木曾川嘛。果然,长秀脸色瞬间惨白,双手前伏,头也叩在榻榻米,说不出一句话。看着长秀的样子,长虎心中颇为不忍,主公怎么可以这样,年前长秀就提出建议,不给任何回应;这时想要建城却只给这么短的时间,这不是不讲理嘛。 “主公,明年三月份的期限实在是太短了。十二月和一月份这两个月,天气寒冷,土质坚硬根本无法开工。直到二月末才能勉强开工,没有人能在一个月的时间建起一座城来。”青山长虎劝阻织田信长。“嗯,你说的有道理。”信长点头。长虎心中一喜,以为主公改变了主意。没想到殿下接下来的话让他也大惊失色,“既然他一个人需要四个月才能完工,那么你两个人两个月就应该完成。那么此次奉行就交给你俩吧。我五月份就要住进新城。”说完,招呼仙千代转身进了内屋。 “主公,主公,你别走啊,不能这样算算术呀。我不多嘴了,现在就回毛受村行不行。主公,主公。”顾不上是不是失礼的青山长虎大声喊起来。“行了,不要喊了。有在这儿喊的功夫,不如赶快去想办法。普请既战争,不是喝酒吃饭。走前去看看初音,还有,需要的物资,尽管向村井贞胜要,我已经吩咐过了。”从屋内传出这么句话后就再也没有了声音。 当天下午,丹羽长秀和青山长虎一起来到清须城的村井邸,拿出所需物资的清单,要求村井贞胜在一月份就要把里面所有的东西都送到小牧。不然建不好城的过错就要由村井来承担。“你俩怎么可以这样,从一月份开始每月条石千份,丈长寸宽的板木三千一十五份,还有从三月份到五月份要出徭役工三万人次,当我是什么,神仙吗?我从哪里给你们变出这么多东西来。”看到清单后,这回轮到村井贞胜的脸变了颜色。丹羽长秀此时还是神情恍惚,嘴里不停的计算,根本就没理村井在说什么。青山长虎苦笑着对村井说,“贞胜大人,你自己算算看,如果每个月不给齐这么多物资,到五月份我们能把新城建好吗?” ‘嘶’,村井贞胜倒吸一口凉气,“五月份就要建好,这不可能,主公疯了吗?”长虎摇摇头,“我倒是希望,不过看主公算数的情况,应该不是。大人还是和我们一起想办法吧,不然这一关大家都过不去。” 当夜,村井邸主屋的油灯映着三人如同鬼魂的身影,一直摇曳到天亮。图为小牧山 网www 第零九章 筑城小牧山 [[[cp|bsp;“一人计短,三人计长。既然现在我们三个人都想不出什么办法,那就回去把家臣召集起来看有没有什么好的方法,两位大人觉得如何。”商量一夜都没有想出好办法,青山长虎无奈的向另外两人建议。村井贞胜和丹羽长秀觉得也只有这样了,各自闷着脸走出清须城。 回到毛受村的青山长虎立即派出小姓,召来所有家臣,并把母亲,斯波义银和在城下町的老师文石都请来商议决策。“大殿这不是难为人嘛,这个任务根本没有完成的希望。”笠原夫人心疼的看着已经几周没睡好觉,眼睛跟兔子似的儿子。“母亲,先别说丧气话,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这个任务可能完不成,但是能缩短一天是一天,还是看看大家都有什么想法吧。” 每个人都皱着眉头,冥思苦想。其中森本一庆提出分段施工{分割普请},汤浅直宗提出利用合濑川运送木料和石料可以加快速度,还有几个家臣也提出了能够加快施工速度的好点子,但还是不可能在六月份之前完成城建。坐在青山长虎身旁的拝乡家嘉把嘴向前撅着缩成一团,还嘟囔着什么,明显的家嘉式想问题方法。听得长虎心烦意乱,禁不住吼了一声,“想说什么大点声,别跟个娘们似的。”拝乡家嘉一下子涨红脸,“没说什么,就是三月四月白天太短,我想如果可以点火把,就能每天多干点时间。早完成几天。”‘每天多干些时间’,这个主意一下子引起长虎的沉思,自己好笨啊,这不就是日后的三班倒赶进度嘛,只要村井大人能够提供充足的人手和松烛,真有可能在六月之前完成任务。 兴奋的长虎抱着家嘉亲了两口,转头吩咐菅屋长濑,通知村井大人和丹羽大人立即来毛受村商量大事。倒把拝乡家嘉弄得莫名其妙,不知所措。得到消息的两人都以最快速度来到毛受村,听完长虎的想法后,纷纷点头,直说好主意。村井贞胜一咬牙一跺脚,决定把清须城储存的松烛全部用上,明年尾张的徭役也全都用在筑城上。但是马上又产生一个新问题,准备的材料不够,即使现在开始准备石块和木板也只够一个半月所需。长虎立刻把还没有散去的家臣再次召集起来,集思广益。可惜这次除了增田长盛和森本一庆能提出一些想法,剩下的人都是大眼瞪小眼,根本就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倒是长虎心中有了定计,利用日后的流水线方式肯定能够准备出充足的原料;但这是发展生产力的一项巨大发明,和三班倒完全不可同日而语,还想日后当上城主发展本领经济时作为秘密武器来使呢,难道真要说出来吗。就在长虎内心做着激烈斗争时,一直听着没有发话的文石突然开口,“村井大人,我记得现在古渡城和末森城现在都成废城了吧。” “不错,都荒凉在那里,草都能过膝了。”村井贞胜眼睛开始发亮。文石笑着点点头,“看来大人也想到了,既然有现成的城料。我们把能用的,搬过去就行了。” “不错,我记得末森城和古渡城傍边都有河流直通合濑川。我们通过水路可以直接运到小牧,根本不会花很多时间。”一直被任务压得喘不过气的丹羽长秀这时也恢复了往日的智慧。 紧接着花了一天时间制订方案的三人开始分头行动。村井大人负责调配人手,并进山伐木裂石,尽可能多准备出一些原材料,青山长虎的增田长盛,坂井文介,森本一庆等家臣都被征用调走;丹羽大人负责平整运输道路,一些不得不从陆路运输的材料都通过最短的距离运过去,不少良田都被迫在明年四月之前变成结实的道路;青山长虎的任务专业性最强,在得到主公许可后,把古渡城和末森城能够用上的东西都编上号码,每个小姓都被指定人头,带领一小队负责其中一部分的拆卸和安装,运输则由佐治众负责,把能够用上的关船和小早全都用上。青山长虎的小姓在这次突如其来的任务中得到巨大锻炼,源七郎也对众小姓的能力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就在这一片忙碌中,永禄五年过去,永禄六年飞奔而来。年初,青山长虎的父亲青山甚又卫门和织田扫部助首先为织田家带来好消息,远山家决定与织田家联姻,织田信长把自己最漂亮的小姑姑嫁给远山景任,出嫁那一天清须城如同庆祝盛大节日一般,热热闹闹的过了三天,织田信长的东美浓战略得到重大进展。紧接着一月十六日从三河传来令众人震惊的消息,正如青山长虎所‘预料’的那样,十五日西三河爆发一向一揆,众多被称为像狗一样忠实的三河武士背叛了松平元康,加入到一向宗内,反对松平元康的统治。 刚刚进入永禄六年事情就一件接着一件,让人目不暇接,充分说明这绝不会是平静的一年。但这些暂时都和青山长虎没有任何关系,就连增田长盛报告说领地中的一向宗信徒出现不稳时,也只是哦了一声,就领着小姓向下一个材料提供地跑去。这时,源七郎心中所想的全是开工建城时,原材料一定要准备的再充足些。 到了三月份,村井贞胜依旧在山里伐木裂石;二丸与本丸的建设交给丹羽长秀;城下町,三丸,障子堀,引水渠等数项重要工程全归青山长虎负责。如果不是手下数名数理学得好,又有一定领导能力的小姓在,估计就是有三头六臂,在两三个月内也完成不了这么多的工程。在三人没日没夜的努力之下,五月中旬,一座崭新的城池终于在这个叫小牧的地方屹立起来。 “不错,不错,源七郎,小牧城我很满意,设施都很齐全。再给我介绍一下城下町,你是怎么安排的。”织田信长一边点头,一边对站在旁边,为自己介绍新城的青山长虎说。 “小牧城下町的范围要比清须城下町稍微大一些,南北向大概有一又三分之一里,东西向一里前后。在生产区域的西部划分成御园町,锻治屋町,油屋町,矿屋町和炭屋町五大部分;东部定为家臣团居住场所,分为武家屋敷,寺院和下级武士团住居三个部分。主公,你稍微望远看,那排颜色泛白的屋子就是刚刚完工的武家屋敷。另外,在生活区域以东西向和南北向设计成两条主要商业大街,及新町,服屋町,米屋町,座屋町四部分;沿街已留有充足的店面,工商业者和町民居住区域也划分在那里。如果殿下还有什么要求,我立刻叫人改动。”长虎自信满满的详细解说。 织田信长听得连连点头,接着缓步在生产区域逛了一圈。仔细视察一遍武家屋敷之后,转身朝小姓传下命令,所有武者要在六月之前搬进城下町,元清须城下町的工商业者和町民要在七月中旬之前完成搬迁。上马离开之前,拍拍青山长虎的肩膀,“这次青山家的屋敷就排在柴田胜家之后吧。” 大喜过望的青山长虎急忙跪地叩谢,青山家因为家主武名不显,而在织田弹正忠家直线下降的地位,终于因为源七郎的努力逆势崛起,成为重臣之一。整整劳累了近半年的源七郎浑身轻松的回到毛受村,睡了一个安稳觉,开始处理已经积压数个月的家中事物。 到了七月份,从清须城到小牧城的搬迁基本告一段落。织田信长召开了在新城的第一次评议,其主要内容是如何集中力量消灭犬山信清并开始整合东美浓势力。此次评议织田信长并没有问询家中重臣的任何意见,只是直接下达命令,其霸像开始初步显露。 “森可成,你主要负责调略东美浓的可児郡,土岐郡的国人众,如果有机会可立即率兵进入东美浓。”“得令。” “同样,坂井政尚,你负责东美浓加茂郡及郡上郡的调略,如有需要可以和森可成同时出兵。”“得令。” “柴田胜家,这半年你任务完成的很好,黑田城没有再得到一粒米,下半年你负责攻略黑田城。不要让我失望。”“得令”接到新任务的柴田胜家满面红光,内心为再次受宠重回重臣位置而兴奋不已。 紧接着织田信长把头转到源七郎一侧,“青山长虎,这半年你表现的非常出色,提升你为侍大将。下本年我会亲自出兵攻打犬山,为了防止大沢基康捣乱,你渡河盯住鹈沼城。如果攻打犬山时出现问题,唯你示问。另外,这次对付大沢,除了你本家外,中条家忠和蜂屋赖隆作为与力借你使用。”“谢殿下。” “丹羽长秀,你跟长虎的任务一样,渡河盯住猿啄城,中川重政和中野一安作为与力给你使,出了问题军法从事。”“得令。” “木下藤吉郎,前段时间你做的很不错,黑田城没能从西美浓得到任何援助,这次提升你为足轻大将,继续带领川筋众和前野众骚扰西美浓的木曾川沿岸,只要不投降我织田家,就决不许给当地的国人众任何喘息之机,这回生驹亲正和堀尾吉晴给你做与力加强你的力量,不要让我失望。” “得令。” 织田信长满意的点点头,“好了,既然任务已经委派完毕,就都散掉吧。剩下的人在九月份准备好兵将,跟我一起攻打犬山城,争取今年彻底解决。为了本家的兴盛,就拜托众位努力了。”所有人都赶紧弯身施礼,“是,殿下。”请参考昨天所发图片另本章图片为小牧航空图。 网www 第一零章 中美浓侵攻 [[[cp|bsp;永禄六年八月,天气热的如同下火。在毛受村的青山家堂屋,源七郎和数位前来观礼的客人一边喝着消暑的绿豆汤,一边热火朝天的闲聊。 “此次家中数位小姓元服,本不是什么大事,不想竟惊动众位大人,实在是受宠若惊,诚惶诚恐。如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不要见怪。”青山长虎没想到本是家中内部事物,竟然惊动许多重臣前来道贺。不仅林秀贞,佐久间信盛,泷川一益等重臣亲来道贺;有任务在身的柴田胜家,森可成等人送来贺礼;就连主公也派来跟长虎关系密切的福富秀胜代表他观礼,使得本想只在小范围内郑重其事办一下的仪式,不得不改在热田神宫,并由青山甚又卫门亲自主持。仪式完成后,竹丸(溝口秀胜),庄介(毛受胜照),三郎四郎(户田胜隆)等数人有了自己的名号,为了本家的兴旺和自己的武名开始了残酷的征战生涯。 “青山大人说笑了,如果这还叫做招待不周,我家以后可是不敢招待客人了。这次花费恐怕不下百贯吧。”心直口快的池田恒兴嚷嚷起来。青山长虎微笑不语,池田恒兴哪里知道,光是做为小姓成年的祝贺,所掏的武器盔甲钱就超过这个数的三四倍了。 大家在一起说说笑笑,似乎小牧城的勾心斗角都不曾存在过。长虎也把几个刚刚成年的小姓叫来,介绍给同僚,并希望日后在力所能及之下多多照顾。到了下午,青山长虎召开了一个大规模的宴会,款待前来道贺的织田家重臣。宴会一直开到深夜,众人这才尽兴而归。 等客人走光后,源七郎长吁一口气,搓搓假笑了一天的脸,再从溝口秀胜手里接过手巾擦擦脸。“菅屋长濑回来没有?”,长虎有些忧心的问。 “主公,不用担心。应该就在这儿两天回来,这回陪着他侦察的商队,来来回回去中美浓几十次了,不会有问题的。”溝口秀胜宽慰道。 “没有自己的忍者真是很麻烦,虽说丹羽大人把鹈沼城附近的资料都交给我们了,但经过河野岛一战,没有放心的人实际看过,总是不安心。我这是不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呢。”长虎自嘲的笑笑。 “主公,多加一份小心总是好的。总比事后后悔好。” 五天后,被安排到青山长虎手下的中条家忠得到通知,来到毛受村。成为这个今年只有十六岁少年手下,中条家忠心中还真是不服气。虽然这个源七郎屡立战功,但很大程度上不过是运气好罢了。要让自己评价,实力不仅不如信秀公培养出的小豆坂七本枪这一代人,更不要说赶上勇猛无敌的柴田胜家了。可偏偏这样的人成为顶头上司,实在让人憋气。前两天的元服贺礼,听说家中很多重臣纷纷前来道贺,因公务无法来的也准备了重礼,说明大家都看好此人前程,自己犟着,死活连脸都没露,也不知会不会给自己小鞋穿。 “长濑,青山殿这次叫我过来有什么重要事?直接告诉我做什么不就行了,用得着这么麻烦么。”语气虽然傲慢,但怎么听都透着一丝心虚。 “可能是要跟中条大人商议什么重要的事情吧。蜂屋大人也得到通知,大约一个半时辰前就已经到了,两人一直在主屋中没有出来。至于具体商议什么我就无从得知了。”菅屋长濑云淡风轻的回答。 中条家忠听得老脸一红,心中羞恼不已。我在为织田家拼命搏杀时,你这个小家伙还没出生呢。现在竟也轮到你来暗讽我。但在礼节上挑不出任何毛病,只好气鼓鼓的跟在后面,也不想再问什么了。 前面领路的菅屋长濑心中暗爽不已。虽然事前青山长虎数次嘱咐,对家中老臣一定要尊重,尊重,再尊重;对于突然崛起的新贵,受到老臣的敌视是必然的,只有通过本身能力的体现,才能获得尊重。但理解归理解,要让自己和颜悦色对待冷嘲热讽,那可是很难呦。 此时,主屋的榻榻米上放着菅屋长濑刚刚从中美浓得到的最新地形图和资料,青山长虎和蜂屋赖隆趴在地上边看地图边激烈的讨论着即将展开的美浓攻势。“是中条大人来了啊,快过来帮着参谋参谋,我和蜂屋大人意见不太一致。”源七郎抬眼头看了一眼打开拉门走进来的中条家忠,又把头转向地图。 本来进屋前心思还转个不停的中条家忠,看到一屋子的地图后,立刻把刚才所想之事抛在脑后,伸手拽过一张就开始研究起来。 “中条殿,怎么样,你认为应该怎样进攻?”青山长虎见中条家忠放下地图,急迫的问。 “不知青山殿和蜂屋殿分歧在哪里,不然我也无法评判呀。”中条家忠摸摸嘴角边的仁丹胡,隐隐露出一丝傲气。 “哪里有什么分歧,不过是对进攻方式提出建议罢了。我见识浅薄,还需要老前辈指点。中条殿可不要藏私呀。”蜂屋赖隆明面虚心请教,心中暗暗咒骂,老家伙上来就挑拨真是缺德;作为后进美浓众,天生就低尾张众一头,卷入尾张新老之争殊为不智。再说,青山长虎可是大殿和美浓众旗头森可成都看好极力扶植的人物,自己不过是丹羽长秀的妹夫,妄想和顶头上司对着干不是找死嘛。如果不是觉得这次作战方式过于冒险,怎么也不会说出自己的想法,和作战的上司起隔阂想想都不寒而栗。 青山长虎似乎没有听懂两人说话的含义,自顾自接着说下去,“是这样的,秋收之后,主公要围攻犬山城,我和丹羽殿分别牵制河对岸的鹈沼城和猿啄城,既然这样,我觉得在河对岸建砦做为据点,更有利于完成任务。蜂屋殿认为这样目标过于明显,很有可能引起斋藤家对砦的围攻,我们想撤退时反而撤退不回来,遭到和佐久间大学一样的下场。不知中条殿怎么考虑。” 中条家忠皱起眉头,“那大殿怎么说?”“主公早就说了,只管分配任务,怎么打是咱们的事。”长虎心中有些腻歪。 “既然这样,我同意建砦。犬山城我知道,不是容易攻下的。如果不建砦,很有可能被大沢正秀、基康父子所趁,反手再次偷袭。美浓之虎并非浪得虚名,即使战死也不能耽误主公的大计。”中条家忠说的有些悲壮。听此人如此说,本来对中条家忠不是很得意的源七郎心中立刻改观不少。 “既然中条大人也认为应该建砦,那么作战计划就这么定下来了。不过蜂屋大人的担心也非常有道理,如果斋藤家真的做出反应派兵攻击我们,也不能无谓的牺牲。原来我是想在鹈沼城身后建砦,但这样确实过于危险,很容易受到夹攻。我们在这里建砦,不知两位大人觉得如何。”长虎伸手指向地图中的伊木山。 九月末,秋粮基本入库。与此同时,织田信长,青山长虎,丹羽长秀几乎同一时间出兵围困了犬山,鹈沼,猿啄三城。 “伊木砦现在情况如何?船坞建好了?”身处鹈沼城北门正指挥众人设立鹿角(一种防备防守方突袭的防守设备)的青山长虎见到前来汇报的菅屋长濑,张嘴就问。 “一切顺利。多亏川筋众和伊木清兵卫帮忙,已建好长屋五栋,橹六栋,箭塔两栋,塀千间。另外上游船坞已经完成,佐治众现在派来関船一艘,小早三艘;左马允明天还会亲率两艘関船三艘小早前来助战。” 长虎满意的点点头,接着说,“有川筋众和当地土豪这些地头蛇协助,伊木砦应当后天就能建好。为了建砦不出差池,我可是大出血。不仅付给川筋众三倍的雇佣费,还答应伊木清兵卫此次作战成功之后收为家臣。所以你也不用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该怎么指使就怎么指使。另外见到佐治左马允让他后天辰时来这里,我要召开军议。”“哈哈。(上级做出命令时臣下肯定的回答,相当于得令或遵命)” “现在我们已经把鹈沼城牢牢困住了。各人把自己的情况介绍一下,让大家都心中有数。然后决定攻打方针。”军议会上青山长虎中气十足的坐在主位上,环视手下。 首先发言的是中条家忠,“我和户田胜盛在西门建好两层鹿角,保证一只蚂蚁也跑不出去。随时可以发动强攻。” 紧接着发言的是蜂屋赖隆,“我和小濑清长在东门也准备完毕,殿下可以放心。” “伊木砦已经建好,一次可容纳一百五十人休息。并提供众人五天的物资消耗。观察哨从前天就开始监视鹈沼,由伊木清兵卫亲自负责。”负责伊木砦奉行的菅屋长濑说完后,指了一下身后略显局促紧张的红面年轻人。 “不用紧张,只要尽心完成工作就行。记住每个时辰都要汇报一次鹈沼城内情况,另外如果发现加治田城方向有异动,必须立刻汇报。此事切记。”长虎温和的说。 “请殿下放心,万死不敢耽误所付任务。”青年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回答。看到这个叫伊木清兵卫的家伙土土的样子,中条家忠轻蔑地哼了一声,美浓的野武士。 “佐治左马允,你呢,准备的如何了。我们的安全可是全靠你了。”长虎把头转向左首。 “主公放心,大小战船共九艘,不会让大沢父子从木曾川得到一粒粮。另外河对岸存放了近三十艘小舟,半个时辰内肯定能搭好舟桥。” “大野清英,你呢,你那里不会出现纰漏吧。”最后被点到名的是负责侦查的目付。 “没有问题,我在通往加治田城和関城的路上安排了至少十处的明哨和暗哨。并且规定明哨一刻钟就要往我这里汇报一次情况;暗哨两个时辰汇报一次,四个时辰换一次地点,请主公放心。” “好的,这下基本情况想来大家都了解的差不多了。”青山长虎拍拍手,“现在就讨论一下这场仗怎么在损失最小的情况下打赢吧。”图为伊木山 网www 第十一章 漫长的围困 [[[cp|bsp;“伊木清兵卫,你先说说这三天你观察到的情况。越详细越好。”青山长虎下令。 “是。鹈沼城内现在人数应该在二百八十五人到三百一十二人之间,其中武者占近四分之一。白天城门守卫大概有六十人前后,晚上看不清楚。守卫三个时辰替换一次,每个城门都烧着一口大锅,日夜不熄,有仆人不断往里倒水,应该是防备我们强攻。”伊木清兵卫一边回想一边说。 “能够知道里边有多少物资吗?”中条家忠插嘴问。 “从观察哨上看不到,不过每天做两回饭,分别在寅时和申时。”清兵卫回答的有些尴尬。 “围城前从丹羽大人处得来的消息,粮食大概够二百人半年时间所用。铁炮大概有十至十二筒,弓箭手不少于三十人,大沢政秀负责北门防守,大沢基康负责西门防守,中条大人可要注意呀。”经过这几天相处,菅屋长濑对清兵卫这个木讷而坚毅的年轻人很有好感,看到中条家忠对早已知道的信息还要难为新人,心中颇为不满。 青山长虎狠狠地瞪了菅屋长濑一眼,“都不要插话,有疑问等伊木清兵卫说完再问。” “殿,殿下,我已经说完了。”伊木清兵卫吱吱唔唔的说。这下,很多人不由笑出声来。源七郎也不由气结。最后,还是蜂屋赖隆帮忙解了围。 “青山殿,既然城里不下二百人,物资又准备的很充分,我看还是不要强攻了,损失过于巨大。大殿并没有给下期限,我认为还是用断粮之计逼他投降如何。” “哼,美浓的胆小鬼。”中条家忠再次发出刺耳之声。蜂屋赖隆大怒,站起身来冲中条家忠怒骂,“你这老家伙,只要你敢今天率部发起先攻我就承认我胆小,就怕有人说的好听,真到战场上就成软脚蟹了。” 看到蜂屋赖隆竟敢还嘴,中条家忠也站起身子,“今天我还真要让你看看谁是胆小鬼。青山殿,今天我愿率部先攻,请求允许。”坐在旁边的户田胜盛听到后脸都吓白了。 青山长虎头疼的看着这个倚老卖老的老将,倒是有心让他碰碰钉子,不过这个钉子很有可能过于锋利让他送了命,主公那里没法交代。要是再有人说自己让家中老臣送死,那可真是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所有人都给我坐下,中条殿,你也是家中老臣了,怎么如此不冷静。你是在逼我给你下令吗?”看到青山长虎眼里冷冰冰的寒意,中条家忠心里一颤,连说不敢。 “还有蜂屋殿,有话不可以好好说?即使中条殿用词不当,你就可以在军议会上如此叫嚣吗,是不是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话还没说完,眼角看到中条家忠又想开口说话,赶紧又说,“中条殿,作为织田家的老臣我尊重你,但是胆小鬼这个词不是可以随便说出口的。我已经说了,要用最小的损失取得胜利,大殿也肯定这样想。你是不是觉得我和主公都是胆小鬼啊。”这下终于让双方都闭上了嘴。 “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那么我就做出决定了。虽然我们兵力是守军五倍,但是现在强攻损失过大,不予采纳。我们主要是配合主公攻取犬山的行动,并非非要打下鹈沼,暂时施行断粮之策。我看他们可以烧几天开水。大家都要注意大沢父子的突袭,我敢肯定他们不会老老实实呆在城内的,谁漏了人,不要怪我翻脸无情军法从事。好了,军评定结束,各人都回到自己的驻地去吧。”青山长虎怒气冲冲的结束评定,首先走出大帐。怪不得主公不愿询问众人意见,这问还不如不问。 “主公,我们还要围困到什么时候呀,今年可真冷。”十二月的一天夜里,拝乡家嘉坐在火堆边,不断搓着手。拝乡带刀自从河野岛合战后,病就一直没好利索,很有可能熬不过这个冬天。拝乡家嘉也渐渐从父亲手里接过拝乡家,这一年变得稳重许多。但青山长虎宁愿他还是那个动不动就扑到自己身上的那个小弟弟。 “那就要看犬山信清什么时候投降了。黑田城的中岛新介已经被柴田胜家寝返,鹈沼和猿啄又被围困的这么紧,现在织田信清只剩下犬山城一座裸城,没有后援,防守的再坚固,迟早也会被攻下的。我估计再有两个月鹈沼城也会断粮,这段时间绝对不能大意。半个月前那种情况绝对不可以再出现了。”想起十多天前,大沢军在大沢父子的率领下,突然冲击西门,险些就此突围而走,如果不是伊木清兵卫及时示警自己派出岛清兴前去救援,恐怕现在就得到一座空城了。想到要为此承受到的怒火,就不由自主连打几个寒颤。不过也不是没有好处,经此一役中条家忠不仅再也不提强攻二字,因为户田胜盛恶劣的表现,现在他宁可多几名美浓武者,也不想要青山本家的尾张武者。 “那大殿怎么不多试几回。只强攻一回就不打了,这也不是大殿的风格呀。”拝乡家嘉不服气地问。 “你想死多少才算多,一次强攻就战损近六十人,死的都是武者,连岩室长门守都折在此役之中,你还想怎么样。现在你手下也有二十多号人了吧,让你一仗下来死四五个你干不干。”想到岩室长门守,长虎心中不由叹息一声,可惜了,当年自己作为小姓去清须,他可是最先表现出善意的几人之一,也是最先战死的赤母衣众;如果这次没死,凭他现在的地位,日后最少也是一国之主. 正当两人都陷于沉思时,溝口秀胜突然跑过来紧张的说,“主公,大野殿传来消息,加治田城和堂洞城联合出兵,正朝这里过来,询问该怎么办?” “来了多少人,関城是否也出兵了?”青山长虎强忍心中震惊,故作镇静的问。 “来了共有百人前后,天太黑看不清有多少武者。関城方向没有动静。” 长虎内心悄悄舒口气,只要関城没有出兵就好,如果长井道利也发兵,除了退兵就只有求援一途可想了。“毛受胜照,给瞭望塔发信号,询问城内是否有异动。” “是”。 在得知城内毫无异动后,立即传下命令,除了吩咐小姓通知中条家忠,蜂屋赖隆,佐治左马允等人密切注意城内动向外,另留下岛清兴继续看住北门,自己则带领轮到今天在伊木砦休息的众人前去迎敌。 “大野清英呢?”看到迎接自己的只是一名足轻,长虎十分恼怒。“殿下息怒,因为美浓军队来势颇猛,大野大人担心殿下来不及集合队伍,说去给他们找些麻烦,不能让他们这样迅速推进。 “胡闹,谁让他自作主张的。他才几个人,还不够美浓人塞牙缝的呢,快点跟我去接应。”长虎心中大急。 等到青山长虎接应到大野清英时,也不禁震惊于他的惨相。身边至少应该有十五六个人的队伍,现在只剩下三人,一支箭扎穿了大野的面颊,箭尖在左面颊,箭羽还留在右边,让人想起被穿成串的烤鱼。 来不及询问详情,联军已经杀到。可能是由于追击的原因,阵型非常散乱,正好被长虎摆出的鹤翼阵拦的结结实实。鹤的两翼分别是拝乡家嘉和木俣守胜,中间由源七郎牢牢钉住,虽然冲击数回,都被牢牢顶住。 “准备好了吗?”青山长虎大声询问背后由汤浅直宗率领的铁炮队。因为在夺取小口城时,缴获到十筒铁炮,所以源七郎组成了一个由十九人构成的铁炮队。一声短促的螺声响起后,青山家所有人集体向两侧闪去,如同张开的折扇的两个扇骨。正当美浓联军还在惊讶于原因时,眼睛好使的人已经看见前方飘起的火花和白烟。两轮铁炮过后美浓方倒下一片,被迫由攻势改为守势。 “殿下,快看那个方向。”在青山长虎身旁负责守卫的森胜信惊讶的指向加治田城方向。夜空里加治田方向一片星星点点的火光,煞是扎眼。源七郎灵机一动,大喊,“成功了,织田信长拿下加治田城了。”脑袋慢的人还在想为什么主公竟然大逆不道的喊大殿名字时,脑筋快的已经跟着喊了起来。 听到喊叫的美浓军显然慌乱起来,开始后撤,接着是溃逃。青山长虎开始率队追击。 “主公,怎么不再追会儿,我马上就要讨取一个侍大将级的将领了。让你一敲钟,我手一得瑟,没有扎正地方。”拝乡家嘉埋怨。 “自古穷寇莫追,再说加治田城那里也不知出了什么事情,说不定是美浓的援军来了,如果让人来个反击,岂不吃亏。刚才放枪,鹈沼城肯定也听到了,我们得赶快赶回去,岛清兴兵力不足。”青山长虎不知道的是由于他这次敲钟实在是点子太背,不久就将给他带来巨大损失和麻烦。此时,他正率领手下整理好讨取的首级,急急往回赶,准备明天向信长殿报功。 “什么人?”路边草丛突然发出的声音,让往回赶的青山军吓了一跳。“主公,是我们。我是户田胜隆啊。”从草丛里最先走出的人,正是被派去和大野清英一起负责侦查监视関城方向的三郎四郎。 “你们几个人,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青山长虎本以为自己辛辛苦苦培养出的小姓,第一场仗就折进去一个,不免心情郁郁。看到户田胜隆无事归来,分外高兴。 “报告殿下,因为被美浓军截断退路,我被迫领着这十个人向美浓方向退却。结果………”,“不用结果了,你出了个鬼主意,在加治田方向的路边上点燃了一大片松烛是不是?”长虎接嘴。 “咦,主公是怎么知道的?”户田胜盛惊奇地问。“看你满脸松灰要是再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就不要当你们的主公了。不过,你从哪里找来这么多松烛?这个我就猜不到了。”心情极好的青山长虎哈哈大笑。 “川筋众在这里有一个仓库,昨天让我们在寻找合适藏身地点时发现了。里面放的全是松烛,本想让他们吃个哑巴亏,没想到今天就用上了。主公真是洪福齐天。”图为三城地形图。 网www 第十二章 命运的戏弄 “可算等到你来了,艾草买回来了吗?”看到押送物资来到伊木砦的增田长盛,青山长虎急切的问。任谁也没想到,被围的三城如此坚韧。数次劝降,已经是永禄七年新年,却没有一个投降的。倒是随着天气越发寒冷,围城的许多士兵生了冻疮,士气降得非常厉害。源七郎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是吩咐增田长盛尽可能多的提供物资。前些天听到老师文石说,用艾草煮过的水洗手脚有利于治疗冻疮,就命令在下次运送补给时,顺便买一些艾草。 “主公这是清单,除了五天的补给外,另买了十贯三十文的艾草,足够用到三月末。”增田长盛恭敬的递上文书。 长虎点点头,仔细阅读完文书后,在上面签上名字,画上花押(承认文件有效的书写方式,效力等同于印)。“给丹羽大人送去一些,他也为冻疮的事心烦呢。不够再买。”“哈哈。” “家里情况如何?父亲大人,母亲大人身体怎么样?领民有异动吗?”长虎继续问。“家里情况都安排好了,请主公不用担心。就是雪姬很担心殿下的身体,这回让我又带来几件衣服。”增田长盛向身旁的仆人挥了一下手,此人立刻机灵的跑出去,很快拿回来数件供换洗的衣服。长虎笑笑,心中很是温暖。 “两位老人家的身体都不错,主公不用担心。青山大人昨天亲率商队前往信浓,带了许多食盐,相信还会大赚一笔。不过我听说,拝乡带刀大人似乎不行了,已经几天神志不清,应该是到倒靴之时了(几天之内必死无疑)。”长虎伸出的手一颤,下嘴唇一缩,对身旁的小姓说“去把拝乡家嘉大人找来,我有事要吩咐他。”转过身的时候似乎带来一片寒气,让增田长盛连打几个寒颤。 “还有什么,你继续说。”“另外就是咱家靠近三河领地的事了。别的地方领民都没有事情,只有此处。本来战死多名青壮年不应该再起什么事了,偏偏里面有一个叫庄二的,经过一年宣扬,又有很多人加入一向宗。因为主公只让我安插人进去,也就没有采取针对他的行动。这几天他鼓动人去三河帮忙,似乎西三河的一向宗准备和松平元康要展开决战。” 增田长盛忧心的说。 “不要紧,只要事先说好,要去就随他去,但是只要走了的人就不许再回来。再回来的,一个也不准留下。”长虎用手在空中狠狠地虚斩一下。 “我明白了,请主公放心。” “主公,什么要紧事叫我过来。菅屋长濑替我守着鹿角呢。”拝乡家嘉气喘吁吁跑进来。青山长虎挥挥手让增田长盛先退下。 拝乡家家主带刀到底没有熬过这个异常寒冷的冬天,在永禄七年的新年拝乡家嘉继承了拝乡家家主之位及千石领地。 就在织田信长的东美浓攻防战进入到僵持阶段,进攻和防守双方都倍感艰难的时候,谁都没有想到,二月七日从西美浓传来的一个消息解开了这个僵局。 对防守方来说这个消息就如同压垮骆驼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以至于听到这个消息后任谁都无法置信。被称为‘西美浓十八将’之一的竹中重治因为不满主君斋藤龙兴在织田家如此长时间打击之下依旧不顾政务,每天沉溺于酒色之中,在前一天与自己的丈人安藤守就和弟弟竹中重矩合谋,只用十七名武者就夺取了稻叶山城的本丸。致使斋藤龙兴被迫让出稻叶山城,退往更西侧的福束城暂居。虽然竹中重治智将之名迅速传遍四周邻国,但与他重振美浓斋藤家的意志相反,美浓斋藤家颓败之势却让国人众看得愈发明显,东美浓,中美浓形式迅速逆转直下。 首先传来好消息的是森可成和坂井政尚。在远山家的帮助下,东美浓国人众及当地小土豪纷纷寝返(叛变)。可児,土岐,加茂,郡上四郡短短不到五天时间,全部落入信长殿手里。 森可成被任命为金山城城主,东美浓本领安堵(获得主君保证的根据地)四万石,尾张领地奉公(返还给主公),以及可児郡和土岐郡的土豪支配权,成为织田家中三号重臣。 坂井政尚被任命为明知城城主,东美浓本领安堵三万两千石,尾张领地奉公,惠那,加茂,郡上三郡一部分土豪支配权,成为织田家中五号重臣。 另外生驹道寿和肥田玄蕃允分别成为美浓土田城、米田城城主,本领得到安堵。 “主公,主公。”溝口秀胜跑进青山长虎大帐。“怎么了?”看到拥有山崩不变色之称的小姓头满脸兴奋的冲进来,正为鹈沼城之事烦心不已的长虎惊讶的问。 “刚才从鹈沼城射出一直拔掉箭尖的飞书,说是要派人来谈投降事宜。”溝口秀胜兴奋劲还没过去,说话一急咳嗽起来。长虎蹭的一下站起,从秀胜手中抢过飞书。 “最近几天也没派人去招降,怎么突然就说要投降了。现在每天还是两顿饭,应该不是缺粮,莫非有诈?”长虎心里怀疑不定。倒是溝口秀胜的一句话解除掉源七郎心中疑惑,“主公,是不是大沢父子得到东美浓四郡寝返的消息了,通过水路他们虽然得不到物资,但消息应该不难获得。再说,大沢家怎么说也坚持了近半年时间,斋藤龙兴竟然没有派兵救援一次,这心也该寒了。” “不错,应该是这样。看看是谁前来谈判就知道是否真降。把东西准备好,另外赶紧请中条家忠和蜂屋赖隆两位大人过来。”青山长虎拍板下令。 “哈哈。” 看到迎面向自己走过来的清秀少年,实在很难让人相信这就是数次让信长殿像喝了开水一样难受的大沢基康。对大沢父子颇为熟悉的蜂屋赖隆没有提出异议,那么应该是此人确定无疑。 “不知大沢殿为何今日突然决定投降,过去我们数次劝降,你们可都是拒绝了。”长虎笑吟吟的询问。“今天我们也不是投降,飞书上可是写的清清楚楚,是想通过青山长虎殿下仲介,改奉信长殿为主公。信长殿下拥有国让书,我大沢家也是顺应潮流。看大人的年纪应该就是长虎殿下,记得您的老师出身于下野足利大学,不会是连字都不认吧。”本想暗讽几句的长虎一愣,没想到这个大沢基康如此环境口舌依旧犀利,竟然半点亏都不肯吃。 身边数名小姓闻言大怒,纷纷抽出小太刀,想要乱刀砍死此人。少年脸上却无半分惧色,只是看着长虎冷笑。看到少年如此胆色,长虎也赞叹不已。双手一比,让身边众小姓退下。“既然事情已经这样,那也不要呈什么口舌之利。就像你所说改奉信长殿为主公好了,不知要和我商谈什么。”源七郎淡淡的问。 “我们大沢家可以改奉尾张织田弹正忠家为主公,但希望能有以下几点做出保证。第一,先前数次与尾张为敌,也是各为其主,希望信长殿下能够保证我们父子人身安全,不要秋后算账。第二,鹈沼城作为大沢家的本领,是先祖数代用命填出来的,希望本领能够做出安堵。第三,犬山织田家曾经在过去数次救大沢家于危难之际,所以在攻打犬山城时能够不参加。”大沢基康洋洋洒洒列出三点。 青山长虎低头沉思半响,摇摇头,“你的要求太高了,我做不到。除了能尽量说通主公保住你父子的命外,我无法答应任何事。” “即使殿下能够保住我父子的命,丢掉鹈沼城难道要让我们去当野武士吗?那样我们父子宁可玉碎。”脸色惨白的大沢基康转身就要出去。 “先别走,你看这样行不行。第二条里,如果大殿一定要夺大沢家的领地,那么我招收你父子为家臣,领地不会少于千石。但是第三条绝对无法答应,既然决定奉公弹正忠家,就不可再三心二意。你这条件拿上去,就是本来信长殿不想杀你,这回也要斩你于刀下了。”青山长虎非常诚恳的向大沢基康提出建议。 基康犹豫半天终于咬咬牙,“行,我答应了。并且我大沢家现在就可以易帜,请长虎殿下派一名家中重臣过去安稳人心。青山殿过去的信誉一直很好,希望今后也能如此。” 长虎暗暗苦笑,这个基康现在还和自己玩心眼,既让自己派出人质,也防止织田家利用大沢家诈城。不过也算是人之常情。扫了四周一眼,派中条家忠或是蜂屋赖隆去做人质显然不合适,只好委屈你了乳兄弟。 “拝乡家嘉,你跟大沢基康去接收鹈沼城。到了,就把旗换成木瓜旗吧。(织田家家纹)”青山长虎转头温声对拝乡家嘉说。本来正在旁边看戏的家嘉,没想到转眼间自己就成了戏中的角色,苦着脸惊讶的指着鼻子,“主公,你是说我吗?” 来前做了一番了解的大沢基康,显然对青山长虎能够派出拝乡家嘉为质没有想到。离开前突然转身跪下,“殿下意诚,基康惭愧。如果大沢家能够安然渡过此次厄难,全为殿下所赐,大沢家必不相负。” 第十三章 小牧逞心机 “父様(父亲大人)心也太狠了,就算不同意,也不可以打的这么狠啊。”小牧城本丸后院的一间屋内,织田初音心疼的轻轻揉着源七郎脑袋上被打的数个大包。青山长虎一边享受着柔嫩小手轻柔的抚mo,一边疼得直吸凉气,心说,我哪里想到主公心中怨念如此之大。回想起上午来到小牧城向织田信长汇报时的情景,不由连连苦笑。 本来织田信长得到小姓汇报,说是鹈沼城易帜,以为源七郎攻下此城,心中甚是高兴。听到青山长虎前来请见,立即召进听取详情。谁知得到的消息竟是在保证大沢父子性命的前提下,鹈沼城才易帜,并且为了获得自己的承诺,这个混蛋竟把乳兄弟派去为质。事前不请示,擅自做主,实在是胆大妄为,难道不知道大沢基康害的自己差点丢了性命吗?。气得织田信长连踹数脚,举起手中扇子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乱打。直到青山长虎被打的翻了数个跟头,扇骨也被打折,才算微微出了胸中几口恶气。 “刚才求见母様(濃姬),顺不顺利。父様很宠我,要不我帮你向父様求情如何。”看着长虎的惨样,初音不忍地说。“绝对不行,主公哪里是儿女情长之人,你不说还好,说了反而坏事。你可千万不要好心办坏事。”长虎大吃一惊,连忙拒绝。 “为什么不行,母様可以吹枕边风,我怎么就不可以敲敲边鼓。”初音撅着嘴,样子很是可爱。“当然不一样,这是军国大事,不是小孩过家家。主母对美浓影响力巨大,此次能够顺利拿下东美浓四郡,虽然大家都没说,但又有谁不知道主母在背后出力。如果说现在唯一能够在美浓问题上让主公改变主意的,除了主母我可想不出还有谁。”长虎严肃的解释。 “那我能帮你做什么,我也很想帮你啊。”初音充满希翼的盯着源七郎。长虎笑着一把把她拽过来搂进怀里,“不用,你就安心等我把你娶进门就行。父亲大人已经跟主公商量好,等到明年我满十八岁,把家主之位让给我,继位之时就是咱俩成亲之刻,怎么样我的小新娘。”初音满脸通红的窝在长虎怀里,感受着身边人‘砰’、‘砰’有力的心跳声及脸边热热的呼气,虽然娇羞无限,但心中平安喜乐,只希望这一刻能永远停留下去。 “大胆,快放开我姐姐,你是谁,竟然敢在这里撒野。”就在这温馨时刻,拉门突然被拽开,冲进三个小男孩。为首最大的一个有七八岁左右,后面跟着的两个跟班也能有六七岁,一个个气愤难平的样子。看这三个小孩身着华丽,又管初音叫姐姐,长虎心中一愣,莫非是? 果然,初音接下来的动作证实了长虎的猜测。怀里的女孩先是‘呀’的一声惊叫,待看清人后,站起来伸手就拽住为首的耳朵,“奇妙丸,你竟敢吓唬我,看你以后不好好读书,我还会为你求情不。说,谁让你来的” “姐姐饶命,我这不是气愤嘛。父様先是决定把小姑姑嫁到近江,现在这位大叔又说明年要把我最最温柔,最最美丽的姐姐带走。我们织田家的姑娘什么时候这么不值钱了。”为首的小男孩反过手抱着还揪着自己耳朵的初音大腿,嬉皮笑脸的回答,显然干类似的事情不是第一次了。 初音敢揪此人耳朵,青山长虎可是不敢稍有失礼。在初音叫出‘奇妙丸’时,已经立刻退后跪倒,“下臣参见少主。”并郁闷的摸摸自己下巴的胡子,这段时间天天在军营里,没有过多的注重仪表,竟被个小破孩叫大叔,真是情何以堪。转手摸摸怀里,还好,每次来拜见主公总要揣些值钱的小玩意送人。这回特意多拿了些,不然真可能应付不下来。 “你就是父様经常让我学习的青山长虎吗?你这人实在可恨,小时候那么用功做什么,弄得现在母亲大人天天逼着我看书习武,连看狂言(一种戏剧)的时间都没有,你如何陪我。”为首的小孩装成大人的模样,背着手说的一板一眼。 “少主你看,这是从堺传来的单筒望远镜,能够看清非常远的地方,使用方法是……,殿下觉得如何,算是我给少主的赔礼。另外我这还有些金平糖,殿下几个分掉,不知可否满意。” 奇妙丸兴奋的接过礼物,接着把糖分给后面的小男孩,“好吧,这次就算了。暂时承认你有当我姐夫的资格。听很多人说你打仗厉害,是家里下一个柴田胜家,给我讲讲你打仗的事。”小男孩喜欢英雄,喜欢打仗很容易理解,几个故事下来,青山长虎就成功的在三人心里建起‘高大全’形象,开始‘青山殿,长虎殿’瞎叫个不停。如果不是仆人找来,一个罗曼蒂克的约会恐怕就要变成故事大会。 “自从生驹吉乃殿往生,少主改为母様代为抚养教育。有时母様照顾不过来,就让我帮忙,今天本应我领他去读书,让我给忘记了。真是对不起,让你受窘。”初音满脸愧色。 “这是哪里话,如果不是你忘记了,我哪有机会结识少主建立关系。你看,因为你的关系,少主对我印象很好。我谢你还谢不过来呢,怎会怪你。就是金平糖可惜了,本是带给你的,只有平城京才出这种糖,放的时间稍微长一些就会变质。佐治左马助好不容易才带回来这点,我给你留的那几块,都让穿红衣的小混蛋给翻走了,他是哪家的小孩?” 看着长虎咬牙切齿愤恨的样子,初音噗嗤一笑,知道是在逗自己。“那是茶筅丸,奇妙丸的亲弟弟,挺霸道个小孩,见不得好东西,只要他看中的就会想方设法弄到手,别放在心上。”“那穿黑衣的就是胜丸了吧?”长虎点点头。 “不是,是奇妙丸的乳兄弟,团家的孩子。” 源七郎突然又想起件事,“刚才少主说,主公要把小姑姑嫁到近江,不是已经嫁到远山家了吗?怎么又要嫁到近江,一女二嫁吗?” “你是怎么听的。嫁给远山家的是父様的小姑姑,奇妙丸说的是他的小姑姑,市殿。” “市殿,是要嫁给北近江的浅井家吗?”长虎吃惊的问。“怎么,你不知道?这可是现在最轰动咱们尾张的新闻啊,月初父様宣布的。啊,我忘了,你那时还在前线,没有得到消息。不过得到消息也没用,你还能把她也带回青山家吗?”一股浓浓的醋味在空中飘荡。 “怎么可能,在我眼里,其他女人都是红粉骷髅。世界上再不会有比你更漂亮的,性格也不会有比你更好的。你就是我心中的唯一。”几句话下来,长虎差点把自己的牙给酸倒。但显然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似乎都是直线下降的,‘哼’了一声后,欣喜的靠在源七郎身上。青山长虎心中也是一阵窃喜,看来自己这个小蝴蝶翅膀所扇的风,还没有改变历史,甚好,甚好。装糊涂的问,“浅井长政不是已经有正室了吗?咱家的公主不会去做侧室吧。”“当然是正室,原来那个六角家的长得非常丑,浅井家家主一点也不喜欢她。听说市殿漂亮,把原来那个退回六角家,向咱们织田家求婚,据说父様还不太乐意呢。”长虎一听差点笑出声来,也不知道这是谁跟初音说的,这么大了,还这么单纯。明明是织田家想跟浅井家结亲,联盟共同对付美浓,到她嘴里整个颠倒过来。不过我喜欢。 想到这里,长虎在初音的耳边说了一句话,“国主的联姻永远是政治结盟的开始。始于此,终于此。”“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不过,市殿今年年中就会被抬过去,你说过去后会不会幸福,我想会的,她那么漂亮。谁见到她都会珍惜的。”初音向往的回答。 “她会多幸福我不敢说,但是我敢保证从明年开始你一定比她幸福。”长虎无限深情的回答。初音眼里浮现出一片小星星,笨拙的把嘴递了上去。 与此同时,在小牧城的另一个屋里,织田信长躺在濃姬的大腿上,悠然的望向远方隐约可见的稻叶山城,缓缓的说,“怎么,竹中重治把你拒绝了?没想到骨气还真硬呀。是嫌安堵的太少吗?跟他说最多我可以给到他五万石,不能再加了。” “不是,他说他根本就没想过背叛斋藤家,只是想通过兵谏的方式让斋藤龙兴警醒,从来没有想过利用出让稻叶山城来换取什么利益。”濃姬嘴角略带讽刺的说。 织田信长一下坐了起来,“纯粹是屁话,如果真是想斋藤龙兴振作就不该出此下策,看看东美浓就知道这招有多损;要不就是觉得利益不够,你认为是哪个。” “我也不知道,不过,他对我派过去的人说,就是给他半个美浓他也不会让出稻叶山城的。”“半个美浓,胃口够大的,给他半个美浓他吃得下嘛。不要理他,让他们狗咬狗去。刚才,七郎去找过你吧。”织田信长不屑的不再提了。 “是的,找我求情来了。不过我觉得他说的非常有道理,东美浓刚刚平定,降服的土豪国人众,人心未稳。杀掉大沢父子事小,但是很有可能对我们极为有利的东美浓形式,再次恶化。尤其现在森可成和坂井政尚都在东美浓,稍有不慎这几年的苦劳尽化尘土。再说,大沢父子皆为无双勇将,这么杀了确实可惜。”濃姬表明态度。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源七郎这小子这么着急换旗做什么。如果利用大沢父子诈下犬山城,那么现在就可立即发兵攻打関城。还怕竹中重治不给我稻叶山吗?这个小混蛋。”信长气哼哼的说。 “原来殿下气在这里,我说为什么没有立刻让他返回鹈沼执行任务,而是把他踢出堂屋就算完事,原来殿下等着他去找我呢。这个小傻瓜,诚惶诚恐的样子,被你吓坏了。”濃姬抿嘴笑起来。 “他诚惶诚恐,那是给别人看呢。大沢基康干掉那么多尾张武者,不比犬山信清少,想要他命的可不是一个两个,就这样让他轻轻松松投降了,连个说法都没有,岂不是寒了众人心。他是等森可成和坂井政尚给我的劝谏书呢。那个小狐狸。对了,你写信催催他俩,别让我等的太久了。”说完,信长撇撇嘴。 濃姬一听,鼻子差点没气歪了,“没门。我就知道你们尾张国内没好人。他是小狐狸,你就是老狐狸。好处你俩得,得罪人的事让我们美浓人跟你们分摊,真是好算计。我这就写信让他们俩什么也别写,等死你俩。”转身就要出去。 “不着急,等一会晚不了。”看到濃姬通红的脸以及因为气愤而急喘的胸部,织田信长只觉得一股热流从小腹直窜出去,狠狠地拽过濃姬扑到身下。 第十四章 围城战结束 三天后,森可成和坂井政尚的劝谏书摆到织田信长书房里。让人惊讶的是,柴田胜家也来到小牧城向主公劝谏,犬山城现在毫无投降之意,此时杀降定会加强其抗拒之心,实为不智。信长在书房内整整沉思了一天后,召来在青山邸等候命令的长虎。答应大沢父子保命的投降条件,但不想收为家臣,将其转给青山长虎为臣。并让长虎立刻回到鹈沼城受降,然后协助丹羽长秀攻打猿啄城。 “基康,答应你的条件我都做到了,希望你也不要辜负我的期望呀。”迅速回到伊木山砦的青山长虎,马上召来大沢基康安排受降事宜。“主公放心,大沢家早已准备万全,必不负期望,请主公移驾鹈沼城,拝乡殿和父亲大人正在二丸恭候。”得到安堵的大沢基康显然也是松口气,立刻改了称谓。在鹈沼城,青山长虎见到闻名已久,被称为美浓之虎的大沢正秀。此人年过四旬,满脸络腮胡子,声如洪钟,目露凶光。如同刚从丛林出来的野兽,不愧猛虎之称,就是让人奇怪为何会生出那么清秀的儿子。人员,物资等各种资料大沢家早已准备好,仅仅用了半天时间就全部交接给增田长盛。青山家的势力范围从尾张开始延伸至美浓。 “恭喜青山殿,不损一人一物即拿下鹈沼城,长秀佩服之至。大人亲自携兵援助,实是万分感谢。”丹羽长秀得知青山长虎率领五百兵将前来援助,急忙率领手下众人前来迎接。 “丹羽前辈,千万不能这样说,小子承受不起。此次能够顺利攻取鹈沼城,一是主公恩典,二是大沢父子明大理,识大势。我的作用微不足道。倒是前辈能够在此恶劣环境下,依旧牢牢钉住多治见修理一族,才让在下佩服不已。这位就是大沢基康,现在是我的手下家臣。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好办法。”青山长虎拽过躲在人群里的清秀少年,介绍给五郎(丹羽长秀)。 “嗯?他就是美浓之虎的儿子,想不到,想不到,真是少年英雄。”丹羽长秀一边连连点头,赞叹不已;一边把众人迎进大帐。让无关人士退下后,长秀立即给源七郎介绍猿啄城的情况。此城南面是木曾川,北面是岩石凸凹不平高达百刃的绝壁,可谓难攻不落的坚城。城主叫多治见修理,一族武者加上农兵城里守卫不下三百人。另外多治见修理跟堂洞城城主岸信周是亲族,岸信周利用北面无法围困的绝壁,用绳索数次接济猿啄城粮草,所以断粮之策根本就不好使。 接着丹羽长秀又带领青山长虎及手下众将围着猿啄城转了一圈,让众人心里有个立体概念。回到大帐后,青山长虎摸摸下巴,对五郎苦笑,“丹羽殿,真是够难为你的,此城总结起来就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任谁来想要硬攻,不付出千八百人的代价,不可能成功。如果有什么能帮到忙的,敬请吩咐。” “那我就不客气了。因为硬攻绝对不行,想来想去还是要施行断粮之策。原来我手中兵力不够,无法彻底切断堂洞城和猿啄城之间的联系,现在有青山殿就好办了。只要青山殿能够帮我切断两者之间的粮道,我敢保证三月之内多治见必降,不知可否。”丹羽长秀说出请求。 “丹羽大人放心,我这就在两城之间设卡;并且我手下的佐治众还在,我让他们在其上游建船坞,水路上也让他们得不到粮食。”长虎毫不迟疑的答应了五郎的请求。 “基康,还有什么事吗?”长虎回到自己军帐,传下命令后,看到众人纷纷散去,唯有大沢基康还留在帐内没有离开,奇怪的问。“主公,其实想要攻打猿啄城还有一个办法。如果施行顺利,并且运气好的话,七天之内就能逼迫他们投降。”大沢基康极为确定的回答。 “什么办法,快说。”大沢基康是这个地方的地头蛇,青山长虎知道他极有可能知道一些尾张人无法知道的秘密。 “不知主公注意到没有,猿啄城的南面不像鹈沼城紧紧和木曾川连在一起?中间其实有很大一段距离。”大沢基康解释。 “你的意思是只要我们切断猿啄城和木曾川之间的联系,就能断了他们的水源?丹羽大人跟我讲他试过这个办法,但是多治见修理根本就不在乎,他们很有可能在城内有水源。”青山长虎有些失望。 “城内根本就没有水源,平时他们的取水处虽然是木曾川,但守城时,他们的水源地其实是在山上,那里有一处山泉,多治见修理会派人在那里守卫。这是我父亲通过一个偶然机会知道的。只要能够攻下此地,再切断他们和木曾川的联系,老天爷再帮忙的话,七天攻下此城不在话下。”大沢基康一口气把自己的计划全说了出来。 “你说的很有道理,但这么高的山,我们怎么上去?”长虎习惯性的摸摸下巴问。但心里早就确认大沢基康一定有办法,恐怕大沢家早就对多治见一族有想法了。 “这个好办,从这里沿江向上,在栗栖附近有一处不高,大约不到三十尺的岩壁,把三段绳子连起来,就能爬上去。通过这个岩壁,我们就能顺着山势找到那处山泉。”果不其然,大沢基康马上就说出了办法。 长虎低头思考了一下,对身边的小姓说:“去联系五郎,把他请来。”“哈哈”,接到命令后,现任源七郎小姓头的溝口秀胜转身出了大帐。 “主公,”大沢基康有些迟疑的看向源七郎。长虎笑笑回答,“你的意思是我为什么不把这个夺城之功抢到手吧。任何事情都是过犹不及,吃独食会遭祸的。再说,我们只是协助五郎攻城,不要喧宾夺主。放心好了,不会落下你的功劳。此次肯定你是首功。” “谢主公。” 得到如此有利讯息的丹羽长秀禁不住大喜,立刻制定下作战计划。向小牧信长汇报完毕后,迅速实施。二月二十五日夜,在木曾川和猿啄城之间中川重政竖起两层鹿角;与此同时,在大沢基康的带领下,丹羽长秀率领百人利用月色登上岩壁,并一马当先攻下水手(水源地)。猝不及防的猿啄城并没有过多的存水,三天后城内开始断水,多治见修理求降。 “什么?主公拒绝多治见投降。为什么?”青山长虎讶异的询问得到小牧信长指示的丹羽长秀。“主公说,大沢家是主动投降,而多治见家是万般无奈才投降,两者不能同等对待。菩萨心肠,美浓的国人众已经见识过了;这回该让大家看看他的霹雳手段了。”丹羽长秀摇头苦笑。两人明白主公是要捡个软柿子杀鸡给猴看。 三月二日,数次突围都被打退的多治见军迎来了织田军的总攻。天上阴云密布,口干舌燥丧失战斗力的多治见一族却等不到下雨就纷纷倒在地上,丢掉首级;只有不到二十人在多治见修理的带领下冲出包围跳入木曾川逃得性命,投奔堂洞城岸信周。剩下近三百人,不分男女老幼,割下的首级都被摆到犬山城前。 三月五日,犬山城发生叛乱,匆忙间犬山信清带领数名小姓通过木曾川逃亡信浓。小牧信长真正意义上一统尾张,历时半年的犬山围城战结束。犬山织田家从此成为历史名词,小牧信长成为可直接支配土地达到近八十万石的大大名。由于鹈沼和猿啄二城截然不同的待遇,青山长虎在东美浓有了一个新的绰号‘信义源七郎’,这个绰号在今后给他带来了巨大帮助。 回家真好,清晨睁开眼睛,呼吸着熟悉空气的青山长虎感叹。“殿下,我服侍你穿衣。”躺在源七郎怀里的雪,红着脸挣扎着要爬起来。“不用,你再陪我锻炼一遍身体就行了。”长虎大笑着复习昨夜练了数次的功课,再次熟练地进入雪的身体里。半个时辰后,长虎神清气爽的来到堂屋处理积攒已久的政务,雪估计这一天也不会爬起来服侍了。 想起昨夜,长虎也不禁暗暗心惊自己的暴虐。似乎这连续半年的作战,让自己内心窜进一只野兽。看到雪柔弱的身躯和娇媚的面容后,隐藏的兽性再也控制不住,眼里白花花的一片,只知道发泄,发泄,再发泄,根本不顾及雪儿的哭喊。发泄完后,似乎内心的烦躁和看到三百多个首级的恐惧都随着射出得到舒缓;今天早上的运动才是真正的享受。不过雪似乎是被吓坏了,这两天对待她可要温柔些,不要留下心里阴影。 心里边寻思,边命令身边的溝口秀胜,“你派几个人把这里的文件都分类放好,然后我再处理。今天很多人都会来汇报工作,你告诉厨房多预备些饭菜。还有就是美浓的安堵副状今天必须写完传达至美浓,你先把这些找出来,大殿吩咐的工作要先做。”“哈哈。” 当青山长虎写完最后两通给覆笠寺的安堵状时,日头已经过了晌午。没等源七郎抬头,雪儿熟悉的声音响起,“殿下,请用餐。” “我不是让你今天好好躺着休息,不要起来了嘛。怎么不听话。以后这些活就不要做了,好好陪着我就行。”长虎有些恼怒。 “知道殿下心疼我,但是这么些年这些事都是我在做,交给别人不放心。殿下不用担心,虽然昨夜确实很疼,但今早好多了。成婚前如果有需要,找我就好了,不要再让别人进你的屋子就是对我的奖赏。”声音虽然越来越小,长虎还是听得清清楚楚。吃惊之余,心内一丝好笑,一丝感动。从没想到这丫头竟有这样的胆子。 第十五章 战后的封赏 “汤浅直宗、木俣守胜你们几个新参众,我答应过立下战功就从贯高转为石高。在犬山围城战里你们表现出色。我决定,”青山长虎拉长了声音。汤浅直宗等五人一起弯下身子,等候封赏。“汤浅直宗五十石、木俣守胜五十石、関口右卫门二十五石、野田九郎二十五石、中村太郎二十五石,皆为上田。明天找增田长盛交接土地,不要误了农时。”溝口秀胜从长虎手中接过安堵状分发给五人。“谢主公。”五人接过安堵状退下。 “佐治众此次封断水路立下大功,加增五十石;左马允改为石高七十五石、左马助五十石、新助三十石。希望你们继续努力,为青山家出力出策。”“哈哈。” “菅屋长濑奉行伊木砦表现出众,拝乡家嘉、岛清兴、大野清英你们三人在作战中奋勇杀敌,每人各加增五十石,继续努力。”“哈哈。” “森本一庆奉行小牧山,表现优异,加增三十石,以示鼓励。”“哈哈。” “伊东长久,青山左卫门,森胜信你三人努力作战,加增十石。”“哈哈。” “伊木清兵卫,这是你的美浓六十二石土地安堵状,收好了。从此你就是我青山家的家臣了。希望你不要辜负这个信任,拜托了。” “愿为青山家效死。”红脸青年激动的接过安堵状。 “大沢政秀、大沢基康,这是你家三千二百一十五石土地安堵状。鹈沼城附近土地归属大殿虽然还没有确认,但这个安堵状是由大殿签发,我负责副状。今后即使鹈沼城不归你家所有,土地也不会少于这个数目。放心吧。”“愿为主公效死。”二人感激的流下热泪。 “现在就剩下你们几个小家伙了。这次虽然没有立下什么大功,但表现的也算可圈可点。户田胜隆二十石,其他每人封赏十石,可不要骄傲呀。”溝口秀胜、毛受胜照、户田胜隆等几个刚刚成年的小姓没想到此次封赏还有他们的份,兴奋地接过这笔意外之财。 虽然小牧信长的封赏还没有下来,但青山长虎接连攻克小口、鹈沼二城,筑城小牧,立下大功,毫无疑问会大幅加增。再说马上就要到四月份农时时节了,尽快发下赏赐,以安众臣之心。 “除了大沢父子,老师和增田长盛你们几个留下,我还有要事相商,剩下的人就都回家休息吧。给你们两周休假,都回家造人去吧。”长虎笑哈哈的开起众臣玩笑。 众臣退下后,青山长虎轻轻用食指敲着榻榻米,“正秀、基康,现在就剩下我们几人了,我给你们透个底。虽然大殿碍于基康的功劳给你们大沢家做出安堵,并不是说对你们当年所作所为释怀了,不客气的说心结并没有解开。如果说想找你们毛病的话,怎么找都找得到。这就要你们尽快再为织田家立下大功。虽然鹈沼、猿啄二城已落入我织田家手中,但不拿下加治田、堂洞和関三城,中美浓就不可能得到安宁。正秀你跟加治田城城主佐藤忠能是儿女亲家,说得上话,由你对这三城施行调略。我希望今年就能看到成果,怎么样,有没有信心。” 大沢正秀有些激动的说,“请主公放心。调略関城城主长井道利,堂洞城城主岸信周可能比较困难,但加治田城我有信心,就请主公听我的好消息吧。” “那好,就拜托给你们了,告退吧。”“哈哈。” 等二人走远后,屋内除了源七郎只剩下文石和增田长盛二人。为了明年青山长虎能够顺利接手青山家,文石现在逐渐常驻毛受村,负责调节长虎和本家之间的联系。“老师,小牧最近有什么重要消息?家里可有变化?”长虎询问文石。 “最重要的消息自然是大殿和北近江的浅井家签订盟约,市殿年中就要嫁过去,我想少主早就知道了。平手殿如果还活着,看到大殿能够如此灵活的运用外交手腕,一定非常欣慰。”文石感叹一句后又接着说,“另外就是木下藤吉郎调略木曾川美浓一侧松仓国人众坪内一族成功。坪内利定、为定父子昨日来到小牧递上降表,据说大殿非常高兴。” 长虎点点头,“猴子开始头露峥嵘,家里恐怕很多人不服气吧。”“可不是,据说柴田胜家等老人和家里的马回众对大殿如此迅速提拔这个只会动嘴的人非常不满。城内流言四起,但是大殿根本不为所动。” “很好,有他在前面顶着,我就不那么显眼了。”长虎看起来很满意。 “还有吗?”“还有就是近段时间森可成和坂井政尚两位大人开始大规模招募美浓家臣,也引起小牧城众人议论纷纷。不过大殿倒是非常支持,说是自己拥有国让书,所以美浓也算是自己的谱代(世代,忠心可靠的代名词)家臣,尾张很多人都对大殿这种说法表示不满。” “主公为了招揽美浓归心,也算费尽心思。”听到主公竟然说出美浓众也算谱代这样的话,长虎不由笑出声来。“既然主公这样说了,那么咱家也要招募些美浓众,算是支持主公。本来我还发愁咱家武者不足,这回就好办了。土岐千本枪,美浓使枪高手可是不少啊。对了,这回森大人和坂井大人招到什么厉害人物了吗?” “这回森大人回小牧向大殿汇报东美浓形式时,带来的美浓众里有一对兄弟,甚是厉害,在大殿主持下跟马回众的一些好手比试了一下,无一人是这对兄弟的对手。” “啊,竟有如此高手,叫什么名字?”长虎虽然知道美浓使枪高手众多,但是没想到会有人打遍小牧无敌手。敢出来比试为尾张鸣不平的,肯定是前田利家那几个使枪高手。 “那对兄弟叫道化清十郎、助十郎。为了表彰他们,大殿亲手写了‘无双道化’四字的靠旗交给他俩,据说很多人眼睛都妒忌红了。还有一些很厉害的武者,虽然没下场,但看那架势都不是一般人。比如说森家的肥田彦左卫门、武藤右卫门;坂井家的远藤新右卫门、桑原平兵卫,都是一时豪杰。” “不要说了,立刻给我去招人。”青山长虎听得是两眼冒火,妒忌的如同红了眼的兔子。“现在我家势力已经延伸至美浓,即使招一些美浓人也挑不出理。我写信给森可成大人,让他帮忙。另外,大沢父子是地头蛇,熟悉当地武艺高强的武者,你俩去问他们父子也行。只要有能力,我不吝啬俸禄。这件事就交给老师和增田长盛你了。”“哈哈。” 过了好半天,长虎才算把心情平复下来,继续询问文石,“小牧还有什么事吗?”“暂时没有其他的,马上就到农时,现在各家都把注意力放到种田上了。”“那主家呢?最近有什么变化?”长虎继续问。 “大的变化没有,军制有些微调。山田胜盛被提为弓众头,平野长治获得单独领兵资格。”源七郎皱了一下眉头,“也就是说户田胜盛还是家中两职(地位最高的两人)之一,没有任何变化。”“不错。”文石点头承认。 对于父亲如此偏爱此人,长虎实在无法理解,难道是要从他身上找到失去已久的自信?不过提到父亲,长虎倒是想起放在心中的另一件事,问到“我吩咐你办的事有结果吗?”文石有些迟疑的瞅了一眼增田长盛,没有说话。 “照实说,没关系,长盛嘴很严,不会出去乱说。”长虎不在意的摇摇头。倒是增田长盛心中惴惴,请求退下。 “长盛,没关系。你是我最亲近的臣下,我的钱口袋可是在你手里,没什么瞒你的。再说这事如果办成了,后续的事情还是要你来办。不过说到这儿,不会再拒绝封地了吧。” 增田长盛连忙退后几步,整理一下衣服,跪拜在堂屋正中,正容说,“臣惭愧,全凭主公吩咐。”青山长虎也规矩的坐好受了他的大礼。增田长盛这次能够接受封地,还是多亏大殿帮忙。小牧城建好后,在给源七郎的感状里特意提及增田长盛,并责问为何赏罚不公,有能力的家臣得不到封地。让人看完感状后,觉得这是责问状,如果增田长盛再不接受封地,下一步大殿就有可能降罪于青山长虎的程度。 “连续数次立下大功,应该重赏,封上田一百二十五石加佐治屋年三十贯的收益。以后各项奉行还需努力啊。”“谢主公,愿为青山家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这件事先就这样定了。另外,老师,那边还没传来消息吗?” “哪有那么快。犬山信清逃亡的第二天我就按你命令派人去联络主公(青山甚又卫门),消息肯定是传到了,但主公能否做到我可不是很有信心。那里是信州,不是尾张。虽然主公在那里有几个朋友,可犬山信清是条大鱼,奇货可居,人家不一定愿意交给咱们。”文石回答的不是很有信心。 长虎斩钉截铁地说,“即使有一分可能,也要付出十分努力,海野能登守他们不能白死,这个仇大殿不报咱们也一定要报。长盛,把你留下跟这事也有关,事情如果顺利我想建一个菩提寺,凭吊为青山家战死的忠勇之魂,你看看需要多少钱,建在哪里合适。今天天色已晚,你俩都回去休息吧。明天把你们手头上的工作和计划跟我说说。”“哈哈。” 第十六章 麻烦的宗教 [[[cp|bsp;第二天一大早,文石和增田长盛二人双双来到毛受村拜见源七郎。一番寒暄之后,各自拿出准备好的资料开始汇报。首先由文石开始。 “现在青山家表高(主公安堵石高,又叫朱印高)二万五千二百三十一石,内高(实际石高)三万二千二百一十五石,牛四十五头。侍一百一十二人,马七十八匹,铁炮三十二筒。储备金三万二千贯有余,储备粮八千石有余。自从牧、牧野家绝嗣后,谱代还剩四家分别是小濑、户田、山田、平野四家。各种工匠三十七人,包括铁匠、木匠、大工、画匠、缅匠共五类。大概情况就是这些,不知殿下还有什么想了解的。” 除了储备金和储备粮,其余的要比预想要少很多,长虎皱起眉头,“怎么武者和工匠这么少,遇到突发qing况怎么办?” “武者是因为自从河野岛之战后没有得到有效补充。这点主公倒是听取了少主的建议,没有胡乱招人,想来这些空额是留给殿下继承家主之位时用。说到工匠,殿下又不是不知道,主公向来认为有钱就可以买到任何东西,花在工匠上的钱不如投在青山屋。虽然你我都认为少,但是只要主公不认为少,你就没办法。”文石回答的无可奈何。 “那就只好等明年再说了,但是武者和工匠你要留意。我看大殿这仗只会越打越多,不要因为在这些事上惹怒了他。”长虎头疼地揉揉脑袋。 “哈哈。” 毕竟主家的政策还轮不到自己指手画脚,现在只要大概了解情况就可以,有些事必须等到掌权后再慢慢改变。长虎决定放下这一摊,先把自己这一亩三分地梳理好。“长盛,说说这两年咱家的变化,看看老师有什么建议没有。” “哈哈,”早已备好的长盛开始一项一项念。 “首先是田地,因为拝乡家嘉继承的千石算在咱家头上,所以现在的表高是五千四百五十石,加上去年又开发出三十二石新田,内高为六千二百八十四石。新粮全部入库,家臣的俸禄也已全部领到手,这是去年的收益和开支。” 长虎从增田长盛手中接过文件,仔细看了一遍,点头赞许,“去年我家为建小牧城耗费了大量人力物力竟然还有剩余,辛苦了。”增田长盛内心大大松口气,昨天主公(青山长虎)才给他高俸,今天就汇报去年的收益不如前年,如果认为自己耍脾气不认真工作就糟了。 “佐治屋的收益也要少于前年,主要是因为货船两次遇到风暴,人员与货物都遭受巨大损失,今年我们还要建新船吗?”说到这增田长盛颇有些尴尬,似乎没有什么好消息。 “这事我知道,左马允和我说过。天灾没办法,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老天爷已经保佑这么多年,出事儿我倒是松口气。关船和小早停下来,货船再建一艘,再多人员也跟不上,我已吩咐佐治众今后主要任务是加强训练,锻炼出更多熟练地水手,船足够了。不过,木料还要囤积,就是咱们今后不造船,脱水的木料也是一大笔收益,还能和各地海贼建立良好的关系,这件事你用心办。” “哈哈。” 增田长盛接着又抽出一张纸,接着汇报,“今年的徭役为一万九千三百一十八日时,主公还是准备兴修水利开发新田吗?” “今年停停,看看下半年形式再说。大殿的美浓攻势下一步怎么走,封地怎么个分发都还没有确定,不要最后为他人做了嫁衣。”“哈哈。” “还有去年我们水木村和河尻秀隆大人的成濑村因为水源发生械斗。虽然压了下去,但眼看又到农时,我听说现在两村气氛越来越紧张,长盛你认为应该怎么办理此类事件。”去年就是增田长盛亲手处理的此事,想了半天,还是觉得异常棘手,不得已转头请教文石。三人一件事一件事讨论,能处理的基本都立刻处理完。剩下一些有的需要跟他家协商;有的感觉还没有考虑周全,决定好好考虑后,再讨论决议;时间飞逝而过,很快天色暗淡下来。 “都处理的差不多了吧。还有什么事吗?”长虎觉得这一年总体规划基本上已经捋出脉络,随口一问,如果没什么事就准备结束这次会议。 “主公,还有一件非常棘手的事,殿下觉得怎么办才好。今年一月末,三河的马头原合战,松平家康大胜一向一揆众,双方合议。因为家康要求本愿寺教团寺院改宗(由净土真宗改为其他教派,不再听从本愿寺指挥),信仰一向宗的武士和农民不愿改宗的人一律驱逐出三河,所以现在在三河边境有许多从三河逃出的一向门徒,许多人请求能够在我家治下求口饭吃,我们如何处理这些人,答不答应。”增田长盛再次抛出一件麻烦事。 长虎越听眉头皱的越紧,任何事情只要和信仰发生联系都会麻烦不已。本想把那些偷偷去参加一揆的本家农民一杀了事,现在想来过于天真,松平家康都没有大杀出手,万一自己的计划施行时被泄露,恐怕第六天魔王的称号就要落到自己头上了。“老师,你觉得该怎么做。” 文石沉吟许久,向增田长盛问,“现在我家边境有多少三河人?水野家和佐久间家怎么处理的。这些三河人全是农民,还是包括一些武者和工匠。” 因为长虎喜欢用数字说话,最不喜欢听属下报告时说大概、也许、可能这几个字。所以长盛在报告时总是罗列了一大堆数字来说明问题。这次也不例外,当文石问到头上时,立刻又从报告的纸堆里抽出一张纸,开始解说。 “现在我家边境上已超千人,五分之四为妇女老人儿童,壮年不是被佐久间家招走,就是流散四地,剩下的这些壮年也是因为不舍其家属才留下的。主公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在咱家传播一向宗教义的那个庄二吗?”看到长虎点点头表示记得,继续说,“这个人也回来了,本来我准备把他处理掉,但是发现他身边有不少武艺高强之辈并由他领会村中,其中一人似乎受到严重箭伤,保护及其严密,我怀疑此人很可能是空誓(本证寺主持,莲如孙子)。据传空誓合战时曾被内藤信成一箭射翻,才遭到惨败,但战后检首时并没有发现此人首级,肯定逃了出来却又逃不远。现在我已派人严密监视此人所在村庄,等候命令。” 当增田长盛说出自己的推断时,本来表情及其轻松的文石也严肃起来。长虎心中巨悔,这人是个烫手山芋,留也不是,杀也不是;当年不把庄二杀掉,实在是失策。“长盛,你表现的很好,没有轻举妄动。此事还真需从长计议。”沉思许久后,有些疑虑的询问文石,“老师你觉得我现在就召集所有兵马把此人住处围住,里面所有人全部杀掉,然后放火烧毁如何。” “不妥,现在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如果此人真是空誓,恐怕早把在那里养伤的消息传了出去。即使杀光所有人,本愿寺也会把本来对准松平家康的怒火转向我们。绝不能干吃桃的事得不到,挨板子的事跑不了的蠢事。”文石马上否决。 长虎点头,杀人解决不了所有事。“那老师你说应该怎么办?”文石捋捋自己的羊毛胡子,“七郎,你不是总说事物有两面性,有好处就有坏处,在这件事上你怎么就看到坏处而没有看到好处呢?此人就是三河的犬山信清,再说我们离尾张本愿寺処点长岛也不算远呀。” “老师你是说我们把空誓礼送出境?”长虎确认。 “光是送出境怎么够,好不容易来一趟,想这么容易走可不行。不仅要让他们把那套‘王法为本’的教义说清说透,还有那么多三河武士,送走了多可惜。长盛,佐久间家有没有利用此事大肆招收一向宗武者。” 增田长盛佩服的翘起拇指,“老师了不起,水野家只是招走一些壮年农民;佐久间家不管是武者还是农民只要身体健壮全都招致领内,这些天我家边境上不少人都投奔过去了。如果不是拒收老人孩子,我家境内恐怕就没有三河人了。” “松平家康没有提出抗议吗?”长虎奇道。 “不仅没有,听说还写了一封信向佐久间信盛表示感谢,说是自己被迫把领民赶出三河,其实非常痛心,现在有人帮着收留,万分感谢。还提醒说一向宗门徒向来好斗,可能影响到领内安宁,让其注意。”长盛详细介绍。 长虎心中暗暗冷笑,口中却是赞叹,“不愧是大殿的义弟,真是彬彬君子。” 文石摇摇头,“七郎,你就不要搞怪了,这个习惯不好。他是什么心情你我都很清楚,不要说刻薄的风凉话。既然佐久间家这么放肆的挖墙脚,我们有些动作也在其容忍范围,倒是让我放心了。” “那好,就这么说定了。我明天准备一下,后天你俩跟我去见识见识。”“哈哈。”图为青山长虎使用的枪。如果注意看你会看到‘人间’二字,背面为‘无骨’,实际上此枪为森长可所用。另外感谢雷煌设计的封面。 网www 第十七章 银样蜡枪头 “不好了,怎么办;空誓大师,怎么办?”三河边境一个不知名的小村里,当地名人庄二此时毫无一丝名人风范,满头大汗惊惶失措的冲入家内,向躺在榻榻米上的一个面容枯黄,嘴唇几乎看不到血色的病人喊起来。 病人旁边服侍的两名武者毫不客气的踹倒庄二,其中一人甚至拔出小太刀,如果不是病人摇手制止,就会砍掉这个无礼之人的脑袋。“出了什么事,不用惊慌,慢慢说。”躺在榻榻米上的病人在下人帮助下坐起来,让人看清头发只不过短短一层,真是个和尚。 庄二这才缓过神来,“刚才庄头(村长)叫我过去,在他那里我见到领主青山长虎殿下,他说想要拜访大师。” 吃了一惊的病人手一哆嗦,本来就不见血色的脸庞显出青色,语调不善的问,“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是不是你说出去的?”“绝对没有,大师我可是一直忠心耿耿,毫无二心呀。我冤枉,冤枉。”听到空誓如此说,本就站不稳的庄二此时已经软了下去。 “这么害怕做什么,知道我是空誓又如何,还会把我们抓起来都杀掉不成。一个小土豪,看把你吓的熊样。去告诉他,说我累了不想见客。就这胆子,跟着我以后也不会有多大出息,还是当你的农民去吧。”自称空誓的和尚轻蔑的回答。 这时一直悄无声息坐在空誓旁边,不张嘴毫不引人注意的一个二十多岁瘦弱青年开口问,“看清楚是青山长虎本人吗?” “是青山少主,去年选拔农兵时我亲眼见到奉行增田长盛陪他来到我们村。他刚才还对我说‘你就是庄二呀,早就听说你了,佛学造诣很高。我要见见空誓大师,希望你引荐一下。’我说我不认识什么空誓大师;他说不认识不要紧,把家里那个养伤的人介绍给他就可以。”庄二说话的声音直发抖,显然是吓坏了。 瘦弱青年向本在院中休息,刚进屋探听消息的一个二十岁上下长相颇有些相似,武者打扮的青年使了个眼色,这个年轻武者会以的点点头,转身快步走出去。过了一会儿,回到屋内冲瘦弱青年回报,“二哥,村口站着三个人,其中两个看起来都很年轻。现在村庄四周及路口已经被团团围住,刀出鞘箭出弦,我们怎们办?杀出去吗?” “这帮神佛共弃的家伙要做什么,是要杀掉我们吗?本多大人快救我,你这么聪明,一定有办法对不对。”听到被重兵所围,刚才还傲慢无比的空誓一反刚才的高傲,不比庄二强多少。连庄二都显得十分讶异,从没想到让自己舍弃一切去投奔的‘大师’竟是这样的人,真遇到事情一点担当都没有。 “空誓大师不要担心,这个青山长虎名声还好,虽然不是一向信徒,但也从没听说做出残忍好杀之事。当年在松平家康身边时,听他用八个字评价过此人‘少年老成,坚忍聪慧’,应该不会做出损人不利己的事。再说,如果想要动手早就动手了,还会通知我们嘛。”被空誓称为本多大人的瘦弱青年安慰道。 和尚听到这些,不顾身边武者脸上已流露的鄙夷之色,拉住瘦弱青年的手,“大人快快教我,现在如何为好,不要让青山殿下在外面等急了。”瘦弱青年不动声色的把手抽出,心里暗暗感叹,自诩堪比三国郭嘉,不想毫无识人之明;当年怎么就如同被鬼迷了心窍,背叛主公拜在此等窝囊之人帐下。马头原合战,不管是人数还是士气全都高于松平家康,偏偏要显示一下勇武,被人一箭射翻;战败之后又勇气全丧,如同丧家之犬,不敢收拾人马重新再战。怨不得渡边守纲,夏目吉信那几个人一听说主公发布命令,只要肯于改宗就可以重回松平家时,立刻舍弃此人,真是烂泥扶不上墙。我倒没什么,可惜我这个弟弟了。 “现在还不知青山大人来做什么,我怎么给大师出主意,还是先把人请进来看看对方有何条件,您说对不,空誓大师。” “对,对,怎么不对,本多大人的主意都是好主意。我怎么可能不听。三弥,我现在行动不便,你代表我把青山大人请进来。” 屋内武者听到这个他们忠心保护,愿意献出身心的神佛代表竟连出门迎客的勇气都没有,难掩内心失望,即使对神佛信仰最坚定的人也产生离开此人,另寻明主之意。 这就是曾经讹诈过主公的青山长虎吗,没参加过桶狭间之战的三河武者惊讶的观察着从远处走来的年轻武士。身材高大,体格健壮,肢体语言极有气势,还没进门就给人一种极大的压力。青山长虎看到三弥时一愣,突然反应过来,“我曾经见过你,不是在清须同盟。让我想想,是在绪川城,如果我没记错那时你是在酒井忠次身旁。” “殿下记性真好,四年前的一面之缘,没想到大人还能记得这么清楚。三弥佩服。”听到长虎提起当年的事情,年轻武者神色有些黯淡。 “不要紧,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有些事只有许多年后才知道自己当时做的是否正确,武者本就是不计生死,只求本心;那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源七郎发现说到此人内心痛处,顺口安慰。 “不计生死,只求本心。”从没这么想过的年轻武者发起愣来。 “三弥,做什么呢,大师让赶快把客人领进屋。”看见三弥发愣,长虎只是在旁静静等待,屋内的人却是等不急,又派一名武者前来招呼。 “好的,马上就来。”返过神儿来的三弥朝长虎抱歉的一笑,恭请七郎进屋。长虎笑着摆摆手,示意并不介意。“三弥是大人通名吧,不知本名是什么。”觉得这名武者很有意思,长虎笑着问。 “不敢,小人本多氏四男正重,家父本多俊正。”年轻武者毫不忌讳的说了出来。 “你是不是有个哥哥叫本多正信。”本来就是随口一问的长虎有了兴趣。 “不错,二哥现在也在屋内恭候大人玉趾。大人快请进吧。” 原来是日后有‘家康怀刀’之称的本多正信的弟弟,真是个有趣人。长虎微笑着走进屋子。环顾屋内,正中一个和尚模样的人勉强坐在榻榻米上,旁边两名下人照顾。四周围坐着五六个武者,手握小太刀,个个怒目而视。 长虎不在意的自个拍拍衣服坐下,拱拱手,“近日杂事繁忙,竟不知大师远来,有失远迎,万请见谅。现在府内已备下好酒好菜还有良医,不知大师可否屈尊移驾。” 已是丧家之犬的空誓哪敢刚出三河这潭水就进虎穴,但又怕直接拒绝激怒长虎,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让本来准备充足的源七郎心中晒笑不已,与左首的文石相视一笑,这个竹杠可以敲的梆梆响了。 “不必麻烦殿下,大师的伤已经基本好的差不多了,再过几天就可远行。到时还望殿下行个方便。”瘦弱青年见空誓说不出话,急忙揽过话头。 “不错,本多大人的话就是我的意思。有什么要求直接和他商谈就行,我没有异议。”本证寺空誓连忙应承下来。 长虎颇有兴趣的仔细瞧瞧瘦弱青年,“不知大人怎么称呼。”“不敢,小人本多正信,大师帐下一走卒。”本多正信弯下身子恭敬的说。 “仁右卫门(增田长盛),既然大师不愿麻烦我们,就不要多事了。一会儿给大师送点米粮和医药,不要让人说我们没有礼貌。”长虎转头吩咐。“哈哈。” 长虎朝空誓拱拱手,“这次前来甚是突兀,本想好好招待大师,既然大师有所戒虑,我就告辞了。如果有什么事我又不在,找我的奉行增田长盛即可。对了,本家发现这里最近经常出现一些可疑人物,怀疑是不知何方势力的忍者,为了保证大师的安全,我安排一些人负责村内的安全,希望大师的随从不要乱走,以致发生误会引起冲突。”说完,起身要走。 “还请稍候,茶水没有端上就让青山殿下离开,岂是待客之道。还不知殿下身边两位大人的姓名,不知可否引荐。”看到长虎要走,空誓急忙拦下。 “这倒是我的失误,这位是我的老师,出师下野国足利大学七世文華;这位是我的奉行增田仁右卫门长盛。不知大师身边这几位高姓大名。”本就没想走的长虎趁势又坐了下来。 “七世文華弟子?失敬失敬。”没想到一个乡下小豪族也有如此家臣,让空誓吃惊不已。“刚才替我迎接青山殿下的是本多正重,枪术无双;这位刚才已经自己介绍过了,是正重的哥哥正信;这位大人是酒井忠尚,可能殿下不知,酒井忠次的武艺可有一半是他教的;这位叫内藤清长,………。”空誓把身边各人娓娓道来,不知不觉给人一种暖洋洋的感觉,口才竟是极好。 “刚才大人说为保护我们安全,在村内安排了人手。不知如果想要出村是否会引起冲突呢。”被空誓介绍,叫蜂屋贞次的武者突然张嘴问。气氛一下变得紧张起来,空誓恨恨的瞅了此人一眼,显然不喜破坏刚刚有些融洽的气氛。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问这样的愚蠢问题。”青山长虎淡淡的回答。 “可是如果我就想问呢,愚蠢的问题也是问题。”三河武者依旧不依不饶。 这就是标准的以顽固、不识时务著称的三河武士吗,这回轮到源七郎头疼了。刚才大家都用隐语说话谈判,即使谈不拢,也会彼此留个面子为下次谈判铺垫,可是现在让此人全都说破,这还怎么谈下去。 “主公,来之前你不是说有些佛理问题弄不懂,想要单独请教空誓大师吗?不知属下可否在外面等候。”增田长盛及时解围。 “没想到殿下还对此有所研究。你们都退下,正信一个人留下就可以。”空誓赶快把身边这些武者赶出去,再让他们问下去,可能就要逼得青山长虎动硬了。 屋内只剩下青山长虎、文石、空誓、本多正信四人,谈判正式开始。 第十八章 兄弟奔东西 “空誓大师,事先不告知我,就在领内养伤,实在让我很为难呀。三河松平家康殿是我主家盟友,你这么做置我于何地。”长虎轻轻敲着榻榻米,张嘴质问。 “这件事我们做的确实有欠稳妥,殿下不用担心,如果觉得地点不适,只要允许,我们立即离开。在此养病已是盛情,怎敢再难为殿下。”本多正信立即还已颜色。本证寺空誓也赶紧帮腔,“是呀,如果可以,现在我们就可以去长岛莲正寺,还望大人行个方便。” “只是欠稳妥就可以把这件事轻松地了结吗?给你们方便,我就不方便了。我又不是一向门徒,你们觉得尾张守殿知道我擅自做主放你们去长岛会有什么后果吗?”捡了便宜后被发现,就想拍拍屁股离开,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那我们怎样做才能让青山殿下满意呢,只要能够做到但请吩咐。想来殿下不会要我们这几个人的首级去恭祝松平家康殿一统三河吧。”既然这人连家康殿都讹诈过,这么好的机会不狠狠咬上一口,看来是不会松口了,看看会开出什么条件。本多正信心中暗叹,开口服输。 “本多大人说笑了,我要你们脑袋做什么,本愿寺的怒火可不是我这样的人能够承受的。我虽不是趁人之危的人,但总要照顾上面和下面的情绪。对各位我也不是很熟悉,不知有什么能力能够帮到尾张。”想要我开出价码,不是在做梦吧,不把你们的骨髓都榨出来,怎么对得起这个机会,青山长虎不屑的拒绝。 本证寺空誓与本多正信二人用密语商议好一会儿终于做出决议,由本证寺空誓开出己方条件。只见他艰难的从怀中掏出一卷纸摊开,“青山殿,经过三河一事,虽然某并不认为做错了什么,但想来信长殿对我一向宗不会有好印象。这是总本寺开给我的文书,证明只有我拥有三河及尾张下四郡的传教权,没有我的允许其他人都无权发展信徒。我愿把这纸文书献出,不知青山殿可否满意。并且我还可以私下承诺,不谋求在尾张建立分寺。” 青山长虎满意的点点头,“大师的诚意我已经充分见到了。这个条件即使主公,我想也会非常满意。但我本人还有个私人请求,还望能够得到大师的协助。不知可否。” “不知青山殿有什么要求是我能够帮得上忙的,现在可是身无分文,手无寸土。”空誓惨笑。 “大师放心好了。钱财、土地尽为身外之物,我要之何用。这次三河能掀起如此大的风浪,充分证明大师在三河拥有崇高声望。我只是个小土豪,不知大师能否利用自己的威望给我介绍几个优秀的武者,在下感激不尽。”一副奸商嘴脸的长虎再次开出条件。 空誓与本多正信二人面面相窥,没想到这个青山长虎竟然可以如此无耻,现在唯一能够让空誓撑撑门面的就是身边这几名武者了,还要被要走,真是情何以堪。 没想到长虎再次张口,“不过,我对本多正信大人可谓一见如故。如果大师肯于割爱,刚才的话就算我没说。只要大师身体允许,我也可以立即派人护送至长岛,不知意下如何。” 空誓一听大急,这挖墙脚已经挖到自己脚下。再不说点什么,估计到了长岛可能连肚兜都要剩不下。“青山殿说笑,本多大人又非货物,岂有转让一说。倒是刚才殿下想要某介绍几个三河武者,倒是可以想想办法。” 源七郎私下算了一下后回答,“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我说过了。大师肯于帮忙,真是太好了。大师能够看得上眼的武者想来绝不会差,现在我是多多益善,五人我不嫌少,十人我不嫌多。还望大人成全。” 十个人,这个混蛋还真是狮子大张口,也不怕闪了腰。现在身边跟随的武者不过十二人,给他十个恐怕即使进了莲正寺,过不了几天也会暴病身亡。但是现在可以不答应吗,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啊。空誓苦笑着点头,“现在不比当年,十人实在是超出我力所能及的范围,不过我尽量争取,不会少于五人的。” “那就拜托大师了。”青山长虎心满意足的带着传教授权书和文石离开,留下欲哭无泪的二人。“本多大人,我们该怎么办,转让这么多的武者,遇到事情将毫无还手之力,与其这样,还不如战死此地。”空誓手足无措的泪询本多正信。 你应该战死在三河而不是这里,多少三河人因为响应你的号召发动一揆,而掉了脑袋。如果不是还有利用价值,你认为我会帮你逃到尾张吗,可惜这个青山长虎长了个狗鼻子,把我的计划全破坏掉。本多正信心中暗恨,脑袋却已转了几圈,“大师,此事不用过于担心。从三河逃过来的武者不光我们这几人,加藤教明那几人不就是藏身在逃难的人群里嘛。凭大师的威望,不难让这几人出仕青山家。实在不够,再从我们人当中挑选吧。” 空誓叹口气,“也只能如此了。” 不提屋内愁眉苦脸的二人,却说走出村口的青山长虎实在忍不住内心喜悦,冲着天空连吼几声。“恭喜少主,此番实在是意外之喜。没想到此人油水这么充足,这个授权书可是无价之宝啊。可惜殿下不是一向门徒,不然殿下可能就是尾张第二人了。”文石也是满脸堆笑。 “我要是一向门徒,怎会这么对待莲如子孙。再英雄的人物,也有不肖后代。这回主公是白给我个唾手可得的功劳啊。”说完,长虎仰天大笑。 文石一惊,“大殿已经知道你来谈判的事了?” “那当然,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事先不汇报。这么调动人马,傻子都知道这里出了事情。仁右卫门告诉我的当天晚上,就去了小牧。主公的意思也是放他一马,长岛莲正寺那个坊官(武僧统领)是显如(本愿寺法主)的得意手下,空誓过去,你说应该谁听谁的。”长虎回答。 文石欣慰的笑了,这小子做事终于成熟多了。以前虽说猛打猛冲,立下不少功劳;人也够聪明,几次机会都让他把握住了;但毕竟还是年轻,光是低头拉车,却不知抬头看路更加重要。现在知道勤请示,勤汇报就是好事;几个月前那场小风波看来还是让他有所警示。“少主,你可是够狠的,张嘴就管他要那么多武者,不怕他跟你急呀。就是把身边的武者都给你恐怕也不够。” “放心好了,空誓能掌握的武者,绝不止身边这几人。可惜本多正信他不肯割让,此人头脑清晰,作风干练,又了解三河,其价值远远不止十名武者。不过,他要是敢塞给我一些破鱼烂虾,就不要怪我跟他翻脸。我要去小牧向主公汇报,老师你和仁右卫门先回去。我答应提供给他们的新粮和金疮药赶紧准备好,另外立即把医生派过去给他疗伤,不要让我食言。”“哈哈。” 两天后的夜里,本多正信把本多正重叫入房间,“三弥,怎么回事。我在介绍给青山长虎武者的名单里,怎么看到了你的名字。咱们不是说好先是跟随空誓,有机会利用他去近畿闯出一番天下的吗?”正信气愤的质问,一种被人出卖的灼烧感痛彻心肺。 “二哥,据我所知,除了加藤教明因为好不容易诞下麟儿,不宜远行,愿意出仕外;其余几人都是在你俩的‘劝说’下,被迫答应的吧。你们这样做,还值得我卖命吗?” “三弥,你想的太多了。你所说的‘其余几人’,其实也都是因为有各种各样的原因希望留下,只不过是不好意思张嘴,空誓大师帮他们下了决心而已。再说,你是我的亲弟弟,无论什么情况下我都会护着你。” “那二哥请你告诉我,蜂屋贞次是因为什么原因被留了下来。我记得青山殿来的那天,蜂屋大人可是狠狠得罪了他,即使他愿意在尾张出仕,也不会出仕青山家吧。那么就是他的能力不够,大师和你只想留下精华了;可是我记得无论武艺还是军学,在三河能够跟他有一拼的不过本多忠胜等寥寥数人。要么就是他不够忠心了,马头原一战,如果不是他拼死护驾,大师的脑袋早在几个月前就被首检了吧;为了维护大师的颜面,不惜当场和青山殿撕破颜面,可是转眼就被你们给卖了。” “三弥,你这是怎么跟二哥说话呢。我们这么做也是不得已。” “你们不得已,就可以随时把为你们卖命的人像丢掉破麻布一样丢掉吗;蜂屋大人为了报答救母之恩,出生入死作战多少回,你们就不怕寒了将士的心;不就是因为他脾气不好,讨不得你俩的欢心,用不着了,丢掉就行。二哥,不要急着反驳,论动嘴我说不过你,但是我害怕将来,在不得已的时候也被卖掉,还不如现在为自己找个可心的主公。即使到了近畿,你又怎知那些贵族老爷们和现在这位空誓大师有何不同。那青山长虎我听说对领民很不错,兴修水利,开发新田;虽然很年轻,但连立大功,在织田家的地位直线上升,据说很多武者想要出仕他家,皆不可得;最重要的是这个人很对我脾气,能找到这样一个主公也是我的幸运。十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不要劝我了,我决心已下。” “既然这样,我就不多说了。今后二哥不在身边,照顾好自己。”本多正信一脸挫败的拍拍弟弟宽厚的肩膀。 第十九章 三河武士团 庄二站在一个小丘上,声嘶力竭的向下面一帮老老少少,蓬头垢面,形同野人的人群训话,“你们这些贱民,知道是谁大发善心收留了你们吗?不错,就是你们现在的领主青山大老爷。有谁能够不加限制的让你们拖家带口进入领地;有谁能够为了合理安排你们而无料提供两周的食物;有谁能够让你们现在就有房住,有田耕;我告诉你们,除了咱们的领主,没有一个人会做出这样的傻事;所以说,只要良心没有被山里的野狼吃掉就应该知道报恩。你说你不知道该怎么报恩,那我告诉你,多产粮食,多生孩子;你们不用出种子,不用买大牲口,只要出力气,年末的粮食就能拿到四成;天下还有这么好的事吗,只有在青山大老爷这里才有这样的待遇。并且,如果家里的汉子被选上当农兵,那么你就该美得不知东南西北了,知道嘛,这样只要交五成的租子就行,………。” 换了便装的青山长虎站在远处,仔细听着。后面静静的跟随着几人,正是增田长盛,森胜信,雪姬,溝口秀胜几人。“仁右卫门,你说的不错,这个庄二确实是个人才。光说这嘴皮子,咱们几个合起来也说不过他,杀掉实在可惜。没想到这人倒是有些胆识,前天送走空誓他们时,硬是留下来;我也不能让他失望,明天你告诉他,给自己选个名字,我提拔他为我家武士,让他继续发挥特长为我家服务。” “哈哈。” 这时,庄二的洗脑声又陆陆续续传来,“我知道你们都是一向门徒,一向门徒的宗旨是什么,那就是不管什么人,就是坏人,也能够立地成佛,回归极乐净土。可是怎么能够立地成佛回归净土想过没有,很多人认为就是遵从总本山的命令,让怎么做就怎么做,甚至发动一揆,这是完全错误的。告诉大家,我也是一向门徒,在我手里的是当年亲鹫上人亲自书写的布告,上面清清楚楚写的是能够回归净土的唯一方法就是树立‘王法为本’的观念。什么叫王法为本,简单的说就是神的事情让神去管,人间的事情让王颁布的法律去管;维护青山殿下的领导,在各个方面支持、服从青山殿下就是成佛之路。………。” 青山长虎听得是面红耳赤,觉得无法再忍受下去;转头一看,却发现身边人全听得津津有味,只好张嘴问,“森胜信,刚来的那几名三河武者你觉得怎么样;还有仁右卫门,他们的住处你都安排好了吗?” 抢先回答的是增田长盛,“主公放心,一切都安排妥当。本多正重和蜂屋贞次安排在东乡村;石黑将监和内藤清长、正成叔侄三人住在我家;只有加藤教明因为有家眷不好安排,我让毛受胜照的父亲腾出一间房屋给我,让他们先住。为他们建的房屋已经安排下去,就是毛受村南面那个村庄。” 长虎摇摇头,“不妥,首先,你把这六人分开本身就会加剧他们不安;其次,毛受村的客房难道住不下他们吗,为何另行安排。还有,” 没等源七郎说完,就被增田长盛拦住话头,“主公,为了你的安全绝对不行。他们都是不知根底的一向门徒,还是空誓介绍来的,说不定里面就有派来探知我家根底的人。如果安排在客房出了事情,属下万死难辞其咎。” “仁右卫门,你的气度太小。我不以诚待君,何以让君以诚待我。即使里面有一两个心思不纯之人,你我不会想办法争取过来吗。还有,毛受村又不是没有地方,为什么把房子建在邻村,这不是告诉他们我根本不信任他们吗。你认为这样对待他们,日后会有什么忠心可言?”长虎的话字字诛心,说得增田长盛头上立刻沁出冷汗,伏地认错。 雪姬偷偷拽长虎的衣袖,让他冷静下来。这里不比毛受村,远处已经有人注意到这里的情况,开始指指点点;再说仁右卫门是家中重臣,要顾及其颜面。好在青山长虎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让增田长盛站起来说话。 “臣思虑不周,还请主公责罚。”增田长盛再次认错。 “下回这些问题都要注意,看起来是小事,但都会影响事情的成败。你担心的安全问题可以另想办法。养那么多小姓,多安排些人值夜不就可以了。”长虎放缓语气。“哈哈。”增田长盛感激的瞅了一眼雪姬。 看到气氛严肃,溝口秀胜扯开话头,笑着对森胜信说,“森大人,我听说昨天你们找那几个三河武士试身手去了,不知结果怎么样,该不会把他们打个屁滚尿流狼狈而逃吧。那样主公可要失望了。” “这几个三河武士实力很强。我不是本多大人和蜂屋大人的对手,估计也就岛大人或是木俣大人能跟他们实力相当;内藤正成大人弓术高超,大野清英也没有赢得了他;另外三人没有下场,我估计实力也不弱。”森胜信虽然回答的木讷,但是这几句话成功的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让大家都吃一惊。 长虎也完全没想到,虽然知道这几人实力不错,但能和岛清兴有一拼还在意料之外。那样的话,单从武力一项来说一人就足以和尾张四五个武士相抗衡。兴奋之余,转头对增田长盛说,“这样优秀的武者,不趁这个时侯加紧招募,日后可要后悔呀。” “主公,几天前还有一对兄弟前来应征,也是三河武士,因为身上带伤,我让他们养好伤再来。看来还是要先下手为强,等他们养好伤说不定就会被别家抢走。”长盛想起一事。 “知道叫什么名字吗?”长虎问。“记得,哥哥叫成濑正义,弟弟叫成濑正一。” “既然知道名字,你现在就去本多正重他们那里问问,看知不知道;如果实力不错,立刻就应承下来,还有带个医生给他们疗伤。”“哈哈。” 看着增田长盛远去的身影,长虎惋惜的摇摇头。仁右卫门是个好奉行,克己奉公任劳任怨,但性格上的缺陷注定他将来无法独当一面。 “好了,咱们回去吧。”本是兴致匆匆而来,回去时却觉得意兴阑珊。耳边还隐隐传来庄二的声音,“如果想要过好日子,就要像对待神佛那样对待青山长虎大老爷。为什么,因为青山大老爷代表了我们广大领民的最根本利益,代表了……﹐”。 “怎么又要搬,这里不允许住吗?”加藤教明的夫人堀部氏抱着一个看起来不到两岁的小男孩,可怜兮兮的问丈夫。站在加藤教明身旁的毛受庄头赶紧赔笑说,“夫人误会,你们想住多久就可以住多久。主要是主公认为这里环境过于恶劣,不利于公子成长,安排你们去他那里居住;并且现在就在村里为你们建新房,刚才我就是和加藤大人去看新址,看看还有什么要求,木料都是伊势所产无料提供,尽可放心。” “我们会有新家,还不用花钱?”堀部氏不敢置信的问丈夫。加藤教明想起空誓的甜言蜜语,再对照新主公青山长虎的纳于言而敏于行,无言的点点头叹口气,这条命算是卖给他了。 于此差不多同一时间,正在东乡村村口空地练枪的本多正重和蜂屋贞次二人,远远望见增田长盛、木俣守胜等一行人过来,赶紧迎过去。“不知各位大人今日过来有何要事,是主公要召见吗?还是又要试试身手?”本多正重开口问。 “都不是,主公亲口说给你们十天时间休息,怎会反悔。主要是听到你们的住宿条件后,主公认为条件不好,亲自吩咐我让你们改住毛受村的客房。另外,在毛受村选址为你们建房,希望两位大人过去看看地点是否合适,有无特殊要求,不然以后改造还需再交一遍棟子钱(盖房上税)。”增田长盛立刻解释清楚。 昨日和蜂屋贞次打出交情的木俣守胜,毫不在意的上前拍拍其肩膀,“我是来帮你俩搬家的,看到这几个下人了吗,动嘴就行,保证收拾得干干净净利利索索;如果想动手,正好昨天没分出高下,咱们可以再比划比划。”没等说完,就把蜂屋贞次往场上拽,也不理已是满头黑线的增田长盛。面对这样的武痴,再聪明的人也没办法,只有随着他的性子来。 “增田大人,是不是有什么话要问我。请不要客气。”去毛受村的路上,见增田长盛数次欲语还休,本多正重忍不住开口问。 “不知本多大人是否知道成濑正义、正一兄弟?” “你说那两个牲口呀,当然知道。不知增田大人怎么突然想起问这对兄弟?莫非也来到了尾张?” “不错,前段时间请求出仕我家,因为有伤在身,不知能力如何,没有应承下来。不过,听本多大人的口气,能力还算不错?” “不是不错,而是相当不错。他俩打起仗来都是不要命的主儿,能活下来真不容易。跟主公说,赶快录取下来,不然将来一定后悔。” 梅雨季节到来之前,本多正重、蜂屋贞次、成濑正义、正一、内藤清长、正成、石黑将监、加藤教明、西尾义次(庄二)九人出仕青山长虎。 人物简介,此九人皆真实存在 本多正重:被织田信长称为海道第一勇士 蜂屋贞次:德川十六神将之一,使枪高手 成濑正义:三方原合战中既夏目吉信之后第二个代家康身死的影武者 成濑正一:成濑氏八代当主,甲州奉行 内藤正成:德川十六神将之一,弓道高手 加藤教明:有个好儿子 第二十章 一只耳金森 [[[cp|bsp;时间如流水,留也留不住。转眼过了夏天,进入秋季。今年的天候不好,长雨之后就是虫害,收成只有往年的七成,青山长虎沉脸听着增田长盛的报告,心情怎么也好不起来。主公因为最后也没有得到稻叶山城,恼怒之下奖赏一直没有发下来;自己为了应付接下来的征战,招募的大量武者成了无用之功且极大拖累了本家经济,心中对最后放弃稻叶山城逃到近江的竹中重治不由产生极大怨念。 “主公,你要求建的菩提寺,已经在大青山脚下建好。没有家庙的战死者遗骸也都移到此地,不知殿下什么时候去看。”增田长盛请示。 “犬山信清的首桶(装首级的木桶)也拿过去了吗?”长虎问。 “夜里偷偷运过去的,由我亲自指挥,没有人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青山长虎满意的点头。这件事必须小心,一是此事让父亲青山甚又卫门欠了很大人情,逃到信浓投奔武田家的犬山信清在水内郡被父亲好友曾根昌世袭杀,事情如果传出去,将带来巨大麻烦;二是犬山信清毕竟出身织田弹正忠家,疏不间亲,这次信清能够逃到信浓,焉知不是主公放其一马;自己又不想用此立功,还是不要声张为好。“石轮、石塔、石碑都用最好的石料,不要怕花钱,他们为青山家战死,得到这样的待遇不过分。” “哈哈。还有件事,森可成大人介绍给我们的美浓武者还要不要,如果大殿这次不加增我家领地,到了明年我家账面上就会出现赤字,必须从储备中拿钱买粮。”增田长盛为难的问。 源七郎咬咬牙,“只要是最好的我们都要,就是花钱养着他们,也比日后有钱无人强。为这次招募美浓武者进行的比试,枪、炮、弓成绩第一名的我家都录用。另外森大人介绍来的人也适当录用两个。” “哈哈,第一名分别是多田久藏,猪子高就和大岛光义三人。我们当时答应以三十石的代价录用,主公你看可以吗?” “行,你说的这几个人我都见过,实力很不错,值这个价。另外两人你和拝乡家嘉、岛清兴商量好后,带人来见我。” 二人还在商量家中事务时,溝口秀胜进来报告大沢基康求见。 “基康,你怎么来了?美浓出事了?”长虎急切地问。鹈沼城现在可以说是中美浓对斋藤家的最前线,不能出现任何问题。 “恭喜殿下,我大沢父子顺利完成主公交待的任务。加治田城城主佐藤忠能决定寝返,这是降表,并且派来儿子忠康为质。现正在门外等候。”大沢基康从怀中掏出佐藤忠能的降表。 从基康手中抢过降表,略略看了一遍,源七郎兴奋的说,“总算有个好消息,基康你带着佐藤忠康和我一起去趟小牧,大殿一定非常高兴。” 不出长虎所料,听到消息的小牧信长果然异常高兴,当即赏给佐藤忠康黄金五十枚作为兵粮料。并下令佐藤家成为青山长虎的与力,协助长虎攻略中美浓。至此除了堂洞城和関城,中美浓近半土地落入织田家。 九月中旬,加治田城北橹。“义父,怎么办?再不回答,八重缘(忠能之女,堂洞城城主岸信周儿媳,信房正妻)的命就没了。”斋藤长龙(斋藤道三末子,长良川合战后被佐藤忠能收为义子)痛苦的望向远处长尾丸山,岸军扎营处。自己的初恋就在那里受刑,被她的丈夫岸信房出卖,逼迫加治田城投降。当年父亲被大哥所杀,自己彷徨无措不知能否见到明天太阳的时候,只有这位干姐姐每天陪伴,竭尽所能安慰自己;现在,当她需要帮助的时候,自己却毫无办法。新五郎恨恨的敲着木制墙壁,心如同针扎一样疼。 “没想到岸家如此心狠,那斋藤龙兴昏庸无能,有什么好效忠的,值得岸信周不顾二十多年还是儿女亲家的交情,做出这样绝情之事。岸信房这个无情无义的小子,竟然这样对待自己的正妻,当年我真是瞎了狗眼。”佐藤忠能不由老泪纵横。 “给我足轻百人即可,我去把八重缘姐姐抢回来。求求你了,义父;当年为了与岸家结盟才把她送去的,不能让她为此送命呀。”新五郎哭求。 佐藤忠能痛苦的看向长尾丸山,“不行,堂洞城岸军在山的南脊和北脊两处扎营,等的就是我们出城和他作战。那里的地形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在上你在下,别说百人,五百人也是白搭,我不能派你去送死。” “那怎么办,不能看着姐姐就这样渴死呀。”新五郎跪下继续请求。 “新五郎,你去向织田家求援吧,希望来得及。”然后挥挥手,让斋藤长龙下去。 与此同时,长尾丸山,岸军大营帐内。“信房,吓唬吓唬可以,你怎么真把老婆绑在外面不给水喝。真要出了事情,我可没脸日后去看我这个老朋友了。”岸信周一脸担心的看着脸露狰狞的儿子。自从去年为了解救鹈沼城围困之危,和加治田城联合出兵失败后,这个嫡长子就越来越奇怪。不仅杀掉看病的医生,还把所有侍妾全都赏赐给手下;虽说此举赢得许多部下忠心,但自己已经把兵权和族长之位让出,他根本就不用这样做呀。 “什么老朋友,那就是叛贼。汉贼自古不两立,这样的墙头草不值得去珍惜。父亲大人,记得当年我们和老贼及関城长井道利三家结为同盟,相约共同应对信长的东美浓侵攻。这才过了多长时间,墨迹未干,就已反叛;还有八重缘,已经嫁过来两年连一个孩子都不给我生,要她何用。”岸信房的牙齿咬得蹦蹦作响。 “可斋藤龙兴所作所为确实令人失望,鹈沼城被围半年,除了咱们出兵解救过一次外,还有谁想过出兵,就连长井道利不也是推脱掉,不然那次出兵怎会失败。我觉得忠能这么做也能理解,你说对不对?”岸信周劝说。 “这么说父亲大人也认为佐藤忠能做得对,应该看清形势,投降织田信长了?”岸信房狞声问道。 看儿子眼睛露出野兽般疯狂的凶光,岸信周下意识摇头,“怎么可能,反叛就是反叛,再多理由也不行。” “这就对了,父亲大人,不然我不介意干出弑父之事。如果明天加治田城不投降,我就把那个贱人的脑袋砍下,放在长尾丸山暴晒,让老贼尝尝丧子之痛。哈哈哈哈,痛快,痛快呀。”岸信房大笑着走出营帐。 暂住毛受村的佐藤忠康得到加治田城被岸信周围攻的消息大惊失色,连忙拉着斋藤长龙前来拜见青山长虎请求援军。长虎知道加治田城对美浓攻略具有重大的战略意义,通过加治田城可深入美浓腹地,并从北侧威胁到西美浓的侧翼。不敢怠慢,在派出溝口秀胜向大殿汇报堂洞城调略失败的同时,开始向领地发布集结令;并在第二天清晨,只集结了不到三百人的情况下,开始向中美浓方向急行军。 当天夜里赶到加治田城时,长尾丸山,岸军早已人去楼空,只有佐藤忠能等寥寥数人还在山上。岸军唯一留下的东西就是一具斩断首级的女尸,斋藤长龙看到尸首后,一声惨呼扑了上去。青山长虎来到佐藤忠能身边张嘴想说一些安慰的话,却发现自己竟然无话可说。夜里全军在加治田城休整,第二天准备返回尾张时,小牧信长派来的使者金森长近赶到。 “金森大人,不知主公有什么吩咐?”看到急匆匆赶来的金森长近,长虎心中有一丝不好的感觉。 “见过青山大人,加治田城发生的事主公已知道,主公吩咐让我代替殿下调略堂洞城。现在我就将去堂洞城,还请见谅。”语气中微微带着一丝得意。 “什么,金森大人可知,就在昨日岸信周刚刚杀掉佐藤忠能殿的女儿。你现在去调略恐怕正撞在枪尖上呀。”源七郎大吃一惊,连忙阻止。 “什么,岸信周把自己的儿媳杀了?”听到这个消息,金森长近也不禁大吃一惊。沉思片刻后,坚持说,“不要紧,当年我和岸信周可是生死之交,就是不成功也不会出什么危险。” “佐藤大人和岸信周也是生死之交,这次事情实在透着怪异,就算不愿寝返也不至于和自己的亲家翻脸。还是让我手下的美浓人探听一下情况,金森大人再去吧。”长虎继续劝阻。 见青山长虎硬要对自己去堂洞完成任务加以阻拦,金森长近不悦道,“不必了,青山大人不要忘记我就是美浓多治见出身,中美浓的事情我可比殿下清楚得多。大人该不会是怕让我抢了功劳吧。” 看到金森长近执意要去,青山长虎也不好再多说,只有祝其一路顺利,马到成功。到了下午一个意外的消息传来,金森长近被撕掉一只耳朵后赶出堂洞城。图为金森长近的铜像 网www 第二一章 强攻堂洞城 [[[cp|bsp;在加治田城等候消息的青山长虎再次见到金森长近时,并非想象中满脸血污,一身尘土的惨象;伤口早已包扎好,裹上白布,还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但这丝毫改变不了他狼狈而回的事实。 “悔不听七郎之言,致有今日之辱,他日必报此仇。”见到长虎的金森长近连声大呼。“到底怎么回事,岸信周疯了吗?”即使亲眼见到金森长近的样子,还是难以置信。岸家与佐藤家有同盟之誓,岸信周杀掉作为同盟见证的八重缘虽于情不合,还算符合常理;但如此侮辱织田家使节,不要说劝降,今后肯定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如果没有意外,可以预见不远的将来岸家将鸡犬不留。 “疯的不是岸信周,是他儿子岸信房,权力现在都在他手上。”金森长近开始讲诉他在堂洞城所见所闻,“当我进入堂洞城后,立刻被带到本丸岸信周的房间。见面后,还没来得及叙旧,信周就苦笑着让我什么也不要说了,赶快回去,说自己的命令现在已经出不了本丸。就在这时,岸信房带兵冲进来,旁边跟着被咱们灭族的多治见修理。见到我后,二话没说就绑起来,跟他说岸家现在不投降,那么日后的下场不会好于他身旁的多治见修理。他冷冷一笑,挥手让手下带上来两个小孩儿,是他两个没成年的亲弟弟;然后,亲手挥刀砍下这两人的脑袋,跟我说这就是他的回答。接着他又说,本来两国相交,不斩来使;但他不能让弟弟就这样白死了,先拿我的一只耳朵当利息。等到织田家来攻城时,即使岸家灭族,也会放光我家的血。” 金森长近说的时候虽然语气平静,但微颤的声音还是出卖了他内心的恐惧。尤其说到岸信房砍掉两个年幼弟弟脑袋时,其阴森程度,让听的人也不禁心中发寒。等到听完叙述,众人面面相窥,一时无人开口说话。 其实让岸信房如此疯狂的原因,根子还在青山长虎这里。去年年末围困鹈沼城时,堂洞城曾和加治田城联合出兵解围,领兵大将就是岸信房……结果被长虎半路截击,大败而归;当时拝乡家嘉在追击时险些讨取的大将格武者正是岸信房;致命一枪被长虎停止追击的钟声所惊,本应刺穿信房肾水的那一枪略微偏下,虽留下尘根,但双蛋皆烂,此后再也无法人道,让其性子也变得执拗起来。加上被灭族的多治见家过来投奔,使得原本实力相当,想法不同的岸家父子矛盾愈发激烈;最后天平倒向岸信房,造成后来这一系列因果。 当然这些背后发生的事情,现在在加治田城的众人是不知道的。但这并不妨碍众人认清这样一个事实,岸家已绝无可能寝返,被打了脸的主公也绝不会善罢甘休,战火将再次燃起。果然,得到消息的小牧信长立即在领内发动动员令;不甘示弱的斋藤家在得到消息后,也开始征兵备战;永禄七年秋季开始的美浓攻略就在双方都没有准备好的情况下开始了。 九月二十六日未时,奉命截断関城与堂洞城之间联系而驻扎在加治田城的青山长虎迎来小牧信长派来的使者福富秀胜。 “秀胜,主公有什么新指示?関城那里已经基本集结好人马,西美浓据传此次也要出兵,我这一千来号人恐怕抵挡不住。”长虎赶紧把得到的最新消息通知福富秀胜。 “主公已经知道这个消息,并决定明日亲自领兵进入中美浓,负责抵御関势和有可能前来助战的斋藤军;命你青山军和现在驻守在猿啄城的丹羽军联合加治田势在后日对堂洞城发起强攻,必须一日之内解决战斗。”福富秀胜原封不动的传达命令。 而听到命令的青山长虎顿时倒吸一口凉气,“主公不是开玩笑吧,里面可是有近三百守军,要用多少人命去填呀。还要一天之内拿下,不说能否打下,就是打下来,我估计人员要折损近半,仗不能这么打呀。” “主公也是没有办法,今年年候不好,支撑不了大军长期作战,必须速战速决。再说,如果西美浓真的来援,我估计主公没有信心挡住两天以上。你和丹羽军和起来也有两千多人,是守军的六倍有余,只要肯付出牺牲我想还是有可能一天拿下的。主公说了,将按此次作战表现决定将来加增数额。”秀胜说出小牧信长的许诺。 “主公难道不能派人骚扰西美浓,让斋藤军不能从容出兵吗?”长虎抱怨道。 “你怎么知道主公没有决定派兵骚扰。殿下出兵的同时,柴田殿和猴子木下(木下藤吉郎)分两路同时渡过木曾川,袭扰西美浓,这样才有把握给你们一天时间从容进攻。” 长虎苦笑,“秀胜,你一定没有看过堂洞城的地形。此城除了东侧是丘陵地带可以强攻外,另三面全是深谷,根本展开不了阵型,两千人进攻和三百人进攻除了攻击强度外没有区别。” “这就不是我该考虑的事情了。估计丹羽殿现在已经在过来的路上,你还是和他好好商量该如何拿下堂洞吧。军令如山,七郎,你可千万不要儿戏。”福富秀胜警告。 “我知道了,你回去禀告,就说七郎决不辜负主公期望。即使此战折进去,也要给殿下拿下此城。”长虎最后表态。 “那就拜托青山殿了。预祝马到成功,一举拿下攻城拔寨的大功。”福富秀胜不好多说什么,拍拍长虎的肩膀,回去复命。果不其然,不到一个时辰,手下小姓报告说丹羽大人求见。 九月二十七日信长军阵取(安营扎寨)高田山,挡在堂洞城和関城之间。二十八日早八时许,负责攻城的青山军从夕田方向、丹羽军从蜂屋方向不分主次开始发动强攻。得到消息的関城长井道利军一面出城作战援岸,一面通知斋藤家让其迅速派兵。 “情况如何?地势不平,井栏(一种攻城器械)能够靠上去吗?要注意保护,预防岸军出城破坏。”强攻前,焦虑不安的青山长虎不停询问前方情况。 “主公放心,菅屋长濑大人负责此事。当年演练时,地势比这还糟糕的情况都见过,不会出问题。”溝口秀胜不停的把前方传过来的消息汇总,然后向其报告。 站在井栏上的青山军铁炮手和弓手在靠近堂洞城后,所处位置已经高出三丸守军很多,可以从容不迫的精准打击。随着铁炮阵阵轰鸣声和重藤弓发出的嘶嘶弦声,先发木俣守胜队和丹羽军几乎同时跑向三丸,紧跟着的就是凄厉的喊叫声和刀枪入肉的扑哧声,惨烈的攻防战开始。 三丸作战,井栏发挥出重要作用,守军被压制的抬不起头,木俣队不到半个时辰已经攻上三丸城墙,遭到天上地面双重打击的守军渐渐不支,逐渐后撤。‘啊’的一声惨叫,登上三丸城墙的武者野田九郎躲闪不及,被迎面刺过来的十字枪扎了个透心凉,倒在城墙上,致使后面紧紧跟随的青山足轻一阵慌乱。“继续前进,不准后撤,一首级主公赏银三贯,都给我往上冲。”披头散发的木俣守胜大声呼叫,挥舞着瓶通枪,势若疯虎;让本有退意的农兵在替代野田九郎充当先锋的関口右卫门带领下,迅速拿下大手(三丸大门)。后面各队也一拥而上,渐渐不支的三丸守军开始向二丸撤退。巳时时分,在损失不大的情况下,织田军迅速拿下三丸。 木俣队进攻失利、本多队进攻失利、拝乡队进攻失利、大沢队进攻失利,岛队进攻失利。本以为顺利拿下三丸后,守军会失去锐气,最后的激战将在本丸展开;没想到由于地势的原因,井栏进不了三丸,失去空中打击的青山军和丹羽军数次冲击二丸,皆被打退。时间一点点过去,眼瞅着日头从天空正中渐渐向西偏去,经过青山军和丹羽军轮番轰炸的二丸还是牢牢握在守军手中。再也坐不住的青山长虎带领手下小姓来到三丸,准备参加下一次强攻。 “菅屋长濑,迅速搭建比二丸高的土台,不能再这么硬攻。”来到阵地前沿的长虎发现即使用人命去堆,也不太可能一日攻下二丸后,迅速改变策略。下午五时前后,经过努力,三个高出二丸的土台建好,铁炮手和弓手上去站好位置等候命令。 突然一阵狂风刮来,漫天尘土飞扬,刮得双方一时睁不开眼睛。“主公,这么大的风,快用火攻。”长虎身旁的小姓户田胜隆大喊起来。源七郎眼睛一亮,如此强风,不用火攻更待何时。立时更改作战命令,命令土台上的弓手往二丸城*入火箭,另外选出一批臂力强大的农兵往二丸内投入燃烧的松明(用松枝和树脂做的火把)。 效果很快呈现出来,随着风势越来越大,二丸内各处起火,松明散发出的呛人浓烟也让守军无心固守,纷纷退往本丸。本来近三个时辰也没有攻下的二丸,很快就向攻方敞开了她的胸怀。而真正的考验也即将来临。图为堂洞城现址。 网www 第二二章 拿下堂洞城 拿下二丸后,天色已渐渐昏暗下来。此前数次被小牧信长派来询问战况的使者,语气一次比一次严厉,最后一次随同使者前来的竟还有河尻秀隆率领的百多人,说是协助二人攻城。青山长虎明白这是主公对二人进攻不力表达不满,但人力有时尽,并不是付出全力就一定会有满意的收获。 “与兵卫(河尻秀隆),现在本丸挤满守兵,硬攻不会有好效果。我们还是从长计议,先不要着急着进攻,磨刀不误砍柴工,看看有什么办法能把他们吸引出来。”丹羽长秀劝说来到二丸后,立刻就要举兵进攻的河尻秀隆。 “丹羽殿,不是我要抢功,而是来之前主公给我下了严令,指示我要对守军施行压迫式攻击,不能给他们一丝一毫喘息之机。南面传来消息,斋藤军已经打退柴田殿和猴子的袭扰,很快西美浓的援军就会过来,这将会给主公带来多大压力,我不说想来前辈也明白。还望大人成全。如果因为我们没有全力攻打堂洞,造成主公此次作战功亏一篑,我想咱们都承担不了这个责任。”河尻秀隆半是威胁,半是哀求的向丹羽长秀表明态度。 在青山长虎看来,河尻秀隆以为战斗打了整整一天,攻守双方现在全部疲惫不堪,他作为生力军正好占占便宜;如果能一举攻下,城内大将格的武者全在里面,攻城斩将之功主公肯定会有重赏,还把自己和五郎(丹羽长秀)给比了下去;攻不下来也没有关系,兵少将寡,事不成也属正常;左右不吃亏,为何不试试。可是俗话说困兽犹斗,现在堂洞城的生路完完全全被堵在里面,本丸守军再无顾虑,其疯狂程度可以想见,不过既然这个竞争对手愿意去碰钉子,自己干嘛吃力不讨好的去劝阻呢。微微一笑,“既然与兵卫想要试试,我和五郎也不好阻拦,但是大人一定要小心,现在他们已经没了退路,很有可能跟你拼命。” “七郎放心,我不是第一次打攻城战。如果是空城的话,我就不会来了。”河尻秀隆的话让青山长虎脸一红,知道他是拿自己上次抢墨俣城的事来讥讽自己,心中不由暗暗羞恼。既然你愿意去碰这个硬钉子,那么就让你撞得头破血流好了。 装作没有听懂的样子,长虎热切的问,“我看前辈这次来的匆忙,没有带弓手和铁炮手来,我让手下配合你进攻怎么样,决不会耽误大人的事儿。” “不用了,以前缺少弓手的时候,不也照样攻城嘛。多他不多,少他不少,还免得将来功劳不好分配,多谢七郎费心,我这就去准备了。”刚刚讥讽完源七郎的河尻秀隆,哪好意思转眼就让其帮忙,向二人拱拱手转身离开。 丹羽长秀略带责备的瞅了长虎一眼没有说话。青山长虎却是双手一摊,示意自己也是好意,不经意间瞧见五郎所配刀竟好似传说中的‘妖刀景清’,不由直了眼睛。长秀注意到七郎异样的眼神,不得已张口解释,“没想到七郎也知道这把刀,是千秋家送给我的。千秋季忠在桶狭间战死后,嫡子尚未成年。我向主公建议由其弟继承千秋家领地,嫡子成年之后继承热田神宫神官大宫司之职。双方都很满意,就把这把刀作为谢礼送给我了。” “可是前辈,这把刀传说是被诅咒的,我觉得放在家里观赏就好,还是不要带到战场上来。我这里又把利刃名‘江’,如果五郎喜欢,我愿意……”,没等长虎说完,话头就被丹羽长秀截住,“无功不受禄,武将战死沙场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刀何其无辜。再说,就算此刀被诅咒过,不知七郎是否了解,凡是用过此刀之人,皆留下赫赫武名,作为武将来说这就是最大的成功,将来即使死于刀剑之下又有何惧。”看到一脸坚毅之色的五郎,长虎也不好再劝。虽然也不信这些虚无缥缈的诅咒之说,但终究还是有些忌讳。看来两世为人,也不见得能够理解为何某些人功利之心强至如此。 “前辈,你觉得河尻秀隆能够打下本丸吗?”青山长虎将话题转移。“七郎,恐怕你比我要清楚得多。我知道你俩有过不愉快,可这是打仗,并非意气之争,要死人的。”丹羽长秀责备完,转身命令手下弓手去配合河尻秀隆攻城。 “我刚才不是也说要派弓手去了嘛,是他不要,怎么能够怪我。”这种情况下,长虎死也不会承认刚才耍了心眼。长秀摇摇头,无可奈何的说:“七郎,打不下堂洞,咱俩都交不了差。眼看连人都瞅不清了,你还有工夫跟我耍嘴皮子。我估计今天咱俩要拼出老命了,你还是多想想办法吧。二丸是你先发起的进攻,如果河尻秀隆失败,那么本丸就由我先攻。”说完转身离开,去召集手下做准备。 望着丹羽长秀逐渐走远的身影,刚才还表现的有些孩子气的长虎脸色变得严峻。不远处河尻队已经排好阵型准备攻击,长虎淡淡的问身旁刚刚靠过来的溝口秀胜,“工程进度如何,能在半个时辰内弄完吗?” “没有问题,攻打二丸时菅屋大人在堆完土台后,立刻出城召集附近的农民平整土地。现在三丸和二丸的城墙同时开拆,很快井栏就能运进,绝不会耽误主公大事。” 长虎满意的点点头,虽然运进井栏会耗费一些时间,但经过计算显然要比堆土台省时。而且使用井栏不仅人员死伤会少很多,在攻击时还会让守军无处可躲,确实是攻城的一大利器。河尻秀隆队和丹羽队的轮番攻击差不多就需要半个多时辰,自己有充分时间进行准备。 果不其然,先是河尻队狼狈而归,河尻秀隆的胳膊和大腿也分别被穿了个小洞。然后,被分成数个小队的丹羽军轮番冲击本丸,虽然一度冲上城墙,但一片铁炮声响过后,最后只留下数名武者的尸首被挂在墙上。 等到井栏被运进二丸时,天色如墨,已经没有办法看清守军的具体位置。井栏上的弓手被迫如同进攻二丸时所做的那样,开始射入火箭和投入松明,不过这次的目的变成了照明,借着微弱的亮光,一轮又一轮急射不计成本的飞入本丸,守军的惨叫声不绝于耳。当守军发现这样消极的防守只能被动挨打,且毫无还手之力,而损耗根本坚持不到援军到来时,绝望的岸军打开大门,开始最后的决死冲锋,战斗变成了互杀。 此时大意的青山长虎正和身旁的拝乡家嘉讨论哪个弓手的箭艺更为精准。“五左卫门(拝乡家嘉),那个头上无兜的若武者是你的家臣吧,刚才我特意观察,他射出六箭,对面发出六声惨呼。你是从哪里找到的?” 得到长虎的表扬,拝乡家嘉骄傲的如同小公鸡般,刚刚留的小胡子高兴地一翘一翘。嘴上却谦虚的说,“哪里,哪里,我看主公刚刚录用的内藤正成才叫厉害。现在天暗看不清,中午攻打二丸时,好像一个人就射倒不下十人,也不知道手臂有没有受伤,看他现在张弓的样子,丝毫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这才叫厉害。”,可能觉得也应该顺便表扬一下自己这个手下,又继续说,“这个弓手是我刚刚录用的,山田胜盛的高徒,叫太田牛一,为了能录用到他我可是花了很大的代价,据说现在跟山田胜盛相比也就是差了些经验。” 叫太田牛一?青山长虎心中暗暗吃惊。记得前世死前看的那本《信长公记》的作者不就叫太田牛一吗?不知是不是一个人,不过很有可能,在长虎记忆中此人不仅出身尾张,而且确实是个不错的弓手。正当长虎陷入回忆中时,岸军冲杀出来,没有安放鹿角的织田军和守军展开互搏。 战场瞬间变得惨烈起来,攻守开始乱战。就在长虎身旁惨呼声接连不断,数名小姓倒下。青山长虎和拝乡家嘉挥枪和敌人战在一处,溝口秀胜、毛受胜照、户田胜隆等几名小姓紧紧跟在四周,防止有人突然从身侧出枪。这帮人都不要命了,这是已经开始割第二个首级的长虎唯一感受。眼前这个头颅原来的主人拼着性命不要,竟然迎枪冲来,当‘人间无骨’穿透此人的身体时,此人挥舞的太刀也举到了长虎的头上,如果不是毛受胜照手疾眼快帮自己挡住,恐怕已是受了重伤。想到这里对于这次乱战的战损,心里有了一些准备。 “啊,”不远处一声熟悉的惨叫,让长虎吃惊的望去,倒下的正是有美浓之虎称号的大沢正秀。身旁虽然被他砍倒数名农兵,但自己也被两个虽然挨了他的大太刀,但决心要他性命的农兵用素枪从肋下扎穿,眼见是活不成了。 互杀时间并不长,人数的不足无法用勇敢来替代,随着城方具有大将格的武将一个个被讨取,本多正重和木俣守胜几乎同时冲入本丸,但其惊心动魄的程度足以让最勇敢的人也不愿再去回想经过。 “战损如何?”青山长虎沉声询问。现在已是酉时,战斗在半个时辰前基本结束,城主岸信周和妻子在本丸房内自害。 第二三章 中美浓入手 [[[cp|bsp;溝口秀胜把汇总过来的消息一项一项报告,首先是战损,“野田九郎、中村太郎、大沢政秀、内藤清长及殿下小姓众三人战死,伊木清兵卫、成濑正一、加藤教明、伊东长久等人重伤,其中伊木清兵卫让人扎穿了肚子,不敢说能否活下来。其余虽然都大大小小有伤在身,但都性命无忧。另外农兵有三十二人战死。损耗最大的是羽箭和硝石,羽箭有二百支左右无法再使;硝石耗掉两斤,储备用掉一半还多,必须尽快再次购买。” “也就是说除了野田九郎外,其余全是在攻打本丸时战死的,战死之人全都厚恤。我让仁右卫门在大青山脚下建的菩提寺已完工,没有家庙的战死者都尽快葬在那里吧。硝石的事我会让佐治屋购买,你不用担心;狩猎时捕获的野物留下的鸟羽都放在仓库里,你告诉仁右卫门,让他把这些全制箭。”感觉比预想中的损失要少很多,长虎心情好了许多。 “哈哈。” “知道五郎和与兵卫怎么样吗?”在溝口秀胜汇报下一项内容前,长虎想知道另两家的情况。 溝口秀胜知道青山长虎想要问什么,回想一下后,立刻回答,“那两家的损失要远超我们,当岸军冲出本丸大门时,我们大部分武者护卫在井栏附近,他们却是面迎本丸大门,首当其冲。河尻大人手下武者我不怎么熟悉但至少损失近半,丹羽大人战死武者光我看见的就有金松丰前、神户市介、山田大兵卫、溝口富介、河野三吉、铃村主马等,绝对不会少于十五、六人。” 长虎强忍心下震惊,这几个可不是简简单单的人名。就拿金松丰前守来说,此人是丹羽家最大分支金松家的家主,在丹羽家的地位仅次于丹羽长秀,是统兵百人的大将级武者,没想到在战死此处。另外几人也是丹羽家的中坚人物,一下战死这么多人,算是抽掉了丹羽家的脊梁骨,没个几年时间恢复不过来。河尻秀隆也是,真如秀胜所说,那么现在河尻秀隆想的恐怕就不是今后该如何立功,而是如何保住河尻家现有的土地了。 “还有就是,”说了半天,溝口秀胜也没有把后半句说出来。 “怎么回事?有话直说,不要扭扭捏捏的。”长虎不耐烦的问。 “还有就是岸信房也战死了。”溝口秀胜终于把话说出来。 “我当然知道他战死了,现在岸家还有活口吗?他被堵到本丸内,想活都活不成。怎么,不是咱家的武者杀掉的?没关系,这次攻城咱家武者立了不少功劳,好处也不可能全占了,别家也得有些汤水呀,不然不是白死了那么多人。说吧,是哪家武者杀掉的。” “他是互杀身亡,杀他的是佐藤势的佐藤忠康。”溝口秀胜艰难的把话说完。 “佐藤忠康?是那个家伙呀,这不是好事嘛,佐藤家是咱们寝返的,现在他杀掉岸信房可算是家恨国仇一起报了。”看着愁眉苦脸的溝口秀胜,本想继续说下去的青山长虎声音渐渐小了下来,他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头。刚才溝口秀胜说的是互杀而亡,就是说杀他的对手也被他杀掉了;进一步说为了堂洞城一战,只有一儿一女的佐藤忠能唯一的儿子阵亡。长虎明白了溝口秀胜没说出口的潜台词,佐藤家绝嗣。 青山长虎嘴角发苦,为什么倒霉事都让他碰上了。想来佐藤忠能现在一定非常后悔寝返到织田家,如果他没做出这个决定,说不定现在八重缘和佐藤忠康都好好的活着。最后即使全家都殉葬给斋藤家,和现在也没什么区别。源七郎立刻做出决定,迅速叫来拝乡家嘉,命令他带领自己的小队马上回加治田城,驻守本丸,没有他的命令不许出城半步。下完命令后,吩咐溝口秀胜带他去看望佐藤忠能。 “佐藤殿,我刚刚才得到这个消息,来晚了。还请您节哀顺变,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请尽管吩咐。”青山长虎把所能想到的词语全都找出来,安慰身旁遭到丧子之痛的老人。 “青山殿,您什么也不要说了。我现在就想安安静静的一个人在这里待会儿,可以吗?我想陪陪他。”那个‘他’就是离老人不远处已经处理干净的佐藤忠康,其颈部和躯干之间分离大半。长虎默默点点头,挥手让附近所有人都离远些。示意斋藤长龙跟自己过来。 “新五郎,现在佐藤忠能殿下情绪不稳定,你是他最亲近的人,好好安慰他。还有,既然佐藤家已是织田家的一份子,我希望你不要让他做出什么傻事。我会根据你的表现,给予你一定的补偿。”长虎提点斋藤长龙。 “请青山殿放心,我和斋藤龙兴不共戴天,愿为殿下效力。”斋藤长龙发誓保证。青山长虎满意的点头,看来这个年轻人是个聪明人,却没想这个年轻人其实要比自己大得多。 “这次能够确认为我家的功劳都有什么?”处理完佐藤的事情,青山长虎让溝口秀胜继续汇报。 “三丸和本丸都由我家最先攻入,二丸是丹羽家,攻城之功肯定是我家最大。其中木俣守胜和本多正重是第一枪。毛受胜照讨取了多治见修理,另外伊东长久和多田藏以也都讨取了拥有大将格的武将,正在辨认名字。这次攻城收获还在统计,大宗所得是木俣队在本丸抢到仓库,里面的兵器、盔甲已让人运回毛受村,包括发现的四筒铁炮。没有找到大量的军资金,很有可能在开战前作为赏赐全发了出去,因为在很多岸军身上找到大量金钱。粮仓被丹羽军抢到手,不过,看他们的表情估计里面不会有很多。…………” 溝口秀胜汇报完后,长虎满意的点头。从现在的情况看,此战功劳最大的肯定是青山家,将来加封时主公肯定会考虑到这一点;丹羽队虽然损失很大,但打下二丸也算是立下功劳,能够抢到粮仓其实是长虎放了一马,源七郎不想让合作者一点油水都得不到,这不利于自己的名声,做人还是要仁义一些。 第二天下午,得到攻下堂洞城消息的小牧信长派来使者福富秀胜恭贺,并给青山长虎等十四人发来军忠状。从福富秀胜嘴里长虎获知,本来昨夜急速来援的西美浓斋藤军,在今早获知堂洞沦陷后,放弃夹击织田军。只是在掩护长井军退回関城后,于晨时退回西美浓。青山长虎被命令继续驻扎在加治田城,压缩関城的生存空间;丹羽长秀改为驻扎在堂洞城,配合源七郎。丹羽长秀的猿啄城交给河尻秀隆,作为补偿。 到了十月份,小牧信长再次发出新的指令,命令青山长虎在関城北方建立副砦,加大打击力度。在松尾砦就要建好的前几天,愈发感到危险的関城城主东美浓旗头长井道利,绝望的发现斋藤军根本不会来援,趁夜放弃関城轻装退回西美浓本処。由于走的匆忙,関城内囤积的物资全都便宜了第二天早上才发现的青山军。尾张国主织田信长的中美浓攻略大获成功,美浓领土半数入帐,青山长虎也盼来了迟到的加封。 感状上织田信长对青山长虎在中美浓作战发挥的作用大加赞赏,恩赏加增一万二千石,并任命其为関城城主;副状上标明长虎所获得的领土为中美浓郡上郡和武芸郡的一部分,实际上就是関城附近的土地。另外丹羽长秀成为堂洞城城主,获得附近万石领土;长虎与力蜂屋赖隆改为直参,加增千石,成为鹈沼城城主;河尻秀隆加增千石成为猿啄城城主。加治田城城主佐藤忠能为青山长虎新与力,元鹈沼城大沢家由长虎负责另行安排。 青山长虎坐在関城本丸内的堂屋里,得意的看着召来的一个个激动不已的手下。从最开始的三百五十石土地,到现在安堵的一万六千三百五十石领地,只用了十年时间;再过一个多月自己将十八岁,婚后会继承青山本家两万五千石土地,成为第五代家主;在织田家现在的重臣序列中已经排在第八位,再加上主公的重视,可以预见自己的未来绝对光明无比。 下面的嗡嗡声越来越大,长虎拍拍手让大家安静下来,“大殿的封赏已经下来,历次作战勇猛者,勤劳奉公者我都不会亏待。虽然在这里已经打了近半年的仗,但我想除了地形外,大家对美浓的了解还不多,现在先让仁右卫门介绍下。” 增田长盛刚清清嗓子,就引起周围一阵哄笑。长盛无奈的翻着三角眼,“美浓共十八郡,这次我家分到郡上郡约四分之一、武芸郡五分之一的土地,皆是平地中的上田。土地靠近河川,不用担心水源问题;但是由于水利设施不健全,夏秋季容易洪水泛滥,需要尽早处理。还有一个问题是我家现在处于西美浓作战最前线,又没有山峦阻隔,种好的农田很可能会被斋藤家破坏,这点我希望能够引起注意。长井道利留下一个纸坊和一个窑矿,主公已经决定继续生产,所以大家如果谁想买宣纸或是陶器,自家就有卖的,不要把钱让外人赚取了。主公还决定在现有基础上建一个小型的城下町,免受人头税。大家如果有什么疑问,现在就问,一会儿我可就不回答了。”听到长盛好似赌气的话,大家又是一阵大笑。图为感状 网www 第二四章 関城评议会 “昨日蜂屋赖隆大人派来使者,说是希望能在明年四月之前搬进鹈沼城。属下应该如何处理,还请主公示下。”首先提问的是大沢基康,但目标对准的不是仁右卫门而是源七郎。原本其乐融融的气氛一下子就鼓噪起来。这真真是欺人太甚,按理说奉公的土地并不是马上就要上交,要视情况而定,主要是看新获得的土地是否安稳;如果原本的土地上交,新获得的土地丢掉,岂不是丧失了安身立命之所。 比如在东美浓获得安堵的森可成和坂井政尚在尾张奉公的土地,直到现在也没有上交,其主要原因就是中美浓没有安定下来。现在青山长虎和丹羽长秀等人获得中美浓安堵,挡在东美浓之前抵御斋藤家的进攻,东美浓可以说得到了一定安全的保障,这样在明年春耕之前才有可能上交尾张奉公的土地。 再说,即使新获得的安堵是在安全地带,按照惯例也要给原地主一年的时间用于搬迁。至于说这一年多出来的收成,往往是作为感谢由原地主拿走,岂有这样立刻逼人走路的道理。木俣守胜、多田藏以等几个性急之人已经嚷嚷起来,说是蜂屋赖隆如果敢强收鹈沼城,就让他好看。 青山长虎也有些按捺不住心中恼怒,这个蜂屋赖隆刚由自己的与力变回直参就给了一个回马枪,仔细想来并无对不起他的地方,却让他这样任意削面子,实在是是可忍孰不可忍。虽然也对大沢基康事先不打招呼,就这样毫无遮拦的把事情捅上评议会有所不满,但该撑腰的时候还是要撑腰,不然家臣该如何看待一个软弱的主公。如果一味退让,人心散掉,队伍就不好带了;今天蜂屋赖隆敢踩自己的脸,明天就能换成农兵来踩脸。 想到这里,源七郎下定决心要给生事的人好看。“大沢基康,如果再有使者来管你要城,你让他来找我。告诉他,你只是大殿的陪臣与他地位不对等,这种何时搬迁的事情你无法做主。记住,有理、有利、有节,不要丢了我青山家的脸面。”“哈哈。” “仁右卫门,那个纸坊和窑窖规模有多大,不要做到最后反而赔了主公的钱。”问话的人是大野清英。“是呀,是呀,刚才你让我们买你生产的纸和陶器,该不是怕卖不掉,挨主公训吧。”刚才的气氛有些压抑,众人开始拿增田长盛开玩笑来恢复原本轻松的感觉。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大家都喜欢拿他开玩笑,可能是他做什么事都一本正经的样子,让人总想敲打他几下吧。 “哼,我会赔主公的钱,告诉你们,产量有限,不要到时买不到来求我。主公已经答应尾张领地所产的优质芦苇作为我家造纸原料,我已经领技工看过,技工说这种芦苇纤维细腻,能够生产出最高级的金浓纸。佐治左马助也说佐治屋愿意包销这种纸,金浓纸在平城京可是供不应求,我可不需要你们捧场。”增田长盛歪歪嘴,不屑的说。 “那陶器呢,不要告诉我们那是美浓烧。”还是有人挑衅。 “拝乡大人,你说的不错,正是美浓烧。长井道利的财力据说一半来自这个窑窖,现在归我家所有,烧窖的技工告诉我明天就有一批美浓烧出炉,到时候不要怪我不给你留。这一批已经让青山屋预购了,我想你不会跟老主公抢生意吧。” 就在大家又对价格不满,开始围攻仁右卫门,而增田长盛也毫不示弱的舌战群儒时,青山长虎拍拍手让大家安静下来。“生产出来的金浓纸和美浓烧都是奢侈品,主要都是销往他国,特别是堺和平城京。如果你们谁想个人使用,家中按外面价格的七成销售。”算是结束了这个话题。 “主公,刚才仁右卫门说要建城下町,我非常赞成,以前买东西实在太费劲了。但免掉人头税,我家不是在做赔钱买卖嘛。如果最后因为缺钱维持不下去,我觉得还是收税为好。”森本一庆站起来提出不同意见。 长虎心中点头,家中武者虽然不少,但肯动脑筋的实在不多。开口解释,“这件事我跟仁右卫门和老师商议过许久,最后定下这个政策。最初想到这一点,是因为现在东美浓和中美浓没有一个像样的城下町,买东西要跑到小牧。来回花费整整一天时间,实在不方便,所以决定建一个小型的城下町来解决这个问题。规模不会很大,现在计划开的铺子只有青山屋、佐治屋、和杂货屋这三家。青山屋卖他国的特产品,提供预购服务;佐治屋有买卖典当业务,主要卖类似于西阵锦这样的奢侈品;杂货屋卖柴米油盐酱醋茶这样的日用消耗品;虽然取消掉人头税,但是用交易税来代替。简单说,你来到城下町来卖东西不要一文钱,但是如果你卖出一件百文的商品,那么要上缴五文的税钱,这样刚刚建立的城下町不仅能迅速聚集人气,也不会给町民增加负担。不然惠民政策岂不是要变成天高三尺,这对我们统治中美浓不利,说不好信长殿要扒我的皮呦。” 听到长虎半是玩笑,半是警告的话,大家都若有所思的连连点头。“那我想开个木屋可以吗?是不是也交交易税就可以了?”因为这三个铺面都是青山家所有,森本一庆不放心的问。 “那是自然,手续你找仁右卫门办就行。不过棟子钱是信长殿规定的,我要替他代收。怎么想起开木屋了,原料你从哪里来?”没想到当场就有人捧场,长虎吃惊的问。 森本一庆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不是有几名大工在手下嘛,平时没有工程时闲着也是闲着,我就想给他们找点活做。现在中美浓、东美浓刚刚换了主人百废待兴,肯定需要大量木料,所以我也想趁此机会赚点钱。邻国飞弾柏木极便宜,并且可顺江而下,没有多少运费。” 听到森本一庆如此说,脑筋快又有门路的人发现这么低的税率,确实是赚钱的好机会,纷纷也向长虎要求建屋。当此事决定全权交给仁右卫门处理时,长虎惊讶的发现城下町很快又会多出三四家铺面。 经过整整一天的讨论,青山长虎和手下家臣对関城的政治、经济、军事做出了初步的整体规划。对于手下的加增,长虎表彰了木俣守胜等五人在堂洞一战中的杰出表现,发下感状;因为刚刚获得的领土还需要时间治理,五人加增的土地将会在明年年末到手;城下町的建设及从长井道利手中夺取的两个作坊将会增加青山长虎的财源;军事上长虎决定再次改革军制,将手下分为四部分,尾张众百人、美浓众百人、新参众百人、本阵二百人,旗头待定。 看着众人或是满意、或是心有不甘的退出堂屋,长虎长长吁口气。利益的分配总是无法完全平衡,有人满意就必然有人失意,怎样让所有人都能够接受,就要看自己的手法了。 “主公,佐藤忠能请求单独会面。”当所有人都走光后,溝口秀胜前来禀告。 “赶紧把他请进来。”青山长虎揉揉已经麻木失去知觉的脸,喝口水润润嗓子。今天的评议会上佐藤忠能虽然坐在最前面,却没有开口说一句话;与几个月前相比似乎老了几十岁,从里到外渗出一股苦意,长虎看了一眼后就一直避免与此人目光相对,可能多少觉得有愧于心。这次要求单独见面,也不知有何要事。 “青山殿,我决定出家。”佐藤忠能见面的第一句话就如同当头一棒,砸的长虎半天没有反应过来。“佐藤大人,你说什么,我没有听清,请再说一遍。”长虎的声音如同呻吟。 佐藤忠能坚定的又说一遍,让源七郎恢复了思考。“大人怎么突然想起出家,是不是家中有人无礼让大人心生不满,我一定重重惩罚。” 佐藤忠能摇头,“自从忠康战死,吾日夜不宁,夜夜闻其哭声,定是神佛怪罪。吾之罪孽深重,岂可让子承受,愿以身侍佛,安子女之心,望殿下成全。”经过现代科学教育熏陶的青山长虎,虽然一听就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但也不愿做无用之功。见佐藤忠能其志甚坚,就转口问:“既然大人已经下定决心,我也不好再劝,但不知佐藤家业由谁继承?” “这正是我今天单独求见殿下的目的之一。佐藤家虽然绝嗣,但是我还收有义子斋藤新五郎长龙,此子性格坚毅,文韬武略皆在吾子之上,愿为殿下臂助。还望殿下能够在主公那里多多美言,使其继承佐藤家业。”佐藤忠能恳请。 长虎不置可否,只是继续问:“既然这是目的之一,那一定还有之二、之三了。一起说来听听。”“还有就是我听说殿下在尾张,建有为青山家战死者祈福的菩提寺,现在只有两个侍女负责那里每天的清扫。我希望在出家后,可以成为那个菩提寺的主持,并把八重缘和佐藤忠康的遗骸葬在那里,还请殿下成全。” “没有别的事了吗?”长虎再问。“只有这些,如果殿下能够成全,忠能愿肝脑涂地,以报大恩。拜托殿下了。”佐藤忠能把头磕在榻榻米上许久没有抬起。 “你当主持和迁骸之事我现在就可以答应。但你是我的与力,并非家臣。新五郎能否继承佐藤家我说了不算,需要求得主公的恩典。不过你放心,我会帮你说话的。”考虑一下后,长虎答应了佐藤忠能的请求。现在刚得中美浓,正是收买人心的时候,想来主公也会利用这个机会宣扬仁政,安稳人心吧。 第二五章 尴尬的初会 莺飞草长,转眼间永禄八年的春天就在不知不觉中到来。青山长虎骑着百段奔驰在山野间,后面紧紧跟着溝口秀胜、毛受胜照等五名小姓。在主政関城数个月后,终于渡过最初的艰难,可以松口气,做一些想做的事了。 在长虎看来,永禄八年一定是个对自己非常吉利的年份,这个‘八’就很说明问题。事实可以证明,在自己度完十八岁的生日后,首先传来雪姬怀孕的好消息,虽然还没想过自己当爸爸会是什么样,但是长虎很高兴自己肯定不会是项少龙(寻秦记主人公)第二,当然雪姬如果生的是女孩儿那就更完美了,这样今后嫡长之间不会出现问题。嗯,如果父母大人知道自己有这个想法一定会杀人。 其次,蜂屋赖隆服软了。昨日森可成大人传来消息,蜂屋赖隆表示能在明年年初入驻鹈沼城就心满意足,并愿意亲自到関城向青山长虎表示歉意。强龙不压地头蛇,虽然蜂屋赖隆出身美浓,但对上土生土长的地方豪强还是撞得灰头土脸。森可成在信中也婉转的表明蜂屋赖隆此次看似莽撞的行为,实是背后站有多名尾张大佬的身影。既是对青山长虎的快速提升表达不满,也是要报大沢家的偷袭之仇。 再次,城下町的效果远远好于预计,短短不到三个月时间,不同类型的屋已经超过十家,其热闹程度快赶上小牧城下町,税收也是月月上升。因为价格便宜,附近的农民纷纷前来购物,给长虎安稳人心的措施带来极大帮助,也算是无心插柳的意外收获。据仁右卫门报告,随着町民的增加现在已经有斋藤方面的武者便装过来购物,还有飞弾及越中的商人前来买卖货物;虽然现在的税收收入还比不上纸坊和窑窖,但预计到明年年初就会成为青山长虎今后最重要的收入。 “溝口秀胜,小牧最近有什么新消息?算来这两天是老师传信的时间了。”青山长虎放缓马速,在马上活动几下。因为近日天天处理文案工作,身子骨也如同生锈一般。 溝口秀胜盘算一下后,开始汇报,“去年收成不好,今年各家都加大了春耕投入,大殿也忙于处理这些事物,尾张并无异动。倒是佐治左马允那里传来畿内消息,堺公方足利义冬(将军叔叔)越来越不服从将军领导,现在已经拒绝将堺的一部分税收上缴幕府,不臣之心显露无疑。平城京的将军大人据说开始召集兵马,想要讨伐堺。现在京城气氛非常紧张。对了,去年大殿不是给越后上杉氏去了封信,说他已经打下犬山,一统尾张了嘛。刚刚传来消息,上杉政虎(谦信)写了回信表示祝贺,并说将会派使者亲来。” 主公和越后上杉氏联系,可能是防备信浓武田突然向美浓侵攻,这是东美浓远山氏该考虑的问题和自己无关;畿内离自己太过遥远,那是三好家该考虑的,自己听听故事还可以。现在最主要的还是该把主公交给自己的中美浓管好才是正经。想到这儿,长虎开口询问毛受胜照,“城下町现在的治安情况怎么样,需不需要我增加人手。” “放心好了,主公。你给我安排的人手足够用,现在没人敢在町里乱生事端。斋藤家派来打探消息的家伙,已经都让我找出来,只要主公一声令下我就可以连窝端掉。敢偷东西的,左手偷的斩左手;右手偷的斩右手;双手都碰过赃物的,以后就没有吃饭的家伙了。”毛受胜照信心满满的回答。 “很好,斋藤家派来的人给我看住了,看他们都和什么人接触,但不用采取行动,我可能还要利用他们传递一些假消息。反正抓了这些人还会派来新的,还得再次甄别,不要费那个功夫了。”作为第一批小姓的杰出代表,青山长虎对其能力还是充分相信的。又转身对已经元服的半左卫门(神子田正治)说:“让你们去监视西美浓的动静,你们却轮番偷着往西美浓跑,战果如何,不要偷袭人家却被人家给反偷袭了。” “主公英明,前几次虽然都很顺利,但最近他们明显加强防备,上次如果不是海野宫内(海野能登守之子,鹤丸)机灵,发现危险,险些被长井道利包了饺子。不过战果非常辉煌,烧毁村庄三处;掠夺人口七十余家近三百人;获得民财二十余贯;还有两名武者在睡觉的时候被海野宫内盗掉首级;增田长盛大人正愁人力不足,看到我们掠夺来的人口高兴坏了,让我们继续努力呢。”神子田正治兴高采烈的回答。 “你善谋,尾藤知宣善死战,海野宫内善偷袭,我相信你们三个配合起来足以把边境搅得风声鹤唳。但这次我让你们去边境的主要目的是什么,是让你们增长一下作战经验,有机会的话见见血,并非真的让你们去打仗。你们想到没有,这么少的兵力,只要失败一次我几年心血就白费掉,培养你们就是让你们抢点钱和人口吗?那我雇佣些野盗不就可以了,要你们做什么。还有仁右卫门,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在旁边煽什么风点,什么火。”虽然从西美浓那里得到的消息称,由于自己这些小姓的行动,让本来有心骚扰中美浓的长井道利被迫转为防守,长虎还是决定敲打敲打这些胆大妄为的家伙,以免将来后悔莫及。 尾藤知宣还在边境巡逻,作为当事人的另外二人,神子田正治和海野宫内赶紧下马认错。“起来吧,这次事情我事先也没说清楚,战果也算不错,就这么算了。抢来的钱你们几个分掉吧。但是如果再让我知道你们擅自出境作战,就不用再在青山家呆了,听清楚没有。”长虎的板子高高抬起,轻轻落下。给了一棒子后,又赏了个甜枣。 “哈哈。”二人赶紧谢恩。 “主公,我们现在这是要去哪里,这不是去龙福寺的方向吗?”到现在为止唯一没有张嘴说话的户田胜隆也终于开口了。龙福寺是青山长虎在大青山脚下建的菩提寺的正式称谓,半个月前,出家的佐藤忠能成为这个庙宇的主持,源七郎还特意拨出十五石土地作为庙产。 “不错,我们正是要去龙福寺,我找柏舟(佐藤忠能)帮我做一些事情。大家快些,争取赶在中午之前到,刚四月份这日头就这样强,还让不让人活了。”说完,抽了一下百段,加速而去。 “青山殿,今日前来不知有何要事。”得到青山长虎来到的消息,柏舟急忙迎出山门,把源七郎一行人领入庙内。 “事情待会再说,先让我拜祭一下战死者。”青山长虎和手下小姓一进入庙门,就站好肃立在一个巨大石碑前,上面用铭文刻满了名字。‘青山左卫门、布施满清、山越左内、井户良宏、海野能登守、………’,凡是历次战死者,不管是武者还是农兵,都可以在上面找到名字。众人默立一会儿后,侍女抬来半桶清水,青山长虎用心的把石碑清洗干净,最后所有人双手合什,为战死者祈祷冥福。除了长虎外,大家都不知道,在石碑下镇着犬山信清的首级,直到四百多年后的一次地震才让人发现。 祭奠完后,柏舟把青山长虎单独领进禅房。“不知大人有什么事能够用到老朽,但凭吩咐。”年初在源七郎的帮助下斋藤长龙顺利成为加治田城城主,得到武芸郡七千二百三十五石的安堵;柏舟出家后,因为日日为子女祈福,夜间再也听不到佐藤忠康的哭诉声,心中对长虎的感激无以复加。 “大师知道,这次主公给我加增的土地全在美浓,显然是想让我扎根此地。这样,我就想招收一些美浓出身的小孩子从小培养,将来做我的家臣。但我在美浓没有一点根基,也不了解当地的情况,就想到了大师。还望不吝赐教。”长虎也不拐弯抹角,直接了当的问。 “请问殿下,这样的小孩子你想要多少,对于他们的出身你有什么要求没有,年龄层在几岁之间?”柏舟张口问。 “这是我第二次大规模招收小姓众。年龄就在九至十三岁之间吧,我不想做保姆;计划在三十人前后,除了东美浓外所有适龄儿童都在招收范围;出身无所谓,如果能力特别突出,就是奴隶也行,但里面一半名额留给在地豪族,你明白我的意思吧。”长虎提点柏舟。 “殿下放心,能够得到青睐是那些豪族的荣幸,凡是被选上的必然会对殿下感恩戴德,岂会再生贰心。” “我第一批招收的家养子,现在基本上都元服了,外面那几个就是里面最优秀的代表。我希望大师帮我招收的人里面,几年之后,也能让我有几个可用之人。那就拜托大师了。”长虎长鞠一躬。吓得柏舟连忙避让,连呼不敢。 这时,外面传来敲门声,长虎疑惑的望向柏舟。柏舟笑着解释:“刚才殿下来的时候我吩咐侍女去准备茶水,肯定是弄好送上来了。这茶可是今年才冒芽的新茶,是我的好友堀扫部大夫前天才送来的,殿下尝尝鲜。”长虎这才释怀,笑着应承下来。 送茶水进来的并非是侍女,而是一个小沙弥。不过当这个小沙弥抬起头时,让青山长虎的心顿时一颤。一句诗经中形容美人的话,在源七郎脑中盘旋,‘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长虎以为是柏舟的侍妾,张嘴就说:“不想大师如此性福,此女我见犹怜,吾辈不孤也。”说完还哈哈大笑起来。却没看到小沙弥涨红的脸庞和柏舟尴尬的笑容。 第二六章 买一还送一 [[[cp|bsp;“青山殿说笑,这是我刚才所说好友堀扫部大夫的侄子。”柏舟尴尬地不想继续说此事,急于扭转话题,“殿下快尝尝味道如何,此茶入舌虽微苦,但后味无穷,甘香而不洌,饮后给人一股太和之气弥于唇齿。” 虽然柏舟不停的自卖自夸,源七郎也点头称是。但长虎此时的心思,全在眼前正在低头抹茶的小沙弥身上。刚才柏舟说她是某人的侄子,那就是说她是男的,不是她而是他。可长虎入目第一眼用四个字来形容,那就是‘我见犹怜’,这可比后世泰国人妖长得还要媚气。说到这里,长虎倒是有些理解家中那些喜欢众道的武将了,虽说长期在外打仗是一方面原因,但有些人也长得过于逆天了。 青山长虎一面慢慢品茶,一面欣赏小沙弥所表演的茶道功夫。虽然长虎对茶道不算精通,但因为本家的斯波义银精于此道,连带着也具有不错的欣赏水平。当小沙弥一套功夫下来,最后把水指放好时,长虎刚好咽下最后一口糕点。茶汤结束后,源七郎禁不住连连称赞,没有几年苦练加上天赋,绝不会这样恰到好处。 柏舟听闻此言,灵机一动。“这小童乃是美浓武芸郡堀村,堀秀重长子菊千代。今年刚好十三岁,从小出家,师从伯父堀扫部大夫。他伯父是美浓一向宗高僧,佛法深厚,文识渊博,在美浓颇有人脉;算算年龄也是菊千代该还俗的时候了,召他给你做小姓如何。” 长虎一听,不顾小沙弥尚未离开,连忙回绝。把如此祸国殃民的‘尤物’召入家中,岂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说不定家中会出什么事情。“大师好意,在下心领。但现今美浓征战频繁,还非马放南山之时,家中急需的是勇猛大力之士;至于说到风华绝代,人物风liu,远非在下现在所想,如有此意时,再上门叨扰。” 没等柏舟回话,小沙弥已愤怒的张嘴,“子曰:以貌取人失之子羽。早闻青山殿师从文石大师,想必不是没有听过这句话。只是因为我长相秀美,就不问青红皂白,开口拒绝,如此做派让人大失所望。现在就是请我出仕青山家我也拒绝。”惊得柏舟不停从中打断,让菊千代住口。 堀菊千代一番话下来,倒是让青山长虎有了兴趣。如此个性十足的人物,想必一定有些真材实料。随口问了几个问题后,惊讶的发现其人数理、文化、军学竟无不精通,是个天才人物。不想一念之间,险些让自己漏掉。 “刚才是我言语多有冒犯,误会了你。为表示歉意,这件礼物送你作为赔礼。青山家对你这样的少年俊彦一直都是扫榻相迎,以后还望多多赐教。”确定此人大才后,为了弥补刚才的过失,长虎撕下脸皮立刻道歉;并从怀里拿出从主公信长殿手中得到的京都折扇,递给小沙弥。 “哼,多谢殿下的金描折扇,此事容我再考虑考虑。”接过折扇后,菊千代施施然从容不迫的收拾好茶具,飘然走出禅房。空留目瞪口呆的青山长虎和苦笑不已的柏舟。祸从口出啊,祸从口出,源七郎悔恨的直拍大腿。 “殿下放心,菊千代只是自幼聪慧,兼之长相俊美,无人和他这样说过话,一时拉不下脸面而已。此子七岁就有智退强盗救村的谋略,被人称为堀家麒麟儿,殿下如想招进家中必要重用,不然恐怕留不住。”柏舟嘱咐。 “哦,这么说中美浓一直传说中的神子驱火,杀贼救村的事是真的,而所说的‘神子’就是此人了,不知为何出家呢。”长虎八卦的问。 “还不是因为从小过于聪慧,怕遭天妒,杀贼之后就被他伯父度入佛门。不过,这几年也没有白呆,跟伯父学得一身本领,堀家现在就等着他还俗后继承家主之位呢。本来年初堀秀重就有意让他还俗,但我那好友觉得他在军学和统率上还有欠缺,作战缺乏经验,让他跟我学习一段时间,却正好让殿下遇上,说不定真是天意如此。” 长虎也觉得说不定真是有些缘分,担心的问:“这个菊千代如此优秀,我刚才又那样说,会不会出仕他家呢。” “这个殿下放心,堀村就在関城统辖范围之内,菊千代想要出仕的话,首选依然会是殿下。但是如果得不到重用,我想有可能会改投他家。” 半个月后,関城本丸堂屋。长虎趴在榻榻米上,一脸苦闷;雪姬在旁边温柔的给他揉着太阳穴。源七郎头疼的对来汇报小牧情况的文石说:“我就知道把这么漂亮的男人招致家中会出事。你看看,菊千代来咱家还不到十天吧,已经有多少波武将借口要视察前线敌情来咱家了。我都不知道有这么些人关心咱家安危。现在还闹出一死一重伤的事件,真不知还会有什么事发生。” 文石惊愕不已,“武将往你这儿跑的事我是知道的。听说连大殿都被惊动,询问详情,弄不好我估计哪天信长殿会下令你领人过去,让他瞧瞧。不过一死一重伤是怎么回事?” 听到此事连主公都有所闻,长虎的脸都快滴出黄连了,有气无力的让雪姬解释。雪姬抿嘴一笑,顿时风情无限,得知不久自己就要做母亲后,从里到外散发出异样的光芒,让长虎晚上都不敢让她侍寝了。“前天,有一个小姓和他的下人也不知怎么精虫上脑,把菊千代往厕所里拽。结果那名小姓的下人死掉,小姓重伤躺在床上,医生说这辈子都有可能起不来了。” “那个菊千代不是说年龄不大嘛,不想武力竟然如此超群,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文石赞叹。 “什么呀,根本就没费那堀家小子吹灰之力。两人一个被折断的筷子扎穿脖子,一个被扎进太阳穴。都是废物,枉我训练这么多年,最后竟然连血都没有溅到菊千代身上,真不知这几年学到的东西是不是都喂狗了。”长虎一脸不忿的回答,显然对手下连一点技术含量的活都做不好,着实不满。 文石点头,“怪不得奥田直政托人求我,想要出仕青山家。原来是把関城当做龙潭虎穴之地,生怕一不小心就把他堂弟吞掉啊。冲你刚才说的话,谁家孩子敢往你这儿送。” 长虎不理文石话语中调笑之意,急切地问:“你说的是那个待价而沽,比我大半年的奥田直政吗?” “不错,正是那个奥田直政。想不到吧。”文石很是得意。 虽然长虎手下家养子基本上全都元服,补充进家臣团中。但因为骤然获得万石多土地,武者再次不足,而源七郎的性格又是宁缺毋滥,优秀武士又变得紧俏起来,奥田直政正是其中的佼佼者。青山长虎虽然先后招进青木重直、一重父子,加藤光泰等数名相当不错的武者,但数量还是不足。也打过奥田直政的主意,但被其百石的要价给吓住了。没想到这次竟会托人主动求仕,真是意外之喜。 “我不可能给他那么多的石高,木俣守胜接连立下数次大功,石高也不过刚刚过百。不可能为了他改变家里的规矩。”长虎警戒的回答。 “初始俸禄他只要求五十石,丹羽家可是答应给他七十五石他都没有答应。我看也就是因为怕堀菊千代出事,才这么委曲求全,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文石劝说。 长虎仔细考虑良久,“你去跟他说,我可以先给他三十石石高。”看到文石要张嘴,源七郎摆摆手,示意自己还没有说完,“另外补他十贯俸禄,这样合起来已经超过丹羽家所答应的数目,不会觉得我家亏待了他。但让他管好自己的嘴,消息泄露出去我家是不会承认的。他和菊千代的关系很好吗?” “据传这对从兄弟的关系相当好,都是师从他们的伯父堀扫部大夫。因为直政的父亲直纯从小就不喜欢这个儿子,所以直政是在堀村由秀重抚养长大,为报其恩,有传闻称直政愿意在菊千代成为堀家家主后,担任他家家老的职位。” 听了文石的解释,长虎觉得似乎在什么时候听到过这个如同故事的事情,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直到菊千代元服的时候才恍然大悟。“这样买一送一的事情还真不常见呢,招募奥田直政的事就交给老师了,还请多多费心。” “请少主放心,这个条件比他自己要求的要好许多,怎会不满意。不过,还有一件事,文石想要请教少主。”语调颇有些严肃。 堀菊千代:知道一些日本战国人物的人想必都知道此人是谁了,文武双全,率领不忍众,号称不败。 奥田直政:这个人名知道的人可能不多。换成堀直政可能就有不少人知道了。天下三大陪臣之一,另外两人是直江兼续和小早川隆景。图为茶屋内部大概的样子。 网www 第二七章 全都不容易 “老师请说。”见文石严肃的样子,长虎心下惴惴。 “我风闻殿下要在美浓大批招募家养子?” 长虎舒口气,以为什么了不起的事情让老师这样严肃,原来是这件事。“老师你听我说,这不是主公恩赏,给我大幅加赠了嘛。我考虑总是招人也不是一劳永逸的办法,还不如多招些家养子培养起来。虽然时间和钱想比之下,会多耗费不少,但使起来顺手不是。前段因为买盔甲和武器是花费了不少,但你看现在我的经济相当不错,不会举债的。” 文石听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自己强调的是‘美浓’,他偏偏往‘家养子’身上扯。“我说的不是你招家养子有问题,而是你招家养子的时候,怎么只招美浓的,你在尾张没有土地吗?” 长虎吃了一惊,“老师,你是说有人对我只招美浓出身的家养子不满?我这不是考虑信长殿给我加增的都是美浓土地,为了安抚当地民心才这样做的嘛。是哪个混蛋瞎琢磨。” “关键不在于你怎么考虑,而是其他人怎么想。拝乡家嘉、菅屋长濑他们会怎么想,你考虑过没有?现在小牧已经有人说你,并非尾张出身而是美浓了。我估计现在森可成一定很高兴,他做不到的事,你都帮他做了。连你的父亲都让我来提醒你,不要忘记出身地。谁给你出的这个鬼主意?”文石愤怒的问。 “没人给我出这个主意,是我自己想出来的。”源七郎惭愧的回答。 文石恨铁不成钢的瞅着青山长虎,这个学生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做事太不着调,总是偏离这个社会的基础规则。如此重大的事,竟然不和任何人商量,擅自做出决定,险些导致家臣离心离德。还好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缓和了一下语气,“你的想法我明白,目的也是好的。但是不管怎么说你的基础是在尾张,不能伤了老臣之心。尾张、美浓一起招,任谁也说不出怪话,到时候要谁不要谁那还不是你说了算。你想安稳美浓之心,那就在人数上向美浓倾斜一下,或者多花些钱多招些人,家里经济也承受得起,即使有人不高兴,也不会引起现在这么大的风波,连小牧都流言四起。” “老师,这件事我思虑不周,做错了,我马上下令尾张领地内适龄的儿童也在入选范围内。不过,自从拝乡带刀大人往生后,我对本家人员的掌控能力有所下降,小濑清长最近也不常来,所以这次招收家养子,我想只在我管辖领地内招收,你看可以吗?”青山长虎吸取教训,不再想当然的自作主张。 “这样也好,你今年大婚后,就要继承家主之位,现在以平稳为主,越少刺激某些人的神经越好。也不会让家主误会,认为你在暗示他。”文石思考良久,沉声回答。 终于把这场自己还茫然无知,外面已闹得天翻地覆的事情压了下去。以后一定要吩咐小姓把家中情况,不管大事小情都要汇报上来,长虎心中暗暗寻思。一个月后,美浓二十、尾张十名小姓被召入関城。 文石接着说:“还有一件事,虽然和咱家没有什么关系,我觉得还是跟你说一声为好。你还能想起助六吗?他在小牧城下町看见武田家的金丸大人了,金丸大人当时穿着便装,从后门偷偷进入三丸,是万见仙千代领进去的。不知大殿想要做什么。”助六是青山本家杂货屋的副掌柜,早年跟随青山甚又卫门行走在尾张和甲斐之间,后因遇匪断臂放弃武职,所以认识武田信玄宠臣奥近习金丸昌信不足为奇。但是金丸昌信这么偷偷摸摸的来到尾张,又是大殿现在最为宠爱的仙千代接待,其中奥妙实不为外人道。 长虎心中也不由暗暗奇怪,莫非最近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大事。上杉家和武田家接连派来使者出使尾张,织田家什么时候这么有人气了。最后文石勉强给出一个解释,估计是二月份武田家开始的西上野攻略正处于紧要关头,听说对要害箕輪城的城攻并不顺利,可能急需保持美浓边境的稳定,好抽兵北上。这就可以解释通为什么上杉家和武田家轮番来到尾张进行外交攻势。却不知年初甲斐国发生了一件足以改变战国历史的事件,此事件不仅改变了织田家和武田家的命运,也让青山家的家臣构造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时间往前推一个月,甲斐国,踯躅崎舘。武田家十九代当主武田信玄,此时如同一头受伤的独狼,手里拿着一把小太刀在屋内乱砍。边砍边喊:“说,他们是怎么跑掉的,是不是被你们偷偷放掉。竟敢背叛我,我要你们全都剖腹谢罪,全都剖腹谢罪。”其疯狂程度让身边服侍的小姓们一个个脸色煞白,想要躲开却又不敢,生怕信玄一个手误就让自己失掉吃饭的家伙。 “报告主公,春日大人现在门外请见。不知是否让其觐见。”近习武藤喜兵卫壮起胆子向信玄禀报。可能是刚才的疯狂让信玄耗费掉剩余的精力,恢复了清醒;也可能是感动于在自己最心力交瘁的时候,宠爱的臣下远从信州赶来;信玄让手下小姓重新收拾好屋子,把春日虎纲迎进屋内,并吩咐手下通知驹井高白斋赶紧过来。 “这次长坂昌国和曾根周防守能够在这么严密的防守下逃走,肯定有家中重臣参与。幸亏主公月前毫不犹豫的让兵部少府(饭富虎昌)自害,不然现在麻烦就打了。那几个负责守卫的武者,竟然全部自尽身亡,真不知是谁有这么大的能力。”春日虎纲心有余悸的说。 “不管是谁,其不臣之心尽显。但只要能将二人抓回来,一切就会真相大白。现在主要的问题是怎么安抚重臣之心,这次义信谋反,群臣疑虑重重,希望主公尽早下决断。听说信浓重镇曾根昌世现在已经为求自保,开始汇集人马。不知春日大人是否知道此事。”高白斋直指问题要害。 春日虎纲点头承认,“不错,确实如此,我这次过来就是要说此事。还有西上野攻势不顺,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大家心思都不在这上面。现在被关押的义信殿和他的八十余骑精锐应该怎么办,主公必须尽快拿出方案,不然事情拖得越久越不好办。” “这个逆子,竟敢如此待我。想我辛辛苦苦培养他,给他最好的将领,把家中最精锐的部队交给他使用,最后他竟然要暗杀我,难道是神佛惩罚我的罪孽吗?今川义元身死湮灭,正是我家取得出海口的大好时机,从此我武田家的食盐再也不用受制于人,远江的农田也让我家再无军粮之忧,他怎么就不能理解呢。”说着说着,从没在臣下表露过软弱的甲斐之虎禁不住流下泪水。 “少主年幼,被领松殿(武田义信正妻,今川义元女)诱惑,才做出如此恨事。还望主公怜悯。千万不要让亲者痛仇者快呀。”高白斋见事态不妙,连忙劝谏。 “饶了他,让他继续杀我吗。我还不至于这样贱吧。”武田信玄冷冷的回答。驹井高白斋不敢多说,只是不停的磕头。信玄无奈的叹口气,“你以为我想杀他嘛,他可是我的嫡长子呀。我在他身上耗费的心血你们都看到了,这是上天对我逐父的惩罚。他对我不仁,但我对他不能不义,传我命令,把太郎幽闭东光寺,严加看管,如果再出现逃跑事件,我将追究其家族责任。” “哈哈,主公慈悲,主公英明。”春日虎纲和驹井高白斋连忙叩头谢恩。 春日虎纲的回归,让武田信玄多日烦躁不安的心境安稳下来,恢复往日的英明。“高白斋,你给我写下这几条命令。第一,让家中所有足轻大将格以上的重臣,写起请文(誓书、效忠书)交上来,凡是十日内交上来的前事概不追究;第二,太郎的家臣团全部追放,一个不留,除了上杉家和今川家外,允许他们出仕他家;第三,把领松遣送会骏河,告诉今川家领松挑拨太郎谋反,念在甲相骏之同盟关系,不予斩杀。另外,喜兵卫,你去把金丸昌信叫来,我有事吩咐他去做。” 武藤喜兵卫领命而去后,高白斋迅速把刚才的命令写成条陈交上去,让信玄看完后画下花押,然后立刻传达下去。“主公,刚才你让人把昌信叫来,是不是要和织田家………,”交上条陈的驹井高白斋刚开口准备讲话,就被武田信玄拦住,“不该问的不要多问,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就可以了。下去吧。”话音刚落,这位战国枭雄已经搂着春日虎纲走入内室。 正当青山长虎和文石讨论为什么在小牧会看到武田家的人时,武田家已经有二百三十五人交上了起请文纳入诹访大社,发誓效忠武田信玄。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美浓的青山长虎忙着选秀,尾张的织田信长忙着种田,三河的松平家康忙着改名字,甲斐的武田信玄忙着扩大地盘,越后的上杉谦信忙着平叛;直到五月下旬,近畿发生的一件震惊日本列岛的大事,才让忙碌的人们停下手中的工作,把目光望向平安京。 改错:昨日突然发现自己出现了一个常识性的错误。误把平安京写成平城京。平安京是现在的京都,平城京是现在的奈良。向书友诚挚的道歉。 第二八章 身死和同盟 永禄之变,将军义辉大人谋逆,现已身殒。凡是得到这个消息的各地大小大名、豪族,俱皆愕然。将军为武家栋梁,是武者名义上的最高首领。就是最有权势的武者,也要给他几分面子。难道他坏了脑壳,自己谋叛自己吗?这个理由未免过于牵强。 六月初,小牧信长把家中重臣召集到小牧,先由泷川一益通报了这起发生在平安京的不可思议事件的经纬。“五月十九日凌晨,三好家宰松永久秀联合三好三人众聚兵,冲入将军府邸,足利义辉殿虽举剑奋勇杀敌,终归寡不敌众,一个时辰后连同身边随从,尽皆战死,生母庆寿院殉。留下辞世句,‘五月之雨,似泪如雾,不如归去;吾之威名,生生不息,直冲云霄。’” 听着泷川一益毫无感情,干巴巴的声音。青山长虎想起数年前跟随主公上洛拜谒将军,那时见到的豪勇之人,现在已经化为一缕飞烟了吗?不知当时见到的细川大人怎么样,是不是出发前往平城京了,自己应该不用为他担心,历史上他可从来没有站错过队,就连他的子孙,在印象中还当过日本的首相,不倒翁家族的政治智慧不容人小窥。 “既然义辉殿往生,那么就应该有新的将军了。三好长庆不会说是自己想当将军,来个三好幕府吧。他应该不会这么愚蠢。”信长殿冷笑。 “事情奇怪就奇怪在这里,虽然京内松永久秀和三好三人众频频露面,三好家的现家主,义继殿也偶尔能够看到。但自从去年下半年开始,三好长庆大人就隐居在河内国饭盛山城本丸内不出,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也不见他踪影,只说是重病缠身,无法会客。现在近畿传闻修理大夫(三好长庆)其实早就往生了,只是为了安稳住反对势力才秘不发丧。”泷川一益回应。 “这么大的事情都不见他出来应对,看来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啊。”最近一直不怎么发言的老臣林秀贞也发表了看法。 “那么三好家推举哪位担当新的将军,是足利义冬吗?”信长殿再问。看来也知道这位堺公方并不安于现状,从堺收到的税收很多都去向不明。 “是堺公方嫡长子义荣殿,不过朝廷还在犹豫,应该是担心各地大名的反应。”泷川一益回答。 “什么反应,还能有什么反应,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呗。他们愿意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三好家看来也是疲态尽露,近畿又将有一番龙争虎斗了。这些都不关咱们的事,让他们狗咬狗一嘴毛去。”听主公说的有趣,群臣一片哄笑。 “好了,这件事就这样过去吧。现在我要宣布一件更重要的事,你们都听好了。”织田信长开始得意洋洋的炫耀。群臣听到后,面色古怪,连武家栋梁遇害与之相比都算不上重要的事,那会是什么呢。好在尾张守大人没有说书人的坏毛病,让人总是且听下回分解,立刻说出答案:“我织田家将与甲斐武田家签订盟约。”只听下面‘轰’的一声,众人满脸都是兴奋之色。 看大家的表情,确实都认为这件事要比将军遇害重要多了。‘将军遇害’只是个重大事件,和切身利益是没有关联的,就是有关联也不知转了多少个圈。而和武田家同盟就不一样了,好处可谓立竿见影。 首先,负责东美浓安全的森可成、坂井政尚等猛将原来一直不敢调动,现在可以放心的投进西美浓作战。 其次,群臣没有宣之于口,但不约而同想到这一点,如果武田家不跟织田签订盟约,那么他打下上野后,下一个目标会是哪里?北面和西面的领土已经紧紧和盟友相连,东面是让其损兵折将的越后军神上杉谦信,相比之下还是南面的美浓更容易应付。虽说战国的盟约不值钱,一旦情况发生变化,转眼就毁约的情况并不少见,但此时武田家想和织田签盟,显然下一个目标不会是美浓,应该至少可保五年平安。五年后,如果还拿不下美浓全境,大家还是找块豆腐撞死得了。 最后,武田家兵将之勇猛,天下闻名。能够不和他们打仗还是不打为好。 “主公,既然是签订盟约,那么用什么见证此次会盟?是联姻还是去神宫奉纳?”村井贞胜不失时机的张嘴问。 “已经和武田家商议好,与‘清州同盟’相同,联姻。”织田信长毫不犹豫的回答。 “那不知联姻对象是武田家哪位大人,哪家小姐有此幸运,需要准备什么东西?”村井贞胜再问。 “武田家四郎诹访胜赖还没有大婚。我姐姐,就是嫁给苗木远山氏直廉的那个,不是有个刚刚成年的姑娘嘛。听说相貌不错,不亚于市姬,我决定收为义女嫁过去。规格与市姬相同,快些准备,今年就要抬过去。嫁妆准备好后,经我过目才能送过去。”短短几句话,让尾张的工匠们整个下半年没有睡成一个好觉。 群臣听到这个消息后,却愈加兴奋起来。本来还心有疑虑,怀疑武田家是不是在用缓兵之计,但是既然成婚的是诹访胜赖,自然疑虑尽消。诹访胜赖是谁,那可是被称为武田信繁第二的人,母亲又是诹访神宫的神女,将来肯定是掌握信州大权的一门众。武田家的诚意表露无疑。 听到这个消息,青山长虎也很高兴。别人只是听说甲信武者勇猛,而他可是亲身体会。虽然见识到的都是甲信二流武者,但水平已可让尾张武者望其项背。跟他们打仗,那可是一件让人不寒而栗的事情。但当他发现由于这件事情,使他接任家主及大婚的事情都耽误下来,心情不可避免的有些郁闷。 自从织田信长宣布要结盟以来,小牧城就开始陷入一片忙乱,各项准备工作如同拧紧的发条,昼夜不停的赶工赶时。青山长虎的婚事?还是不要在这个时候捣乱,先让大家忙过这段时间再说吧。倒是初音姬的嫁妆不是早就准备好了吗,现在正好可以拿来应急。只给几个月的时间,描金这种细活儿哪里赶得出来,实在不好意思先用了,事后一定补齐,抱歉抱歉。许多年后,每当青山长虎想起这件事时,认为初音的怨念一定是在那个时候种下的。 永禄八年九月九日,武田信玄一门众武田信廉带领家中重臣春日虎纲、秋山信友等数十人来到小牧城和织田信长签订婚姻同盟。盟会上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当双方在庆祝酒席上由织田信长介绍家中重臣时,看到青山长虎的武田信廉竟然失手掉下酒杯,春日虎纲等人也面色古怪,在酒席结束后数次打探青山长虎的身世,却不肯说明原因。甲尾盟约的签订,标志着甲相骏三国盟约的破裂,今后数年,因为甲州战略方向的改变,局势动荡将不可避免。 十月五日,‘哇’,随着関城本丸内屋传来一声鹤鸣,雪姬诞下青山长虎的第一个孩子。焦急的在门外等候消息的青山甚又卫门夫妇,显得非常失望,青山家人丁稀少,自是希望带把的越多越好。源七郎倒是非常高兴,给女儿起了个惠生的小名。 十一月十三日,终于赶在年前,信长义女,日后被称为远山夫人的女孩,从尾张小牧抬入信浓高远。青山长虎的大婚也再次提上日程。显然马上就要进入三九的天气,并不适于婚嫁。最后婚期定在明年三月,家主之位也在婚后一个月内转让。 十一月末的一天,青山甚又卫门的贴身小姓来到関城,求见青山长虎。“是助平呀,你怎么过来了?父亲大人找我有事吗?”这时,源七郎正和仁右卫门商讨,给手下获得加增的将领,分配哪块土地合适。所以依旧沉浸在三角、方块当中,只是随口问了一句。 “家主吩咐少主尽快抽时间去一趟青山村,有要事商议。”助平绷着脸,不苟言笑。 “不是刚从信州安全回来吗?出什么事了?非常严重吗?”觉得对方说话声音不对的长虎,回过神儿,开始盘问。 “少主去了就知道,小人不敢多嘴。”回答的声音还是**的。 长虎以为是刚刚嫁入信浓的远山夫人出了事情,父亲找自己过去商讨怎样向主公汇报。赶紧派人找来拝乡家嘉和岛清兴,嘱咐一番守城事宜后,带领两名小姓,连同助平快马加鞭赶往青山村。 “父亲大人,我回来了。快告诉怎么回事,我为什么特意叫我回来。”等源七郎一行人赶到青山村时,天色已渐渐暗淡。长虎顾不得路途劳累,直奔堂屋而去。 足利义辉辞世句日文版是:五月雨は露か涙か不如帰我が名をあげよ雲の上まで。找了半天也没找到翻译,自己就客串一下,大家不必当真。 第二九章 唯心主义好 “七郎来了,你跟我进来;助平,去把夫人和文石老师叫来。另外,再去通知客人,请他们也过来。”与半个月前相比,青山甚又卫门黑瘦了许多。看到长虎过来,也没露出什么笑容,满脸都是烦躁之意。 笠原夫人和文石来的很快,也是一脸正重之色,弄得长虎心下惴惴,搞不清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过了一会儿,在小姓的带领下,两个面容憔悴的年轻人走进堂屋。看到二人的长虎,寒毛一下子竖立起来,这是一种危险临近的感觉。不知是什么客人,让人感觉这么危险。 倒是进来的两个人看到长虎后,竟然直通通的跪倒在地,大声哭喊起来:“参见少主,您也逃出来了。属下无能,罪该万死。”眼泪鼻涕满脸都是,弄得长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尴尬不已。青山甚又卫门见此情况连忙互相介绍,这二人竟然是从武田信玄严密看守下逃出来的武田义信侧近长坂昌国和曾根周防守。青山长虎听到此处,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这可不是开玩笑,年初甲斐发生的事情早就传到尾张。和另外一国的叛逆牵扯上关系,如果是主公吩咐的还好,如果不是,这可是犯忌的。而且双方还刚刚签订盟约,万一影响到和武田家的关系,恐怕信长殿就是再重视自己,青山家也逃不过身死族灭。胆小的父亲怎么做出这么不稳重的事情。 经过青山甚又卫门详细解释经过,长虎才知道根子出在自己这里。当年犬山信清逃亡信州,自己一意要求父亲利用在信州的人脉,以报血仇。帮助甚又卫门拿到首级的正是曾根周防守的父亲曾根昌世,当时此人不要任何报酬,只要求将来还一个人情,没想到竟是这么大的一个人情,已经危及到青山家的根本。至于为什么刚才二人管长虎叫少主,原因很简单,源七郎长得和武田义信太相像了。据长坂昌国所说,长虎整个就是和义信殿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唯一区别就是年轻不少。 听了长坂昌国的解释,长虎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为什么武田直廉在酒席上突然失态;为什么武田家的重臣要询问自己的身世;为什么自从元服后,父亲大人看自己的表情越来越奇怪,有段时间连见都不想见自己;原因都在这里呀。不过,自己如果是父亲,一定吩咐天天来觐见,并且一定要命令做些事情,而不是避而不见,那可是yy的最好对象,想起来就爽。 “父亲大人打算怎么办?”青山长虎张口询问。因为曾根昌世只是要求保住嫡子周防守和长坂昌国的性命,在诹访胜赖大婚之时,趁着边关守备松懈,利用青山家的商队把一直隐藏在家中的二人送出信浓。至于将来怎么办,可还没有考虑的那么长远。 长坂昌国抢过话头,“本来见到长虎殿下之前,我听说青山家有船队在伊势湾,希望能够得个便利,去堺或者平安京碰碰运气。可是,我想这一定是神佛的安排,让我兄弟见到殿下。我愿效死力,还请成全。”说完后,竟然抽出随身携带的肋差,放在左前侧。显然是要求不被允许,就有剖腹的架势。周防守也有样学样,拿出肋差,放在面前。 长虎知道自己肯定是成了武田义信的替代品,长坂昌国二人应该是知道再回甲斐无望后,改把自己当做效忠对象。父亲可能是想利用自己这张脸牟利,却造成现在这种进退失据的局面,一定为自己的画蛇添足后悔不已吧。本来偷摸的把二人送走就可以,这下好了,想撵都撵不走。留下两个烫手山芋,不知该怎样处理,场面一下冷了下来。最后,还是文石开口拒绝,“大人有此诚意,青山家感激不尽。但我家少主只是和义信殿有些相像而已,当不起两位如此厚爱。而且织田家刚和武田家签订盟约,收留他们眼里的叛逆,会给我青山家带来无穷后患。想必两位也不愿给我青山家招祸吧。” “尾张除了现场众位大人,再无人知道我兄弟二人身份。并且青山家主身边甲信武士众多,多出几人也会认为是新雇佣的,不会引起怀疑。只要能留下,我俩可以改名字、变声音、脸上也会多出一些伤痕,不会让人认出来的。”曾根周防守根本不为所动。 青山长虎这时只好出场,“能得两位大人看重,在下不胜惶恐。但是我想你们想要效忠的并不是我,而是我这张脸。万一哪天我这张脸损毁,或是义信殿蒙家主开恩获释,你们又如何自处呢?” “即使到了近畿,我们也是出仕各家大名,那么何不找个自己中意的呢。神佛安排吾在尾张见到大人,想必有他的道理。美浓歌谣‘仁义七郎、米五郎左’,甲斐亦有所闻。大丈夫一诺千金,将来出了事情,我也有办法不连累到青山家,请殿下宽心。”曾根周防守说的话有些颠三倒四,但中心意思就是我看好你,我就要出仕青山家,请你不要再劝了。 源七郎眼睛转向长坂昌国,“吾亦如此,难道长虎大人认为幽居在东光寺的义信殿还有生还的可能吗?听说殿下现在人手不足,在下虽说能力低微,但在甲斐终究还有几分薄面。被老贼追放的义信殿八十余骑家臣团,我愿设法帮殿下录用。”看着滔滔不绝,不断诱惑自己的长坂昌国,青山长虎承认,自己心动了。 能够成为义信殿的侧近人,还敢密谋干掉甲斐老虎(武田信玄),长坂昌国和曾根周防守的能力毋庸置疑,肯定是千挑万选出来的精明干练之人,下代当主的扛鼎重臣。但只是单单这两人,长虎肯定不会动心,风险和收益明显不成正比。可是如果再加上义信殿的家臣团,虽说不可能全来青山家,如果那样第一个要干掉自己的就是尾张守殿下;不过里面的人可都是甲信精华,一等一的豪杰之士,像青山家这样的小豪族能够录用到一个都有天上掉馅饼的感觉;不要说听长坂昌国的口气,是想录用多少就能录用多少。这可是天赐良机,趁此机会,青山家的战力将会在尾浓数一数二。不光是长虎,在场的所有人都动心了。 “古语云‘天与不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既然长坂大人和曾根大人如此诚心,我看现在还是商量一下,怎么解释大量雇佣甲信武士及保守二位大人秘密的事吧。”因为刚才的拒绝,家中男人都不好意思张嘴,这样的话只好由泼辣地笠原夫人说。 “你们看这样行不行,商队现在不是雇佣了许多甲信武士嘛,我请父亲帮忙,让准备录用来的武者逐渐替换这些人。如果有人问起,就说那些武士思乡心切,我们又雇了一些新人。这样徐徐图之,应该不会引起注意。”曾根周防守立刻想出一个办法。 “我觉得这个办法不错,每次商队更换新人时,都没有人注意。应该可行。”青山甚又卫门点头同意。 “那我们招收多少合适呢,从现在的缺口来看,本家再有十五至十八人就是极限,我也最多能够再录用三至四人。不知他们在甲斐的俸禄是多少?我们是否有能力雇佣。还有就是你俩的安全,万一里面有武田家的间谍,泄露了两位大人的行踪那就不好了。”长虎说的很是遗憾。 “俸禄的事情大人不用担心,按照青山家刚招收武者的待遇即可。我相信凭他们的能力,很快就会崭露头角,不须殿下额外照顾。再说,只要看到殿下,我相信就是不给他们俸禄,也不会有人离开的。”长坂昌国自信的回答。“倒是泄密的事情,我和周防守要好好谋划一下,包不住哪个软骨头被老贼打折了脊梁。” “就以二十人为限吧,再多就该让大殿不安了。另外人过来后,先让他们在七郎那里待一段时间。反正七郎的‘万国家臣团’名号已经传遍尾张,再多几个甲信武者也没有关系。现在主要是两位大人应该怎么安排,刚来我青山家就立下这么大功劳,是应该重赏的。”笠原夫人拍板。 “不用,不用;就按一般刚录用的武者待遇即可。过分注重我二人,会让旁人侧目,反而不美。”曾根周防守开口拒绝。 “不行,你二人久居其他武者地位之上。平时说话、表情肯定与众人不一样,如同鹤立鸡群,更为引人瞩目,不如找个理由开始的时候地位就要高些,反而不会让人怀疑。”青山长虎反对。 用什么样的理由,能够既不让人怀疑,又顺理成章呢。五人陷入沉思。 “记得河野岛之战,我家谱代牧家和牧野家绝嗣。既然这次我们要大规模更换甲信武者,那么就说在路上遇到山贼,幸亏遇到两位大人援手才得以幸免。为了表达感谢之意,决定招募为家臣,并赐姓牧和牧野,恢复谱代之位,你们说可不可以。”长虎提议。 “这个主意好,既能够抬高两位大人的身份,也能说通为什么队伍中会出现这么多新面孔。一石二鸟,我同意。”文石首先表态,其他人也纷纷点头称是。文石其实还有一鸟没有说出来,大家心里也明白,日后万一出了事情,用这个说法,青山家相对来说比较容易把自己摘出来。 “既然大家都同意这个办法,我觉得还可以再商量下细节。如果这样安排………”一番话下来,原本看起来还有些粗糙的计策渐渐完善,向天衣无缝靠拢。长坂昌国向大家充分展示了杰出的谋划能力。 “就按这个计划来,两位今晚就由犬子带着去小稻叶山,那里粮食、蔬菜,肉食一应俱全。请安心等待,年后的表演就看两位的了。”青山甚又卫门结束此次密会。 “请家主、夫人和少主放心。我俩商议好人选后,立即就把信函送过来,不会耽误家主行程。只要按着计划来,绝不会出问题。”退出堂屋时,长坂昌国和曾根周防守改变了称呼。当晚,青山长虎踏着月色返回到関城时,兴奋不已地大唱唯心主义。 第三十章 祸起萧墙内 两个月的时间转眼就过去,时间已经是永禄九年一月末了。牧长正(长坂昌国)和牧野成继(曾根周防守)的工作可以说是卓有成效,义信家臣,饭富赤備,一个个甲斐知名武士先后投入青山家。雨宫十兵卫、早川幸丰、三井吉盛、三科形幸、猪子才藏、小菅忠元、川手良则、和田加助、长坂宫内、曲渊吉景、志村光加、长坂十左卫门、川原传兵卫、中牧丰后守、金丸弥左卫门、浅见藤三郎、八代弥太平、猪目市之丞这些远在武藏、常陆都众所周知的甲信名武者纷纷涌进,给所有旧家臣带来巨大冲击。 “主公,不好了,快去救援,迟则不及。”户田胜隆等不及传报,推开挡在门外的小姓,冲进関城堂屋。 “出什么事情了,慢慢说。怎么一点规矩都不讲。”正和仁右卫门商议大婚过程的青山长虎不满的皱起眉头。 “我弟弟告诉我,在青山本家今天的评定会上,以户田胜盛大人为首的谱代众将联合家中尾张出身的武者逼宫。要求家主做出承诺,殿下能够成为下任家主的前提是只保留尾张和美浓出身的武者,他国出身者一律驱逐出青山家。不然,就履行二十年前的承诺,由户田家过继一名男子继承青山本家。现在,他们可能已经控制住了青山村,殿下快想想办法吧。”户田胜隆顾不上礼节,也不管旁边还有很多服侍的小姓,大声嚷嚷起来。屋内一下子失去任何声音,死寂的如同坟墓。 青山长虎只觉眼前一花,耳边嗡嗡作响,似乎眼前的一切都模糊起来。喝口水后,勉强打起精神,先让众小姓退下,然后开口询问,“你弟弟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 “殿下不是让我密切关注谱代户田家发生的一举一动嘛,因为我目标过于明显,就让弟弟和家中少年交好,探听口风。我弟弟走了一夜的路,今天上午赶过来告诉我这件事情。他是听户田胜盛二子所说。现在就在门外等候。”三郎四郎(户田胜隆)大概交代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听到当事人就在外面,赶紧招进来询问详情。“这段时间户田家中来了许多陌生人,其中有一人我认识,是林家武者。昨天下午,我和谱代户田家的孩子们一起玩打仗的游戏,家主的二儿子是个熊包,没玩一会儿就被打哭了。我们都嘲笑他,说这样软弱,以后肯定当不成武者,还是去学门手艺或是经商吧。他很不服气,跟我们说听他父亲讲,很快家中就只有尾张和美浓人了,空下来的名额会让我们这些谱代之后轻松成为武士,根本不用担心。我听他说的奇怪,就用哥哥给我的零用钱贿赂他,询问详情。他说是玩耍的时候偷偷听到的,户田胜盛大人在堂屋内力劝小濑清长在评定会上跟他一起干,兵谏主家,事后共享青山家的权益;还说有很多尾张出身的武者都决定跟他搏一把,尾张大佬也在背后支持,一定能够成功。哥哥告诉我如果得到事关主家安危的消息,一定要马上告诉他,所以我就连夜赶来。从昨天开始靠近青山村的路口已经只许进不许出了,有一段我是走的山路。”虽然这个小家伙看起来只有**岁的年龄,但说起话来条理清楚,不卑不亢,很快就把知道的消息娓娓道来。 源七郎却是越听越奇怪,这件事怎么听起来这么蹊跷。户田胜盛想要最后疯狂一把并不奇怪,自己成为家主后第一个要拿来开刀的就是他,双方心知肚明,就等最后图穷匕见。可是小濑清长这个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人应该不会和背叛这两个字连在一起,不说提拔之恩,就是力主让他继承师傅之位,也不应该背叛自己。还有一个最大的疑点,既然青山村被封路,村内的人不可能不知道,又不是围城,怎么一个送消息的人也没过来。莫非有人在这个关键时期给自己下套,利用小孩心思浅,设计自己领兵奔袭青山村?长虎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越发不敢轻举妄动。挥手让户田胜隆带着已经睁不开眼睛的弟弟下去休息,吩咐小姓马上召集众家臣开会。 接到命令,来到関城堂屋的菅屋长濑一听到这个消息,立刻神情激动的站起来大声驳斥,诅咒发誓说这肯定是一个阴谋。家臣们也是议论纷纷,拿不定主意。这个消息是假的倒还好说,万一是真的,青山长虎以及青山家可就要陷入被动了。 屋内最有谋略的神子田正治这时提出建议,“我们没有必要直接领兵去青山村看事情的真伪。先派一小队人马去打探消息,另外集合大队人马返回毛受村演练,没人能挑出毛病,反正两村之间距离不远。”众人一听,都觉大善。 先派谁去呢?长虎心里犯了嘀咕,首先要让自己百分之百信任;其次父母大人之前能递上话;还要熟悉青山村,能够灵机应变;能满足这三样的人真不好选。扫视一遍家臣后,本来觉得菅屋长濑是最佳人选,但他的哥哥有可能陷入其中。倒不是怀疑长濑会出问题,但确实有可能因为亲情耽误正事,挑来挑去,只有青山左卫门最合适,但这个人的脑袋太直做事又不灵活。叹口气,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事情。 “青山左卫门,你马上领十骑赶去青山村探听事情真伪;神子田正治,既然是你提出的办法,你也跟着去;遇到事情你俩商量着办,得到确切消息后立刻汇报,快去吧。”“哈哈。” “岛清兴,限你半个时辰内集合好能够集合的全部人马,就以长途演练的名义好了。记住,不能少于百人。”“哈哈。” “拝乡家嘉,城内的事情就都交给你了。我走后你继续集结兵马,什么时候能回来我也不知道,小心西美浓的偷袭。给我守好后方。”“哈哈。” 家臣们在得到命令后,纷纷开始行动起来,准备兵甲武器。刚刚来到青山家的甲斐武者们,也迅速披挂好战甲,迎接即将到来的第一次军事行动。 半个时辰后,整理好兵马的青山长虎带领手下从関城出发,急行军般的冲回尾张。终于在就要到达毛受村的时候,遇到要汇报的青山左卫门。“情况如何,事情真伪。”源七郎不想耽误时间,张口就问。 “应该是真的,路口封锁的非常严密,都是我不认识的人。神子田正治怕惊动里面的人,不让我硬闯。让我在这里迎堵殿下,他带人看能不能想办法绕进去。夫人还在里面,主上快想想办法吧。这帮该遭天杀的尾张人。”青山左卫门毫不掩饰的遣词造句,让附近尾张出身的武者脸露尴尬,其中菅屋长濑的脸色已经变得惨白。 现在应该下什么命令,是摆在青山长虎面前非常现实的问题。领兵冲进青山村是最简单的办法,但是万一里面的户田胜盛等人狗急跳墙危害到父母大人的性命该怎么办;但是什么也不做更要不得,家臣们都等着命令呢。长虎开始尝到做一把手的滋味了,没有人可以左右你的决定,但每个决定的后果都要由你独自承担。 “你在这里等多长时间了?”长虎再问。“刚到没多久,没想到主上会这么快就赶到。”青山左卫门脸上掩盖不住焦急的神色。源七郎咬咬牙做出决定,立刻赶往青山村,但家徽、旗标这些杂物全都取下,尽可能减少暴漏的可能。 通往青山村的主路关卡设置的非常巧妙,想要不惊动村内人就干掉设卡守卫,基本上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正当长虎下定决心冲卡时,神子田正治恰巧率人赶了回来。“还好没有耽误主上的大事。”半右卫门吁口气接着说:“刚才我带人转了一圈,都没有潜进去。在大青山上还被设卡的守卫发现,原以为免不了要打一仗,结果守卫见到我,就跟我说他是谱代平野家家臣,家主吩咐如果有青山少主来援,立刻放行。还说另有一处哨卡由山田家把守,遇到我们也会毫不声张的放行。” 长虎闻言大喜,这下就把最难办的事情解决了。再往后就是偷偷的进村,打枪的不要;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除掉叛首户田胜盛,事情就算搞定。在平野家和山田家的帮助掩护下,长虎一行人顺利通过关卡,进入靠近青山邸的民宅。为了保证父母的安全,长虎让几个武艺高强的武者在青山左卫门的带领下,先行潜入青山邸。等里面准备好后,自己领大部队冲进去。 源七郎左等右等不见攻击的信号,正当再想派人询问时,发现青山邸有烟雾升起。暗叫一声,不好,消息走漏了。立刻让人亮起‘三五桐’,向青山邸发起冲锋。中途几乎没有遇到任何抵抗,直接冲进堂屋。屋内躺满了各种姿势倒下的武者尸首,迎接自己的是一身血迹的青山左卫门。 “家主受伤,夫人吩咐如果你来了,立刻去内屋找她。”青山左卫门一脸愧色,显然为没有顺利完成任务而内疚。顾不得生气的青山长虎转身跑进内屋,身后的武者们开始分散到各处,追杀还没有来得及逃掉的叛逆。 注:这些甲斐武者的姓名可不是我编的,都是立功二十次以上,得到过武田信玄感状的强者。 第三一章 第一次背叛 “父亲情况怎么样?”在内屋回廊见到正在指挥众人的母亲,青山长虎张嘴就问。 “叫你派兵来援,怎么现在才赶到,是不是我俩都死了,才顺你的意?”几乎同一时间,看见源七郎的笠原夫人也张嘴质问。 被问得莫名其妙的长虎一愣,“母亲,你什么时候派人通知我了。如果不是我手下得到消息向我汇报,我现在还在美浓,毫不知情呢。” 看到长虎的神情不似作伪,笠原夫人顿时变了脸色,抿了抿突然变得干燥的嘴唇,“昨天上午我们就得到消息,我让助平先后两次派人通知你领兵回援,今早他又自告奋勇亲身赴险。”长虎一下子明白了母亲的意思,昨天白天的时候道路还没有设卡,那么派去求援的人去了哪里就不用说了。 只觉得嘴角发苦的长虎立刻想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声音发颤的询问,“母亲,反叛的会是就他一个人吗?现在在父亲身边的有没有…” “快跟我来,肯定不止他一个,刚才户田胜盛突然发难我就奇怪,一定是有人递给他暗号了。说不定就是那几个跟在他身边的小姓。”笠原夫人疾步绕过回廊,奔向里间。 想到和母亲说了半天话,竟然还没有谈到父亲的伤情,让长虎不由有些羞赧,又问了一遍。“你父亲没大事儿,就是胳膊被划伤了。他在这儿顶不上,我让他带着小姓和你派来的武者到鹤间等候消息。刚才在堂屋,如果不是青山左卫门他们挡在前面,说不定真会出大事。” 几乎算是冲进鹤间的青山长虎母子,看到平安无恙的青山甚又卫门正在包扎伤口,两人一起呼出一口长气。笠原夫人下令屋内所有小姓现在全部出去候命,长虎也冲屋内的本多正重做了个手势,正重会意的点点头跟着出去。 当所有小姓出去后,笠原夫人向迷惑不解的青山甚又卫门解释了原因。甚又卫门脸色一下变得铁青,这比打脸还疼。助平不仅是他的贴身小姓,还是小姓头;这样的人都背叛了自己,可见做人有多失败。何况很有可能不止单单就他一个人。 “父亲,那个助平知不知道他俩是谁?”长虎小声问出自己最担心的事情。 青山甚又卫门皱了一下眉头,回想自己是否漏过口风。笠原夫人看到丈夫的样子不由大怒,压低嗓门:“我不是跟你说过这件事除了当时在场的四人外,不能再让第五个人知道,就是连梦话都不能说。你是不是觉得青山家不被灭门你不甘心呀。” “我肯定没跟他说过,但是这段时间我让他负责与牧长正和牧野成继的联系,他有没有怀疑过我就不知道了,所以刚才在回想这两个月是否露出过破绽。”甚又卫门不耐烦的回答。 长虎这才觉得安心些,简单了解了白天发生的事情经过后,开始给家臣布下任务。首先,当然是保证宅邸的安全,源七郎已经对父亲手下所有人都采取一种不信任态度,关键位置全都换上自己带来的人。其次,长虎相信家里一定还有没被发现的背叛者,为了防止这样的人再次把宅内消息传递出去,加强宅内与宅外的安检也是必然措施。其三,从跟父母交谈和刚才被俘人员的口供中,长虎可以确认谱代户田家肯定是参与逼宫的首谋,同殿为臣的林家和佐佐家也参与了此次行动,这些事应该怎样定夺,需要列个章程出来,越快解决越好。特别是在得知堂屋内,战死者当中没有户田胜盛后,需要立刻甄别反叛者,安稳住人心。 正当长虎不停的在心内盘算时,本多正重擒着一名刚才被赶出去的小姓走进鹤间。“主上,真让你给猜着了,果然有吃里扒外的,这小子刚出去就想往外溜,被我抓个正着。”说完,把手中的小姓扔到榻榻米上。长虎厌恶的看了一眼,好似污了眼睛似的立刻移开,“带出去好好审,如果把知道的全说出来,赐他个全尸;不老实的话,一族皆斩。” 被本多正重往外拽的小姓大喊着‘谢恩’出去了,青山甚又卫门静静地坐在长虎身旁没有说一句话,笠原夫人倒是想说点什么,本已张开的嘴没有发出声音,很快又闭上。青山家的权利转移从这一刻开始了。 口供很快拿上来,虽然这个小姓知道的不算多,但是足够把事情的经纬串连起来。造成现在的后果,最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出现的大量甲信武者。青山长虎在当时商议时,说是徐徐图之,但这段时间的动作还是让尾张武者引起恐慌。新来的武者实力过于强横,让本家的家臣难以与之抗衡;加上户田胜盛通过助平散布谣言,说是青山长虎当上家主之位后,会将权利移交给信任的家臣,他们这些老臣和原来的武者将再无立足之地;不断在中美浓出现的新面孔,正好验证了这个说法,让很多人支持逼宫。 其中,青山家在河野岛之战后剩下的五家谱代家臣:拝乡家家主是青山长虎的乳兄弟,又一直跟随七郎作战,长虎继位后权利只会增加,不可能反叛;户田家在长虎成为家主后,必然会遭到打压,先下手为强,不足为奇;平野家和山田家蛇鼠两端,既想从此次逼宫中获得好处,又不想冒风险,一看到事不可为,立即扭转风向,成为杰出的向日葵选手。只有小濑家主清长在这次事变中的态度让青山长虎甚为痛心,作为恩主,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竟被此人在背后狠狠刺了一刀。就是因为有了小濑清长的默许,户田家才能够掀起这么大的风浪。而在青山长虎的计划中,当他继承家主之位后,青山家尾张众的旗头非他莫属,。所以户田胜盛的背叛并没有让青山长虎有所触动,小濑清长的沉默却让他痛彻心腑。 大概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后,长虎开始下达命令。父母等一干重要人物转移到毛受村;菅屋长濑及岛清兴分别率领人马攻打小濑村和户田村;青山村所有人被命令封口,力争把影响降到最低。但是长虎发现事态已经无法控制,青山家叛乱的消息以比现代网络还要快的速度传遍整个尾张。当天夜里及第二天一早小牧信长殿先后派来万见仙千代和福富秀胜过来询问事情的经过,下令停止一切刀兵,静候发落。长虎也把战死的林家武者和佐佐家武者的首级交了上去。 经过长达一个多月的幕后推手、争夺、谈判,信长殿以‘喧哗両成败’作为法根据,做出判罚,也应了一句古语‘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shi身’。青山家四代家主青山甚又卫门在此次叛乱中负有重大责任,责令立即让出家主之位,并减青山家土地万石;叛首户田胜盛,背叛主家,义理不容,连同四子二弟剖腹谢罪,户田宗家绝嗣。另外因为林家和佐佐家拿出证据证明,青山长虎交上去的那些首级拥有者在发动叛乱之前已经离开主家,其行为属于个人行为,不予惩罚。但两家疏于管教也负有一定责任,林家赔偿千贯,佐佐家赔偿五百贯。小濑清长在叛乱当天就从主家出奔,不知去向,对小濑家的惩罚由青山家下任家主决定。 私下里,尾张守殿下把青山长虎叫到小牧,对此前所做的荒唐行为,大肆训诫。告诫如果再有类似事情发生决不轻饶。青山长虎也从这件事情中吸取教训,明白了并非知道历史走向,就可以无往不利,万事大吉。稍有疏忽,也会万劫不复。现实世界可是无法存档再读的。 永禄九年二月二十六日,青山长虎从青山甚又卫门手里接过青山家家主之位,成为五代当主。青山甚又卫门隐居青山村。本来按照计划,长虎是准备花费三至五年,建成理想中的家臣团。但是经过这么一番动荡,当初计划全部作废。反正被削减掉万石土地,源七郎索性利用这个机会,精简家中无能之人,一次性到位。信长殿在这个时候不会允许尾张大佬再有异常举动,失去外援的那帮废物根本掀不起风浪。 “为什麽这次重奖户田胜隆,因为他有这个资格。他是我青山长虎的恩人,是我青山家的恩人。我知道有很多人不服气,但是我告诉大家,这就是青山家今后的举措,不论出身,只论能力。能者上庸者下,有功重赏,有错重罚。都记住没有。”在成为当主的第一次评定会上,青山长虎让三郎四郎继承了绝嗣的户田家,成为新的谱代家主;他的弟弟也破格收为贴身小姓,重点培养。一下子在家臣中引起轰动,一时间嫉妒的、羡慕的、得红眼病的也不少。但也迅速安稳住尾张家臣人心,长虎在用行动告诉大家,尾张出身的人我还是高看一眼的。在这种情况下,菅屋长濑土地置换到美浓,取代小濑清长成为新的谱代家主;森胜信被提拔为第八家谱代也就不显得那样引人瞩目了。 评定会上,长虎又吩咐仁右卫门在四月之前,把去年许诺加增的土地发下去,让因为青山家减少土地而一直惴惴不安的家臣吃下定心丸。当然,青山长虎没有看中的人,也只有黯然的收拾包裹,另觅主家。 在欢笑与泪水中,青山长虎迎来大婚。 注:向历史上真实的小濑清长表示歉意。 第三二章 盘算下家底 [[[cp|bsp;看到身边还在酣睡的枕边人,青山长虎一阵糊涂,连晃了好几下脑袋才从宿醉中清醒过来。一夜过后,自己已是有正妻的人了,沉睡中的初音不自觉的抿着嘴。因为一夜开垦而带来的疼痛,使她全身蜷缩着;似还存有泪珠的眼角,让人怜惜不已。想到昨天一整天,身着一身窄窄的白无垢,头戴数斤头饰和假发,先是去神宫,然后给客人敬酒;到了晚上又让自己折腾了大半宿,真是够难为这个刚刚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了。还是再躺一会儿,让她多睡会儿吧,等到起来就要履行主母的职责了。 躺在榻榻米上,望着天棚,长虎心中一阵感叹,转眼间来到这个世界快有二十年了。人的适应能力真的很强,那个世界如果对一个小姑娘做出这种事情,那是禽兽不如的行为;可是现在自己不光一点负罪感都没有,还认为是很正常的事情,并且迫切的想让她生出一个继承人,看来思维已经渐渐融入这个谈不上喜欢的社会,也习惯了这个社会的规则。作为青山家的当主,自己能做些什么呢?父亲是个好商人,但绝不是个好领主。国内有很多或明或暗的敌人,还要在美浓继续建功立业,躺在榻榻米上的源七郎开始盘算家底。 一永禄九年青山家连枝众 青山长虎:青山家五代当主,生于1548年。身体健壮,枪法高超,貌似忠厚。前世为数百年后的大学生。 青山初音:青山长虎正妻,生于1551年。长相酷似长泽雅美,森可成三女,织田信长义女。前世不知。 青山雪:青山长虎侍妾,生于1550年。长相酷似崛北真希,来历未知。前世不知。 青山(惠生):青山长虎长女,生于1565年10月5日。母雪姬。无前世。 青山甚又卫门:青山家四代当主。青山长虎之父,拥有极好的生意头脑。前世不知。 笠原夫人:青山长虎之母,第一任老公笠原清繁,第二任老公青山甚又卫门。性格坚毅、泼辣。前世笠原城破后,为小山田信友侧室。 二织田家地位 青山长虎现排名织田家重臣序列第八位。(不包括织田一门众) 1林秀贞:最开始的四家老排名第一。名义上第一。通称新五郎。 2佐久间信盛:负责三河方面的旗头。通称半介。 3森可成:负责东美浓方面的旗头。通称三左卫门。 4村井贞胜:织田信长的钱袋子。通称吉兵卫。 5柴田胜家:因织田信清和桶狭间,一时失势,地位正在慢慢恢复。通称权六郎。 6松井有闲:织田信长的土地官。 7淹川一益:负责伊势方面的旗头,近年地位有所下降。通称彦右卫门。 8青山长虎:负责中美浓方面的旗头,织田家冉冉升起的将星。通称源七郎。 9坂井政尚:负责东美浓安危,因织田家与武田家同盟,地位下降。通称右近将监。 10丹羽长秀:负责中美浓安危,织田家年轻部将。通称五郎左卫门尉。 三青山家经济 1青山屋:向三州、尾州、浓州、信州、甲州贩卖生活必需品,主要经营业务为盐、油、各州特产品。 2佐治屋:主要经营业务为水路运输业。近年开始向典当业和奢侈品发展,但盈利的百分之八十要上缴。 3杂货屋:业务集中在尾州和浓州。贩卖农民、町民、武者必需品。 4関城城下町:收取交易税,业务发展蓬勃。 5纸坊:生产著名的宣纸金浓纸。 6窑窖:烧制著名的陶器美浓烧。 四青山家土地、畜力、人口 青山长虎土地:美浓土地安堵12000石,尾张土地安堵4450石。 青山家土地:减万石,现安堵尾张土地15231石。 青山家现有土地:表高31450石,内高39268石。(含家臣土地14307石) 畜力:牛105,猎狗11,马162,猎鹰3。 人口:42000余人,壮年9000-10000上下。 储备金:52300贯。 储备粮:6534石。 木料:3000余方。 五青山家船队 安宅船:1艘 关船:5艘 小早:16艘 货船:9艘 六青山家军制、粮食分配 武者:125人 足轻:652-793人 四部:本阵300,美浓众200,尾张众200,新参众200. 粮食分配:普通5公5民,服役4公6民,伤残3公7民,战殉免。 七人员配置 1谱代八家 拝乡家(拝乡家嘉)、菅屋家(菅屋长濑)、山田家(山田胜盛)、平野家(平野长治)、户田家(户田胜隆)、森家(森胜信)、牧家(牧长正)、牧野家(牧野成继)。 2枪三张 本多正重、木俣守胜、三井吉盛 3弓三张 大野清英、内藤正成、大岛光义 4指南 枪法指南:牧野成继 弓法指南:内藤正成 铁炮指南:汤浅直宗 兵法指南:岛清兴 军学指南:文石 水贼指南:佐治左马允 5文职、奉行众 1文石:安堵1200石。青山长虎老师,出师下野足利大学九世文華。负责杂货屋、佐治屋、関城城下町运营。公事奉行。前世文学出众。 2斯波义银:安堵1000石。现无事,茶道一流。通称左兵卫佐。前世被织田信长赶出尾张。 3增田长盛:安堵75石。负责青山家土地管理。藏前众。通称仁右卫门。前世丰臣五奉行之一。 4牧长正:长坂昌国,谱代牧家当主。安堵50石。佑笔,谋略出众。勘定奉行。前世参与武田叛乱被斩。 5坂井文介:安堵25石。负责青山家水利、道路、桥梁修整。普请奉行。前世织田家后期尾张奉行。 6西尾义次:安堵10石。负责宣传及安稳人心,口才出众。前世不知。 7青山甚又卫门:隐居料1500石。引其出色的经商本领,被青山长虎请求继续经营青山屋。 6水贼 佐治左马允:水贼头领。安堵75石。前世不知。 佐治左马助:水贼副头领。安堵50石。前世不知。 佐治新助:水贼副头领。安堵30石。前世不知。 佐治众:青山家水贼众。安堵150石,靠水路运输和打渔为生。 7尾张众:与力19骑。主白甲。 拝乡家嘉:尾张众旗头,青山长虎乳兄弟,拝乡家当主。安堵1425石。通称五左卫门。 前世为柴田胜家手下猛将。 户田胜隆:尾张众副旗头,青山长虎小姓众出身,户田家当主。安堵650石。通称三郎四郎。前世为羽柴四天王之一。 平野长治:尾张众游骑,青山家谱代出身,平野家当主。安堵700石。前世名不显。 大野清英:尾张弓众,青山长虎首个家臣。安堵150石。前世不知。 8美浓众:与力12骑。主黑甲。 菅屋长濑:美浓众旗头,青山长虎家养子,菅屋家当主。安堵1050石。通称九右卫门。前世织田信长五奉行之一。 森胜信:美浓众副旗头,青山家谱代,森家当主。安堵70石。前世名不显。 大沢基康:美浓众游骑。安堵3215石。善偷袭,拙攻坚。 大岛光义:美浓弓众,安堵45石。通称新八郎。前世丹羽长秀家臣。 9新参众:与力30骑。主赤甲。 岛清兴:新参众旗头。安堵360石。通称左近。前世忠义无双。 森本一庆:新参众副旗头。安堵130石。前世名不显。 1 一番众 木俣守胜:一番众队长,作战勇猛。安堵100石。瓶通枪。前世井伊赤備先锋,井伊家老。 関口右卫门、成濑正义、石黑将监:共安堵90石。 2 二番众 本多正重:二番队队长,枪法出众。安堵100石。通称三弥。前世东海道第一勇士。 蜂屋贞次、成濑正一、加藤教明:共安堵90石。 3弓众 内藤正成:弓道高手,安堵30石。前世德川十六神将之一。 10本阵:枪众125人,弓众50人,铁炮众75人,小姓众40余人。 青山长虎:中美浓旗头,青山家当主。百段、人间无骨、泉古松。 1 旗本武者奉行 伊东长久:安堵160石。通称清藏。前世织田信长赤母衣众之一。 2 旗奉行 青山左卫门:安堵80石。三五桐,无字钱,叶菊。前世不知。 3 弓奉行 山田胜盛:谱代出身,山田家当主。安堵450石。通称三左卫门。前世织田信长百人弓众头。 4 铁炮奉行 汤浅直宗:铁炮高手。安堵100石。通称甚助。铁炮右京。前世织田信长手下。 猪子高就:铁炮高手。安堵60石。通称兵助。前世织田信长手下。 5 不忍众 牧野成继:曾根周防守,枪奉行。安堵50石。前世参与武田叛乱被斩。 雨宫十兵卫、早川幸丰、三井吉盛、三科形幸、猪子才藏、小菅忠元、川手良则、和田加助、长坂宫内、曲渊吉景、志村光加、长坂十左卫门、川原传兵卫、中牧丰后守、金丸弥左卫门、浅见藤三郎、八代弥太平、猪目市之丞十八骑:共540石。 6 不闻众 奥田直政:堀直政,枪奉行。安堵80石。前世丰臣时期三大陪臣之一。 伊木清兵卫:安堵62石。前世名不显。 青木重直:安堵30石。前世名不显。 青木一重:安堵30石。枪术高超。通称所右卫门。丰臣黄母衣众一员。 多田藏以:安堵30石。美浓勇士。前世为武田家战死长蓧。 加藤光泰:安堵30石。美浓勇士。前世丰臣家臣,常常被安置在最前线。 7 小姓众 溝口秀胜:小姓头,安堵10石。通称金右卫门。前世丹羽、织田、丰臣家臣。 毛受胜照:小姓出身,関城城下町治安官,安堵10石。前世柴田胜家小姓头。 神子田正治:小姓出身,安堵100石。通称半右卫门。善谋。前世为羽柴四天王之一。 尾藤知宣:小姓出身,安堵100石。通称甚右卫门。善死战。前世为羽柴四天王之一。 海野宫内:小姓出身。善偷袭。前世不知。 堀菊千代:小姓出身,长相秀美,将来期待中。 户田胜千代:小姓出身,户田胜隆之弟,将来期待中。 八与力 中条家忠:尾张与力。通称小一郎。安堵6530石。前世织田信长手下。 斋藤利治:美浓与力。通称新五郎。加治田城城主。安堵7235石。前世加治田城城主。 九家庙 柏舟:佐藤忠能。龙福寺主持。安堵15石。 盘算完一遍家底后,长虎发现手头上的力量一点都不比别人差,或者说比许多人都强。林家,佐佐家,别以为这件事就算完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的帐慢慢算。长虎渐渐握紧拳头。 网www 第三三章 当次大土匪 [[[cp|bsp;永禄九年秋收之后,织田信长开始加紧西美浓侵攻,经过数次骚扰试探后,正式派出大军越过木曾川,如蝗虫一般侵袭西美浓各处。小豪族纷纷降服。 “主公,大殿的作战命令下来了。我家此次作战只是作为侧翼佯攻。这也太欺负人了,不就是怕咱们立功嘛。连丹羽大人都进主攻队伍了。”溝口秀胜不服气的嚷嚷。 “要我说,这次打不上主攻说不定是好事。西美浓如果这么好打,大殿早就拿下了,这儿都第六个年头了,不还是绕着木曾川这一块转嘛。再说,斋藤家现在不拼命,以后就不用拼了。”这段时间,神子田正治怪话水平见长。 “大殿给什么任务,我们就做什么任务。不管是主攻还是佯攻,只要能显出我们的水平,大殿就会看在眼里。”说话的是毛受胜照。 青山长虎笑吟吟的看着手下这些小姓讨论的热火朝天,也不吱声。让坐在长虎旁边,负有参谋职责的牧长正颇为敬服。年前认的这个主公,还真不是一般人物呢,冲这份养气功夫,就不是寻常人能够比的。尤其是继承当主之位后,愈发看不出喜怒哀乐,看见他就有发渗的感觉;可偏偏在他领导下,年初的那场风波迅速被家臣们抛在脑后;本是极为影响士气的减封,也如同清风拂过水面,是了不见痕,反而是更紧密的团结在他周围,发誓要让大殿看看他们的忠心和能力。要是原主公有他一半的忍耐和心性,现在也不至于被关在东光寺度过余生了。却不知此时长虎的肚皮都要气炸了。 看到大家都讨论的差不多了,长虎拍拍还在发愣的牧长正,让他把命令传达下去。 九月八日,小牧信长亲率大军五千余人渡过木曾川,在距离稻叶山城大概十二里远的新加纳布阵,决意在此处和斋藤军展开野战。第一阵坂井政尚队、第二阵丹羽长秀队、第三阵柴田胜家队、第四阵森可成队、本阵织田信长。作为佯攻的青山长虎队,率领五百余人从中美浓出发牵制长井道利。 上午,小心翼翼来到西美浓的青山长虎,进入长井道利的势力范围,却没想到如入无人之境。本阵织田信长的传令兵发来第一道消息,信长殿挑发成功,斋藤龙兴派出牧村半之助,日根野弘定、弘继等大将格武者从稻叶山城出阵迎击。出发前已经和第一阵坂井队接触,据现在能有半个时辰前后。又过了一个半时辰左右,正当青山队四处寻找长井道利主力时,第二道消息过来,坂井队败退,现已换成丹羽队。当第四道消息过来,告诉长虎已经换上柴田队时,日头已经开始西下,青山队还是没有发现长井队的踪影。青山长虎与牧长正在此之前商议过多次,认为长井队这么长时间不现踪影,很有可能作为伏兵埋伏在某一处,就是不知道他的目标是哪一个。按长虎的估计凭斋藤龙兴的性格,百分之八十以上是要偷袭主队;随着时间的流失,牧长正和神子田正治都开始认同这个观点。 源七郎在得到认同后,立刻把神子田正治派往新加纳本阵,向信长殿陈述自己的观点并就地等候命令。 “主公,既然命令还要再过一个时辰以上才能过来,这段时间我们也不能浪费了,您说是不。”海野宫内来到长虎跟前,提出建议。 “哦,你有什么想法,说来看看。”长虎对这个酷爱偷袭的家伙很是喜爱,因为每次作战他带的小队都是伤亡最少,战果最大的一个。 “咱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正好在呈品字型的三个村子的中心。去任何一个村庄都不须很长时间,现在秋粮刚刚入库,正是打草谷的时候。长井道利的军队又不知跑到哪里躲了起来,我们可以放心大胆的抢,这样好的时机,千载难逢。”海野宫内说的眉飞色舞,青山长虎听的哭笑不得,也不知这个小家伙为什么这么爱抢东西,,莫非上辈子就是土匪出身。不过,说的确实有些道理,与其这么干等着,还是给这些家伙找些事做好些。 在海野宫内这帮家伙的努力下,从今年上半年开始,长井道利治下的人口和物资就一直以惊人的速度向中美浓转移,迫使长井道利不断收缩防守范围。照此速度持续下去,用不了五年,现在长井统治的土地就得姓青山。这次如果答应他们去打草谷的话,恐怕又会多出几百口人和上千石粮食,无本的买卖最是暴利呀。 打定主意的长虎立刻让海野宫内、尾藤知宣、毛受胜照各领百人去打草谷,剩下的二百人原地休息,随时准备遇到紧急状况时负责支援。去的人兴高采烈,留下的人愁眉苦脸,因为但有所获,执行任务的人会得到收获的五分之一作为奖赏,今年就有很多武者靠它发家致富,为后代留下田地。 一个时辰后,三个小队全都准时回来,依旧是海野队收获最大,除了物资和人口竟然还带回一个探马。“主公,这家伙还在我面前装农民,也不看看他细皮嫩肉的手爪子像不像。问出口供我就赶回来了,主公真乃当代武侯,料事如神,长井队不在附近,被派去迎击主队去了。”海野宫内来不及汇报收获,直接把得到的口供上报。 “大殿过来的消息一直没说看到长井道利的旗指物,那么长井队一定是躲起来准备在关键时刻出来,打个措手不及。我们不仅判断正确,还通知了大殿,剩下的就看老天爷的想法了。”牧长正安慰源七郎,但更像是在安慰自己。虽然判断正确,但青山长虎和牧长正都从对方眼中看到忧虑,一只近千人的队伍躲起来,犹如随时准备待人而噬的猛虎。如果主队始终无法找到对方踪迹,肯定无法集中全力攻击,那么战果也就可想而知了。 没让青山长虎和他手下等很久,神子田正治就带着织田信长命令,骑马赶回来。“我到的时候柴田队正和敌人交锋,双方相持不下,看不出谁占优势。大殿听到主公判断后,立刻把身边的探马全都派了出去。并传话,可相应行事。” 可相应行事,这是什么意思。是让我继续寻找长井队,还是增援主队,怎么也不把话说明白了。长虎心中直犯嘀咕,抬头看向牧长正。 “我觉得大殿现在也没有想好怎么使用咱们。按理说,应该叫我们立刻赶去增援,万一长井队突然出现,我们可以作为预备队迎敌。但是,”听人说话一般‘但是’后面的才是重点,前面只是铺垫,“前段时间我家过于耀眼,连大殿都不得不屈服于压力,让我们青山家吃些亏。我们现在过去,给人的感觉就是摘桃子去了。这场仗胜了还好,我们其功不现;败了,我们岂不是又一次挽澜于正危。堆出于岸,流必湍之。我想这就是大殿冒着失败的危险也没命令咱们过去的原因吧。”牧长正的答案让长虎心里颇不是滋味。想起年初父亲黯然隐退,资历和实力都不足呀。 “那我们就不去主战场凑热闹了。大沢基康、海野宫内,这附近还有没有防守薄弱的地方,趁着各家主力都不在,我们好好在西美浓闹腾闹腾。”觉得一肚子闲气都没处放的长虎决定拿斋藤龙兴的领民撒气。 “主公,现在过于深入,已经进入西美浓的腹地,我们是不是小心些?虽然已经让溝口秀胜送回去一批俘虏和物资了,但现在新俘获的人口和粮食极大影响了行军速度,我们这点人已经无法应付突发qing况了。”牧长正劝谏长虎。 “这天色眼瞅着就暗下来,不要让人打了埋伏。你和岛清兴商量一下回去的行走路线,率领三百人先撤回去。”长虎觉得闷在胸中的这口恶气出的差不多了,决定让主力先撤回去。“那主公你去哪里?”发觉长虎竟不准备随主力一起撤回西美浓,牧长正等家臣大惊失色,急忙苦苦劝阻。 “我要亲眼去看看稻叶山城,那帮主力拼死也只能在木曾川附近转悠,我怎么也要恶心他们一下。放心好了,我去一下就回来,有大沢基康和海野宫内跟着我,不会出危险。”拿定注意的青山长虎不为所动。家臣们只好千叮咛万嘱咐,一步一回头的离开了。 “这就是瑞龙寺山吗?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可惜天色太暗,看不清稻叶山城。”在大沢基康的引导下,左绕右绕的青山队竟然真的以不到二百人的队伍贴到斋藤家本処。“把松明给我点起来,冲斋藤龙兴打个招呼。前面就是井口镇,大家都给我去抢,这次抢到手的全归本人,但只有一刻时间。超过这个时间不归的人,以违反军律处置,大家都听明白了吗?”长虎兴奋的下令。“哈哈。”手下们激动的点燃松明,轻身上马冲向井口,这可是浓州最富裕的城下町,幸运的话,一票下来孙子的地都够置办了。两个时辰后,青山长虎一行人无惊无险的满载而归,这个晚上関城城下町如同过年一样热闹。图为从瑞龙寺山看到的新加纳和小牧。 网www 第三四章 打到反动派 几天后,青山长虎苦恼的看着由福富秀胜送来的感状。新加纳一战,当森队发起强攻时,隐藏多时的长井队终于出现,开始夹攻信长本阵。手中缺少预备队的信长只好退兵,幸亏长虎的提醒让织田信长做好准备,没有遭受太大损失。正当西美浓各队准备趁势追击时,讶异的发现远处斋藤家本処瑞龙寺山方向火光四闪,以为稻叶山城遇险的西美浓势只好无奈退兵。本是一场事先毫无预兆的出气行动,却意外的让织田主力顺利退兵,完美的完成主公‘相应行事’的指示。这算不算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呢。 秋季攻势虽然最后以失败告终,但是斋藤家已经渐渐没有还手之力。尤其青山长虎火烧井口町的行为,让西美浓各路豪族看到斋藤家末路就在眼前。如同上了绞刑架,套上了绳子的犯人,人虽然还没死,但与死还有区别吗? 永禄九年冬季的间歇期,织田信长手下各家臣无人闲暇,纷纷整兵备马。眼见颓势愈发明显的西美浓,所有人都想在这个大蛋糕上狠狠砍下一块。只有一人除外,青山长虎。当新加纳一战,织田信长手里极度缺兵也没叫青山长虎支援时,源七郎就明白这场西美浓盛宴已经没有自己什么事情了。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好好经营领地,培养精明能干的家臣,整理道路,兴修水利,静静等候时机。再过几年,想要这么清闲也是不可得了。 闲下来的长虎开始恢复原来的作息时间,清晨和小姓一起打熬身体,培养相互之间的默契;上午处理领内纷杂的事件,上宫家偷瓜,下条家失窃;下午走访领内的村村镇镇了解民意,如果方便再和集训的农兵队伍比拼一下脚力;晚上加紧开垦荒地播种粮食,并期待着下一年度的收成。在青山长虎领导下,领内充分贯彻团结、紧张、严肃、活泼这八字方针,治下一片欣欣向荣。 “主上,现在可是将手伸进伊势的最好时机,无法再拖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小牧城新年评定会上,因全力攻打美浓,而负责织田家侧后翼安全的伊势方面旗头,泷川一益突然发声。众家臣面面相窥,这是发生什么不知道的事情了,让近年来一直没有声音的泷川一益一反常态。 织田信长无奈的摇摇头,这个彦右卫门,怎么这么倔强,已经否决了这个方案,为何还不死心。你看青山长虎多机灵,连暗示都没怎么暗示,就迅速找好定位,不再添一点麻烦。机会是很难得,我也很不甘心,但这种改变战略的方案,弄不好就要两头作战。只要再晚半年,再晚半年就可以腾出手来照你说的做,可现在太困难了。见群臣都好奇的望向自己,只好有气无力的挥挥手:“彦右卫门,既然你提出来了,那你就负责解说吧。” 经过泷川一益的一番解说,就连跟彦右卫门关系最不好的丹羽长秀都承认,实在是难得的好机会。这几年负责伊势方面安全的泷川一益并非一直都在消极防御,而是在水面下进行积极的调略。通过让家臣与尾张接壤的伊势员弁郡国人众联姻,使得本来一致对外的北伊势四十八家先后有栗田家、高井家、小串家暗中投靠了尾张织田。并且在高井家的中介下,桑名郡的水谷家和片冈家也有意脱离工藤长野家(北伊势两巨头之一)的控制,暗中投靠尾张织田。就在年前,这种叛离行为被长野家发现,并发出威胁,如果迷途知返既往不咎,不然不日即将发兵讨伐。 “通过这件事表明,工藤长野家就是一小撮野心家,不顾爱好和平的广大伊势人民群众的愿望,坚持发展地区霸权主义。对于拥有独立家格或是要求拥有独立家格愿望的势力,不惜一切代价打击报复,我们有义务也有能力让这样的势力发出自己的声音。唇亡齿寒,当北伊势都变成一个声音后,长野家会怎么做,他会甘心老老实实的呆在那里不动吗?绝不会。为了预防发生这种情况,我认为我们应该立即出兵,帮助那些需要我们援助的爱好和平的势力,帮助他们就是帮助我们的未来。历史到诉我们,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都会在正义的铁拳下,吓得屁滚尿流狼狈而逃……。” 泷川一益还在喋喋不休的发表着自己的长篇大论,四周织田家的群臣却一个个不耐烦的打起瞌睡。本来很简单的一件事,不就是北伊势有人想要投靠我们,抓住这个机会,织田家的势力就能伸进伊势。结果,那头的老大不乐意了,想要收拾小弟,我们去不去给那小弟撑腰的问题嘛,干嘛说的那么复杂。 就在织田信长也要忍受不住,想要打断彦右卫门时,泷川一益终于说完了。“既然彦右卫门说完了,大家就讨论一下,觉得这件事我们该怎么做。” “现在我家的兵力和物资都集中在美浓附近,如果再和伊势作战,以我家实力,不足以支撑同时发动两场战争的能力。我建议或是集中打美浓,或是改打伊势。不然有可能两头不讨好,都陷入苦战。”负责织田家财政的村井贞胜首先提出反对意见。 重臣们开始听到泷川一益说可以把手伸进伊势时,大家都很高兴,织田家的势力扩大了,对自己也有好处,机会难得嘛。但当听到村井贞胜说如果进攻伊势就必须放弃美浓时,大家都不干了。开什么玩笑,西美浓眼见就要不行了,趁他病要他命的道理谁都懂,打虎不死反受虎伤的例子也不少见。再说,斋藤家倒下后,美浓的利益分配已经和主公达成了默契;可伊势呢,现在都是听泷川一益在讲,谁知道北伊势的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地方可是被称为小战国啊。况且就是打下北伊势,得大头的肯定是主公和彦右卫门,哪像西美浓这样利益可观。觉得利益受到侵犯的众臣也开始纷纷反对。 看到众臣们一个个慷慨激昂的样子,青山长虎就像是在看一场滑稽戏,每个人都如同小丑般卖力的表演,却不知万分好笑。“村井大人看来并非是不同意作战伊势,只是担心我家兵力不足,物资不够,不知我说的对不对。”长虎决定插上一脚,帮泷川一益个小忙。 “不错,我也认为这是个好机会,就是担心力量不足。机会总可以再等,只要拿下美浓我们织田家就坐拥两国之力,那时再对付长野家可以说是手到擒来。”村井贞胜愣了一下后回答,但底气不是很足。 “我不赞同大人的话。按照大人所说,拥有两国就可以轻松对付长野家;那么,现在我家拥有一国半的实力,对付西美浓为什么还如此费力。要我说,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我们分化敌人力量这个工作做得还不够。想想看,如果西美浓三人众今天肯倒向我织田家,斋藤家再怎么反抗,到了明天也只有败死一途。按照泷川大人所讲,北伊势正是分化的最佳时机。现在北伊势四十八家,家家各有想法。原来我们想进入伊势时会遭到他们集体反抗,但现在不同了,有人邀请我们去。如果这次我们拒绝出兵,不仅仅是让有心投靠我们的势力寒心;也有可能让我们一切都准备好,再进入伊势时,发现面对的是四十八家联合起来的怒火。我认为这种情况才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容忍的。”长虎在反对的时候,耍了个小滑头,偷偷改变了争论的中心议题。 并没有听出来的林秀贞怒气冲冲的反驳:“你的意思是我们不打美浓,改打伊势吗?还是回家好好学学军略,多喝几口奶,再回来发表意见吧。”林秀贞的话非但没有引起众臣的共鸣,反而让很多人皱起眉毛,太着痕迹了。 青山长虎慢条斯理的回答:“这怎么可能,我是说不能让那四十八家再有机会联合起来,林大人不会连话都听不懂吧。是不是大人工作过于勤奋,出现耳鸣,作为家中老臣,您可要注意休息呀。”旁边已经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织田信长恶狠狠地瞪了源七郎数眼,让其闭嘴。看到林秀贞让自己驳斥的脸红脖子粗,呼呼的喘着粗气,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青山长虎心中一阵快意。 过了好半响,林秀贞才张嘴再问:“既然你认为我说的不对,那么你有什么好办法,说来听听。我洗耳恭听。” “很简单,给个名义就可以了。我家既然实力不足,不足以支撑两头作战,那么让北伊势维持现在的局面,等我们腾出手来再应付就好了。泷川大人负责伊势方面安全,让他作为先遣军先行进入北伊势帮助高井等家抵御住长野家的侵略就行。打,打不过;守,再守不住,就说不过去了。何况北伊势是两巨头,还有一个関家,等着长野家的力量被削弱呢,我不认为长野家会死拼我织田家。”青山长虎决意把水搅浑。虽然去年青山家失势时,泷川一益并没有帮忙说情,但也确实没有落井下石,就当分化敌人寻找盟友好了。 织田信长眼睛一亮,这倒是个好办法。只要不牵制住织田家主力,又能把手伸进伊势境内,随彦右卫门怎么闹腾都可以,反正他负责伊势方面安全。“怎么样,彦右卫门,现在我织田家派不了大军支援,只能让你先过去应付一下局面,你敢先行入伊吗?” 泷川一益感激的向青山长虎点点头,斩钉截铁的回答:“敢不效死。” 第三五章 局部性战斗 永禄十年春,织田家先遣军泷川一益队率领不到千人,进入北伊势桑名郡。开始联合当地土豪,抗击可能很快到来的工藤长野家的侵袭。出乎所有人预料,在得知织田军进入桑名郡后,长野家家主立即把己方势力撤出桑名、员弁二郡,并派出使者出使尾张,愿意以割让二郡的代价换取另外几郡的平安。 长野家的软弱和巨大战果让织田信长意识到,也许自己的判断出现偏差,可能不用花费很大代价就可以得到北伊势八郡,这是一片并不比西美浓小的土地。织田信长立刻给立下大功的泷川一益下令,不寻求扩大战果,但必须在巩固住现有成绩的情况下,积极调略长野家手下家臣,为下次军事行动做准备。作为奖赏,泷川一益成为新获得的桑名、员弁二郡领主,原有尾张领地奉公。一部分集中在美浓附近的军事资源开始向北伊势转移。 “现在中美浓的军事力量除了我家和丹羽家,剩下的全都调走,大殿这是还想不想打西美浓了。再抽调,就不是我们进攻,而是要改成防守了。长井道利已经开始时不时的偷袭我们。马上就要春播,下面的村庄全都胆战心惊,生怕一不小心就被对方掠走,再这样下去会耽误农时的。”负责美浓安全的菅屋长濑,在防守薄弱的两个村庄先后遭到袭击后,再也忍受不住增田长盛的絮叨,拽着仁右卫门来到関城抱怨。 “财帛动人心呀,我们打西美浓这么长时间都没见什么效果。你看打中美浓,死了多少人,不过是得了万石安堵,背后就有那么多下黑手的。泷川一益大人领着不到千人的队伍,没打一仗,不死一人,几天之内就轻轻松松获得两郡之地。不要说我们这些当臣子的,就连主公也眼红啊。”长虎也是满怀感叹。 “照主上的意思,泷川大人可要有一段日子不好过了。听说林家和平手家,还有大殿的一门众都盯着他奉公的那块尾张地呢。都是高产的熟地,不比我家丢掉的那万石差。”增田长盛羡艳的说。 “这样的倒霉日子我倒是想多有几次呢,不遭人妒是庸才。不谈他们,还是想想怎么把眼前的事解决掉。前段时间我们对长井道利的侵袭过于频繁,土地和人口确实是抢到不少,但也造成现在铺子摊的过大,防守力量不足。溝口秀胜,你去把牧长正大人和神子田正治他们叫来,我们商议一下。”青山长虎下令。 “哈哈。” “主公,你看我们收缩一下防线如何。从去年年初到现在,我们蚕食掉的长井家土地快有五千石了,现有的兵力既然无法护住这么多地方,有和没有根本没区别,还浪费宝贵的资源。不如放弃我们看守不住的地方。”谁都没想到很少发言的尾藤知宣首先说出意见。 “不行,现在的情况容不得我们示敌以弱。本来大殿从我们这里抽调兵力的事就瞒不过美浓斋藤家,我们再不战而退,就不仅仅是伤士气的问题,还将给美浓国人众以错误的信号。”神子田正治立刻反对。 “我又没说把我们看守不住的土地还给长井家,我的意思是既然无法平安耕种,那么就荒下来算是养地好了,既节省资金,又不浪费人力,有什么不好。”尾藤知宣不服气的反问。 神子田正治很无奈的摇摇头:“从军事上来说,你的办法确实是最实际也是最见效的。但是现在我们有一个很重要的任务,就是怎样更快更好的和斋藤家争夺美浓土侍人心。本来所有人都认为斋藤家就要不行了,连尾张国主都不在意的开始抽调美浓兵力,向其他方向发展势力。可你这么一退让,会不会让土豪转而认为西美浓这块骨头太硬,我们不想再在美浓浪费时间了呢。” “你说的只是有可能,土侍们会不会真的这么想谁也不知道。”尾藤知宣继续嘴硬。 “只要有一丝可能性,我们就不能冒这样的风险。如你所说,我们至少要放弃近千石土地的治权,这是多大一片土地,你不是没有概念吧。”神子田正治不顾两人的交情,说话也开始不客气起来。 “我觉得半右卫门的话有道理,我们不能冒这个险。扔掉容易,再想拿回来可就难了。当初长井道利退让时,肯定也没有想到会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损失掉这么多土地。但是退了这第一步,就会找到理由退第二步,直到最后不可收拾。所以就是宁可受损失,天天派人守着,也要种上我家的粮;到了今年秋收,宁可一把火烧光,也要显示这块地的治权在我们手上。”牧长正支持神子田正治。 其他人也认为神子田正治说的更有道理,纷纷表示同意。青山长虎点点头,“既然大家都认为我们应该强硬,那么有没有办法解决这个难题。现在我们可是四处扎角,四处漏风。” 大家都在冥思苦想时,毛受胜照提议:“既然长井军只敢偷袭,说明他们实力不如我们,不敢和我们打yezhan。只要我们能够逼得他在没有援军的情况下和我们打,并把他打疼了,以后就不敢骚扰了。” “说起来简单,可是长井军又不是你在指挥,凭什么你让他打,他就跟我们打啊。他现在跟我们捉迷藏,根本就不想硬拼。”溝口秀胜跟上一句。 “这就要麻烦海野宫内了,他不是非常会捉迷藏嘛,当年他们三个诱敌深入这招使得可是炉火纯青,让我吃过很多次亏。” 山岸光信是长井道利手下数一数二的侍大将格武者,倒不是因为他作战有多么英勇,也不是说武艺有多高超,而是特别有眼光,识进退。跟他同一时代出世的武者,作战英勇的基本上都倒在了正面战场上;武艺高超的,首级也都被庙宇侍奉过一遍。只有他,打胜仗时总能比同僚抢先一步割掉敌将的脑袋;局势不利时,虽然不是最先后撤的,但能够向他那样即使是败退也能毫发无伤的,还真是没有几个。 自从三月份开始,山岸光信就被长井道利指派袭扰武芸郡,重点针对青山长虎治下的村庄。对此,山岸光信心知肚明,长井道利这是羞刀难入鞘,跟对方掰了多次手腕子,却无一次不是惨败,就想在某方面报复一下。但对这种举措山岸光信却是不以为然,杀几个农兵,抢点粮食和人口就能把那信义源七郎吓跑吗?当年人家只有几百人马就敢把斋藤家主力牢牢钉在木曾川南岸数个时辰脱身不得,那是何等英雄。把他惹毛了,比惹怒一只大老虎吓人多了。堂洞城城主岸信介多厉害的一个人,最后不是全城都没了脑袋。 再说,现在斋藤家这个状况也该为自己打算一下了,去年的俸禄到现在还没发到手,婆娘已经抱怨过数次。听说斋藤龙兴殿为了给侍女买新年衣服,花掉数百贯从平安京购入西阵锦,这样的主公实在不值得效死,不如到对面碰碰运气。过些日子,如果俸禄再不发下来,就派人到大沢家探探口风。 山岸光信边想边带领近百人马进入青山长虎夺走的领地。因为从小在这附近长大,所以对这里的山山水水他非常熟悉。前几次袭扰时都是好整以暇,从容不迫,战果也不小,让他得以填补不少家用,不然真有可能饿着肚子来打仗了。 探马报告的情况显示一切同往常一样,是个正常的傍晚。松了一天土的农夫们惬意的扛着锄头,悠然返回家中;炊烟袅袅,饭香在村内弥漫;还能看见隐约处数家童儿在池塘边打闹,很快被家中父母拎着耳朵拽了回去。但带领队伍,隐藏在附近山中的山岸光信,心中不安却越来越强烈。这种不安在以前战斗中数次救过他的命,所以他很想下令撤退,可是看到手下热切盼望的目光,怎么也张不开这个嘴,这儿年头不仅是地主家没有余粮啊。 用‘诸葛一生唯谨慎’当做人生信条的山岸光信命令副手石谷対马守率领一队人马先行进入,他带领剩余的人封锁住路口。很快副手在村内亮出安全信号,山岸光信犹豫不决的领着兴奋地手下开始向村内进发。刚刚进入村口,如同惊弓之鸟的他终于想出哪里不正常了,听不到狗叫。陌生人进入村子,通常会有土狗围着乱叫;即使是陌生人众多,狗儿也会发出呜呜声,通知主人有情况;但是现在听不到村内一声狗叫,只能说明这个村子或者没有养狗,或者有什么异常让所有狗都不敢出声。 “快撤,有埋伏。”山岸光信发出一声惨嚎,但为时已晚,被不知从哪冒出的背着无子钱靠旗的几十号人马挡住退路。光信咬紧牙关,摆出锋矢阵型,挥舞着手中长枪一马当先,决心杀出一条血路。相信只要冲出路口,就没有人能够困住他。现在双方人数基本相当,一次强攻应该能够打开缺口了。 难道真冲不出去了吗?这是第几次冲锋,山岸光信已经算不出来,心中一片绝望。刚刚结束的这次冲锋,应该是最有希望的一次,对方领头将领险些被自己刺穿脸颊,却依旧利用圆阵的优势再次击退攻势。通过扎掉的面具可以看出对方是个年轻人,该不会就是青山长虎吧。他的旗指物不应该是三五桐吗? 上一章本想尝试一下,看会不会有所突破,但发现大家都不是很喜欢。谢谢大家的建议。 第三六章 紫母罗衣众 “看你的样子就知道战果统计出来了。我听沟口秀胜说尾藤知宣受伤,严重不严重?”正在関城堂屋处理政事的青山长虎,看见一脸笑容的牧长正进来,张口就问。 牧长正阳光灿烂的回答:“还好,伤不算重。不过脸上恐怕会留下很大一块伤疤。海野宫内在这方面确实有天赋,长井道利手下的山岸光信队和所信国队全军覆没,这回算是把他们打怕了,别说来偷袭我们,如果少于百人就连安樱山城都不敢出。一下子少了五分之一强的队伍和三分之一武者,咱家领地又要扩大了。另外,这次作战投降过来的武者和农兵,我们怎么处理?” “等会儿和我过去探望一下甚又卫门,这次拦截山岸光信险些送命,过去安慰安慰吧。那些投降过来的农兵,看起来都是身强力壮的好劳力,你去和仁右卫门商量,把他们分散到缺少劳力的村庄去。武者要仔细鉴别,只要肯把家眷带过来,就让菅屋长濑安排进美浓众,现在我们不缺土地。另外那个山岸光信,还是有些能力的,如果不是神子田正治和毛受胜照他俩动作快就被他给跑了。比所信国可强多了,所信国脑袋被海野宫内砍掉时,还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吧。本人没问题的话,不闻众人手还不够。”青山长虎把做出的决定一一吩咐下去。 从四月开始,迟迟不见斋藤家支援,而又连续遭受重创的长井道利被迫不断收缩防线,治下村庄和手下武者不断逃亡。到了八月份,青山家的水田已经种到安樱山城脚下,长井道利在中美浓已经变成一个笑话。 “大沢基康,长井道利还是不肯寝返,非要给斋藤家殉葬才高兴吗?他是怎么想的?”青山长虎百思不得其解。 被数次派去调略长井道利,皆无功而返的大沢基康满脸羞愧,“属下无能,还请主上责罚。” 长虎用食指轻轻点着身下的榻榻米,“不用放在心上,此等顽固不化之辈,不降也就不降了,我还能按着牛头强让它喝水吗。这段时间你表现的非常好,现在长井道利手下武者比当年少了五分之四还要多,你起了多大作用我明白。说不定就是因为你的成果过于突出,才让这个当年的东美浓旗头羞于投降。不降也好,你说他要是投降了,大殿肯定要对他的土地进行安堵,你说咱们抢来的是还还是不还呢。回去好好经营领地吧,今年秋天大殿如果不对伊势动手,一定会决战西美浓,说不定几场恶战等着我们呢。” “哈哈,那属下就告退了。主上放心,秋季所需兵员早已准备妥当,另外属下又新雇了几个刚刚脱离长井道利的武者。如果不是现在时机不妥,今天晚上就能叫开安樱山城三丸大门。看他还有什么可牛气的。”大沢基康恨恨的回答。 “这件事你知我知,不要再宣之于口,退下吧。”长虎见他轻易就把这么隐秘的事说出来,心下有些不喜。大沢基康也意识到嘴快了,满脸羞赫的退下。 八月末,终于按捺不住领土诱惑的织田信长,早早的集结了近一万五千人的尾张大军,冲入北伊势。以破竹之势迅速拿下朝明郡,紧接着又进入三重郡。沿路的小豪族们望风景从,先后有朝仓、南部、春日部、沼木等家献质降服。直到在三重郡的楠城前才停下脚步。 平静的听着沟口秀胜汇报着从伊势传来的军报,青山长虎一直闭着眼睛没有说话,内心却远不像表面上显示的那样安稳。这才几天,又是几万石土地落入织田家手里,在本能寺之前大殿绝对是上天的宠儿,无人可与之作对。 被源七郎叫来旁听的牧长正听完军报,却不由感叹彦右卫门手段高明,“这下泷川大人可是又立下大功,大军进攻得如此顺利,沿途竟无一家豪族骚扰粮道,泷川殿事前功夫可谓下到家了。这次一定又是首功,不知大殿会给加增多少。” “他加增多少都不关咱们的事,让你听军报是想听听你的想法。你觉得大殿是准备一举拿下伊势北八郡或是再进一步,还是拿下三重郡就会停下脚步?”青山长虎问。 “看现在情况,进展的如此顺利,大殿就是原来计划止步于三重也会改变想法的。只要西美浓不出现大变化,我认为至少拿下北八郡后,大殿才会考虑撤军的问题。”牧长正不假思索就给出答案。 “你说的不错,如果美浓不出现大状况,殿下是不会撤军的。既然这样,我们还需好好筹划中美浓这片土地,一定要抓牢。垦荒、水利都要加强。”青山长虎喃喃自语。 计划永远没有变化快。正当织田信长意气风发的驰骋于北伊势三重,青山长虎发动上万劳力在长良川畔筑堤时,一封只有区区几十行字的信件从西美浓发出,经西美浓旗头柴田胜家转手,交到正在伊势的织田信长手中后,一切就全都改变了。 “次兵卫,代我谢谢你家大人。晚通知一天,我就少一天准备,等到大殿撤军回来,一定会有很大麻烦。这次,真是亏了柴田大人我才有可能平安渡过,实在是太感谢了。请稍微等一下。”正在长良川堤岸边,组织领民施工的青山长虎,在信件发出的当天就从柴田胜家处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金右卫门,你去支取十贯永乐通宝,我有急用。另外去把牧长正找来,有事和他商议。”吉田次兵卫叙述完事情的经过后,源七郎转头对身旁的沟口秀胜下令。 “不用麻烦大人,我也要赶快回去复命。这次西美浓事发突然,我家大人那里也有一大堆事情等着我做,耽搁不起时间。青山殿有心的话,请在大殿面前多替我家主公美言几句,那我就感激不尽了。”吉田次兵卫说完后,鞠了一躬,然后潇洒而去。留下青山长虎在背后赞叹不已,如此杰出人物,不论是口才还是办事能力都不逊于还在木曾川边游荡的猴子,同样出身于底层,可是前世竟连名字都没有留传下来,可见历史是多么不公平了。 青山长虎不知道,前世这个人其实还是留下了名字,只不过名声不显,不为人所知罢了。作为柴田胜家的妹夫,日后成为拥有越前国四万五千石的丸冈城主,再要详细些,柴田胜丰就是他儿子。 “主公,出了什么事情,这么着急把我叫来。”当牧长正气喘吁吁的赶过来时,青山长虎已经传下命令,筑堤人数减半,后续工程将转由增田长盛、坂井文介、西尾义次三人负责,本人则要立刻赶回関城。 “刚刚从柴田胜家大人那里传来消息,西美浓的稻叶良通、氏家直元、安藤守就三人请降,请求大殿立刻派人接收人质。柴田大人不敢做主,已经把请降信急送至伊势。把你叫来就是商议我家应该如何应对这种情况。”青山长虎简单的叙述了从吉田次兵卫那里得来的消息。 “你这是什么眼光,不要这样瞅我,会让我很不安呦。”看到牧长正一脸崇拜的样子,源七郎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却是心情不错的开着玩笑。 “记得年初时殿下就预言西美浓三人众会投降,真乃神人。属下实是佩服。”牧长正还在赞叹连连,青山长虎的脸色已经开始渐渐涨成紫红色。 “我什么时候说西美浓三人众会投降了,怎么你知道我却不知道。”青山长虎不加思索的驳斥,然后转头怒斥身旁的金右卫门,“这么大的事情,你这个小姓头是怎么当的,所有人都知道了,我本人却不清楚。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是不是不愿意干这个工作。你是想去不忍众,还是不闻众,说吧,现在就把你调过去。”吓得沟口秀胜一下子跪到地上连连叩头,一旁的牧长正也尴尬至极,不知说什么才好。 经过一番调查后,源七郎尴尬的发现这件事情的罪魁祸首很可能就是自己。年初小牧评议会上,自己大嘴巴说如果西美浓三人众投降的话就会如何如何,把林秀贞一顿羞辱。事后,得意洋洋的讲给家臣和小姓听,家臣又把这些话讲给家人,家臣的家人又在城下町的酒馆讲给町民。左传右传,三人成虎,事情就变成了青山殿在年初时预言,年内西美浓三人众一定会归附尾张织田,并愿以家主之位担保。很快传言飞过木曾川和长良川传遍美浓各处,这次三人的归降跟这个传言有没有关系,源七郎不敢说,但斋藤龙兴听到这个传言后有无想法和动作,却值得玩味。在不知不觉中,青山长虎心不甘情不愿的当了一把神棍。 通过这件事,源七郎意识到不能再让沟口秀胜当自己的‘大秘’了。此人会是很好的带兵将领,将来也可能是个好领主,但绝对不会是个优秀的小姓头,其麻木的政治敏感性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先前在美浓招募小姓众引起的风波,已经充分说明了这点,但自己一时心软,继续容忍下来。此次事件,虽然本人也有很大责任,但金右卫门如果能够迅速履行职责,在刚开始流传的时候就通知自己,也不会有现在的被动。大殿知道这件事后会怎么想,还真是不好说呢。况且,据源七郎调查所知,光是神子田正治就数次提醒过他这件事,却都让他满不在乎的给忽略过去了。 在这之后不到一个月,青山长虎再次微调军制。仿照大殿,成立了自己的母衣众,以紫为号。最初只有五人,分别为沟口秀胜、毛受胜照、神子田正治、海野宫内、尾藤知宣。拥有在本阵领兵的权力。沟口秀胜留下的位子由堀菊千代替代。 第三七章 才刚刚开始 [[[cp|bsp;就在得到西美浓三人众请降消息的第二天夜里,刚刚做完一遍室内热身运动,准备歇息下来的青山长虎就被小姓告知,信长殿侧近福富秀胜连夜赶来求见。 “秀胜大人,出什么要紧事了,让你连夜赶来。伊势需要援兵吗?”青山长虎故作讶异的询问。 “源七郎,不要开玩笑了,我来找你还不知道什么事情么。主公有令,命你今明两天之内集结好全部兵力,联合柴田殿围攻稻叶山。”福富秀胜严肃的回答。 这下青山长虎可真的吃惊了,“不要开玩笑,光是我和柴田殿吗?兵力不足呀。”自己和柴田胜家合兵也不过区区不到两千人,这么点人就去围攻稻叶山,是去找虐吗? “你要是不怕后路被劫,把丹羽殿算上也没问题。想来一个小小的安樱山城,你也不会放在眼里。”福富秀胜半开玩笑半是认真的说。 “你还是把主公的全部计划讲给我听,各家大人都有什么任务,应在何时发兵,让我有个整体概念,不然耽误了事情可不止我有麻烦。”长虎发现自己可能真有麻烦了。 “这回你可真要小心了。村井贞胜大人已经得到主公命令,今晚连夜奔赴请降的美浓三家收取人质,为了不给斋藤龙兴反应的机会,你和柴田殿必须在主公率兵赶回来之前,死死钉在瑞龙寺山上,防止西美浓各家有合兵的机会。猴子木下和丹羽殿负责你俩后路。”声音凝重了许多。 长虎心中犹如惊涛拍岸,这个计划能够成功的唯一前提是西美浓三人众不是诈降,而主公还要在其余各家合兵之前赶回来,不然自己这近一千号人马就有可能全部交待在西美浓,信长殿是在拿包括自己在内的两千多条人命冒险。作为穿越人士,当然知道西美浓三人众的投降在织田信长发迹史上zhan有很重要的地位。但是,很多游戏还有电视剧不都说这是猴子调略成功的嘛,可是,这回他们是自己请降。谁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投降,万一这回他们是诈降,日后才被猴子寝返,自己岂不是很冤。 可能是看出长虎脸上的犹豫不定,福富秀胜再次提醒,“这个命令是主公亲自定下,亲口让我传达的,七郎,不要犯糊涂。” 长虎定下神,展颜一笑,“福富大人,哪次主公吩咐下来的事情我不是圆满完成的。这回也一样,放心好了,我这里没有问题。不过,这次任务要求的很急,我现在就要召集家臣把事情安排下去,恐怕没有时间款待大人了。日后补上可好。” “没有问题,你这里通知完,我还要赶到丹羽大人那里。你找个小姓陪我一起去,我已经一天两夜没有合眼,担心半路上会睡死过去。等到主公拿下美浓,喝庆功酒那天,你我再一醉方休。”已经是老朋友了,福富秀胜也不跟长虎客套。 从得到柴田殿通知的那天,青山长虎就预料到会有大的军事行动,所以早早的就下达了征调令。当天晚上,经过小姓的一夜奔波,所有家臣在第二天卯时之前全部赶到関城,农兵也不断的来到指定地点汇集。 果不其然,在得知大殿的命令后,所有家臣一下子都变得群情激昂,纷纷反对这样的军事冒险,尤其是在后路很有可能被断的情况下。最后,青山长虎不得不利用家主的威严压下所有异议,强行通过军议。 “大沢基康,有没有把握,我家的生死可能都掌握在这次行动能否成功上了。我们的退路不能拜托他人。”军议后,青山长虎单独留下大沢基康和牧长正。 “主公,拿下安樱山城没有问题,现在三丸可以说就在我们手上,完全能够打他们个措手不及。但是要求今天一天就拿下,时间太紧了,现在农兵才刚刚开始集合,到今天下午才有可能发起进攻。”听到命令后,大沢基康感到事情过于辣手。 “我现在不是听你诉苦的。明天拂晓之前,你能拿下也要拿下,不能拿下也要拿下,办法你来想,我配合。能满足的条件我都满足,但我们在围攻稻叶山城前,安樱山城一定要在我家手上。”青山长虎在这点上无法妥协。 “那现在所有来到関城的武者都要投入进攻,不管是谁。还有,我需要一大笔钱,要一千贯。”大沢基康咬咬牙,提出要求。 “没有问题,现在我就让菊千代给你取钱。岛清兴和菅屋长濑都会配合你,这个你不用担心。如果有必要,我也会拿枪。但你一定要保证给我拿下此城。” “嗬哈。” 在所有家臣的齐心努力下,当天中午就有近四百人奔赴到安樱山脚下。这场突发的攻城战,因为双方事先都没有充分准备,所以开始的时候给人的感觉如同是在做游戏,不经意间攻防双方就连在了一起。尤其是长井道利,在毫无防备下丧失掉三丸的控制权,致使防守方的士气一下降到低谷,很快二丸控制权也丢掉。只是在本丸,没有退路的情况下,长井队的马回众和小姓众及退入本丸的武者才开始形成有效的反击,但为时已晚。 这时,就显现出金钱的威力。长井道利在本丸内外交困,当青山长虎答应保证他本人及族人性命,并愿意支付一大笔钱赎买安樱山城时,并无决心为斋藤家殉葬的他,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下来。当天夜里带领家人和钱财离开美浓去近畿碰运气了。青山长虎再次看到他时,已经是几年后的事情了。 第二天被派来联络的柴田家、丹羽家使者吃惊的发现,中美浓的军队已经不需担心后路问题,这样加上丹羽殿,围攻稻叶山城的军队将可增至二千五百人前后。当天下午,三家队伍急行军赶到瑞龙寺山下时,町民和稻叶山城的下人们竟然谁都没有想到过来的队伍是织田家的军队,可见此次行军速度之快。如果不是守城武者反应快,看到柴田胜家的马印后及时关上大手城门,可能又将上演三年前的夺城之事。 青山队的驻守地点是半山腰的达木洞,此处地势相对比较平缓,进可攻退可守,应该说还是相当不错的位置。但青山长虎此时只有半只眼睛敢往上瞅,剩下的一只半都紧紧的盯着西面(三人众拥有的城都在稻叶山城以西),焦急的等待村井殿的回信。一天后,消息传来,村井贞胜顺利的从西美浓三人众手中得到人质,并带回尾张。人质是将来会继承家主之位的嫡长子,其诈降的可能性无限归于零,听到这个确切的消息,让源七郎紧紧绷紧的心弦终于放松下来,开始考虑下一步措施,并感叹koei害人呀。 因为这次西美浓的盛宴青山长虎肯定没份参与,而光是昨天的夺城之战就损失掉千贯,源七郎决心先把这份损失赚回来。世上最赚钱的买卖是什么买卖,是无本买卖;无本买卖在什么情况下最动人心,是在没有危险的情况下。源七郎此刻将目光再次瞄准井口町----这个手无寸铁的美浓最繁华城下町。在信长殿大军没有赶来之前,先由青山长虎,然后是柴田胜家,最后丹羽长秀和猴子也凑了下热闹后,经过三次梳理后的井口町,连老鼠看见恐怕都要痛哭流涕。 “主公,这次我们可是赚到了,上次抢钱放火实在是太匆忙,没想到会剩下这么多好东西。光是到手的织锦和粮食就能把我家这次出兵的花费赚回来。还有那个典当屋,里面的好东西真不少,到现在也没清算出到底值多少钱;当年还想跟我家佐治屋一较长短,也不看看它有没有这能耐。”看到增田长盛像个守财奴似的在那里一手拿着账本,一手拿着算盘,边报告边记录,青山长虎不禁莞尔。 其实最让青山长虎满意的不是获得这些浮财,而是得到自己要花费很长时间,也不一定能够培养出的各行业人才。熟练的织娘,精于计算的伙计,能够打造各种农具的铁匠等等,让人更加惊喜的是还抓到一名刀剑师和一名制瓦师,很有可能通过这两个人,青山家会开辟出新的财源。现在,所有这一切都属于青山家了。 永禄十年(一五六七)九月二十三日,姗姗来迟的织田信长终于在把伊势的事情全权委托给泷川一益后,率领大军赶到瑞龙寺山。大桓城城主氏家直元带领手下国人众与力饭沼、西尾、宫川、种田,曾根城城主稻叶良通带领国枝、堀池,北方城城主安藤守就带领高木亲身前往拜见。 接见会上,信长殿显得很兴奋,以前从来不喝酒的他竟然破例举杯向请降的三人敬酒,并大声喊叫:“斋藤龙兴这个废物,玷污了斋藤这个姓氏,你们跟着我才是正确的选择。记住,我们织田家的时代才刚刚开始。”下首的重臣们一片‘嗬哈’声以示回应,气氛异常热烈。青山长虎也在下面喃喃自语,“是呀,这是我们的时代,它才刚刚开始。”图为瑞龙寺山 狐狸的话:本来在讨论区已讲过一回,但是有很多读者可能没看到,所以在本文再说一次抱歉。六月十九日,也就是这周六老婆就要回来,所以会向上次一样有一段时间无法更新。但狐狸向读者保证这部书不会tj,老婆一年总有三到四个月不在身边,这段时间就是定期更新的时间,大概会在每年春节前后。如果书架不挤的话,就给这部书留个位置;如果实在没有地方了,在今后某个日子想起这部书,就过来看看,可能又会更新许多了。再说一句,这部网www 第三八章 天命予不予 永禄十年初冬,天气一日寒似一日。本应待在家中御寒的源七郎手下家臣们,却不约而同的相聚在関城本丸,眼中不掩焦急之色。 三天前,青山长虎被通知去小牧山城参加评定会议,往往一日就能回来的路程,不知为何直到现在也没有传来消息,连一向稳重,素有人望的文石也制止不住不时有人爬到本丸最高处,向尾张方向张望。 天气黑的很早,当众人以为这天还是不会传来任何消息时,一直守候在三丸的户田胜千代跑了进来,边跑边喊:“马蹄声,尾张方面有马蹄声。” 本来已经昏昏欲睡的众臣一下子都精神过来,纷纷向外面迎去。 果然是青山长虎和菊千代以及数名护卫回来了。 大家如同众星捧月般把青山长虎迎进屋内,首先忍不住的是性急的五左卫门(拝乡家嘉),“主公,大殿说什么了?怎么这么长时间才回来?西美浓怎么定的?”噼里啪啦的张嘴就问了一大堆问题。 “这几天可真是听说定下不少大事呢,主上义弟松平家康公,在往朝廷进贡百贯后,前些时日由关白近卫前久亲至三河颁发纶旨,定官位三河守,改苗姓为德川。现在我们要改称三河守大人了,全称是德川三河守藤原家康,大家以后可不要说错,丢了我青山家的脸面呀。主上得知这个消息也非常高兴,昨天决定年前就把德姬送至三河。”源七郎边说边朝本多正重,加藤教明等数名三河出身的侍者示意,让这几人哭笑不得,心里也不免有些酸酸苦苦,不知是何滋味。 但五左卫门对这等消息毫不关心,立即大声叫道,“还有呢。” “还有就是那个被誉为美浓麒麟儿的竹中半兵卫重治从近江浅井家回来,重新出仕。在他岳父恳请下,主上不计前嫌,允许他归参,重新成为菩提山城主。不过减禄二百石,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不知为何,自从前日看到那个满脸病容,少言寡语,状若妇人的快男后,源七郎就对其极为不爽,想来还是妒忌成分居多吧。 或许像家中雪姬等那些女眷,会对号称美浓第一美男子的家伙感兴趣,但绝不是在场的这一群雄性动物。此时家中众臣更关心的还是从长井道利手中夺取到的田地的归属问题,那些八卦问题还是等到实在无聊的时候再关心吧。 看到连老师文石脸上也露出责怪的神色,而五左卫门就要扑上来的样子。青山长虎不再逗弄大家,“长井道利被斋藤家安堵的一万七千八百石土地,由织田信包殿,金森长近殿及原长濑殿三人平分,另金森长近殿被任命为安樱山城城代。” “也就是说,……,”仁右卫门(增田长盛)一脸惊喜的站了起来。 “不错,就像你所想的那样,主上只是按照斋藤家下赐的安堵状分配了土地,长井家安堵状以外的土地现在全归我青山家所有。”青山长虎止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恭喜主公,贺喜主公。”下首众臣无不喜形于色。对于原属长井家安堵状上的土地,众人并没有痴心妄想到连这一部分,大殿都能够赏赐下来。但是长井家三代都一直负责压制中美浓,近五十年来通过强取豪夺,加上家族开发,安堵状外的土地已经不下于三千石。斋藤家为了保证长井家的忠心,没有进行过一次检地,现在这些土地都属于青山家了。 “另外,由于出兵西美浓,而耽搁的木曾川治理及水域开发的事情,要马上重新开始,这样我家明年至少还会增加近五百石的上好水田。仁右卫门,你要尽快把这件事办好,不要误了明年的春耕。”青山长虎下令。 “哈哈,不过现在我家人手有些不足,主公你看我们是不是……”增田长盛觉得既然要从自家手中让出安樱山城及其附近土地,不拿到一些好处实在是心有不甘。 “这件事就按你的意思来办,那几位大人既然获得了这么多好处,想来也不会为这么点小事来为难我们青山家的。这段时间中美浓战乱不断,散失些人口是很正常的事情,安樱山城的奉公所不是都被烧掉了嘛。九右卫门,你是负责美浓事物的,你来协助增田大人。” “哈哈。”菅屋长濑立即答应下来。 青山长虎环顾了一下家臣,“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大殿决定移居稻叶山城,现在的小牧山城让给织田信包殿。大殿赏赐我青山家在稻叶山城的宅邸为旧长井家。老师,麻烦你去看看,还有什么需要的没有。不够的尽管向仁右卫门要。” “哈哈。青山家,武运长久。”文石弯身恭贺。得到旧斋藤家五大重臣长井家在稻叶山城的宅邸,说明主上对青山家近期表现非常满意,特意加以恩宠。家臣们也像是得到信号,一起弯身大贺,“青山家,武运长久。” 青山长虎满脸笑容,掩盖不住兴奋之色。“同喜,同喜。在诸位尽心奉公下,才有青山家的今天,也祝各位同样武运长久。拿酒来,今天不醉不归。” “哈哈,”家臣们放声大吼,准备把几天来的焦虑尽数化为醉意。 很快,小姓众们从酒窖里搬来一桶桶美酒,初音带领城内仆妇把在厨房中早就准备好的佳肴端出。半右卫门、甚又卫门等几个平时爱**闹的家伙,在五左卫门的带领下,一边跳起尾张特有的庆祝丰收的舞蹈,一边不断往身边人的碗里倒酒,屋内气氛不断高涨。就连平时不苟言笑,沉默寡语的岛左近也扔下酒碗,抱起酒桶直接往嘴里灌,着实让所有人都吃惊不已。耗时近七年的美浓攻略终于结束。 庆祝酒宴一直持续到天色发白,除了几个还在服侍的小姓外,几乎所有人都喝倒。青山长虎喝了又睡,睡醒了又喝,心里觉得无比畅快。结果直到第三天的凌晨因为口干欲裂,才酒醒爬了起来。 “菊千代,给我倒点水来。”源七郎沙哑着嗓子吩咐。 “哈哈,”早就把水准备好的堀菊千代立刻就递了上来,让青山长虎倍感满意。 “大家都怎么样,喝得尽兴吗?”源七郎张嘴问。 “所有人最后都喝倒了,雪姬抱怨说,大家的呼噜声隔着几个长屋都能听到,惠生小公主为此哭了一整夜。可是心疼的不得了。” “是这样吗,看来我青山家的城还是太小,需要继续努力奉公,让殿下赏给我一个更大的城啊,为了这个目标,可是需要你们多多帮助啊。” “能够为主公效力,不胜荣幸,敢不效死。”菊千代连忙后撤数步,弯身表达恭谨忠义之心。青山长虎点点头,继续问:“家中最近可有什么事吗?” 菊千代一阵犹豫。 “怎么了,是有什么不能说吗?”见状,长虎不由沉下脸来。 “倒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状况。不过,我见到牧野成继大人在大人回来后,眼神一直追随主公移动,似乎想要张嘴询问什么,后来在牧长正大人的示意下放弃了这个打算。并且,所有人都兴高采烈喝庆功酒的时候,只有这两位大人好似在喝闷酒,他俩是最先醉倒的。我想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俩人想要询问殿下吧。” 长虎一愣,想到在小牧山城,从主上嘴里听到的关于甲斐发生的事情,心里不禁一阵默然。看来这两人也是得到些消息,想要求证啊。可是这件事,还真是难以启齿呢。源七郎左思右想,与其二人最后找上门来询问,还不如现在马上说明白。即使有什么事情发生,趁着现在正是家中走向兴盛之机,也容易解决。 “菊千代,你去叫胜千代,让他把牧长正和牧野成继两位大人叫来。说有事与二位大人商议。”长虎下定决心。 “哈哈。”菊千代躬身退出。 在三丸自己宅邸休息的牧长正和牧野成继得到通知后,立刻出发先后来到本丸。 青山长虎让菊千代把二人带进屋内,静静环视片刻后,“看来两位已经得到消息,不用我细说了。今后有何打算吗?” 二人先是恭恭敬敬垂首示谢,牧长正首先开口,“前些日子,从信浓得到消息,不知具体,只是听说信玄公四子,高远城城主诹访胜赖殿诞下嫡长子。被信玄公赐予通字‘信’,并立为下代当主,想来这个消息已经传至小牧山。在下几人虽尽心奉公,但出身甲斐,不免心绪为此所绕,还望主公恕罪。” 长虎摆摆手,“不要紧,这也是人之常情。五天前,信浓守殿向主公传递了详情。永禄十年十一月一日主公养女远山夫人诞下长子,幼名武王丸。在得到武藤喜兵卫、山县昌景等数名近侍汇报后,信浓守殿异常高兴,立刻许诺让其继承下代当主之位。并如你所说,赐下通字‘信’,但是远山夫人产后流血不止,已归彼岸。”说完,遥向北方,合掌施礼。 长虎虽然很想马上就有个继承人,但还是决定过一段时间再说。让初音现在产子过于危险,弄不好还会一尸两命,毕竟当初雪姬产子只是个意外。如果特意如此,未免过于无情。 牧长正二人听到远山夫人竟为此丧命,也如同源七郎一样,合掌向北方施礼。“女人生子,如同武士作战,谁都不敢说下一刻的生死。天命不予,奈何其所。”牧野成继也发出感叹。 第三九章 不识时务也 “主公,那么甲斐没有再传出别的消息吗?”牧长正虽然忍了许久,但还是没有忍住,张嘴问了出来。 青山长虎心中暗暗叹息一声,“还有一个消息,信浓守殿告知,其不孝长子义信殿于十月十九日,在被幽禁的东光寺自刃。还望诸位节哀……,” 没等青山长虎讲完,牧野成继立刻红着眼睛失声大喊:“不可能,这是个阴谋。一定是主公在获知信玄公立下下代当主后,被逼自刃。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青山长虎听闻此言,不由心下大怒。但脸上还是逼着自己摆出一副悲痛的样子,“一代人杰,竟然如此下场,实在让人悲痛。听闻当年川中岛之战后,武田诸将传酒,众人皆认义信殿功劳最大,以公为首。现在想来,还是让人无限向往,真是天妒其才呀,悲乎哉。正因为如此,我虽然知道这个消息,但一直想瞒下去,你们不会怪我吧。” 牧长正早已惊得脸色发白,赶紧弯身失礼:“主公见外了,殿下一直为我们着想,其苦心我们怎能不知。牧野成继也是激愤之下,一时失言,还请殿下千万不要放在心上。万请恕罪,万请恕罪。”牧野成继也发现自己失言,赶紧请罪。 长虎摇摇头,“手下能够拥有如此忠义之人,我岂会降罪。高兴还来不及呢。但我也就是担心这一点才没有告诉你们,你们与信玄公之间这是私怨。但是为了国家的安泰与百姓的幸福,大殿决意要与信浓守殿和睦相处,这是公义。决不能因为私怨而误公义。你二人回去后,可即刻通知不忍众诸人此消息。如有想为义信公报仇的,我不会阻拦,听说上杉家得到大殿获得美浓的消息,近期就会派人前来恭贺,我可以代为介绍。但必须要与我青山家划清界限,希望你们能够理解。” “主公恩重,我们岂可弃之,此乃天人共弃之举,还请收回刚才之语。天时易位,义信公身殒,人力岂能改变。既然已经脱离武田家,拜在青山家军门下,就只会为主公奉公,还望垂怜。”机灵的牧长正连连告饶。牧野成继知道刚才的话犯了忌讳,也是连连请罪。 长虎缓下脸色,“不用多说了,把这件事告诉你们我也心安了。以后的路怎么走,还要你们自己决定。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够在此时不弃青山家,日后青山家也绝不弃你们。退下吧。另外牧长正,前些时日文石老师向我推荐让你来担当公事奉行,老师认为由你担当此奉行更为妥当,你心里先有个准备。”源七郎一时觉得有些身心疲乏,挥挥手,让二人退下。 “哈哈。”二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告退。 “胜千代,”二人退下后,青山长虎立即唤来贴身小姓。 “主公有何吩咐?”听到召唤的户田胜千代立刻从长廊来到屋内。 “立即监视二人动向,不忍众诸人如有任何异动,马上前来汇报。” “哈哈。”得到命令的胜千代立即出去安排相关事宜。 “菊千代,你去把老师和尾张的家父请来,我有要事相商。”源七郎又对坐在左首持刀盘坐的堀菊千代下令。 “哈哈。” 看着出去的菊千代,青山长虎狠狠地踹翻身旁的扶椅。心中暗道,还是自己培养出来的人好用。再次出仕的侍从,不管怎么笼络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还好时间来得及。 次日清晨,驻守在尾张青山庄的青山甚又卫门和文石相约一起来到関城本丸。 “辛苦父亲大人了,这么寒冷的天气,还麻烦您不辞辛劳的来到美浓,实在是亲不孝的行为啊。”青山长虎急忙让出上首位置,并召唤身边的小姓把炭炉拿来。 “源七郎,你现在是青山家的家主,怎么还是没有此觉悟。我还能以老朽之躯为青山家谋划,已经是无比荣幸的事了。”没等青山长虎起身,青山甚又卫门已经做到长虎左首的位置上。文石也是自觉地坐在右首,没有出声。 很快,小姓就拿来炭炉,原本有些潮冷的屋子很快就干爽起来。“家主,除了菊千代和胜千代,这两个小家伙是谁呀,是你新提拔的小姓吗?”文石可能觉得气氛过于严肃,在正式讨论政事前,缓和一下气氛。 “可不是,自从把金右卫门、甚又卫门他们几个升为母衣众后,就发现身边的人不够用了。加上近日政务繁忙,决定增加几名贴身小姓。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拿炭炉的这个是安田家的源右卫门;另外那个是松田家的平介;都是我这次招收的小姓众中的精英。二人不仅头脑清晰,处理起事情来有条不紊,还都有一两手绝活。源右卫门枪法相当不错,日后就是我家的前田甚又卫门殿、佐佐内蔵助殿;平介的父亲是安藤守就大人的家老松田雁助,家传一手医术绝活,将来我家兵将在战场上可就多了一层保障啊。”青山长虎对于手下贴身小姓,是决不吝啬褒奖的。 青山甚又卫门一听二人竟然都是出身于美浓,心内不禁有些不快,不过也没有表现在脸上。倒是文石听后很是高兴,考问了二人几句后,连连点头以示满意。 “你二人可要知道,这两位一个是我的父亲大人,一个是我的老师,今后,你们要比尊重我更为慎重的态度来尊重这两位大人,知道了吗?”青山长虎吩咐道。 “哈哈,请家主放心,主公吩咐一刻不敢或忘。”二人连忙伏身称是。 几人又闲谈几句后,源七郎正了正脸色,让几位小姓退出主屋,在长廊等候吩咐。 “主公,这几日在小牧山城还有什么事情发生吗?”话头最先由文石挑起。 “不错,你们知道,大殿现在坐拥尾张、美浓、伊势三国之力,又决定从东国的尾张移居到西国的稻叶山城,我想主上一定有了上洛之心。恰好武家之主,幕府将军又迟迟决定不下来,主上一定不会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们青山家事先应该做好充分准备,武器、盔甲、军资和粮食我认为现在就要开始准备,不知父亲大人和老师怎么想。”青山长虎勉强压住内心的兴奋,强忍着用平稳低缓的声音说出想法。 “大殿可是说了什么吗?”青山甚又卫门问。 “如此机密之事,大殿没有完全把握之前,怎会轻易说出口。但是你们看大殿一连串的动作,还看不出分晓吗。先是要把德姬抬入三河,加强与三河守之间的同盟关系。因为远山夫人的往生,大殿派出织田扫部助殿前往甲斐为嫡子奇妙丸殿提亲;并且传闻嫁入远山家的岩村殿因为一直没有产子,大殿为此非常忧心,这次织田扫部助前往甲斐经过东美浓时,会向远山家打诊,有意把自己的四子或是五子过继给远山家,你们说大殿如此迫切的想要稳住东方,不是要向西方发展又是为了什么。”青山长虎无比肯定的说。 “大殿既然什么都没有说,我们如果有什么大动作,会不会逆了主公的心意呢。”青山甚又卫门还是有些迟疑。 “不然,九月,大殿侧室吉乃殿终于熬不过今年往生了。依附于吉乃一系的木下藤吉郎、生驹亲正等人顿时成了无根之木,无水之萍,现在正在拼命寻求表现。听说现在依附于木下大人的木曾川众和楫良川众已经不下数千人,并且人数还在增加,也不知他怎么养得起这么多家臣,可能也是听到什么传闻,孤注一掷了吧。还有柴田胜家大人,这次被大殿重新启用,又得到西美浓不破郡的封地,听说也在大量雇佣浪人。佐久间信盛大人也是,桶狭间一战,佐久间家受到重创,但经过这几年的休养生息早已恢复元气。我们青山家决不能落后。尾张今年大丰收,但是粮价不落反涨,恐怕早就有有心人在准备了。一步先,步步先;一步落后,再想追上来可就难了。再说,有哪家会向我们青山家有这么便利的条件,既有船队,又有商屋,根本不用在尾浓购买军用物资。我认为这件事宜早不宜迟。”文石沉思片刻,做出判断。 青山甚又卫门捻断数根胡须后,也下定决心。“好,就按文石所说,利用杂货屋收购军粮,佐治屋可以利用水运,收购盔甲、火药以及武器,我家这次准备动用多少储备金?” 青山长虎在心中按按计算一下后,“今年我家数次作战,加上开发水利,着实花费不少。但是井口町的那次抢掠可以让我家大大缓上一口气。除了留下以防万一的储备金,可供我们花销两万六千余贯。” 青山甚又卫门和文石一起吸了一口凉气,任谁也没想到青山家一次竟可以拿出如此巨资,并且还是留下储备金的情况。可以说,就连大殿手头上也未必有如此多的现钱。“这么多现钱流入世面,恐怕很多军资的价格都会飞涨吧。”文石感叹道。 “最重要的是收购火药和军粮。盔甲和武器我家并不急缺,只要把箭弩补充足就行;军粮购买可以让青山屋帮忙,信州也是产粮地,相信武田家不会为难我们;最主要的就是火药,我们不产硝石,火药购买全依靠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供给不上,市面上尽可能有多少就购买多少。我会吩咐坂井文介在二丸建一火药库,囤积起来,我相信将来一定会有很大用处。”长虎最后定下方案。 “哈哈。”二人点头应是。 “还有一件事,我想与父亲大人和老师商议。这次评定,大殿授予我青山家使用马印的权利,我想了许久也不知用什么标志为好,不知有什么好的意见。”青山长虎紧接着又抛出一件惊人消息。让文石与青山甚又卫门一时惊喜交加,半响不知说什么才好。 拥有马印资格,就是说青山长虎在以后作战中,可以堂堂正正向他国武将亮出自己的字号,夸耀自家武门。以后再向敌将介绍自己时,就不用说是织田家的大将青山长虎,而是青山家的家主源七郎长虎;拥有了一定程度的独立家格,这可是无与伦比的荣耀啊。 “大殿怎么赐下如此大恩,一般说只有家老才会有此殊荣,依你的功劳似乎还没有达到这个程度。是不是又发生什么事情了?”青山甚又卫门反应过来后,像是被蛇咬了一口似的,从榻榻米上蹦起来。 青山长虎哭笑不得的说:“父亲大人,你放心好了,这次拿下美浓后,大殿有意让我负责飞弾方面的安全。听说飞弾国司好像官位不小,怕我万一和对方有所争执,在场面上过于逊色,丢了织田家的脸面,所以在名义上帮我家提高一定家格地位。别忘了,斯波义银在名义上可是还由我家抚养呢。” 第四十章 马印与将军 “我觉得用笠不错,大殿不就是用金色唐笠当马印嘛。”青山甚又卫门首先提出建议。 “不妥,大殿用笠,我们也用笠,会让人认为我家居心不良的。我觉得还是不要这么招摇。”文石想都没想就提出反对。 “那用扇子怎么样,三河守殿不就是用悬扇做马印吗。听说关东名门上杉家用的也是悬扇。我们选个好的颜色就可以了。”青山长虎觉得就是个标志而已,用不着这么这么费心,随口说了一句。 “不可,你祖父曾经说过扇子对我青山家不吉利,你没见到我家所有标示物上都没有扇子吗,而且夏天我也不用扇子,正是这个原因。在我青山家正走向兴旺之时,绝不能用扇子当马印。”青山甚又卫门立即否掉了这个建议,让源七郎好生没趣。 很快半个多时辰就过去了,其中又讨论过用马帘、伞、香车、绮罗、鸟毛等物当马印来使。结果不是因为这个理由就是那个理由给否掉了。就连身边的几名贴身小姓也加入讨论,全然不顾青山长虎今天还有一大堆正事需要处理。 源七郎本来的用意,不过是想把父亲大人请来商议要事,顺便说点好事,也让老人家高兴高兴。结果马印的事反而成了最重要的事情,其他皆可放在一边,很让长虎有本末倒置的感觉。冬日,天黑的很快,过不了多久就处理不成任何事物了。 青山长虎不耐烦的顺手从身边拿起一本兵书,瞅也不瞅,随便指向其中一幅图,“就这个了。”这就是日后闻名日本列国的青山家「太极阴阳红黑双金睛」马印。 按照后世所传,此马印寓意深刻。太极:说明青山家五代家督青山长虎崇尚汉学,文化功底深厚;阴阳双鱼:寓意着天时地利人和,无时无刻不在发生变化,绝非一成不变,武门为将者对此不可不察;双鱼使用红黑二色:亮出马印,即意味着战争的开始,黑色为兵刃主生,红色为鲜血主死;双金睛:一为金钱,一为土地,是武门赖以存续的基础。这也绝非是当初青山长虎所能想到的了。 好不容易处理完马印的事情,送走青山甚又卫门和文石二人,天色已经变得灰暗起来。看着矮桌上堆满的需要处理的信函,长虎哀叹一句,又要掌灯熬夜了。三更时分,好不容易处理完所有事情的源七郎伸了个懒腰,“菊千代,两位夫人传话了吗?” “雪姬传话说,因为惠生小公主已经几日没有睡好觉了,今日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现在已经睡下,请主上今日在北屋就寝。初音殿只是说让殿下不要太辛苦了,没有好的身体,什么都做不好。” 长虎揉了揉感觉涩涩的眼睛,“是呀,下回不能处理公事到这么晚了。效率低不说,对眼睛也不好。你以后也要注意。不过,初音应该是心疼所消耗的蜡吧。” 没有接话的菊千代只是静静地帮源七郎换上素服睡衣。倒是源右卫门刚刚成为贴身小姓,憋不住话,忍不住张口询问,“主公,今天我听到殿下说大殿准备上洛,是真的吗?”菊千代不禁狠狠地瞪了一眼。 刚刚处理完手头所有政事的青山长虎,眼下心情正好,也没在意小姓的逾越,笑着回答:“当然是真的,作为家督,胡乱说话是不行的。就如同你们这种贴身小姓,在主屋内发生的事,不可向外透露一句一样。” “主上放心好了。家父和菊千代哥哥在我来之前都嘱咐过我,我绝对不会出去乱说话的。”源右卫门向堀菊千代吐了吐舌头。 “连你父亲都不告诉吗?” “当然了,这可是主公的秘密。我是主公的家臣,当然要为主公保守秘密。连这一点都做不到,将来怎么做大事。” 长虎听后哈哈大笑,“那你告诉我,刚才想要问什么?大殿上洛又关你什么事呢?” “当然有关了。现在将军之位久悬不决,大殿上洛肯定是帮助正争夺将军之位的两个候选人中的一个。大殿帮助其中一个得了将军之位,那么织田家岂不是一举成名,成为仅次于足利幕府家的天下名门,那么作为织田家的重臣青山家,成为一国守护岂不是手到擒来;那么我安田家将来岂不是有机会成为一城之主,我怎么能够不关心呢。” 源七郎觉得安田源右卫门说的有趣,“那好,呈你吉言,如果我成为守护,你就有机会成为城主。不过想要成为城主可不容易,我得考考你。”对于聪慧、有能力的下属,长虎一直是很有耐心的。“你都知道将军家的什么事啊?” “我听说,三好氏支持足利义荣殿,朝仓氏支持足利义昭殿。现在由此二人在争夺幕府将军位置。但是去年足利义昭殿被封为从五位下左马头的官位。按照惯例,凡是被封为左马头的清和源氏,基本上就是下一位将军候补,我想应该是足利义昭殿占优势。况且,足利义昭殿是已故将军足利义辉殿的亲弟弟,从血统上说是清和源氏的正统。” “那可不一定,你这已经是旧闻了。我听佐治左马助大人从堺传来的消息,说是朝廷已经传下旨意,谁先向皇室上供万刃钱,就让谁当将军。”这个话题足够引起所有人的注意,松田家的平介也得意洋洋的讲起自己所得的消息。 虽然这些消息青山长虎早已知晓,但是手下的眼光不仅仅局限于尾浓一地,让他很高兴。“那你们说说,谁将取得最后的胜利,得到将军的职位呢。” “我认为是足利义昭殿下,一是我刚才说过的义昭殿是清和源氏正式血统的继承人;一是朝廷下旨封他为左马头,说明朝廷也属意他做将军;一是他有朝仓氏的支持,朝仓氏历代都是比丘山的金主,现任家主朝仓义景和现任比丘山法主关系非常好,而现任法主正是天皇的弟弟。不是足利义昭殿当将军谁当将军。”源右卫门快言快语抢先说出自己的主张。 “我不这么认为,从实力上说,支持足利义荣殿的三好氏远远强于朝仓家,京都的控制权也让三好三人众所掌握,天皇一定会让义荣殿成为下任将军的。”平介表示不同意见。 源右卫门迅速反驳,“三好家现在自顾不暇,三好三人众和大和守护松永久秀打的不亦乐乎,听说连奈良的东大寺都因战火而遭到损毁。天皇怎么会任命这样的武家所支持的候选人成为将军。” “那可不一定,现在可是乱世。只要有实力,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都会发生。像北条家那样的乱臣贼子不一样成为关东管领了嘛。三好家现在虽然内讧,但是涉及到这样的大事,肯定会一致对外的。再说,松永久秀怎么可能让足利义昭殿成为将军。” 互相争执不下的源右卫门和平介把脸转向青山长虎,请主公评论。长虎点点头,虽然早就知道最后答案,但不想当个神棍。指指一直没有发言的胜千代和菊千代,“你俩也说说是怎么想的。” “论正统是义昭殿应该成为将军,但是从实力上来说是义荣殿占优,我认为最后会是义荣殿成为下任将军。”胜千代很像他的哥哥,话不多,但很有逻辑性。 “该你了,菊千代。” “我同胜千代一样,认为下任将军会是义荣殿。但我想我们更应关心谁是失败者,大殿如果想要上洛,那么一定会支持失败者成为将军。如果义昭殿胜出,义荣殿身为堺公方一系,与三好家历来交好,恐怕竞争失败,也不会求助于我们织田家,只会让京都再次陷于战火。拥有朝仓家支持的义昭殿即使不敌三好家,向我家求援;战后获得最大利益的也不会是我织田家。只有义荣殿胜出,义昭殿失败,才最符合我家利益。现在越前朝仓家正陷于本国和加贺一向一揆的乱战中,根本没有实力向京都出兵。失利的义昭殿最后只能放弃朝仓家,向我织田家或是上杉家求援。我家跟近州湖北的浅井家是同盟,上洛途中只有一个湖南六角家挡路;而上杉家上洛,中间可是隔着四州之地,其结果不问可知。再说,就如源右卫门所说,如果论正统性,毫无疑问义昭殿应该成为将军。这样,大殿就会占据绝对的大义名义。所以大殿日后肯定会成为天下人。主公是大殿手下最杰出的手下大将,不出几年,武名一定会轰传整个日本的。” 青山长虎满意的点点头,不管对错,手下这帮小姓都学会了思考问题,这才是最重要的。不管将来如何,在这个乱世里,拥有一批杰出而且忠心的手下,才是安身立命的根本。“好了,你们都很不错。但是这件事暂时和我们关系不大,赶快睡觉去吧,明天还要早起。” “哈哈。” 正当青山长虎想要利用这个冬天好好规划一下家中的发展时,没想到小牧山城意外的发生一起事件,使得长虎不得不从家中事物脱身,来到小牧山城。 第四一章 加藤惹的祸 “主公,前田利家殿和福富秀胜殿两人求见主公。”负责传递消息的源右卫门汇报。 正在低头处理政事的青山长虎皱着眉头,把头抬起来。“什么事情这么急,竟然两个人一起过来?菊千代,快把两位大人请进来。” “哈哈。”菊千代低头退了出去。 “青山殿,是我辜负了你的期望。但是,求求你了,现在只有你才能帮上忙。平时,你的意见主公也听得进去。不然这次,我们赤母衣众一下子就折损大半啊。再也无法和黑母衣众抗衡了。”前田利家进屋就把头伏在地上,怎么劝也不肯抬起来。 看到前田利家的样子,青山长虎心中不安愈发强烈起来。对随后跟进来的福富秀胜说:“怎么回事,慢慢讲,别像又左卫门这样,说话没头没尾的。” “加藤弥三郎和坂井道盛发生冲突,失手把他杀掉。主公大为震怒,要让他剖腹谢罪。”福富秀胜满脸苦意。 “道盛不是奉行众嘛,跟我们又没有利害关系,弥三郎发什么疯。再说,这只是弥三郎一个人的事,怎么把赤母衣众也扯进去了?”长虎不解的问。 “主公这不是要迁城嘛,安排和准备工作都是由奉行众来做的。坂井道盛说织田家黑母衣众的地位要高于我们赤母衣众,所以不仅搬迁由他们先开始,三丸归属于近侍的房子也是由他们先挑,挑剩下的才给我们。对此不满的弥三郎就和他争论了几句,没想到一时失控,铸成大错。因为当时佐胁良之、山口飞弹守和长谷川桥介也在场,主公要处罚弥三郎,他们三个为他求情,一怒之下,主公说在场的都是同谋,让他们三个也剖腹。这样我们赤母衣众可是一下子一半人就没了。柴田大人、林大人、佐久间大人等在尾张的家中重臣得到消息后,纷纷登上小牧山,向主公求情。但反而让主公更加愤怒,说是谁再敢求情,就和他们同样切腹吧。大家毫无办法,又左想到你可能有办法,我俩就连夜赶来了。” 长虎一听到这个消息,脑袋‘嗡’的一下,不说这些人原来都是他的手下,彼此间有很深的感情。光为织田家着想,今后数年主公日日征战不停,如此自损膀翼,也是无法让人忍受的。“到底是怎么回事,谁在背后出的鬼主意。是你吗?又左。明知道弥三郎性格暴躁,容易出事,还让他当这个出头鸟,你的脑袋长在屁股上了吗?”看了一眼不敢抬头的前田利家,源七郎恨不得上去狠狠踹上几脚。 前田利家只是低着脑袋,不停的喊,“对不起,求求殿下想想办法吧,拜托了。” 福富秀胜替前田利家辩解,“这还真不怨又左卫门。为了挑选房子的事情,又左正和负责此事的村井贞胜殿交涉,不想事情就发生了。” “肯定有人在背后捣鬼。我听说内蔵助刚刚娶了村井贞胜殿的女儿,这回莫不是奉行众和黑母衣众联手黑赤母衣众?事情发生前,还有谁接触过弥三郎。”想到这一点,长虎不由抽了口凉气。 “这次奉行众如此欺负我们赤母衣,肯定是有黑母衣众的影子,是谁就不好说了。但弥三郎此次杀人,却是出乎任何人的意料。好像最开始是因为佐胁良之引起的争论,然后被人讥笑说是抢功抢的连刀都挥不起来的武士,都可以进赤母衣,还敢跟黑母衣众挣先,不自量力。才引起弥三郎暴怒。如果他们四个全都剖腹,又左恐怕也没有面目在赤母衣再待下去了。” “人家现在是堂堂正正的使用阳谋,你们就傻哈哈的往下跳。当年我把赤母衣交给你时,是怎么说的?”听到又是佐胁良之闹出的事情,长虎就像是吃了半个苍蝇似的,连重话都不好意思再说出来,说不出的腻歪。 “唉,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还是合计合计看看怎么办。要不几天后,说不定你们就得帮他们介错。菊千代,立刻去把老师找来。说是有急事。”长虎下令。 “哈哈。” 得到消息的文石立刻来到主屋,在听取了事情的经过后,低头寻思良久。“大殿没有让他们立即剖腹,说明事情还有余地。主公,这件事你还是不要直接出头,不然会让人觉得手太长了。” “那你说该怎么办,弥三郎这个家伙死有余辜,不值得我费心。但飞弹守和桥介他俩不能不救。”前田利家听到源七郎这么说,脸色禁不住变了变。 “首先,这次恐怕还是要麻烦濃姬殿,自从吉乃殿往生,能够劝动大殿改变心意的也只有此人才行了。” “没有问题,我马上联系森可成大人,请求他出面,和濃姬殿交涉。另外我会让初音以探望的名义,带一些堺传来的南蛮物和唐物过去。”青山长虎立即答应。 “其次,要取得奉行众的谅解。如果能够让村井大人和松井大人松口,大殿应该不会痛下杀手,怎么也是从小到大辛辛苦苦培养了几年的人了。” “又左卫门,你和柴田大人关系不错;还有你福富秀胜,我记得你和池田大人私交很好;你俩以赤母衣众的名义,请他们当中介人,争取求得奉行众的谅解。不管他们提出什么条件,先应承下来,只要能把命救下来就行。”前田利家和福富秀胜二人立即应承下来。 “还有,这件事背后少不了黑母衣那帮人在兴风作浪,不过效果如此好,恐怕他们自己也没有想到。派人和他们谈一下,不要把仇结得太深,日后战场上一同作战的机会可不会少。该威胁还是要威胁。”前田利家听到这里,脸禁不住红了又白,白了之后又开始发青。 青山长虎有些怜悯的看了看又左卫门,向老对手低头,实在是让人无法忍受。“又左,该低头的时候就要低头。人活着,面子就有找回来的那天。” “哈哈。刚才文石老师关照的事情,我都记住了。回去后我立即照做,这次我们赤母衣认栽了。但风水轮流转,总有揪住他们小辫子的时候。” “行,不服输就好。我现在就派人去森可成大人那里,你们也赶快去把该做的事情做了。”青山长虎拍板。 三天后,源七郎收到前田利家从尾张传来的消息。 “主公,奉行众提出要求赔偿千贯永乐通宝。虽说是狮子大张口,但赤母衣那帮人完全能够承受得住。弥三郎家的加藤屋有的是钱。再说,实在不够我们也可以帮衬一下。给他们这样一个教训也好。但是黑母衣提出的条件实在太过分了,将来对我们实在太不利了。我们是不是……。”文石看着条件,不甘心的说。 “不行啊,老师。将来的事将来再说,这个时代,能看到三年后就不错了。以后的事,再想办法就是。又左这个笨蛋,这么关键的事情,不仅没有传来消息,还出现这么大的纰漏。”青山长虎恨恨地捶了下地板。 “恐怕不会这么简单,又左说不定就是想和黑母衣争争,不想反而弄巧成拙,造成事态一发不可收拾。佐胁良之可是他的弟弟,不敢说他在里面起了什么作用。我们还是多长几个心眼为好。”文石觉得这个时候应该给主公提个醒。 长虎点点头,默默沉思。“不管怎么说,只要答应条件,命看来是能够保住了。如果不出所料,他们四个应该是被改易,流放他国。判决下来,我们就可以出头求情了。” “不错,不过这个时机还是要掌握好。过早过晚都不好,不知主公觉得什么时候过去好。” “前天初音回来,告诉我,濃姬说好长时间不见我去拜访,让我这两天去参观一下她在稻叶山城的新宅邸,我想这会是个好机会。” 两天后,稻叶山城,本丸北屋。 “源七郎,自从上次会面,可是有大半年不见了吧。近来还好吗?如果事情忙,就麻烦初音多跑跑,自家人不要生分了。”坐在上首的濃姬声音有些清冷。 青山长虎心中明白,这是濃姬在怪罪自己了。没事儿的时候一个招呼都不打,有事儿的时候才想起来拜佛脚,换谁心中都有不忿。幸亏每逢佳节的时候都送了重礼,不然这次求人弄不好反要弄巧成拙。当然自己实际上的岳父面子也很大。 “臣惶恐,其实在下也是希望能够多听殿下的教诲,如果没有姬様的帮助,中美浓哪有现在这样欣欣向荣的局面。但是总有些小人愿意诋毁,臣深恐给主公和姬様带来麻烦,所以只能趁佳节之机略表心意。不想造成殿下的误解,臣罪该万死。”长虎赶忙给自己辩解,现在主公后院濃姬一家独大,可不是要依靠几个美浓出身的和吉乃一系抗衡的时候了。随便几句枕头风,就能让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你的顾虑我也清楚,现在好了,没有哪个小人再敢在殿下耳边乱讲话了。我可是一直就很看重你的,你也不要辜负了我的期望才好。”好在濃姬也不为己甚,敲打几句也就完了,费尽心思笼络过来的人才,该帮的时候还得帮。虽然近来门庭若市,投靠过来的人不少,但能够真正称得上心腹,可以放心使用的可还是没有几个。像眼前的就是其中之一。 “你若是常来的话,赤母衣也不会出这么大的纰漏。不过还好,殿下近几日总算消了些火气。这几个胆大妄为的家伙也算保住了命,虽说被开出织田家,但如果能立下几场像前田又左卫门那样的功劳,会很轻松的重归织田家。”濃姬做出保证。 “哈哈,此次这四人能够保住性命,全赖姬様吉言。加藤家、长谷川家都让我转达对殿下的敬意,并说日后如有吩咐,绝不迟疑。”青山长虎俯首感谢。 濃姬摆摆手,“替我转达,告诉他们不用这么客气。我也是为殿下着想,哪有自损膀臂的道理。不过,我听说为了保住这几人的性命,不光我使劲,赤母衣众为此付出的代价可也不小,将来在少主面前你们可是要吃亏的。” 听到这里,青山长虎脸上不由露出苦笑,“不然,河尻秀隆他们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放过我们。少主辅佐役的名单已经决定下来了吗?” 第四二章 心甘情不愿 “出来了。一长为池田恒兴;二长河尻秀隆;三长簗田広正;四长毛利良胜。明年的新年评定会上,将会公布名单。”濃姬的话语里没有露出一丝感**彩。 “是嘛。黑母衣众进去三个人。可真是大丰收。”长虎苦笑。“池田恒兴不是在泷川一益大人手下当与力嘛,怎么给调回来了?” “泷川殿在伊势的实力膨胀的十分迅速,手下招致的地侍已经超过柴田殿,快赶上佐久间殿了。所以,殿下决定召回池田殿,并把原来归泷川殿所有的尾张土地转封给他。要说信任,你们谁都比不上胜三郎。”濃姬笑笑回答。 “那是自然,胜三郎可是主公的乳兄弟,这是没法比的。不过,那个簗田広正是怎么回事?我不太了解这个人。” “咦?你不知道到吗?他是簗田出羽守政纲的嫡长子。出羽守你知道吧,就是在桶狭间之战时,报告今川治部大辅位置的那个人,鼻子有些歪。去年病逝了。” 长虎点点头,“哦,原来是他呀,我想起来了。不是去年才被招进黑母衣吗?怎么竟然排在了毛利良胜前面?” “殿下觉得他不仅武艺高强,而且脑筋活泛,是个人才,有意培养他。不过,如果没有这次事情,我想至少又左卫门(前田利家)会成为三长。四长应该是他和浅井新八郎之间争夺。但是赤母衣出来这样的事,实力大损,就是主公也不好说什么。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将来还会有机会的。”濃姬劝解。 “我倒是没什么,毕竟已经退出赤母衣这么长时间了。青山家这段时间又发展的很好,森大人也十分照顾我。但又左卫门肯定是十分懊丧吧,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殿下也想到这点了,下令让他继承荒子乡前田家。算是有所补偿吧。不过,这下你们赤母衣出来的人,可有些抬不起头了吧。” 正当青山长虎想要回答的时候,拉门被侍女打开,织田信长走了进来。源七郎急忙弯身问好。 “哦,听说你来了,我赶紧过来。不然,这两天恐怕又要被人絮叨。”织田信长边说边坐到濃姬身旁。濃姬听到殿下这么说自己,不禁横了织田信长一眼,却风情无限。让一旁的青山长虎尴尬不已。 “你小子做的那些事儿我都知道。明明知道我下令不准任何人讲情,你还胆大妄为,是不是上次处理的太轻,看来青山家最近日子过得不错呀。”前一刻还是风和日丽,下一刻就变成了冰霜严寒,没有一颗强大的心脏还真是不好应付这样的主儿。 好在青山长虎也算是比较了解主公的性情,看出织田信长也并不是真正生气。这样说话,不过是准备敲打自己,防止恃宠而骄罢了。“下臣知错了。可是,殿下还记得桶狭间之战前,在我们四五个小姓前跳幸若舞敦盛,然后出阵的情景了吗?” “当然记得。不过这和我说的事有什么关系?”织田信长没有想到青山长虎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一脸愕然。 “主公,我记得当时跟在您身边的共有五个人。分别是岩室长门守、山口飞弹守、佐胁良之、长谷川桥介和我。”青山长虎说完,恭敬地低下头。 织田信长马上明白了其中的含义,当年自己出阵时,最初跟随自己的只有这五个人,其余人是得到消息后,逐渐在热田神宫汇合。毫无疑问,不管是象征意义,还是实质关系,这五人都是对自己最为忠心耿耿的。岩室长门守在小口城之战战殒,剩下四人,除了青山长虎,自己这次竟要让他们全都自裁谢罪。想到这里,早已在一次次征战中变得冷酷的心肠,一瞬间也柔软起来。 “好了,这次我不是饶过他们了嘛。也算加藤这小子好命。”信长的声音缓和下来。 “加藤弥三郎脾气暴躁,这次是罪有应得;佐藤良之在背后出坏主意,说起来也很可恨。但是另外二人本身并无大错,被驱逐出织田家,实在是过于严厉了。还望殿下开恩。”青山长虎看到织田信长似乎有些悔意,鼓起勇气,为另外二人求情。 织田信长用手轻点身下,沉吟半响,最终还是摇摇头,“我这次已是法外施恩,绕了他们的性命,只是逐出织田家,该知足了。” 眼见事情无法挽回,长虎心中也暗暗绝望时,不知怎么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一个主意。“殿下你看这么好不好,加藤弥三郎和佐藤良之确实犯了过错,被逐出织田家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但二人还是有能力的。我听说这次德姬嫁到德川家,随行人员之中并无强有力的家臣,何不让他俩做为陪臣出仕德川家。将来万一有个风吹草动,我们也不会被动。这二人也有个念想儿,不会对将来绝望。” 织田信长眼睛一亮,“这确实是个办法,这次刃伤事件,已经传遍尾浓,我那个义弟就是有所怀疑,想来也是张不开嘴,就这么办了。那长谷川他俩呢,我觉得让他们四个都去好了,如果能够建功立业,我可以把他们再召回来。” 青山长虎心说别呀,弄不好将来对上武田家,四个人一锅端,让人全给密西密西了。青山长虎不知道在真实的历史上,这四个人后来确实全都出仕德川家,希望立下功劳后,能被织田信长重新召回。可惜,壮志难酬,三方原一战,全部战殒。 长虎紧接着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长谷川和山口我倒是有些别的想法。最近领内业务繁忙,颇感手头上人手不够。可不可以把他俩借我使用一段时间,就像当年的又左卫门。”说完后,一脸希翼的望向主公。 “不行,”织田信长一口拒绝,“又左卫门是个特例,如果所有被逐出织田家的人都这么干,威信何在。”听到这里,青山长虎难掩失望之色。濃姬悄悄在后面拉了一下织田信长的衣袖,不管怎么说青山源七现在已是织田家的重臣,不好当面就折了面子。 “不过,”织田信长话锋一转,“我听说尾张前守护斯波家,手下竟然一个像样的武士都没有,我当年把斯波义银的安危交给你们青山家,你可是太不负责了吧。难道青山家连个不错的家臣都没有吗?” 青山长虎心有灵犀的顺口接道:“属下该死,不过最近青山家征战频繁,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家臣了。不然殿下看这样如何,我把山口和长谷川介绍过去,以解燃眉之急。希望主公能够允许。”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倒是可以答应。斯波家把守护之职让给我织田家,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织田信长满意的点点头。“这件事就先这样办吧,这次顺利拿下美浓国,你也算是立下大功。我已派人去京城求见関白,希望能够兼任美浓守,估计很快就会传来好消息。上次跟你打招呼可能让你代办飞弹国事物,压制姊小路一族,怎么样,有没有心理压力。” “主公已经决定了吗?” “没错,新年的时候就会正式宣布,源七郎,有困难吗?” “请主公放心,我现在就着手准备。不要说对上,国司公家。就是近卫、一条家,也一样不在话下。” “那就快去吧,把该办的事快点办好,别让我失望。” “哈哈。” 当晚,青山长虎即带着山口飞弹守和长谷川桥介回到関城。离开前,让随身跟随的贴身小姓胜千代通知在尾张逍遥的斯波义银。又让源右卫门通知森本一庆前来觐见。 第二天一早,二人早早来到本丸。青山长虎首先把斯波义银请进主屋,并坚持让其坐在上首位。长虎简单把事情解释一遍后,斯波义银立即点头答应,当场写下请求书。长虎简单扫视一遍文书,满意的点点头,转头吩咐小姓菊千代立即送到稻叶山城。一直紧张的盘坐在长廊上的山口、长谷川二人,看着菊千代远去的身影,轻轻吁了口长气。 青山长虎轻轻拍拍手,召唤二人进来。“义银殿,就是这两个人。以后还请多多关照。”斯波义银仔细端详一会儿,满意的点点头,“不愧是出身赤母衣,一股彪悍之气扑面而来,实是受之有愧。我现在领有千石,分给你二人各百五十石,可否满意?” “多谢主公厚赐。”二人无奈的改变了称谓。 “不过,我这里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以后你们就听候源七郎的吩咐吧。”斯波义银善解人意的说。但一想到每年收入要减少三分之一,脸上不禁露出些许愁色。 没想到青山长虎紧跟着说,“这些年,义银殿年年为我手下小姓讲解茶道等知识,实在是辛苦了。在下年幼,思虑不周,竟然一文茶室费都没有付过,着实惭愧。今后每年,我愿提供百贯材料费,不知意下如何?” 斯波义银一听大喜,前两天刚刚看中一款名曰‘远山’的茶壶,苦于囊中羞涩,只好眼馋的流口水。不想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每年的收益一下平白多出六十多贯文,是为意外之喜。不由赫然问道:“不知从何时算起?” 青山长虎觉得斯波义银刚才答应的爽快,笑着回答:“就从今年开始,明日你就去牧长正殿那里去支取吧。我马上就吩咐下去。 斯波义银千恩万谢的退出主屋。 青山长虎转头又温声对山口、长谷川二人说:“义银殿只分别给你们百五十石,恐怕只够养活家小。这样吧,每年我再补给你们五十贯,想来基本够你们雇佣现在的家臣了。如有战事,我还会派一些武士到你们手下。今后的事就拜托了。” 二人一边流着眼泪,一边连连叩首。尤其是山口飞弹守,连声高呼,“敢不为殿下效死力乎。”惹得本丸的守卫连连侧首,以为出了什么事情。 第四三章 话说姊小路 等到把山口飞弹守和长谷川桥介二人送走,时间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中午。“森本殿,劳你久等,上午的事请比较麻烦,现在才处理完。我让厨房准备了一些酒菜,咱们边吃边谈。”让手下家臣从清晨就开始等待接见,使得一向严格按时间规划自己生活的长虎颇感抱歉。 “主公这是哪里话。这些天,殿下为了刃伤事件上下跑动斡旋,我们这些臣子可都是看在眼里。他家的家臣,可是不知有多么羡慕我们呢。自豪还来不及,怎么可能生出责怪之心。”森本一庆急忙为主公辩解。 “这是今天早晨才从木曾川捞上来的鲤鱼,非常鲜美,你尝尝。”青山长虎夹起放在眼前的生鱼片,向森本一庆介绍道。 “谢主公,”森本一庆小心翼翼的夹起一片,先是在美浓产的酱油里浸了片刻,迅速拿起后,又在三河产的辣根里轻轻沾了少许,最后放入嘴里。闭上眼睛品味一会后,赞不绝口。 看到森本一庆愈发圆滚的身材,青山长虎不由失笑,“我说森本殿,几日不见,我怎么觉得你的身材又宽出不少,家中生意可是不错?再这样发展下去,我可不敢让你上战场了。” “但请主公放心,战场上绝不会丢了主公的脸面。不信你问问毛受胜照那几个小家伙。过几年不敢说,现在他们几个,单打独斗决不是我的对手。” 森本一庆得意的翘翘眉毛接着说,“承主公关照,家中生意相当不错。即使有剩余的木料,只要干透了,增田大人就会买走。所以,最近我准备扩大规模,但是苦于人手不够,尤其大工不足。主公,你不知道,飞弹的木头既便宜质量又好,只要能够运出来,近江和堺的商人可是有多少要多少。另外,飞弾的雕工师和细工师也是顶顶好的,你看全国的一宫寺和神社,不养几个飞弾出身的職人,都不好意思说自己的建筑精美。” 谈起自家生意,森本一庆不由眉飞色舞,滔滔不绝,连饭都顾不得吃了。最后,青山长虎不得不打断他的夸耀,好能把事情继续说下去。“看起来你对飞弹是相当了解了。这次美浓攻略结束,大殿准备让我负责飞弹事物。我对飞弹不怎么熟悉,你来给我讲讲。这次,我可是要借助你的智慧和经验了。姊小路家可是公家出身,不知好不好打交道。” 森本一庆不屑的撇撇嘴,“主公,你可太抬举他们了。姊小路家确实是公家出身,并且很早就是飞弹的国司了。可是现在那个姊小路家家主,出身还不如美浓的斋藤家呢。斋藤家至少是守护代出身,那个家伙的家系不过是个地頭。” “地頭怎么了。没听说过这么一句话么,世上有两种人你没有办法跟他们讲道理,一个是哭泣的孩童,另一个就是地頭。”青山长虎调笑的说。“不过听你这么说,我还是真有些好奇了,他不是自称姊小路中纳言吗?难道是假的不成?” “主公说的不错,确实是假的。他确实向朝廷申请中纳言官位,但是天皇没有同意。朝廷只是封他为从四位下侍从。” “那也相当不错了,我记得幕府将军在刚刚继承时,也不过是从四位下,朝廷对他可真是不错。”青山长虎羡慕的说。 “那是贿赂来的。他答应每年给関白近卫前久大人上供一匹马及五十贯永乐通宝,给兼田吉光大人二十贯。结果,两位大人帮忙争取来的。我听说,这次三河守大人(德川家康)能够得到官位,也多亏有这位中纳言大人。德川殿就是引用了他的前例,才迫使朝廷答应。関白大人每年又能多得一匹马加五十贯。主公想想,姊小路家的通字是‘綱’,而他的通字是‘赖’,怎么会是公家。”森本一庆笑着回答。 让森本一庆这么一说,反让青山长虎有了兴趣。“没想到这家伙还这么有故事,详细的给我讲讲。” “现在这位叫姊小路良赖的家伙出身三木家。三木家本是飞弹国守护京极家的家臣,后来被封在飞弹益田郡的竹园乡。通过数百年的发展,先后打败広濑氏和江马氏,占据飞弹国最大的盆地高山盆地,一举成为飞弹国最大的势力。” “这么回事呀,那三木家是怎么继承飞弹国司姊小路家的?”青山长虎问。 “说起来,现在的姊小路家主的才能,决不逊色于当年的斋藤家(意指美浓蝮蛇斋藤道三)。三木前一代家主直赖病逝时,飞弹发生大规模叛乱。当时附属于三木家的国人众江马氏,広濑氏,以及庄川流域的照莲寺一向众,纷纷叛乱。那时占据古川盆地,实力衰退的姊小路家趁此发兵,想要一举夺回被三木家抢走的飞弹霸权。但不知让三木良赖殿使用了什么计策,反正最后被称为姊小路三家的古川、向、小岛三氏自己发生内讧。等到内讧结束,向、小岛二氏被灭;古川氏也元气大伤,抵御不住三木家的攻击,只好降服。再往后,直赖殿的嫡长子光赖继承姊小路古川氏,改名自綱。等到现在,元古川氏直系后裔已经因为各种意外全都死光。因为三木家与姊小路家都是出身于藤原氏,经过朝廷允许三木良赖殿现在成为姊小路侍从良赖。原来默默无闻的三木家,现在就成为了公家名门姊小路家。”森本一庆一边感叹,一边端起酒碗,不时润润喉咙。 对于姊小路家倒霉的遭遇,青山长虎并没有放在心上。虽然在这个乱世已经生活了很长时间,但是作为中国人脑海中固有的‘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句话,却是没有丝毫改变。但是森本一庆话里透漏出的信息,却让青山长虎心里一动。“那么现在古川盆地也落入三木家手里了?现在那里情况如何?” “自从三木家继承姊小路家后,那里就变得十分稳定。并且被良赖殿编成大野众,用来专门应对庄川、白川流域的一向众和国人众内岛氏。”森本一庆的这句话让青山长虎欣喜不已。 “这么说,虽然现在三木家,还是改成姊小路家吧。姊小路家虽然在飞弹一家独大,但是还有不少人反对他们了?”青山长虎张嘴问。 “不错,反对他们的人还真不少。当年的叛乱虽然让姊小路良赖都镇压下去了,可是永禄七年,甲斐武田家手下大将山県昌景出兵飞弹,江马氏拜在其军门下。有了武田家的支持,现在姊小路家也压服不住在高原川流域有很强实力的江马氏。”森本一庆笑着回答。 “武田家没有压服姊小路家吗?”长虎感兴趣地说。 “姊小路家背后也不是没人,上杉家一直是他家的后盾。武田氏出兵飞弹,好像并不是要夺取飞弹。似乎只是想要一条通往越中的途径,并不想因此激怒上杉家。” 青山长虎哈哈大笑,“这就对了,只要有一条通往越中的道就行。加贺、越中可是一向宗在北国的大本营,别忘了武田信玄和本愿寺法主可是连襟,通过一向宗给上杉家带些麻烦,比直接激怒越后之龙要划算多了。真是个心思诡异的家伙。我说朝廷为何如此偏宠三木家,原来是因为上杉家的缘故。再给我讲讲,姊小路家还有哪些对手。” 一旁的森本一庆却是听得目瞪口呆,想不到大名们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背后,竟然有如许多的弯弯绕,让他好半天才继续说下去。“另外大的反对势力就是刚才说的,在白川流域的一向宗势力了。还有就是広濑氏,那是个八面美人,一会儿站在江马氏一边,一会儿站在姊小路一边。因为实力还算不错,虽然发展无力,但自保有余。” 青山长虎点点头,现在除了美浓没有把手伸进飞弹外,四周各国大名都有了代理人。姊小路的后台是越后上杉氏,江马氏的后台是信浓武田氏,照莲寺的后台是越中和加贺的一向宗和尚。那么可供织田氏选择的余地,真是不多了。 想到这一点,青山长虎张嘴问,“你现在和飞弹哪家做生意?” “姊小路氏和広濑氏。” “広濑氏家占有多少土地,最大能够集结多少兵力?” “土地大概有不到两千石,征兵极限我估计不会超过百五十人。” 长虎听得一头黑线,大失所望。刚才听森本一庆说広濑氏在飞弹的实力还算不错,没想到才有区区不到两千石的土地,自己与力的土地都要超过他家三四倍。再说两千石的土地一般情况只会征集五十人前后,极限也不过是在七十五人到百人之间,怎会多出如许多。长虎沉着脸,继续听下去。 “広濑氏土地虽然不多,但拥有很多山地,出产木材和矿产。虽然无法种植粮食,但出产的木材卖给我这样的外地商人。以前矿产归将军所有,据说银阁寺所用的金银就是飞弹所产。现在其中三分之一强都归広濑氏所有。在紧急情况下,有可能雇佣更多的人。”森本一庆赶紧解释。 长虎听着连连点头,这就对了,不然光靠那五六十人,早让人摁死了。不过,听森本一庆这么一说,还真让源七郎放下了原来的轻慢之心。原来长虎认为,飞弹国不过是六十六州中的下国,又分成这么多的势力,想要控制住轻而易举。没想到这些势力背后站了这么多大人物,而又没一家能够一统,说明里面的水还是很混的。 祝书友们新春愉快,万事如意,家庭幸福。 第四四章 详解飞弾国 想到这里,青山长虎觉得关于飞弹国,不可以简单做出决议。还是和家中重臣合议后,再决定更合适。“森本一庆殿,看来飞弾的事情还真不是那么简单。你今天先回去好好捋一遍,我把家中重臣召来。明日,你再详细为大家解说一下飞弹国情况,看看如何做更合适。” “哈哈。”森本一庆听后,立刻告退。长虎也即刻下令,通知文石、牧长正、拝乡家嘉、菅屋长濑和岛清兴五人明日登城。 “飞弹国共有三郡十三乡,三郡为益田郡、荒城郡、大野郡。可耕地不到四万石,主要集中在高山、古川、国府三个盆地。高山盆地是其中面积最大的,拥有江明子乡、松桥乡、石蒲乡、纲本上保乡、纲本下保乡,十三占五。其中姊小路家占有高山、古川两个盆地,国府盆地归江马氏。剩余一些零散的的土地分布在江川两岸,被当地土豪占据。从这里可以看出姊小路家在飞弹占有绝对的霸主地位……。”第二日晨,家中群臣都按时登城。森本一庆显然经过一夜的准备后,说话很有条理。 “什么呀,才这么点土地就敢称霸一国。家主,不听话咱就揍他。”敢于在这样的场合里毫不顾忌的插话,并大放厥词的,除了拝乡家嘉就不会有别人。 气得青山长虎狠狠地瞪他一眼,示意让其闭上嘴。等到森本一庆把昨天讲给源七郎的事情,向群臣大概又说了一遍后,菅屋长濑首先开口问,“既然広濑氏能够集结的兵力,远远超过其耕地面积。姊小路古川氏、江马氏想来也是如此吧?” “照莲寺和江马氏具体情况没有详细了解过,不敢说。但姊小路古川氏的情况我稍微知道一些。姊小路家施行三城防卫体系,本城为起家的益田郡荻原乡‘樱洞城’和高山盆地的‘松仓城’。樱洞城管辖下的益田川流域土豪,作战时组成益田众,是姊小路家的主力,负责防卫美浓不破郡方向。三佛寺城在高山盆地以东,管辖小八贺川、大八贺川流域土豪,作战时组成八贺众,负责防卫南东的信浓木曾谷和美浓的惠东郡方向。三枝城在高山盆地以西,管辖川上川、小鸟川流域土豪,作战时组成大野众,负责防卫西南方向的照莲寺和内岛氏。不过,最近内岛氏与照莲寺之间有所纷争,古川氏有意调整其作战方向,加大对北方高原川流域江马氏的打击力度。益田众在三百人前后,八贺众不到二百人,大野众大概也是这个人数,加上松仓城的兵力,最大程度的征召,应该在千人前后。” 菅屋长濑点点头,表示自己没有问题了。 “除了这几个相对来说比较大的势力外,还有没有其他国人众了。”紧接着提问的是牧长正。 “有。沿着宫川、荒城川等河流两岸,还零星分布着一些国人众。比如大前氏,都筑氏、伊藤氏、东藤氏、国山氏等等。但是力量都很小,顶天凑十个人,都老了不起了。” “假如,我是说假如,我们真的最后被迫出兵飞弹的话,需要怎么走?”问这个话的是一向不言语的岛清兴。 “有两条路,一个是从不破郡越过野麦岭,进入飞弹国。那么首先迎击我们的就是古川氏最精锐的益田众。另一条是从惠东郡出发,越过舞台岭,这条路非常难走,最宽的地方不过能让两个人并排行走,平常一天的路程,那里至少需要三天时间……。”森本一庆看来非常熟悉这条道,介绍的非常详细。 “那么,我们走水路不行么?”拝乡家嘉又在插嘴。 “可以是可以,不过有几个地方落差过大,水流湍急,无法行舟。这样我们在这段水域之间必须准备出数倍的船舟,很容易事先就会引发对方的警觉。” 紧接着文石等人又问了几个关于飞弹各家如何与国外势力联络的问题后,大家基本上对飞弹都有了一个比较清晰的印象。 “大家都谈谈想法,用什么样的政策代办飞弹事物。怎么完成大殿交给我们的任务。明年新年评定会后,正式任命就会下来。消息会迅速传出国外,我们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来准备了。”青山长虎看到大家没有疑问后,张嘴问。 下首的家臣们互望一下后,文石首先发言,“不知大殿有没有乱入飞弹的打算,如果没有,事情我觉得很好解决。现在织田家拥有三上国之力,有数的大大名,就连我们青山家,都不是飞弹姊小路古川氏能够惹得起的。现在,站在他们背后的上杉家是织田家十数年的盟友;武田家前年刚和我们结成姻亲不久;本愿寺显如殿就在两天前,派来使者恭贺大殿夺取美浓,太刀、名马无不精美,显然是希望能与我们交好。只要我们不谋求领土的加增,这些势力会很好说话的,派个使者过去,这些土豪、国人众就会摇着尾巴来讨好我们。” “现在不谋求,不等于将来不谋求。”岛清兴说话总是这么言简意赅。 “左近说得对,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虽然大殿只是让我们负责代办飞弹事物,但是显然如果能够多得一国,大殿绝对不会嫌多的。泷川殿的领地现在已经超过佐久间殿和柴田殿了。下国也是一国,姊小路古川良赖的官位可是比大殿还高。”青山长虎说。 “主公心急了。飞弹这颗果子还太青涩,现在不易采摘。按森本殿所言,広濑氏领地分布在飞弹川靠木曾川一侧。我们想从舞台峡乱入飞弹,一定要经过他的领地,恰好他在飞弹的实力不强不弱,又没黑后台,正适合我们。如果我们递出橄榄枝,広濑氏一定会投靠过来的,只要我家在飞弹拥有一个稳定的据点,加上熟悉地理的地头蛇。山险河急就不会成为我们的阻碍。但这需要时间。……” “我觉得我刚才的想法很好,听说森本殿的生意发展的很好,想多造些船加快发展,不会有人怀疑。反正飞弹作战人数不会多,如果交战时,对方身后突然多出百人,或是听闻后路被断,这仗就不用打了。” 不用想说话的一定是拝乡家嘉,这回青山长虎倒没有责怪他。长虎认为这个想法很不错,除了在时间的配合上不好协调外,和日后韩战的仁川登陆到有些神似。斜身转头问森本一庆,“怎么样,有办法吗?” 森本一庆迟疑一下,“如果只是百人的话,没有问题。但是需要给我两年时间。”两年呀,青山长虎心中有些暗暗失望。两年后,织田家恐怕在近畿快打成一片乱麻了,哪有时间顾得上飞弹这种小国。 “殿下,如果我们想派遣一只水路偏军,那么沿岸的土豪、地侍,事先一定要拉拢好。这帮人说不定将来会起大作用。”牧长正拾缺补遗。 “主公,即使大殿允许我们乱入飞弹,但是会让我们动姊小路家吗?”文石一张嘴就直指问题要害,给青山长虎火热的心浇了个透心凉。大殿会让自己动姊小路家吗?答案是毫无疑问的,按照大殿现在对上杉家的重视程度,肯定不会。飞弹自古就是越后长尾家的势力范围,武田家侵入飞弹,不过是给上杉家添堵罢了。如果不能对姊小路古川氏动兵,那么进入飞弹又有何意义。 长虎叹口气,“我都不知明天会发生什么事情,将来的事情又有谁会知道呢。还是先把自己该做好的事情做好吧。” “我们分明暗两条线,明线由老师负责,古川氏、江马氏、内岛氏、照莲寺的联络任务就交给你。正好柏舟除了看守家庙就没有事做,我让他帮你的忙,另外再带几名画图画的好的,途中地理,交通要害,水源地等一定都要记得清清楚楚,以作备用。”青山长虎开始把任务安排下去。 “暗线暂时由森本一庆负责,老师你利用身份为他提供便利。另外森本殿的生意规模要扩大,家中为你提供两千贯的资金,你可以保留其中二分之一的利润。另外剩余的利润你不用上缴,用于增加雇佣人手,造船和收买当地土豪。特别是広濑氏,一定要他们暗中臣服于我青山家,两年内能做到吗?” 森本一庆低头思考,又掐指算了一下后回答,“钱大概差不多,但是在下嘴拙,很难说服人,可不可以让西尾义次殿帮我?他的嘴能把死人说活。” “没有问题。另外我也给你几个画图的。凡是你经过的路途,对将来攻城、行军,有利、不利的地形都要标注下来。回来后,和老师的图对应,防止出现差错。雇佣的护卫人手尽量选择飞弹出身的猎手和山伏,他们熟悉当地的地理,将来会对我们很有利。小土豪也是,能够收买的,不要怕花钱。钱不够,可以再从我这里支取,还有什么困难吗?”长虎答应的毫不迟疑。 “另外,在下还有个不情之请。犬子今年已经痴长七岁,却没有发现任何优异的地方。主公的小姓一个个都异常出色,不知可否也栽培犬子,也让臣拼命打下的基业,将来不被败掉。”森本一庆深深地低下头,求恳。 青山长虎一瞬间愣住,随即反应过来,这是往自己手里放人质,以表忠心呢。“我也没有什么好教导的,全是依仗他们自己努力。不过,既然你信任我,就让你的儿子过来吧。他多大了,幼名是什么?” “犬子今年七岁,幼名力士。” “为什么起了这么个幼名?”长虎笑着问。 “从小犬子力气就大,所以起了这么个名。稍微大点后,发现他的手也很灵巧,做东西像模像样的。” “这还不叫优点呀。你的心意我明白了。就让他做我的贴身小姓吧。”长虎体贴的说。 “谢主公。”森本一庆喜出望外。 第四五章 忙碌的年末 就在関城的青山长虎和手下众臣开始着手准备飞弹事物时,刚刚搬到稻叶山城的织田信长已经忙得连抬头的时间都没有了。加上刚刚把用得很顺手的赤母衣众四人赶出织田家,连一向精力充沛的他也感到有些吃不消。不得不从元斋藤家雇佣了许多家臣、吏僚,不乏有能力者。其中代表人物武井夕庵,已经成为信长的佑笔,所有安堵状、感状都要经过他的手,还有部分奏者职能,成为织田家吏僚三号人物,西美浓利益代言人。 “武井夕庵,该来恭贺的差不多都接见过了吧。算算,自从打下美浓后,除了每天接见这些人,几乎什么都没做。三河守(德川家康)、关东管领(上杉谦信)是我们的盟友,过来恭贺,顺便商量今后事宜那是理所当然的;堺那帮商人和一向宗和尚,见到利益就像苍蝇闻到腐肉,一拥而上,我也不会吃亏;信浓守(武田信玄)、備前守(浅井长政)是我家姻亲,过来恭贺,加强双方的联系,也是应有之仪。可京城的公家算是什么东西,拿几把破扇子,就想把当年的庄园要回去,我脑门上写着‘傻’吗?”即使心情再好,经过公家们连续几天的密集轰炸,也让信长有些按捺不住心中的不耐烦。 “那些公家也是看到有便宜可占。谁让天皇的纶旨一到,主公立即把百年前被侵占的天皇领有庄园还回去了。现在天下六十六州,可有像殿下出手这样大方的大名了吗?殿下这是自己把名气打出去了啊。”武井夕庵慢条斯理的回答。 “可是现在该怎么办,当年在美浓拥有庄园的公卿们,派代表拿着凭证几乎全来了。你看看,山科家、近卫家、一条家、三条家、西园寺家、九条家等等。我如果全还回去,西美浓众就会造我的反。总不成让我用直辖领给他们当替地吧。”织田信长抱怨的指向桌几上满满的求见贴。 “主公何必心焦,不过‘分化拉拢’四字而已。但是三周前,殿下对纶旨答应的过于痛快,造成今日之果,今后还望殿下引以为戒啊。” “我知道了,怪我太心急。想着早晚要答应,不如痛快些,也让天皇不用那么窘迫,竟然便装当街卖画谋生。不想竟引发这么多的麻烦,真是悔不听夕庵所言。我有个小姓出身的将领叫青山源七郎长虎,他常说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专业的事情让专业的人去做,剩下的看结果,奖惩就行。真是有道理啊。”信长摇头叹息。 “是青山殿啊,近几年我可是久闻其名。如果说龙兴殿最恨哪个人,我想殿下排第一,第二就是这位‘仁义’的源七郎,井口城下町都让他搬到関城了吧。听说他让赤母衣众排查关东管领过来恭贺的人名单,据说对这些人的出身地很感兴趣。”武井夕庵的话不阴不阳,春秋笔法纵横。 “嗯,这件事我知道,最近我在让他办些事,他可能在找线索吧。说说现在这个局面怎么办,如何分化拉拢。”信长不想在这件事上多谈。 武井夕庵也聪明的转移了话题。“除了関白近卫前久和中纳言山科言继亲身前来,其余公卿派来的不是嫡长子就是家宰,分明是瞧不起主公。既然这样主公也用不着亲自接见,只要臣就足够了。殿下满足天皇的要求,不能说不对,官位的颁发始终由皇家掌握,将来殿下也需要大义的名分。近来武家与皇家的折冲始终由近卫大人掌握,山科大人在中级公卿中影响力也极大,我认为这二人能不得罪还是不要得罪。既然两位大人亲来,给我们这些下臣面子,这区区百石之地,换得公家实力派人物的好感,还是合适的。我觉得殿下亲自接见,然后难为一番后,答应他们的要求,不知殿下认为如何?” 信长略微思考后,点头答应。 “另外,殿下在尾张颁布的乐座乐市令,美浓商人也十分羡艳,希望能够得到殿下的恩泽,为此愿意支付两千五百贯的矢钱(军费)。不知殿下是否允许。” 织田信长一听,心中不禁大乐。这个乐市令,早就想颁布了。只不过因为近来杂事繁忙,竟把这件事给忘了。看来忙也有忙的好处,这不有人来白送钱了。“颁布乐座乐市令不是不行,但是当年尾张商人可是付出三千贯矢钱才获得允许,我总不好厚此薄彼。”脸上却是面现难色。 武井夕庵心中暗暗撇嘴,嘴上却说:“主上放心,臣怎能让殿下为难,后日必给殿下一个满意的答案。” “还有什么要紧事?”信长问。 “泷川大人来信,说是一切顺利,问还有没有吩咐的。”武井夕庵回答。 “伊势北五郡,好大一盘菜呀。”信长手里拿着一把扇子,直敲另一只手的手掌。“让他密切关注南伊势北畠家的动静,今年就这样了,明年春耕之前,我必会出兵帮他。你退下吧。顺便通知吉兵卫过来(村井贞胜)。” “哈哈。”武井夕庵弯身施礼后,退出。 “吉兵卫,这次你们吏僚联合黑母罗衣可是把赤母罗衣祸害够呛。事情就到此为止吧,不要再往大了闹。” “可是……”村井贞胜不甘心的辩解。 “没有什么可是,这回吏僚和黑母衣众都在这次事件中占了大便宜,还不满意。你不会希望有人在战场上给你女婿(佐佐成政)背后打黑枪吧。不要忘了,织田家的铁炮队组头不只是你女婿,还有浅井新八郎呢。” “哈哈,全凭主上做主。” “找你来,这是一件事,还有就是德姬嫁妆准备的怎么样了?不要让我义弟等的太久。最好年前就抬过去。”织田信长吩咐。 “都已经准备好了,只要定下日期就可以抬过去。不过让佐藤良之和加藤弥三郎当陪臣是不是……,”村井贞胜迟疑的问。 “我不是说事情就算过去了,你怎么没完没了。”见村井贞胜始终纠缠不休,织田信长开始不耐烦。 “臣并无他意,只是怕三河守殿会误会。”村井贞胜的脑门儿开始冒汗。 “这点不用你担心,我会解决的。德姬的婚事就定在十二月二十日吧,宜婚嫁。我再交代你两件事。一是去武田家求亲的织田扫部助回来了,信浓守殿答应将五女松姬许给奇妙丸,并会再派秋山信友殿来,加深与我家的关系。你负责好好接待,不要有失礼的地方。并立即准备回礼,准备好后交给我审查。”想到这件一直牵挂在心上的事顺利解决,信长的心情又好起来。 “太好了,这样一来,我家北方从此无扰。远山夫人骤然而逝,让很多人都很担心。”村井贞胜长长吁了口气。 信长虽然也很怵武田家那群山上的猴子,但是看到手下这么熊包,还是气不打一处来。没有好气的说:“另一件事就是关于远山家的,远山家在土岐时代独立性就很强,岩村殿(信长姑母,远山家主景任正妻)还无所出,这件事让我很担心。绝不能让他们倾向于武田家,不然东美浓一日即会失陷。必须尽快解决这个问题。” “那主公的意思是?”村井贞胜问。 “上个月侍女又给我生了个儿子,这已经是第五个了。没有儿子不好,太多也不好,过继一个给远山家吧。将来就由他继承远山家,加强与我织田家的联系。这件事立刻就去办,岩村殿已经把这件事跟远山景任商议过,景任殿也应承下来。相关过程我不太清楚,你去把这件事办稳妥了。”信长吩咐。 “哈哈,那主公想过继第几子,需要什么时间办好?”村井贞胜问。 “就老五好了。明年事情恐怕会很多,如果今年就能把这件事做好,就不要拖到明年了。选两个好奶妈送过去。”说完后,信长觉得意兴阑珊,挥挥手让村井贞胜退了出去。 十二月初,幼名‘坊丸’的织田信长五子,悄无声息送进美浓惠东郡远山氏主城岩村城,没有惊动任何人。但不仅远山另外六头和织田家中重臣都关注到这件事,在家中悄然商议。甲斐武田家、飞弹姊小路家、三河南部水野家,也都密切关注此事。可大家都聪明的没有声张一句。 十二月二十日,尾张、三河边境,一场盛大的迎亲仪式召开。德川家康亲率千骑迎接,其盛大的场面,很多年后还让众多妇人议论、羡慕,觉得不枉此生。 十二月二十五日,在美浓领呆了许久的上杉家贺臣,终于假道飞弹,返回越后。虽然离开美浓和到达越后的人数一致,皆为十六人,但确实有两个人的面孔在美浓是不曾见过的。 十二月二十八日,秋山信友率领近三十人的庞大武田家代表团,通过东美浓来到稻叶山城。织田信长率重臣亲自出城迎接,让织田家的男人们,对甲斐武田在主公心中的地位有了进一步了解。欢迎队伍中就有青山长虎。 十二月二十九日,刚刚回到関城,准备和初音商议新年事宜的青山长虎就得到胜千代通报,武田家金丸大人来访。这让长虎大吃一惊,赶紧出城将金丸虎繁迎入主屋,并在出迎前向菊千代递了个眼色。菊千代会意点头,表示完全清楚明白。家中正执勤的不忍众甲信武士迅速从另一道门离开。 “金丸大人一路辛苦,饭食可还适应,家父承蒙大人关照。此番大人能够光临寒舍,实让家中蓬荜生辉。正好今晨从木曾川送来数条鲜鱼,大人今天一定要留下,不然日后我青山屋可是无脸再去求见大人了。 第四六章 谁奇货可居 “那好,我就不客气了。好久不见甚又卫门大人了,不知身体可还好?”金丸虎繁豪爽的答应下来。进屋后,怎么也不肯坐到上位,最后只好和源七郎并排而坐。 “这就是闻名六十六州的黑山产甲州金吗?在他国可是很难看到呀。信浓守大人实在是太客气了。叫小子怎么敢当。菊千代,快去把父亲大人从尾张请来,告诉他,有老朋友从信浓来了。”长虎手里抓了一把大小如同现代围棋子三分之一大小的金块,仔细端详。这只是金丸虎繁拿来的很少一部分,当做礼物的口袋里至少还有三四倍这样的金块。虽然这些年,源七郎如同葛朗台似的拼命往家里搜集每一文铜板,以应付将来的需求,却还是头一次看到这样大量的金子。 青山长虎与今日登城议事的文石悄然对视,礼下于人,必有所求,金丸虎繁此次如此迫切的求见,所谋之事恐为不小。“大人此次前来,不知有何要事啊。如有用得着青山家的地方,尽可开口。青山屋能有现在的发展,大人居功至伟,家主在可能的范围内,必会优先照顾。”寒暄数句后,坐在下首陪客的文石开口询问其真实目的。 “是这么回事,”金丸虎繁开口之前,先是及其爽朗的一番大笑,让人倍增好感,但是长虎心中的警戒系数没有丝毫放松。当了二十多年的信浓勘定奉行,每日手中经过的钱粮不可计数,现在依旧让信浓守无比信任,可以说是狐狸群中的老狐狸。“一是为完成公事而来。信浓守大人感念青山屋多年来,为武田家不辞辛劳,每次都顺利的调达物资,完成要求。对此深表感谢,希望将来能够同样如此。另一是近几年,在下身子骨愈发容易疲劳,想来也服侍不了主公几年了,这次带来犬子十兵卫,希望两家几十年的交情从此不要断掉。”说完,指指屋外廊下一童子。 “金丸大人怎么不早说,这如何使得,快进主屋来。”长虎赶紧起身,将屋外童子拽入。“令郎真是一表人才,百年后,金丸家必定会更上一层楼,金丸大人过虑了。……”一番客套话,源七郎现在想都不用想,顺嘴就能说出一长串,脑里却在不断咀嚼金丸虎繁刚才说过的话。‘希望今后也能完成武田家交给的调达物资要求,这是什么意思。武田家现在应该是急需某种物资,需要青山屋的配合,所以不惜花费大量金钱贿赂。不会是粮食和铁器,一定是盐。’想到这里,青山长虎眼睛一亮,觉得豁然开朗。 虽然从青山屋传来的信息并没有显示盐价出现大的变化,但是武田义信一死,说明武田家和今川家的关系恐怕要正式破裂。武田家所拥有的甲斐、信浓、上野三国皆为内陆国,不产盐,一半的盐路要经过临海的今川家。今川家看来是断了武田家的盐路。 长虎并没有猜错,在武田义信被自刃后,甲斐武田信浓守把义信正妻(今川氏真妹妹)及二人所产一女退给骏州守护今川氏真。武田家与今川家之间的关系完全破裂。 今川氏真为了制衡武田信玄,开始联络北越上杉家,可惜漏了风声被武田家侦知。武田信玄为此大为恼火,开始收缩利根川以西,西上野兵力,调达物资,为征伐今川家开始做准备。并与三州的德川家康相约,夹击瓜分骏州、远州二州。 偏偏这件事又被今川家获知,今川氏真立即做出反应,以拒交关税的名义扣留了武田家的盐队。为此,附属于武田家的豪商大井信贞损失惨重,东海道商路几乎全断。为了向甲信百姓提供必要的食盐,武田信玄计划在明年二月开始的骏州征伐战被迫搁浅,并需要迅速做出应对,开发新的商路,解决紧迫的食盐问题。 这些事情当然不是青山长虎所能知道的,但是并不妨碍他做出正确的判断。“看来金丸大人想要从我这里订购一批物资。大人尽管放心,只要价钱合适,其他的不成问题。” 金丸虎繁听到这里,嘴角禁不住颤了一下,什么叫价钱合适,这是已经准备好狮子大开口了。“希望今后,每月能够从青山屋购得二百石精盐。武田家愿意以现在的价格再加五成成交。并且甲州将对青山屋和佐治屋的业务全面开放。” 饶是青山长虎早已有了心里准备,也禁不住到吸一口凉气。心想,看来武田家被卡住咽喉,眼睛发红,准备和今川家死磕下去,今川氏真要倒霉了。青山长虎原来很早就计算过,武田三国每月消耗的食盐在五百石前后,如果大军作战,每月还会多出额外的三十到五十石。 青山家盐田每月产出的极限为六十石前后,其中四十石交给青山屋,销售至甲信。另外二十石,由杂货屋提供给青山长虎治下的尾浓地区。这次金丸虎繁的出使,竟然希望青山屋在甲信市场占有率从原来不到十分之一,到现在的五占其二。 青山长虎低头盘算半天,摇摇头拒绝,“金丸大人,实在抱歉,这个买卖太大了。青山家一家承受不起。刚才妄言之处,还望谅解。” 金丸虎繁一听被拒,以为长虎不满意给出的价格,笑着说:“青山殿不要忙着拒绝。这可是我家主公觉得青山屋这几年经营,不曾出现过纰漏,特意如此关照。可不要伤了信浓守殿下的心哦。” 青山长虎听出言语中暗暗隐含的威胁,苦笑回答,“金丸殿,并非鄙人不想帮忙,实是有心无力。我家的那几町盐田,每月能够产多少盐,大人想必早已知晓。并且,现在并非产盐的夏秋季,即使我们向各家四处购买,一下子也凑不出如许多的盐啊。再说,就是花高价购得,让我家主公知道我如此扰乱尾浓,岂会轻饶于我。金丸殿,你我两家世代交好,可千万不要让我在火上烤。” 金丸虎繁看到青山长虎真是不想应承下这笔买卖,心中开始发慌,脸上也露出几分慌乱,“青山殿可是觉得价钱不合适,没有关系,我们还可再做商议。青山屋遍布数州多年,每月从各地调达百石食盐,轻而易举。我也可以为殿下介绍一些商家,每月从他们手里低价购得五六十石精盐,毫无问题。” 青山长虎心中偷乐,饶你心思剔透,在这样情况下,也得任人宰割。“既然殿下如此说,我也不能过于矫情。只要此次前来洽谈的秋山殿能够让我家主公承准,我这里即使赔钱,也不让大人失望。我家的商业奉行,现由父亲大人负责,明日就会从尾张赶过来。不知大人和令郎能否暂住寒舍一宿,后日再做商谈。” “敢不从命。早已听说青山家饮食精美,寝屋舒适,今日正好领教一番。”虽然牙床已被咬得生疼,金丸虎繁还是脸露笑容,一副完成任务后开心的模样。 第二日,赶到関城的青山甚又卫门与金丸虎繁寒暄数句后,开始正式商议青山屋向信浓提供食盐的具体数量、价钱、交货日期、付款日期等等。武田家在这场谈判中开始即处于劣势,逼得不得不不断提高价码,满足青山家的要求。 最后,协议在长虎的示意下终于达成。在取得织田信长殿谅解的情况下,青山屋每月向信州提供百八十石免关税食盐。其中现有四十石以平价售给武田家;由金丸虎繁介绍的商家每月向青山屋售卖五十石,青山屋加价六成交给金丸家;另外九十石由青山家购得后,在甲信按照尾张市价一倍的价格售出。武田家用甲州金和木曾驹付款。 “父亲大人,我们就这么便宜青山家了吗?那个青山长虎确实长得很像义信公,但总不能因为这个原因,我们就这么照顾他吧。知多半岛沿岸全是盐田,他青山家即使自己产不出这么多盐,也轻易能够从佐久间家等靠海家族那里获取,我们干嘛这么低三下四的。再说,加价六成,他怎么不去抢钱。中山道又不是他一家在做食盐生意,我们多找几家不好吗?看他还这么牛?”金丸十兵卫在回稻叶山城的路上,冲父亲不满的说。 金丸虎繁恨铁不成钢,失望的瞅着十兵卫:“你眼皮怎么这么浅,就不能多想几步,看得再远些。现在信浓守殿把平时储备的食盐都拿出来,平抑盐价,再不加大食盐供给,不到一个月就会发生恐慌。你以为今川家断了我家盐路的消息能够瞒多久。如果到下个月还解决不了进货渠道的问题,不要说涨三四倍,十倍都有可能。到时候主公就要拿我的脑袋来祭旗了。这回谈判,远远低于我的底线,是青山家给我面子,帮我立功,没有好处别人干嘛要帮你,你个笨蛋。” “可是从三州那里不是也可以进盐吗?我听说三河守殿(德川家康)已经向主公保证,甲信食盐供应。不是说下个月就会有充足的盐了吗?”十兵卫不服的说。 “说你笨,你还真是笨。青山屋已经和我们打了十多年的交道,我们可以一定程度信任他。三河守能行吗?迄今为止,三河守殿不过和主公通过两封信,主公就能把自家的命脉交出去?如果你的智商只有这些,我是不会放心将金丸家的今后交给你。并且从三州运来的盐,一定会优先满足甲州需求,你不会连这都想不明白吧。” “可是,向青山屋这样的商号,在中山道又不止一家,为什么我们不多找几家呢,那样价格一定会降下来,主公那里我们岂不是更有脸面。”十兵卫依旧不服。 “第一,我金丸家需要在尾浓有一家与我家交好的势力,狡兔三窟,这是其中之一窟,也是家族长存之道。在同等情况下,我希望与我家交好的青山家发展的更快,在织田家站的更稳,这对我们的好处更大。第二,通过中山道向甲信输送商品,很早就是青山家的势力范围,连尾张守殿下都不能强夺。你看到青山家在知多半岛发展业务了吗?没有。那里是尾张守殿和佐久间殿的势力范围,潜规则的存在总是有他的道理。第三,我看好青山长虎这个人的发展,织田二长,青山长虎、丹羽长秀,这一代织田家的领兵之长是佐久间信盛和柴田胜家二人,那么下一代必将是这二人,现在不投资,将来哪来的回报。”金丸虎繁详细的解释,生怕十兵卫还有不明白的地方。 “父亲大人,这就是你经常所说的奇货可居吧。”十兵卫一脸若有所思。 第四七章 犬虎与虎犬 与此同时,関城本丸内,青山这对父子也在讨论刚才的事情。 青山甚又卫门一脸兴奋,不停的自言自语:“不须五年,不,三年就够,我家这次购买军用物资的损失,就能通过这次交易赚回来。应该还有办法加大我家的利润,让我想想,甲州产的漆、蜡列国闻名,木曾驹虽然有名气,但是利润没有漆蜡大,我们先前提出的用盐换马,改成漆蜡如何,这样利润更高。既然可以不用上缴关税,又是现在他们求着咱们,多携带些夹私品,信浓藏前众那帮家伙也只能掐着鼻子认了。”说到兴奋处,甚又卫门的鼻头都开始微微发红。 青山长虎一脸无奈,心里纠结不已,头一次认可了尾张众人的说法。‘犬父虎子’这话有些过分,但父亲绝对是投错了胎,生在武门是他一生的悲哀,堺才是发挥他能力的最佳地方。商人的眼光永远与武人的眼光无法一致。木曾驹这种每年出栏不会超过三十匹的管制商品,是结交朋友,赏赐手下,获得忠心的最佳礼品,岂是区区金钱所能买到。大殿送给自己的‘百段’,当年可是让无数人眼睛红得都蓝汪汪的了。父亲竟然想着拿去换钱,来弥补军购的损失,那叫损失吗,那是先期投资好不好。 长虎组织了半晌语言,才张口说:“父亲大人,那木曾驹也是军购的一部分,用盐抵,会省不少钱,就不用换成漆蜡了。” 甚又卫门愣了一下,脸上有些挂不住,慌乱的回答:“原来是这么回事,你还有什么计划,一起告诉我,不要让我耽误了正事。” 青山长虎见状,忙小心翼翼的回答:“父亲大人刚才说的都在理,不过我估计这样的暴利不会持续很长时间。信浓守大人不会甘心辛辛苦苦挖出的金子,就这样轻易流入我们手里。所以这段时间也不用顾忌,能赚多少是多少。” “这样啊,没想到你比我还要激进。”甚又卫门捋捋胡子,“涸泽而渔,这样不好吧,像你所说,这段时间不会长,之后就该藏前众来找我们的麻烦了。细水长流不好吗?” 青山长虎一听,马上顺水推舟的回答:“我也就这么一说,应该怎么办,还是父亲大人有经验,您说了算。另外我希望能通过这件事,和信浓豪族建立起更为密切的关系。父亲您说该怎么办。” 看到家主因为自己的建议改变主意,觉得找回面子的甚又卫门很高兴,开始积极筹划。“家主,你说我们每月多带二十石左右的食盐,运进信浓你觉得怎么样。像金丸殿、曾根殿,我们如果能够多提供给他们四五石盐,想来他们会非常高兴,这可是极大的人情。” “可以,还是父亲大人有办法。另外,多笼络笼络那些小豪族。像仁科家、下条家、望月家那样的豪族,意思意思就可以了,他们都是武田家的一族众,不会缺盐的。与其让他们拿着我们的盐去做人情,不如我们自己来。”长虎吩咐。 “就按家主说的做,回去后我先列个计划。看看应该扶助哪些小豪族,对我青山家将来的生意更有用。年后我再跟您细说,家主看可以吗?”青山甚又卫门马上应承下来。 “那就麻烦父亲大人了。” 金丸虎繁离开的第二天,就是永禄十年最后一天了。青山长虎带着初音、雪和惠生来到稻叶山城的青山邸宅,准备参加当晚的酒宴。然后,第二天带领家眷,跟随主公一起去尾张的热田神宫参拜。 刚刚翻新过的旧长井宅被文石整理的非常好,已经有些陈旧的木板都已换成新的。今年刚产的茅草制成的榻榻米,呈现青绿色,屋内散发着只有新宅才会有的特有清新。庭院内杂草清理的干干净净,文石还别出心裁的挖了一条小水渠,引来稻叶山溪水,清凉冷冽;挖渠多出的剩土,堆成高矮两座小假山,分别用飞弹工雕凿的石鹤、石龟镇住。又栽种了松、梅、枫、樱等各种植物。虽然已是冬日,但其匠心独具之处,连尾张守都赞不绝口。 作为主屋的长屋面积很大,加上小姓和侍卫,住进宅邸的已不下二十余人,依旧显得有些空旷。安排好众人后,青山长虎就准备出去访友。 “殿下,这么早就出去,是要先去森大人(森可成)那里吗?听说傅兵卫(森可成嫡长子)准备在年初元服,我武家又会多出一员武将。您如果看见他,能替我向他表示恭贺吗?并帮我把这个给他。”初音脸上露出求恳的神色,拿出从神宫求取的护身符。 作为织田家的养女,无法侍奉生父生母。这个只比他小一岁的同父同母的弟弟,想来当年初音一定很疼爱他吧。对奇妙丸那么好,是不是把对傅兵卫的感情放在奇妙丸身上了呢,真是可怜。青山长虎在这一瞬恍惚一下,接过护身符后,赶紧温声说:“好的,你不用担心,我听说森大人这几年把傅兵卫训练的非常出色。见过的人都说,织田家几年后又会出来一个权六大人(柴田胜家)似的优秀武将。我这就去森大人那里。” 但心里一想起傅兵卫那一脸桀骜的神色,就觉得一阵厌烦。气血盛,脾气暴躁,做起事来不顾后果,为将者须忌讳的事项,竟然在他身上全能找到。 虽说枪法还算不错,但也就是与尾藤知宣在伯仲之间,远远不如毛受胜照,也不知哪来的那么强的优越感,任谁都瞧不起。如果这家伙脾气不改,将来由他继承了森家,青山家是否要向现在这样和森家关系如此紧密,还真需要好好考虑。 其实青山长虎没有好意思说出口,凡是见过傅兵卫的人都说‘这是下一个加藤弥三郎,而不是柴田权六’。 “那就拜托了。我回屋收拾一下,就去母亲大人那里探望,大人不用挂心。这几天大人一定要开开心心的啊。这样明年,我们就会像今年一样,万事顺利。”初音欣慰的回答。 “哦,为什么这几天开开心心的,明年就会万事顺利?”长虎奇怪的问。 “你忘了今天是亲鹫上人的生诞吗?并且年末年初交始,有了一个好的开始,佛祖当然会保佑我们了。阿弥陀佛,佛祖保佑。”说完,初音还虔诚的双掌合十,看得长虎心中再次觉得泛堵。从来都是对鬼神敬而远之的他,竟然有个痴迷一向宗的老婆,真是讽刺。 “咦,这不是坂井大人(坂井政尚)嘛。好久不见,近来可好?听说你那里今年大丰收,农民们都乐开了怀,恭喜恭喜。”一到森宅,青山长虎就发现气氛不对,坐在森可成父子左首的坂井政尚满脸通红,怒目圆睁,右手握着长刀,好似想要拨出的样子。赶紧出言,调节气氛。 森可成一副尴尬样,浑身发抖,张嘴指着傅兵卫,看样子是要怒斥,听到小姓汇报青山长虎到来,才强忍下怒火。右首偏下的森傅兵卫,左脸能清晰看到一个通红的掌印。却依然是七个不平,八个不忿的牛13模样,看见长虎进来,连礼都不施。 森可成见到进来的青山长虎,如释重负,赶紧打招呼,“青山大人来了,快快进来坐。正好一会儿一起去本丸觐见主公,坂井大人要送给上总介殿的礼物可是很珍贵的南蛮物呢。据说可以计算时间,真是神奇。” 看到森可成闭口不谈刚才的事情,长虎聪明的跟着刚才话题说下去。“是吗?不知是什么奇异的东西,这些南蛮佬搞出的东西就是奇怪,不过真是很有用呢。那个被称为望远镜的家伙,有了它,侦查范围是从前的五六倍,部队反应时间也快了许多。坂井大人这回要献上什么东西给大殿?” “南蛮人称它为怀表,把一天时间分为二十四等份,一份就是我们的半个时辰。我试用一下,觉得很方便,就想着大殿或许会感兴趣。正好家中来了从堺过来做客的商人,我就从他手里又购得一块儿,准备今天献上去。另外,本来还想与森大人商量些事情,不曾想是自作多情了。我突然想起在三丸还有些事情没有办完,不得不先告退,青山大人一定见谅,改日赔罪。请多多包涵。”说完,向森可成简单施礼后,头也不回的转身迅速离开,好似深恐自己要在屋内做点什么似的。长虎注意到坂井政尚直到退出主屋,右手还是紧握着刀把,青筋一闪一闪。 看着坂井政尚远去的背影,青山长虎吃惊的问:“坂井大人这是怎么了?” 森可成狠狠地指着傅兵卫,把怀中肋差扔了过去,“这个逆子,竟让我在老朋友面前如此丢人。你给我滚,滚回金山去,用这个自我了断吧,省得日后败了我森家的名号。” 青山长虎大吃一惊,赶紧把肋差拿到自己手里,劝阻道:“森大人千万不要这样,傅兵卫乃是森家栋梁之才,岂可毁掉。即使做错了什么,一个还没有元服的小孩子,哪里懂得那许多的事情。大人还需有些耐心,多多教导才对。” “我就是太有耐心,才导致今日之局。再纵容下去,就是我森家败落之开始。不要再劝我,我绝饶不了这个畜牲。”森可成不知为何气成这样,转手就要去拔放在身边的长刀,脸上那道疤痕显得愈发恐怖。吓得长虎连忙冲上去,摁住森可成,并向傅兵卫使了个眼色。 看到父亲不是在开玩笑,是真的要杀了他,傅兵卫吓得脸色开始发白。看到青山长虎的眼色,才反应过来的森家嫡长子,急忙起身向外跑去,向母亲求救。被长虎牢牢按在身下,无法转身的森可成,突然像被抽掉脊椎骨似的,一下子软了下去,容貌也苍老了许多。 很快,源七郎从森可成嘴里听到了事情经过。事情很简单,森傅兵卫马上就要元服,森可成通过中间人,向有通家之好的坂井家打诊,希望坂井政尚能够成为傅兵卫的乌帽子亲。坂井政尚高兴地应承下来。 这次坂井政尚过来,不单与森可成商谈元服时的具体事项,而且希望在大殿许可后,能够把长女嫁与傅兵卫成为正室。 东美浓的远山家,从土岐时代就有很强的独立性,一直让尾张守殿心存疑虑。而森家与坂井家的联合,将会进一步加强东美浓的防御态势,尾张守当然会乐见其成。 本来皆大欢喜的局面,被旁边聆听的傅兵卫一句话给破坏的干干净净。‘坂井家的家格恐怕有些低,乌帽子亲也就算了,正妻也娶坂井家的,是不是太委屈了。’ 什么,当着坂井政尚的面,这个混蛋小子就敢这么讲话。青山长虎目瞪口呆的瞅着森可成,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长虎一直认为正常人的想法、思维是有底线的,是不可以不按照这个世界的规则办事的。但看来智商无底限,万事皆有意外,很不幸今天就让他碰上了。这个傅兵卫也许在内心深处有着自毁倾向,不仅乌帽子亲和婚事彻底完蛋,从此,森家和坂井家将不可避免的产生裂痕。织田家内部的美浓一系实力,无疑会被极大削弱。 青山长虎对于刚才抢过肋差的行为,感到后悔了,反正森家儿子多,也不差这一个。 第四八章 又是新年到 当青山长虎陪同森可成来到稻叶山城本丸时,天色微微发暗,众臣已经基本来全。大家按照各自的圈子,围坐在一起,热火朝天的谈论着喜欢的话题,不外乎土地、金钱、女人这三样。刚一进门,就被已在屋内的坂井政尚发现,挥手让二人过去。表情跟往常一样,没有任何异样,没有人会想到就在几个时辰前,此人还差点儿拔刀,以死相对。 长虎心中暗叹,现在即使表演的再正常又有什么用。当众人发现傅兵卫的乌帽子亲换人,任谁都知道森、坂井两家发生了问题。 青山长虎不知,屋内暗中有更多的人望向他,当然基本上都是从武田家来的那些使臣们。里面很多人,都听说了长虎与刚刚自刃的义信公异常想象的事情。平时没有相见机会,趁着这个时候怎能不好好端详一番,回去后也是一件好的谈资。并且他的亲母,笠原夫人是在信浓被俘,听说还在信浓守的俘虏营呆了好多天才被赎到尾张,这不能不让人产生很多联想。 ‘啪、啪’随着两声拍掌,众臣迅速安静下来,按照排位坐好。织田信长闪身走了进来,环视一圈,“大家都来了,今年我织田家平定美浓,众位辛苦了。今天是本年的最后一天,不用顾忌身份,尽情享用吧。” 坐在首位的林新五(林秀贞)端起送上来的酒杯,向织田信长恭贺:“上总介家武运长久,信长公武运长久,贺。”群臣跟着随声大喝:“贺。” 织田信长矜持地端起酒杯:“各位武运长久,贺。”又转身朝坐在客席的武田众使臣,“盟约坚如磐石,贺。”然后又与众臣连贺三回后,退出主屋。 大家看到主公出去后,紧绷的心情松懈下来,气氛渐渐再次热烈。辛苦了整整一年,终于可以放松一天,尽情享用眼前的一切,明天又将是新一年的开始。 排在泷川一益下首的青山长虎,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向其请教一番,打算尽可能在自己的飞弹压制计划中,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永禄十一年元月一日(1568年),这一天在一片祥和中度过。织田信长带领手下家臣及其家眷们,参拜了热田神宫。祈求这一年能够五谷丰登,诸事顺利。 元月二日,开始了新一年度的评定会。去年的一些老面孔不见了,更多的新面孔出现在评议会上。刚刚获得清州城,成为十二岁城主的嫡长子奇妙丸,坐在织田信长侧首,开始向父亲学习处理政务。成为辅佐役的池田恒兴、河尻秀隆等四人坐在他身后。 织田信长首先表扬了在去年做出巨大成绩的能臣。柴田胜家、泷川一益、木下藤吉郎三人被大肆表彰。接着,向所有家臣正式介绍西美浓三人众,并宣布氏家、安藤、稻叶三家成为织田家谱代家老众。 看到大家的情绪渐渐高涨起来,织田信长紧接着又宣布了两项决定。一是把稻叶山城城下町井口町更名为岐阜,一是把所用朱印改为‘天下布武’。第一次正式向手下众臣们,清晰的传达了自己志在天下的目标。看到主公的志向或者说野心如此远大,群臣们兴奋不已,似乎看到自家武门的兴盛就和眼前主公的野心一样,一发不可收拾。 正如年前织田信长向青山长虎吩咐过的那样,长虎在评定会上正式得到了代理飞弾诸事的任务。青山氏在织田家的内部权力划分上,从西美浓转向东美浓,开始分割削弱在惠东郡拥有极大权力的远山家势力范围。 评定会后,织田信长把泷川一益单独留下。重臣们会心的互相挤眉弄眼一番后,心领神会的各自道别,返回本地。伊势这块儿蛋糕很香,主公只是吃到小小一口,看来今年还想大大咬上一口,伊势神户氏有难了。 飞弾山脉,一个拥有近二十匹驮马的商队,艰难的沿着山路前行。“庄林殿,怎么了,队伍为何又停下来?”圆球一般的森本一庆,‘滚’到停下来的商队最前,询问负责商队安全的首席家臣庄林一成。庄林一成是他在去年知行大幅加增后,特意回到出身地摄津。用三分之一的俸禄额度,把这个能力不在自己之下的儿时伙伴,从摄津池田家拉至麾下。现在,他的能力不仅在家中得到认可,就连主公青山长虎见到后,也是赞叹不已,说是自己捡了大便宜。并且直言近畿才是天下人才汇集之地,不是尾张这样的乡下之地能比。 “主公,头马拒绝再走,你看是不是把它身上的重量减减。这样下去,不出十里,又要废掉一匹。这回可是头马,不能再这样使下去了。”看着头马后腿和马肚之间,因为捆绑货物而被布条磨得鲜血淋淋,四条腿疼得不时痉挛一下,心疼的眼角直跳。 森本一庆狠狠地抽了马屁股数下,但是头马倔强的一动不动。森本一庆无奈的嘟囔几句,下令把放在头马身上的盐拿下,改用人驮,终于让头马再次前行。 庄林一成让手下带领商队继续前行,拽着森本一庆来到路边。“殿下,这才一个半月,我们在这座大山里已经来回走了三趟。就是人受得了,畜牲也不行。大家都到了极限,再有一回,全都得累死在路上。” “你以为我不知道啊,原来夏秋之际时,也不过三个月才走一趟。你看看,现在连雪都没化,已经有两匹马掉进山涧摔死了。可是,时间不等人。文石已经给家中(青山家)带来好消息,姊小路古川氏通过咱家向大殿表达善意,不仅愿意派人质;还透过越后上杉家作保,答应在大殿需要时会派百人地侍前来助阵。就连主公那里也没有落下,每年百贯加上二十张鹿皮,可不是小数目。另外江马氏和照莲寺虽说没有像古川氏那样派来人质,但也贡献了不少奇珍逸品争取获得大殿的欢心。知道吗,照莲寺送给大殿的是个阵钟,据说是当年京极氏入国时所用,你说大殿能不高兴嘛。大殿在出阵伊势前,特意把主公叫过去,对他这两个月的成果表示满意。并且,这次出兵伊势又没有动员我家兵力,你说这意味着什么。”森本一庆无奈的回答。 “就是说大殿对飞弾还是不放心,希望在飞弾有一股势力完全偏向我们美浓,所以让青山殿继续留在美浓,加大对飞弾的分化、策反?不是说因为防止在动员森家和坂井家兵力后,担心过长时间离开美浓,会发生意外,才留下七郎殿看家的吗?”因为信息不对等,庄林一成听到森本一庆的话显得有些吃惊。 “明面上确实是这样说的,并且这也确实是大殿留下主公的目的之一。我家本地在中美浓,不管是东美浓还是西美浓,发生什么事我家都能做出迅速反应。但是不管是现在出兵伊势,还是将来志在天下,大殿都要保证尾浓的安定。你想想,现在三河守是大殿的盟友加姻亲,北伊势眼瞅着就是嘴中之物,尾州的安全大殿已经不担心了。但是浓州相对来说安定性大大不如尾州,大殿怎能不有所担心。 庄林一成低头想了一下,点点头,“主公不说,我还真没注意。从外部来说,东面是尾州,南面和北面都是大殿的姻亲,只有西面飞弾这一侧,是个不稳定因素,怪不得把七郎殿留下看家呢。” “尾浓平原地大物博,资源丰富,兵源充足。但另一面,易攻难守,北面还好一些,有岩村城等险地据守。青山殿负责的西面,无险可守,如果飞弾诸氏一心要和我们作对,三天两头进出美浓还真是个烦心事。不如趁着现在兵强马壮,拉拢一股人马牢牢为我们挡在飞弾山脉西侧。即使日后真出现状况,我们也有时间及时作出反应。这样,広濑氏的态度就非常重要了。如果成功说服広濑宗直,不仅主公在织田家的地位会大幅提高。我们森本家,也可以利用这个优势,确立在青山家的地位。”森本一庆皱着眉头说。 “広濑氏已经当惯墙头草,这回七郎殿又拒绝了他们联姻的要求,恐怕很难让広濑氏实心实意为上总介家做事。将来一有压力,事情很有可能会出现反复。”庄林一正分析。 “我们已经来回跑了这么多趟,也算是对得起他们当年对我的支持了。再拖下去,即使主公还有耐心,大殿恐怕在结束这次伊势征战后,也不会再有耐心。总不能因为当初的情意,给主公带来麻烦。”森本一庆眼里闪过一丝厉色。 “主公,你的意思是……?”庄林一正迟疑的问。 “不错,如果広濑宗直再这么拖下去,我们也只好对不起,施以辣手了。庄川流域的藤林氏和国山氏都已暗中倒向我家,这次前去広濑家,他们也会尾随商队之后,配合我们行动。愿意代替広濑氏,成为上总介家在飞弾代言人的国人众可不止一家。待价而沽,总要适可而止,贪婪的人会得到报应的。到时我们见机行事,一定要把事情漂亮的办好。不然青山殿这么支持我们,结果却让他大失所望的化,力士(森本一庆嫡长子)的日子会很难过,我们森本家也很难再有出头之日。” “不能让七郎殿抬抬手,再娶一个侧室吗?到现在为止,殿下才娶两个,并且主母不要说嫡长子没生,像雪姬那样连个姬様都不生,再纳一个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庄林一正问。 “主母如果诞下长子,事情反而好办。正是像你所说,在这种情况下,青山殿反而不好纳侧,怕引起森家的误会。森家和坂本家刚刚闹翻,这头儿主公就往内宅领个人,你说森家会有什么反应,主母会怎么想?这件事是我想得太简单,过于暧昧了。希望这次西尾殿能帮我们把话圈回来,不然只好动手了。”森本一庆默默望向远处趴在马上,脸色煞白的西尾义次。 第四九章 飞弾国人众 “大家觉得条件如何,我们是不是应该倒向织田家?”两天后,西尾义次在広濑氏主屋一番慷慨陈词后,告退休息。留下広濑宗直和手下家臣们面面相窥,半天无言以对。 “我觉得没有必要,像原来那样就挺好,谁给我们好处我们就支持谁。连我们诚心诚意希望和青山家联姻,他们都不屑一顾,说明根本就没把我们広濑氏放在眼里,我们又何必用熱脸去贴冷屁股。”一名家臣愤愤的说。 “不行,就连古川氏和江马氏都对织田家示好,我们広濑氏有什么可以拿乔的。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只要织田家青山氏随便派一支人马过来,分分秒秒就能把我们灭掉。到时谁敢帮助我们,不要那时才知道后悔。”另一名家臣紧跟着表示反对。 既然支持的、反对的都有了,盘坐在四周的家臣们开始纷纷表达意见。家主広濑宗直,觉得越听头越大,越发不知该如何做了。最后,只好把头转向自己首席家老求助。 “主公,森本殿已经不耐烦了。”看到大家把目光全都投向自己,本想暗地劝诫主公的家老,无奈张嘴说出自己的看法。 已经不耐烦了,这是什么意思?広濑宗直丝毫没有理解到里面的杀机,继续用疑问的眼神询问家老。 “当年森本殿来到飞弾购买木料,主公给了他很多便利条件。并且由于他熟悉飞弾事物,所以青山长虎大人把与我家联系的任务交给他。”家老解释。 “这些事我都知道啊。这个森本一庆真是不知好歹,我家帮了他那么多忙,他现在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当年如果不是你的劝说,我才不会便宜他呢。你看现在,对我都不怎么理睬。”広濑宗直愤愤不平的回答。 “主公说对了,事情的关键就在这里。前两次森本殿来的时候,可不是像今天这样。这次除了西尾义次殿不停的许愿外,森本殿基本不插话。主公知道,这两年因为买卖关系,他需要我这样对地面很熟悉的人为他服务,所以对我总是很客气,相处的不错。但是今天的席上,他几乎不瞅我。几次望向他,眼神都跟我错开了。”家老的话很沉重。 “你是说,青山家不再想跟我们谈了吗?我们这几年可是非常照顾森本殿的,他不能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本来还振振有词的広濑宗直头额开始冒汗。众家臣们嘈杂的辩论声也沉寂下来。 “森本殿可能极想与我家交好。但是,他只是青山家的家臣而已,并且不是谱代众。只有青山殿才能决定我家的命运,而青山殿给森本一庆的时间不可能无限长。这次上总介殿把长虎大人留在浓州,很可能就是希望从伊势回来前,看到飞弾的成果。听说姊小路家、江马氏和一向照莲寺都服软了,只有我家到现在不肯正式表态。说实话,如果今晚青山长虎夜袭我家,我一点都不感到奇怪。”家老沉重的声音,让周围的人心情也沉重下来。 “他们能和我家相比吗?他们只要每年上点供就可以了,青山长虎可是要让我们完全臣服。我家今后不仅要提供给他足额的鹿皮、矿产和细工师,少主还要到関城去当人质,世上哪有这样便宜的事。”刚才反对臣服的家臣反驳。 “我们家背后也没有关东管领或是信浓守。听说関城那里集结了近五百人,想要吃掉我家轻而易举,你认为这时候姊小路古川氏会帮我们吗?还是说我家周围的东条氏、国川氏会帮我们?到时候恐怕他们不派兵协助青山长虎,我们就谢天谢地了。”家老不屑的反驳。 “就是呀,几天前有情报说国山氏、藤林氏最近几天行动异常,家中地侍无缘无故消失不见,该不会真让家老说中了吧。”与家老关系甚好的一名家臣在旁摇旗呐喊。 “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我広濑氏最终还是逃脱不了这天?”広濑宗直看起来有些失魂落魄。 “主公,这个时代能够让家名存续下去,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我们飞弾地寡人薄,天生不足,缺少争夺天下的铁器与粮食。即使是君临飞弾的姊小路家,在周围看来也不过是鸡肋而已。这回织田弹正忠家把手伸向飞弾,我看只不过是想谋求本领的稳定,不希望哪天突然从飞弹山脉冒出一只军队,直袭尾浓平原。其他都是其次。” “你是说即使我们臣服于弹正忠家,也能保持家格的独立?”広濑宗直听到这里来了精神。 “我想织田家对待我家的态度,同上杉家对姊小路家,武田家对江马氏不会有太多区别。军役、普请役想来避免不了。但只要我们能在山脉以西保持警戒,发生突发事情能够及时预警,织田家应该不会再有什么过分要求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不能再蛇鼠两端了。”家老再次重申立场。 広濑宗直讪讪的答应后,觉得非常羞愧,急忙站起身,想赶紧回到后宅,不想被家老一把拽住衣袖,“臣还有一事,希望主公能够答允。” 几天后,広濑氏正式向织田家递交了臣服书,成为臣属于织田家的国人众。広濑宗直保证织田家舞台岭以西的安全;遣嫡长子到関城为质;向青山家提供二十人的军役;每年向青山家缴纳五张鹿皮及永乐通宝十五贯;为青山家提供充足的木料。作为交换,青山家保证広濑氏在飞弾的利益,不受姊小路家及其他势力的侵害;平价提供足额的粮食和食盐;免除普请役;万一因为织田家的原因,失去飞弾领地,由青山家为其在美浓提供土地两千石等等。织田信长的影响力开始侵入飞弾。 这天晚上,広濑宗直设宴招待森本一庆一行。 “大殿这次二月即出兵,真是让人难以想象。不知战果如何?那可是上国,不知土地有多么肥沃。”広濑宗直家老羡艳的问。酒宴上,大家山南海北的闲聊,很快就谈到织田信长在二月份,再次出兵伊势的事情。 “我们也没有想到大殿这次会这么急迫,想来是希望在春耕之前就能结束战斗吧。听说泷川大人事先准备的极为充分,北八郡中剩余五郡我想很快就会拿下来。下一步,我们应该考虑的就是拥有南五郡的北畠家了。”森本一庆兴致盎然的回答。 “放心好了,大殿英明神武,这回再次乱入伊势可谓势如破竹。这次来飞弹前,就得到消息说,大殿刚到伊势,泷川一益殿就打下楠城,三重郡已完全落入我织田家手中。现在只剩下盘踞在铃鹿郡、河曲郡二郡的神户氏和据守在俺芸郡、安浓郡的长野氏还在负隅顽抗。区区千骑人马,怎能与我数万大军抗衡,我们只需在这里喝酒等待,自会有好消息上门。”西尾义次也毫不在意的补充。 広濑宗直向家老望去,心中暗暗庆幸,赶紧举起酒杯,“祝上总介殿旗开得胜,敌人望风景从,成就霸业。贺。” 听到広濑宗直如此说,森本一庆和西尾义次赶紧举起酒杯,一口饮尽。再次斟满后,轮到森本一庆祝酒,“祝広濑家武运长久,与我青山家互为依靠,同心同力,共助大殿成就霸业。贺。”众人一听,也都赶紧举杯。 很快,大家喝得越来越兴奋,场面越来越和谐,一个个都醉醺醺的时候,広濑宗直领进一个小姑娘,五岁前后,大大的眼睛,黑漆漆的眼仁儿,极为可爱。进来后,広濑宗直指了指已经喝得睁不开眼睛的森本一庆,小姑娘听话的坐到一庆身边,努力的想要举起放在森本一庆身旁的酒坛,为其倒酒。 “这是谁家的小姑娘?长得这么可爱。日后不知会让多少少年郎为之心折。”早已得到暗示的森本一庆张嘴问。 “不才正是小女,听说大人家俊郎,现正在青山家主身边勇猛精进。不知吾家小女是否有这个荣幸,为森本家尽一份心力。”因没有和青山长虎结下亲缘,在家老的劝说下,広濑宗直决定和直接代表青山家利益的森本一庆结成姻亲,保证広濑氏的存续。 森本一庆咧开大嘴,笑着回答:“固所愿也,不敢请耳。”早在前一天的谈判中,広濑氏的家老就提出了这个要求,并且说只要答应这个请求,别的都好说。森本一庆在与庄林一正商议后,觉得如果这门亲事能够成立,将会极大抬升森本氏在青山家的地位,立即爽快的答应下来。但又特别提出,虽然森本家愿意,但是如果主公反对,那就没有办法了。 负责谈判的西尾义次听到这个消息后,立刻大包大揽。并向広濑宗直保证,主公青山长虎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答应,他愿意当这个证婚人。 此时,远在美浓関城的青山长虎却遇到个小麻烦,素来柔顺的初音生气了。缘由倒是很简单,当夜源七郎来到北屋与初音就寝,开始做凡是男人都喜欢做的事。因为担心初音受孕,每次喷发前长虎都要拔出来,这次却遭到了顽强抵抗。 第五十章 上方新将军 “初音,你这是做什么?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嘛,现在受孕过于危险,再过两年,你再大一些,一定让你生个健康的继承人。”来不及拔出的源七郎不高兴的说。然后,叫来侍女,让她给初音清洗,降低受孕的几率。 “不,我已经不小了。又左卫门(前田利家)的夫人阿松有长子的时候比我还小,今年都开始习武了。还有阿春、阿梅她们几个,年纪不比我小,都有了嫡长子。我不能输给她们。”初音把腿高高盘起,一动不动,拒绝起身。嘴角抿得紧紧的。 几年夫妻下来,长虎对初音的性子也算是知之甚详。看她抿嘴的样子,就知道是劝不动了。发怒道:“如果你再这个样子,这两年我就不来北屋了。看你怎么生?” “我不要让人瞧不起。你让我做的,这两年我都做到了。每天百个你所说的仰卧起坐,一次都没有忘记过;还有你让人熬的鸡汤,都喝得要吐了,也没有向你抱怨过。我的身体很好,根本就不生病。跟我一样大的姐妹都有孩子了,也没有见出事,远山夫人那样的事不会发生在我身上的。今年内,我一定要生个孩子。”初音寸步不让。 长虎揉揉头,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年初热田神宫参拜,平时天天负责家中事务,很难离开関城的正妻,看到跟自己差不多同一时代长大的姐妹们都有了孩子。大的已经可以挥刀舞剑,受到刺激了。连忙再劝,“不要跟他们比,别看她们生的早,但是你看阿梅那个,生下来不就夭折了嘛。咱们要么不生,生就要生个威武雄壮,健健康康的,气死她们。” “气死她们?我现在已经要被气死了。夭折了可以再生,总要比让人认为生不出来要好。殿下不要再劝了,你不是希望我改宗(放弃信仰一向宗,改为信仰其他佛教派别),我一直没有答应嘛。只要你答应,我立即改,真言宗、法华宗都行,好不好。”初音觉得这回青山长虎的语气没有那么坚决,赶紧撒娇的说。 其实初音心里还是很委屈的。虽然也知道丈夫这是为自己好,但是各方面有形无形的压力,让她实在有些承受不住了。这次参拜神宫时,佐佐成政夫人阿春的冷嘲热讽,只是让不断累积起来的郁闷来个总爆发而已。生母荣、养母濃姬以及义母笠原夫人都开始或明或暗的暗示她如果生不出孩子,就赶紧收养一个。万一青山长虎出了意外,不至于家名绝嗣。而自己的姐妹阿雪也很是不满,由于长虎希望自己的嫡子是长子,以致她也迟迟不能受孕,开始发出怨言。心中的郁闷无法排解,有时觉得都要发疯了。 长虎心中也有顾虑,虽然觉得再过两年生育,更安全些,孩子也会更健康。但是现实的压力,却让他不能不多考虑。 首先,这是一个不够卫生的战乱年代,即使是现代也有可能遇到七十码。即便知道日后发展的大势,元龟时代信长的苦战,他也不敢保证一定就会活下来。毕竟这个年代,枪尖上的铁锈也能要人命。 其次,现在他已经不是代表一个人活着,背后有成百数千的人靠他而活。他的一举一动关系到领民的安康以及家臣的效命对象,万一遇到意外没有留下后代,已经暗示自己收养个义子的主公,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把领地全都收走。那么自己现在这么辛辛苦苦又是为了哪般呢。现在手下的很多家臣都非常不安,生怕出现什么状况。如果再有两年,初音的肚子还是没有动静,那么自己就跟坐在一个要爆发的火山上没有区别。 再次,初音今年已经十七,从后世观点来看虽说是早了些,但也不是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而这个年代十三四岁开始生育才是正常的,初音现在肚子还没有动静,在不知缘由的人不断施压下,很有可能让初音患上抑郁,如同后世的王妃雅子那样得上癔症可就弄巧成拙了。 基于这些顾虑,让长虎觉得早两年似乎也不是坏事,不知不觉口气与先前相比软了许多。让同样了解源七郎的初音抓住机会,决心趁这段青山长虎必须每日留在関城的时候,怀上子嗣。 经不住初音的软磨硬泡,长虎终于松口。“好吧,既然你这么想生,那就生一个好了。你也不用改宗,只要怀有慈悲心,信什么并不重要。但是一定要注意身体,我交代下来的注意事项,如有违反,可不要怪我翻脸。” 初音听后欣喜若狂,抓过长虎一阵乱亲,让长虎心里不由心怀内疚。正当二人柔情蜜意,初音鼓足勇气放进嘴里,想要再来一回鱼水之欢时,拉门传来小姓‘啪、啪’的叩打声。长虎心中一紧,不得不赶紧从温暖湿润中抽身,低声问:“怎么了,哪里出事了?” 这段时间,把手下尾张众、美浓众、新参众近千人集结起来的青山长虎,每日呆在関城,不敢外出一步。为了征讨北伊势,上总介殿抽调走美浓兵力万人,尤其在西美浓,除了不破关关卡处留有数百人外,内部空空如野。可以说现在除了関城城主青山长虎军力保持完整,能够迅速出击外,其余各家都无力应付任何突发事件。这也使得留守的青山长虎,每日心中神经紧紧绷紧,生怕出现意外。并吩咐不管什么时候,只要发生重要事情立即汇报,不能有任何拖延。 门外菊千代的声音与平日相比稍稍有些高亢:“主公,京都传来消息,三好三人众拥立的足利义荣殿在向朝廷献金五千匹后,朝廷宣下恩旨,成为幕府第十四代将军。” 长虎一听不是美浓出事,吁了口气,随即兴奋起来,起身开门问到:“是什么时间发生的事?”菊千代一边递过写着具体消息的信纸,一边回答:“据说恩旨二月八日即宣下,但由于道路颇为不便,下旬才传到义荣殿本地摄津普门寺。佐治殿在确认了消息后,立即通过佐治屋递来消息。” 长虎接过信纸,“年前関白大人为了百石庄园,不辞辛劳亲身赶赴美浓,不是信誓旦旦的说肯定会是越前的义昭殿吗?怎么转眼就换人了?一个区区将军难道就值五十贯永乐通宝?天下之滑稽无出其右者。佐治屋通知大殿了吗?” “没有,佐治殿特意关照,说是应该我家最早知道这个消息。” 长虎点点头,“主公应该知道这件事了,没道理知道的比我晚。不过,菊千代,你明早还是亲身往伊势跑一趟,通知大殿这件事。” “哈哈,臣这就去准备。还要传达什么口信吗?” “再告诉大殿,请他放心作战,美浓没有任何异常出现。边境上的六角家被浅井克制的牢牢的,不破关坚如磐石。另外飞弾各势力纷纷降服,我家西部方面从此无忧。”看着菊千代远去的身影,青山长虎眼中闪过一丝狂热,从地方到中央,织田家终于即将展开上洛之路,那么未来等待我的又将是一条什么样的道路呢。 三日后,菊千代回到関城,后面还跟了一个打酱油的福富秀胜。“平左卫门,你怎么也跟着回来了。上总介殿有什么要事让你传达?再跟我讲讲伊势发生的事情,每次传来的信息都干巴巴的,真是没劲。” 福富秀胜先是告诉源七郎,从织田信长那里得来的命令。“主公说对你这段时间的表现非常满意。鉴于上方近畿发生巨变,为了应对可能发生的变化,凡是从佐治屋传来的上方消息,送达你这里的同时,他那里也需得到一份。还有就是日常汇报由五日一回改为三日一次,加强与湖北浅井家的联系,密切关注六角家的兵力调动。另外,主公派吉兵卫(村井贞胜)带领黑赤母衣各三人前去越前与足利义昭殿联系。现在主公身在伊势,如果吉兵卫有事需要协助,你需尽全力。” 长虎没有丝毫犹豫,立即答应下来。眼见天色已暮,长虎吩咐手下立即准备吃食,款待福富秀胜。饭桌上,福富秀胜品尝着精美的食物,兴致高昂,细细讲起伊势战事。“二月初,主公率领两万多兵马乱入伊势三重郡,先导是泷川一益大人。上次因为西美浓战事而放弃的楠城,没等大军赶到,就被泷川大人不费吹灰之力拿下。主公决定立即转战铃鹿郡高冈城,发动对神户氏的作战。” “神户氏不是和伊势国司北畠家出自一门吗?主公不怕打草惊蛇?”青山长虎插嘴问。 “具体情况是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不过听传言似乎泷川大人和北畠家有密议。传言作为北畠家不支持神户氏的代价,灭掉神户氏后,我家拿走铃鹿郡,河曲郡归北畠家。” 知道事情后续发展的源七郎朝福富秀胜一举杯,笑着说:“主公可真是聪明,然后演一出李代桃僵,让北畠家哑巴吃黄连,事后有苦难说。” “可不是,主公两万大军一到,那可是遮天蔽日。负责守卫高冈城的神户氏家老山路弹正忠只有区区不到二百人,一看事不可为,立即向泷川大人归降,并愿意劝说固守在神户城,准备抗拒的神户氏家主神户具盛。那神户具盛没有嫡子,准备过继一族众関氏家主盛信二子胜藏以传家名。既然现在神户氏已经到了要被灭族的危急中,只要能传下家名,过继谁的儿子不是儿子。” “这样,主公三子三七郎殿就捡了这么个现成的便宜。成为神户氏新的家主了。”长虎笑着,一边摇头,一边喝尽杯中酒。 第五一章 等待与希望 “主公说了,这叫不战而屈人之兵,上上策。本来家中重臣建议由四子於次殿继承神户氏,但主公考虑到於次殿年纪过幼,又体弱多病,担心过继到神户氏之后会出现意外。况且三七郎殿的母家又是出身于伊势,就拍板决定由三七郎殿继承神户氏。不过,为了不过分刺激到北畠家,三七郎殿不会马上就成为神户氏家主,怎么也得再过两三年。”福富秀胜笑着回答。 “大殿这回,不费一兵一卒白得两郡之地,北畠家主具房不会就这样罢休吧。”长虎问。 福富秀胜对此不以为然,“那他又能如何,事先我们攻打神户氏的时候不闻不问。现在两相罢兵,他岂会亲自跳出来当小丑。只好挑唆长野氏跟我们呲牙咧嘴,不想正中主公下怀。转头就开始准备对长野氏用兵。” “这么急,不会消化不良吧。那可是两郡之地,当地国人众恐怕不会甘心驯服吧。你刚才所说的那个一门众関氏一定会出妖蛾子的。”长虎得知伊势战事竟然如此负有戏剧性,担心的问。 福富秀胜翘翘大拇指,“青山殿果然是织田家栋梁,虽在千里之外,却如亲临。其中虽有反复,但附着于神户氏的峰、国府、鹿伏兔三氏很快就献出人质,应该不会再有二心。但関氏始终不服,最近靠上了江州湖南六角家。本来主公准备携千钧之力,用関氏人头给怀有二心的伊势国人众一个警示,不想你一个消息传来,让主公不得不给六角家个面子,放弃此事。不知道哪家倒霉,会代替関氏承受主公的怒火。” “这次三七郎殿继承神户氏,主公派谁去帮他,能让他站稳脚跟吗?”不想深谈此事的源七郎换了个话题。 “大殿做事,一向考虑的周全,没有问题的。给他定下的四名辅佐役分别是一长坂口缝殿助、二长坂仙斋、三长三宅权右卫门、四长山下三右卫门。那坂仙斋出身于他的母族,又是伊势有名的枪术高手,有他全力辅佐,神户氏哪敢有什么小动作。就这样,上总介殿还是不放心,又给他安排了三位附属家老,冈本良胜、冈田重孝和竹田藤内。光这些人的兵力合起来就有数百人了,你说会出问题吗?”福富秀胜不在乎的回答。 “三七郎殿的母族恐怕也会费心吧。”青山长虎猜。 “不错,听说坂氏对主公安排三七郎殿继承神户氏不是很高兴,但还是出人出钱出力,生怕出事儿。另外三七郎殿的异父兄弟小岛兵部和乳兄弟幸田孝之也都跟着去了。还想知道什么,一起问吧。”说完,福富秀胜幸福地拍拍肚子,毫无形象的躺在地板上。 “暂时没有了,你好好休息吧。明天一早还要赶回会伊势呢。不过,你要是还有什么想要告诉我,我也洗耳恭听。”长虎‘体贴’地说。 第二日一早,福富秀胜启程返回伊势。青山长虎知道,恐怕用不了多久织田信长即要上洛。赶紧利用这次集兵関城的机会,进行练兵及配合演练。并大肆招收美浓出身的地侍,补充手下美浓同心众和近侍不闻众的不足。 虽然前去越前的村井贞胜一直没有传来消息。但是,负责伊势攻略先导的泷川一益部,显然准备的非常充分。福富秀胜刚刚回去不久,就传来消息说,以长野氏一族众分部光嘉、川北藤元为首的十名长野氏重臣向织田信长提出起请文,宣誓效忠。唯一坚持抗战的只有家主长野具藤和一族重臣分部光嘉的哥哥安浓城城主细野藤敦。 后续消息接踵而来。首先是织田信长移兵安浓津,准备围攻安浓城。紧接着,一出戏剧性局面出现,本应和家臣细野藤敦联合,抗衡织田信长侵攻的长野家家主具藤听信了分部光嘉散步的谣言,竟然抢先攻击安浓城。猝不及防之下,细野藤敦惨败,只身仓惶逃离安浓城,逃亡多芸,城内老小皆被虐杀。 长野家现任家主次郎具藤,实际上是伊势国司、拥有伊势南五郡主导权的北畠家现任家主具房的二弟。永禄元年,长野家在和北畠家作战中失利,被迫接受当时北畠家家主具教二子成为长野氏第十五代当主。从那时起,长野氏被迫成为北畠家侵入北伊势的马前卒,在与関氏和赤堀氏作战中接连战败,损失惨重。所以,在长野氏重臣眼中,只要能够保住自身利益和长野氏家名,由谁来担任家主都是无所谓的。事实上,换一个实力强的大名派来的一族众来当家主,说不定日子更好过,至少不用再当炮灰。 在这种情况下,刚刚进入安浓城,清扫了细野藤敦一族势力的长野具藤,立刻就被分部光嘉出卖给织田信长。转眼间安浓城再次易手,长野具藤在失城过程中,丧失掉几乎全部兵力,最后连长野氏本地国府城也没能保住。只带了数名小姓逃到北畠家大河内城的长野具藤,竟比数天前被他所害的细野藤敦没好多少。 到三月末,分部光嘉代表长野工藤氏正式向织田信长提出请求,希望同神户氏一样,能够从织田弹正忠家中得到一位新主君,继承长野氏。按照分部光嘉的设想,上总介殿的次子茶筅丸殿是最适合的人选,能够突出长野氏高于神户氏家格的地位。显然,织田信长并不想一下子把自己的儿子全都送出去,最后决定由自己的四弟三十郎信包,娶长野工藤氏十五代家主长野藤定的女儿为正妻,入主长野工藤氏,成为第十七代当主。 从事态后续发展的过程来看,从北畠家过继过来的十六代家主长野具藤,相当不得长野家的家臣喜欢。在长野信包入驻安浓城后,不仅很快得到国府城及属于长野工藤氏的直辖地,属于长野氏伞下的国人众也纷纷前来递交人质和宣誓书,发誓效忠。除了逃亡中的细野藤敦,云林院、草生、家所、细野、乙部、中尾各氏纷纷聚集兵马,来到长野信包身边,成为织田信长幕下一员。加上从尾张带来的家臣,长野信包成为弹正忠家中仅次于织田信长的笔头一门众。 时间进入四月,并没有下定决心和北畠家决一死战的织田信长,为了不耽搁今年春耕,决定从伊势撤军。留下泷川一益率领长野工藤氏继续与北畠家在一志郡对峙,神户氏负责监视関氏后,织田军沿东海道撤回尾张。 进入四月份后,织田家所有人一下子都变得异常忙碌起来。等到春耕结束,不管是武士还是农民都松口气,总算没有耽搁农时。因为在大军撤回来的时候,不得不绕开长岛附近一向宗所辖土地,比预计晚回来数天;而吉兵卫(村井贞胜)这时又不凑巧出使越前,造成奉行众管理上的一些混乱,还好事情都平安解决了。 稻叶山城本丸,织田信长刚刚提拔起来的侧近大津长昌担心的悄声问小姓仙千代:“主公这两天怎么了,似乎做什么都不上心。变得更加急躁易怒了。记得殿下从不登高远望,现在一天跑好几趟北屋,是不是南面发生什么事情了?” 仙千代没有说话,只是悄无声息的在空中画了个‘吉’字。大津长昌恍然大悟,会意的点点头,表示明白。自从主公派出家中首席奉行村井贞胜出使越前,去拜会前将军的弟弟,已经数月。直到现在,也没有传来一丝消息,显然是出了事情。村井贞胜和协同前去的六名母衣众万一出了意外,不仅家中损失巨大,早已计划好的上洛之行也会因为缺少大义名分而变得徒增变数。现在这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怎能不让主公日益焦躁。 织田信长站在本丸北屋高处,默默地向南望去,远处一片郁郁葱葱,中山道、伊势道、北国辅道等几条连接日本东西南北的道路在不破关方向汇聚。在这里望去,细细长长,如同几条褐色的草蛇在一片绿色中隐约可见。现在还没有到梅雨季节,天高气爽温暖适宜,可以说是一年中最舒服的时候,但信长心中的焦虑却越发严重。 吉兵卫前往越前已经近两个月了,却连个口信都没有传过来,对于是不是再派人过去与足利义昭联系,信长心中犹豫不决。知道之前的事情做得过于莽撞急躁,连派个中间人探探口风都不做,直接上门挖墙脚,此举无异于打越前守护朝仓家的脸,很难说朝仓家会有什么反应,导致现在不管怎么做都不是很合适,只能坐等越前的消息。只要消息传来,不管好坏,马上就能做出相应的应对。 任谁都知道,自己最不喜欢的就是等待,虽然也知道这是一大缺陷,但就是改不过来,其实也不想改。 想到这里,织田信长马上联想到手下青山长虎和木下藤吉郎这两个家臣。在信长看来,这两个人不仅脑袋灵活,而且都是善于等待,拥有很大耐心的人。头脑灵活,处乱不惊这种特性信长本身就做的很好,所以对于这样的家臣信长虽然很看重,但也没有到达佩服的程度。长虎和藤吉郎这两人却不同,不仅能努力完成交代下来的任务,还能够主动创造机会。时机不对时,二人还能够隐忍不发,静待时机,这是自己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所以,虽然像柴田胜家那样军略武勇近国皆闻,丹羽长秀那样民政优秀安抚人心无双的家臣对织田家无可替代;但是将来织田家是否能够安定平稳,恐怕这两人才是关键。 信长再次向远处的苍绿望了望,不由攥紧拳头,对自己说,“连桶狭间这个坎都过去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当年我本不过是统一尾张下四郡就满足的小大名。但是天命如此眷顾与我,让我一步步走到现在,那么岂会在这个关键时刻弃我而去。我现在只要做好准备,机会一定会像当年那样找到我身上的。我坚信如此。” 对自己这样如此说教一番后,信长感到焦虑的心态好了许多,人也不那样烦躁了。舒心的吁了口气后,大声向仙千代喊道:“走,回去吧。五郎左(丹羽长秀)恐怕要等急了,听说岐阜町的那些破事儿弄得他脑袋都要炸了。吉兵卫这一走,可真是害人不浅啊。”说完,哈哈大笑,转身而出。第二卷完 第三卷日出岐山乳虎啸 第零一章 淡淡的忧伤 [[[cp|bsp;永禄十一年(1568)四月末,梅雨季节前夕,美浓稻叶山城城下町岐阜,突然响起示警的法螺声,造成稻叶山城本丸一阵混乱。 “仙千代,出了什么事情?快过去看看。”织田信长从身边小姓手上抢过一把长刀,转身下令。 “哈哈。”得到命令的仙千代转身就向三丸大手门方向跑去。织田信长身边很快就聚集起数十名近侍,手持长枪、铁炮,并把本丸大门插上。女眷及侍女也慌乱的跑到本丸长屋,向武士们寻求安全。 很快仙千代跑回本丸,后面跟着被岐阜奉行丹羽长秀派来报信的侍从。 “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事情?竟然让五郎左吹响了法螺。”织田信长毫不拖泥带水,张嘴就问。 “奉行殿让在下通知大殿,村井大人从越前回来了。跟大人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人,叫做明智十兵卫光秀。据称是美浓出身的足利家臣,前来和大殿商议上洛事宜。”侍从看起来有些紧张,话没有说完额头就开始往外冒汗。 “奥,是----这样啊,那快让他们前来觐见。不过五郎左做事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冒失,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听到担心已久的事情终于有了回音,织田信长兴奋的把手中长刀扔给身边小姓,快声吩咐。 “只是村井大人身受重伤,刚到岐阜,就被奉行殿送往医屋疗伤。随同村井大人前去越前的母衣众,除了塙直政殿,余下的据说全都战死。现在,住在三丸的母衣众们把丹羽大人安排的明智驻地团团围住,奉行殿怕出现问题,所以才吹响法螺。希望大殿赶紧示下。”报信的侍从暗中叫苦,吱吱唔唔的小声把话讲完。 “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塙直政现在在哪里?”织田信长惊怒之下,失手折断了拿在手中的折扇。 “塙直政大人现在跟村井大人一样,身负重伤。现在二人均晕迷不醒,只有明智殿孤身在向闻讯而来的母衣众们解释。奉行殿在旁势单力薄,请大殿赶紧过去吧。”侍从说的虽然不是很明确清晰,但还是让织田信长马上明白了事态的严重性。 织田信长很清楚自己手下这帮侍卫们的脾性,年轻气盛,很多时候不问青红皂白,经常是打完出了气,再问事情的经过。如果误伤足利家臣,自己一番心血恐怕就要付诸东流。来不及问的更详细些,赶紧带领手下众人,由侍从带领,奔赴事发地。 到了事发地,信长讶异的发现,自己手下这帮骄兵悍将们竟然安静的围坐在屋中,把一俊秀男子如同众星捧月般突出在炉旁。而这名男子娴静安适的模样,让本来心急如焚的他竟然生出清爽闲逸,如同论禅的感觉,心中不由暗暗称奇。 一直坐在俊秀男子身旁,一脸紧张的五郎左卫门(丹羽长秀)远远看到带人过来的主公,赶紧欠身站起,悄然来到信长身旁,汇报事情的经过。 “这人就是足利殿派来的使臣?”织田信长悄声问,生怕惊动正在聚精会神烧水的中年俊秀男子。 “是的,就是他。自称叫明智十兵卫光秀,出身东美浓惠东郡明知城。当年长良川一战,因为支持道三殿(斋藤道三),战后被没收领地,被迫流浪近畿。据他说,因为使得一手好铁炮,被足利义昭收为家臣,现在已经是亲卫队队长身份。”丹羽长秀低声回答。 “怎么回事,事情的经过问明白没有?这个人有没有问题?”信长再问。 “据此人所言,足利义昭殿下听到主公愿意出兵助他,高兴的接见了村井大人。之后,村井大人应该在月前就回来传达上意。但是,足利大人迟迟等不到主公的回信,无奈派他前来美浓问询。不想经过若狭时,被入夜而来的塙直政所惊,这才知道村井大人一行在归途中遭贼人偷袭,当场就有二人被劲弓射杀。退往密林中时,又遭到铁炮袭击,等到确认安全时,只剩下村井和塙二人,余皆战死。并且,村井大人身上两处中弹,当夜就开始发高烧。塙直政本欲入町聘请大夫,结果刚刚出了医屋即发现被人跟踪,一番拼斗下来,虽然逃脱性命,却也多处负伤。而且,归国的北国街道数处关卡都有可疑的人守候,塙直政不敢闯关,只好潜伏在若狭等待机会。直到看到他们一行,才冒险求救,当时村井大人已经开始昏迷。”丹羽长秀向织田信长叙述明智光秀所述。 “塙直政这也算是有勇有谋了。平时不显山不漏水,不想紧急关头就显出能力了。他们这回,可比我们上次上洛凶险多了。知道是谁干的吗?也是忍者吗?”织田信长想起上次刺杀,心有余悸的问。 “贼人一直是蒙面行凶,按塙直政的说法,这些人他一个也没有见过。不过,在通过国境关卡时,这位明智大人认出其中那些可疑的人是越前大野郡司差人。按其说法,想来即使不是朝仓家家主的命令,也跟其一族众有密切关系,大野郡司的职权一直是牢牢握在朝仓家手中的。”丹羽长秀回答。 织田信长皱起眉头,沉声说“这下不好办了。如果真是朝仓家做的,显然是奇货可居,不想让我们占去便宜。那这位明智大人是怎么把他俩带出来的?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据他所讲,是把二人藏在木桶中,嵌入隔板,上面盖以陈栗后,无惊无险的连过若、江二州。朝仓家那老匹夫,总有一日要砍了他的脑袋做成酒杯,才能释我心头之恨。”丹羽长秀恶狠狠地回答。被派去执行任务的赤母罗衣中,有一人是丹羽长秀的族弟,不想刚刚入选进赤母衣即丧命,让丹羽一族心疼的痛彻心骨。 “听明智殿说,他与濃姬是姨表亲关系,我想只要主公问问美浓出身的人,就应该知道真假,他应该不会在这个问题上作假的。”丹羽长秀继续说出自己的判断。 “那好吧,你负责好好招待,不要怠慢了客人。明天一早你就把他带到本丸来,我再详细询问。我现在要去一趟医屋。”信长吩咐完,转身悄悄走出庭院。 “哈哈。”丹羽长秀躬身把织田信长送出大门,然后悄然转回屋内。 信长走出大门时,一直在屋内聚精会神掌握水温的中年男子嘴角悄悄向上一弯,让屋外等候服侍的侍女们一阵迷醉。 看望过躺在医屋至今还昏迷不醒的村井贞胜和塙直政二人后,织田信长立刻返回稻叶山城,径直来到濃姬居住的北屋。 “殿下,果真是十兵卫(明智光秀)回来了吗?”看到丈夫回来,濃姬顾不上摘下信长身上的披风,直接拽住手,张嘴就问。 “那人自称是明智光秀。既然美浓这么多人知道他,想来不会是个冒充货,自投罗网的。不过,我看此人头发花白,脸色颇为憔悴。看来在近畿混得不怎么样,想来不会有什么大本事。这次,足利义昭派他过来商议上洛事宜,我想不过是因为出身美浓,与我众多家臣说得上话罢了。”一向骄傲的织田信长,头一回说出违心话。虽然还不知这个明智光秀有什么本事,但是刚才一身素服,却安详如水的茶道,已经让他大为吃惊。能让手下那帮气性荒盛的家伙安静的坐下来,更是殊为不易。而其容貌,虽有些憔悴,但其中年男子的沧桑感,加上温润的容貌,和只有在近畿才能培育出的公家气质,让素有美男子之称的他也不得不甘拜下风。 听到织田信长的评述,不疑有他的濃姬不禁愣住,脑海中一下子闪现出那年夏天,十兵卫哥哥陪自己游玩的情景。记得从记事起,父亲大人身边就一直跟着一个俊郎少年,整天除了练剑、练枪,就是学习和歌、书艺,一天到晚似乎总有做不完的事情。想让他陪着游玩,他总是推脱没有时间,让自己异常恼火。父亲让他护卫自己的安全,经常不知不觉就失去了他的踪影,但是偏偏愿意黏糊他。弄得父亲有一次笑称要让他成为女婿,当时自己是怎么回答的,好像是拍着手大声喊好吧。真是不知羞。 情况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生变化的?好像是从他家在一次征战中败给远山七头开始的。在那之后,要把自己嫁给十兵卫的说法再也没人提起了。再然后,他向父亲提议引进从南蛮传来的铁炮武装亲卫众,让父亲冷淡的拒绝,并且不知为何因为这件事激怒父亲,让他返回明知城。等到下一次相见,已是订下婚约,就要被抬到尾张的前两天了。那个夏日,十兵卫哥哥陪了自己整整一天。不知为何,那天玩了什么怎么也想不起来,只记得云霞已经变得火红还是舍不得回去,自己拼命的跑,脚下的木屐什么时候掉了都不知道。 再往后怎么了,对了,自己摔倒在地上爬不起来,跟上来的十兵卫哥哥背起自己来到河边,给自己洗干净脚后,套上捡到的木屐。这是多久以前的事了,五年前?十年前?二十年前?还是上辈子?自己嫁到尾张后不久,美浓传来消息,十兵卫哥哥与妻木家的手帕交熙子结亲。那妻木家到现在还被自己压制在东美浓喘不过气来,想来十兵卫哥哥不会生我的气吧。 网www 第零二章 都是有心人 [[[cp|bsp;“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想到什么了?”看到濃姬突然发愣,织田信长不解地问。作为只是个地侍出身的明智光秀,织田信长不会想到会和濃姬有什么暧昧关系的,双方地位实在差得太多。来到北屋这里向濃姬询问,不过是想了解一下这个美浓出身的足利家臣性格,看看明天应该怎么与之打交道。没想到濃姬下面的一番话,倒让信长产生了爱才之心。 濃姬缓了缓神,盯着织田信长的眼睛说:“殿下可知,现在可能美浓知道十兵卫的不多了,但是当年斋藤义龙最畏惧的就是这个人。如果不是后来因事惹怒了我父亲,被迫返回本地,明智家被再次大幅削弱力量,很有可能长良川一战会完全改写。” “他会有这样大的本事?那场仗双方实力可是极为悬殊,义父几乎完全没有胜机。”织田信长不相信地说。 “殿下,你觉得现在手下的那两个铁炮队怎么样,是不是认为很精锐。但是我敢说,如果在人数相同或是略多的情况下,他们都不是十兵卫当年率领的那个铁炮小队的对手。”濃姬自信的说。 虽然织田信长很相信濃姬的眼光,但手下那两个铁炮队可是自己的呕心沥血之作,铁炮手完全脱产,花费之大,用整个热田神宫的税收才将将应付过来。作为铁炮队队长的佐佐成政和簗田広正也是自己选之又选,铁炮技术之精尾张几无出其右者。 “殿下不要不相信,你可知道,刚刚招收进家臣团的野野村正成、野野村幸正、猪子贺介那几个铁炮武士,当年都是由十兵卫训练出来的。他那个铁炮小队的水平跟这几个人不相上下。殿下觉得在人数相同的情况下,能是他们的对手吗?” “嘶,是----这样啊。”织田信长倒吸口凉气,自从这几名武士被雇佣后,铁炮队作战水平明显提高,如果确如濃姬所言,十兵卫手下那个铁炮小队确实不简单。不过马上又产生个疑问,“既然这个铁炮小队如此出色,我怎么从没有听说过呢?” “还不是因为花费太大。虽然铁炮威力巨大,但是所要花费的钱足够武装几个铁枪队了。父亲大人想来认为相同的钱,与其只能武装几十人,不如多建几个铁枪队。要知道尾张超有钱,尤其是你们这个控制了热田神宫、津岛这几个钱罐子的上总介家。如果知道了铁炮的威力,绝对会出钱建铁炮队和我家相抗的。就把十兵卫辛辛苦苦建立起的铁炮队解散掉,并下了封口令。没想到最后还是便宜了你们。”想起当年往事,濃姬不由撅起小嘴。 织田信长闻言不由得意的哈哈大笑,“我说怎么当年圣德寺一见之后,义父大人就决定把你嫁给我,原来还有这个原因啊。难怪十兵卫跑到近畿后还能混得开,现在竟然成为足利义昭殿的亲卫队长,看来还真是有些本事,没丢美浓人的脸。” “殿下你……”听到织田信长竟然骗自己,濃姬真的有些不高兴了。 看到妻子渐渐竖立起来的眉毛,发觉自家葡萄架子就要倒下的织田信长赶紧补救。“就算如你所说,十兵卫铁炮出色,又有带兵的才能,那也不会像你所说,长良川一战还不知谁赢谁输吧。个人能力再强,也不会影响天命。” “如果长良川之战时,惠东郡地侍倒向父亲大人,殿下还会认为哥哥一定会赢吗?”濃姬张嘴问。 “这话怎么说?”信长不解地问。 “当年十兵卫回到明知城后,励精图治,决心重整旗鼓再与远山家一战。很多人都说那时明知城城下町的繁华程度,丝毫不逊于现在的関城城下町。如果不是父亲大人不支持,很有可能在长良川合战前,十兵卫就会和远山家再次一决雌雄。长良川合战时,只有明知一城之力的十兵卫就把远山家牢牢钉在惠东郡动态不得。你说,他有没有可能改变合战结果。”濃姬不服的说。 “你是说他治理下的明知城城下町,其繁华程度不在现在的関城之下?”信长讶异的问。 “是呀,怎么了?很多人都跟我这么说过啊。说现在的関城城下町就像当年的明知城下町似的,生机勃勃,各地行脚商人不断涌来,每个月都能看到有新的商铺开张。”濃姬没想到丈夫并没有在意惠东郡的归属问题,关心的反而是顺口一提的十兵卫治理下的城下町。 织田信行长无意识的敲着手中折扇,心中暗暗盘算。军略出色、善于治理民政、武艺高超这三样,只要是尾浓出身,拥有一样自己就会高知行雇佣;如果能够拥有两样,那么即使是他国流浪武士,自己也会招募下来;三样样样齐全,那么做梦都会笑了。 算来算去,这三样能占齐全的,青山长虎和丹羽长秀二人算是合格。再有的话,滝川一益算一个,可惜出身于他国,始终被家臣团排斥;蜂屋赖隆和木下藤吉郎勉强可以,只是藤吉郎武艺稍劣;另外簗田広正是自己一直看好的;这次出使越前,塙直政也给了自己一个惊喜,如果这次能够熬过这一关,自己倒不介意多给几次机会。 想到这里,如真像濃姬所言,这个十兵卫倒是个多面手,还出身美浓。加上既是足利家臣,又和濃姬有亲戚关系,是联系两家关系再好不过的人选,真是个妙人儿。联想到最近东美浓因为森家和坂井家彻底翻脸,造成美浓势力在家中的话语权大大削弱,心中有了决定。 第二天,前来拜访的明智光秀和织田信长相谈甚欢,明智光秀首先向织田信长表达了足利义昭的感激之意;接着表示对上总介殿能够在此时局危难之际,挺身而出,匡扶正义,为天下安宁不顾自身安危的做法无限倾慕;最后,对因为前去越前拜见足利义昭而遭受大难的村井贞胜和塙直政等人的不幸,诚挚而又衷心的致歉。 织田信长也与之相和。首先,对明智光秀冒死救助村井和塙二人的义举,表达了衷心的谢意。然后,再次重申对乱臣贼子所拥立的幕府新将军,尾浓三伊飞五州绝对不会承认,并认为三好逆臣挟持天皇以令天下诸侯的行为是绝对不能容忍的。只要足利义昭殿发出讨逆檄文,传令天下,织田家愿举五州之力,匡扶大厦之将倾。最后,再次力邀足利义昭殿能够迁玉趾于浓州,并保证到达之日既是上洛之时。 当日晚宴,织田信长用隆重的十六献之礼款待明智光秀一行,就连很少出席这种场面的濃姬也在宴席途中露面,并要求明智光秀不要着急返回越前,在美浓多呆一段时间,会会当年的老朋友。 数日后,身负重伤的塙直政首先醒转过来;又过两天后,村井贞胜也在精心照料下,恢复了清醒。通过二人转述,一行人来到美浓的过程显然不像明智光秀说的那样轻松,其惊险程度足以让心脏无法承受其重压,但都让十兵卫沉着泠静的化解掉。二人能够活着返回美浓,明智光秀出力实是甚多。 听到二人醒后的证言后,织田信长终于拍板做出决定。鉴于明知光秀接连立下大功,赐予明知城,加知行一万五千石;另令与明智光秀有亲属关系的妻木一族和山岸一族成为其与力。明智光秀在得此大礼后,惊喜交集,立刻持臣下之礼叩谢上总介殿。此消息一出,疯传尾浓伊三州,暗暗赞许者有之,嫉妒眼红者有之,阴损刻薄者更有之。 “主公,福富秀胜殿协同足利家臣明智十兵卫光秀殿来访。”青山长虎手下小姓安田源右卫门敲响了长屋的拉门。 此时,青山长虎正与手下不闻众旗头奥田直政和美浓众旗头菅屋长濑二人讨论兵力事宜。得闻足利家臣明智光秀造访的消息后,源七郎预料上洛之行恐怕不会再耽搁很多时日,半年之内必有结果。与尾张众、不忍众和新参众相比,美浓众和不闻众的兵力明显过于单薄,在排兵布阵时很容易让敌人找到弱点。经过近两年的数次招募,终于补充进数十名侍者,经过这段时间演练后,源七郎决定把这些人编入美浓众和不闻众。 其中美浓众增加八骑侍者,分别是石丸利光、利元、利高兄弟三人,石丸家为土岐家支脉;另加田原安久、高山光俊、土居光宣、本庄光源、一色赖荣五人。 不闻众增加十二骑,分别是曾我屋家治、池田信政、金山胜长、八居国清、大桑定熊、小里赖长、郡家光春、猿子国基、牛牧光久、外山赖安、光之兄弟、福光赖国。 另外尾张众加增一骑,荒川赖季,补足20骑。 这里面很多侍者当年曾是斋藤义龙的旗本武士,水准相当高。 “奥,竟然是明智光秀来访。”这让青山长虎惊讶不已,心中暗暗嘀咕。虽然近段时间,明智光秀频频造访美浓各大小势力,让有幸获得接待足利家臣的土豪们雀跃不已。但源七郎对此丝毫不感兴起,这个日本历史上最有名的叛逆,让源七郎一想到会面就有一种要吃到苍蝇的感觉。而且,原先那种追逐历史名人的情怀,现在渐渐已能用平常心来看待了,要知道日后的関白见到自己,也要持臣下礼的。如果说他那个著名的女儿来到美浓,倒是有兴趣跑出去看看;足利家臣这个名头,可不是能够引起兴致的,自己可是织田家的谱代。 不过既然明智光秀亲自拜访,又由福富秀胜负责引荐,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青山长虎转头吩咐仙千代,“告诉主母,家中来了重要客人。让她好好准备一下晚宴,十二献就好。” “哈哈。” 网www 第零三章 实力的对话 见到明智光秀后,就连青山长虎也要禁不住赞叹,长身朗目,温润如玉,怪不得会生出玉子那样,流传后世的大美女。想来他这个姑娘现在已经出生了,要不要当个怪蜀黍呢。源七郎一面一脸笑容的把明智光秀和福富秀胜迎进屋内,一面心里动着龌龊的心思。 “明智大人此次亲身前来,实让家门蓬荜生辉,鄙人愧不敢当。这是今年雨前刚刚采摘下来的三河野茶,手下手脚倒也勤快,给我送来一些。我虽对这些没有什么研究,但斯波义银殿品过后,说是非常不错。听说大人茶道深厚,如不嫌弃的话,就算是在下送给大人的贺礼吧。”坐在主席的长虎拍拍手,吩咐小姓端上一带有紫色虹纹的茶入。 明智光秀看来确实是喜茶之人,把茶入拿到手后,立刻爱不释手的把玩起来。良久,才恋恋不舍的放下,赞叹地说:“久闻细川大人讲起,青山殿是尾张首屈一指的文化人。师从足利学院,果然名不虚传。单从这小小的茶入,即可窥殿下的一番苦心,让鄙人铭感五内。”说完,躬身致谢。 长虎赶紧端端正正的还礼。心中却暗暗嘀咕,不过是送你罐茶而已,虽然价格不菲,但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事,哪里有什么苦心了,跟这样人说话可真累。当年上洛时遇到的细川藤孝可比这人有趣多了。虽然话不投机,但也只好硬着头皮,无话找话的说:“哪里哪里,明智大人实在是太高看在下了。恩师可是常常把‘劣徒’这两字挂在嘴里呢。细川大人现在可好,当年匆匆一面,想不到还能记得我这乡野无名小卒。只是可惜了义辉大人。” “义辉大人为了重振幕府,也算是求仁得仁,只可惜壮志未酬。现在逆臣当道,我们天下武门更应共襄盛举,驱除暴政,恢复天下的安宁。”一提到义辉殿,明智光秀就如同打了鸡血似地,变得慷慨激昂起来。 青山长虎深悔失言,觉得这话怎么也接不下去。那上洛之事自有主公筹划,一个谱代众,做好自己的本分已属不易。这个明智光秀想要自己做什么,拍着胸脯说即使主公不赞成,自己也要凑上一脚吗。那不是显得蛋疼。 坐在客席侍陪的福富秀胜,感到了青山长虎的尴尬,马上接过话头,“明智大人,来前你不是对我说细川殿不是托你给源七郎带来封信嘛。不知可有要事?” 明智光秀可能也感到自己这番话过了头,马上从怀中掏出信,转递给仙千代。长虎略略读了一遍,信中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提了提当年的交情和自己与明智光秀的关系,请求在明智光秀到来后,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略尽地主之谊。 “既然明智大人和细川大人关系这样好,那么也不用客气。有用得着在下之处,尽请吩咐。”看完信后,长虎爽快地说。 “此次前来,与上总介殿相谈甚欢,实是意外之喜。上总介殿雄才大略,能在这样的人,手下做事,真是做臣子的福气。公事上一切顺利,不劳青山殿劳心。但是有些私事,还请青山殿能够帮忙一二。” “什么事,但说无妨。能够做到的,鄙人一定帮忙。” “青山殿想必已经知道,上总介殿厚恩,在下有幸在中美浓获得数千石土地。但是精力有限,实在是无力照看。不知可否请求殿下看顾一二,足下深感厚情,来年比以重礼回报。”明智光秀伏身请求。 青山长虎心中一晒,前面那么多话,说得那样正义凛然,原来是拜码头来了。心中对织田信长的敬仰,就像后世说的那样,犹如滚滚长江之水滔滔不绝。真是一箭射下四五只鸟。分给明智光秀的土地虽然有万五之多,但是多集中在中美浓和西美浓,东美浓只有个光杆的明知城。 此举严重警告了在东美浓纷扰不休的森家和坂井家,也让远山家不敢妄自尊大,但又没有触及他们的底线,西方所说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正是此意。 与此相比明智光秀得到许多土地,又拿到了失去的本地明知城,其感激自不用提。但是他需要为了上洛事宜往返于美浓和越前之间,其连枝众现在又都在越前,显然只依靠妻木和山岸一族,是无法应付贪婪的地侍土豪们的,这样他就要求助于当地旗头。在织田家臣团中,就不可能硬气的说话。 而远在越前国的足利义昭如果得到这里的讯息,想到上总介殿如此厚待他的家臣,一定会大为动心,不再甘心于蜗居一隅之地。会自动的想方设法离开越前,与主公汇合,真是好手段呀。 紧接着之后的数个月,明智光秀数次来往于越前和美浓之间,为足利义昭前来美浓的事宜,进行紧张的洽谈。 北陆,越前国国主,一乘谷城城主朝仓义景居间。 因为山脉阻隔,稻叶山城这时虽已闷热的让人喘不过气来,但北国的一乘谷还是比较清爽,让人很是舒适。虽说如此,树上新绿的颜色也渐渐浓厚起来。因为正是游乐的好时节,居间外不时传来侍女和孩子们欢快的声音。 充耳不闻的义景,默默望着庭院里的重重郁绿,一言不发。在他面前,因为共同喜好,所以与之关系异常良好的细川藤孝端庄正坐,膝前放着的茶水一动没动,已经渐渐凉掉了。 屋内沉闷的气氛终于让细川藤孝再也无法忍受,“现在说起这件事实在非常唐突……”,顿了一下后,藤孝咬咬牙继续说下去:“这次,我家主公在殿下爱子若殿丧期中,提出如此无礼要求,让我们这些做臣子的都汗颜不已。如果殿下能够理解我们的苦衷,将使吾辈心中倍感惶恐。还望殿下能够原谅我们的蛮横,让我们离开越前。” 即使这样说,义景依然沉默不语。此时的义景脸色苍白中带着蜡黄,显然是肝脾出了问题。本来应该是饱满的颊肉,现在显得极为干瘪。双手不时的不自然痉挛抖动,常年沉溺于酒色之中,让他的健康出现了极大问题。加上爱儿被毒杀的传闻,极大耗费了他的心神,让他显得愈发没有气力。 正如后世所言,东山义政的茶汤,大内义隆的学问,今川氏真的歌道,在此乱世,皆是奢侈之物,灭亡之道。义景生性风流,常常数日沉醉于歌道,将心情托付于和歌,无心理会政事。与信长的喜好不同,义景常常召开歌宴,三、五日宿醉为平常事,又喜与京都来的侍女嬉戏。哪像信长嗜好打猎、放鹰、骑快马,身体打熬得如同铸成的铜钟。 “这么说,义昭殿下已经下定决心要去岐阜,委身于尾张那个傻瓜了?”义景总算是开口讲话了。 “这也是没有奈何的事情,现在只有上总介殿有力驱逐盘踞在京都作恶的三好、松永逆党,还天下以太平,给万民以苍生。”回答的细川藤孝自动略过了大傻瓜这个词。 “说起来,还是吾家不盛,得以让小人猖狂。”在义景心中,织田信长的家格不过是历代名门斯波家,支脉代官的家宰,与朝仓家相去甚远。现在,即将离开越前的前幕府将军弟弟,竟然为了上洛,舍本家而去屈从于那个傻瓜,实是奇耻大辱。 “殿下知道,我家主公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够早日上洛,重振幕府。这也是为了天下苍生念,希望殿下能够谅解。不过,为了解除疑虑,主公让我把这个交给殿下。”细川藤孝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是用日渐流行的的金浓纸所书写。 “就是这个,主公为了表达在这段时间对殿下热情款待的感激之意,特意准备了这封书信留给殿下,以此证明双方的情谊。请殿下看看是否满意。”细川藤孝双手托起书信,递交给朝仓义景。 看到朝仓义景打开书信时,不断颤抖的双手,与一郎(细川藤孝)心中暗暗摇头,这样的身体,如何能够实现自家主公上洛的重托。 朝仓义景摊开足利义昭的亲笔信, ------在这即将要告辞的时候,想到国主热诚的款待,他日若有成就,誓不忘今日之厚恩。 从四位下左卫门督朝仓 七月五日 义昭判 “既是如此,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就连江北的浅井家也派来使者请求让义昭殿移驾美浓,可恨的尾张傻瓜、可恨的加贺一向。可恨的堀江氏。”朝仓义景收好足利义昭送来的誓书后,连拍身边的矮凳,不甘心的模样溢于言表。 这里面恐怕还会加上我家主公吧,与一郎心中暗暗寻思。好在毕竟是一国的国主,朝仓义景很快就收拾起心情,开口问:“义昭殿准备何时启程,我也好派人护卫一程,略表心意。” “劳烦国主费心,不知左卫门督有何建议?”与一郎把皮球踢了回来。 朝仓义景略略沉思,“那就定在十三日好了,我会通知敦贺郡司的人把你们送到国境,再由江州浅井家负责途中安全。后日我会摆下送别的曲水宴,义昭殿定要赏光。希望殿下在上洛后,以天下大局为念,不要为私情所绕。” 细川藤孝明白,这番话似说朝仓,实指织田,连连应声答应下来。 七月十三日,足利义昭一行告别了暂居九个月的越前国,从一乘谷出发前往美浓。敦贺郡司朝仓景恒和前波景当率领麾下两千骑跟随护卫,一直送到江州国境。十六日,到达近江小谷城的足利义昭,受到浅井家家主长政的热情款待。 第零四章 公方样到来 “市姬,如果感到太辛苦,就不要勉强自己。足利大人不会说什么的。”带领众家臣,早早来到山下迎候足利一行的浅井长政,心疼的瞅着身旁爱妻。 浅井长政在继承了北近江五郡之地后,由于眼光锐利,作战勇猛,被敌人惊恐的称作近江之鹰。但是见过本人后,很难让人感到这个脸圆圆,动作似乎总比他人慢一拍的家伙儿跟鹰有什么关系。尤其刚才说话的温柔劲儿,让听到的家臣们连打数个冷战。 看到丈夫身旁,义父久政那略显阴暗的眼神,虽然这些天吐得天昏地暗,眼前不断有金星闪过。市姬仍轻轻拍了拍已经显怀的小腹,温柔的回答:“放心好了,新九郎,不用担心我。今天早上我特意吩咐厨房,多喝了一碗粥。你看,已经能够看到足利家的二引旗号,我坚持得住。”虽然美貌如昔,但眉宇间应经多了一份出嫁前不曾有过的坚毅。 “万福丸,你已经是个男子汉了,一会儿,可要帮我看顾好你的母亲呀。”浅井长政朝市姬身旁一个看起来只有四五岁的小男孩儿叮嘱道。男孩儿长得虎头虎脑,很是惹人喜爱。 “放心好了,父亲大人。我将来可是要继承浅井家,做个大英雄的。怎么会让母亲受到危险。”说完,还比划了一下胳膊上的肌肉。小脸粉嫩,胖嘟嘟的,偏又装出一副大人模样,让身后负责照顾的侍女忍不住捂嘴偷笑。 “好的,大英雄,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既然已经能保护我了,想来以后早上卯时起床,应该不会有问题吧。”市姬脸上露出笑容,帮着把刚才弄乱的衣服再次整理好。小男孩的脸上马上露出一脸苦相,让旁边笑的人更多了。 本就对儿子新九郎,在众目睽睽之下显露恩爱不满的浅井久政,此时已变得出离愤怒了,连连冷哼数声。自从市姬来到小谷城,久政就认为这是一个会给浅井家带来灾祸的妖女。已经不止一个人听到他在居住的山王丸,日夜诅咒这个从织田家嫁过来的美丽女人。现在,市姬在他嘴里,应经从织田家的妖女上升为浅井家的杨玉环。这让不少家臣,对这个被剥夺掉权利的老主公由同情变为憎恶。 很快,打着足利家旗帜的队伍渐渐走近。队伍不是很齐整,但精气神看起来还不错。前面领路的是自己派去迎接的重臣浅井政澄,旁边跟着明智光秀和细川藤孝等数名足利家臣,这几人新九郎已经见过数面。队伍中间是一头牛车,里面坐的显然就是这次特意下山,前来迎接的未来新将军足利义昭。后面跟着的是永禄之变(将军义辉被杀)后,依然没有放弃主君的数十名足利家臣。 小谷城高陡险峻,显然并不适和足利一行人居住。浅井长政把他们安排在山下的久德寺,端上早已准备好的热汤美食,让贵客们能够尽快解除长途跋涉的疲乏。到了晚上,感到骨头架子都要颠散的足利义昭终于休息过来,在药师堂会见了浅井久政、长政父子。 看起来和善的浅井家主长政最佩服的,就是有逆贼之称的爷爷亮政。在他心中,自应仁之乱后,世间就没有什么仁义道德之说了。信义也只是在书本和传说中,才存在的虚无缥缈的神话。 不然近江守护,名门佐佐木京极家的子孙,现在怎会只有依靠自己的慈悲,才能在北近江苟延残喘下来。眼前这位前将军的弟弟,为了重振幕府流浪数国,只有凄凄惨惨的数十名家臣跟随。 “早知備前守(浅井长政通称)年少有为,威名传遍近畿,不想见面更胜闻名,可喜可贺。这次,我们的到来,给浅井家添麻烦了。” “公方殿下实在是太可气,折杀臣下了。臣只不过是做了应尽的义务,惶恐之至。” 听到浅井长政称呼自己为公方,足利义昭心中大喜。因为只有将军或是与将军地位相同的人才会被冠以公方的称呼,这说明浅井长政已经向足利义昭表明了浅井家的态度,支持上洛改换将军。浅井长政是织田信长的内弟,弄够得到浅井家的支持,本是应有之意,但是从亮政一代开始,浅井家就和朝仓家是盟友关系,没有浅井家主的承诺,终究是不安心。 “備前守殿深明大义,不愧吾辈之楷模。日后若有所成,必不负近江守护之职。”足利义昭许下诺言。可是从将军的权限来说,只有近畿五国的任免权,手根本伸不到江州来。但此时此刻又怎能不封官许愿,笼络人心,绑在自家的战车上。 “多谢公方殿下大恩,此次上洛,我浅井家愿以六千人助阵。即使骨碎身断,不改其心志。”听到足利义昭的许愿,久政、长政父子心中异常欣喜。因为只是当地土豪出身,所以在对上名门江南佐佐木六角家时,还没对阵,气势上就先输三分。如果能够拿到守护职位,岂不是说浅井家也会成为日后的名门。 说到底,土豪出身的浅井家还是比不得历代名门的底蕴与见识。 足利义昭对浅井家的表态也十分满意,“到近江前连续数日酒宴加上赶路,我和家臣都十分劳累。想在这里休息几日,再出发。不知可否便利?” “公方殿何出此语,此乃家门荣幸之事,亦为吾家数代之谈资。寺院主持是我家族叔,若有要求,但说无妨。”浅井长政毫不迟疑答应下来。 “那就多谢了,也不会很长时间,四、五天足矣。”放下心事的足利义昭开始有心情和新九郎聊聊家常。“備前守(浅井长政)是上总介殿(织田信长)的内弟,不知可否了解此人嗜好。” 浅井长政想了想后回答:“在下虽然还没有见过,但是神交已久。在我眼里,上总介殿是军神般的人物,从桶狭间之战后,战无不胜攻无不取,只有上杉、武田等寥寥数人才配与之争雄。手下能臣武将层出不穷,柴田权六、佐久间半介、青山源七、丹羽五郎皆是一时人杰,文武双全之辈。此次上洛之行,必不负公方殿下所托。” “不想上总介殿武功竟是如此强盛,那在文略上又如何呢?”虽然关于织田信长的情况,足利义昭详细询问过明智光秀和细川藤孝等多人。但是多从几人口中了解情况,更容易全面认识一个人。 “文略不输武功。就拿乐座乐市政策来说,虽然是我家敌对的江南六角最先开始实施。但真正起作用,让自家和治下领民得到利益的,却由织田家始。听说,最近上总介殿又准备在北伊势疏通、扩宽道路,减少庄园关卡,促进东海道经济流通。如果效果好,我也准备在治下施行。”浅井长政嘴中赞美之词不绝,显然对织田信长非常佩服。 “是这样啊,真是当世人杰。此次前去美浓,定要好生见识。不过,不知上总介殿可有何忌讳,不要过去失了脸面。” “这样说的话……,”浅井长政犹豫一下,“听内子说过,上总介殿喜劲弓,嗜烈马,恶酒宴,这几点可能和左卫门督(朝仓义景)不太一样。” 足利义昭把这个情报和以前所知对照一下,发现完全相同,心中大为高兴。“備前守,也祝你在上洛后,武运昌隆,家门兴盛。” 浅井长政心里明白,这次对话算是结束了。赶紧与父亲恭敬的告辞退出。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时间到了七月二十四日,正是足利一行出发前去美浓的时日。足利义昭上了牛车后,掀开车帘,对伏在地上的浅井长政说:“下次见面,就是上洛之时了。这几日浅井家盛情款待,足显忠义之心。以后的事,敬请放心。” “哈哈。”浅井长政的声音中充满喜意。 二十五日,足利义昭随同自越前就跟随在左右的村井贞胜和岛田秀顺进入美浓境内,边境上织田信长及其家臣团早已恭候在此。站在织田家臣团中迎接的青山长虎,第一次见到未来将军。 第一眼,长虎就认定这是个文人。因为自幼就被送到寺庙一乘院长大的缘故,一举一动尽显风流气质。可能是近年流浪数国,日夜担惊受怕的缘故,早早的头发上就沾满华丝。脸色因为涂满白米分,看不出来,想来不会很好。但是精神头儿确实不错,看来在浅井家得到了充分的修养。 来到为其准备的下榻之地立政寺后,织田信长召开了盛大的二十四献酒宴。一向不喜饮酒的他,破例在新年以外,痛饮数杯,让足利义昭感到极有面子,声音都颤抖起来。酒宴上,除了金钱之外,织田信长还献上名贵的太刀、武具、骏马等物,尽显臣子本分。 随着足利义昭的到来,织田家臣们的神经开始紧张起来。千载难逢之盛事,是否能有自己参与,全在主公一念之间。 经过近两个月时间,在与其他有意上洛的大名进行协调后,织田信长终于确定了起兵时间,定在九月七日。为此,三河守德川家康推迟了乱入远江的时间。随军大名计有德川家康、浅井长政、姊小路自綱。留守在尾浓伊三州的家臣,除了尾张水野家,美浓远山家,只有重臣滝川一益因为北伊势的局势不安定无法离开。其余尽数征召,合计近五万大军。 上洛前信长家臣团 连枝众:织田信次(叔父) 织田信广(庶兄) 长野信良(弟)----北伊势众 织田信治(弟) 织田信兴(弟) 织田秀成(弟) 织田信成(堂弟) 部将:林秀贞(尾张)----前田与十郎、尾张众 柴田胜家(尾张)----尾张众、西美浓众 佐久间信盛(尾张)----尾张众 水野信元(尾张、三河)----楃川高秀、尾张众、三河众 木下藤吉郎(尾张)----坪内利定、尾张众、西美浓众 森可成(美浓)----东美浓众 坂井政尚(美浓)----东美浓众 青山长虎(尾浓)----中美浓众、尾张众 丹羽长秀(尾浓)----中美浓众、尾张众 蜂屋赖隆(尾浓)----中美浓众、尾张众 氏家直元(美浓)----西美浓众 稻叶良通(美浓)----西美浓众 安藤守就(美浓)----西美浓众 淹川一益(伊势)----北伊势众 神户具盛(伊势)----北伊势众 旗本:母衣众、马廻众、小姓众 吏僚:奉行众、右笔等等。 第零五章 上洛进行时 “这么说,主公为了上洛,才特意把蜂屋赖隆和木下秀吉二人提拔起来了?”青山长虎皱着眉头,朝文石望去。 “从岐阜传来的消息确实如此,据说在发布命令前,大殿也考虑了许久。”文石点头应答。 “一个是尾张出身,一个是美浓出身;一个出于吏僚系统,一个从母衣众提拔;大殿的平衡政策确实做得不错。既然各部统兵大将已经确定下来,那么军役帐也应该快到了吧。”长虎再问。 “应该就是这两天的事情,幸好我家早就做好了准备。五左卫门(拝乡家嘉)已经在尾张呆不住了,天天往这头儿跑。” “这帮猴子们,上洛后有的他们累。希望那时不要叫苦。”听到家臣们士气高昂,长虎心情非常不错,随口笑骂。 ----源七郎様 枪:五百丁三间 手明:八十人甲、打物、笼手、腰指 铁炮:四十丁笠、腰指 大小旗:五十本 马上:八十骑甲、打物、笼手、腰指 以上 上总介判 青山长虎从福富秀胜手中接过本家军役帐,算了一下,共计七百五十人。再算上手下与力中条家忠、斋藤利治、山口飞驒守、长谷川桥介、広濑宗直五人的军役,总计肯定超过千人,有独立领军的资格了。 “请转达军奉行村井贞胜大人,在下定会在九月六日前集合好兵马,到达不破关。希望到时能够派出引导者,以便我军驻扎。”长虎向福富秀胜提出要求。 “请青山殿放心,驻扎地点早已规划好,足够千人使用。” “那好吧,我这里没有问题了,时间紧急,就不耽搁阁下了。福富大人想必还要去丹羽大人和蜂屋大人那里传令吧。” 福富秀胜苦笑一下,“可不是,兵库助(蜂屋赖隆)和猴子(木下秀吉)他俩这回算是捡个便宜。主公派给二人多名与力,领兵人数已经不少于青山殿了。真是青云直上出世路啊。”说完,一脸寂寥的告别。 望着福富秀胜远去的身影,青山长虎内心也感到了竞争的残酷。一步慢步步慢,幸好自己抢了个先手。 紧接着,青山长虎立即叫来文石,发布下自家的军役帐。其中帐下尾张众、美浓众、新参众各出兵百六十人,其中枪百二十丁,手明十五人,大小旗十本,马上十五骑。剩余二百七十人,由构成本阵的铁炮众、马廻众和小姓众组成。 九月六日,青山长虎率领的中美浓众准时来到不破关指定位置。青山长虎则带领手下几名小姓来到稻叶山城等候命令。 “六角家依然不肯让出上洛之路吗?他是怎么想的,以为只依靠江左区区七、八个郡就能和我五万大军抗衡吗?”稻叶山城本丸内的织田信长,在得到近江六角家传来的消息后,暴跳如雷。 “可能是三好家给的利益更大,或者是……,”负责与六角家进行交涉的村井贞胜苦着脸解释。 “三好家能给出什么利益,你不是告诉我一同前去进行协调的三渊藤英(细川藤孝哥哥,足利义昭奉公众)已经向六角承祯承诺,只要协助上洛,那么事成之后,就会任命他为京都所司代嘛。都这样了,还想要什么赏赐,莫不是相当将军不成。”信长打断村井贞胜的解释。 “虽说如此,但名义上,十四代将军义荣在三好家手中,又是天皇颁下御旨承认的。想来在这样糊涂人的脑中,认为他们才是正统吧。而且,这次浅井家出兵六千协助我们上洛,作为世仇,可能六角家无论如何也不愿和他们站在同一立场上吧。”村井贞胜终于把想说的话一气儿说完。 “是----这样啊,那就没有办法了。既然非要挡在我们面前,那么就一脚踢开好了。”说完,腿还朝前踢了一下,好似前方有一块小石子。 “我命令…,”织田信长停顿一下语气,用鹰隼一样锐利的目光扫视下方众家臣。目光所到之处,家臣如同被针扎了似地,不敢与之对视。信长点点头,“西美浓三人众为先锋,首先出发,到近江后,会有浅井军接应。二阵为佐久间信盛、青山长虎、丹羽长秀、木下秀吉。三阵为柴田胜家、森可成、坂井政尚、蜂屋赖隆四将。剩余将领随我本阵协同出发,由军奉行村井大人具体安排行军顺序。都下去准备吧。” 众将齐声领命而去。 九月七日卯时,稻叶山城响起法螺声。三阵之外的将领,和信长共同完成出阵的三献之礼后,从岐阜出发。 大军经过立政寺时,就见足利义昭及其家臣远远迎了过来。信长骑在马上,意气风发的对站在马头前的义昭说:“公方様尽管放心,此次出兵尽我六州之精锐,五万大军无人可挫其锋锐。灭掉六角家后,我立即派人恭迎公方様入洛。” 兴奋地足利义昭大声回应:“幕府军讨伐叛逆,凡与上总介殿作对者,天下共讨之。在此祝殿下,马到功成,苍生幸甚、幸甚。”一点也没有在意织田信长的失礼之处。 作为先军出发的青山长虎,此时已经跟在佐久间军之后,过了不破关,进入近江境内。浅井军早早的就集合在浅井家对阵六角家的最前线,佐和山城,等待信长军的到来。 八日,先阵到达犬上郡高宫,并在此处安营扎寨。傍晚,赤母衣众浅井新八郎给二阵传来织田信长的最新命令。“主公怎么说?”得到传信的青山长虎来到佐久间信盛的大营。 “主公下令,在此处停留三日,让人马得到充分休息。主公担心将会有一番苦战。”浅井新八郎一看是老上司来了,赶紧恭敬地回答。 “主公还是不死心,想要在这几日再尝试一下。要我说,没有必要再劝了,不让开路,那就打。我就不信,谁还能把这个局势翻转过来。”佐久间信盛不服气的接话,上嘴唇的两撇胡子也随之抖动,煞是逗人。 “那可不一定,当年今川义元殿也没有想到率领两万大军,竟被英明神武、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主公讨取到首级。佐久间殿,主公的英明决策可不是你能够想出原委来的。”刚刚被织田信长提拔起来的木下秀吉进帐,就听到佐久间信盛如此评论主公,立刻张嘴反驳。 因为桶狭间之战而蒙受巨大损失的佐久间家,经过近十年的休养生息,终于恢复了元气。这次上洛,军役帐要求佐久间家出兵千三百二十五人,为各家之最。佐久间信盛正想趁此上洛之机,立下一番军功,重树佐久间家的威名。不想却被从没放在眼中的烧火小辈(台所奉行)给蔑视了,反驳的依据又是桶狭间,这简直是赤果果的在打脸。 佐久间信盛涨红的脸,似乎要淌出血水来。突然,转身从帐中拾起一把小太刀,就要朝猴子砍去。被手疾眼快的源七郎一把抱住,“佐久间殿,息怒,息怒,主公知道了,可是要被下令剖腹的。” 木下秀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没想到佐久间会有如此大的反应。其实,其本意不过是要捧捧信长的臭脚,表示一下忠心。不想却踩到佐久间的痛处。 自桶狭间之后,佐久间家没有给织田信长立过寸功。期间,信盛虽然数次向上总介殿表示佐久间家愿意效力,但总被织田信长推脱过去。眼看小辈不断涌现,领地已不逊于佐久间家;权六(柴田胜家)被重新启用后立下大功,家中精锐都经过战火考验;新五(林秀贞)被高高挂起,只能不食人间烟火;如果说心中没有惴惴不安,那是说谎。好在这次上洛,主公终于开恩,允许其领兵为织田家征战,武门荣耀终要在武功中体现。佐久间家十年未战,让新近将领逐渐失去尊敬之心,正是这一点,让佐久间信盛无法忍受。 闻讯而来的丹羽长秀也加入劝解后,事态得到缓和。佐久间信盛从暴怒中清醒过来,后怕不已,如果真砍伤了木下秀吉,不战而先伤大将,上总介殿的怒火恐怕谁也承受不下来吧。更何况自己还口无遮拦呢。 木下秀吉也为自己对主将口出不逊的行为,伏地道歉。浅井新八郎表示,此事不会向主公汇报。一场祸事消于无形。但丹羽长秀在暗处偏帮木下秀吉的行为,让青山长虎看出老将与新锐之间矛盾的预兆。 第零六章 攻打哪座城 [[[cp|bsp;十一日,上洛军本阵与从佐和山城集结出发的浅井军,在高宫汇合。织田信长下令,大军隔着爱知川摆开阵势,迎候六角家。 “观音寺城在河对面的那座山上?”在爱知川边上观察地形的青山长虎转头问浅井家臣野村直隆。野村直隆是从属于浅井家的江南国人众,对附近地理十分精通。被织田信长指派给二番阵负责作战时的地理引导。 “青山殿,本城在这里看不太清。其实在我们江南人眼中,观音寺城并非单指六角家家主的居城。经过六角家数代经营,它是由一连串的主城和付城构成。比如说你眼前那座山上的城池叫做和田山城,它属于观音寺城的最前沿。既负责防御我浅井家的乱入,又牢牢把住通往近畿的东山道,所以建的非常牢固,拥有重兵把守。”野村直隆说的时候露出白白的门牙,这在青山长虎所接触过的人中很少见。公家虽然漱口但习惯把牙涂黑,而乡下武士根本就不知刷牙漱口为何物,所以早早的牙就不好了。只有青山家在青山长虎的坚持下,许多小姓和武将有洗澡漱口的习惯,所以青山家的武士也经常被其他尾浓武士戏称作姬武士。 “和田山城后面那座付城,叫做佐生城。它是观音寺城防御北面侵袭的最后一道防线,再往后就是观音寺城了。现在天气良好,视野非常好,所以隐约能看到,那个拥有白色天守的就是观音寺本城,也就是六角家现任和上任家主的居城。”野村直隆继续介绍。 青山长虎登上一座小丘,使劲向对岸眺望。“在观音寺城左手,稍微还要往里的山头上,我好像看到还有一座城,不知是否正确。” “殿下好眼力,它在东山道的另一侧,叫箕作城。规模不算大,与佐生城相同,算是观音寺城的另一座付城。兵力并不算多。” 因为野村直隆是铁炮生产地近江国友村的被官,青山长虎如果想要购买到物美价廉的铁炮,必然要与其有良好的私人关系。所以,并不像织田信长其他家臣那样,对他家大名的臣下桀骜不驯。连连谦逊的点头,表示完全明白,并再次表示感谢。 十二日巳时,一直等待六角承祯、义治父子出阵的织田信长发现,六角家只是不停的往和田山城送兵,根本无意出城进行合战时,下令先手渡过爱知川,准备攻城。 午时,织田军已经全部渡过爱知川,和田山城内的六角军主力只是在城内默默观看织田军的移动,没有任何异动。织田信长在河边竖起大帐,召集众将进行战前会议。 “我不同意强攻和田山城,不说城里现在有六角家的数千精锐,想要攻下此城会死多少人。如此坚城,即使攻城顺利,恐怕没有一个月也不可能拿下吧。难道我们数万大军,就只能停在此处,动惮不得吗?攻下和田山城后,再硬攻观音寺城,再用上一个月,三好家会给我们这么长时间吗?现在松永久秀在大和把三好家拖住,可是能够拖多长时间,谁也说不好。如果一定要强攻的话,不如直接打观音寺城。”森可成站起来发表意见。 军议刚刚开始,意见就出现分歧。以佐久间信盛为首的将领主张直接硬攻和田山城,森可成立即表示反对,认为这样做不仅效果小损失大,而且耗费时间过长。还不如用重兵围住和田山城,然后利用精锐攻打观音寺城。 “主公,这样做太危险。如果数日攻不下观音寺,我军将面临两面夹攻。没有稳固的立足之地,五万大军很容易出现问题。一座城一座城打,可能会耗费时间,但是胜在稳妥。还请主公周全考虑。我二番阵愿为先锋,三日内不拿下和田山城,愿用自己首级顶。”佐久间信盛立下军令状。 后面的青山长虎听到主将竟然这样说话,吓得脸都白了。经过数日观察,源七郎绝不认为此城能在数日内攻下。而主公不会有耐心让手下将领慢慢想办法,到时一定会命令强攻。如果任务真的给了二番阵,那么最后不计伤亡的结果很有可能是劳而无功。急忙站起来,准备反对这个计划。 没想到还有一个人----木下秀吉,比自己还要快的蹦了起来,表示反对。“用这种笨方法,成效不会大。并且即使攻下此城,我军也是锐气尽丧。绝对不能这样做。” “那你说怎么办?也是攻打观音寺吗?”看到木下秀吉继续跟自己为难,佐久间信盛语气不善的问。 听到佐久间信盛如此问,木下秀吉犹豫起来。毕竟出身尾张,在主公面前如此明显的附和美浓派,去和尾张大佬作对,还真要些勇气。只见藤吉郎眼珠转了几下后,一边陪笑一边说:“当然不是,直接攻打观音寺太冒险了,我怎会同意。我觉得打这里更好。”说完,手指向信长眼前的地图。 众将领顺着手指的方向望去,赫然发现,竟然是和田山城身后的佐生城。 “猴子,说说你的理由。”织田信长没想到藤吉郎竟然给出这样一个答案,兴致勃勃的问。 “我是这么考虑的。”看到主公在这么多将领面前,有意认可自己的建议。木下秀吉本来就因为日常下地耕作而被风庛的通红的脸,现在更是红的跟猴屁股似的。说话都有些磕磕绊绊起来。“主公现在急于上洛,不能在此地逗留过久。一城一城攻打,费时费力,智者不取。我认为六角家不可能是铁板一块,只要给他们一个理由,或是一个威胁,很有可能他们抵抗的决心就会消融。而佐生城就是最好的试刀石。” 木下秀吉喘口气,继续说下去。“观音寺城和和田山城都是六角家重要城池,不仅有重兵把守,而且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佐生城则不同,它只是观音寺城的支城,守兵不过三百之数,占据它不仅能够使我军马上拥有一个立足之地,而且它还割断了两城之间的联系,更易造成分歧和恐慌。” “是----这样啊。还有什么理由吗?”信长点点头,不置可否。 “在下惶恐,暂时就想到这么多。”藤吉郎摇头。 “那你呢,源七郎。刚才我看到你也站起来了。是有什么话想说吗?”信长突然转头询问青山长虎。 青山长虎知道现在不是客气的时候,立刻正言回答,“不错,主公。我同藤吉郎一样,认为不管是攻打观音寺还是和田,皆为下策。” “那你也是同意攻打佐生了?”信长问。 “不是,我认为攻打佐生虽然比打观音寺和和田强,但也不是最好的办法。这个方案在攻城时容易受到三面攻击。更重要的是,过于复杂,不易指挥。”长虎恭敬地回答。 “奥,是----这样啊。那你说该怎么办。六角家应该不会投降,我可是试了很多回。” “大军占领东山道干道,然后攻打箕作城。箕作城也是支城,并且占据这里可是一下断了三座城的后路。逼迫他们与我家野战。”青山长虎自信满满的说出自己的方案。 “你怎么知道攻打了箕作城,六角承祯就会出兵和我们野战呢?”佐久间跳出来问。 “如果他不出城野战更好,打下箕作城后,我们再攻打佐生城。这时,即使六角家还想与我们作战,他手下的家臣和国人众恐怕也没有信心了吧。” 猴子仔细看了看地图,站起身对织田信长说:“青山殿所说甚为有理。与在下所思相比,更为详细周全。大军隔断东山道,确实比攻打佐生城更容易指挥。然后只要另派数千人攻打箕作城即可。在下不才,愿作先锋为主公出力。” 森可成和柴田胜家也纷纷出言表示赞同,认为这个方案更为适合。 “既然如此,本阵不动,三番柴田队改为先手截断箕作城和观音寺城。”信长结束军议,开始分配任务。 “哈哈。”柴田、森、坂井、蜂屋几人领命而去,声音里带着一丝兴奋。 “西美浓三人众改为二番,负责截断箕作城和佐生城。如果佐生城和观音寺城之间出现骚动,可以置之不理。但不许一兵一卒支援箕作城。” “哈哈。”本以为这回必然是攻城先锋,消耗守方力量的氏家、稻叶、安藤三人,没想到竟然得到一个非常轻松的活儿,愕然不已。 “截断箕作与和田,就要拜托给備前守殿下了。与西美浓三人众一样,只要箕作城得不到一兵一卒的支持,随他们怎么折腾。如果敢于出城野战,你我二人夹击。可以吗?”信长和蔼的询问内弟浅井长政。 “上总介殿放心,我与和田山城城守交手数次。虽攻城有些困难,但只要他敢打野战,就不用再想回城的事情了。”浅井长政领命而去。 剩下的将领静悄悄的等待信长接下来的命令,这将是上洛第一战。 “二番手佐久间队负责攻打箕作城,浅井新八郎为军监。” “哈哈。” 解释军役帐内容 1枪五百丁的意思是出五百人的枪兵,三间代表枪的长度,大概是现在的5.5米前后,这是长枪兵,主要是农兵。 2手明介于农兵和武士之间,很像土佐的一领具足。兼有运输军粮的责任。 甲,笼手就是字面的意思,打物一般指太刀,腰指指小刀。 手明要有一定的身手,还要准备武器和盔甲。 3大小旗,就是字面的意思,用来辨识敌我,鼓舞自家士气,威吓敌人。 4马上是指拥有战马的武士,并且自己要准备好武器盔甲。 5铁炮四十丁,就是指要出四十个铁炮手。并要装备有遮挡在头部的斗笠和武器小刀,作为轻便的防护。 6其实一般还要有弓兵,既弓四十张,弓兵四十人,这次的军役帐混在手明里,没有特意指出。 网www 第零七章 奇怪的打法 [[[cp|bsp;“源七郎,北丸攻略就靠你了。青山家武士勇猛之名,冠于尾浓。这次箕作城作战,是我佐久间家生死一战,拜托阁下了。”佐久间信盛在军帐内给青山长虎发布了命令。 “佐久间殿这是哪里话,都是为主公尽力,源七郎岂敢推脱。但请放心,北尾张照顾之情,家父至今念念不忘。”青山长虎赶紧给佐久间信盛吃宽心丸,提起青山家拥有尾张边境土地时,受到的恩惠。 青山长虎明白,当年佐久间家与青山家相处的不是很愉快,这回让青山家单独攻打北丸,如果只是佯攻,装装样子,不给守军以极大压力的话,负责大手门攻击的佐久间家处境会很艰难。上洛第一仗,既是荣誉,也是压力。弄不好佐久间家会和林家似地一蹶不振。 青山长虎其实根本就不用佐久间信盛的叮嘱,现在上洛军所有人都盯着他们看,谁敢在这个时侯保留实力。再说,如果这时立下大功,那可是兴幕之臣,武名立即轰传宇内,那是多大的荣誉啊。回到自家营寨,源七郎立即开始进行攻城准备。拝乡家嘉、菅屋长濑、岛清兴等青山家重臣早已等待在帐下,听候命令。 “老师,你先给大家介绍一下北丸守军情况。”青山长虎吩咐。 “是。通过侦查,现在箕作城城兵在三百人上下,加上民夫、家属不会超过五百人。城守为六角家分家箕作义贤,另有城将吉田出云守、建部源八郎、狛修理亮三人,各领属下守护北丸,南丸和大手门。我们的对手是吉田出云守,从野村殿那里得来的消息,此人勇猛无比,但是缺乏变通,如果我们能从这方面入手,应该会有好结果。这就需要各位努力了。”文石简单介绍了守军的情况。 “我们计划在何时攻击?北丸能够估计出守军人数吗?此处地势如何?”平时沉默寡言的岛清兴首先连着问了三个问题。 “地势对守军非常有利,处在箕作城最高处。但是如果能够攻下北丸,那么整个箕作城都在我们的攻击范围内。具体人数由于时间紧迫,无法做出估算,但怎么也不会超出百五十人,大手和南丸防御有缺陷,那里肯定是集中了重兵把守。攻击计划在申时开始,以法螺为号。”按照倒序,文石做出了回答。 “我还以为多少人呢,原来还没有我手下的尾张众人多。没什么好担心的,看我一个冲锋就能拿下北丸。主公,如果拿下北丸,你可要给我加增啊。”如此肆无忌惮说话的是拝乡家嘉。 “五左卫门,现在是军议,不要在那里胡说八道。不然,小心我先砍了你的脑袋,送到大殿那里。”源七郎让拝乡家嘉闭上嘴,然后继续说:“这次作战,虽然很重要,但说到底不过是攻打一支城,往后恐怕还会有很多仗要打。召集大家来,是要想出个办法,能够在最小伤亡或是没有伤亡的情况下拿下北丸。刚才老师也说了,城将吉田出云守缺少急智变通,野村殿都能知道这件事,说明这个人在这方面恐怕是很成问题。大家想想能不能通过这点,谋划出个计策拿下北丸。” 场面一下沉静下来,大家开始皱着眉头,沉思起来。 急切之间,哪能这么快就想出好的办法。眼看就要到攻击时刻,青山长虎心下有些失望,难道要不计伤亡的硬攻吗? “我有个办法,不知是否可行。”一个弱弱的声音响起。 大家惊讶的向声音发出的方向望去,那是在青山长虎的身后。 “是菊千代呀,有什么想法,我听听。”文石曾经教过堀菊千代,对这个身子骨看起来有些瘦弱,但头脑异常好使的小家伙很有好感,鼓励地问。与此相反,不闻众番头奥田直政脸上却是露出一丝焦虑。 “刚才军奉行大人说吉田出云守遇事不知变通,我想他听到法螺声响,就会知道我们要进攻了。对吧?”菊千代越说好似越有信心。 “不错,应该是这样,可这跟我们攻打北丸有何关系?”菅屋长濑不解地问。其他众人也是脸带疑色。 “既然听到法螺声响,他会认为我们要进攻了,那么听到钟声响起,他肯定会认为我们要撤退。我想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你是说钟声想起的时候,我们不撤退反而是进攻,打他们个措手不及。”青山长虎眼睛一亮,马上明白了菊千代的意思。 “那需要视线不好的时候才有成功的可能,正好我们可以先耗费他们的气力。然后趁他们精神松懈时,致命一击。”奥田直政紧跟着补充,声音微微发颤。 众人久经战阵,闻言都觉此计可行,迅速做好计划。 先手阵:拝乡家嘉、山口飞驒守、长谷川桥介,军监:溝口秀胜 二手番:菅屋长濑、斋藤利治,军监:毛受胜照 三手番:岛清兴、広濑宗直,军监:神子田正治 四手番:不忍众、中条家忠,军监:尾藤知宣 本阵:不闻众、马廻众、小姓众作为预备队,海野宫内率领本阵精锐五十余人作为游骑,随时准备趁隙而动。 申时,准备攻击大手门的佐久间队、木下队处响起了法螺声,攻击开始。远远地能够看到木下队的蜂須贺正盛带领川并众首先向大门攻去。负责攻打南丸的丹羽长秀处也响起了厮杀声。青山长虎深深吸了口气,把手中军配一挥,北丸进攻开始。 “怎么样,大家支持得住吗?是不是很轻松呀?”在北丸带领手下负责防守的吉田出云守,一边挥舞着长枪,不让城下枪兵靠近;一边大声激励身边的众城兵。 “可不是,吉田殿,别看他们人多,真是不禁打。一个人都没倒下,就支持不住,换人了。尾张弱兵,天下闻名。”旁边一名家臣,赶紧凑趣的回答。 城兵也感到压力不是很大,明显感觉出对手没有拼死之心。闻言也都哈哈大笑起来,好似不在乎的样子。 “大家也不要放松,别让他们靠近。坚持过今晚,承祯主公就会从观音寺派兵支援。也就是再过几个时辰的事儿,大家可不要松劲。刚才箕作殿派人通知,今晚每人白米饭团加烤江鱼。”吉田出云守大声鼓舞着士气。 看着城兵们边欢呼边愈发用力的挥舞着手中长枪,口中信心满满的吉田,心中却是烦躁不已。领命负责把守北丸的吉田出云守来前,确实得到箕作义贤许诺,到了晚上会送来白米饭团和清水,但却被明确告知除了手下八十人和二十民夫外,不会再有任何援手协助北丸防守。因为兵力必须集中在大手门处,那里地势过低,需要重兵把守。并且,东山道被阻,观音寺也很难送来援兵。 因为大家都没有想到,上洛军既没有攻击预料中的和田山城,也没有攻击主城观音寺,就连主城前面的佐生城也安然无恙。最不可能受到攻击的箕作城,偏偏受到了攻击。这叫什么事呀。还有,远处那黑压压一片等待进攻的人,怎么也有上千人了吧。这么多人攻打我这个不过百的地方,未免过于无耻,再弱也能把人给累死。想到这里吉田出云守狠狠地咽了咽吐沫,这已经打了快两个时辰,人都已经看不清了,却连喝口水的时间都不给,真够狠的。 就在不远处的一处小丘上,青山长虎站在这里望向北丸。“那个个子高大,盔甲精良的家伙就是城将吉田出云守吧。武艺确实不错。不过,从进攻开始他就站在城头,一直没有被替换,看来守在此处的城兵确实很少。即使硬攻,今天也会拿下此处。”源七郎得出结论。 “主公,看起来不过力量大些。如果是我的话,一定表现的比他还要好,要不让我试试。”手中拿着长枪,跃跃欲试的户田胜千代不服气的说。 “小家伙,有志气,还想当一番枪呀。不过这次就不用了,会有机会的。去把奥田直政和海野宫内叫来,另外岛清兴和牧野成继应该休息的差不多了。把他俩也给我叫来。跟他们说我有事吩咐。” “哈哈。”得到命令的小姓们在仙千代吩咐下执行命令去了。 ‘终于退下去,可以喘口气休息一下了。’经过两个多时辰的拼杀,不停挥舞长枪,手臂早已坚持不住的吉田出云守,就着敌方的火把看到因为钟声响起而迅速退下的敌军,毫无形象的躺倒在地上喘起粗气。早已累得站不起来的城兵更是跟死狗似地趴在地上。 “去联系箕作殿,并把事物和水运来。告诉他北丸安然无恙,再问他需不需要帮忙。不过即使帮忙,也要等我们轮番吃过饭才行。”吉田出云守命令手下家臣带领十名民夫过去取饭,并让另外十名民夫和二十城兵到大手门帮忙。刚才躺到地上前,已经看到大手门处打得极为惨烈,双方不断有人倒下。哪像这里,打得如此温柔,连个受伤的人都不易看到。就是太累人了。 正在大手门处指挥作战的佐久间信盛也听到了北丸的鸣金声,转头向军监浅井新八郎咆哮,“这个混蛋想要做什么,我还没有下令停止进攻,他就敢违反军令鸣金。我要他的脑袋以正军纪。” 浅井新八郎犹豫一下,向佐久间信盛施礼,“不知北丸发生了什么事,请容在下过去看看。”佐久间信盛没有回答,转头望向大手门处。身旁的猴子眼角一跳一跳,根本就不在乎他们说什么,只是不断地喃喃自语,计算着自家伤亡。 上章图片为日本人画的爱知川。 此章图片为箕作城。 网www 第零八章 远方的消息 天色已经微微暗淡下来,织田信长站在本阵的帷幕外,心满意足的望向不远处的箕作山。此时,箕作城已经陷入一片浓烟中。毫无疑问,箕作城已被攻下。 站在身旁的义弟德川家康凑上前,笑着说:“真不愧是兄长的得意部下,不过半天时间就拿下此城。旗开得胜,是个好兆头。” 另一侧的妹夫浅井长政也顺着话,点头应是。 信长笑着摆摆手,“不过是一场小胜,算不上什么。六角家不会轻易屈服,三好家恐怕也在近畿摆好架势,等我过去呢吧。不用再看了,回本阵吧。再过一会儿,报信的人就会过来了。到时我们再听听详细的过程。正好,我还想仔细问问你武田家的事。新八郎过来前,给我详细说说。” 家康赶紧应承下来。 “这么说,你俩已经约好今年共同出兵,平分今川家的领土了?”信长皱着眉问。 “不错,二月份的事。说好秋麦后,以大井川为界,分割今川领国。远江归我,骏河归他。兄长觉得不妥吗?”虽说此事早已告知了兄长,并得到信长的应承。但看到织田信长皱起的眉头,心下还是略略有些不安。 “是----这样啊,别的到没什么,就怕时间来不及。再有不到两个月就是约好的时间了吧,不知能否赶得及呢。”信长觉得嘴有些干,向旁边的仙千代伸伸手。万见仙千代赶紧倒了一杯热茶。 “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现在能有什么事比得上上洛重要。兄长尽管放心,即使出兵,我这几千兵马也不会撤回去的。”家康赶紧拍着胸脯保证。 “那倒不用,看情况吧。都像今天这样顺利,应该耽误不了你的事。到时,如果三好家退出近畿,平定战你不参加也没关系。另外我让水野信元领军助你,再帮你解决一部分军粮。” 家康闻言,心中大喜。为了准备出征远江,今年已从农民手中收取了七成的春麦收成,但还是略有不足。眼看就要从冬小麦和稻谷的收成中补足。得了兄长这句话,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晚一两个月有什么关系。本家不出兵的话,武田家就要面对北条,今川两家夹攻,说不定上杉家也会凑个热闹。甲斐的兵再强,信玄再高明,也没有这么大的胃口能独自吞下远骏两州。 织田信长看了一眼满脸羡艳之色的妹夫,笑着说对其说,“别担心,不会让你吃亏。只要顺利上洛,近畿五国咱们虽然伸不了手。但一个若州,我想将军还是能许给你的。” 虽然不是理想中的江南,但若狭是山**和北陆道交汇处,各州物产必须经此处才能运进近畿。光是税收就够养不下于三千人。得到这样的许诺,也足够让浅井长政心满意足了。赶紧起身道谢。 信长摆摆手,“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再有未来的将军支持,天下无人是我们的对手。” 听到此言,德川家康和浅井长政赶紧站起身,肃颜称是。 “兄长,听说六月份的时候,信玄殿把秋山虎繁派到岐阜来了?”德川家康突然想起传言,张嘴问。 “嗯,说是为了答谢奇妙丸(织田信忠)送给松姬的礼物,特意从甲斐带来一些特产品。甲州虽说贫瘠了些,但产的马确实不错。两个小家伙还真是有趣,一来一往,鸿雁传书。希望将来两家不要有兵戎相见的那天。”想起长子接过松姬写来的信,脸上惊喜交加的模样,嘴角禁不住微微翘起。 “这回没有特意去関城吧。”德川家康试着问。 织田信长哈哈大笑,“义弟,你就这点不好,说话太拐弯抹角。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仔细调查过了,没有问题。其实,我觉得更应该好好问问三条夫人,听说当年抬入甲斐时,在信浓可是逗留了不短时间。该不会是那时出的问题吧。” 三个无聊男人发出嘿嘿的笑声,倒是掩盖住了家康嘴角的那份隐忍与狠辣。 笑过后,织田信长正了正脸,又对德川家康说:“我这个亲家,豺狼之性,今后你们接壤的面积扩大了,还要多加小心。他对土地的渴望,恐怕比在座的任何人都要强烈。有什么新消息,我会立刻通知你。” “多谢兄长关心,这次武田家的先锋,我听说是穴山信君,不知真假。兄长有什么确切的消息吗?” 信长点点头,“我还真有些消息告诉你,你说的不错,先锋已经定为穴山信君,领兵在千人左右,皆是甲州精锐。自从义信谋逆,信玄殿把诹访胜赖从高远城调回甲州,又让他恢复武田姓。再笨的人都知道胜赖被定为下任武田家当主。但你可知,与他一起被提为副大将格的还有两个人?” “兄长是说穴山信君就是其中之一?今年可是三十都不到呢。家中老臣没有不服气的吗?”家康惊疑的问。 “这有什么值得奇怪,武田家有优先提拔一门众的传统,恐怕早就习惯了。穴山信君本是武田家的一门众,听说能力不错,年纪又轻,应该是准备培养出来给胜赖使的。未来的两职会有一个位置是他的。”信长云淡风轻的回答。 “那么另一个看来年纪也不大,也是一门众了?”浅井长政听得有趣,插嘴问道。 “不错,另一个年纪更小,今年才刚刚二十。信繁公的儿子,信丰。” “怪不得,原来是川中岛之战时,代信玄殿战死的典厩公的儿子,难怪会得到如此重用。”浅井长政点点头表示理解。 “武田信丰能力如何,现在还不得而知。但是穴山信君,义弟,你很快就会领教到。听说如果拿下骏河,穴山信君很有可能会成为骏河旗头。今后你们打交道的机会可不会少。”织田信长轻轻晃了下茶碗,缓缓喝下一口茶。 能告诉义弟的说说不要紧,但像是自从武田信廉代替胜赖成为高远城城代后,伊那郡及南信浓实际的领军人物转为饭田城城代秋山虎繁,以及不管是木曾谷还是饭田城的兵将竟然一人未减这些事,就不用说了。 正在三人都若有所思时,帐外传来通报,浅井新八郎前来拜见,通报军情。 ************* “信盛殿听到钟响,勃然大怒,我也不知青山队为何会突然退兵。就决定亲自过去查看详情。没想到……”没等浅井新八郎继续讲下去,就被另一个声音截断。 “没想到,只是长虎殿的一个小计谋,城将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吧?”家康反问。 “三河守殿猜的真准,当我赶到北丸时,正好赶上青山队的反击。早在一侧埋伏好的长虎殿家臣一个冲锋,就窜上了城头。其中一个小姓出身的家臣,叫做海野宫内,第一个翻过城墙,还砍倒一个毫无准备的武士,就在我眼前,真是想不到。”浅井新八郎感叹的说。 “你想不到的多着呢。这次算他走运。”家康小声嘀咕着,好似蛇芯发出的嘶嘶声响。 “义弟,不要打岔。新八郎你接着说。”信长不满被打断。 “我一看长虎殿并非要撤退,以为是使者传错了命令,松下口气。长虎殿来不及跟我说话,示意让我跟在他身后,然后就领人占领了北丸。北丸侍大将吉田出云守的首级被源七郎家臣加藤教明夺取。大约花了不到一刻钟时间,北丸就被青山队轻松拿下。事后发现,当时竟然连一个重伤的都没有。只有加藤教明在与吉田出云守交战时,肩膀上被扎了一枪。”浅井新八郎连连感叹。 “然后呢?想那吉田出云守可是沾了我浅井家不少人的血。这回被一无名之辈拿下脑壳。真是报应。”浅井长政听后,开心不已。尤其是听到出云守竟然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摘了脑壳,更觉过瘾。 “殿下知道,北丸的地理位置最险要,地势也最高。北丸一旦拿下,南丸和大手门都在其铁炮射程以内,加上居高临下射击。首先崩溃的就是负责守卫大手门的城兵。因为只能挨打,无法反击,基本上都退守屋内,还有一小部分退守本丸。长虎殿趁机从北丸冲下,并打开大手门,迎进佐久间队和木下队。守卫南丸的城兵看到大手门失守,开始逃散。丹羽队拿下守将建部源八郎的首级后,和攻入大手门的主队汇合。” 浅井新八郎喝口水后,接着讲。“木下队因为损失过重,被留下清理还在负隅顽抗的屋内残敌。佐久间队,青山队,丹羽队则联合攻打本丸。因为有北丸铁炮的配合,没怎么费力气就拿下了本丸。另外,守将狛修理亮被青山队岛左近讨取,城代箕作义贤剖腹。此战共讨取首级五百余,侍者八十余首,侍大将格首级四首。不知殿下准备何日进行首检,我立刻就去准备。” “不急,等拿下观音寺,再一起首检好了。藏室被谁拿到手了?”信长问 “还是青山队,就是第一个冲上北丸的叫海野宫内的家伙。”想到那个小家伙冲入本丸后,竟然没用一个带路党,直接找到藏室,显然不是第一回做这种事。占领后,就再也没有一个青山队以外的人能够进去了。连自己这个军监的话都不好使,当时还真是尴尬。如果不是长虎殿及时赶来,恐怕自己还是进不去吧,真是个无礼的混蛋。 信长点点头,一副不出我所料的神情。“告诉信盛殿,这次缴获不用上缴了。作为奖赏,让他主持分配下去吧。另外,告诉源七郎,藏室里除了军粮,不准他拿走一文铜钱。此次作战二番手甚为辛苦,明天的观音寺攻城战允许他们观战。只要守好六角家的后路,不要让他们趁机逃掉就行。去吧。” “嗨嗨。”浅井新八郎接下命令后,退了出去。 浅井长政等新八郎走远后,忍不住开口:“兄长,这样不好吧。那青山长虎这次作战可是立下大功,你这样做,岂不是一点战利品也不准备给他。” 没等信长张嘴,德川家康就代替做了回答。“備前守殿,你是不了解那个人。我敢保证,现在藏室内除了不好搬运的粮米和铜瓮,金银及好点的藏品已经莫名其妙的不见了。你还不了解那个人,只要他经过的地方,耗子都会哭。” 浅井长政听家康说得有趣,禁不住一笑,“不想兄长手下竟有如此妙人,有机会一定要认识认识。” 第零九章 观音寺空城 除了木下队外,箕作城内各队伤亡都不大。尤其是青山队只有两人受伤,养上几个月就可以再次上阵。大家的心情都不错。 因为海野宫内首先夺取藏室,再加上北丸的缴获,虽说具体数字还在统计,但光是铁炮就缴获了近五十挺,着实大出青山长虎的意外。另外如硝石,铅丸,金银,漆蜡都有不少。可是,因为青山长虎刚刚收到的一封信,这些都不重要了。信的内容很简单,夫人初音与侍妾雪都确认怀孕了。 有什么事要比打了胜仗,伤亡还不重,更让人高兴。自然是得到主家可能很快就有继承人的消息了。听说此事,众将纷纷聚来,过来祝贺。两人同时确定怀孕,只要不是过于倒霉,基本上还是能得到个带把的。 就连主将佐久间信盛知道此事后,也破例送来三坛浊酒。并允许青山队在北丸庆祝。 一点不知道刚刚被上了眼药的青山长虎,下令把刚刚缴获到的鸡鸭鱼,全部宰杀掉。加上从箕作城得到的饭团,再点上篝火,就着还在城内飘荡的血腥气,欢快的气氛开始充斥北丸。 得到浅井新八郎带来的命令,众人心情更是放松。各队主将在留下必要人手后,纷纷带着礼物来到北丸。众人唱着流行的小调,开着粗俗的玩笑。放松紧紧绷了数天的神经。 与此相反,望着箕作城隐约可见的火光,观音寺城内一片愁云惨淡。本丸内义贤,义治父子对坐,相顾无言。本以为尾张天下弱兵,有坚城固守,三好家又答应尽快领兵来援。纵有数万兵马来袭,也可让他灰头土脸而去。不想,一个照面下来,不到半天后路就被截断。虽说不是预想中重兵严守的和田山城。但既然后路被断,这后面的仗该怎么打,还真是不好办了。要知道观音寺城虽然经过百年发展,光是邻近的支城就有数十之多,但都不以防卫见长。箕作城可以说是除了和田山城与佐生城外防御能力最强的了,但也只是坚守了半天而已。 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二人无言对视时,手下一个小姓慌忙的跑了进来。 “什么,田中治部大辅和山中山城守都逃了。那和田山城的守将还有谁?”家主六角义治听到这个消息,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只剩下侍大将建部贤文及其部下不到三百人。现在家臣带着手谕前来求援。”小姓慌张地回答。 “让他立刻进来。”义治一脚把小姓踹了出去。 “怎么回事?慢慢说。”看看身旁慌乱地似乎已经快要崩溃的儿子,六角义贤悲哀的摇摇头,吩咐进来的侍者。自己这个儿子,志大才疏,不管是当年铲除后藤父子造成观音寺骚乱;还是这次不顾家臣反对,坚持要和织田家作对。每次惹完事,都要找人来替他擦屁股。自己还能活多久,还能帮他几回,佐佐木源氏真的也要没落了吗? “今天发现织田军的调动后,几位城主就发生激烈的争吵。家主说不能让织田军从容的经过东山道,断了我们后路,想要出兵阻拦。但是另外几位城主不同意,说织田军势大,如无城池保护,十死无生。最后只好眼看着织田军从城侧通过。但没想到,虽有城池保护,也没能挡住攻击,仅半天箕作城就告陷落。看到箕作城如此轻易就被攻陷,治部大辅殿和山城守殿等几人都说,此次织田家上洛,有八幡大菩萨保佑,非人力所能阻挡,想要退兵。家主虽百般阻挠,无奈兵力过少,只好看着他们趁着夜色逃走。现在的兵力连大手门都不够用,家主让我前来求援,最少也要二至三千人才能拱卫住观音寺城的前大门。另外,田中家和山中家在撤走时还带走了军粮,恳请殿下再补助些军用物资。一定要在明日寅时前补充完,不然和田山城恐怕不用半日就会陷落。”边说边从怀中掏出手谕。 没等六角义贤,义治看完,外面再次传来骚动声。又一消息传来,驻守佐生城的家臣也带着手下兵将,趁着夜色逃散了。 接二连三的坏消息,如同炸雷般把六角父子炸了个晕头转向。一时慌了心神,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然,我们也跑吧。”已经变得木呆呆的六角义治,嘴里却冒出一句事后他也百思不得其解的话来。这让已经决定殉城的六角义贤不由一愣。 “你说什么?”六角义贤以为自己耳朵出了幻音。 “既然都跑了,我们留在这里不是白白牺牲么。那个尾张大傻瓜不过是要一条通往平安京的通道,我们让给他就是了。他总不会在这个时候追着我们屁股跑。不然,我们死守观音寺,六角家可就要被断了家名。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我就不信那个大傻瓜没有倒霉的时候。”六角义治越说越顺,竟然一下找到数条理由。 六角义贤一想,说得也没错。“那你说说我们退到哪里好?” “第一,要远离东山道,不然还会被织田信长围着打;第二,去的地方不要离三好家太远,越近越好,织田家和三好家的关系不可能调和,这样我们去的地方压力就不会很大;第三,最好附近都是我家的谱代众,至少也要屡受我家大恩,不会像现在这样仗还没打,人就都逃散了。”义治掰着手指头,一二三的列出要符合的条件。 “还有吗?”义贤问。 “没了,暂时就想出这么多。有符合这样条件,属于我家的城吗?” 义贤皱着眉头,思虑良久,终于抬头说:“真有这么个地方符合你的要求。” “奥,哪里?”义治惊喜的问。本以为有符合刚才两个条件的地方,就要谢天谢地了。 “甲贺郡的石破城。甲贺郡远离东山道,紧邻山城和伊贺;既可让三好家分担压力,战事不利时,还可退向伊贺;另外,甲贺众世代受我六角家大恩,其忠心不容怀疑;还有,甲贺郡的三云,永原,高野等都是我家的谱代;把甲贺郡当成我们卧薪尝胆的地方,应该是最好的选择。”六角义贤确认。 义治一拍手,“我怎么没想到,除了土地有些贫瘠,那里是再好也没有的立足点了。来人,快些,我有事吩咐。” 接受征召,带领手下来到观音寺相助的国人众,在得知和田山城和佐生城的变故后,纷纷涌向本丸。希望能得到家主下一步的指示。却哑然得知,六角家家主准备放弃观音寺,带着家臣逃亡了。 既然六角家都不想抵抗了,本来就对阻挡数万大军惴惴不安的国人众们,就更不想抵抗了。仗着对地形的熟悉,近万六角家的军队,一夜之间竟然无影无踪。 就这样闹闹哄哄到了第二天寅时,天色刚朦朦发亮,战战兢兢防备了一夜的织田军,惊讶的发现和田山城城门大开,道边洒满了各样物品,似乎已经变成一座空城。 得到通报的织田信长大吃一惊,急忙下令给西美浓三人众,让其派人前去探察。果不其然,城内空空如也,一片狼藉。 紧接着又有汇报,佐生城也同样如此。 如此结果,倒是让织田信长警戒起来。命各队收紧阵型,防止被六角家偷袭。并紧急开了军议。 “大家觉得这是怎么回事?六角家准备做什么?是要固守观音寺,还是准备在什么地方偷袭我们?”信长瞅向对六角家最了解的浅井长政。 “附近并没有适合偷袭的地方。难道是说因为昨日箕作城陷落过于容易,所以放弃支城,全力防守观音寺,坐等三好家来援?即使义治殿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义贤殿也肯定不会同意啊。”浅井长政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苦恼的摇摇脑袋。 “既然这样,我命令”信长觉得这样商议也讨论不出结果,果断的下了命令。 众将赶紧起身,恭敬肃立。 “卯时起,由先手队负责发起对观音寺的攻击。具体安排,由权六(柴田胜家)决定,我不管。但要注意稳住阵脚,不要让对方打了反击。” “嗨嗨。”接过命令后,柴田、森、坂井、蜂屋四将走出本阵,回去准备。 “卜全,一铁,道足,你们三人准备好。如果出现情况,你们需要能够立刻应战。”接着,信长又对西美浓三人众做出安排。 “嗨嗨。”三人接过命令后,转身出了本阵。 “仙千代,你去给半介(佐久间信盛)传令,告诉他,六角家有可能会有埋伏,要他小心。他的任务就是截断东山道,只要完成这个任务就行。快去快回。” “嗨嗨。” 织田信长把任务安排下去后,颇为忐忑不安的呆在本阵,等待前方的消息。 不想,卯时刚过,柴田胜家就派人告知,刚刚进行了试探性的第一次攻击。结果城上除了数个为了迷惑本家,留下扛旗的侍者外。竟然也是留下了一座空城。 帐内留守的浅井长政,德川家康等数人面面相窥,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观音寺就这样拿下了?”浅井长政喃喃低语。做梦都不敢想的事,这样轻松的就实现了。轻松的让人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兄长,是不是说现在上洛路上再也没有阻挡了?”德川家康张着嘴傻傻的问织田信长。 “如果六角家败退,那么就只剩下近畿的三好了。”信长也毫无意识的回答。 过了好一会儿,织田信长才算清醒过来,想到既然观音寺也成了空城,那么近万六角军现在在哪里?六角义贤,义治父子现在又在何处? “告诉权六,让他迅速调查清楚六角军的去向。” “嗨嗨。”接过命令的母衣,迅速跑了出去。 数量众多的国人众从观音寺四散而去,不乏精明人看到六角家大势已去,开始准备抱织田家的大腿。不少南近江国人众趁着夜色逃回本処后,立刻准备好礼物和人质前来觐见即将成为南近江主人的织田信长,同时也带来了六角父子逃往甲贺郡的消息。 以后还是两天一章 第一零章 初入爱知郡 六角义治自从接过家主之位后,就做了不少蠢事,但这回他还真没有料错。在知道六角父子逃往甲贺后,织田信长果然没有下令追击。只是让柴田胜家率领先手队,沿着东山道前进,消灭一切敢于反抗的国人众。 十三日午时,早已集合完毕的青山长虎得到了最新命令。退回爱知郡,稳定此郡人心,并保证东山道的安全。 到了酉时,青山一队人马已经进驻预定好的驻营地,肥田城。当地小豪族高野濑秀澄的本処。肥田城常年处于六角家和浅井家的交战之地,养成了家主墙头草性格。秀澄也是最早向织田信长投诚的南近江国人众,被委任协助青山长虎。 进驻肥田城后,青山长虎来不及休息,立即召集手下众将听取高野濑秀澄介绍当地情况。 “爱知郡共有十五个庄园。分别是稲村?稲枝村?日枝村?愛知川村?秦川村?八木荘村?豊国村?西押立村?東押立村?豊椋村?角井村?西小椋村?東小椋村?高野村?叶之见村,共十五村。大概三万石前后,在江州属于小郡。因为是交战区,所以像我这样的地侍并不多。大一些的,除了我就是山崎家了。”因为青山长虎让高野濑秀澄尽可能介绍的详细,所以秀澄恨不得把脑子里所有能想到的都讲出来,获取欢心。 “你家里土地有多少?山崎家呢?”长虎打断问道。 “我家拥有高野村的两千二百石土地。山崎家有稻村和稻枝村两处庄园土地,合计超过五千石;另外,因为他家的土地靠近琵琶湖,有水利的便利,都是高产田。” “这样啊,看来这个山崎家实力还是不错的。这次观音寺之战,他带了多少人过去?你们两家关系怎么样?”长虎点点头。 “大概有一百人。小人的妻子是他的姐姐,两家的关系还算不错,毕竟都是出身爱知。有什么事都会互相告知一声。”秀澄恭敬的回答。 “有铁炮兵吗?既然你家已经出头了,他为什么没来?”长虎轻轻的敲着榻榻米。 “因为此地身处前线,浅井家严禁国友村,下坂村和草坂村销售给我们武器,我们只好向纪伊、大和购买。铁炮的订单,都让给了主家,所以山崎家并没有铁炮,只有大概二十左右的弓手,剩下的都是长枪兵。至于为什么没向信长公出头,我想可能只是一时糊涂,请殿下给我些时间,定会让他尽快前来觐见。”秀澄感到后背开始冒汗。 “这就好。”青山长虎一拍榻榻米。既然只有这些兵力,有无铁炮,凭手中的兵力,不须半天即可让他灰飞烟灭。“军议结束后,你就过去。告诉他立即出头,并交出人质,可保证他的土地。不然,勿谓言之不预。我给你一天时间。继续说吧。” “嗨嗨。因为是处于交战区,所以不管是年贡还是诸役往往要交双份,百姓逃亡的非常厉害。现在人口不会超过两万人。”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都是秋收的时候了,土地看起来却很荒凉。如果有足够的人力,再开出一倍的田地都应该不成问题。长虎恍然大悟。不过,这又关我什么事呢,又不是自己治下庶民。只要顺利完成任务,安抚好人心,怎么发展,那是当地领主的事。 “郡内还有大大小小二级寺,末寺近五十。神社主要是五条神社或是稻荷神社的支社。”秀澄继续介绍。 “那些寺都是属于什么宗的?庙产,社产大概有多少?”听到这里,青山长虎不得不再次打断高野濑秀澄的介绍。 “基本上都属于天台宗或是净土真宗。因为天台宗的本山比丘山延历寺就在近江,加上历代皇家都有在此出家的人,所以属于比丘山的庙产很多,超过五千石。净土真宗近些年在爱知发展的也很不错,不少信徒把名下土地寄付给本愿寺的末寺,所以一向宗的土地紧随其后,应该能有两千石。社产反而不多,加起来也不会超过百石。”虽然不知道这个很有名气的年轻人为什么问和尚的事,秀澄还是尽其所能讲了自己知道的。 “那你呢,你是什么宗的信徒?” “在下既不是天台宗,也不是净土真宗,而是真言宗的高田派。所以从号召力上始终不如属于天台宗信徒的山崎家。上一代的时候,两家土地还差不多;但到了现在,己家的土地却只有山崎家的一半,延历寺可是帮了很多忙。”秀澄苦笑着回答。 “这么说,你对那几位主持说不上什么话了?”长虎沉吟道 秀澄以为源七郎这是在表达不满,认为自己不想出力。赶紧说:“当年,义治殿下向本愿寺家的末寺发禁制的时候,我是中介人。还算能说上几句话。如果殿下有什么要求,尽管说,我来想办法。” 青山长虎点点头,吩咐“既然这样,那就能者多劳,麻烦你这几天多跑跑腿吧。通知本愿寺末寺的主持和神社的社主,让他们十五号过来,我有事情让他们办。还有,你派人通知各村的庄主、名主,触口(联络人)也行,明天未时以前必须到肥田城。” “嗨嗨。”高野濑秀澄额头上已经可以看到汗珠。 看到此人已经怕成这样,青山长虎怎么也要宽慰几句。“不用担心,叫他们过来,不过是让他们帮忙安稳人心。不会让他们出危险的。另外,如果爱知郡这次平稳安定下来,你也算是立下大功。现有土地的安堵状副状一会儿你就可以拿回去。事后,我再领你去见一趟主公,有没有加增的运气就看你自己了。” “嗨嗨。”高野濑秀澄伏下身子,竭尽全力的吼出来。 看见秀澄激动的全身发抖,长虎心中暗笑,这种慷他人之慨的事自己最喜欢做。 旁边的文石倒是有些担心,拉拉长虎的袖子问:“不去亲自拜访这几位主持不好吧。毕竟还要让他们帮忙办事。” “不要紧,我们去了事情反而不好办,以为是我求他们。走前,主公给了我发放禁制的权力。我倒是看看谁敢不好好做事,我吃黄他。” 接下来,秀澄又向青山长虎及其将领们介绍了爱知郡的山川险隘,物产风俗,禁忌等各方面的内容。等到全部讲完,已经是子时了。 到了第二天,长虎刚刚起来,就被菊千代告知山崎家家主片家在高野濑秀澄的带领下,前来拜见。 “你就是山崎片家?”青山长虎气势汹汹的问高野濑秀澄身后身穿葛衣的年轻人. “不错,正是在下。”年轻人俯下身子,恭敬地回答。 “昨日为何不主动来降?犹存贰心乎?”长虎质问。 “不敢,今晨之前,臣犹以为义治殿弃城而逃为误传,还想为六角家尽忠。” 长虎见山崎片家回答的诚实,心中不由大奇,“那现在又为何出头来降?” “昨深夜,从家臣处得来消息。柴田大人已领兵进入野洲郡,除蒲生郡日野城城主蒲生贤秀未降外,沿途三十余城,皆望风而降,却不见义贤殿、义治殿采取任何措施。君弃臣而去,臣又如何尽忠。片家不才,虽本人亦望尽忠,奈何亦望家名得续,甚愧之。”山崎片家继续俯着身子回答。 长虎赞赏的拍拍榻榻米,“良禽择木而栖,义治殿确非名主,你能识得大势,不拒天兵,家名必然无恙。准备去岐阜效力的臣子是否一起过来了?” “就在屋外等候召见。因在下还没有子息,所以特遣子侄家盛前来效力。另外,在下老母久慕岐阜繁华,希望能够一起过去,还望殿下允许。” 源七郎非常满意山崎片家的识相,下令设午宴款待。午宴上,长虎又向山崎片家询问了与延历寺的关系,让他联系主持,明日到肥田城参见。片家恭敬地答应下来后,得到了伍仟零贰拾伍石十二斗**五勺的安堵副状。 下午,得到命令的爱知郡地侍、庄主、触口纷纷前来拜见。 长虎威严的环视一遍院内众人。堂下四十余人纷纷避开对视,低首不语。 “我知道你们现在很多人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我会如何处置你们。我这里只说一遍,不再重复。只要你们能做好一件事,之前任何事都可免罪。做不好或是搞砸了,祸及妻子。这件事很简单,安稳住民心,把逃入山林的百姓都找回来,完成秋收。如果有什么疑问或是难处,现在就说出来,不要事后出了事情说我做事过狠。” 虽然很多人有很多问题都想问,但谁都不想当这个出头鸟,场面一下静下来。 “大家都没有任何问题吗?那么就散去办事吧。”青山长虎见谁都不说话,不由恼怒地说。 院内诸人一听,都不由大急,这年贡,公事,夫役应该怎么缴纳,交多少,什么都没说,这回去后,事情该怎么办呀。下意识地都望向一个年轻人。 此人年龄确实不大,相貌也没有任何出奇之处。属于扔进人群中,立刻就找不到那种。但能够让所有人都希望他来应对,显然是个有能力的人。长虎暗暗想。 “看来大家都希望你来出头,有什么疑问就你来说吧。还有,介绍一下你自己。”长虎把手指向那个人。 “在下久兵卫,爱知郡叶之见村出身。因略识农事,又有些家传武艺,蒙村中人抬爱,现在是叶之见村的触口。”年轻人苦笑着回答。 “不用担心,大家都希望你来问,显然是相信你的能力。引言获罪的事我源七郎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做过。只要事情能够办好,你就不用顾虑。再有,不要光说通名,全名是什么。” 久兵卫深深吸口气,又吐出。抬起头看了一眼眼前这位据说跟自己是同年出生,现在却只要轻轻挥挥手,就能让自己灰飞烟灭的年轻人。 然后,弯身回答:“嗨嗨,那就得罪了。在下想知道----” 第十一章 只小试身手 想要了解的事很简单。现在是秋收时节,往年这时是向六角家和浅井家上缴年贡的时节。今年该如何上缴;几公几民;上缴到何处;以及织田家上洛是否要安排夫役等。 按照信长的吩咐,青山长虎一一作了解答。基本与九月初,织田信长给加纳下的行政指令完全相同。城下町施行乐座乐市令,独占禁止;诸役免除;征收栋别税(房产税),反钱(土地税)。町民以外的百姓除栋别税外,把往年的年贡、反钱、悬钱、万杂公事合起来按五公五民上缴,不再有另外任何税收。夫役也很简单,因为当地豪族也要跟随上洛,只负责运送这一部分人的供应即可。这样算来,家十轩只出一人即可,往年四轩即要一人。 总的来说这些地侍、触口们听到后都很满意。往年交完年贡及杂税能剩下四成,那就要谢天谢地了。这次不仅能少缴一成多,夫役也减轻了。治下百姓听到这个消息肯定会非常高兴。回到村后,不仅任务能很容易完成,说不定还可以从中润润手。 另外一项让地侍名主们关心的事,就是有关军纪的问题,青山长虎也做出了保证。狼藉禁制的布告,长虎答应派人跟名主回到各乡,贴在庄园入口处。凡有违反者,斩首处理。 听完青山长虎的解释后,各个地侍名主们纷纷表示,回乡后马上召回藏匿在山中的百姓,完成今年的秋收年贡,绝对不会耽误了织田家上洛的大事。并且保证领主今年如此照顾江南,绝对不会出现一揆。 长虎满意的让这些名主地侍们带着自己手下到各乡发布公告,基本上都是当年去测绘飞驒地形的那批人。他们除了有发布公告,保证村庄治安的任务外,当然还多出一项测绘爱知郡各处地形的任务。 青山长虎在众人离去前也知道了久兵卫的全称,田中久兵卫吉政。 十四日安抚好当地大、小豪族后,就要轮到解决寺院的问题了。 十五日,得到通知的所有寺院主持,神社神主,齐聚肥田城。 作为新社会培养出来的一代新人,青山长虎没有任何信仰。除了在必要的时候,装模作样的跟随大家拜一下武家的守护神八幡大菩萨和祭拜葬在家庙中的亡者外,一座庙也没有进去过。怕交流时出现误会,青山家的寺社奉行西尾义次也出现在了这次会面中。 “刚才我把要求说了,不知各位能不能帮我完成这个任务呀。”青山长虎慢悠悠的交代了各个寺社需缴纳矢钱(军费)的费用。 主持与神主脸色都有些发苦,这要求的矢钱可真是不少,今年看来要勒紧肚皮过日子了。看到长虎渐渐冷下来的脸色。愿证寺的主持在福光寺了实的暗示下,不情愿的张嘴交涉:“能够为天兵填一份助力,当然是我们的荣幸。信长公上洛成功,必会为天下带来久违的和平,符合佛家的慈悲宗旨,我们当然全力支持。大人尽管放心,我们回去后,会在三天内想办法交上矢钱。但是这份保护庙产的禁制,能不能通融通融。” “奥,我还以为你们需要这份禁制,昨夜花了整整一夜没睡才写出来。没想到你们竟然不要。既然这样,我也就不自作多情了。你们也都去准备吧。”青山长虎故作惊讶地说。 福光寺了实见愿证寺主持半天说不到点上,不得不亲自上阵:“在下无礼,敬请大人恕罪。只有这三样禁制,实在是很难保住庙产,还望殿下慈悲。” “三样都不够,那你们还有什么要求,说来听听。”脸色绷得紧紧的,好似在说,你们想好了再说,如果提出过分要求,后果自负。 “除了抢劫捋掠、驻扎、非分要求的禁制外,能不能再加上守护不入、山林树木砍伐、寄宿这三样禁制。”了实代表大家提出要求。众人马上紧随在后,如同小鸡叨米般连连点头,并叽叽喳喳的提出自己的要求。其中一寺院的主持竟然无礼的问能不能寄付些土地在其庙产名下,吓得了实立即制止了这个主持再继续说下去。 青山长虎半身而起,恶狠狠的盯着了实,“看到了吧,我家主公宽厚,你们竟然视为可欺,是不是真觉得我手里的刀是纸做的。还是认为我太年轻,容易骗。守护不入,你的意思是不是只要六角家的叛臣逃入寺内,就可逍遥法外,不能予以追究了。” 身后的菊千代也配合的半拔手中的太刀,鹤丸发出出鞘时特有的脆响,如同鹤鸣。 吓得屋内众人都趴在地上,连连告罪。 “百姓要辛苦的劳作,才能换来一年的口粮;商人要带着货物四处奔波,才能得到微薄的利润;就连领主侍者也要用生命来守护,才敢诚惶诚恐的收取年贡;能不能告诉我你们做了什么,就敢安心的坐享其成,并且还敢提出要求,要享有特权。刚才是哪个混蛋,要我寄付土地,给我站起来。”青山长虎开始发飙。 众人瑟瑟发抖,以为长虎准备杀人示威。刚才提出土地要求的那个人更是吓得瘫了下去。 “昨日,西尾大人还跟我说,你们不是出家人,就是终身侍奉神灵的神主,会识大体顾大局,不会添麻烦。让我把禁制写好,今天顺便发下去。你们就是这样回应西尾大人的好意。看来是不见佛祖心不死,非让我杀几只鸡给猴看看。”长虎继续施加压力。 接下来,轮到西尾义次闪亮出场。经过几年的锻炼,义次早就练出了一副好演技。只见他一边紧紧拽住长虎的支撑腿,让源七郎挣脱不开;一边大声哭嚎:“殿下息怒,殿下息怒啊。他们只是一时糊涂,被猪油蒙住了心肠。让他们将功折罪吧。大殿不是吩咐咱们要安抚好民心嘛,他们还是会帮我们做一些有用的事的。” 聪明点的人这时已看出这主臣二人,一个白脸,一个红脸,不仅让他们出矢钱,还要他们帮着安抚人心。有心不答应,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脖子哪有刀子硬,再想到没有得到禁制,庙产一片狼藉的景象。只好连说这样的事,正是他们的强项,定会让青山大人完满完成任务。刚才吓瘫了的主持,更像是打了强心剂似的,拍着胸脯保证信徒会完全听从织田家的吩咐,不会打任何折扣。 青山长虎见众人都服了软,不敢再扎刺儿。也知道不能逼的太过分,打了一棒子后,决定再给个红枣。“不过,了实刚才的要求,从你们的立场上看也不能说完全没有道理。这样吧,三天后我会派人去取矢钱,顺便再带去禁制。‘不入守护’是不可能的,但另外两样可以考虑。派去的人会带去两种禁制,你们能得到哪种,就看配合的怎么样。这样你们觉得可以吗?” 众人哪敢说个‘不’字,当然是连连称好。 看着这帮人战战兢兢的出城,渐渐不见了踪影。西尾义次兴奋地说,“殿下,你可真神,竟然全是按你所料。这帮花和尚真像你所说,就是不能惯着。对他们严厉,反而屁颠屁颠的凑过来。”自从经过三河一向一揆后,西尾义次虽然还是净土真宗的信徒,但是对寺院里的这些一天只想着酒肉金银的花和尚越发看得不顺眼起来。 青山长虎笑着回答:“这次你表现的也不错。三天后我派紫母衣众去收矢钱,西尾你去选两个寺院,菊千代,你们几个也选一个。” 闻言,屋内一阵欢呼。 到了十八日夜,被派去各个寺院、神社收取矢钱的紫母衣众们都赶了回来。脸上各个都喜气洋洋,显然收获都不小。 十九日一早,青山长虎就带着高野濑秀澄、山崎片家及其人质,押运着刚刚到手的七百五十六贯矢钱,来到织田信长驻扎着的观音寺城,请求拜见。 很快信长就把青山长虎、高野濑秀澄和山崎片家三人召进主屋。信长先是大大夸奖了高野濑秀澄一番,作为奖励,还加增了高野濑家百石土地。把秀澄高兴地跪在地上连连谢恩。山崎片家也受到了信长的赞赏,并正式拿到了山崎家的土地安堵状。完成了此次拜见的最大任务,两人都舒了口气。 最后,信长告诉二人,人质就安排住在青山长虎在岐阜的住宅,不用担心会出什么事。另外,之后的军事行动两家也要派兵奉公。暂时由青山长虎率领。两人知道,作为刚刚降过来的外姓将领,能够有眼下的待遇,已经是意外之喜了。谢恩之后,恭敬的退了出去,在城外等候新的首领青山长虎。 “七郎,这回任务完成的很好,你是第一个过来汇报的。给我讲讲你是怎么做的。”等到两名外姓将领出去后,信长明显神经放松下来,斜靠着矮凳懒散的问青山长虎。 青山长虎绘声绘色详细的讲了自己是如何连唬带吓,威逼着主持与神主交上矢钱。又让他们哑巴吃黄连,还要配合自己安抚百姓。 信长无可奈何的笑着说:“真不知道你这些鬼心眼是怎么想出来的。如果出了事,看我怎么收拾你。” “主公放心好了,我派人去各乡查看了,不会出任何事。百姓听到主公给的恩典,都是千恩万谢的从山林中出来回了家。不会耽误秋收。” “这么说,不仅人心安稳下来,很快连年贡都能交上来了?”信长讶异的问。没想到短短的五天时间,自己这个最得力的手下竟然完成了这么多事。 长虎心中默默算了一下,肯定的回答:“多了不敢说,提供三百人一年的军粮绝对不成问题。” 信长颇有些后悔的拍拍大腿,“早知道就派你去蒲生郡了。” “难道日野城还没有投降吗?”长虎心中大奇,张嘴问。 “这个权六,要说让他打仗。家中还真没有几个能赶得上他的。但是让他做这样的招降、收揽人心的行政任务,可就不如你了。” 长虎瞥了眼好似什么也没听到,持刀端坐在织田信长身后的万见仙千代。心想,可不能让主公再这么口无遮拦的说下去了。连忙打岔,“主公,这次除了矢钱外,还有这帮和尚缴纳的禁制费用,这是收条,您看看。” 信长随手拿起一张,看了一眼。 “佛光寺敬拜信长公殿下,今拜取信长公朱印禁制一封,再无担心之事。献金子五两,帷帐一幕;仲介费金子二两,润笔费银子一枚。以示感谢。” 织田信长笑着点点收条,“听说这次你把中介费全赏给了手下那帮小家伙,不过他们干的不错,确实应该奖赏。” 长虎笑着应承下来,心里却着实心惊,没想到这么点小事,主公都能如此迅速知道。 在离开观音寺的时候,为了笼络信长手下小姓,长虎把刚刚到手的润笔费又分发了事。 第十二章 进入平城京 “平左卫门尉,你怎么来了?出什么事了?”离开观音寺城后,刚刚回到肥田城的青山长虎讶异的问骑着快马赶来的福富秀胜。 “别提了,你前脚刚走,柴田大人就来汇报,集结在山城边境的三好联军不知何故,突然退兵,并且走的非常慌乱,留下无数物资。原因正在打探中。主公让你立刻集结好队伍,军令随时有可能下来。我还要去通知神崎郡的丹羽长秀和木下藤吉郎,不和你多说了。”见长虎收好注进状,并盖章签名。福富秀胜拿过收执,调转马头,就奔了出去。连说话的机会都没给源七郎。 看来三好家是出大事情了,可是出了什么事情呢。长虎皱着眉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来。在印象中,织田信长上洛好像并没有费什么力气,难道里面还有什么奥妙? 为了以防万一,青山长虎没有打任何折扣的把军队再次集结起来。第二天,具体的消息由松永久秀处传来。十四代将军足利义荣公于三日前病死于堺,得到消息的三好联军,在失掉大义名分后,各路人马纷纷逃散。青山长虎被命令除留下二百兵马驻守肥田城外,带领其余兵马立即到观音寺城汇合。 青山长虎拿着最新到手的注进状,暗暗咂舌。什么叫主角模板,这才是呢。在领地鼓励桑农,施行兵农分离,大规模使用火枪,乐座乐市;做任何事情时间都掐的准准的,就在今川义元休息时,一个偷袭让其丢了脑袋;这头刚刚打败六角家,那头足利义荣就配合的死掉,获得了道义上的最大支持。长虎很怀疑,织田信长才是那个穿越者,因为自己也不能比他干得更出色了。 已经集结好兵马的青山长虎,留下不情愿的拝乡家嘉为旗头的尾张众驻守肥田城,于二十一日夜赶到观音寺城。 早就望眼欲穿的足利义昭,在织田信长确认了道路安全后,于二十二日到达观音寺城附近的桑实寺与织田信长汇合。日野城城主蒲生贤秀,在得知三好联军退败的事情后,也由妹夫神户具盛(织田信长三子的便宜干爹)作保投降了。事情朝着最好的方向发展。 到二十三日,柴田队的兵锋已过草津,野洲郡、栗太郡的豪族纷纷献出人质,集合手下军队,向如日中天的信长军称臣。得到命令的先手柴田队,把野洲、栗太二郡的豪族编入军中,沿着东山道继续向平城京进发。 紧随其后的是现在成为二手队的西美浓三人众,再往后是三河的德川家康队和江北的浅井长政队。担心走陆路会有危险的织田信长决定和足利义昭一起坐船横穿琵琶湖,然后与柴田队汇合。青山长虎所在的佐久间队作为后备,守在最后,应付可能出现的意外。 二十四日,织田信长与即将成为新将军的足利义昭到达守山。在信长的命令下,志那和势多的船只被集合起来,准备负责运送一行人渡湖。 二十六日,刚刚渡湖的织田信长一行人,就与早已经过马场和松本,并等候多时的柴田队汇合。当日,织田信长在三井寺极乐院扎营,足利义昭驻入三井寺光净院。 翌日,离上洛成功只有一步之遥的织田信长命令柴田队在山城山科设阵,与驻守在西京的三好政康遥遥相对。为进京做最后的准备。 卯时,柴田队首先向突前的寺本城发起攻击,早已没了士气的三好军,连一刻的功夫也没有坚持住,一把火烧掉城池后,逃回西京。得到消息的织田信长,从容进入平安京,并设阵东寺;紧接着,早已按捺不住的足利义昭跟着也进了京都,在清水寺扎下营盘。 二十八日,柴田队再次首先向驻守在西京的三好政康队发起攻击,双方在久我处展开激战。半日后,属于三好军的寺内氏,寺本氏,赤塚氏等山城豪族纷纷离反,撤出战斗,三好政康率领手下马回众,艰辛的撤出战斗后,毫不停留的渡海逃到了三好起家之地阿波国。 青山长虎手里握着这厚厚一叠注进状,向佐久间信盛感叹:“真是势如破竹啊,等到下一个消息过来,可能就是十五代将军开了幕府吧。看来我们很快就可以回家了。”帐中的丹羽长秀、木下藤吉郎等人也笑着连声称是。 此次上洛之战,任谁也没有想到竟是如此轻松。当然这要感谢足利义荣,他这一死,直接击垮了三好家。而唯一称得上是打过恶仗的人,正是现在坐在幛营中悠闲地喝着茶的几位将领。等回到岐阜,获得大幅加增酬其功,几乎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所以,几人也不着急赶去京都和柴田队抢功。 果不其然,到了下午,又一封注进状被送来。打跑三好政康后,柴田队竟然没有整修,直接包围了离其不远的胜龙寺城,让城主石城友通猝不及防,连逃跑的机会都没给,就给困在城里。织田信长为了配合其行动,带领本部人马离开东寺,向山崎进发,并在西冈寂照院扎营,遥指三好三人众的最后一位,摄津芥川城城主三好长逸。 不过,这回一并送来的还有让他们迅速进京的军令。因为随着织田信长与柴田胜家的离开,京城内兵力一下子空虚起来。织田信长担心有人趁火打劫,要求佐久间队当夜赶到京都,保证天皇与下一代将军的安全。 因为数年前,青山长虎和丹羽长秀都曾来过京都,所以二人打先锋,趁着月色,经过两刻(四个小时)的急行军,顺利到达山科附近,与早已在此等候多时的细川藤孝汇合。 “城内现在怎么样?”来不及寒暄的青山长虎张嘴就问。 细川藤孝摇摇头,“不是很好,尤其是刚刚激战过的西京地区,柴田大人没有来得及整顿好秩序就转身直接攻打胜龙寺城,所以现在那一地区有很多乱兵作乱,许多人逃过桂川。兵乱已经波及到十条、鸟羽附近。” “那御所有危险吗?”听到有人接应的佐久间信盛,急忙赶了过来,正好听到最后一句话。 细川藤孝摇摇头:“暂时还没有问题,足利义昭公已经命令明智光秀大人领百人前去守卫御所。但是这样一来,清水寺的兵力就薄弱了。现在两边的兵力都不够,还希望各位大人赶紧过去支援。” 佐久间信盛心中盘算一下后,下令木下藤吉郎率领手下跟随细川藤孝前去清水寺,加强足利义昭的防护能力。然后转头对青山长虎和丹羽长秀二人说:“只要能掐住鸟羽口,乱兵就影响不到京都,这件事就拜托给你二人了。” 青山长虎与丹羽长秀互望一眼,长虎点头答应,如果真让乱兵冲进京都,造成损失,那就要做好承受主公怒火的准备。与其让别人来做,不如自己来做更让人放心。“大人放心好了,现在我与丹羽大人立即出发,守住鸟羽口。绝不会让乱兵有机可趁。今夜我看有无机会渡过桂川,如若危险,就在东寺扎营。不知大人准备去哪里,如有事情好与您联系。” 佐久间信盛难得的红了脸,不过反正是在夜里,别人也看不到。“我去御所守护天皇。只有区区明智大人的百人队,万一出了事情,我们织田家可就在全天下面前丢掉了脸面,我绝不能容忍这种事情发生。再说,明智大人是义昭公的守卫队长,跑到御所算是怎么回事。我准备把他换出来,御所由我织田家掌握。” 青山长虎和丹羽长秀二人听得心中暗暗撇嘴,这还没怎么呢,就赶紧把功劳里最大的那份给了自己,摊上这样的上级,运气真是够烂。但这样的人,真让他去了鸟羽口,恐怕自己会更担心吧。 几只队伍再次急行军,终于在子夜时分进入京都。在鸭川佐久间队被分成两股,佐久间信盛与木下藤吉郎、浅井新八郎三人领着手下沿着鸭川北上;而青山长虎和丹羽长秀二人则领兵渡过鸭川,直奔鸟羽口。 “半右卫门,你领着甚又卫门沿着十条给我过一遍。凡是不听指挥的,当街就给我以抢劫的名义砍了。”趁着月色看到在十条附近进进出出,也不知是兵还是民的人,身后背着厚厚包裹挨家挨户乱窜,并且不时屋内还有女人的惨呼声。青山长虎知道如果不赶快采取措施,那么这种混乱很快就会蔓延至整个平城京。 丹羽长秀显然也看出了事情的严重性,严肃的点点头,算是赞同长虎的命令。 接了命令的神子田正治和尾藤知宣立刻带领手下冲了出去。很快街上就多出不少丢了首级的尸身,也有不少人跪在街边等候处理。 看到十条安稳下来,青山长虎与丹羽长秀二人经过短暂商议后,决定以还没有出现任何状况的东寺为限,向南推进,把乱兵乱民向桂川方向推去。这样最多是十条以南被洗劫一空,桂川以东却能完整保护下来。 青山长虎领兵沿着乌丸路从九条开始向南前行。除了九条和十条之间的抢匪如同瓮中捉鳖般被抓到砍了脑袋,剩余的抢匪发现只要往南跑就不会有危险时,大家都疯狂的背着战利品向桂川以西跑去。很快青山、丹羽二人就在吉祥苑石原桥汇合。 看到桥那边远处传来的熊熊火光,二人犯了难。按理说,保住桂川以东,已是立下大功,是否需要冒险过这座桥呢。现在已是深夜,如果不小心队伍被打乱了,那才叫冤枉呢。可是自家主公下的任务明明白白写得清楚,保证京都安全,桂川以西也属于京都。至于其他的,那不在自家主公考虑范围之内。 第十三章 白痴和天才 做为中美浓旗头,青山长虎的地位在丹羽长秀之上,这个主意最后还得他来拿。长虎也是犹豫了好久才决定下来,“五郎,如果两人都过桥,万一洛东出了什么事,来不及撤回来,恐怕咱俩都有大麻烦。我看一个人留在这头掐住鸟羽口,御所和清水寺就不会出现任何问题。另一人率兵过桥进驻洛西,尽快平复此地战火,你看可好。” 虽然在攻打美浓之前,丹羽长秀一直是青山长虎的前辈。但经过美浓数仗之后,丹羽长秀早已不抗拒接受长虎的领导。“七郎说的不差,如果咱俩都裹足于石原桥前,主公一定会认为你我二人胆小,在下愿意领兵过桥。” “还是我先过吧,我手下的兵比你多,万一有什么事也容易撤回来。你只要把守住桥头就行,实在不行,就退回到鸟羽口。我估计只要今晚一过,咱们这口气就喘回来了。还有,今晚你就征用东寺吧。千万小心。”有丹羽这样的手下,真是让人舒心又放心。 青山长虎带领手下七百余人,小心翼翼的过了桥。队伍被青山长虎分成三队,新参众被放在最前,本阵在中,美浓众负责守住后路。 “金右卫门,你去看看怎么了?”青山长虎看见先手队不知为何在前方停下,立即转头下令。“嗨嗨。”溝口秀胜一夹马,冲了出去。 很快,溝口秀胜带着几人过来,趁着松明的亮光,青山长虎发现除了森本一庆的家老庄林一成外,另几人竟然一个都不认得。 “怎么回事?”坐在高大的‘百段’身上,长虎居高临下,很有压迫力。 “启禀主上,这几人都是洛西的豪杰。今晨,久我一战结束后,三好政康军放弃西京四散而逃,溃兵四处抢掠,多亏这些人相助当地丝布行、食用油行,才撑到现在。入夜后,许多杂兵合起来攻击丝布行总店。眼看就要坚持不下来,却发现溃兵的阵脚不知为何松动,所以这几人冲出重围求援,恰好遇见我们。希望我们能够去帮忙。 青山长虎看到侃侃而谈的庄林一成,这才想起不仅他是出身于这一带,就是家中那个‘圆球’森本一庆好像也是摄津出身。 “你认识这几人吗?”青山长虎沉声问庄林一正。 庄林一正一愣,立刻反应过来长虎这是在问这几人可不可靠,要是三好家手下,被人带进埋伏圈,那才叫倒霉呢。 庄林一正犹豫了,他年前出仕森本家时,这几人确实不是三好家家臣,并且对三好家也多有不满,但是谁能保证他们现在不是呢?自己一句话,很可能就让森本家陷入危机啊。 旁边一手持长枪,杀得满脸血污的汉子,大声嚷嚷起来:“兀那汉子,谁有那时间来算计你。如果不是看不起三好家,三好政康那个笨蛋,也不会在今早那么容易就被打软腿,石城友通还被你们包了饺子。那乱兵又怎会现在还不肯逃走,一心一意要找咱家的麻烦。” 听此人话说的粗鲁,青山长虎手下亲兵紫母衣众和小姓们,不由对他怒目而视。汉子却满不在乎的拍着庄林一正的肩膀,“不是让你给我些吃的嘛,这都连打了两刻多。饿得我连枪都抓不住了。你原来就不爽快,以为出仕了能好些,不想还不如原来。如果不是直澄老弟看到森本一庆的家徽,非要找你帮忙,鬼才来。” 青山长虎也不生气,挥挥手让小姓拿几个饭团来给他充饥。饶有兴致的问:“你叫什么,和庄林一正早就认识吗?给我讲讲为什么乱兵要找你的麻烦。” 汉子大口吞着递过来的饭团,边塞边说:“我是嵯峨源氏昌。我可和庄林一正不熟悉,这人枪法不错,但不爽快,看着心烦。不过,我的义兄弟直澄跟他关系不错。”说完,还指指旁边另一位壮汉,并把手中剩下的饭团塞进那人手里。壮汉手里拿的枪,形状怪异,比一般人长出不少,显然是有家传武艺在身。 大家顺着嵯峨源氏昌的手看向另一人,还有很多人看着站在那里尴尬难受的庄林一正,虽然同情万分,还是有不少人笑出声。 被称作直澄的汉子苦笑,赶紧拱手向青山长虎致歉。“在下桂西渡边党副统领饭田直澄,党首多有无礼,敬请谅解。不过,确实因为早晨一战,恶了三好家。以至于这些溃兵看到今夜有机可趁,专挑受我们保护的商家抢劫。入夜以来,已经不知打了几仗,森本大人和庄林大人都是在下的好友,我愿在此为质。党徒的老小,现在都困在行会内,还望大人快些过去援救。” 听完饭田直澄的解释,青山长虎这才恍然大悟,自称嵯峨源氏昌的粗野汉子原来叫渡边昌。因为自南北朝后,只有渡边家的子孙世代都已单字为名。现在情况紧急,显然不是询问具体情况的好时机,而且这几位带路党看起来还是很值得信任的。 下了决心的青山长虎没有废话,让庄林一正马上带渡边昌回到先手队,前去支援刚才提到的丝布行会。饭田直澄自然是被留在了本阵,给源七郎释疑。 通过饭田直澄的介绍,青山长虎这才明白,久我一战柴田胜家之所以如此迅速的获得胜利,桂川渡边党还真是立下不小的功劳。双方在久我开战后,本是打得难分难解,而且三好政康已经派亲信向石城友通求援,从当时形势来看,只要信长公不派兵支援,柴田胜家是无论如何也过不了桂川的。 不想渡边党在双方激战的时候,突然从桂川上游放水,一下子冲乱了三好政康军的阵脚,柴田军趁机冲过桂川。当地豪族一看不好,纷纷倒戈,这才导致三好政康兵败如山倒,石城友通也没想到形势一下子就恶化至如此,连城都没来得及逃出去就被围死了。 “说起来,你们也是立了大功的,怎么没有跟随柴田大人去攻打胜龙寺?”长虎奇怪的问。 “柴田大人说,我们放坝水的时候,不事先通知他们,很难说是想攻击柴田军还是三好军。所以不让我们随军。其实我们真的是想帮助柴田军的。只要在洛西随便问一个人,就知道我们渡边一党和三好家关系不好。如果不是此次织田家上洛,三好政康不好在此时得罪我们,昌大人最近又很警惕,恐怕就让三好家根除了。”饭田直澄委屈的回答。 听饭田直澄这么一说,青山长虎马上就明白了。柴田胜家没有看上这帮党徒。 长虎早就知道柴田胜家一直瞧不起这种靠河流吃饭,收保护费的党徒。比如美浓的蜂须贺一党和前野一党,按照主公的原意是准备安排到柴田胜家手下的,不想被拒绝,才成为木下藤吉郎的与力。直到现在蜂須贺正盛和前野长康看见柴田胜家还是绕道而走。 就连尾张出身的藤吉郎,柴田胜家也不愿意指挥,认为此人不过一介农民出身,根本就不懂打仗。 “好了,不要想太多。既然柴田大人那里不需要你们,我又人手不够,如果你们愿意的话,就先在我手下做些事情,你看如何?”青山长虎问。 饭田直澄闻言大喜。 本来渡边一党商议好,在织田家到来后,想办法立一大功,获得织田信长的欢心。这样就可以继续把持桂川水运的特权。所以动员手下,花了数夜时间在上游偷偷修了个小坝,并一举建功。 不想,柴田胜家竟然一点不想承认此番功劳,白天的时候大家都以为新将军上台后,将要丧失独占水运的霸权,恐怕不久渡边一党就无法在洛西生存下去。夜里的抵抗,只不过是收了人家的钱,不好翻脸不认人;又有家属在岸上,来不及撤退,只好硬着头皮接战。 谁知峰回路转,竟让这位年轻的织田家将领看上,真是意外之喜。 饭田直澄知道别看这位织田家的侍大将年轻,却是后起之秀。织田家年轻一代的第一人,有他担保,渡边一党用不着担心任何事,赶紧答应下来。 “对了,你们是怎么跟三好家结的怨?如果不是这次我家主公上洛,这三好三人众在京都恐怕还会一言九鼎,无人敢不从吧。”长虎问。 “说来话长,开始的时候,就是一些小事发生矛盾,又没有来得及解释清楚,渐渐双方就互为陌路。到现在,已经是反目为仇了。”饭田直澄感叹的说。 听到饭田直澄如此说,青山长虎不由心中暗暗警醒,却笑着回答,“想那三好长庆也是不世豪杰,没想到你们这小小渡边一党却没有放在眼里。想来此人地下有知,会后悔没有趁活着的时候把你们铲除掉吧。” 饭田直澄听到这里,却赶紧肃颜回答:“如果长庆公还活着,我渡边一党怎敢如此。天兵虽得尽天下人心,恐也难以如此毫不费力拿下京都。”心中虽是惴惴不安,但还是把这番话说了出来。 看到饭田直澄虽然有求于己,仍是坚持把对三好长庆的崇敬说了出来。青山长虎不仅没有生气,对于饭田直澄的这种直爽性格还有些欣赏。“既然如此,为什么还和三好家闹得最后兵戎相见呢?” “这是长庆公走后才这样的。自从确认长庆公崩,党首就说我们不能再和三好家像以前那样亲密了,弄不好将来会跟三好家一起完蛋。”饭田直澄回答。 “奥?”这个回答让青山长虎大吃一惊。真是想不到那个给人如此粗鲁印象的汉子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那他有没有讲为什么?” “党首说长庆公虽然英武,却没有为自己培养出一个足够强大,能继承三好家的家主。他一死,三好家越强大,灭亡得就越快。所以,三好政康家臣在为他三子向党首求亲时,被党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从那以后,渡边一党就和三好家越行越远。” “那你觉得党首的话对吗?”青山长虎接着又问。 饭田直澄犹豫一下,“我不知道,自从长庆公一死,三好家就內纷不止,先是杀将军,然后又是他们内部互相杀,感觉他们就像是要自取灭亡,这样一想我就觉得党首说的很对;可是想到长庆公活着的时候,把桂川水运资格完全交给我们渡边一党,我又觉得舍弃三好家不好。所以,究竟怎样做最好我也不知道了。”眼中透出一缕迷茫。 青山长虎现在已经完全能确认,渡边昌就是个披着粗鲁外衣,但内心精于算计的合格当家人。长虎严重怀疑这次求援,也是渡边昌一早就算计好的。不过,这个副党首却似乎不怎么合格。好像跟任何人说了几句话,就能变得推心置腹,也不知是怎么登上这个位置的。 青山长虎很快就知道了。“你是说这次拦坝的计划都是你制定出来的?”长虎再次震惊。这个渡边一党真是个奇怪的组合,不那么符合常理。 “是啊,总是这样。党首负责制定目标,我来设计方案并负责实施。其实这个计划倒是很好制定,就是怎么控制水量,以及怎么既能打击到三好军又不让织田军受到波及,这才是最难的。幸亏我儿子挺聪明帮了不少忙。没想到柴田大人一点也不承认我们的功劳。”谈到自己的儿子,饭田直澄不由露出骄傲神色。青山长虎也明白了,这是个白痴般的天才,让渡边昌幸运的得到了。 第十四章 接见甚三郎 看了看饭田直澄比常人小腿还粗的膀臂以及奇形怪状的长枪,源七郎忍不住再次张口问:“你这把枪看起来很怪,又比一般枪长出不少,想来威力不小吧。” “殿下也看出来了,近畿一带可很少有人是副党首的对手。今天从久我一战到现在,饭田大人已经获取九个人的首级了。他家传的斜十文字枪连大和宝藏院胤荣大师都自愧不如,说他是山城使枪第一高手呢。”跟在他身旁的一个党徒自豪地回答。 饭田直澄也憨憨的哈哈笑起来,显然自认山城无人是其对手。 青山长虎知道,不管是森本一庆还是庄林一正都是使枪好手,家中也没有几人是其敌手。不禁好奇地问:“那你看森本大人和庄林大人的武艺如何?” “与常人相比,算是很不错了。”饭田直澄毫不掩饰的回答。言下之意,二人不过是不错而已,跟他相比要差出不少。这让青山长虎身边的小姓和母衣众听得甚不是滋味,也让自认是枪中好手的毛受胜照几人跃跃欲试。如果不是时机不合适,想来这几人马上就会毫不客气的挑战。 “这倒要好好见识一番,不知饭田大人还能战否?”虽然青山长虎也自信森本二人不是他的对手,但也不敢说只比‘常人强’的话来,心中不免生出好强之气。 “前方战事正紧,在下愿意驱前。还请殿下略阵。”饭田直澄显然对自已的武艺相当自信,毫不推辞的应承下来。 源七郎一时豪气大发,留本部继续缓缓前行。自己带领不忍、不闻二众,及饭田直澄几人直冲先驱。急得文石在后大叫。 冲入乱兵之中,饭田直澄的高超枪法立即显露出威力。只见此人一出枪,马上发出呜呜的风啸声,笔直的枪身让他挥出一条条弧线,如同怪蟒般上下乱窜。跟他照面的敌手,一时间都手足无措,顾了上面顾不着下面,甲胄的连接处腕部、腋下、裆部,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扎透失去战斗力。 这还算好的,如果被斜十文字的斜刃钩住,锋利的刀刃钩住腕部,那么手或脚就不要想着保全了;如果是腋下,那么这条胳膊就算是不要了;如果是裆部,不是成了太监就是腰腹处被割开,如同做了开膛手术。这样的人最后结果都是无可奈何的被人割了首级。 没过多长时间,竟无人敢与之对阵。所到之处,对手竟是纷纷避开,甚至有人喊出‘鬼山城来了。’ 看得青山长虎大呼过瘾,感叹:“此壮士竟不能收为手下,成为家臣,实乃憾事。” 不想,这话却是恼了一直跟在身侧的不忍众首领牧野成继。作为青山家的枪奉行,竟让外人在自家主公面前大逞威风,实在觉得面目无光。一声怪叫,领着手下不忍众冲进乱兵群中。让乱兵散乱的阵型更加没了样子。 不忍众在青山家一直是占有非常特殊的地位,这帮人虽然身材矮小,但好勇斗狠,一言不合即大打出手。偏偏即使在人多的时候,也打不过这帮出手狠辣的‘山里来的猴子’,所以甚是狂妄,不把同僚放在眼中简直是家常便饭。 看到竟有人在他们面前逞强,展示武艺,哪里咽得下这口气。这十九人连带数十下人一个冲锋,就使得乱兵无力抵挡,纷纷溃逃。 被围攻的丝行看到有机可趁,也从宅内冲出。夹击之下,早已胆战心惊的乱兵哪里还敢再战,‘哄’的一下四散开去,让青山长虎不得不分兵四处围剿。直到天蒙蒙亮,洛西才算是真正安稳下来。 长虎毫不客气的把丝布行会征为驻扎之地。并让手下分为三组,一组巡逻,一组休息,一组作为预备队,随时待命。 “殿下,这位就是丝布行会会长,甚三郎。也是越后屋的老板。”刚刚眯了一小觉儿就被小姓叫醒的源七郎,刚刚洗漱好,就得到渡边昌前来拜见的消息。 跟渡边昌一起来拜见的,就是此地的主人,也是渡边一党的保护对象,越后屋甚三郎。 渡边昌一进屋,还是一副大大咧咧,粗犷豪迈的派头。长虎却已知,在这副面具之下,藏了个机巧的玲珑心。 渡边昌旁边那个矮胖矮胖的家伙--越后屋甚三郎,看起来一副和蔼可亲、慈眉善目的模样。粗矮的身材,源七郎感觉恐怕此人连一米五都不到。 不过,真小瞧了此人,最后吃亏的肯定是自己。一个和善的胖家伙怎会把青薴布行会和西阵织行会两个大行会,合并成一个垄断丝布行业的托拉斯组织,并成为这个垄断组织的带头人。 早在江州桑实寺的时候,青山长虎就听过越后屋甚三郎这个名字。那里产出的桑叶被全部贩卖给越后屋,由属于越后屋的蚕农养蚕,产出的丝织成全国闻名的西阵织。每年产出约占全日本的近半成。 至于青薴布,听听越后屋这个名字就明白了。上杉家的财政基础,怕是有三分之二要靠这个全国闻名的越后青薴。这个时代,布和丝是可以当钱使的,可以想象这个甚三郎会多有钱,丫本身就是个印钱的银行。 “越后屋老板,真是不好意思。将士们实在是太累了,也没有力气再另寻住处,只好征用行会作为临时住处。手下这帮人恐怕给你带来很大烦扰,真是对不起了。”说完,青山长虎给甚三郎狠狠一个大鞠躬。 鞠得甚三郎心惊胆寒,不知眼前这个年轻人又想做什么。赶忙说:“青山殿实在是太客气了。如果说感谢,那是我才应该说的啊。要不是殿下及时赶到,不仅百架织机会毁于一旦;我的脑袋恐怕现在也被摆在街头,供人参观了。” “来人啊,”甚三郎拍拍手。很快下人们抬着十匹西阵织进入主屋。除了青山长虎,身边的小姓们都情不自禁吸了口气。所以屋内很滑稽的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发出‘嘶’的声音。这些西阵织太华美了,锦缎被阳光一照反射出阵阵亮光,晃得众人一阵恍惚。 尾张、美浓那样的地方,何曾见过这样华丽的锦缎。就是每年年初去神社祭神时,也没见濃姬穿过这样图案复杂,色彩华丽的和服吧。大家心里暗暗寻思。 青山长虎虽然没像乡下人那样没见过世面似的,脸现异色。但心中也禁不住暗暗咂舌。这些锦缎就是放在后世,一匹绣锦没有千万日元,恐怕是买不下来吧。搁在这个时候,价值恐怕更高。这个礼似乎有些重了。 看出源七郎想要推辞,甚三郎赶紧开口:“大人不用担心,这十匹西阵织其中两匹是献给大人,作为感谢。另外八匹中的五匹是我们丝布行会进献给织田殿下,还有三匹想要献给信长公手下的重臣,但是苦于没有门路,还请大人帮忙。另有百匹青薴布是我个人的心意,昨日大人手下甚为辛苦,我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还望大人不要嫌弃。” 青山长虎这才舒口气,虽然这个礼还是有些重,但是还在接受的范围内。“不知越后屋老板想要把这三匹西阵织献给谁呢?” “听说柴田大人和佐久间大人是织田家的两翼重臣,村井大人则是织田家能够顺利运作的关键,不知这三人可否?” 源七郎盘算一下,点点头,“那我就替手下先谢谢老板了,礼物和你的心意我都会传达到,尽管放心。昨日我已命令手下另寻驻营地,不会耽误你的生产,今天就能搬出去。另外,我想托你再买两匹高级西阵织送人,价格方面不成问题,只要符合我的心意即可。” 甚三郎大喜,急忙应承下来,并想另外再赠送两匹西阵织。 这回青山长虎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做人不可太过,按照长虎的本意是想找其他屋购买,但是一想眼前这人就是洛中的丝布行会会长,自己去他家购买,弄不好让他误会,就没意思了。况且,最高级的西阵织肯定都在他们几个人手中,去别家也不一定能买到合心意的,只要价钱给足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当日下午,甚三郎就从仓库中拿出各式高级西阵织,供青山长虎挑选。虽然看起来质量上不如最先的十匹,但是胜在花色种类繁多,源七郎还是挑出两匹。经过一番争执,以毎匹百贯的价格买下。 源七郎又买下的两匹西阵织,当日就派人给森长可和丹羽长秀二人送去。另外两匹派人送回美浓的関城,想来得到礼物的初音和笠原夫人会很高兴吧。至于雪,长虎写了一封长信送给她,里面有首情诗,就是那首很有名的‘见或不见’,抢了活佛的版权。 到了十月份,平安京安定下来后,青山长虎带着甚三郎先后拜访了各位大佬以及织田信长。因为礼物极其华美,织田信长为了表彰甚三郎,还特意给了他一份严禁驻军的禁制,让青山长虎哭笑不得。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接见完越后屋甚三郎后,青山长虎把渡边昌单独留下。 第十五章 招纳渡边氏 等到越后屋甚三郎走远后,青山长虎转过头,笑眯眯的对渡边昌说:“越后屋的老板能够让你引荐,看来你在当地还是很有话语权啊。” “哪里哪里,这也是大家给面子。怎么我也是嵯峨源氏后代,我们渡边一党在这里扎根也有数百年了。有个风吹草动,肯定我们会最先知道。如果殿下想要了解什么事情,尽管托付给我们,保您满意。”渡边昌以为青山长虎有什么事想要委派给渡边一党打探,赶紧拍胸脯,豪爽的答应下来。 “口惠而实不至,这可不是个好习惯啊。党首大人。”长虎突然脸色冷了下来。 “大人,这是从何说起。我们渡边一党可是忠心耿耿的想为大人奉公啊。如若大人嫌弃,不愿收留,也不用说这样的话。在这里,百年来无数风流人登场,名字换了一个又一个,但你看看百年前的姓氏还剩几个?可我渡边氏却依旧活得很好。”说完,作势起身就要退出。 “如果你敢走出这个屋子一步,那么渡边一党就不要在桂川找事做了。想去哪里都可以。”长虎幽幽的从牙缝中飘出一句话。 渡边昌的手下意识抖了两下,脖子处的青筋明显凸了出来。迈出一步后,突然转身跪下:“小人粗鲁,冒犯了大人。万请大人给渡边一党留条活路,在下愿剖腹谢罪。” “不用这么可怜,”源七郎的声音还是不紧不慢,“只要给我解释清楚两件事就行。其一,越后屋老板为了向我表示感谢,特意求你为仲介,向我及织田家表示了感谢。你的感谢在哪里,我没有看到。其二,作为恭顺的规矩,我想你既然说了渡边一党已经在此扎根数百年,又是武家出身,不会连这个都不懂吧。还是认为自己豪爽惯了,别人也理所当然的对你也应该豪爽?或者是还想继续当日和草,八面来风。” 渡边昌听着这句句诛心的话,冷汗禁不住从额头上冒了出来。趴在榻榻米上的身子越伏越低,连说不敢。 看到渡边昌的样子,长虎越发逼的紧了。“只是说不敢,难道不想给我个解释吗?” “在下一党,自应仁之乱后,已不复旧日景观。虽然近年有所恢复,但几次战乱下来,又跟三好家翻脸,人员损失惨重,这些人留下的老小都要负责到底,不然哪有人还肯卖命。还要雇新人,补充武器,增加新船,这些都需要钱。在下已经捉襟见肘,眼瞅着下个月的米钱都很难拿得出来,所以一时糊涂,做了蠢事。回去后立即让人补上,还请大人千万不要见怪。”渡边昌‘诚惶诚恐’的回复。 长虎心不在焉的听着,心中暗暗冷笑。这人说得如此顺溜,逻辑上不见一丝混乱,想来已经不知和他人说了多少遍吧。看来柴田大人不愿接纳此人,未必因为他的水贼出身,这副做派实在是召人厌。该不会以为‘乡下来的人’,就天生好骗吧。 应该怎么对待这个渡边党,从昨夜开始青山长虎确实思量良久。按照道理,为了完成任务,他现在确实需要当地地头蛇配合,安抚当地人心。但这个渡边昌给他的印象十分不好,滑不留手,让他感觉只要形式出现一丁点变化,此人必会狠狠反咬一口。 虽说现在形式非常好,但谁也不知会不会突然出现什么变故。而且,青山长虎也希望在山城有一只他能够掌握的力量,不用太强大,但要在关键的时候能使上力。这样一来,渡边一党就是最好的选择。 从收服人心上来说,当然是恩威并施才为上策。但是从现实的情况来看,虽然自己支援洛西,解救了越后屋等商家,可渡边昌一党显然并不怎么领情。 也许当时的情况并没有危急到渡边昌所说的那样危险,也有可能认为久我一战已经还了织田家的情。反正从他的态度上看,只是想寻找个盟友,或是暂时栖身在某个大家伙的身后;一旦形式有变,即可马上掉转矛头。 当然,这可能是这个渡边党,能够在山城这个风云变幻的地方存活数百年的处事哲学。但青山长虎不准备让他就这样溜掉。既然‘恩’暂时施不上,那么就用‘威’把他压服吧。如果不服,一个和三好家同谋的罪名就可以把他一党铲除干净。反正山城的小豪族不少,杀只鸡给其他鸡看清楚,再扶植一个小势力,也很容易。 “怎么不继续说下去了?第一个问题你回答了。第二个问题呢?”长虎毫不心软的逼问。 “在下从江州堂兄那里刚刚过继了个孩子,送到大人那里学学本事,将来也好继承渡边党,不知大人觉得如何?”渡边昌艰难的回答,完全没有了刚才豪爽的样子。 “这样就对了嘛,我很喜欢你现在的态度。既然渡边党现在这么困难,我也不能坐视不理。感谢费就不必了,算是我赏给你们渡边一党的吧。刚才你说有不少老少需要抚养,我看能不能帮你想想办法。我在美浓和尾张都有产业,一些劳作并不需强体力才能干得了,我看就把他们移到那里去吧。也算减轻了你的负担,我也多些人手。”青山长虎‘不经意’的说。 渡边昌脸色变得更难看了,一个继子还不够,竟要拿一党老小也当做人质。眼前这个年轻人真是小看了。虽有心不答应,但是这样做的后果不是他所能承担的。 这个从尾张来的乡巴佬显然是个意志坚定的家伙,并且决断力相当强,从昨晚毫不犹豫的就征调行会做驻营地就可看出他手段强硬。如果敢说‘不’,恐怕还没等自己到家,他手下的兵将就先于自己到了吧。 似乎看出渡边昌的软弱,青山长虎决定继续加码,“我还需要个熟悉近畿的人在我身边听用。这个人需要在渡边党中有一定地位,可以在紧急时刻调集你的人手;武艺也要不错,要知道现在近畿这么乱,我可不想这个人还需要我保护;最好也要有些能力,这样不仅对我有好处,对你们渡边党也有好处,可以时刻不忘了你们的利益嘛。”一项项条件说出来,就差指名道姓了。 渡边昌没想到这一犹豫,又要损失一员大将。心想,既然决定了要投靠,不如光棍些,省得自己吃了亏,对方还不爽快。赶紧说:“既然大人非要把我渡边一党拉到这条船上,在下也只好无所不遵。只是将来将军上位,还请大人到时斡旋一二,不要让小人落个白茫茫、无所依的下场。” “这你就放心好了,你们要是过得艰难,最后吃亏的还是我。这次战损的抚恤金,就都由我出好了。另外,你需要什么支援,尽管说,看我能不能帮上忙。”既然已经‘招降’了,长虎也乐于出血。 “大人既然这样说,小人也就不客气了。听说大人跟飞驒关系良好,可否支援在下二三十方木料。由于近畿的战乱,和东国断了联系。上好的造船木料,就是花钱也买不到。原先在下一党有四艘小早,另外还有十多艘货船。不想久我一战,损失两艘小早,昨夜又被乱军焚毁数艘货船,水运一旦恢复,运力肯定会跟不上。不知大人方便否。”想到自己损失那么多,渡边昌决定从其他方面弥补回来。 “你这个党首也太小家子气了,这点木料能做什么。连要个东西都展不开手脚,亏得平时还展现出一副豪爽模样。堺佐治屋就是青山家所开,我这就吩咐下去,先调拨给你百方木料,另外再借你两个船匠。既然你想跟下任将军搞好关系,我想想,你是搞水运的,想来打渔也是一项副业吧?”长虎揉揉鼻子。 渡边昌正沉浸在意外的惊喜中,被青山长虎一问,不由愣了一下,赶紧回答:“打渔打渔,但最近生意不好,天天都有剩。” “这样吧。从今天开始,你以我的名义,每天给守卫御所的佐久间大人和义昭殿的奉公众组头细川大人送两斤活鱼过去。以后该怎么做,我想就不用我教了吧。” 没想到‘临时主公’的交友面竟然这样广,连细川大人也要给他面子。渡边昌对眼前这个年轻人不得不再次刮目相看,心中不免生出几丝臣服之心。又想到如果真按青山长虎的话去做,以后想要换船恐怕就难了,可是自己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第二日一早,渡边昌就带着过继来的义子,连同老老少少数十人来到青山军新的驻营地。 青山长虎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个刚刚七八岁的小孩子。虽然年纪还小,一时看不出什么,但是明显骨骼要比同龄的小孩儿粗壮许多。皮肤黑黑的,眼细嘴阔唇薄,颇有些凶狠的模样,真是不怎么好看。 青山长虎看到他的模样,心下不免有几分不喜,但为了笼络身旁的渡边党首,还是按下心中不耐,和颜悦色的问:“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会什么本领啊?” “在下才八,今年七岁了。两年前开始,直澄叔叔就开始教我和久次郎枪法。并且,从年初开始,我就开始每天跟了澶大师学习学问。” “奥,了澶大师是谁?他都教了你什么?”长虎问。 “父亲大人说他是天龙寺的大师,是很有学问的人,让我好好跟他学习。他也没教我什么,就是每天让我去他那里,给我讲故事。” 渡边昌赶紧在旁解释,“了澶大师是我渡边氏通家之好,自小在天龙寺出家。后来由于恶了主持,要被杖刑处死。被我知道,偷偷救了出来。为了感谢我,收下犬子。我开始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不教典籍,就此事问过他。他跟我说‘学问不仅仅在典籍中,生活上处处都是学问。我是通过这些故事让他领悟学问’。” 青山长虎点点头,“不愧是京都五山第一寺出来的,听这么几句话,就知道是个真有学问的。才八要去美浓,那里可找不到这么有学问的师傅来,真是可惜了。” 渡边昌赶紧接过话头,“其实这次过来,还是想求大人件事。不知什么原因,天龙寺好像知道了了澶大师藏在我这里。最近半年,行会附近多出不少僧兵,让我不得不把了澶藏在船上。但究竟不是长久事,我想趁着这次转移老小,让了澶到美浓去避难,不知可否?” “这当然好了,”长虎没想到这买卖还会买一送一。本来源七郎就一直有个心病,就是境内的一向宗信者众多,势力实在过于强大,一直想找个由头分薄境内信者。没想到还有人求着解决自己的心病。 “我现在出征,无法处理领内事物。让他先过去,我以十石的俸禄招募他。等我回去,如果真是个有本事的,我可以给他建一座临济宗的寺,你看如何?” “那敢情好。回去后,我马上通知他过来,拜见殿下。”渡边昌一脸喜形于色。 第十六章 近畿尽献降 第二日,陪同了澶一起过来的是渡边党副党首饭田直澄。这次过来后,就将一直在长虎手下做事,这是做为渡边党效力青山长虎的证明。 饭田直澄告诉源七郎,本来渡边昌是要过来的,但是据报桂川上游来了一伙儿势力不明的人也想经营水运,他不得不过去处理这件事,事后会来道歉,这次只好他自己过来了。 青山长虎不想探究这件事的真假,即使是假的,长虎也会表示理解。任谁看到自己最得力的手下到别人手下效力,心中也会憋闷的想要吐血。 按照源七郎的要求,除了饭田直澄外,还来了两名武士及数名中间和小者。这几人不只是增强青山军的战斗力,作为山城的坐地户,更大的作用是为长虎提供山城的各种消息。为源七郎在洛西的行政提供坚强支撑。 满怀希望接见了了澶后,长虎心下不免有些淡淡失望。倒不是此人学问不行,也不是此人傲慢不够恭敬,而是此人的性格实在是过于孤僻。在问答的时候,竟然有时候只用两至三个字来回答,虽然用词表意的深刻,让人惊叹,但让此人去和一向宗争斗,真是想都不要想。 长虎甚至想,是不是这个人由临济宗改信了曹洞宗,所以才恶了天龙寺主持,到了要刑杀他的地步。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给才八讲故事的。但毕竟在天龙寺呆了二十多年,确实有本事,长虎也就不再提建寺的事情,而是以二十石的俸禄召来,教家中少年学问。现在文石越来越忙,已经没有时间教他手下那群在美浓関城的半大孩子了。 倒是跟随饭田直澄一起来的次子久次郎,让长虎颇为喜欢。不错,正是渡边才八嘴中说到的那个久次郎。小家伙跟才八同一年出生,虎头虎脑,动作很是麻利,还向长虎表演了枪术。想到明年五六月份自己也很有可能会有这么个可爱的男孩儿,一时兴奋,当场答应等久次郎元服时,做他的乌帽子亲。 当天,需要移居美浓的渡边一党老少全都聚齐了,共近五十余人。其中孩子有二十几个,像才八,久次郎等都在其中。青山长虎给父亲写了一封长信,命护送这些人回尾张的大沢基康带了回去。 在处理这些杂事的时候。前方战场上的消息也不断传来,注进状也是一天一封,准时送到源七郎的手中。 二十九日,最先传过来的消息是胜龙寺城被攻取,柴田胜家再次于寅时即发动强攻。付出五十余人死伤的代价后,石城友通降服,被送到驻扎在清水寺的义昭处。 到了下午,这个消息传到摄津芥川城,守兵发生混乱。结果入夜即发生逃散,三好长逸紧随三好政康之后,逃亡阿波。 紧接着与芥川城遥遥相望的属于三好家的越水,滝山两城不战开城;城主篠原长房领兵渡海返回阿波。 主战的三好三人众和筱原长房,除石城友通被俘虏外,全都逃亡回三好家的本処阿波国。三好家阵线全面崩溃,近畿势力接二连三地被拔掉。从三好长庆公开始的对摄津,山城两国绝对统治权开始被肃清。三好家不可避免的走向衰落。 此时,摄津国坚持抵抗的只剩下伊丹城城主伊丹忠亲和池田城城主池田胜正。 三十日,不想坐享其成的足利义昭殿移阵芥川城,与织田信长组成联军。并以下任将军的名义给伊丹忠亲写了劝降信,答应只要投降,封他为摄津国守护。当日,伊丹忠亲开城投降。 看到效果显著,足利义昭再次给池田胜正写信劝降。由于这次没有加入任何条件,知道了伊丹忠亲将会被封为守护的池田胜正,认为此举侮辱了池田家武门的名誉,拒绝投降。看到这个消息,青山长虎不由哈哈大笑,这下足利义昭算是弄巧成拙,让人打了嘴巴。果然自信心太强不是好事。 由于池田胜正拒绝投降,十月二日,织田信长不得不率领上洛联军包围池田城发动强攻。谁也没想到此战竟成为近畿平定战最为惨烈的一仗,在柴田队,森队,蜂屋队,坂井队的轮番攻击下,池田军毫不示弱,利用有利地形让进入近畿后,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先手队吃了一鼻子灰。一直没有机会的西美浓三人众这回也终于有了作战机会,虽然通过白刃战逼退池田军,攻下三丸,却也失掉了锐气。 织田信长见战局打不开,在攻打二丸时,派出本部马回众,希望能够通过手下精锐的强攻,一举拿下二丸。不想一阵铁炮过后,趁着白烟看不清,池田军打了个反攻,让马回众吃了大亏。家中有名的高级武士梶川平左卫门被铁炮正中额头,当场战死,失掉首级。鱼住隼人身受重伤,虽被人救回,可一个月后还是因为感染命丧尾张。 看到战局胶着,信长认为如果强攻得不偿失,下令火烧城下町,逼迫其投降。并向池田胜正保证,如果此时投降,可以取得和伊丹忠亲相同的待遇;如果不投降,断绝家名。 池田胜正觉得经过此战,池田家的武勇已经得到对手的承认,而且能够和伊丹家并列摄津国的守护,也没有辱没池田家。当晚下令无条件降伏。 织田军在摄津,山城两国再无敌手。 十月四日,三好家内一直主张不抵抗的松永久秀,带着天下闻名的茶器‘九十九发茄子’,赶到芥川城拜见织田信长,表示恭顺之意。 虽然注进状只是区区数十字,简单介绍了一下当时情况,并说松永久秀从此脱离三好家,成为幕府直臣。但青山长虎通过自己的消息渠道得知,情况远不是这么简单。作为杀死上上任将军义辉公的主谋,足利义昭是准备让其剖腹的。但是自己的主公织田信长坚决反对,认为活着的松永久秀远比死了的松永久秀要有用许多。理由是: 其一,此人一直属于三好家的恭顺派;现在河内、阿波两国还都在三好家手中,如果处死松永久秀,显然会让投降派绝望,转而坚决反抗。这显然对平定近畿不利。 其二,大和国数百年来,实权一直都是由寺院掌握。到现在,大和的可耕地,竟然让寺领占了近九成。现在好不容易混进去个异类,让这个针扎不进的独立王国开了个小口,怎可自毁长城。 其三,此人才干实属一流,如果收下此人效忠,对于即将建立的幕府政权的稳定,会起到极大作用。 还有一点织田信长没讲,是青山长虎自己猜的。这个松永久秀,豺狼之性,显然不会对新幕府有一丝一毫的忠心可言。而此人在近畿又人面广,手段多,只要掌控住他,就可以和近畿几乎所有土豪说上话,怎么舍得让他死。这点倒和源七郎想尽办法也要掌控住渡边党,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俗话说‘屁股决定脑袋’,果不其然。想到即将成立的幕府确实需要这样的人帮助,才能稳定下近畿的形势,才能坐稳将军宝座。足利义昭选择遗忘掉哥哥的血仇,抛下几年前几乎陷自己于死地的恩仇,大和一乘院的请求从耳边轻轻吹过。矜持的收下进献来的千贯幕府成立准备金后,松永久秀一个华丽转身,再次成为忠心耿耿的幕臣。 十月五日,离芥川城不到一日路程的石山本愿寺法主显如赶来,向足利义昭和织田信长献上骏马、太刀。并请求赦免因支持足利义荣成为将军,害怕受到足利义昭报复,而跑到石山避祸的関白近卫前久,参议高仓永相,权中纳言劝修寺晴右,参议水无濑亲等人。此举遭到了足利义昭和织田信长的双双拒绝。 足利义昭没能杀掉松永久秀,已经让其大失面目。如果这次再赦免掉让他失去将军位的这几个公家小丑,让他怎么成为武家的栋梁。 而织田信长本来就不喜欢一向宗和尚,更不要提这个四处宣扬造反,让领主苦不堪言的黑后台。再说,他那个亲家(武田信玄)虽然和显如是叔伯亲,但此时正要攻伐骏河,要向他低头说好话才行,怎肯给显如这个面子。反而对显如说,凭借本愿寺这个大庙,以及源源不断从北陆进献来的贡品,区区这么么点礼物就要这么大人情,简直是对上洛军及下任将军的大不敬。不依不饶的想要对其追究责任。 在织田信长的敲诈勒索下,显如不得不答应向上洛军奉纳五千贯矢钱。求得関白近卫前久,参议高仓永相在石山隐居;权中纳言劝修寺晴右流放阿波国;宣旨的参议水无濑亲剖腹谢罪的结果。 看到这封注进状,青山长虎不由深深叹了口气。想来历史上整整打了十年的石山合战的起因,就是从这时开始的吧。 十月六日,得到松永久秀被赦免消息的三好家家主三好义继,离开河内的若江城,来到摄津谒见足利义昭和织田信长。此举引发轰动性效应,山城、摄津、大和、河内、和泉近畿五国的土豪、国众蜂拥而至,芥川城顿时显得狭小不堪。 十月八日,再也无法忍受的织田信长宣布返回京都。 第十七章 初掌洛西权 回到京都的织田信长当日就驻营在下京的东福寺,并在这里进行了从上洛开始还没进行过的首检。手下将领们纷纷把彪炳自己战功的敌将首级按照品级大小,一字排开,等候信长的检验。 青山长虎也把早已用首桶备好,并画好妆的吉田出云守,狛修理亮等人首级用柳木呈好,摆放在检验处。虽然各将领为了保存,早已用石灰硝制好,但现场那个气味实在是不用说了。 织田信长显然对看这些脑袋也没多大兴趣,草草验收完毕后,就让寺里的和尚拿去念经超度去了。数百年后,庙内的墓场还能看到为这些首级立的首塚。 上洛成功的织田信长首检后,在东福寺召开了盛大的酒宴。跟随织田家上洛的大小将领无一缺席。在这次酒宴上,织田信长再次明确了手下各将的任务。 洛中:佐久间信盛负责上京政务;丹羽长秀和木下藤吉郎两人负责下京政务,这是因为下京属于庶民区,人多,成分复杂,难于管理,所以让两个善于政务的人负责。 洛外:青山长虎继续负责管理洛西政务,包括桂川以西,长冈,岚山等地区;洛东这一块则交给了明智光秀,包括山科,宇治等地区。 军事则继续由柴田、森、坂井、蜂屋四人负责,占据了山城内关键的山隘。 西美浓三人众作为机动力量,与信长本部在一起,随时准备出兵攻取拒绝来京都谒见的近畿土豪、国众。 做了一把接收大员的青山长虎终于开始收回心思,开始考虑政务问题。在织田信长眼皮底下偷懒可不是什么好事。 回到驻营地后,青山长虎首先把自己的行政范围分成七块,分别为岚山区域,松尾山区域,大枝区域,向日区域,长冈区域,久我区域,山崎区域。然后按照区域召来各町的町长、行会会长、神社神主、寺院住持,商议洛西的行政问题。 因为丝布行会和渡边一党分别就属于向日区域和久我区域,自己的队伍又是驻扎在久我区域。虽然前些天一直热衷于发财及宽展在京都的势力,对辖区没怎么关心。但为了自身的安全,还是很好的控制了这两个区域的大小势力。其他区域,因为有自己的军力压制,想来不会有什么问题。麻烦的是岚山和松尾山区域。 岚山自古就是京都有名的游览胜地,大大小小的寺庙和庙产密密麻麻,说不定路边的一个破庙就住着哪个皇子皇孙留下的后裔。真不小心动了里边的草草木木,万一有个‘黄马褂’在身的,虽说没有实力,但真是闹腾起来,着实会很恶心人。主公脸上也不会好看。 而松尾山活人虽不多,但架不住埋得死人多。一般的庶民或武士是没有资格埋在这里的,像是一条家,九条家,姬小路家这样的公卿名门才有这样的资格;另外嵯峨天皇这样的帝陵也有不少。偏偏因为这里保护的好,上好的竹木资材遍地都是,对手下这帮将士的吸引力不是一般的大。前些日子利用主公行政区域划分不清的空子,青山长虎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不知,告上门来的公卿不在少数。再这么干显然是不行了。 思考良久后,青山长虎决定岚山区域由一直逍遥自在的斯波义银负责,此人歌道,茶道无所不精,是和那些整天闲的没事干,只好每天琢磨这些东西的王孙后裔交涉的最佳人选。陪他一起负责此区域的当然是在他名下的陪臣山口飞驒守和长谷川桥介。此二人都是赤母衣出身,真要论起身份来,只在青山长虎之下。有此二人在,不管是自己手下的将士,还是他家的士兵都不敢在他们面前放肆。 松尾山区域则交给文石;对外,文石的文化涵养高,跟公卿名门有共同话题可说,彼此能够互相理解;对内,青山家大批将领都当过他的学生,得罪了他,说不定就和谁结了仇,所以敢于和文石拧着干的将领还真没有。陪他一起过去的则是以菅屋长濑为首的美浓众。 剩下的五个区域,大枝区域交给了行政能力很高的牧长正,由牧野成继的不忍众协助;长冈区域交给增田长盛和奥田直政的不闻众;为了培养手下的行政能力,山崎区域由青山长虎手下紫母衣众溝口秀胜等五人共同负责。青山长虎则亲自坐镇久我、向日两区,饭田直澄为指南役,把新参众和与力分为五份,轮流执勤。本阵则是机动力量,随时待命。为了以防万一,青山长虎还亲自拜访了细川藤孝,在出现预想不料的情况时,由他负责担当中介人,协调双方立场。 交代好区域分配后,长虎下令当前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先把户数及人口数量统计上来。听饭田直澄的介绍,应仁之乱前,京都共有九万六千户,近五十万的人口。但应仁之乱后,十不存一,近年开始不断恢复。但具体的数字,由于统治京都的三好家内乱不断,根本没有精力做这些事情。不知道户数及人口,就没有办法征收税金、年贡,也无法配发劳役。 虽然过来的町长,行会及大大小小的势力都爽快的答应配合调查。但青山长虎心里明白,这根本就不可能,谁愿意把手头的力量都暴漏出来,逼急了说不定暗地里会下什么绊子。所以源七郎暗地里嘱咐众将,并不要求极为准确的人口数量,人虽然长了两条腿,但房屋不会长腿。一轩长屋按四人数量计算,缴纳当年的税金和年贡并负责劳役;这样大概会有总人口的四分之一到五分之一会漏掉,这就算是给当地豪强的福利,两边皆大欢喜。 岚山和松尾山则作为特区对待。因为这两处的寺庙、神社、墓场几乎全都有免税免年贡和守护不入的权利。如果真按惯例收取,源七郎敢保证,如果能够拿到一贯铜钱就是个奇迹。 俗话不是说‘办法总比困难多’嘛,长虎倒是想出了个好主意,按照产业的大小征收矢钱,贩卖禁制。 不交矢钱的,那就是还心怀三好,对上洛军不满,准备私下组建反抗军,格杀勿论。不买禁制的,那就等着近千人的大军过来驻营,不把庙产吃光、拿光,是绝不会移营的。很快,各大小庙的主持们就给这个露出冰冷獠牙的年轻将领一个从大陆舶来的外号‘天高三尺’。但因为青山长虎是最先把税金及年贡交到织田信长处,然后又被织田信长派发到足利义昭、天皇及公卿们手里。所以青山长虎又被京谣品评为能吏,可谓毁誉参半。 青山长虎这里忙的是两天恨不得当做三天用,织田信长就更别想清闲下来。从十月八日到十七日的十天间,每天都要接见无数前来谒见的大小土豪。计有: 近江:永原、近藤、后藤、永田、蒲生、池田、平井、山冈、青地、山崎、高野濑等十数家国人领主。 山城:三渊藤英、伊势贞为、番头大炊头、诹访飞驒守、山口秀景、物集女缝殿助、鸡冠井孙六、革岛秀存、狛纲吉、御牧摄津守、山本实尚、渡边昌等 大和:筒井顺庆、箸尾为纲、十市远長、越智家高、福住宗職、布施、梄原、岡、高田、万岁、吐田、片岡、井户、柳生等 河内:结城忠正、三箇赖照等 和泉:沼间任世、松浦肥前守、寺田、真锅等 摄津:盐河长满、能势赖道、荒木村重、多田、泊泊部等 公卿:飞鸟井雅春、正亲町三条实福、花山院实辅、劝修寺尚显、甘露寺经元、西园寺公朝、九条植通、二条晴良、山科言继、冷泉为满等 就连十四任将军足利义荣发家之地‘堺’,也派来曾经和织田信长有一面之缘,并有救命之恩的今井宗久前来说项。今井宗久带来了著名的茶器‘松岛茶壶’和‘绍鸥茄子’进献给织田信长,请求宽恕。 对于今井宗久,信长自然是热烈欢迎,当年的救命之恩可是至今没忘。不过对于堺,想要获得原谅,那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这个富得直流油的地方,信长哪里会那么轻松的放过。给出了上缴两万贯矢钱的天价。 听到传回的消息,跟三好家有深厚关系,负责堺自治的会和众当即拒绝。并开始召集、雇佣人手,挖掘壕沟架起鹿角,准备抵抗。知道此事的织田信长二话不说,当即聚兵准备讨伐堺。作为中介人的今井宗久一看不好,织田信长现在轻轻松松的即可聚起近十万兵马,而堺满打满算也不过数千人,如何抵御。 劫掠堺,这可是近畿大小国人领主梦寐以求的事情。这岂不是把肥肉摆在了猛兽嘴前,哪有幸存的道理。赶紧备下重礼,请来青山长虎和丹羽长秀说项。只求宽限数日,好回去向堺的会和众说明情况,不要玉石俱焚。 信长倒也不是真想一把火烧光堺。武器、武具的购买,硝石的引进,物资的调配这些都需要堺的专门人士帮助,才能顺利的完成。这一把抢的是痛快了,但以后怎么办,就成了麻烦事。现在织田信长的身份由破坏者转变成建设者,这种杀鸡取卵的事,当然是能不干就不干。当即给了今井宗久五天时间。 今井宗久只花了不到三天就返回平安京,在堺的时间总共还不到半天。没有一个商人会赞成两败俱伤或是只损无益的事,一见事不可为,马上找到双方都能接受的条件,开始讨价还价。会和众表示拿出两万贯来没有问题,但求一个条件,希望织田信长能够拿出诚意保证今后堺的利益不会受到伤害。 今井宗久私下向织田信长表示,会和众害怕足利义昭当上将军后,会做出损害堺的事来;希望上总介殿能够代替原来足利家义荣一系在堺的领导地位,而义荣一系的利益也会转到信长名下。这样的好事,织田信长怎么会拒绝,当即表示会全力保护堺在全国的经济地位,并以保护人身份派出家臣松井有闲做为堺代官,代自己行使在堺的权利。对足利义昭来说,没有织田信长的支持,不管是三好家还是会和众都不可能让他的手伸进堺取走一文钱。 既然不可能拿到手,那还不如送给织田信长做人情。将军对近畿有任免权,足利义昭表示,为了感谢织田信长对上洛的支持,与阿波国隔海相望的和泉国就拜托给上总介殿了。 今井宗久因为在这次斡旋中出力甚多,得到摄津国住吉郡两千二百石的封地。织田信长封他为织田家的茶头,负责军用物资的调配。对堺流口水的足利义昭也在一年后任命他为大藏卿法印,成为此次事件的最大受益者。 第十八章 群起而分食 经过数次秘密谈判、协商。十月十八日上午,足利义昭入宫参见天皇,表达恭敬之意;下午,天皇旨意宣下,足利义昭就任室町幕府第十五任将军,同时升序从四位下,任官参议左近卫权中将。二条晴良替代被流放的近卫前久成为関白。上洛正式宣告成功。 紧接着,再次宣下,封赏振兴幕府的功臣。织田信长升序从五位下,任官弹正忠;佐久间信盛任官右卫门尉;柴田胜家任官修理亮;滝川一益任官左近将监。 得到消息的青山长虎心中微微有些羡慕,却不失望。毕竟这次任官的三个人的资历不是自己能比的,佐久间信盛和柴田胜家二人可以说是织田家拥有实权的笔头家老;滝川一益则是主公需要补偿的对象,家中重臣唯有他一个守在家中,没能上洛。 因为历代将军本処所在地,乌丸中御门第(二条城)在永禄之变时化为灰烬,一直没有修复。十九日,足利义昭从清水寺搬到三管领之一的细川家宅邸暂代御所,开始行使将军职权,首先发布了四条命令。 其一,为了政权安定着想,将偏讳‘昭’字赐予拥有管领家格的细川家(细川昭元)和畠山家(畠山昭高)以及拥有関白家格的二条家(二条昭实)。 其二,收回哥哥义辉拥有的山城国御料所,保证幕府拥有固定的收入。 其三,为了恢复幕府职能,起用足利义辉时代重臣摄津晴门为政所执事,奉行众饭尾昭连、松田藤弘为执事代,负责武家关于财政和领地的诉讼。 其四,山城国不设置守护,命令三渊藤英在伏见设置山城役所,负责山城治安及领土争端。 听到手下传来的第四条将军令,青山长虎禁不住恶从胆边生,暴怒而起。因为源七郎按照织田信长的命令负责洛西行政权,就包括属于久我区域的伏见。青山军的驻营地,就是设置在伏见。这个新任将军却连人都没有派来知会一声,就想不吭不响的造成事实,拿回这一片区域。 “这个混蛋,我辛辛苦苦的治理好了,他就过来抢桃子。真把我当成废物吗?将军了不起啊,还不是让松永久秀割了脑袋。这样净做混蛋事的将军,幕府迟早玩完。”把本阵设置在伏见一座山丘上的青山长虎,在阵屋内破口大骂。吓得菊千代等一干小姓赶紧把周围的无关人士赶了出去,并下了禁口令。 虽说算上重生前,青山长虎怎么也是大叔的年纪了。还是没有按捺下心中怒火。直接下令把整理好的户籍数、年贡纳书等文件统统收好,到时一件也不会交给那个叫三渊藤英的瘦马脸。主公下令也没用,就说失火损毁掉了。 没想到第二天没等到三渊藤英过来,倒是听到传言,足利义昭在今天准备继续发布将军令时,连挨了三个‘耳光’的消息.让源七郎大爽。 第一个耳光是被关押在清水寺的三好三人众之一石城友通,竟然在他被封为将军这日的夜里,莫名其妙的‘失踪’了。清水寺所有守卫都是由新任将军的御家人负责,显然失踪的事赖不到织田信长手下任何人。 第二个耳光是足利义昭想要封松永久秀为大和守护,命令下来之前,被筒井顺庆等前来谒见的大和众得知,为了表达反对抗争之意,竟然连夜不告而别。一个是大和兴福寺一乘院出身的新任将军,一个是大和兴福寺寺兵出身的守护继任者,兴福寺这个嘴巴打得可是够重的。这是第一个拒绝执行新任将军命令的近畿地方势力。 第三个嘴巴就是织田信长打的了。不知是不是刚刚当上将军,晕了头脑。足利义昭竟然没有询问织田信长的意见,就下令织田信长继承三管领之一斯波家的家格。可能按照义昭的逻辑,这是好意,因为室町幕府历代尾张守护都是由斯波家继承。而且继承了斯波家,就可以成为副将军,控制幕府政治的全面行使。足利义昭觉得自己这招很聪明,却不想织田信长根本就不上钩。 足利义昭的小把戏织田信长看得清清楚楚,当宣下在格式上把柴田胜家和佐久间信盛与自己并列时,就开始警醒了。就连柴田胜家和佐久间信盛都看出问题,连夜过去告罪,并要辞掉官职。还是信长觉得不应驳了新任将军的面子,让两人接受下来。没想到这个笨蛋将军,不知是哪些蠢货给他出的蠢主意,竟然变本加厉起来。 如果接受将军任命,成为斯波家家主,首先就把篡主家之位的名头坐稳了,况且还要把织田家家主之位让出。为了一个好听的名义出让实权,分散实力,新任弹正忠殿下怎会做这样的傻事。再说,足利义昭不是先下令织田信长成为三管领之一和副将军,而是先下令建立政所,并任命了执事和执事代。这就如后世的‘党国’还是‘国党’,谁在前谁在后,区别可是很大的。用一个没有实权的副将军就想把自己摆在前台,为他火中取栗,摆平近畿的一切麻烦。只能说想法是美好的,现实是无奈的。 现实就是织田信长只接受了和泉国守护一职,并正式接管堺。斯波家家主,管领,副将军神马的都是浮云,统统以资历不够为借口拒绝掉。 这样,二十日的将军令,就非常别扭的发布了以下几条: 第一,和泉守护织田信长,同时委托堺的一切权利; 第二,河内守护三好义继(若江城),畠山高政(高屋城); 第三,大和支配松永久秀(多闻山城); 第四,摄津守护和田惟政(高槻城),池田胜正(池田城),伊丹忠亲(伊丹城)。 笑点就在这第三上,其他人都是守护,只有松永久秀变成了支配。因为大和前来谒见的地方豪强竟然没有一人同意由松永久秀担任守护。大和土地寺院十占其九,本来大和就有不接受外来领导的传统,加上松永在与三好三人众征战中失手烧了东大寺的前门,更给了和尚借口。几乎都是僧兵系统出身的地方实力哪敢违拗寺院的意思,纷纷连夜赶回大和,使得足利义昭根本就无法任命松永久秀成为守护,只好在诏令中说现在是支配,等到降伏了这些地方豪强,再任命为守护。 为了实现这一诺言,从这之后足利义昭先后数次派细川藤孝和和田惟政帮助松永久秀平定大和,就连织田信长都碍于面子派出过佐久间信盛。可是,只能说信仰的力量是强大的,一代枭雄松永久秀直到死也没有成为这个守护。 二十一日,姗姗来迟的三渊藤英拽着细川藤孝前来拜会青山长虎。 “听说大人成为山城役所役长,本应由我亲自去府上道喜,怎敢劳烦大人亲自过来。派人过来招呼一声,在下立马赶去,现在我这些兵将可都是在大人地头上呢。”青山长虎冷冷的恭贺。 看到源七郎话中带刺,场面尴尬,细川藤孝连忙从中斡旋,“七郎,你这可见外了。这是我本家的哥哥,不看僧面看佛面,你可要给我个面子啊。” 虽说刚才假装没有看到细川藤孝,在那里冷言冷语。但既然细川藤孝发了话,这个面子必须要给。不仅是因为细川藤孝在青山长虎处理洛西行政事务时帮了很大忙,还有就是源七郎的本処不在山城,迟早要回到美浓的関城,这些天当接收大员获得的利益就要有人帮忙看护。在青山长虎心里,细川藤孝就是最好的合作者。所以说,三渊藤英知道这是个得罪人的活儿,请人请的很有技巧。 “你的意思是说,让我们这千八百人打包撤离这里,把这块地方腾出来给你建役所吗?”听到三渊藤英说是相中了自己这块驻营地,想在这里建役所时,长虎本来已经逐渐平静下来的心情,像是被浇了一碗热油,再次熊熊燃烧起来。 “七郎,不要心急,等我哥哥慢慢说完,我再给你解释。如果还有不满再发火。”看到两边还没谈条件,青山长虎即有翻脸的架势,细川藤孝禁不住头疼。自己的这个本家哥哥除了忠心外,能力还真是有问题,说了半天都说不到关键的地方,还有加深误会的倾向。 青山长虎好不容易耐心听完三渊藤英的想法,幸亏有细川藤孝在旁一条一条加以解释。不然,弄个不好三渊藤英就可能在阵屋内旧病复发身亡。 幕府或是三渊藤英给的条件其实还算不错,青山军在山城的日子里,凡是关于洛西的行政事物暂继续由青山长虎决定,直到织田信长解除职务为止。 伏见的阵屋在青山军离开时,全部留下,作为建役所所用,不再回收;作为报答,分别在上京、下京和伏见庄赐超过千坪的武家屋敷各一座。别的还好说,能在上京得到一座超千坪的武家屋敷实在是非常有面子的事,这让长虎很高兴。 洛西是全国丝布行会和食用油行会总会所在地。只在上京的油小路地区,还有个丝行会在和越后屋甚三郎为首的丝布行会竞争。通过这回主政洛西,青山长虎拿到了在尾张、美浓、信浓、甲斐、三河五国销售贩卖布丝油三种商品的权利。三渊藤英保证在他主政山城后,不仅保证青山屋已经达成的份额,并且在两年后,份额由现在的百分之一弱增长到百分之一点五,长虎感到非常满意。光这一项就会让青山家每年增收至少五千贯。这个条件由三渊藤英作保,细川藤孝背书。 已经被封为胜龙寺城主的细川藤孝,为了让双方能够愉快达成条件,个人再次做出担保。已经被划分在他手下的国人众渡边一党将不会遭到任何打压,与此相反,凡是想与之在桂川竞争的势力都会遭到细川藤孝的打压。渡边一党可接受双重领导,为青山家服务。 本来青山长虎还在琢磨怎么怎么向细川藤孝开口,这下连人情都不用欠就实现了目的,心中的高兴劲就不用提了。反正手中的权力,织田信长一个命令就得交上去,能够换来这些好处,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主公对役所建在伏见没有表示拒绝,也没有向自己传来任何口讯,显然是默认了这条命令。自己再怎么使劲,也不过是给对方添添乱,现在能够皆大欢喜,又何必让双方都不愉快。青山长虎是最认同‘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话了,立刻改换方针。 第十九章 酒席上的事 山城膏腴之地就在洛中洛外,洛中上京,下京这对兄弟没有惦记的资格;洛外的洛东又进了明智光秀的怀里,这对兄弟能够谋划的也就只有掌握在自己这个外来户手中的洛西了。*www----*这是青山长虎刚刚才想明白的。 ‘花花轿子人抬人’,既然二人已经让自己得到了足够的利益,源七郎也不介意投桃报李。立即命令手下腾出数间阵屋提供给三渊藤英,让他明天就可以带人进驻伏见,熟悉业务以便于将来接手。 早已藏好,不准备交付的文书档案,也让细川藤孝派人过来抄录一份。 三渊藤英进驻的另一个好处就是让青山长虎手下的奉行众大开眼界。三渊藤英的能力一般,但手下的五十人同心众能力却非常高,里面许多人,数代都是为幕府服务的吏员世家。许多手法连文石和牧长正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虽然只跟着学了短短一段时间,但是对今后青山家的发展确实起到了很大帮助。 十月二十三日,觉得已经初步建立起幕府秩序的足利义昭在细川府邸召开了盛大的能乐酒宴大会,感谢此次上洛成功的最大功臣织田信长。除了领兵的柴田、森、坂井、蜂屋四人以及返回大和领地的国人众,在京的各个势力代表人物没有落下一人。 “那个就是松永久秀?”拿着酒杯,躲在一干重臣身后,正逍遥的和同是赤母衣出身的同僚喝着小酒的青山长虎,吃惊的问遥指一位老人的浅井新八郎。 老人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身着礼服,神情出尘;看见谁都露出和蔼的笑容,彬彬有礼的样子,一看就是有修养的文化人。可是谁能够想到日后会被人称为战国时代三大枭雄之一呢。 “怎么?不相信?”傍边的福富秀胜笑着问。“一开始我也不相信。他带着九十九发茄子来参见主公时,主公也不相信。你们知道吗?这家伙两年前就和主公有联系了。几日前,那个负责给主公送信的松永家臣亲自引荐,主公还是半信半疑呢。” “那后来怎么相信的?”长虎八卦的问。 新八郎朝正前方撅撅嘴,足利义昭正喝得满脸通红,双眼放光。“不是有个聪慧的将军在那嘛。两人见面时别提多滑稽了,一个喘着粗气,鼻翼忽闪忽闪的;一个似是挨了一拳被打傻了,半天还在那里晕晕乎乎的。” 想想两人见面的情形,这些赤母衣众一起在那里嘿嘿傻笑,让四周的人看得莫名其妙。 “不过,这个老爷爷还真是个有本事的。这几天来的国人众,好像就没有他不认识的,谁他都能上去说几句。不少人都很惊惧他呢。”好不容易养好伤,赶上这次上洛的塙直政颇为敬服的说。 “那可是三好长庆公活着的时候,在近畿的代言人呢。当时谁不以能够见到他一面,引以为荣。你们知道吗?咱家的新任茶头今井宗久还要管他叫师兄呢。”福富秀胜再次爆料。 “什么,他还是武野绍鸥的弟子?这么说他在茶道方面也很厉害了?”木下雅乐助感到难以置信。 “不止如此,听今井宗久说松永久秀不仅茶道,歌道、书道也非常精通,当时他们师兄弟几个都佩服他,连他的师傅武野绍鸥也说他是不世出的奇才。”福富秀胜显然非常了解内情。 “那怎么最后当了女婿,连纳屋都继承下来传为衣钵的是今井宗久,不是松永久秀呢?”谁说男人不八卦。 “那就不知道了,你总不会认为今井宗久连这个都会跟我说吧。”福富秀胜认为这个过于私人的问题是在为难他。得来的却是一片嘲笑。 “好了,好了,大家不要闹了。总之,唐人有一句话‘人不和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就是形容这样人的。但是,我可以确认一点,”青山长虎拿出当年赤母衣众老大的范儿来,严肃的对大家说。 看到众人都坐好,认真的听他往下讲,青山长虎满意的点点头,“他非常非常有钱,不是一般的有钱,而是每滴血都散发着迷人的金子般的光芒。大家想想,武野绍鸥的弟子,在堺发家,替三好长庆管理堺二十余年。轻轻松松就以个人名义拿出千贯送人,还毫不心疼的就把九十九发茄子拿出来送人,岂是我们这帮乡下来的穷人能比的。他那个多闻山城我看应该改称多宝山城才对。我认为应该让福富秀胜代表我们同他严正交涉,学识已经是他最大的财富了,不应该再追求庶民的享受。大家说我的意见怎么样?” 本来赤母衣众们一个个严肃认真的听青山长虎讲话,以为会从中知道点什么。没想到听到最后两句才知道青山长虎是在开大家的玩笑,不由一阵哄笑,都大声起哄说应该。并把福富秀胜手中的酒碗抢走,说是不去交涉就不让他喝酒,让福富秀胜一脸哀怨,含冤带屈的望着青山长虎。倒把源七郎瞅出一身冷颤。 虽然是趁着这个机会和旧日的同僚们加深感情,青山长虎还是通过前田利家等人的介绍,算是基本上认全了除大和国人众外的近畿豪强,也算不虚此行。 就在酒席即将结束,青山长虎准备回去的时候。织田信长最宠爱的小姓万见仙千代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偷偷在源七郎耳边通知他在酒宴结束后,去东福寺,织田信长有事召见。 “源七郎,在伏见建山城役所的事你办的不错,现在交接到哪儿了?”织田信长并不擅长饮酒,刚才酒宴上为了不失礼,勉强撑下来,现在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发抖,显然是坚持不住了。一直服侍在旁的仙千代等人,赶紧让织田信长躺在榻榻米上。侍女也端来醒酒汤,由仙千代小心的喂着喝下去。 坐在下首的长虎经历了这么多年,早已明白腹语的内在含义,赶紧恭敬地回答,“得知细川藤孝被任命为胜龙寺城主,在下已经明白主公的意思。现在所有文件、户籍以及权力都在顺利的移交中。” “什么时候能够移交完?”织田信长闭着眼睛问。 “再有半个月应该就没问题了。其实文件、户籍等东西早就交给了细川大人,只是我怕下面还有不服气的,所以还需要几天帮着镇一下。主公有什么任务吗,尽管交给在下吧。” “半个月呀,我二十六日就准备率队回去了。你移交完毕后,就回美浓吧,应该能够赶得上过年。” 源七郎吃了一惊,“主公,为何如此急切?我听说下京等地不服者还大有人在,就这么回去,没有大军镇压,恐怕会出问题吧?” “这儿都急着赶我走了,我怎会如此不识趣。出问题才好,不出问题那个过河就拆桥的足利家混蛋怎会知道珍惜。”声音透出几丝恼怒。 “可是新将军毕竟是主公扶植起来的,真万一出了事情,对我织田家打击也会很大呀。”青山长虎还是不放心地说。 “这你不用担心,我会留下佐久间信盛、村井贞胜、丹羽长秀、明印明院和木下藤吉郎五人帮着稳定局势。即使出事,只要能保住足利义昭的命,顶多再上次洛而已,我看下次谁还敢违逆我的话。”织田信长这几句话一下子让源七郎明白很多。 “不知是哪位跳梁小丑敢挑战主公的威严,在下愿解主公之忧。”长虎一边赌咒发誓,一边心里砰砰敲鼓,不会派我去干什么脏活儿吧。可不要最后弄得要杀人灭口。 信长微微张开眼,舒适的打了个酒嗝。“这还用不着你,争取年前回美浓,不要耽搁了。回去后好好休息,陪陪家人。初音明年五月份就要生了吧,看了孩子你就和丹羽五郎左卫门换班,在京都驻守一年。” “嗨嗨。”以为完事的长虎正准备告退。 织田信长像是突然恢复了精神,两眼放出寒光:“叫你过来是另有件事要你办。” “嗨嗨,主公但请吩咐。” “今天酒宴上,足利混蛋跟我说,既然我不愿意继承斯波家家主之位,问能不能把斯波义银转为他的幕臣,不然足利家的三管领就只剩下两管领,脸面上不好看。” 青山长虎闻言,顿时汗如雨下,“在下思虑不周,罪该万死。请主公责罚。”心中不由大悔,自己真是没事儿闲得,让斯波义银在洛西晃荡什么,还让他负责岚山地区,真是晕了头了。当初让他随军上洛,就是手臭棋,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看到青山长虎的样子,织田信长点点头,“用不着这么紧张,这次想不起来,下次也会想起来。他手下那帮人,正经事不一定做得好,花花肠子却是不少。当上将军,开始想抓我的小辫子了,顺便再扯扯我的后腿,真是好算计。” 青山长虎这时可是对足利义昭恨之入骨了。不跟他打任何招呼,就征用伏见,还可以说是自己地位低微,没有瞧得上。但这次他征用斯波义银可就是心怀歹毒,弄不好自己都有可能要剖腹谢罪。虽说有可能是神仙打架,伤及无辜;但让长虎说,更大的可能是在算计自己,让信长自断一臂。即使没有剖腹那么严重,只要失去主公信任,那么后面无数排队的人,将会一个个超越自己。这岂不是生不如死。 源七郎脸色阴狠下来,抿着嘴问:“主公,要不要……”,伸出左手,冲着喉咙做了个割首的动作。 第二十章 近畿情报源 织田信长哈哈大笑起来,“你想到哪儿去了。不用不用,我刚才不是说过,这些乱码七糟的事还用不着你来做。其实,还是足利混蛋提醒了我,斯波义统被害是在哪年,我都有些记不清了。对了,是天文二十二年,一晃十五年过去了。青山家这些年辛苦了,你们做的很好,我很满意。” 青山长虎万万没有想到竟会得到如此评语,一时竟不知说什么才好。 “当年能够让我无条件信任的,也就只有平手大人和你们青山家了。可惜,平手大人最后竟然用如此暴烈的方式走了,没有看到织田家上洛之日。”说到这里,织田信长声音暗淡下来,显然对当年发生的事至今不能释怀。 “虽然当时还小,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那样的事,但想来政秀大人也是求仁得仁。政秀寺这些年来香火不断,也是多亏主公关照。主公还是不要过于感怀,容易伤身。”长虎劝慰道。有些话毕竟不是臣子可以说的。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这次回去,该过去看看老师了。可惜平手家现在剩下的是一群酒囊饭袋,我就是想提拔也提拔不起来。仙千代,回去后提醒我去一趟政秀寺。”织田信长吩咐。 在旁一直默不作声,揉着信长太阳穴的万见仙千代赶紧答应下来。 “说说就说远了。源七郎,你回去后就让斯波义银直接去觐见将军吧,我就不见他了。另外尾张的那千石土地也不要收回来了,算是尾张留给斯波家的感谢。你负责把粮拨过去。” 青山长虎赶忙应承下来,让自己当年的主家来拜见自己,搁谁心里都会觉得别扭,相见不如不见。不过山口飞驒守和长谷川桥介还在他名下,这两人应该怎么安排,还是要问清楚。 织田信长犹豫一下,“暂时还是让他俩跟在斯波义银的身边。等过一段时间,安稳下来,就让他俩在你手下做事吧。父亲当年给我留下四大家臣,内藤家断了家名;林秀贞大人现在老了,已经上不了战阵;平手家的那帮窝囊废,我懒得费心思;只有你们青山家,尤其是你青山长虎,是我亲手培养出来的,这次上洛也是立下大功。回去后我给你加增两千石,另外伊东家,神子田家和尾藤家都拨给你做谱代。好好干,不要辜负了我的期望。” 这一刻,青山长虎真是被感动了。虽然后世对织田信长褒贬不一,还有很多人认为他性格过于暴虐,动不动就是抄家灭族。但是织田信长对自己及自己身后的家族,那真是没的说。从这一刻始,源七郎暗暗下定决心,只要自己在,就绝不会让‘本能寺之变’有发生的可能。 回到伏见阵屋后,青山长虎马上就把斯波义银召来。 在听到新将军向织田信长索要自己时,斯波义银也是被吓得脸色蜡黄。浑身颤抖地发誓,上洛之后,没有私自和新任将军有任何联系。 “这我知道,不然不会现在叫你过来。早在路上,就会被乱军所杀。可是你不认为只要你活着,就会对青山家和织田家产生威胁吗?”长虎冷冷地说。 斯波义银有些绝望了,难道这些年来,一直战战兢兢的活着。为了让人放心,不惜纵情声色,娶了十八房妻妾;平时不敢接触任何地侍豪族,生怕被安个谋反的罪名。这回终于再也逃脱不掉,终将会像杀鸡似的被悄无声息的干掉吗? “不怕跟斯波大人说实话,当年你的命就是我救的,如果你最后做出了损害织田家的事情,我万死不辞其咎。虽说这些年来你我有些交情,但是主公跟我说起此事时,我还是建议让你暴毙的。这个结果除了对你不好外,对大家都好。但是主公宽宏大量,让我告诉你,明天去拜见新任将军。从明天开始,你就正式成为幕臣了。”青山长虎脸色依旧阴沉。 一听到自己能够活下来,斯波义银连连叩首,一连串感谢的话语变着花样涌出,直到被源七郎制止。“虽说主公已经答应了,但不要忘了我才是仲介人。如果不能让我满意,我是不会让你去做幕臣的。” “不知青山大人有何条件,只要在下能够做到,尽管吩咐。”斯波义银总算是恢复了血色。 “条件你来想,但是必须能够让我满意。不用着急,你还有一夜的时间。不过,到明日辰时还是无法让我满意,那么后果就不用我说了。” 在青山长虎谆谆诱导之下,斯波义银保证在成为幕臣后,一定会利用职务之便,帮助织田家探听幕府的各种消息,并把京都的信息,公家和幕府中各类官员的倾向及时通知给岐阜。作为担保,山口飞驒守和长谷川桥介两人成为斯波家的家老,斯波家的大小事情由这两人负责办理。青山长虎也会派出数人做为与力借给斯波义银使用,并组成受青山长虎控制的家臣团。 二十四日,斯波义银在拜会了足利义昭后,当日即被招募为幕臣,在受封管领之前,为了增加资历,先是成为相谈众一员。并在摄津受封两千四百石,成为越水城城主。这样斯波义银就拥有了三千四百石的封地。 当日,足利义昭还给织田信长送来两封御内书,织田信长愉快的接受下来。 其中一封是许可织田信长使用足利氏五七桐纹;许可行军使用的旗、幕加付二引两;许可织田信长本人使用牛车;也就是说织田信长下次进行征伐时,可以以将军的名义发动。 另一封则是感谢状,为这次上洛织田信长所立下的巨大功劳表示感谢。这倒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不过事后青山长虎听说足利义昭在这封感谢状的开头竟然是这样写的,‘御父--织田弹正忠殿下’,这就让源七郎禁不住暗暗咂舌了,这可真够狠的。 斯波义银家臣的事情,青山长虎在与山口飞驒守和长谷川桥介商议过后,两人各受封五百石。因为作为相谈众,斯波义银必须一直留在平城京。山口飞驒守成为越水城代城主,负责处理斯波家领地的一切事宜,还要收集有关摄津的情报。长谷川桥介则陪同斯波义银留在平城京,借住在青山家下京武家屋敷,获得幕府这一方面的情报。青山长虎则保证在两至三年后,把二人换出来,重回织田家。 至于自家家臣,源七郎则是早已有所计划。在没发生此事之前,为了保证青山家在山城的商业利益和及时掌握近畿的情报,长虎打算在返回美浓时留下七至十人照顾产业。毕竟在自己离开后,青山家的影响力肯定会减弱,细川藤孝兄弟虽然答应帮忙,那也只是大的方面,没有人会像照顾自家产业那样认真。渡边一党在自己离开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也是很难猜测。这回留下的人员,可以作为与力挂名在斯波家身上,实在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作为首批平城京外派人员名单,青山长虎衡量了许久。最后决定由溝口秀胜和神子田正治带领四名带刀侍者和十名足轻留下。 溝口秀胜和神子田正治二人都是小姓出身,在忠心方面不用怀疑,能力也非常不错,而且两人还属于互补型。溝口秀胜优点是性格开朗沉稳,很快能和各类人交上朋友,行政能力和武力值虽然在家中不算最出色的,但胜在平衡,缺点是在政治敏感性上几近于白痴;这一点神子田正治正好能够给予补足,此人思虑缜密,好谋善断,是极好的参谋人选,就是性格上有些阴沉,让人不好接近。 留下的这十六人会在平城京驻守一年,然后被换回。主要任务是负责处理生意上的纠纷;传递平城京发生的各类消息;这回再加上看顾斯波家。作为报答,溝口和神子田二人会从斯波家领到五十石的食禄,带刀护卫十石,足轻一石。 这样从消息渠道上,青山长虎可以从三个方面获得近畿的情报。分别是由佐治众负责的佐治屋;垄断山城桂川水运业的小豪族渡边一党;以及挂名在斯波家的京城驻守众。三个方面的侧重点不尽相同,佐治众主要负责佐治屋的生意,青山家的物资调配和堺的商业信息,主要是关于商业的情报;渡边一党则侧重于山城和摄津的大事小情,豪族之间的势力消长和恩怨情仇上,偏重于近畿地方上的情报;驻守众则由于身份的关系,能够探听到上层的各类消息,这对于青山长虎掌握平城京的风向极有价值。 十月二十六日,织田信长率领大军返回岐阜。足利义昭率领手下幕臣一直送到洛东山科附近,两人辞别时,一幅君臣情深的模样,实在是让当场的许多人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跟随织田信长一起上洛的德川军和浅井军也同时返回领地。信长没有食言,回到岐阜后,立即拨给德川家康五百石米作为军粮,并下令水野信元配合德川家攻打远江。这一年的十二月份,甲斐武田,三河德川同时向今川家发起攻击。骏河今川家陷入灭顶之灾,相模北条家一怒之下退回嫁给北条家下任家主的武田信玄长女,甲相骏三国盟约不可避免的全面破裂。 十一月十日,把洛西权力全部移交给三渊藤英后,青山长虎载着满满几车京都特产,在佐久间信盛等人的迎送下,率领手下近千人马离开京都。驻守众则进驻伏见武家屋敷。 回到美浓的青山长虎首先来到岐阜,向主公汇报了近半个月来平城京及幕府的情况。然后来到自家在岐阜城的武家屋敷,青山甚又卫门夫妇此时正在此休养,与父母相处半天,叙述了一番在平城京的见闻。到了晚上,被母亲笠原夫人赶回関城,两位夫人已经是等得他望眼欲穿。虽说是骑着快马,身边也只有数名小姓相随,但到了関城已是深夜,大手门早已关闭。青山长虎不想因为自己改变规矩,当夜就在城下町住下。 第二一章 豪华的礼物 天刚蒙蒙亮,青山长虎就被一阵吵杂声吵醒。迷迷糊糊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就是惠生那俊俏可爱的小脸,正是最可爱的时候。本来昨日长虎还没有觉得怎么想念,可是看到这个奶声奶气的小家伙全身心的依赖在自己身上,毫无保留的信任自己。顿时感觉心中从不知道的一个地方塌陷了,柔情溢满全身。 “惠生怎么过来了,想父亲了吗?”长虎一把搂起惠生抱入怀中,小家伙全身软软的,真是让人稀罕。 “想了。母亲每天都拿着一张纸,说看到这张纸就不想父亲了。父亲也给我张纸吧,我拿着纸就不用想了。”小家伙的回答实在让人出乎意料。 “想要多少纸父亲都给,不过不想父亲可不行,那我可要生气了。”虽然不知道女儿说的是什么,但这时候就是要天上的星星,长虎也会想办法满足要求。 “那我不要了,父亲也不要生气。”小家伙用满嘴口水涂抹着长虎日益刚毅的脸颊。 “小姐怎么过来的,雪也过来了吗?”长虎问门口的菊千代。 “是左卫门叔叔领我过来的。大母和母亲都要过来,但左卫门叔叔不让,说是怕出危险。要不是我使劲哭,左卫门叔叔就要自己偷偷过来了,以后不跟他玩了。”没等菊千代回答,惠生就骄傲的抢答了。 “奥,左卫门来了,去把他叫来。另外把给小姐带来的礼物也拿来。”源七郎吩咐。 “嗨嗨。”门外的菊千代侧身退出去。 “喜欢吗?”长虎从菊千代手里接过从京都买回的九月人偶,问惠生。 作为京都的特产,九月人偶一向和京扇齐名,做工精致美观,远远不是美浓当地所产人偶能与之相比的。惠生立刻欣喜的从长虎手里抢过来,抱在怀里,也不说话,只是连连点头。 “那你跟新朋友先一起玩儿,父亲和左卫门叔叔说说话好不好。 惠生歪着脑袋,“那好吧,不过要快一些,母亲今天很早就起来,等着父亲大人呢。” 长虎心中一惊,不免生出几许惭愧。向左卫门摆摆手,让他稍微等一下,赶紧穿好衣服简单的洗涮一下,就带着随从和玩得正兴起的惠生返回関城。 路上,青山左卫门向青山长虎汇报了这两个多月的情况。先是简单汇报了関城发展情况,用一句话来形容就是形势大好。城下町发展迅速,上洛前已经由最开始的五日一市,变为三日一市;现在三日一市也逐渐满足不了需求,逐渐有两日一市发展的趋势。 然后是集中精力汇报两位主母现在的状况,“首先发现怀孕的是主母初音,主公刚刚离开不久,主母在十日清晨起开始呕吐,以为是患了病赶紧请来医生,结果发现已有两个月的身孕,这下整个関城的人都忙乱起来。第二天,正在给主母煮孕妇饭的雪姬又突然晕倒,还没离开的医生一检查,发现也有了身孕。” “主公,你是不知道。当医生通知我的时候,我都快傻了。管理城下町这样的事,还敢伸伸手。可是怎么照顾两位夫人,我一点都不懂,当时跳河的心都有了。真万一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对得住老主公(笠原清繁)啊。现在主公回来,我这颗心才算放下。”与两个月前相比,左卫门确实瘦了不少,看来这两个月给他的压力真是不小。 长虎环顾一下路边,与两个月前相比店面确实又增加少许,看来左卫门干的还不赖。“这次让你留在家中真是辛苦了,两位夫人现在情况怎么样?” “现在还好,托八幡大菩萨的保佑,总算是能吃下东西了。上个月,两位夫人都是吃什么吐什么,都瘦的快脱像了;要不是笠原夫人有经验,做的鱼粥能够下口,我真要一死以谢天下。不过,家中的女人们都说,这样强烈的妊娠反应,肯定是男孩。我想也是这样,当年雪夫人生小姐的时候,几乎就没有什么反应。”这时话语就颇为欢快了。 “已经到惊动母亲的程度了吗?怎么没人告诉我?”长虎皱皱眉,心里多出一份急迫,下意识的夹了一下马腹。 左卫门赶紧回复,“老家主(青山甚又卫门)得到消息当晚,就和笠原夫人赶到関城。笠原夫人说前几个月是最危险的,尤其是第一胎,所以一直帮忙照料到这个月的月初。两位夫人都恢复了胃口,精神也好了,才和老家主返回岐阜。主母不同意把这些事告诉主公,怕主公为此分心。一直跟我们说,外面的事情由主公说了算,家里的事情她说了算,雪夫人也是这样说。我们不好违拗,也认为主母说的在理。” “有道理。”这时,长虎终于觉得自己实在是愧对两位夫人,抱紧惠生后,加快了马速。 远远的就看到在大手门处,站着一队妇人,为首的正是初音,穿的和服是自己在京都时送给她的西阵织--红叶秋荻文锦做的。紧跟在身后的是雪姬及下人和侍女。 看着已经被冻得通红的脸颊,青山长虎心疼不已,恼怒的训斥站在旁边的侍女:“这么冷的天,怎么让两位夫人在外面等。出了事情,我看你们是不想活了。” 吓得侍女们全都跪下告罪。 “七郎不要怪罪下人,实在是初音任性。昨日听到传报,说是七郎已回到美浓,就没有心思做事了。今晨从城下町传来消息,大人昨夜已经到了城下町。如果不是左卫门阻拦,我可不会在这里傻等,早就把你揪回来了。”说完,眼角还颇带风情的剜了长虎一眼。让长虎着实激动不已。 遥想当年,初音可是非常婉约的性子,外柔内刚,哪会说出这样的话。婚后这几年,尤其是做了主母后,性子竟逐渐变得干练起来,很有向笠原夫人性格发展的方向。不过话说回来,也是环境逼着她不得不做出这样的改变。 青山家在青山长虎的带领下,得到迅猛发展,家臣不停的增加,宅内各种人员也在不断增加;如果还像以前那样,是很难镇得住‘宅内’的。 长虎轻轻抱了一下初音,然后又趁人不备,向初音身后已经激动得双眼含泪的雪姬做了个鬼脸,逗得雪‘噗嗤’笑出声来,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珍珠止不住的滑落。大家都装作没看见,只有初音暗地里狠狠掐了长虎数下。 好在身边的青山左卫门解了围,“两位夫人,赶紧回屋暖和暖和吧,不要在这里惊吓下人们了。” 进了主屋,青山长虎像是献宝似的,把从平城京带回来的珍奇异物,摆放在两位夫人面前,供两人挑选。 首先拿上来的是绸缎,因为丝布行业就在自己管辖之下,所以这次带回来的无一不是精品。丝绸、缎子、织锦、纱绫、文锦等高等织物的花式纹样都是现在京都最流行的,美浓的妇人们不要说是见过,听都没有听说过。就连拿回的布料都是以胭脂、紫蓝为主的京友禅,和美浓蓝绿为多的色调大不相同。两位夫人的心神一时都被吸引过去,挑挑拣拣,再和侍女讨论讨论,上午的时光飞快地就过去了。坐在一旁的长虎也不吱声,只是拿着各种玩具逗惠生玩。 终于有使用人过来询问午饭是否端上来,女人们才反应过来已经消磨了一上午的时光。初音红着脸向青山长虎致歉,却得到了个意外的消息。“你是说每年冬至都会有一批这样的织锦被送来,这怎么可能?”初音捂着嘴发出惊呼。 长虎得意的将自家的手,已伸入丝布行业和油行业的事说了,两位夫人顿时大兴奋。连午饭也顾不得吃,把刚才选中的再次精挑细选,每样精选了一至两匹后,才恋恋不舍的把剩下的让人收入藏室。 吃过午饭后,长虎继续展示。 “这是洛阳城现在最流行的御影堂式京扇,是右卫门尉殿下(佐久间信盛)特意送给我的。一共就这十二扇,你们各挑两扇喜欢的拿去。这可不是大街上随便就能买到的,是右卫门尉殿下特意在布袋屋定制的,上面的风景是京一年四季最美丽的几个地方,有机会我带你们去游玩。”青山长虎兴致勃勃的介绍。 “这个布袋屋是在上京吧?”初音直接张嘴问。 源七郎明白初音的意思,翘起拇指比划了一下。 “那丹羽大人和木下大人又送你什么了?”刚刚挑选绸缎时,听长虎大致讲述了京都形势的初音没好气的问。 “下京最有名的是味增和酒。”长虎尴尬地回答。身旁的雪姬,用刚刚到手的京扇一下子把嘴挡住。 “不过明智大人为了感谢咱家在中美浓对他家的照顾,送给我一坛你最喜欢的东西。”源七郎故弄玄虚的说。 “是京的渍物吗?是萝卜的还是黄瓜的,嗯,明智大人不会那么吝啬,肯定两样都会送。” 长虎皱着眉头,无奈的说:“有人会去一趟洛阳城,专门送那个嘛。那不是在打我脸吗?” “你不是说我最喜欢的嘛。还是坛装的,我可猜不出来了。”一副小女人哀怨的样子。 长虎立马投降,“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拉掉一个字。是你最喜欢喝的东西。” “难道是抹茶,一坛抹茶?”雪姬抢答,看来母女俩都有这个习惯。 “想不到吧。我刚才不是跟你说过明智大人负责洛东嘛。是今年宇治森园产的最高品质的初芽抹茶,每年森园不过产二百坛上下,每坛至少五枚金子才能拿下,这还要跟茶师关系深厚才能拿到手。青山长虎得意洋洋的说。 “你们这帮人可都是发了大财了。”初音信仰净土真宗,很看不惯这种行为。 “那是,我有钱我自豪。”被老婆说,长虎不在乎。 可能是最初的新鲜劲儿过了。两个孕妇很快就掐脖子的掐脖子,打瞌睡的打瞌睡。惠生也趴在长虎怀里睡着了。 回来的第一天,长虎肯定要陪初音,赶紧叫来侍女把雪姬和惠生送回屋休息。 第二二章 屋内私房话 屋内只剩下源七郎和初音两人,看着初音似笑非笑的嘴角,长虎不知为何觉得嘴角有些发干,颇有些心虚的感觉。一时竟吱吱唔唔起来。 初音斜躺着,左手拿着刚刚到手的京扇,轻轻敲打着榻榻米,“怎么不说话了,刚才不是口才挺好的嘛,我也听得高兴,接着说嘛。”根据对初音的了解,长虎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小心翼翼的回答:“不知夫人想听什么,说说东山的枫叶如何。离开京洛前,正是枫叶最红时,那红得可谓夺人心魄,我跟你说……,” “这个以后再说,我想听那个,‘你爱,或者不爱我,爱就在那里,不增不减;你跟,或者不跟我,我的手就在那里,不舍不弃;来我的怀里,或者,让我住进你的心里,默然相爱,寂静欢喜。’,真是让人羡慕,看来是我当道,让你没法住进她的心里,还需要寂静欢喜。你还想怎么欢喜,说出来没关系,我来帮你想办法。”这番话下来,足以酸得让人倒牙。 这下青山长虎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怪不得自从见了初音后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原来是家里的醋缸被青山长虎的抄袭之作给打翻了。“你这是说到哪里去了,当时不是送给你和母亲一人一匹西阵织嘛。既然雪什么礼物都没收到,就给她写了个随手之作,也是安慰一下,跟你那个西阵织的价值可是差远了。不用这样吧。” “不用这样,你问问现在岐阜的夫人们,还有哪个不知你写的这首诗,一个个成天‘你见,或者不见我,我就在那里,不悲不喜。’,也不觉得厌烦。还有雪,成天就在我眼前晃,不就是因为收到你的情诗了嘛。天天拿着那封信在屋里端详,这是在向我示威呢。如果不是因为肚里的孩子,我一定马上让贤。你觉得如何?”初音气势汹汹的逼问。 看着初音张牙舞爪的样子,青山长虎发现自己好像低估了那首诗的威力,没想到这么多人都知道了,怪不得惠生说雪成天拿着张纸呢,看来就是自己写的这封信了。这点源七郎确实忽视了,这个时代,没有什么娱乐,就连将军开个连歌会都是可以让人议论大半年的盛事,不要说自己给雪抄的这首诗,就是在四百多年后那个全民娱乐的年代都感动了很多文艺青年。换成这个年代,如果不是通信不通畅,恐怕不等青山长虎回到美浓,这首诗就传回京都了呢。 跟老婆讲道理,能讲得通那是神仙,更不要说老婆还是在有孕期间。好在长虎也没那么傻,直接以情绪过于激动不利于孩子的名义,让初音的情绪平复下来。再一番花言巧语加上诅咒道歉,才让初音算是出了胸中闷气,稍微化解了心中的委屈。 “我也知道这不关雪妹妹什么事,但每次去岐阜,不是阿松就是阿春,就连母亲大人(濃姬)也要问我你给我写了什么没有,让她们也鉴赏一下,你让我怎么回答。每当她们问起,我就觉得有一口气憋到嗓子眼出不来,你说你是不是诚心的。”初音边掉眼泪边委屈的说。 “我觉得她们才是诚心的,她们是在妒忌你呢。你想想,那么漂亮的和服,她们哪里见过。一定是你穿着漂亮衣服过去,让她们心里不舒服了,才这么问你的。你跟我说,是不是穿着我送你的西阵织,过去拜见母亲了。”青山长虎一脸肯定是这样的神色。 “才不会呢,她们那是羡慕,哪里是妒忌。我平时也没看到你专研佛法,怎么会写出这么有佛性的情诗来,真的是很奇怪啊。难道侧室才能激发你的佛性?我这个夫人却没那份荣幸?”初音脸色虽然缓和下来,但是不肯让源七郎将话题转移,继续回到诗上来。 “哪儿的事呀,我当时也只不过是顺手一写而已,哪里会想那么多。夫人你可冤枉死我了。”长虎继续赔礼道歉,低头认罪。 “既然不是这样,你也给我顺手写一首,就写在这上面。”初音打开手中京扇,扇面正面是狩野正信画的‘清水寺三月赏樱图’。 青山长虎发觉自己坐蜡了,如果夫人三天两头让自己作诗,自己还不如现在就找个三尺白绫把自己了解算了。 “怎么,能给雪写,就不能顺手给我也写一首?”看到面有难色的源七郎,初音感觉胸口又开始憋气。 “怎么会,给夫人写那是天经地义。不过,要是总写,就不好了,让主公知道了,会说我不务正业。再说,连歌会那样的事我一向不愿参加,人家看到我总给你写却不去参加他们的歌会,会不会认为我是瞧不起他们,弄个不好会树敌的。”连青山长虎都很佩服自己这番急智,竟然迅速找出理由。 “那好吧,你就写一首好了;不,两首,要比雪多;还有,要比你给雪写的那首好,不然不算。”初音提出要求。 要比那首‘见与不见’还要好,要有佛性,还要是情诗,青山长虎终于知道了什么是作茧自缚。源七郎不得不皱着眉头,再次充当文抄公,拼命回想上辈子曾经背过的情诗来满足老婆的要求。 “奥,这么快就写出来了。快念给我听,写得不好我可不依。”看到长虎在扇面上收笔,初音不免吃惊,睁大了眼睛,很萌的瞅着他。如果不是想着初音现在四个多月的身孕,说不定在这难得的冬日午后阳光下,源七郎就要化身为月下色狼。 “那一天,我闭目在经殿香雾中,暮然听见,你诵经中的真言; 那一月,我敲过所有的木鱼石,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我磕头匍匐在山麓间,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世,转山转水转转世经轮,不为来生,只为途中于你相见。” 有人说男人是视觉动物,而女人是听觉动物,确实有些道理。当长虎念完这首好不容易才想起的情诗,发现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讶异的望向初音。却发现初音双眼迷离,眼波好似要流出水似的。以为出了事情,赶忙过去抱住,不想换来一阵热烈的亲吻。 “你这是怎么了,这么激动。不过是首诗罢了,比见到我送你的礼物还激动。”长虎不解风情的问。 初音撅撅嘴也不回话,只是温柔的靠在长虎身上,一时两人都陷入无言的甜蜜中。 不知过了多久,屋外一阵吵杂声,惊醒了屋内二人。一身疲乏回来,难得在初音这里松弛下来的源七郎不由大为恼怒。“菊千代,什么人在这里大呼小叫,我不在的这几天,连规矩都没有了吗?” “嗨嗨。大人恕罪,我去看看出了什么事情。”坐在屋外回廊静候的菊千代,迅速回复。 “等等,不用了,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初音急忙对青山长虎说。 “那好吧,不用去了。是和胜千代换班的时间了吧。回去后好好休息。”长虎继续妥协。 “嗨嗨,那在下就先告退了。”回廊外传来菊千代静静离开的脚步声。 “我已经让菊千代走了,是怎么回事,应该可以说了吧。”长虎搂着初音宠爱的问。 “刚才出声的是三个小家伙,我让他们几个今天过来的。你见见吧。”初音的声音有些发颤,但却透出几分坚定。 “怎么,要向我推荐人才呀。是不是觉得我的小姓人太少,要给我增加几个?”长虎半开玩笑的问。 “不错,七郎,就是如此。我希望你能把这三个人加进去。”初音正色回答。 青山长虎脸色冷了下来,虽然他这次出征确实忽视了两位夫人,心中有些内疚,想要有所补偿,但绝对不会是这种干政的补偿。开了这种先例,后患无穷,长虎心中暗想。 长虎正要开口拒绝,却被初音抢过话头。“殿下难道不想知道我推荐的这三人是谁吗?” “谁都不行,夫人管好家里的事情就行了。我还有些事没做,晚上再过来。”说完,长虎就要起身离开。不想,袖子一把被初音拽住。源七郎不敢使劲,怕把初音拽倒,只好重新坐下,却沉着脸一句话也不说。 “殿下,我知道这么做很过分。但是自从加入青山家,我就从没有对你的政务指手划脚过,这你承认吧?”这次声音变得坚定起来。 长虎犹豫了一下,虽然没有吱声,还是点了点头。 “我也没有为森家或是主公谋过任何利益,这你也承认吧?”初音再问。 长虎还是点点头。 “但这回我却坚持让你收下三个小姓,你难道不想知道为什么吗?” 长虎摇摇头,表示不想知道。 好在初音也没指着长虎会答应,只是径直说下去。“这三个人一个是伊东长久的长子甚太郎,一个是平野长治的长子权平,还有一个是牧野成继的儿子田三。经过我的观察,你留下的这几个半大小子中,这三个都不错,心性好,年龄也大了。如果再不召进家中,我怕你将来会后悔。” “你这话说得好没道理,本来这几人我就是准备召为小姓的,用你多什么嘴。”长虎嘴硬的回答,但语调里不免透出几分心虚。实话实说,这三个人确实是一直被他压着没有收进小姓众里。要说原因,只有伊东长久是自己的与力身份,把他的长子收做小姓是否合适,让源七郎有些拿不定主意,准备等等看主公那里有没有什么说法。这回主公把伊东家指定为自己的家臣,那就没有了任何障碍,回来就准备把他召入小姓众的。 另外两人却是自己有了私心,故意压下来。平野家虽说是谱代家臣,但当年的减封家变中蛇鼠两端,经青山长虎事后了解,起的坏作用实不亚于户田家,这让长虎心中一直有着强烈的厌恶情绪。 而牧野家则是现任牧野家家主牧野成继即曾根昌世,在后来义信自刃事件的表现让青山长虎大为不满。在长虎看来,自己冒着巨大危险把他从甲斐救出,又让他继承了自己谱代家臣的家名,可以说是仁义至尽。成为家臣后,理应割断旧情,忠心奉公新主,但他的表现却让自己大为失望。所以,让这两家的后代进入小姓众,源七郎非常不情愿。 不想,这次竟让初音挑明,长虎不由三分羞愧七分恼怒。 第二三章 初音的劝谏 “那好啊,既然你也这么想,那咱俩想到一块儿去了。现在就把他们几个叫进来,通知他们这个消息吧。他们盼望这一天可是望眼欲穿了。”看到长虎嘴上答应了,也不管源七郎现在脸色多么不好,就要召人进来。 “再等两天,也不急于一时。等过了这段时间再说。”长虎决心不让初音的‘阴谋’得逞。 “你看他们都来了,这么就让回去,岂不是伤人心。反正用不了多长时间,就把他们叫进来吧,好不好。”初音反手抱住源七郎的腰,下定决心要把这个事情办好。 青山长虎一看初音不肯放弃,就推脱说:“那就让甚太郎先进小姓众吧。另外两人再等等。” “从年龄上说,田三比甚太郎大四岁,就连权平都比甚太郎大。要入也应该是田三和权平先入。你看这么好不好,这回让田三和权平先加入小姓众,甚太郎下回再说。”初音狡猾地说。 这下青山长虎也看明白了,伊东甚太郎就是个陪绑的。初音这回的主要目的就是要把田三和权平送入小姓众。顿时觉得胸中怒气勃发,向初音吼道:“我是家主,我想让谁入小姓众谁就可以入,我不想,你再怎么说也没用。” 这是青山长虎头次在初音面前如此失态,不想初音竟然也毫不示弱。“七郎,你上洛前怕我无聊,给我许多你看过的书,让我打发时间。里面就有一本从大明朝传过来的《三国演义》,我记得里面的曹操在官渡之战后,把曾经与袁绍有联系,写过密信的群臣留下的证据全部焚毁,并表示既往不咎。原文应当是‘当绍之强,孤犹不能自保,而况众人乎?’。当年的事情,我亦有耳闻,家中老臣人人自危,难道你就没有一点错误吗?再说当年事情当年了,事后不依不饶,纠缠不清,非君子,亦非大丈夫,女子犹不如也。” 青山长虎听到初音竟然如此评价自己,说不得恼羞成怒,“你一女子,懂得什么,竟敢如此评论?” “牧野成继因为什么恶了你我不清楚,但是当年既然收了此人,又给了他这么大的权利和地位,就是为了现在折辱他么?平野长治是家中谱代重臣,你这么做不是让家中谱代再次心存恐怖吗?新晋家臣你如此对待,谱代家臣你亦如此对待,青山家将来会变成什么样,我真的是很难想像。家名说不定也会断在你的手上。” 听到如此‘恶毒’的诅咒,如果不是怀孕在身,青山长虎一定会好好教训这个孕妇。不仅诅咒自己,连未出生的儿子都要拖累进来。一把拽开抓住自己腰身的膀臂,就要踹门而出。不想抓住自己腰身的膀臂竟然轻飘飘的毫无力量,自己反而因施力过大,踉跄了一下。 长虎转头怒视初音,发现初音脸色苍白,豆大的泪珠从脸颊滑下,却倔强的用上牙咬住下嘴唇,努力不发出呜咽声,想来是不想让屋外人知道。看到初音的可怜模样,长虎心中一痛,任谁也不会毫无理由的去诅咒自己的丈夫和未来的孩子啊。难道真是自己做错了? 长虎有些迟疑的又缓缓坐下,压低嗓子说道:“你疯了,不管天大的理由,也不能这样说话。如果让父母知道了,咱俩都有可能离缘,你知不知道。马上就要做母亲了,怎么说话还是这么不知轻重。好好说话不行啊,我也不是不讲道理。” “这不是急了嘛。我把三个人叫过来,你让最小的那个入小姓众,另外两个会怎么想,弄不好又是一场风波。我岂不是成了青山家的罪人?”初音低头边掉眼泪边说。 看到初音低头,源七郎觉得自己火气也消散了似的,回想初音说的话,竟然觉得非常有道理。尤其是牧野成继之事,自己实在是小肚鸡肠,全无家主气度。而要当着另外两人把甚太郎召入小姓众的决定,更是脑残,难道是这些年的顺风顺水,再次让自己的脑袋迟钝了不成。这可是战国年代,一个不小心,一个错误的决定,就能让自己掉了脑袋。逆水划舟,不进则退啊。 有心答应初音的劝谏,又觉得拉不下脸,在初音面前丢了面子。两人一时间竟僵持了下来。还好没过多长时间,换班过来的胜千代在门外询问是否让请求拜见的田三等三人进来。青山长虎斜眼瞅了初音一眼,见初音没有搭话。想想还是吩咐三人进来。 看着以田三为首的三个人进来后,恭敬地拜伏在眼前,每双眼睛都掩饰不住的热烈盼望。让青山长虎禁不住扪心自问,自己做的是否太过份,就连一向不干涉政事的初音也出来打抱不平。同时也想起前世很有名的一个观点,‘性格决定命运’,一个没有气度的家主如何能成大事。主公宽恕了松永久秀,所以迅速平定了近畿;前世的丰臣秀吉宽恕了上杉、岛津、毛利,连德川都能容下,成就了他在日本史上唯一以低贱的农民身份一统日本的功绩。 自己就算是知道历史的发展方向,如果连一个小小的牧野成继和平野长治都容不下,也终将不是个成就大事的人吧。想到这里,长虎斜眼看了看坐在身侧的初音,心里凭添了几分感激之情。只有夫妻之间才会利益完全一致,在这种情况下还是忍不住要劝谏自己吧。 “刚才你们主母求我把你们收进小姓众,说你们学到的本领已经足够应付在我身边的政事了。说实话,我还是有些不放心,在我上洛之前你们并不够格,不然以田三你的年龄早已就被我收进来了。”说到这里,长虎声音顿了一下。 只见田三满怀希翼的目光黯淡下来,嘴角紧紧抿着,一脸倔强之色。长虎笑了笑,“怎么,田三,看起来有些不服气呀。” 因为没有入仕,田三现在还不能称臣。“草民不敢,但在下一身武艺,相信不差任何人。” “这不还是不服气嘛。不错,你父亲是我手下心腹重臣,按你的武艺来说,两年前也有资格进小姓众了。但是你说说为什么你和安田源右卫门一个年纪,不管是家世还是武功他也不如你高明,我把他收进了小姓众,你却迟迟进不来?” 田三偷偷瞟了一眼初音,发现她只是一脸紧张,却没有给自己任何提示。寻思良久,迟疑地说:“是在下的脾气不符合殿下的要求吗?” “你这不是心里也明白是怎么回事嘛。你的武艺将来不会在你父亲之下,这一点我没有任何疑问,但是你的脾气往好了说是直爽,往不好了说就是暴躁鲁莽,遇到事情动不动就热血冲脑,不管不顾起来,这儿我没有说错吧。举个形象些的例子,知道加藤弥三郎大人吧,你的性格比他还要暴躁。我担心不压压你,将来闯的祸恐怕比他还要大,反而是害了你。我本想再压你两年,直到像现在的前田利家大人那样能够正确处理突发事情,不再尤着脾气胡来,再把你召进来。但既然夫人为你说了好话,明天就向菊千代报道吧。不过,记得我今天和你说过的话,千万不要日后后悔。”虽然不收他进入小姓众并非这个原因,想要磨他的性子也并非要用这个办法,但既然准备用此人了,这种折服人的小技巧,源七郎还是会使的。 “嗨嗨,叩谢殿下苦心,臣一定记住今天的话,今后绝不尤着自己性子乱来。但请殿下放心。”本以为这次同样是希望而来,失望而归;不想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主公竟然真的答应自己进小姓众了,田三兴奋的一时全身发抖。 “你们两个也是如此。权平你的特点就是没有特点,什么都还可以,却什么都不突出,无法让人留下印象。田三还有一身超人的武艺傍身,可是你在任何方面在家中都排不了前三名。这样可不行,这次我把你收入小姓众,但是你必须考虑将来究竟要向哪个方向发展,不然就是我再想怎么提拔你,没有过人的功绩也是不可能的。”长虎点点跪坐在田三左侧的平野权平。 “嗨嗨,殿下放心,权平必努力精进。断然不会辜负殿下今日的教诲。”权平也是兴奋地连连叩头以示感谢。 “至于你甚太郎,这回你是沾了田三和权平的光。你的年龄还是小了些,希望这回我不是拔苗助长。你们三个,都好好感谢主母吧,如果不是她求恳,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这件事的。退下吧。”说完,长虎挥挥手,示意三人退下。 三人走远后,初音正容跪坐到下属位子上,向青山长虎谢罪。 长虎笑着摆摆手,“说起来还要感谢你,这次的事我做得确实孟浪了。弄不好,说不定还会有大事端发生,为家中埋下隐患。下次如果再有这样的事,还是要劝谏我。但是手段就不要这样激烈了,女子参与家中政事,并不是什么好事。我也不是不识好歹,有了你的劝说,再有这样的事我会酌情处理的。但是再要逼宫,可就真伤感情了,记住了吗?” “是,殿下。就像你说的,刚才我也后悔了。还好殿下是个听劝的人,不然家中祸事就皆是因我而起,我可是真的万死不辞其咎。以后,还是做好家内的事就好了,可不敢再参合进去了。”说完,还调皮的伸了一下舌头。 看到初音妩媚舔嘴唇的样子,青山长虎心中一热。这一趟上洛,近三个月不识肉味,还真是有些冲动,抓住初音的头就往身下按去。 第二日,田三等三人正式加入小姓众。伊东、牧野、平野三家谱代众的身份得以巩固。因为溝口秀胜和神子田正治二人现在驻守平城京的关系,小姓众的松野平介被提拔进入紫母衣众。初音进一步加深了在众家臣心中的地位,无形中主母的身份不再因为年龄的关系而受到轻视。 从十二月上旬开始,武田家和德川家对远江、骏河两国国主今川氏真正式宣战,战斗每日都在激烈的进行中。青山长虎则再次恢复了往日悠闲地日子。晨时习武,上午处理一下政事,下午则和大野清英等人入山打猎,日子过得逍遥无比。 ; 第二四章 年末诸事多 就在这种悠闲中,时间飞快地冲入永禄十一年年末。家家户户都开始为新年做精心准备,初音也把源七郎一年穿不了几回的麻裃从柜中翻出,好好整理一番,准备在新年登城时穿用。平时马虎些不要紧,新年的头天可不能出现失误,那样夫君可就在同僚面前抬不起头了。 十二月二十八日晨,天还是灰蒙蒙的。本应熟睡的青山长虎不知为何突然从睡梦中惊醒,闭眼却怎么都睡不着了。轻轻搂了一下还在睡梦中的雪姬,爬了起来。打开卧室拉门,一股冰凉的冷气涌入鼻端,让长虎精神为之一振。 刚刚做了几个扩胸运动,廊外守了一夜的伊东甚太郎和森本力士赶紧来到他身后,给他穿上保暖的外衣。“马上就要过年了,给你们三天假期,回家后好好休息。明年恐怕会很忙,继续努力吧。”长虎拍拍俩人的肩膀,鼓励道。 俩人互相瞅了一眼,兴致冲冲的点头答应。源七郎不禁失笑,到底还是孩子,这要是菊千代,一定会马上问登城的跟随该怎么办。 等到上午吃过早餐,家中下人报告已经备好了去岐阜的车马。今年的雪格外大,厚厚的已经能够没掉脚踝,明年看来又是个好年份。青山长虎小心的把初音和雪二人分别扶入轿中,生怕两人不小心,脚下打滑摔了跟头。本来八个轿夫,现在又增加四个。 关闭城门前,青山长虎带着堀菊千代和户田胜千代两名小姓,两位夫人和数名下人赶到岐阜。等到了青山家的武家屋敷,早有仆人告知青山甚又卫门夫妇。经过整日跋涉,两位孕妇早已疲惫不堪,笠原夫人没等媳妇行礼,就赶紧吩咐下人领她们过去休息。 “见过父亲大人,见过母亲大人。”与之相反,毫无倦色的青山长虎进来后,不等身子暖和过来就赶紧向双亲行礼。 笠原夫人吩咐下人把火炉放到青山长虎一侧,然后眼睛都不眨的端详着爱子。此时的源七郎正是现代大学生刚刚入学的年龄,嘴边绒毛已经渐渐发硬,幼时良好的营养以及大运动量让长虎全身都是精炼的腱子肉。跪在那里如同蓄势待发的黑豹,以前柔和的面庞也被这些年的风霜雕刻的有了棱角,双眼冷冽让人望而生畏,高大的身材就连前田利家也自惭不如。这一切都让笠原夫人无比骄傲。 “我和你母亲在这里过得相当不错,你不用惦记。不用每个月都送来吃的和用的了,隐居料足够维持我和你母亲生活。主公也想着我们,每逢节日都有赏赐下来,你就放心吧。能够听到,看到青山家蒸蒸日上,就是送给我最好的礼物。眼看永禄十一年就要过去了,这一年你辛苦了。”青山甚又卫门边说边给源七郎施了个指建礼。 “父亲这一年也辛苦了。如果不是父亲大人在岐阜这里帮我把关堵漏,我哪敢在外面兴风作浪。还好,没有给父亲带来大麻烦。”长虎赶紧跪坐以双手礼回应。 “我说你们父子俩这是做什么,在互相吹捧呀。不要客套了,源七郎快把身上羽织脱下,一身凉气,身体再怎么好也不能这样糟蹋。”笠原夫人赶紧制止客套的父子二人,“玉子,酒温好了吧,快端上来,不然这俩人还要在这里互相行礼。” 玉子抿嘴一笑,赶紧把早已准备好的酒席端上来。这个玉子是笠原夫人当年从信浓带来的侍女之一,早已在笠原夫人主持之下,嫁给青山家谱代家臣,中年丧偶的山田胜盛,成为继室。不过,即使嫁了人,玉子还是常年在笠原夫人身边服侍。山田胜盛一般也是跟随玉子住在青山武家屋敷,领地则是委托给增田长盛打理。 几盅酒下来,父子间的生疏劲逐渐消散,青山甚又卫门甚至扯开上衣,搂着青山长虎灌酒,弄得源七郎哭笑不得。酒席一直吃到半夜,期间休息好的初音和雪先后过来拜见,直到青山甚又卫门醉得倒在席中才算结束。 笠原夫人叫过下人扶着青山甚又卫门回屋休息,“七郎,别怪你父亲,他这是太高兴了。听说这次上洛你又立功,年后主公要再给青山家加增两千石,现在岐阜你父亲那辈的人羡慕的眼睛都要发蓝了。从你成为赤母罗衣笔头,再到中美浓笔头,这回咱家领地又要扩展到江州。只要明年五月份的时候,初音或是雪能给青山家生个继承人,你父亲就再也没有憾事了,你说他怎会不高兴。” “母亲,我都明白。你跟父亲说,让他好好看着,主公不会就此停下脚步,我青山家也不会局限在中美浓。现在在上京都有了屋敷,家格最后会到哪步我不敢说,总之会比现在高得多。以后高兴的事还有得是,你俩可都要有耐心等得住啊。”长虎恳切的回答。 晦日夜,按照惯例需要岁末登城。长虎换上初音早已为他准备好的小袖,又在外面套上麻裃,菊千代和胜千代作为跟随,提着灯笼,陪同源七郎登城觐见。在往本丸去的路上,不断遇到织田家各路大小将领,大家纷纷含笑打着招呼,说着吉祥话。因为上洛成功,织田家的威名传遍列国,赋闲在家的浪人们挖空心思欲投到织田家麾下,青山家在这短短两个月时间就招募到不少往日难以召到的优秀武士,加上很多人年后都会加增,所以大家心情很好。 进到広间后,各路将领按照顺序坐好。虽然青山长虎在织田家的排位没有变化,但排在前面的佐久间信盛、村井贞胜、松井有闲三人都因为任务在身,无法返回岐阜,使得源七郎当仁不让的坐在第五位。 群臣来齐后,织田信长从里间走了进来,接受众臣恭贺。首先由织田家名义上的笔头家老林秀贞代表大家念诵御祝词,庆贺织田家在主公的带领下成功完成上洛这一壮举。“织田家武名轰传宇内,主公威名四海传颂,贺。”坐在最前方的林秀贞颤颤巍巍的向信长施礼,身后群臣齐齐胡座施双手礼。 心情甚好的织田信长哈哈大笑,“没有诸位的努力,织田家也不会有今日之成就。同贺。”说完,举起酒杯,浅浅喝了一口。 气氛逐渐热烈起来,说起这岁末晦日登城,跟后来的忘年会颇为相似,或者忘年会就是由此发展而来。御祝词后,大家抛下身份限制,年龄区别,排位顺序也被打乱。大家唱着流行小调,和平日关系良好的同僚拼酒取乐。就连织田信长都在席间被大家哄闹着唱了一曲杂调,却丝毫不以为杵,平日少见的蝶姬也出来为大家斟酒。席间笑闹一片,无数服侍的侍女被揩油,庆祝一直持续到深夜才结束。等源七郎被菊千代和胜千代扶回家,已经是第二日寅时,马上就要为辰刻的正月元日登城做准备了。 新年庆祝直到正月三日才算告一段落,就连青山长虎这如同铁打般的身子骨也觉得有些受不住了,打嗝都觉得充满了酒气。终于在四日与父母道别,返回関城。进入本丸后,长虎毫无形象的倒在榻榻米上感叹,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啊,还是回到家中舒坦。此话一出,立即遭到了初音和雪的耻笑,连说如果这都算狗窝,那么除了主公那里各家都是狗窝了,小心被雷公劈。 五日巳时,天上再次飘起雪花。望着廊外一片银白,长虎不由诗兴大发,经过几次剽窃后,源七郎不再有任何心理负担。正当一首‘沁园春雪’就要火热出炉时,负责本丸安全的毛受胜照闯了进来,边闯还边喊,“禀报主公,金右卫门求见。” 青山长虎心头一惊,脑子里第一个反应就是‘坏了,京都出大事了。’按照事先约定,京都是十天向长虎汇报一次,但这回毫无征兆的溝口秀胜就亲身返回,不是出了大事怎会如此。 溝口秀胜被下人搀扶着走进本丸居屋,浑身好似在泥水中打过数次滚一样,狼狈不堪。 “出什么事了?”看到溝口秀胜的凄惨模样,青山长虎心中暗叫不好。 “三好家趁我方不备,偷袭京都,请主公快向大殿求援。”话音刚落,屋内众人皆脸色大变。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 “将军现在怎么样了?三好家有多少人?有人去通知大殿吗?”长虎连着问了三个最重要的问题。 “出来的时候将军正集合兵马,寻找可以抵御的地方。三好家人数听说有数万人,但半右卫门判断应该在五千人左右。我和木下大人的家臣木下小一郎一起从京都出发,但在半途失散,他是否……,”话没有说完,就晕了过去。 青山长虎皱着眉头看了看屋内慌乱的众人。“力士和田三,你俩负责服侍金右卫门,醒过来立刻通知我;胜千代去拿水,喂金右卫门喝下去;不管大殿现在知不知道,毛受胜照你现在立刻去岐阜通知;菊千代,吹响法螺,立刻召集人马。” 众人领到命令后,好像一下有了主心骨似的,稳下神色,匆匆跑出居屋执行各自的任务。很快,本丸响起凄厉的法螺声,惊动了三丸和城下町在家悠闲过年的武士们。 溝口秀胜很快醒过来,挣扎着把离开京都前发生的事情详详细细讲了一遍。 ; 第二五章 本圀寺之变 永禄十一年十二月二十八日晨,逃到阿波国的三好三人众(三好政康,三好长逸及脱逃的石城友通),趁着年末众人不备,秘密从和泉国上陆,首先攻击了从属于织田家的家原城,只有数百兵将的守兵寡不敌众,当日即告失守。守将寺町左近将监,雀部治兵卫,泽田备后守等地侍尽皆讨死。消息传到堺后,对织田信长不满的足利义荣一系;反对织田信长统治的部分会和众;以及正在堺的斋藤龙兴,长井隼人等失去领地的浪人纷纷加入。一月二日,三好势从堺出发,进入倒戈的南山城。趁着熟悉山城国地理,加上洛阳城兵力薄弱的机会,穿透各地防守,于一月三日逼近洛中。 “既然三好三人众十二月二十八日就登陆和泉国,你们怎么直到三日,三好家逼近洛阳城了才想起来报告,我留你们在京都何用?”青山长虎恨恨的问。 “虽然正月元日即有传闻,三好家登陆和泉,但是正值新年,大家都以为有人开恶意玩笑,谁都没想到三好家会在这样的天气出海登陆和泉,加上新年期间人手缺乏。所以,直到三日才确认这个消息无误。没想到三好家动作这么快,也不顾山城国各座城都不在手中,就直袭洛阳。臣罪该万死。”溝口秀胜连连告罪。 青山长虎只是心中烦闷,倒也没有真要降罪的意思。三好家此次孤注一掷,冒着全军覆灭的危险,在新年的时候强行登陆,确实让人很难想到,只能说织田家这次确实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就连溝口秀胜也在心里暗暗庆幸不已,当时自己得到这个消息时,根本不顾一屑。如果不是神子田正治坚持要亲自去堺查看,结果在半途救下刚从堺逃出来的松井有闲,恐怕三日的时候,还不知道有一支兵马正在接近洛阳。 到了下午,福富秀胜带着毛受胜照从岐阜赶来。果然木下小一郎还没有赶到岐阜,对于平安京出现的剧变,一点都不知道。溝口秀胜经过两日夜的疾行,身体已经极为虚弱,很难再经受一次奔波。好在福富秀胜也没有强人所难,在関城详细的问明了经过后,就赶了回去。并交代青山长虎立刻集结兵马,明日就要抵达岐阜。 六日,当青山长虎率领集合起来的五百兵马到达岐阜时,得知木下小一郎也在两个时辰之前赶到岐阜,几乎与此差不多的时间,其他渠道也陆陆续续传来京都被三好家攻打的消息。如果新任将军被杀或是被掠走,那么织田家可就真成了天下的笑柄。 算上青山长虎的五百人马,合起来还不到三千人的织田军,顾不上天寒地冻,顶着还在飘落的雪花以及足有数寸厚的积雪,再次踏上上洛之路。 与此同时三好家领兵大将三好康长领着剩下的约两千骑兵马,望着阻挡在前方的东寺驻军暗暗发愁。 这次三好家发难,是由家中一直坚持抵抗的筱原长房策划,三好三人众负责实施。率领阿波仅存的三好家精锐五千二百骑,冒险反击。 计划一直到两天前都非常顺利,四日三好家分成两队,一队由三好三人众率领,负责阻击援军,基本上都是由不满织田家的近畿地方势力组成;另一队则是三好家精锐,进入洛中,把新任将军足利义昭及其部属包围,足利义昭被逼入本圀寺。听降服者所言,跟随者不过细川藤贤,三渊藤英,佐久间信盛,织田左近,野村越中,赤座七郎右卫门,津田左马丞,坂井与右卫门,明智光秀,森弥八郎,山县源内,宇野弥七等十数名侍大将跟随,兵马不会超过八百人。 按照计划从五日开始,三好康长率领的两千五百骑以药师寺九郎左卫门为先头,攻击本圀寺南大门;另外两千五百骑则由三好日向守,三好下野守率领,沿着大宫向北口两方门发起攻击。如果没有意外,一天时间足以攻下。 偏偏意外发生了,自从天文法华之乱后,京都的寺院为了防止兵乱,都挖了壕沟设置了院墙,这倒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但是足利义昭进的这个本圀寺的壕沟和院墙竟然刚刚休整好不到半年,各项机能极为完善。 上午巳时开始的弓矢合战,从开始就处于极为不利的形势,各方面都不占优势。好不容易烧毁了南大门前的建筑,但愣是没有攻进去。其中属于幕下若狭众的山县,宇野军竟然反冲入先头的药师寺军中,讨取数十人。但对方毕竟兵力不足,战斗进行到午后,若狭众渐渐露出败相,这是整场战役中最好的机会。就在自己准备派兵加把劲时,不知从哪里冒出一小队人马从背后杀入药师寺军,引起先头部队的混乱,大好形势全毁。也使得若狭众及那一小队人马得以从容退回寺内休整,让自己恨得牙痒痒。 小队人马的旗指物一是‘叶菊’,一是‘三星一文字’;‘三星一文字’想都不用想就是桂川渡边氏,这回又是他们坏了三好家的好事。老主公一时心软,后患无穷啊。但不知叶菊是哪家家纹,应该不是近畿的,想来是乡下来的土包子中的一员吧,时机倒是掌握的刚刚好。要是三好康长知道指挥这队人马的不过是个刚刚十七岁出头的少年,恐怕更要闭不上嘴了。 可惜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失掉这个机会后,三好康长虽然组织队伍,准备再尝试一次。不想激战时,胜龙寺城城主细川藤孝,斯波家家老长谷川桥介,下京奉行丹羽长秀,木下藤吉郎领兵千人前来救援。见到援军到来,本圀寺的南大门和北口两方门同时打开,进攻中的三好军势陷入夹击。 本圀寺内的铁炮队,更是在幕府铁炮奉行明智光秀率领下,对进攻中的三好军进行了毁灭性的打击。此战结束后,近千八百骑被讨取。其中药师寺九郎左卫门贞春,松山新入松谦,三好新左卫门,三好备中守等家中好手都折在此阵。 本圀寺久攻不下,得到将军遇袭的近畿守护们却已经在五日集合好了兵马,准备进京救援。其中摄津众(池田胜正,池田正秀,伊丹亲兴,荒木村重,和田惟政,山口飞驒守)被三好三人众把守的高槻城阻挡在西国街道上,不得不转向山名街道,绕道奔赴京都。筱原长房在计划中为入京的三好军挤出来的一天,就在五日一整天无效战斗中被浪费掉了。 到了六日,攻守之势翻转。绕道到达洛外的摄津众被以逸待劳的三好政康阻击军挡在桂川,双方展开激战。由于摄津众经过一整日的强行军,体力消耗巨大,全军陷入疲惫困顿中。中盘逐渐落入下风,尤其是池田军渐渐支撑不住,阵型开始散乱。偏偏就在此时,从向日方向过来的河内三好义继军带领三千兵马赶到,三好军再次陷入夹击。高安权头,入江春继等侍大将一个个被讨取。眼见战局不利,三好三人众不得不撤出洛外,向和泉逃离。这样只剩下三好康长等不到两千人被困在洛阳城进退不得。 驻扎在东寺的细川藤孝近千人马牢牢的把三好康长挡住,使之无法退出洛阳。但是再不想办法逃出去,等到摄津众整理好军势,那么瓮中捉鳖就是三好康长一行人的下场。三好康长知道时间不能再拖了,三好政康战败的消息已经传过来,再不拼命恐怕就要有手下拿着自己的首级去献功讨赏了。 三好康长挥了一下手中采配,三好日向守领着剩下集中起来的精锐八百骑,不顾生死直直冲进细川藤孝军中,希望凭着一股奋勇之气打开一条逃生之路。细川藤孝不过千人之众,哪里经得起这样的冲击,很快三好日向守就为三好康长用人命铺出一条生路,三好康长领着身边数人,也不客套,拍马即逃。三好日向守则留下断后。 一直眺望着东寺形式的本圀寺,发现三好军势不顾命的要逃出洛阳,知道形式肯定发生了变化,在佐久间信盛和明智光秀的率领下近五百骑前来支援细川藤孝。走在最前方的正是背着叶菊家纹和三星一文字家纹的那队人马。 一个是一心想要逃出生天,不敢恋战;一个是奋勇争先,想要通过首级成就己方武名,胜负已明。拥有马匹和上好武具的三好家武士,成为首先被攻击的目标,往往一个人被对方的三至四人同时攻击,毫无招架还手之力。随着三好日向守被背着叶菊旗指物的神子田正治讨取,断后的三好军立即崩溃,留下的近八百人全军覆没。三好康长在与三好三人众汇合时,身边只剩下二十五骑。 八日,近江永原城。“主公,再这么走下去,即使到了洛阳,这仗也没法打。冬衣准备不足,许多将士已被冻伤,数人已经不行了。”得到精通医术的松野平介的报告,青山长虎知道必须要做点什么。不然等到了京都,一片残兵败将的样子,恐怕更丢脸。反正三好军三日就已经逼近洛阳,到现在已经整整过去了五天,胜败早已分出,现在到了那里也不过是收拾残局罢了。 不知‘本圀寺之变’早已解除的织田信长,烦躁的用手中扇子敲打着身下的榻榻米。这个道理他何尝不知,但是能早到一刻就早到一刻,不然心中不安呀。“就听你话,在永原休整一日。仙千代,你去通知福富秀胜,让他们去城下町高价收购冬衣。源七郎,你在这里陪我喝酒。” “嗨嗨。”青山长虎和万见仙千代二人同时领命。 由于大雪的关系,直到十日,信长军才赶到平安京。 这时,除了被烧毁的木造建筑和倒在路边的无头死尸,能够说明这里刚刚经历一场战乱外,已经看不出三好家来过的痕迹了。 虽然将军无事,可以说是不幸中的万幸。但织田信长并未就此欣喜异常,而是深深反省起自己的过失。正是由于自己的疏忽,把将军放到了随时可以丢掉性命的危险境地。 在奖赏了此次有功之臣明智光秀,池田正秀等人后,织田信长颁发了两条命令。 其一,现在将军借助的细川屋敷,防守过于单薄,使得事变发生后,将军不得不退守本圀寺。鉴于这种状况,决定立刻在原乌丸中御门第,修建坚固的将军御所。 其二,畿内守护将军的军势过于薄弱,这是此次事变的直接原因。从和泉的家原到京都,三好军竟然长驱直入,不论是河内守护三好义继,还是胜龙寺城主细川藤孝,还是摄津守护竟然在数日内毫无办法。柴田,森,坂井,蜂屋四人被再次任命驻军山城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