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高顺新传》 第1章 不一样的 时汉献帝建安元年,公元196年,地处徐州下邳,吕布地盘,一浓眉魁梧八尺身高的大汉着将军铠甲,在数名随从的跟随下正巡视着一处城寨的建设,时数千民伕在监兵的督促下正卖力地进行劳作,数十名抬着巨木的民伕在高亢的号子声中,缓缓将一根十来丈长的巨木抬入寨中。一处打桩筑基的地方,聚集了上百名民伕,正操纵着一台巨型木制机械,他们猛拉粗大的绞绳将重达千斤的尖头铁柱吊起,直至最高处时再松开绞绳,于是那千斤铁柱便呼啸着砸入地面,钻出一个深洞。又有一些民伕抬着磨得滚圆的圆木,高高吊起,再插到那深洞之中以作寨基。远远近近,人影迭迭,各处都是热火朝天的模样。 大汉将军在视察完各处之后,威严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对左右随从们道:“很好,没有发生怠工及打骂民伕现象,而且工程进度很稳,陈三,你们做得不错。” 陈三是左边的那名青年副将,年纪不过二十五六,却是当了十年的老兵,跟随大汉将军也有六、七年,积功成副将,在大汉将军的熏陶下养成了严谨不拘的沉稳性格,闻言躬身回道:“谢将军夸奖,不过这都得益于将军的做法,民伕们才肯卖力用命,又有奇妙无比的机械,城寨才能建设得如此牢固,这些都是将军的功劳,属下们只是尽于吩咐,依足将军的调派罢了。” 陈三说的倒也是事实,对这些民伕大汉将军许下重诺,不单一日三餐管饱,日后还可于下邳城外分得一处田地,以作养家糊口。时值乱局,各方争战,流民四起,这些民伕多于流民中召募,一处田地可是许多人心中的期盼,有了这份期盼再加上一日三餐管饱的诱惑和动力,这些民伕如何不肯用命?工程进度自是上去了,根本无需过于监督。 陈三的话引起了其他几名随从的共鸣,纷纷点头附和道:“是呀,若非将军处置得当,让这些民伕们心甘情愿积极修建城寨,否则如何能有今日的进度?这都是将军的功劳。” 大汉将军扫视了一眼众将,威严的目光让众人感到一阵心紧,将军可是吕布军中治军最为威严的高顺大人呀!在他身边做事就绝对不能吊儿郎当,而且任何差事都得尽心尽力,否则高将军的铁律是不会饶了自己的。 高顺看了众人一眼,道:“什么时候,你们也学会了溜须拍马?你们的工作成效,我自然记在心中,他日城寨建成之后必会论功行赏,其它就不必说了,陈三且领众人归位、各行其职,一个月后城寨必须建成,否则尔等皆受军法处治。”最后一句,已是恢复了最惯常的威严。 “诺。” 众随从忙躬身应答,在陈三的带领下离去。 一个月建成一座可容纳三千士兵的城寨并不容易,而且必须要经得起敌人大规模的进攻,难度不小,但时间已不等人了,曹操的兵马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从泗水那面攻过来了。 城寨依泗水南岸而建,与下邳城遥遥相对,若曹操大军过境,城寨便成了抵挡曹军的桥头堡,所以必须建得坚固、高大,可以起到阻曹兵于北岸、分下邳兵压的作用。 当然,在高顺的设想中,城寨的作用远远不止如此,有此城寨,曹兵便不敢过分攻打下邳,必然要分兵夺寨,如果此时有一支骑兵袭扰曹兵再加上下邳城的遥遥相助,曹兵必然面临异常困难的境地,到时战争主动权便可掌握在自己这方,而不是困守城池,等着曹操水淹下邳。 高顺巡完城寨默默返回自己的营地,守护城寨建设的便是大名鼎鼎的陷阵营,徐州四战之地,除了曹操、袁术、刘备这等敌人,山贼流寇更是多如牛毛,建造城寨须得调动大量物资,没有精兵掠阵很容易为霄小所趁。陷阵营虽只有区区七百人,但每战必克,攻城拔寨从来都是尖兵,这么一支精兵在近前,没有哪路毛贼敢来打城寨的主意。 其实此时的高顺与历史上已经不一样了,因为他融合了另外一个人的记忆,那个人来自千年之后,是一名在校大学生,叫作凌守义,因为救人而意外身死,不知什么原因灵魂穿越时空与高顺融合在一起,那些千年之后的记忆被高顺吸收,之后本就沉默严谨的高顺变得更加沉默,在部下和同事面前也更显威严和务实。但是,沉默的高顺并不代表没有作为,而是书写了一条条措施和意见呈到吕布面前,对当前的政务和军事提出了许多看法,在许多被否决之后高顺并没有放弃,而是耐心的一次次送呈,终于,这条依泗水南岸建城寨以防曹兵的措施被吕布采纳了,这其中即有陈宫的劝谏,也有吕布为高顺的诚心打动,然后平时拔给魏续管理的陷阵营也交还高顺了。除了这条,还有一条最重要的举措被采纳了,便是在徐州各县屯田。打仗打的就是粮草和后勤,屯田的好处相信以陈宫的眼光绝对看得出来,如今到处都是流民,不愁没有人力,只要吕布点头,这件事直接交给他处理就可以了,不出一年,徐州的粮草绝对可以大丰收。 但是光有这些还不够,高顺非常清楚曹操的实力和自家主公的性格,如果没有万全的准备,下次曹兵来攻可能便是吕布军灭亡的时刻,所以他小心冀冀,励精图治,希望以一己之力改变吕布军的命运,但是最终结果如何,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除了陷阵营守卫寨子四周,泗水两岸还散出去了数百侦骑,严防曹军的探子,虽然建寨难免逃不过敌人的细作但能防备就得防备,除此之外,依高顺的治军性子,建寨的民伕都是按军营建制实行军管,所有进入寨中的民伕都会受到监兵的严密临视,民伕们虽然不太适应军事管制,但一日三餐有饭吃,建完城寨还有地分,也就没有任何人有怨言,规规矩矩的按照高顺的要求来做。 高顺返回大帐,也不需亲兵伺候,将铠甲脱下,就于桌旁坐下,早有竹牍摆好,自个儿磨好墨,提起毛笔略微思索一会便按心中所思书写起来。他要给吕布上书建议陈条,励精图治,巩固吕布军对徐州的统治,吕布接受泗水建寨及屯田的建议就表明他已经逐渐被高顺说服,或者说他身边的陈宫被高顺说服,转而帮助他劝谏吕布,只要吕布和陈宫还想着壮大自己的势力,便不会再直接拒绝他的强军策略。 高顺的强军策略分为三步,一为巩固兵源、提升兵源素质;二为加强对各县的直接控制,粮草、货币、矿场这些战略资源必须牢牢掌握在自己人手中;三为精练现有兵马,留强汰弱,统一训练、统一号令。这三条若能具体实驰必能给吕布军带来质的飞跃。但要真正实驰起来,旁枝末叶繁多,若没有吕布的鼎力支持和一干文臣武将的协助是无论如何也难以化措施为行动来收获结果的,所以高顺必须为每条陈述自己的理由以及实驰后的好处,再就一些细节加以描述,总之,别看短短三条,高顺恐怕得花数千字来理顺陈述。 高顺将心中的所思所想统统化为一行行文字,每一个字都饱含了他满腔的热忱和对吕布军的忠诚,吕布待他虽然并不好,但高顺从来没想过要离开或是背叛,他不像陈宫和张辽,他有一颗忠诚的心。陈宫弃曹操而投吕布,在高顺看来是不忠之举,心中存有鄙视,再加上他从不刻意讨好别人,陈宫虽被拜吕布军军师,却也拉不好和高顺的关系。至于张辽,他与吕布的关系只能说是依附,绝对不会为吕布流尽最后一滴血,早晚有一天形势不对会离开,而融合的记忆也告诉他张辽最终投靠了曹操。 其实吕布的属下,除了他高顺,又有几个忠心的,吕布一向喜怒于形,又贪杯好色,连属下的妻妾也不放过,如何能得到他们的忠心?高顺已经不止劝谏过他一次,让他收敛形色,凡事不要只凭意气冲动,更不要一犯错误便说失误,说的失误太多了、已经不可数了,谁又还会相信?但吕布就是不听,反而因为高顺的劝谏收了他的兵权,将陷阵营交给内亲魏续统领,只有在战时才交还给他指挥。 但高顺从没放弃过吕布,自从融合记忆之后,更是一次次的上书陈条,建议吕布如何改进,也许终于打动了吕布,高顺的努力没有白费,吕布让他恢复兵权并负责建寨事宜。 好不容易将建议陈条写好,放下笔墨,唤来亲兵,将竹简包好让他交给吕布,之后又给陈宫写了封信,态度极为诚恳,为了方案能尽量通过执行,高顺不得不放下对陈宫的偏见,拉好和他的关系,让他在吕布面前说上一两句于他有用的话。吕布天生软根子软,被人说的次数多了,心思就会发生改变。月前河内将郝荫谋反,晚上突然袭击吕布所在的大营,吕布只身逃到高顺大营,后来在高顺的判断和反击下斩了郝荫平复叛乱,事后郝荫部将曹性说郝荫谋反是受了袁术的指示,与其合谋者还有陈宫,当时陈宫在场,满脸通红答不上话,吕布当时没有说什么,但事后渐渐与陈宫疏远起来。所以,此刻吕布身边说得上话的并非只有陈宫,陈珪父子久在徐州,又有才能和名望,所以在吕布面前也渐渐说得上话。其中陈珪的儿子陈登更是做过典农校尉,精于农田水利,很得百姓之心。但这二人心思不在吕布身上而在曹操身上,陈登认为吕布‘勇而无计,轻于去就,宜早图之,’暗中与曹操来往,高顺先前的提案策略多为陈登阻挠,所以高顺在策略上要与陈宫同盟共同对付陈家父子。 第2章 何为大将 将给陈宫的信写好之后,差人送去了,高顺又去巡视了一下陷阵营士兵的训练情况,作为军中大将,一些训练工作可以交给副将去做,他要做的只是检查和督促,作为一支精锐,再加上高顺融合了千年后的记忆,其训练方法更是比原先更胜一筹,陷阵营士卒的战力在这套训练方法之下,战斗力将更加增强。步兵第一是当之无愧的称号,一句‘每战必克’便道尽了陷阵营的威势,有了新的训练方法,这四个字必将无限长远的延续下去。 陷阵营士兵个个彪悍、勇猛,纪律性非常强,一支不足千人的军队,若是不依靠团队的力量,没有铁的纪律,又如何能做到陷阵破敌,每战必克?所以高顺巡视的时候不会影响到正在训练的士兵,他们熟视无睹,对高顺的到来在没有得到命令之前是不会停止训练的,而这正是高顺想要的结果。 为了保证陷阵营的战斗力,高顺可谓费煞苦心,除了保证一日三餐有肉食供应外,还得为他们准备制作精良的铠甲和武器。装备是战斗力强有力的保障,光有士气和勇猛的军队远远不能称之为精锐,更不可能达到每战必克的地步。陷阵营时刻战斗在第一线,精良的装备对于避免不必要的伤亡和克敌制胜发挥了极其重要的作用,对于这点,吕布也知道手中有一支精锐的重要性,所以除了自己的亲骑,所有物资都优先供应陷阵营,再加上徐州富庶之地,打造精制铠甲和武器的材料也足,所以高顺才能保证陷阵营装备的优越性,也正是因为要求装备精良,陷阵营才始终不足千人,若有三千陷阵营士兵,高顺相信曹操根本不敢来打徐州。 所以必须控制徐州的所有战略物资,吕布军才有可能造出更多精制装备,才能培养出更多陷阵营似的士兵。高顺的三条策略,可谓一脉相承,若三条全部实现,吕布军必然雄起。 巡视完毕,一切无恙之后,高顺去校场练了会刀,说到武艺,高顺的武力值并不低,特别是近身搏斗,他的刀法来源于战场,也应用于战场,招招皆是毙命的实战方式,甚至还有一招自伤毙敌的绝技,对敌人要狠,对自己有时要更狠,只有这样才能最大限度的杀伤敌人、保全自己,凭着这套狠辣的刀法,高顺不知战胜了多少次敌人,刀身上面不知沾染了多少鲜血,使得那柄大刀的刀身始终带有一抹赤红,正因为如此这刀让高顺取了个名号,叫赤血刀,这套刀法称为赤血刀法。 吕布军中称得上骁勇善战的将领有高顺、魏越、成廉、张辽四人。魏越、成廉曾随吕布征讨张燕,冲锋陷阵大破燕军,但若论步战勇猛仍推高顺为首,次之成廉、魏越,马上功夫便推张辽为首了。四人中,高顺素有大将之风,成、魏二人勇猛有余,谋略不足、张辽年轻亦欠稳妥,俱难独挡一面,所以吕布往往用高顺独挡一面。但吕布又不敢大用高顺,事后便即收了他的兵权,这一切皆因郝荫叛变一事引起,高顺于军中威信甚高,又有陷阵营天下精锐,一旦他造反便不是吕布可以控制的事了。 所谓大将,除了具备一般将领的才能,还必须精通大局,临场机变,随时可以根据战场发生的变化来调整部署,能单独指挥一场战役,独挡一面,有泰山崩于面前而气不改的气质,进攻时如龙动九天,防守时如金汤铁碗,这样的人才称得上大将,整个三国能称得上大将的人屈指可数,高顺自然算一位。 高顺拥有一名大将应有的所有气质,智、信、礼、勇、严,单单训练出来的陷阵营‘每战必克’四字就足已说明一切,再加上他本人不饮酒、不受馈赠,少言语的优秀军人气质,一旦给他更大的机会,便会是另一个韩信、岳飞,甚至比他们更要出色。 历史总有一些遗憾,高顺跟错了吕布才导致英年早逝,被俘后一言不发,从容赴死,应有的军事才华没有得到完全发挥,但是现在不同了,融合了千年后记忆的高顺,将比历史走得更高更远。 练完刀法,出了一身汗的高顺休息一会儿之后,便去帐中处理军务了,这已经成了他每天的生活方式,巡视、练刀、军务。 如此过了数日,这天在营帐中处理完一些日常军务之后,帐外来了一名心腹小校递进一封密信。 作为大将,对情报工作是异常重视的,虽然陈宫接过了细作工作,又有张辽担任斥侯和侦探工作,但高顺仍有自己的情报来源,这是他融合记忆后做的事情之一。有时他的情报甚至比陈宫、张辽还要快,这得益于他的人手素质,放眼天下诸侯,比培养人员素质能强过他的没有多少。这封来自许昌的密信显示,曹操因为袁绍写了一封措词傲慢的信给他,而有了攻打袁绍之意,于是聚集众谋臣商议,荀攸、郭嘉等人并力反对,劝他先征讨吕布,荀攸道:“吕布,虎狼也,卧榻之侧,岂容虎狼鼾睡?当趁袁绍与公孙瓒交战之际先灭吕布,再图袁绍。”曹操亦觉吕布在侧,难以容忍,于是便有了征徐州之意,刚巧刘备被吕布赶去了小沛,正一肚子怨气,曹操于是派人联络刘备,商议出兵事宜。这份情报很详细,是一名混入荀攸府中的细作传出来的。 唤来亲兵,将情报转呈吕布,相信陈宫会知道如何处理,徐州备战,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幸而自己临河建寨,有先见之明。 建寨需要时间,曹操备战也需要时间,这段时间内,曹操也许会派小股部队渗入徐州境内侦察情报,对正在建造的城寨肯定会察觉,所以高顺必须防止曹操针对建寨而使出的诡计和破坏。 泗水两岸,方圆数十里,撒出了数百侦骑,一旦有敌人接近,寨子这边就会作好准备,陷阵营守卫四周可不是吃素的,在一处高地还设置了烽火台,一旦敌人大规模入境,点燃烽火,下邳城便会作好接应和防备。 所以高顺并不惧怕曹操小股部队的骚扰,而是担心他会使出什么阴谋诡计,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有时候诡计往往是最不可防的。 第3章 领兵 再次在地图上研究了一番城寨周围的兵力部署,高顺蹙起的眉头微微舒缓,虽然寨子周围戒备森严,但仍要防备曹操利用民伕进进出出来做文章,所以对进入城寨的所有人必须验明身份,每人派发腰牌,又在寨中设置暗语,以防细作,除此之外还应让主公调雁北骑出城巡查作为策应,以保证后方供应正常,不被小股部队袭扰。 召来几名心腹副手,将自己的考虑说了一遍,令去执行。 高顺心中想着的,无时不是为着徐州的壮大,以及吕布军的前程,可谓从来没为自己计算过什么,他这一番思虑,时间便不知不觉过去了,直至亲兵来禀告言主公急召才放下手头的事情。 整了整衣甲,带了数名亲随策马进入下邳城中,入府衙去见吕布。在理事厅见着,陈宫、陈珪父子及一些谋臣都在。高顺上前拜见,行了礼数,吕布让高顺归位,开口道:“曹操欲图我徐州,诸公可有良策应对?”看来高顺的密信他是看了,也相信了信的内容,但吕布虽然开口,脸上却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也许他并没有将曹操放在眼里。 陈宫抢先一步,侧身开口道:“当整备兵甲,修膳城池,再遣精兵出城与曹贼决一死战。”陈珪立即反驳道:“如何决一死战?徐州兵微将寡,出城野战如何抵得住曹公兵多将广?”陈宫呸道:“什么曹公,曹贼便是!如何决不得死战,只需主公提骑兵于外,宫与诸将守城于内,内外呼应,曹贼粮草不济,岂能不败?”陈珪道:“主公身为三军主帅,岂可轻易离城?”二人一开口便针锋相对,互不相让。 吕布见二人争来争去,恼道:“都住口。”又见高顺在那一言不发,想着他平时上了那么多建策,便问道:“高都督,哦不,守义有何言教我?”时高顺任吕布军中都督职务,这一职务便说明他是诸将之首,高顺本来无字,为了纪念那个千年后的融合灵魂,便自取字守义,这事吕布军上下已经知道了。 高顺抬头,淡淡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便是。”吕布被提起了好奇心,道:“此话怎讲的?”高顺道:“曹操若遣大将来,顺为主公吞之便是,若其亲来,为主公拒之便是。”吕布听罢大喜道:“守义果真这么厉害?那某便可以高枕无忧了。” “哼,大话。”只见陈珪一脸不爽,冷眼直瞪高顺,他七十多岁了,驻着拐仗,将拐仗在地下用力顿了顿,朝吕布道:“曹公雄才大略,用兵如神,前时主公占据兖州最后仍败于曹公之手,怎不见高都督为主公吞之拒之?一派胡言,大话连篇,请主公斩此人,以绝胡言乱语者。” 吕布笑容一怔,神色略显不爽,道:“高都督乃我军大将,岂能说斩便斩。”陈宫斜眼瞟了一下陈珪,欠身道:“主公,高都督确有大将之能,前时献屯田、建寨之策便是先见之明,其后又有三策强军,如此人才当刮目相看才行。如今只待泗水寨一成,以高都督镇守,也无须主公出城,曹操定过不了泗水。” 高顺献强军三策,吕布将这事与陈宫说了,只是还没拿出来商讨。 听了陈宫的话,吕布这才恢复笑容,道:“若曹兵来,某将他们全都赶去泗水淹死。” 陈珪父子对视一眼,摇摇头,便再默不作声。以前陈宫、高顺不和,现在居然同气连枝,看来不好对付了。 陈宫道:“主公当赏高都督屯田、建寨二策的功劳。” 吕布道:“不错,当赏,便赏金百两。” 高顺道:“多谢主公赏赐,还请将赏金转赐军中将士。” 吕布一怔,随即哈哈大笑,道:“倒忘了汝不爱钱财,也罢,就依你,转赐军中将士。” 陈宫道:“既然刘备与曹操苟合,又在小沛招兵买马,亦早图之。” 吕布也担心刘备拖自己后腿,便道:“极是,某明日便引兵征讨刘大耳。” 陈宫道:“区区刘备,何须主公出马,高都督正在眼前,何不与其一彪兵马,擒那刘备过来。” 吕布本就无甚主见,便道:“也罢,高顺,你须多少兵马破小沛。” 不待高顺回答,陈宫道:“依高将军的能耐,三千士兵足矣。” 吕布道:“三千士兵,是不是少了点?” 高顺看了陈宫一眼,面不改色,道:“足矣!” 吕布走下主座,笑吟吟来到高顺面前,拍着他的肩膀,道:“壮哉!高守义,若灭刘备,某保你为中郎将。” 高顺抱拳道:“多谢主公,未知兵马何在,何时出发?” 陈宫代吕布道:“西营有三千新卒,未经战火洗礼,此次出征,正好让都督将其历练一番,若都督需要时间整合,不若三日后出发。” 闻听此言,陈珪父子心中俱是一怔,皆疑惑不解,陈宫、高顺方才不是同气连枝么,怎的转而陈宫便要高顺以三千新卒去打刘备?刘备再无能,可属下有关羽、张飞两员猛将,又有士卒近万,仅凭三千新兵高顺如何攻下小沛? 在陈珪父子满是疑惑的目光中,高顺平静答道:“如此,某便三日后出发,二十日内当破刘备。” 吕布大喜道:“善,守义真壮士也,某在此静候都督佳音。” 高顺行了一礼,就此退去。 吕布又说了一些旁的事情,便挥退众谋臣,只留陈宫在,唤人将高顺写的三策拿来,递了过去,道:“公台,这便是高顺所献三策,请公台酌量一下,看看是否可以实驰。” 陈宫赶忙接过,细细看来,边看边点头,似有所得,良久才道:“这三策的确是良策,光是流民这策便解决了兵源和屯田人力的问题,至于二策,虽然细节彼多,但只要徐徐图之,也未尝不可,咦!只是……” 吕布见陈宫迟疑,问道:“只是什么?” 陈宫想了一会,才道:“只是要与世族豪强争利,恐怕没那么容易,依高都督的意思,有两种选择,一是依靠并利用各地豪族,二是打击豪族并扶持佃农民户。”他先时看到要逐步控制各县资源,认为是极好的,但又一想,这些资源不都在豪强手中么,如此一来,必与豪强争利,又接着看高顺的意思,有依附利用也有打击之意,究竟选哪条呢,高顺倾向于打击,他自己也拿捏不定。 吕布毫不犹豫道:“如何能与大族为敌,某在徐州还得依靠他们,自当选择依靠利用。” 吕布在徐州娶了大族曹家的女儿,自然不愿与大族为敌。 陈宫摇摇头,道:“目下也只有如此。” 吕布道:“第三策是什么?” 陈宫再次将高顺的策略看了一会,叹了口气,才道:“策是好策,精练兵马,汰弱留强,统一号令,自然是好的,便如陷阵营一般,尽皆精锐、号令齐整,但是让所有将领交出私兵部曲就难了。” 吕布撇撇嘴,道:“我部下多为跟随多年的老将,哪个属下没有点私兵部曲,便连他高守义那七百陷阵营也不算是私兵么,若是全交出来,他交是不交?” 陈宫道:“幸而高顺也知道这点,所以他建议自流民中募兵之后交给他来训练。” 吕布道:“士兵交给他训练,自是极好,只是这么一来我麾下新兵日后岂不只知有高顺而不知有我吕布。” 陈宫道:“不然,高都督只负责训练,统兵打仗时兵权仍归主公。” 吕布假意笑道:“公台好计较,只是委屈我麾下大将了。” 陈宫道:“高都督不是计较之人,近些日来连番献策于主公,其赤胆忠诚,宫不及也。” 吕布想起郝荫叛乱之事,当时吕布不知何人叛乱,只身避入高顺营,是高顺领兵倾刻平息了叛乱,道:“我知高顺忠义。” 陈宫也是感慨一声,他弃曹操而投吕布,便是看中他身边没有谋臣,自己的一身所学可以尽皆施展,乃何吕布有时烂泥扶不上墙,耳根子又软,对自己的言语时听时不听,前时郝荫谋反,他部将曹性说自己与郝荫同谋,其实那时陈宫是知道一点内幕的,但他没有点破,因为他那时对吕布有点失望,事后吕布没有追究他的责任,他也没有解释,一阵子被吕布冷落,后来突然有一段时间高顺连番上书,尽言策略,无一不是针对吕布军的发展,其所谋所略陈宫竟渐有知己之感,对高顺已是刮目相看了,对吕布又变得积极起来。 陈宫弃曹操择吕布,为了证明自己的眼光,便是要帮助吕布打败曹操,但单凭他一个人真的有些力不从心,幸而他看到了高顺的战略眼光,对于前途便多了份信心,行事也更卖力起来。他让高顺以三千新兵攻打小沛,便是要看看他究竟有多少军事才能,到底是只会纸上谈兵呢还是实打实的大将之才。 第4章 张飞拦路 高顺去西营新兵营地,召来诸将校宣布吕布命令,众小校见是大名鼎鼎、治军严厉的高都督,个个唯唯诺诺,不敢放肆,争先恐后将营中情况介绍了一遍,又带着高顺巡视新兵。高顺巡视完毕,即定下训练方法,又差人前往陷阵营,调来一百个士兵协助他训练新兵。这些新兵是从流民中募来,成军不过月余,仅识基本章法,毫无战斗力可言,若直接拉出去打仗无疑送死,但高顺就是高顺,在一百陷阵营士兵的协助下,半个时辰即完成新兵营的重新整编,开始按照陷阵营的训练方式训练起来。 三天,三天时间虽说不能将他们训练成精锐,但具备一支军队的基本素质肯定可以,高顺的想法是以战励兵,通过在对小沛的战斗中,以行军和打仗的方式磨练这三千新兵的意识和作战素质、提高他们的战斗技能,和在实战中学会战斗。 在高顺看来,击败刘备军,攻取小沛不难,刘备此时兵不满万,将不过关张,刚历经败仗,粮草不积,士气不佳,那一万兵中还多是新募的新兵,和他的新卒半斤八两,这一万人守城可以,若是出城和他野战等于找死。 此时中原还没有大规模的骑兵出现,吕布军中现在也只有区区三千骑,刘备军更是少得可怜,仅关羽领了五百骑兵。没有骑兵的威胁,高顺的步兵策略便可发挥野战之王的威势和效能,以关羽、张飞的作战素质拿步兵和他打简直找虐,所以高顺才毫不犹豫答应陈宫的提议,以三千新卒攻打刘备,当然若是吕布一定要他拿一百个士兵来攻城送死他还是会来。 这三天除了训练之外,高顺还遣人找吕布要装备和武器,特别要了一千张弓,五万支箭。一支好的军队除了严酷的训练外还必须有好的装备,装备可以提升军队的作战素质,往往在一支装备差的军队面前可以以少胜多。 步战以肉搏为先,装备更是重中之重了,吕布军虽然不可能人人装备得像陷阵营那样精良,但该有的装备还得打造和购买,他也不可能让高顺领着三千新卒光着脚丫去打仗。吕布这次没有吝啬,直接拔了三千皮甲给高顺,又拔了一些头盔以及长枪刀盾,弓箭也按高顺的要求拔了过来。不过,看样子,高顺没有打算用攻城武器,也许在他看来小沛城墙矮小,又没有护城河,简直就是一座鸡肋城池,攻之容易,守之困难,又没多少人口和收入,无甚战略意义。 陈宫知道高顺并没有领取攻城武器之后,自语道:“他这是要准备打野战呀!” 没错,高顺就是准备打野战,野外作战,弓矢作用巨大,他将三千人分作三部,一部弓兵,各带五十支箭;二部枪兵,皆持长枪;三部刀盾,近身肉搏。弓兵压制,枪兵冲阵,刀兵搏战。又于陷阵营中调来两名经验丰富的老兵担任刀盾兵和枪兵的统领,自领弓兵。如此分配之后,三千新卒初具战斗规模,于是分发号令日夜操练,只待三日后出营。 俗话说三军未动,粮草先行,虽说在徐州境内作战,军粮没有后顾之忧,但谨慎的高顺还是找来军需官去找魏续领来十日的士兵干粮,若日后不够,差人来要便是。魏续作为内亲一阵子将陷阵营的兵权抓在手里,但根本指挥不动,高顺始终是吕布麾下第一大将,此时他虽不相信高顺真的可以凭三千新卒攻下小沛,但也不会在后勤上给高顺小鞋穿,若真惹怒高顺,依他在军中的威望和陷阵营的恐怖战力,他魏续只有吃不了兜着走的份。 军中与高顺交好者,成廉、魏越,次之张辽、曹性,再次之陈宫、魏续,其他侯成、宋宪之流并不怎么来往。次日成廉、魏越、曹性便来营中与高顺交谈,言及这次出兵之事,俱是担心。高顺反而宽慰三人,一副胸有成竹、万事无忧的模样。高顺即融合记忆,便知此战刘备必败,自己必胜,虽然打仗难免有意外,但高顺相信自己的实力,更何况如今的他只有更强,对付兵弱将寡的刘备若都打不过,还不如买块豆腐撞死算了。 张辽没来,因为奉了陈宫之令保护泗水寨的运输去了,曹操即有兴兵之意,便不得不防他的小股袭扰部队,这一点,陈宫全盘接受了高顺的建议,二人此时的关系可说已经很融洽了。 高顺也相信,依陈宫之能,必会做好应付战争的万全准备,打刘备,也许只是为后面大规模的战争练兵罢了。 三日后,吕布为高顺饯行,引兵出发,三千新兵分作三部成品字形前行,弓部居中,左边刀盾,右边长枪,日行夜息,不紧不慢,三日后方到小沛地界,这是高顺有意放慢行军,积蓄战力的结果。 且说大军行过一个土岭,前方斥骑来报言有一军拦住去路,人数约三千,当先一将,黑脸环目,胡须倒竖,手持丈八蛇矛,正是刘备帐下大将张飞是也。 原来这边出兵,早有消息传到小沛,刘备心中皇急,急召文武商议,不待诸人议出个结果,张飞已是吵嚷嚷道:“气死俺老张了,三姓家奴如此瞧不起俺们,居然派区区三千新卒便来犯我境界,真是气刹人也,哥哥且与我三千兵马,也不占他便宜,定要杀得那个高顺哭爹喊娘,从哪里来滚回哪里去。”刘备心中正恼,瞪眼道:“三弟好不晓事,那高顺素有威名,岂是一般庸将?旁人前来我自是不惧,但这高顺必须小心应对。”张飞道:“哥哥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且让弟弟出战,若不胜,哥哥尽管责罚便是。”刘备瞪了他一眼,正要怪他鲁莽,一旁关羽忽然开口,道:“不若就让三弟先战一场,我引五百骑兵于旁掠阵,若三弟不胜,自可接应,若胜,则可正擒高顺。”刘备沉吟一会,才道:“也罢,我于城头观战,若二弟、三弟胜之,我当引兵出城追击,若不胜,亦可出兵接应。”刘、关、张三人议定,便即行动,张飞点了三千兵马出城,在高顺的必经之地摆下阵势,关羽则引五百骑兵绕到一侧观候。 第5章 败张飞擒夏侯 高顺接到讯报,便令三千兵马靠岭列阵,弓兵站于岭顶,岭下左右排着长枪、刀盾。张飞待了半日,未见高顺前来,心中急燥,按耐不住,驱兵前往。在高顺阵前停住,扬鞭指着高顺骂道:“庸奴,何不过来受死!”他唤吕布为三姓家奴,对他属下诸将自不会好言相与。高顺冷眼漠视,不为所动,且一言不发,而岭上诸弓兵则是拉弦引箭,只待下令。 关羽见此阵势,暗道此阵强攻不得,忙差出一骑叫张飞退兵。张飞见高顺不答不理,性子恼起,圆目怒瞪,似乎要瞪死高顺,扬鞭打马,就令部下冲阵。 高顺冷漠的眼神盯着张飞,如同看着一具尸体,心道此人毫无头脑可言,为将不知地形,不晓地理,更不明战况,只一味求勇,庸将罢了,若是他能先一步据此土岭,哪能让我摆下如此优势阵形。 待到张飞引兵近前,高顺一声令下,岭上顿时箭如雨发,一阵惨叫传来,射倒飞军大片。若非这些弓兵训练时日过短,这一阵箭雨将造成更大的伤亡。张飞怒喝,挥动长矛左拔右挡,令诸军散开躲避箭雨,乃何这三千人训练不足,并且装备低劣,更是未经战阵,三波箭雨之后,听得己方阵阵惨叫,已是惊得军无战心,队形散乱,士气狂泄。 不待张飞的兵马冲近,高顺连下将令,长枪兵将枪一举,齐声大喝,开始前冲突刺,刀盾兵亦分作两部,攻击飞军两冀。两边一个士气如虹,一个兵无战心,胜负立判。张飞甚至还没有冲到高顺兵面前,便被高顺军击退过来的溃兵裹着后退,他虽然暴怒,在马上左砍右杀,却也挡不住越来越多的溃兵。 长枪兵一波冲击,便将张飞的三千兵打得掉头就跑。这就是训练有素与训练不足的差别。 关羽见状无奈,只得驱动骑兵来救,首当其冲与侧冀的刀盾兵接战。关羽比之张飞大局观强多了,从刀盾兵最薄弱的环节冲了进去,大刀舞动之际,又杀至长枪兵面前,找到正急得乱转的张飞,一面收拢溃兵,一面后撤。二将合一,勇武非凡,再加上五百骑兵拼死争战,倒让他们最终撤去。但战场可不限于一地,没有骑兵保护的地方,那些溃兵便完全变为活靶,成为高顺新兵的作战成果。 这波攻击如此有效得益于高顺三千新兵中的一百陷阵营骨干,他们对阵势的把握非常绝妙,张飞这些草兵能挡得住他们才怪。关羽虽然冲过去救走了张飞,却也被扒了一层皮,待到他们脱离战场,关羽的五百骑兵亦只剩下三百多了,这对骑兵奇缺的刘备军来说便是伤筋动骨的打击,更何况张飞这三千人逃回去的尚不足一千,余者不是被杀便是做了逃兵。 高顺眼见关羽、张飞脱离战场,便令收兵,一面打扫战场,一面依岭下寨,差人将战果报与吕布。 那边刘备在城头远远望见张飞兵败,急点了三千兵出城来救,路上与关羽张飞碰着,张飞羞愤无比,拔剑就欲自尽,幸得关羽手快一把拿住,喝道:“三弟好不糊涂,胜败乃兵家常事,哥哥大事未成,岂可轻付生死?”刘备也不提兵败之事,好言抚慰,张飞这才放下求死之心,三人一路默然返回城池。 重回城中后,刘备一面严令守城,一面再召众人议事,待人员齐毕,才开口道:“我军新败,为之奈何?”堂下一阵默然,张飞更是满脸通红,关羽捻须闭目,余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无语。刘备暗中叹了口气,心道:“关键时刻竟无一良臣呀!”还是闭目的关羽睁眼道:“我观高顺军中并无攻城器械,哥哥不若坚守城池,量高顺也不会来攻城。”刘备道:“乃何小沛城小,恐守不得多时。”这时堂下文臣中终于出列一人,道:“不若请一处援军。”刘备视之,从事简雍也,忙道:“何处援军?”简雍道:“主公忘了曹操乎?前时遣使来通友好,不若派人联络曹操,与之结盟,其见吕布攻我,必出援军。”刘备喜道:“正合我意,谁可前往结盟孟德,并说其来援。”一人出列道:“属下愿往。”视之孙乾也。刘备心中大喜,急命孙乾备好礼品即刻前往许昌求见曹操,又令诸将守城,不得出战,吩咐妥当,再看高顺如何应对。 高顺也不攻城,只是依岭结寨,日日操练士卒,刘备得报也为之无奈,只盼孙乾早日请来曹军相助。 却说孙乾打快马入许昌来见曹操,俱言结盟求援一事,曹操乃会聚文武商议此事,荀攸出列道:“我军欲图徐州,正好让刘备与吕布打一仗好消耗彼军实力,与之结盟合我军战略意图。”郭嘉道:“高顺以三千新卒一战夺小沛士气,我看刘备并不是高顺对手。”堂下夏侯惇道:“刘备无能,竟被三千新卒迫得求援,主公且与我一千兵马,必生擒高顺来见主公,也好教刘备见识见识我军的威风。”荀攸忙道:“夏侯将军不可大意,若是吕布麾下旁人,夏侯将军自可敌之,但这高顺切切不可轻敌,昨日陈登来信言高顺正在泗水建寨,显然早料定我军有攻徐州之意,故而早作防备,又闻此子近来连番上书吕布,痛陈吕布军中利敝,更是陈列诸般建策,此子有勇有谋,再加上素有威名,其下陷阵营精锐无比,长于野外步战,夏侯将军不可托大,对此人须得慎之、慎之。” 夏侯惇不高兴道:“公达何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曹操哈哈一笑,道:“依公达所言,此子倒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甚好!夏侯惇听令。”一霎那间,曹操起了爱才之心,夏侯惇忙出列道:“末将在。”曹操道:“速点五千轻骑驰援小沛,不可轻敌冒进,得伺机作战,务要生擒高顺。”夏侯惇震声道:“定不负所命。” 夏侯惇得令而去,曹操问荀攸、郭嘉,道:“元龙(陈登)来信,此子竟在泗水建寨,将来我军南下,必成大碍,二位可有计破之。”荀攸看了看郭嘉,后者微微一笑,道:“正欲为主公说此事,不想竟先有小沛求援之事,此事不难,有计破之。”曹操道:“计将安出。”郭嘉道:“陈元龙信中说得详细,寨中民伕俱从流民中召集,如此则鱼龙混杂,不若遣二百死士扮作流民混入寨中,伺机纵火烧了那破寨子便是。”曹操点头笑道:“甚妙,此事便交给奉孝了。” 且说夏侯惇领五千轻骑,昼夜兼程来援刘备,不五日,已到沛县地界,此时人困马乏,乃下令休整。未过一会儿,侦骑来报:“前方二十里左侧有一土岭,岭下结有一寨,正是高顺兵马,岭上还竖了一面青旗,旗上书:夏侯独目命丧于此。”夏侯惇闻报大怒,急令左右上马,要去杀高顺泄愤,他这只瞎眼于兖州争夺战中,正是拜吕布军所赐,高顺揭他伤疤,可谓一巴掌打在老虎屁股上,如何不怒。副将乐进急劝道:“将军息怒,我军新来,人马立足未稳,信息未明,高顺军正以逸待劳,此番激怒将军,明显是想让我军以疲攻逸、以短取长,将军万勿中计。” 夏侯惇这才歇下怒气,道:“若非文谦提醒,险中高顺奸计,如此诸军先休整半日,再与高顺决一雌雄。”乐进道:“要不派人联络刘玄德,好夹击高顺。”夏侯惇傲然道:“区区高顺何须二路兵马?刘备这般无能不作理会也罢。” 探马来报高顺,言夏侯惇并不中计,而是就地休整,高顺点点头,又生一计,命人唤来三、五十军士,教他们如此如此,众军士听罢大乐,便策马朝夏侯惇驻地行去。离其营半里开外停住,开始放声大骂曹操,又取笑夏侯惇独目,诸军士各尽所能,无数污语秽语传至夏侯惇耳中。夏侯惇刚刚下马坐定,骤闻骂声,听了一会,气得火冒三丈,七窃生烟,喝令左右驱赶。众军士见敌人来追,一哄而散。敌骑追赶不及只得回去。众军士复又前往,这次骂的是夏侯惇师父、父母、妻小以及祖宗十八代,夏侯惇生平最尊师长,当年为了师长还杀过人,此刻哪里还忍得住,狂叫一声,翻身上马,提了长矛冲向众军士。 乐进大惊失色,眼见阻止不及,急令左右上马追随。众军士见夏侯惇追来,边骂边跑,夏侯惇穷追不舍。众军士四散开来,打马狂奔。夏侯惇认准中路几人挥舞长矛,怒喝不止,后面乐进的呼喊也听不到了。追得一阵,看看追上,斜刺里突然冒出一彪军马,先是一通箭雨射得夏侯惇手忙脚乱,拔马乱窜;接着一拥而上,趁那良机,套马索甩了过去,顿时将夏侯惇套下马来。众军士冲上去将其捆了个结结实实,拖在马后就走。 夏侯惇马快,此时乐进等人还落后数十步,见夏侯惇被擒,急得冷汗直冒,乱打马鞭急冲过来救人。这边军士也不皇急,分出一些人来断后,打开弓弦,对着乐进一阵狂射,射翻了几个骑兵。乐进拔开箭矢,无法前行,眼睁睁看着夏侯惇被擒去了。乐进欲哭无泪,只得打马回转,一面差人飞报曹操,一面引军后撤二十里下寨,一仗未打,主将被擒,军中士气可谓一落千丈,乐进未得将令又不能退兵,只好静待曹操回复,又差人去小沛城内向刘备讨要粮草。 刘备接到乐进情报,大惊失色,可谓目瞪口呆,直到来人催急,才命简雍去处理,召来关、张二人,商议道:“夏侯惇被擒,孟德援兵已是指望不上,二弟可有良策?”关羽心中一惊,沉声道:“夏侯惇这么快被擒了?这、如何解释?”张飞亦是不解,但他败于高顺之手,不好意思开口,刘备道:“具体不知为何,乐进使者只言中了高顺奸计。”关羽闭目叹了口气,道:“不料高顺竟如此厉害,目下看来只好死守城池了,城中粮草尚可坚持数月,再多备些滚石檑木,夏侯惇被擒,曹操不会善罢干休,且看他如何应对吧。”刘备无奈道:“也只能如此。” 第6章 离间计 且说曹操接到乐进急报,言夏侯惇被高顺用计生擒,直惊得差点从座位上滑下来,急召荀攸、郭嘉商议。二人亦是大感意外,向信使详细问明过程,这才细细思索解救之法,半响,荀攸才道:“再调兵马也救不回元让,不若派使者去下邳,对吕布加官进爵,令其放回元让。”郭嘉忽道:“不若再加封高顺。” 曹操微一思索,便露出会心一笑,道:“两策并用,吕布不是一直想要徐州牧的头衔么,便封给他,再封他为左将军,淮南侯。至于高顺,便封为奋武将军,淮阴侯。”反正名号不值钱,皇帝在他手里,曹操想给谁就给谁。 三人相视一眼,越想越妙,不觉都哈哈大笑起来。三言两语间,曹操便化解了夏侯惇遭擒的危机。 不日,曹操代表朝廷的使者来到下邳城,吕布闻得消息,心中大喜,会齐城中百官出城二十里来迎。进了城,使者在州府内宣读圣旨,吕布得封徐州牧、左将军、淮南侯,只觉生平大快,忍不住震声长笑,道:“曹使君知我也。”使者道:“曹公可是时常叨念将军,说将军乃是当世虎狼,愿与将军共同辅助朝廷,重振朝纲。”吕布笑道:“不错,曹使君说得对了,来来,使者大人,且与我入府痛饮数觞。”吕布一面说,一面托着使者往内走。 陈宫看着吕布得意洋洋的脸色,别过头去暗暗叹息一声。陈珪陈登脸含微笑,别有深意。 吕布一行人拥着使者入府,早摆好了酒宴,众人按名位高低坐定,尊使者为中,酒过三巡,使者道:“闻夏侯将军在贵军手中,不如请出一起饮宴。” 数日前,高顺差人将夏侯惇押解入城,给关在地牢中。吕布正想对曹操讨要些好处,没想到宣旨的使者就来了,心情高兴自然不会拒绝使者的请求,唤人去请夏侯惇来。未几,夏侯惇穿着新鲜的衣服入内,一脸漠然,想是他从地牢出来后去洗漱了一番,但心情自然不会怎么好了。 吕布轻轻一笑,指着一个刚才空出来的位置,道:“夏侯将军请了。” 夏侯惇冷哼一声,坐了下去,有侍女过来帮他倒酒,他话也不说,提觞便饮。 吕布道:“夏侯将军好酒量,再添,再添。” 使者端起酒觞,遥敬夏侯惇,眼神递过去一个信息。夏侯惇见着使者容颜,心中一惊,嘴上并不说话,提觞又饮了。 饮得数巡,使者又敬了吕布一觞,开口道:“曹公非常想念夏侯将军,望将军恩准,让小人将夏侯将军带回去。” 吕布哈哈一笑,放下酒觞,道:“既然曹使君这么想念夏侯将军,夏侯将军便与使者大人同回去便是。” 使者心中一喜,笑道:“吕将军快人快意,难怪曹公如此推崇,来,小人再敬你。” 二人又饮了数觞,陈宫忽然一摔酒觞,道:“高都督好不容易擒了夏侯惇,主公怎能轻易将他放回去,岂不闻纵虎归山,后患无穷么。” 使者一惊,忙问道:“这位是?” 吕布脸色一沉,心中不快,语气彼显生硬,道:“这位便是陈宫陈公台。” 使者哦了一声,面朝陈宫,道:“原来这位就是背叛曹公的陈公台,我以为长什么模样,原来是这样啊。” 陈宫面色剧变,呼吸急喘,狠狠一摔酒觞离席而去。 哼,吕布心中一哼,不满陡生,强笑道:“且不理他,我们自饮便是。” 饮宴完毕,使者带着夏侯惇离去,出城二十里时忽然从道旁冒出一彪人马,个个皆是脸蒙黑巾,手持纲刀,约二、三十人,其中一个领头道:“大人有令,将他们都杀了。” 不待他们动手,那使者骑在马上,微微一笑,看着那头领道:“你家大人便是陈公台罢。”那头领心中微微一惊,嘴上道:“胡说八道,动手。”一彪人顿时提刀冲过来厮杀。那使者身旁随从包括夏侯惇止有十来人,有异像之时早就纷纷下马将使者围在中间。闻得那头领叫动手,夏侯惇冷哼一声,身子如猎豹般窜出,瞬间冲入蒙面人群当中,左边一拳、右边一腿,已是打翻了数人。 蒙面头领见夏侯惇这么勇猛,也不如何吃惊,分出数名高手来对付他,余者努力杀向那使者。那使者始终骑在马上,保持微笑。蒙面人人数比使者的随从多,但一番较量下来却是大感吃苦,这些随从个个武艺高强,身上不时散发出只有歃血过战场才应有的彪悍气息,才知碰上了硬骨头,难怪那使者始终这么从容。 数声惨叫之后,蒙面人已是被使者的随从连杀了五人,余者大惊,也无心恋战了,皆虚晃一击之后败逃开去。 夏侯惇正欲追击,使者开口道:“夏侯将军,不用追了,赶紧回许昌罢。” 夏侯惇这才作罢,在一具尸体的脑袋上狠狠踏了一足,咬牙切齿道:“早晚杀高顺。” 使者瞧见飞溅出来的脑浆,摇摇头,率领众人上马前行,行不过一里又停下,一名随从打了个口哨,从路旁树林里跃出三十来个猛士,对着使者半跪行礼,使者一指夏侯惇,道:“你们的任务便是将夏侯将军完好无损的带回许昌。”众猛士用力点了点头,使者又道:“若有差错,全队皆斩。”全猛士凛然。 夏侯惇道:“大人不与我一同回去?” 使者摇摇头,道:“还有一份圣旨未宣读呢!” 夏侯惇道:“我用不着这么多护卫,这些护卫还是大人带去吧。” 使者道:“夏侯将军可是主公看重的大将,路上不容出差错,陈宫不会放弃追杀你的机会,你们一路上不会太平。” 夏侯惇呸了一口,道:“陈公台算什么鸟,他有种来,我正好砍下他的头,也好泄口鸟气。” 使者道:“夏侯将军且去。” 夏侯惇见使者坚持,只好依他,领着三十多个猛士去了。 使者目送他离开,对身边人淡淡道:“该去见见那高顺了。” 此刻的高顺,正在营中读书,兵士来报,言朝廷使者来了,要宣读圣旨,请高顺出营去接旨。高顺心中微讶,放下书牍,道:“朝廷?圣旨?曹操?且去见见罢。” 使者一行被拦在营外,所有人不准入内,高顺在数个亲兵的陪同下来至寨门,远远看见一个白面的青年汉子正打量着自己的营寨,身边十来个随从,个个体态彪悍,一看便知是武艺中的好手。那人见高顺过来,将视线紧紧放在高顺的一举一动上,只觉高顺无论是走路的姿态还是显现出来的仪表都显得稳健而威严,心中暗赞。 高顺在他面前停下,道:“未知使者来宣什么旨?” 使者微微一笑,道:“恭喜高将军,请跪接圣旨罢。” 高顺脸色不变,动也不动。 使者神情微微一变,喝道:“高将军,请跪接圣旨。” 高顺面无表情,道:“有什么你念就是,我听着。你若不念,我便走了。” 使者为之气塞,他猜想过无数种可能,却从没想过高顺会如此无礼,根本没有将所谓的朝廷和圣上放在眼里。很想甩袖离去,但又强按下那股冲动,狠狠瞪了他一眼,自随从手中接过圣旨,一把扔给高顺,道:“圣上封你为奋武将军,淮阴侯,恭喜了,高侯爷。”说罢,斗然转身去了。一众随从人人都狠狠瞪了高顺一眼,忿忿离去。 高顺将圣旨打开,随便扫了两眼,便回帐了。 入得帐内,随手将那圣旨扔在一旁,继续看他的书。亲兵讶道:“大人,这可是圣旨,难道不应该好好保管吗?” 高顺道:“什么圣旨,曹操的离间计罢了。” 亲兵摸着后脑,不解道:“什么离间计?” 高顺看了他一眼,又将视线放到书上来。 他的细作就是荀攸府中的管家,曹操那边有什么风吹草动,他这边立马就知道了。 第7章 吕布心思 朝廷封高顺为奋武将军、淮阴侯的消息次日就传遍了徐州,人们议论纷纷,皆道朝廷要征辟高顺入朝,重用于他。奋武将军曾经是吕布的官职,淮阴侯与淮南侯又是同等的爵位,曹操此举无疑是让人觉得高顺可以与吕布平起平坐。 得到消息的魏越、成廉、曹性等人纷纷到高顺营中道贺,吕布知道后心情更加不高兴。陈宫认为有必要去化解吕布的心结,否则必中曹操的离间计,到时君臣不和徐州就完了。寻了个空隙去吕布府中,此刻的吕布正自饮着闷酒,见陈宫来,举着杯醉眼朦朦道:“公台来得正好,与我共饮几杯如何。”陈宫按下吕布的手腕,道:“主公可知祸在旦夕?” 吕布哈哈一笑,把杯捏在手里,转了转,道:“公台何必危言耸听!我坐拥徐州,如今已是名正言顺的徐州牧,兵马齐备、人员强壮,帐下有高顺、张辽,魏越、成廉,何来祸在旦夕,公台呀,你老糊涂了。” 陈宫道:“主公在此饮酒,无非是因为高顺被封为奋武将军,淮阴侯,在爵位上与主公平起平坐,心中不舒服,便将闷酒来饮。” 吕布皱眉道:“公台何出此言?我自饮酒怪高顺何事?” 陈宫冷笑一声,道:“果真不关高守义的事?” 吕布扔了酒杯,终于吐出心声,大声道:“他高守义要被曹操收买,弃我而去,随他便是,哼!” 陈宫语重心长道:“主公,你若如此想,徐州便真的危矣!曹操并封主公与守义,乃是存心要离计我徐州君臣之心呀!守义以三千新卒,败张飞、擒夏侯,威名令曹操害怕,出此计策便是想主公疏远守义,借主公之手除此对手呀!” 吕布心下不服,道:“偏他高顺能败环眼贼、夏侯独目?我吕布亦能!我不需高顺出战,自领三千新兵也可攻下小沛,生擒刘备。” 陈宫前来相劝,哪料到吕布会如此想,心生一惊,用手指着吕布,一霎那间简直失望到了极点,急骂道:“吕布,匹夫,作为主公怎可与部下争功?枉我弃曹操跟随你,莫非是瞎了眼不成?” 吕布一愣,半响才道:“公台何故怒耶?我说笑而矣!” 陈宫情知失礼,稍稍回缓神色,行了一礼,当作道谦,道:“主公当派人好言抚慰高顺,高将军乃忠义之士,若主公不中曹操奸计,必对主公不离不弃。” 吕布道:“我知高顺忠义,便依公台,让许汜前往便是。” 陈宫这才满意,又对吕布道谦,吕布拉着他的手道:“公台何错之有,布活该挨骂。” 陈宫告辞离去,吕布端起酒杯,双目游离,不知作何想,过得一会,下人来报说陈登求见。吕布召他进来,收敛神色,看着他道:“元龙何事。” 陈登道:“特来提醒主公,高顺恐怕已有反意。” 吕布面无表情,道:“元龙何出此言,高顺乃忠义之士,安能叛我?” 陈登道:“我接到情报,言曹操已令乐进退兵了。” 吕布道:“这又如何,曹操惧我属下大将,自然得退兵了。” 陈登道:“不然,我看高顺已经投了曹操,否则为何捉了夏侯惇不直接杀掉,更不趁曹军失去主帅之时挥兵攻打,再加上他被曹操封为淮阴侯,奋武将军,几与主公并驾齐驱,这些难道都不是投靠曹操的表现么?” 吕布皱眉不语。 陈登继道:“高顺驻兵小沛城外,十来日间只是操练兵马,登为主公计,不若唤高顺只身回下邳,他若回来则为忠心,若不回,便是叛逆,可早杀之。” 听罢陈登之言,吕布神色间摇摆不定,陈登见机又道:“主公,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吕布脸色一沉,缓缓道:“就依元龙之言,汝去传我将令,着高顺即刻收兵,令回下邳。”陈登喜道:“登这就前往,还望主公早作准备,高顺是忠是叛,登一去便知。”吕布挥退陈登,只觉心头烦闷,转入内室,去找妻妾去了。 且说陈登奉了吕布将令来至高顺营中,于营外被士兵拒入,陈登高声道:“某乃主公使臣,有军令传下,汝等速报与高顺,快来迎接。”兵士通传,不一会儿,高顺出来,面色如常,微微欠身,道:“主公有何将令。”陈登道:“高将军好不懂礼,登自下邳千辛万苦而来,好歹也是主公使者,却被拒之门外,难道连入营讨杯茶水的资格都没有么?” 高顺双目如电,盯着陈登,直看得他浑身都不自在,这才道:“请入营。”陈登心头直跳,心道:“这高顺好重的威严。” 入营坐定,奉上茶水,高顺也不问话,只管翻看案上竹牍,陈登待了一会,甚感无趣,心中暗怒,终是忍不住道:“难道将军不想知道主公下达何种军令?”高顺头也不抬,淡声道:“哦?是何军令!”陈登胸口一窒,只觉高顺这人无趣之极,恨不得立马离开,但想起曹公之托,强自忍下,道:“主公将令,便是要高将军即刻收兵,并只身前往下邳,听候处治。” 高顺终于抬头看了陈登一眼,无甚表情道:“知道了,某这便安排收兵。军中事务繁忙,就恕高某不招待了。”陈登气得直想吐血,忍住想暴打高顺一顿的冲动,高声道:“高将军,难道不知道大祸将至吗?” 高顺淡淡一笑,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们读书人不是有句话,叫作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么,主公即要某项上人头,不用别人动手,我自摘下,陈公不必再费口舌,曹操非我效忠对象,你回去告诉曹操,教他死了这条心罢。” 陈登惊得目瞪口呆,愣于当场,只觉平时所谓的口舌和才情一丁点儿也发挥不出来,胸口如压巨石,难过得想吐血。 高顺再不理陈登,直接出了营帐,陈登瞧着他的背影,心中一急,终于吐出话,狠狠道:“高顺,汝回下邳,必死,吕布已起杀心……”话还没说完,高顺已是不见了。 陈元龙负气而走,高顺坐回帐中案台,提笔写信,写好之后唤来新兵急呈吕布。 且说吕布去了内室,愁眉不展,夫人问道:“相公何故愁耶?”吕布叹了口气,道:“朝廷并封我和高顺,忧他反复投靠曹操了。”夫人笑道:“这是曹操的离间计,相公怎能不知。”吕布道:“我又不是傻子,我怎能不知,但心中着实烦闷,不知如何开解。”夫人道:“高将军乃军中栋梁,夫君不可伤了君臣和气。不若我唱支曲子为夫君排解胸闷。”吕布道:“夫人快快唱来。” 夫人于是唱了一首清快舒爽的曲子,吕布听毕心情好了不少,二人又着风花雪月聊了一阵,不时追忆往事,吕布时而大笑,如此过了半日,忽仆从来报言高顺有信使到。 吕布急于外厅接见,信使呈上书信,吕布一气看完,只觉心中浊气尽皆吐出,脑中尽皆清明,大笑道:“高兄弟不负我,就依兄弟之言,你快快回去转告,高兄弟之意,我已尽知,让他见机行事,不必再报。”信使离去,吕布大笑入内。 再说陈登负气离开,回至下邳,先不报吕布,去见家父,俱言高顺之事,陈珪听了,失望道:“儿啊,你终究是年轻了些,沉稳不够,沉稳不够呀,那高顺好似胸有成竹,洞察秋毫,不好对付,不好对付。” 陈登道:“此人不除,曹公难得徐州。” 陈珪道:“切莫再轻举妄动,他已对我们生疑,切莫让他抓到把柄,一切静待时机、静待时机。” 第8章 计取沛城 吕布为何看了高顺的信那么高兴?因为高顺在信中说并不接受朝廷的官爵,那封圣旨被扔到了垃圾堆,并且打算利用此事夺取沛城。吕布心结解开,哪能不满意,便让高顺便宜行事,至于之前陈登所谓的试探早不放在心上。 高顺营中,陈登前脚刚走,许汜就来了。许汜乃吕布帐下谋臣,并不怎么受重用,官至从事郎中。此人虽然有些名气,但风骨却不怎么样,求田问舍,便是从此人身上出来的。 许汜受吕布调派来安抚高顺,但一路走得甚慢,便被陈元龙后发先至。不过高顺并不需要什么安抚,随意跟他寒暄几句便打发他回去了。高顺摇摇头,自家主公心性不定,一会儿听这个,一会儿又听那个,耳根子软到家了。 自从吕布放了夏侯惇,曹操有离间吕布君臣的心思,便让乐进率兵退回许昌,好让陈登多一些说辞,谁知高顺根本不接受朝廷的官爵,吕布也因此心中大定,曹操这一着算是打在了空气上,毫无作用,反而白送了吕布官职,不过总算换回了夏侯惇,也算有点价值。 刘备得知乐进退兵,心头更是沉甸,高顺陈兵在外,攻又不攻,退又不退,小沛城中日日警戒,弄得人心皇皇,士气全无。再过几日,不用高顺来攻,这城的人心恐怕就散了。好在他还有些民望,还不至到守不下去的地步。他不知道曹操离间吕布高顺的事情,每日就这样得过且过,看高顺能耐到什么时候。 这日大早,高顺开始令人拔寨收兵,返回下邳。刘备在城头遥遥望见,心中奇怪,问左右关、张道:“高顺这是要攻城了吗?”关羽抬手遮眼看了一会,道:“不像,倒似要退兵了。”刘备一怔,不敢相信道:“退兵?不攻我城池了吗?”忙细细看去,真有点像退兵的迹像。关羽道:“差斥侯去查探一番。”唤了亲兵过来,教领五、六骑出去看看。五、六骑化作黑点冲向远方,过了小半时刻又返转回来,报与关羽、刘备,道:“高顺军正在拔寨,确实要退兵了。”刘备明显松了口气,道:“这厮终于要走了!”张飞道:“哥哥,何不引兵去抄掠一番,也好报前番之仇。” 刘备瞪了他一眼,道:“高顺岂不防你?我军多为新卒,未经战阵,训练又不及他,守了十多天城池,日夜戒备,早就疲了,哪有余力去抄掠。要去你自个儿去,若能提得高顺的头来,再好不过。”张飞老脸一红,讪讪作罢。 半日功夫,高顺便引兵退得干干净净。刘备终是按奈不住,点了一支精锐人马前往查看,来到高顺营地,看了一会,心生感慨,谓关、张二人道:“古之名将,不外如是。”但见高顺营地,扎得森严有度、鳞节枇次,前有豪沟拒马,后有栅栏层层,将个营寨布置得无懈可击。再观其退去时,不疾不缓,从容不迫,该带走的一样也没落下,这样的将领怎么就让吕布得去了呢?关羽观摩了一阵,受益菲浅,却又暗感哪儿不对,想了一阵,猛然醒悟,对刘备道:“大哥,高顺如此急忙退去,可是为何?莫非下邳出了变故?还得差人打探消息才成。”刘备亦醒悟道:“是极,究竟为何退兵,需得弄个明白,二弟这事就交给你了。”关羽点头,唤来亲兵,令去下邳城打探消息。 一日之后,有消息传回,曹操并封吕布高顺,离间二人,已是引起吕布对高顺的猜忌,这才着陈元龙召回高顺,并解了他的兵权。刘备兄弟得讯自是大喜,于是放松城池戒备,让民众出城打柴取水,又派人去下邳送礼给吕布,卑词厚礼以宽其心。 陈珪父子也暗叹高顺愚忠,竟然心甘情愿失去兵权,只好密报曹操,暗叹之余也存心喜,心道此人虽不为曹公所用,但至少让吕布不用他了,唯今之计,便是要配合曹公毁了那泗水寨。 陈宫因为吕布调回高顺,解其兵权之事与吕布大吵了一架,负气呆在家中不出。 这些情报也被陈登一一密报曹操,也被刘备的探子获悉。 数日后,曹操大会文武,商议出兵事宜,忽侍卫来报,言一人大哭而来,自称刘备使者。曹操急令入内,问道:“汝乃何人?因何而哭?”使者道:“我乃刘使君帐下幕僚,姓简名雍字宪和,今特来请求曹公收留我主。”曹操大惊道:“刘玄德不是在沛城么,怎的要我收留?”简雍哭道:“那高顺小儿使奸计夺了沛城,擒了主公妻小及三弟张飞,我家主公刘使君已是无落脚之处矣!”闻得此言,曹操并帐下诸将尽皆失色。 曹操追问缘由,原来,自刘备放松戒备,高顺便令属下士兵扮作百姓混入沛城,同时派出军队昼伏夜出,在细作的帮助下连夜打开城门取了小沛。刘备见机不妙,令关羽开路,张飞断后,杀出小沛,奔许昌而来,却是并张飞、妻小陷入高顺之手,如今走投无路,只好来投曹公。 “噫!中计矣!”曹操垂然坐下,高顺与吕布唱一出双簧,瞒过了所有人,便连曹操也所料不及呀! 帐下荀攸出列道:“事以至此,先收留刘玄德再作计较。“曹操点头称是,派使者接刘备入城,好言抚慰,又赠粮草物资若干,令其入朝拜见献帝。数日后表其为豫州牧,令其在豫州休生养息,再复图沛县。 数日后,探马又来回报,称混入泗水寨的细作还未及作乱便被发现,尽皆被斩。高顺又在陈元龙府中搜出其与细作联络的秘信,已将其拿下,其家抄灭,全族被夷。曹操闻报悲呼:“天不与我”仰天晕倒。 次日曹操醒转,便要起大军征讨吕布,誓杀高顺。帐下重臣荀彧谏道:“今粮草尚未齐备,兵马不能远行,促然出兵于师不利,不若待粮草备齐,兵马整顿好,再挥师南下。”曹操应允。 二十日后,粮草兵马齐备,便要出征,忽流星探马来报,言张绣占据宛城,结连刘表,以贾诩为军师,兴兵犯境。曹操大惊失色,只得按下攻伐徐州的念头,转议征讨张绣之事。于是亲提大军,以夏侯渊、乐进为先锋,夏侯惇、于禁为左军,曹仁、曹洪为右军,自引中军,以荀攸、郭嘉为军师,留荀彧总督后方,起步骑五万,号称十万征讨张绣。临行又不放心吕布,用荀攸驱虎吞狼之计,挑拔袁术攻打吕布,又让刘备在豫州警戒,提防高顺。 原来,袁术先前遣大将纪灵攻打刘备,被吕布辕门射戟化解,袁术怀恨在心。今又见吕布加官进爵实封徐州牧更是忌恨,早就欲兴兵犯境夺取徐州,但一直因称帝事宜,耽搁下来。忽一日,人报韩暹、杨奉引军来投,袁术心中大喜,乃以厚礼相结,派张勋、桥勖引兵与之连势。曹操征讨张绣,派一能言善辩之士出使袁术,三言两语说得袁术兴兵,与韩、杨二人,分兵七道,来攻吕布。 高顺在小沛,获刘备妻小及张飞,送往下邳交吕布处置。张飞见到吕布大骂不止,吕布枭其首挂在城门口,挂了十日才并其尸首及刘备妻小送至豫州,交还刘备。刘备得讯,恸哭至晕倒,醒后与关羽日日商议报仇事宜,及闻袁术分兵七道攻吕布,遂点齐仅有的五千兵马,令全军着白素,星往小沛,寻高顺报仇去了。 吕布闻袁术接连韩暹、杨奉,七路大军号称二十万来攻徐州,急调高顺入下邳,商议战事。高顺乃率兵弃沛城入驻下邳,进城去见吕布。 第9章 大破袁术 吕布会齐陈宫、高顺、魏越、成廉、张辽、曹性、宋宪、侯成等诸将谋臣,道:“袁术起兵二十万犯我徐州,诸君可有良策?”曹性等诸将闻听敌兵有二十万之数,顿时傻眼。交头接耳一番之后,曹性道:“敌方有二十万兵,这仗怎么打?当紧守城池,征集民伕百姓广置守城物资方是。”宋宪、侯成等人亦道:“是极,我军当紧守各处要塞,待彼方粮尽时自去。” 吕布看了一眼陈宫、高顺,见二者面不改色,便问高顺道:“守义可有良策?”自从高顺捉夏侯惇,计夺小沛,众将对他都是刮目相看,吕布也因他辞官之事而不再疑他。陈宫先前与他吵了一架,事后又和好了。 高顺道:“所谓二十万数,不过虚言,我看袁术顶多七、八万兵,而且多是不堪一击的杂兵。” 吕布道:“此话怎讲的?” 高顺道:“韩暹、杨奉是因为被曹操击败,无路可走才投奔袁术,曹军都不是我方对手,何况其手下败将?其二人一路自关中前来,又连番大战,能剩多少兵马?我看不过万余。” 吕布点点头。 高顺又道:“彼方分兵七路,正利我方各个击破,而且我看韩暹、杨奉并不是真心归附袁术,所求者不过粮草金帛,主公只需一封书信,晓以利害,便可令二人反水,破了彼方的七路大军。” 吕布大喜道:“守义之言甚是,我这就修书给韩暹、杨奉。”又问陈宫,道:“公台尚有何补充。” 陈宫心中对高顺其实微有不满,先前瞒着自己与吕布唱双簧用计小沛,接着高顺抄斩陈家,其表现出来的辛辣一下子又超出了他的想象,但事已至此为之奈何?高顺在军中的威信也非他可比。这次议事,吕布先不问自己意见,反而先询问高顺,似乎忘了谁才是军师,暗中叹了口气,道:“高将军已经谋划妥当,主公依计行事便是,我已没什么补充的了。” 吕布于是下令点齐三军,备好粮草,亲率诸将出城去战袁术,留陈宫总督后方,同时写了一封信给韩暹、杨奉,信上道:‘二将军亲拔大驾,而布手杀董卓,俱立功名,今乃何与袁术同为贼乎!不如相与并力破术,为国除害。’又许诺所获敌资均与二人。韩、杨二人见信大喜,即回吕布从之。 吕布引军击术将张勋营寨,至寨前百余步时,韩暹、杨奉一同引兵前来,在张勋营后放声呐喊,与吕布并击张勋军。张勋猝不及防,哪能料到韩暹、杨奉会阵前反水,一时间惊慌失措,军无战心,兵士乱走。吕布轻易攻破勋营,斩将十人,张勋引数十亲兵遁走。勋兵争先恐后溃逃,被杀死,坠入水中淹死者,不计其数。 张勋慌乱中夺得一船,欲走水路逃回寿春。忽一将杀出,手提大刀,拦在前方,朝他喝道:“敌将休走。”张勋哪里肯应战,又上船不及,只得绕河而走,那将迭忽间冲来,左砍右杀,砍翻他的亲兵,喝道:“高顺在此,速拿命来。”张勋勉强应战,三、五合被高顺杀死。张勋即死,余众溃散。吕布与韩暹、杨奉合兵,乘势进取淮南。袁术其它几路兵马闻张勋兵败,韩、杨反水,哪肯停留?尽奔还淮南。 吕布进军至钟离,各路兵马放纵抄掠,唯高顺部与民无犯。吕布即得物资,袁术兵又尽散,便有收兵之意。袁术闻兵败,领了五千步骑扬于淮水南岸,吕布军便于淮水北岸对着袁术军大笑,吕布又写了一封辱骂袁术的信留在岸边。数日后引军回下邳。韩暹、杨奉一同依附吕布,同往下邳。 刘备即从豫州出兵,刚占空城小沛,闻吕布大败袁术,心中惊慌,乃遣兵攻泗水寨。泗水寨修得坚牢无比,莫说刘备兵微将寡,便是曹操大军前来,亦难讨得好处,被高顺副将陈三击退,只得退保沛县。 吕布乘兵势向东扩展,连下徐州诸郡,泰山藏霸、孙观、尹礼、吴敦等人俱降,一时间军势大涨。 韩暹、杨奉二人在下邳,寇性难改,纵兵于徐、淮间抄掠,高顺恶之,劝谏吕布,道:“韩、杨饿狼,饱之则反噬,饿之,则寇掠,不如早图之。”吕布不许,高顺乃请往泗水寨,并三千新兵,吕布许。高顺至泗水寨,日夜训练士卒,韩、杨二人荼毒百姓,四处抢劫,高顺以清匪练兵为由引三千新卒击之。韩、杨胆寒,自此收敛。 韩、杨二人军粮将尽,请辞吕布,吕布不许,又求粮草,吕布不给,心忿恨之。韩暹乃阴连刘备,共谋吕布。刘备阳许之,韩暹引军至小沛,备请其酒食,就于席间令关羽杀了,并其众。杨奉独孤无依,引数十骑自去,其军士离散。吕布遣张辽收其众千余人,并入辽部。自此徐州安定。 吕布有心并横淮之地,乃何兵力不足,粮草不积,只得暂时作罢。陈宫于下邳屯田,前尚书令陈纪之子陈群自鉴前往。宫试其才能,俱为上佳,乃请为屯田官,加以重用。曹操亦于许昌屯田,且早于徐州,又有良臣谋划,其效非徐州可比,及当战,粮草从无溃乏。 吕布于流民中募兵三万,由高顺轮训,分与魏越、成廉等骁将统领,高顺仅领三千兵及陷阵营。 陈宫着手向各县安排人手,好实行高顺加强地方控制的措施,但各县府官吏莫不是豪强之人,每有令行,若不利豪强,则令出不行。陈宫一筹莫展,深感力不从心。前者屯田,向大户借粮已是与之结恶,今若强行推令,必会令各大族反水,若生事端,深为不妙,陈宫只得暂缓对各县的控制。 是年,曹操征张绣,张绣先降后叛,杀操长子曹昂、猛士典韦,大败而回。高顺训兵完毕,谏吕布乘曹操兵败之际,用兵豫州,一来训练新兵,二来掠夺粮草物资,三来以攻代守,延缓曹操攻伐徐州的计划。吕布许,乃以高顺为主将,张辽、魏越为副将,率成廉、曹性,宋宪、侯成并诸将,起新兵三万,分三路攻豫。 刘备闻讯,引兵出小沛,攻宋宪、侯成,互有胜负。张辽引兵逆击关羽,斩首五百,关羽引兵退,与刘备合兵还小沛。 高顺引兵进谯郡,一路势如破竹,七日下城十座,谯郡大乱。曹操遣大将曹仁起兵三万来拒高顺。顺依山结阵,曹仁纵兵来攻,顺于山上埋伏数千弓弩,曹仁兵到,万箭齐发,射死大片。曹仁压住阵脚,分兵左右,仰攻高顺。曹兵漫山遍野,势若洪水。高顺以陷阵营逆击之,如尖锥刺布,击穿敌阵,身后长枪兵大摆突刺阵冲锋,左右刀盾手护卫两冀。曹仁挥兵急攻,两下里从早杀到晚,尸陈遍野,血流成河。至天黑时,双方收兵,曹仁退兵二十里下寨。此战,曹仁折兵三千,伤五千有余,高顺损兵两千,伤三千余。 次日,张辽、魏越等引军至,合兵一处,结寨为营,与曹仁营寨遥遥相对。 第10章 大破曹仁 高顺、曹仁驻兵相持十余日,顺密遣张辽、成廉袭击豫州各处,得粮草十数万斛,全都运回下邳。曹仁闻讯后,派于禁、乐进拦截,被魏越、曹性敌败。高顺营寨坚固,曹仁数次挥兵攻打,不能破。军中士气受挫,曹仁无计可施,只得求援许昌。 曹操接报,谓荀攸道:“不可让小儿得志。”乃起兵三万来助曹仁,其中一万为青州兵,由曹洪率领作为先锋。高顺闻曹操将至,谓诸将道:“我军此次入豫目的,一来练兵,二来掠夺粮草,三来以攻代守,如今三策已成,不可再徒伤士兵性命。”乃引兵退,并亲领五千士兵断后。 闻高顺退兵,曹仁部将朱灵与之道:“高贼闻主公亲率大军来援,心生惧意,于是引兵退去,属下愿提轻骑一部去追高贼,必擒之,愿将军准许。”乐进劝道:“不可,高贼奸诈,其军撤退必有后着,朱将军此去,恐中埋伏。”朱灵道:“豫州此去,一路平川,如何埋伏?若错此良机,日后必然后悔。”曹仁道:“公引军前去,须当谨慎,一路探马,多派侦骑,若高贼果真退兵,可衔尾追击,某自引大军于后接应。”朱灵于是点了三千轻骑追赶高顺。 追了数十里,前方出现一座城池,名曰酂县,前时曾被高顺攻破,此刻城上无兵无将,遣人入城去问,答道:“高贼弃城而去,不过盏茶功夫。”朱灵大喜,自忖道:“看来高贼果真已退,当快快追击,不可误了时辰。”乃遣兵急赶,绕城而过。 追了里许,前方忽显现一军,但见旌旗倒拽,队形散漫,走得急急忙忙,正是高顺军。朱灵大喜,与左右道:“此天竟功与我,众军士快快追上去,莫教走了高顺。”又高喝道:“得高顺头颅者,赏金千两,众军士军心大振,个个争先恐后追了上去。 两下里看看接近,忽见那军突然合扰,列队整齐,身姿返转,长枪斜举,齐齐发出震耳欲聋的一声呐喊,反向朱灵军冲来。 朱灵不由哎呀一声,暗道不妙,正要勒马停住,忽一声梆响,左右各杀出一军来,视其旗号,张辽、魏越,宋宪、侯成是也,朱灵方知中计,急拔转马头,喝令后撤。 高顺军三方合一,杀得朱灵五千轻骑人仰马翻,死伤无数,仅千余人逃回酂县。朱灵左臂负伤,背上也挨了一箭,若非甲胄在身,恐怕已经死了,侥是如此,一条命也去了一半。 朱灵大败逃回城池,一面在城中休养,一面派人告知曹仁。未几,曹仁率大军入城,朱灵哭拜前来,将战事说了一遍,请求处罚。曹仁怒道:“我叫你谨慎行事,你却葬送大军,要你何用?”喝令左右,就要推出去斩了。于禁、乐进急劝道:“高贼太过奸滑,朱将军一时不察,望将军恕罪。”曹仁见他身上血迹未干,衣衫破乱,可谓狼狈,便收了杀他之心,道:“若非于、乐二位将军,定不饶汝。”朱灵急忙叩谢。曹仁令其自去安歇,对于禁、乐进道:“我欲进兵徐州,以报今日之仇,二位可有意见。” 于、乐二人惊道:“不可。我军新败,军心已不可用,不如待主公大军前来,再作计议。”曹仁道:“兵者,诡道也,想高顺小儿也料不到我会进兵徐州,趁其不曾防备,攻他个出其不意。” 于禁道:“此等大事,非主公不可定夺。”曹仁冷声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欲进兵,并非仅仅想杀他个出其不意。”于禁道:“将军说来听听。”曹仁道:“蒙主公声威,高顺小儿不战而逃,其心怯战矣!今又败朱灵,心必生滋满,认为我军不敢再行追击,今我偏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以轻骑绕路,直击彭城,断了高顺小儿的退路。我再自正面以正兵击之,一战可定胜负。如此,再待主公大军前来,莫说高顺,吕布也可擒了。” 于禁沉思良久,才道:“将军善策。”曹仁目视乐进,后者神情犹豫一番后,又觉是良策,于是也道:“善策。” 曹仁见二人同意,乃大喜,一面派斥骑追踪高顺军踪迹,一面于城中休整。斥侯次而来报,言高顺军已退去数十里,军容齐整,无懈可击。曹仁凛然,乃于军中凑出轻骑三千,以副将徐然为统领,以乐进为副统领,带三日干粮,绕开高顺军去取彭城。再待城中兵马休整完毕,徐徐进兵,迫使高顺不敢急回徐州。 且说当天夜里,曹仁正于房中细细谋算,略感倦意之时,忽听得外面一阵喧噪,急唤亲兵出去查看,未几,亲兵来报,大呼道:“不好,贼兵有内应,火烧城池,全城乱矣!”曹仁大惊,披挂而出,见到外面火光冲天,杀声大作,隐隐中听得有人大呼,“擒曹仁者,官升三级,赏金万两。”曹仁大惊失色,情知敌人已趁夜破了城池,正欲夺路而逃,一将引数十残兵而来,见到曹仁,痛呼道:“将军快走,贼兵在城中埋下内应,趁夜打开城门,高顺在外面杀了个回马枪,已破了城池,正放火烧城,将军快走西门,快走。”曹仁视之,朱灵也。 当下二人仓皇往西门逃去,一路上与于禁遇着,皆狼狈不堪,待到西门时,聚集了数百残兵,夺开西门,仓皇逃了。 原来,高顺料定曹仁会来追击,便先在城中埋下成廉一支兵马,藏入居民的地窖之中。曹仁上下都认为高顺已经远去,何曾想过城中还有埋伏?夜半时成廉从地窖中钻了出来,放火烧城,趁乱打开城门,隐伏在城外的高顺兵马见城中火光冲天,知是成廉得手,于是攻入城池。城中曹仁兵马猝不及防之下死伤惨重,被烧死、杀死的,不计其数,二万多兵马逃出生天者寥寥无几。 大火烧了两天方止,损毁民房无数,数万百姓也是无家可归。众将前来向高顺道贺,尽皆拜服。高顺指着破败的残垣,喟然叹道:“毁家灭户,致数万百姓无家可归,皆我之过,何喜之有?”之后,黯然率兵离去。 所谓宁为太平犬,莫做乱世人便是如此。 第11章 大破曹操 曹操兵至谯县,闻曹仁兵败,喟然长叹道:“我恨不能早获此子!”随军军师郭嘉道:“此子只可早除,无法收降。”曹操默然。 曹仁来见曹操,面容羞愧,自脱衣甲,请罪曹公。曹操将他扶了起来,厚言抚慰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汝非高顺之敌,吾不怪汝。”曹仁涕零拜谢,言及偏师徐然、乐进攻彭城之事,曹操思索一会,道:“高顺必防此着,我当派大军接应。”于是点齐兵马,倍道而行,赶赴彭城。 却说彭城守将乃是大族张信之子张浩。张家世代为官,先祖时曾做过朝廷的尚书令,后来清流案发被贬徐州。就算如此,张家也是一方显赫,与陶谦交厚,以为彭城守。信死后荫及子浩。 张浩年轻,不过二十八、九,喜欢饮酒射箭,骑马猎鹰,于政事一窍不通,靠祖荫为城守,整日不务正业,吃喝玩乐、鱼肉百姓。这一日,徐然、乐进率三千偏师攻彭城,乐进命各骑于马尾倒挂树枝来作疑兵,远远望去,尘土敝日,连绵不绝,并诈言高顺兵败,曹军大举进攻,胆敢反抗者屠城。张浩哪见过如此阵势,早吓得面无人色,只身逃出彭城,县丞见太守逃亡,便开门降了曹军。于是,徐、乐二人不费一兵一卒取了彭城。 消息传到下邳,吕布大怒,点齐兵马来复夺彭城。乐进善守,将彭城守得拔水不进,吕布强攻数次难下,只得退兵下寨。 高顺领兵过了睢水,闻彭城陷落,吕布强攻不下,乃召诸将议事,道:“后有追兵,前路又阻,诸将可有计较?”魏越道:“何须计较,都督连番大败曹军,智谋无双,如今直接下令便是。”成廉道:“正该如此。”张辽闭目沉思,高顺问道:“文远有何见教?”张辽道:“某闻乐进善守,恐彭城急切难下,曹操兵又将到,两头难也。”侯成、宋宪道:“张文远太弱自家志气。想区区一彭城,如何放在都督眼里?曹操兵未到,我们便已夺回城池,到时再杀曹操一个遍甲不留。” “哼!”高顺对着侯成、宋宪二人哼了一声,道:“汝二人切莫小看曹操,所谓骄兵必败,我三万新兵历经数仗,又远途行军,士卒体力已疲,再者彭城乐进善于守城,就算我军强攻,怕也一时难下,所以,二位所谓曹操兵未到便夺回城池之念,万万不得作想。” 侯、宋二人羞郝而退。 张辽道:“即如此,当先歼曹操,再下彭城。” 高顺道:“然也,我心中已有计策,但需合适人选,若事成必是大功一件。” 魏越道:“都督向来多计,如今又有何妙策,说来听听。”成廉道:“若用计谋,少不得我老成。”二将心中均在想,高顺每番用计无不成功,此时即有大功当不得落于人下。乃何高顺看了二人一眼,摇摇头,道:“二位将军另有大用。” 张辽、曹性齐道:“都督但有调派尽管下令便是。” 高顺道:“我这计策需侯成、宋宪二位将军。” 侯成、宋宪心中虽不服高顺,但对高顺的谋略已无怀疑,当下只当是高顺要送功劳给自己,喜道:“都督是何吩咐,尽管道来,某等无不尊从。” 高顺道:“我欲歼曹军于睢水,需得用疑兵之计。欲令二位将军守住东岸,于岸边广插旗织,遍布栅栏,让曹操以为我军主力在东岸结寨,击其半渡。” 侯成道:“半渡而击之,此兵家常识,曹操见我军在彼岸结寨必不肯渡河。” 宋宪点头称是。 高顺轻笑道:“曹操生性多疑,生平也最喜用疑兵,我在东岸布下疑兵反而会让他渡河。若曹军渡河,二位将军只需在营中多备易燃之物,佯作抵挡便引兵退去。曹操得了营寨,便会结营休整,我趁此良机以火箭射其营,并率大军猛攻,曹操前后无路,必死无疑。” 侯成、宋宪叹道:“将军真乃神人也,此计直教曹操死无葬身之地。” 及安排妥当,高顺引主力隐入附近山脉中,同时派人与吕布联络。 且说曹操到了睢水西,侦骑来报:对岸旌旗如林、寨墙森森,大惊道:“前路断矣!”随军军师郭嘉道:“高顺于东岸结寨,是想趁我军半渡而击之,但他不晓地形,殊不知睢水水势平坦,上下游有数处可登陆之处,如此谋略瞬间可破。” 曹操心乃大定,遣侦骑上下游查看,回来报曰:空无一人。曹操大喜,谓郭嘉道:“公料事如神,高顺小儿也仅会耍些小把戏。”于是扎下营寨,令军士于山中伐木建船。有谋士献策,道:“不若将船用绳索连在一起,上面铺木板,建成浮桥。”曹操采用,令全军三日建好浮桥五十座,又学韩信暗渡陈仓之计,密遣一军,由新近降将徐晃率领,前往上游十里处渡河。 三日后曹军渡河,侯成、宋宪依先前计策,在营中多备易然之物,伴装抵抗一阵便即率兵退了。 曹操轻易占了营寨,心生疑窦,与郭嘉计议道:“高顺小儿玩的什么把戏?此乃空营一座,莫非有何阴谋。”郭嘉早觉不对,但一时没有想到,沉思一会,道:“先把营盘扎下,多撒侦骑查探消息。”曹操也只能如此,于是命曹洪、于禁各领兵去挖沟修寨。 高顺隐在山中,派斥骑出去打探消息,与曹军侦骑碰着,互杀一番各自逃回一骑回报。高顺闻讯即率大军出击,魏越、成廉在左,张辽、曹性在右,二万余士兵迅速赶到曹军寨前,彼时曹洪、于禁还在挖沟修寨。见高顺兵至,早慌得六神无主,曹洪急忙来报曹操,正好撞见郭嘉。郭嘉先前查看营寨,见到多是易燃之物,心中顿时省悟,忙来禀告曹操,见到曹操急道:“小贼用计,是想火烧营寨,我军当速退回西岸。”曹操亦大惊,急令诸将领军后撤。幸而浮桥未撤,诸将争先恐先抢渡浮桥,士兵四散乱跑,拥作一团,被挤入睢水者无数。 高顺于寨外早将火箭点燃,一声令下,万箭齐发,瞬间将营寨烧起,曹军于火中大喊大叫,被烧着的便滚作一团,没烧着的惊慌乱跑,早乱成了一锅乱粥。 此战,曹军被烧死的、坠入睢水中溺死的五千余人,连河道都被尸体堵寨了。若非曹洪拼死护着,便连曹操也回不了睢水。不过,于上游渡河的徐晃及时引军杀到,高顺不得不分兵与战,无法追过睢水,便教曹操烧了浮桥逃出生天。徐晃与高顺战了一场,终究兵少不敌,引数百残兵往北退入梁国境内去了。 刘备在沛城,引数千兵来援曹操,正遇着侯成、宋宪,关羽跃马持刀,于千军中斩了侯成。宋宪叫道:“伤我兄弟,与尔死拼。”策马去战关羽,不三合,被斩于马下。刘备杀散溃兵,引兵去见曹操,见曹军大败,心有戚戚。曹操扼腕长叹,教刘备退守沛城,日后再作计较,便引败兵回许昌去了。 此战之后,高顺声威大振,渐有兵神之称。 第12章 修复彭城 高顺杀败曹操,与吕布合兵一处,吕布道:“当趁曹操大败渡河追击。”高顺谏道:“当先复彭城。”因近来高顺每战必胜,吕布渐渐对其言听计从,当即允从,于是合兵去攻鼓城。 徐然、乐进闻曹操败回睢水西岸,相互计议,乐进道:“彭城已是孤城,若待吕布合兵来围,悔之晚矣!不若烧城离去。”徐然道:“善。”二人于是烧了城池,遣兵遁去。 待到吕布、高顺领兵入城救火,已是晚矣,大火烧毁县衙连同民房数百座,烧死百姓上千,数千百姓无家可归。高顺望着满城夷然,叹息道:“噫!我烧曹操一城,曹操烧我一城,受害最深的却是无辜百姓!是怪我挑起战争,还是怪弃城而逃的张浩?” 是年,高顺以三万新卒进攻豫州,下城十座,先后败曹仁、曹操,歼敌万余,沉重的打击了曹军,完成了训练新兵、掠夺粮草、以攻代守的战略目标。然彭城被毁,功劳打折,不得不说是个遗憾。吕布事后表奏高顺为中郎将,彭城太守,领兵五千守彭城,同时兼任修复彭城的重任。至于从豫州掠夺来的粮草,分三分之一给高顺,剩余的运回下邳去了。 吕布即败曹操,不免得意自满,乃修书与各城首令来州府拜见,各城莫不敢来,唯有东海萧建为琅邪相,治莒城,不与布通。布与萧建书,信上道:“天下举兵,本以诛董卓耳。布杀卓,来诣关东,欲求兵西迎大驾,光复洛京,诸将自还相攻,莫肯念国。布,五原人也,去徐州五千余里,乃在天西北角,今不来共争天东南之地。莒与下邳相去不远,宜当共通。君如自遂以为郡郡作帝,县县自王也!昔乐毅攻齐,呼吸下齐七十余城,唯莒、即墨二城不下,所以然者,中有田单故也。布虽非乐毅,君亦非田单,可取布书与智者详共议之。”萧建得书,即遣主薄赍笺上礼,贡良马五匹。吕布满意,心中骄气日甚。 不久,藏霸破萧建,得其物资,事前曾许诺分一半给吕布,事后藏霸失言。布闻之,自将步骑向莒县而去,找藏霸讨要物资。高顺谏道:“将军躬杀董卓,威震夷狄,端坐顾盼,远近自然畏服,不宜轻自出军;如或不捷,损名非小。”劝吕布不要轻举妄动,一旦失败于名声不利。吕布不听。至莒县时,藏霸畏惧吕布,不敢开门,吕布于是引军攻城。难以攻克,只好引兵回下邳。藏霸亦不愿与吕布为敌,复遣使与吕布和好,吕布也不作计较。 高顺在彭城,令士兵出城伐木烧砖,又召集全城百姓帮忙,许诺道:“毁家者得新房。”众百姓欣然响应。于是在城外先搭起数座大营,建了大批的临时帐房,将失家的百姓暂时安置在那。每天又安排人煮粥派发,确保百姓生存。豫州一战,掠来大批粮食,吕布分了三分之一给高顺,勉强可应付三月。在高顺看来,这些粮食远远不够,须得另想法子筹粮,但暂时还是将重心放在彭城重建工作上。 大营帐房建造完毕,需得去清理城中被毁的残垣垃圾,这些垃圾甚多,没有十天八天也清理不完。 五千守军与万余百姓轮流干活,务求在入冬时将所有工作都做好。 高顺天天都在城内巡视,清理工作早点完成,便能早一天替百姓筑新房。不过,当他看到不时自破败的民房中搬出具具被烧焦的尸体时,任他平时如何威严,也禁不住要滴下泪来。这些人原本可以合家团聚,享受天伦之乐,但就是因为一场战争而无辜送命。乱世,人命如草芥,他高顺在烧别人城池的时候,还不是铁石心肠么? 高顺每次看见无辜的百姓尸体,便会心头沉重,一股责任感油然而生,他有足够的理由保护这些百姓不再受到战争的荼害。低过头,悄悄抹去了眼中那一抹泪光,转身离开,身后,甲衣碰撞,跟着十二个陷阵营的精锐亲卫。 巡了一会儿城池,忽然听到前方传来吵闹声,眉头一皱,领着亲卫过去。只见在一处烧毁的府邸面前,围了数百个百姓和几十个士兵,百姓们似神情激动,士兵们守着一处地下开口不愿让开。高顺分开人群,喝道:“你们在这做什么?” 众百姓和士兵见是高顺,连忙跪倒,口中叫道:“高大人。” 高顺微微欠身,扶起面前的一个百姓,道:“大家都起来,不用跪我。” 那百姓被他扶起,是个四十来岁的汉子,神情皇恐,道:“高大人,不敢,不敢。” 高顺温和一笑,道:“都起来了,我有话问你们。” 众百姓和士兵才陆续起来。 高顺对这汉子道:“你别紧张,且告诉我,你们在这争吵什么?” 汉子镇静下来,道:“我们在这里清理房子,突然发现一处地窖,窖中藏有许多粮食,大家心中非常惊喜,便想去禀告高大人。” 听到这里,高顺对着那地窖口扫了一眼,点了点头。 汉子继道:“只是后来不知怎么的,有人突然闹了起来,说‘高大人要将粮食运回下邳,城中粮食本来就不够,高大人把粮食一运走,我们就得喝西北风了,不如大家把粮食分了,各自领回去养家糊口。’大家不知怎么的,听了这话,也似乎觉得前途难料,便吵呼呼的要去分粮食。” 高顺点点头,大概明白了事情的经过。他见地窖口把守的那几十个士兵,虽然手执兵器,却也衣甲斜歪,显然是在与众百姓争吵过程中一味忍耐,没有动粗,暗感赞许。又扫视了一遍人群,走到中心,道:“众百姓,且听高某一言。高某尚是首次知道地窖存粮,又岂会事前料定要将之运回下邳?此定是有人造谣生事。高某在此向诸位保证,彭城绝不会缺粮,这些粮食也绝对会用在大家的生存上面。诸位若信得过高某,便与士兵们一起,将粮食运回仓库看管起来。今日午饭,加肉,大家且说,好是不好。” 众百姓和士兵听说有肉吃,全都咧嘴大笑,轰然叫好。一个个道:“高大人真是百姓的父母官,爱民如子,我们相信高大人。”“高大人对我们太好了,我们不应该错怪高大人。”“我们都错了,高大人请你原谅。” 高顺微微一笑,道:“好吧,大家去搬粮食入库吧。” 众百姓早没有了先前的不安,争先恐后入地窖去搬粮。那数十个士兵也乐得神情轻松,全都正了正衣甲,在四周巡守。 高顺微微颔首,与身边亲卫道:“去六个人通知各处清城的百姓,留意地窖,或许别的地方还有存粮。” 亲卫沉声应诺,转身去传令。 正在这时,一人开路,领着几十个人气焰汹汹的奔过来,朝这里的众人喊道:“住手,都住手,这是我们张家的粮食,全都不许搬,不许搬。” 原来,这处烧毁的府邸是逃走的彭城守张浩的房子,这人平时搜刮百姓,在地窖中藏了不少粮食,此时被发现,他府中那些留存下来的人闻讯便急忙赶了过来。 这人也姓张,是张浩的一名远亲,前来投奔,被封作管家。乐进一把火烧了他张家的房子,人却逃出来了。这时他领着一帮原来的家丁护院赶了过来。 第13章 许褚 张家的管家在那大喊大叫,企图阻止百姓下地窖运粮,高顺眉头一皱,眼光却落在他身后一人身上。只见那人体态雄壮,身形拔高,双臂似有无穷之力,脸形凶恶,鼻子奇大。这人明显并非善类,怎会跟在张家的管家后面? 高顺带着六名亲卫靠近,手按刀柄,对那张管家道:“汝乃何人,在此大吵大闹?” 张管家见到高顺,更是嚣张跋扈,手指着高顺道:“你便是那什么高顺?来得正好,这是我张家的府邸,粮食都是我们的,你叫这些贱民快快住手。” 高顺一声冷笑,道:“是谁给你豹子胆,敢在我高顺面前指手划脚。张浩那厮弃城逃亡,我正要捉拿问斩,你一奴才,居然跋扈到了如此田地。” 拔刀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斫其头颅。 那些家丁护院尽皆惊呆。 偏那大鼻子雄壮之人不惊反笑,出言道:“汝就是高顺?其刀只可斩些无名小辈。”一脚将那管家的尸体踢开,走到高顺面前,与他正对正,面对面。 六名亲卫呛的一声,齐声拔刀,往前一步。 大鼻子斜乜一眼,道:“中看不中用。” 高顺知道此人不是善类,武力恐怕还在自己之上,但他治吕布军以来,常感人手不足,心中实求贤若渴,他一向不逞匹夫之勇,但此刻却想斗一斗这大鼻子,于是道:“中不中用,试过才知道。你用何兵器,即然如此清高,不如斗上一斗。” 大鼻子几乎是鼻孔朝天,道:“对付你,还用兵器,岂不笑话?好,就让你看看你家爷爷的功夫。” 他话一说完,水桶般粗的腰便一扭,速度绝然不慢地跃到高顺身前,照着高顺的胸膛就是一拳。 高顺早就全神戒备此人,见他攻来,速度虽快,心却不慌,顺势一刀撩去,由下至上划向他的前身。 大鼻子口中道:“来得好。”不慌不忙,拳头半途转换轨迹,一拳堪堪砸在高顺的刀面上。这几下说来慢,实则快,当的一声,高顺不由自主地后退数步。这人一拳怕可砸死一头牛,自刀面上传来的力道竟迫得他不得不后退化解。 大鼻子哈哈一笑,道:“我道你有多厉害,原来不过如此。”即得势,便不饶人,拳脚齐动,朝高顺攻去。 高顺一面沉着应对,一面寻思:这人力大无穷,究竟来此何意?看来须得将他捉了才能问个明白。当下紧守门户,占着刀锋之利与之周旋。他近来甚少单打独斗,杀张勋也只是个意外撞见,战阵中也常是调兵遣将,此刻比斗也不觉得占兵器之利会如何如何。 此时,众百姓和士兵都停了下来,围在外面替高顺呐喊助威。高顺的六个亲卫,提刀紧张的环立一旁,但见有不对便要上前相助。 高顺紧守门户,与他斗了一阵,越来越觉得此人力量无穷,自己的刀身也要尽力避免与他的拳头相触,幸而自己临战经验丰富,每每都能化解大鼻子的杀着。 大鼻子越斗越勇,口中呼喝连连,每一拳每一击看似都用尽了全力,实则后着连连,若非高顺经验丰富,早败在他这种巧计之下。 又斗了一阵,大鼻子突然一声高喝,使了个非常危险的动作,一拳击中高顺刀刃,将高顺的刀弹得荡起,趁他中门大开之际,一折身,冲过去抱着高顺的腰猛的使力将他掀翻在地。 高顺早觉不妙,这人斗得痴了,竟然不顾拳头受伤也要将他斗倒,被他揽腰掀翻,心下却也不如何惊慌,双腿一缠一夹,用尽全力,也将他扭倒。二人于是翻翻滚滚,在地上扭作一团。时而大鼻子将高顺压在身下,时而高顺又将大鼻子掀翻过来。 但大鼻子力气毕竟大过高顺,久而久之,高顺不免气喘吁吁,有些气力不济了。 大鼻子震声长笑,似乎斗得非常过瘾,猛的将高顺压在地下,用力掐着他的脖子,叫道:“看你许家爷爷如何收拾你。” 高顺感到一阵窒息,脖子都快被他掐断。 六名亲卫大感不妙,哪还敢怠慢,提起兵器各朝大鼻子头顶砍去。 大鼻子哼了一声,提拳乒乒乒乒,全都砸在六名亲卫的兵器上,将他们震开。 高顺却趁着这等良机,猛的一跃而起,顺势提起落在地上的赤血刀,一刀朝大鼻子扫去。 大鼻子哈哈一笑,侧身避开。 高顺提刀护住,凝神道:“你姓许,你是许褚许仲康。” 大鼻子笑道:“算你识相,不错,我就是你家许褚爷爷。” 高顺道:“曹操派你来刺杀我?” 许褚道:“原本以为你是个什么厉害的角色,原来只会些三角猫的功夫。” 高顺冷笑道:“你当我只会逞匹夫之勇?既然来了,就留下性命。” 他开前求贤若渴,想着收服此人,当知道此人是许绪时,便只想着杀了此人。 许褚哈哈一笑,道:“你杀得了我么。” 正在这时,远处突然有人大叫道:“粮仓失火啦,快救火。” 城中突然混乱起来。 许褚再次哈哈一笑,道:“高顺小儿,不陪你玩了,再见。这是我家军师送给你的见面礼。”一扭身,迅速朝远处去了。 高顺跺跺脚,瞧着粮仓那处烟雾飘起,对周围人道:“快随我去救火。” 该死的曹操,战场上斗我不过,暗地里却使些阴谋诡计。 高顺领着众人朝粮仓急速赶去,半途中遇着一辆马车,那马车赶得急,高顺心念救火,只道是哪个大户人家的车,也不怎么在意。匆匆瞥了一眼,忽然心神一震,原来适才刮起一股风,将那马车的帘子吹开一角,露出车上坐着一白脸儒生,似曾相识,微一思索,竟就是前时于他寨中宣旨的那名朝廷使者。 这人必是许绪口中的军师,不是郭嘉就是荀攸。 追是不追,杀是不杀?高顺权衡利敝,觉得还是先救火为重,粮仓可是彭城的命悬所在,容不得被毁。 既然知道曹操在派人搞暗杀破坏,日后小心便是。 第14章 亲事 好在粮仓失火并不严重,高顺与诸人并力,没多久便将大火扑灭了。事后,高顺加强了巡罗,并且实行霄禁。也许郭嘉知道再难占得便宜,十多天的时间内彭城并没有什么意外发生。清理工作日渐完成,高顺于是下令划分区域修建民舍。 众百姓兴致高涨,工作十分卖力。高顺威信渐著,声望日隆。 这一日,曹性突然来到彭城,见着正在城中指挥筑城的高顺,笑眯眯道:“都督,近来可好。”高顺迁为中郎将,但仍为吕布军中督将,名义上是诸将之首。 高顺见是曹性,亦笑道:“兄弟前来,可是因为下邳有何缘故?” 吕布将彭城扔给高顺,自己率诸将收降了徐州东部各郡,包括原袁术封的广陵太守吴景。吴景本来想投靠孙策,但其属下劝道:“近来吕布连败曹操、袁术,其属下大将高顺更有兵神之称,广陵近在徐州,若投孙策,必遭兵祸。”吴景于是投降了吕布。高顺此问,是想知道吕布有什么战事要调派自己。 曹性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因为袁术与主公求亲议和,主公答应了,便在下邳设宴款待使者,主公请都督一并前去热闹,我因想早点见到都督便讨了这份差事。” 高顺惊道:“袁术来提亲了?” 曹性点头道:“这有何奇怪,袁术打不过我家主公,自然要求亲议和了。” 高顺心道:“袁术是要称帝了,想结吕布为强援,绝不能与袁术议和。”将手中工作一放,交待给随从,与曹性道:“此事不容耽搁,我与兄弟快马回下邳。” 曹性道:“好你个高守义,我辛苦跑来彭城一趟,却讨不到一杯水酒。” 高顺边走边笑道:“下邳多的是酒,去了你自可饮个够。” 曹性知他不饮酒,不过打趣而已,当下二人快马加鞭,领了百十个亲卫往下邳而去。 到了下邳,高顺要去见吕布,便与曹性分开,径直去了吕布府。吕布的府邸是原徐州一名官员的住处,那官员迁往外地便留下了这处地方,吕布入主徐州见此处景色优雅,他夫人甚为喜欢便住了下来。吕布有二个夫人,一个妾室,大夫人为原配严氏,二夫人为新近娶的曹豹之女曹氏,妾室便是貂蝉。如今仅有一女,名曰吕雯,今年十六,乃严氏所出。 到了府门口,门卫见是高顺,也不用通传和禀告,直接放了他进去。高顺一面走一面想着该如何劝说吕布不要与袁术结亲,走着走着也就没有注意方向,竟走岔了路,七转八转,竟转到了一处花院。正感不妥之时,忽听得一阵哭泣声传来,声音断断续续,似乎刻意隐抑。高顺心中好奇,心道:何人在此哭泣?便上前去查个究竟。转过一个假山,见到假山一角,巨石之后,隐着一个青衣少女正坐在那儿,掩面低泣。 高顺听得一阵,见这少女越哭越悲,似乎是天之将倾地之将陷,令得高顺也有肝肠寸断之感。他今年二十九岁,自十三岁随军征战,从未离开战阵,至今未娶妻,不是不晓男女之情,而是着实未遇到称意之人,不知怎的他一见这少女楚楚可怜的身影,心中便起了一股怜爱之情。 他忽然叹了口气。也不知是叹这少女的悲泣,还是叹自己至今未遇到心爱之人。 少女哭声倏止,抬起头,四处打量,几滴泪水犹挂在眼角。她看见了高顺,脸上一怔,急忙站起身子掩面急急离去。 高顺亦看清了她的脸,感觉有点像大小姐,特有一股柔弱,楚楚动人,他的心莫名的动了一下。少女奔走,他的心亦跟着奔向远处。 少女终是拐个弯不见了,高顺只得收回自己的目光,心道这个少女到底是什么人呢?丫环么?还是大小姐?他心中叹了口气,不管这个少女是什么人,都不是他所企及的,辨清方向终于转出了花园,回到正路。 终于见到吕布,他仍是那么意气风发,眸子中总透露出一股傲气。高顺行了一礼,道:“见过主公。”吕布笑呵呵道:“守义呀,来得正好,如今我徐州正有天大的喜事,你是我徐州大将,岂能不庆祝呼?” 高顺当作不知,沉声道:“不知是何喜事能令主公如此高兴。” 吕布道:“你这小子就别装模作样了,曹性那张嘴会不告诉你?袁术的使者袁胤已经来了,正在官舍中休息,他与袁术来提亲,某已经答应了,正商量着如何举办。” 高顺心中叹了口气,道:“主公,袁术,国贼也,如今正图谋称帝,难道主公要弃大义不顾,与汉贼联姻么?” 吕布神色一变,不悦道:“高守义,你好大的胆子。” 高顺正色谏道:“属下但为主公前程着想,实无他意。” 吕布道:“某请你来是来喝喜酒,不是来听你说这些,你若不愿见回彭城便是,哼。” 高顺抬头碰着吕布的神色,知道再说什么也是无用,叹了口气,道:“属下告辞。”心道:“还是去找陈宫商量。” 吕布瞧着高顺的背影,冷笑一声,心道:“你们自诩大义,全都瞧不起我吕某人,我吕布来自九原,去徐州四、五千里,边野粗人,不知道什么大义。” 其实吕布心性略有偏激,平时容易受人挑拔性情不定,但一旦认定之事,触发偏激性情,便是任谁也拉不回来、改变不了。高顺战胜刘备、曹操,兵威日著,声望甚至渐渐超过吕布,吕布心中自然不服,但高顺是他属下,不好明着与他争功,但在某些时刻却可弃高顺的意见于不顾。 高顺找到陈宫,陈宫近来因为屯田之事渐为繁忙,所幸有陈群相助。高顺心忧之道:“主公不听吾之言,欲与国贼袁术联姻,恐大祸将至。” 陈宫不以为然道:“我军大敌,曹操也,今与袁术联合,不过利用其军势,使我不致腹背受敌。将来破了曹操,与袁术联盟自解。” 高顺道:“今失大义,将来必遭天下人吐弃。” 陈宫道:“汉室已衰,名存实亡。主公所作所为,但求自保,守义何必忧之。” 高顺暗叹一声,默然离去。 便是连陈宫也支持吕布与袁术联姻么! 一向不喝酒的高顺,却突然想大醉一场。因为他突然醒悟到吕布府中那哭泣的少女,恐怕就是吕雯,她在那偷偷哭泣,自是不愿意和亲。他居然喜欢上了吕布的女儿,很可笑。 第15章 闲谈 走在大街上的高顺脑中尽是吕雯那张辍满泪花的脸,心中抑止不住的刺痛,很想做些什么,能让这个柔弱的少女开心些。他毕竟不是以前的高顺,他的灵魂融合了另一个人,而那个人又充满了那时代大学生的浪漫气息。他看见一个卖风筝的店铺,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拿起一个凤凰外形的风筝。他脑中想象出少女拿着风筝在野地里欢声放动的情形,情不自禁的裂嘴笑了。 他买下了风筝,却不知如何送到吕雯手中,想了想,没什么好主意,还是直接去吕布府挂到那座假山上面得了。 去吕布府中,他不用通传,守卫们奇怪他为何拿着一个风筝,但他们不会问,只会将问题藏在心中。 高顺在吕布府中转来转去,终于再次转到那处花园,将风筝挂在那处假山上。离远看了看,又笑了笑,他想吕雯只要还来这个地方,就一定会拿到风筝,于是他心满意足的离开。 他在下邳有一处地方居住,但一向冷清,他突然很想找个人聊天,于是他想到了曹性。 曹性本是郝荫的属下,郝荫叛乱,曹性助高顺杀了郝荫,因此被吕布提拔为将,高顺觉得曹性这人彼有忠义,于是常与之来往。而且曹性比他还年轻,比之魏越、成廉,更会多一些年轻人的话题。 曹性善长的是射箭,而高顺喜欢用弓兵,二人常在一起讨论弓兵的用法,久而久之,关系竟然日渐亲密。 曹性的府邸不远,片刻便至。门人通传不久,曹性已是笑吟吟奔了出来,嘴里道:“难得都督肯大驾光临,寒舍真是蓬壁生辉了。” 高顺展容轻笑,与他并肩步入府内。 曹性摆下酒席,款待高顺。他自个儿酌酒,高顺却是只夹菜吃饭。自彭城赶到这里来,已是饿了。 曹性道:“主公今晚在府邸设宴,款待袁术使者,令诸公全都列席。如今我等在此设一小宴,也算是大醉之前的助兴。” 高顺咽下一口菜,道:“今日不谈公事,只聚私情。” 曹性哦了一声,笑道:“难得高守义不摆出一副正经的样子,便依你言,只聚私情,不谈公事。” 高顺端起桌上的茶水,道:“为兄痴长几岁,今日以茶代酒,敬性弟一杯。” 曹性连忙双手举杯,道:“高大哥,言重了,性先干为尽。”说罢一饮而尽。 高顺也着茶水饮了,心下却是一阵黯然,默叹了口气。 曹性观他脸色,放下酒杯,道:“大哥有何心事,不妨道来。” 高顺酌量一会,终是道:“我喜欢一个姑娘,可却是不可能和她在一起,故而心思不定,来找兄弟。” 曹性哈哈笑道:“我当是何事,原来高大哥是有了心上人。这事有何难,你且说是何家姑娘,我曹性必帮你做成这媒婆。” 高顺摇摇头,道:“这事根本不可能成。” 曹性道:“在这徐州境内,乃是我吕布军的天下,而你又是我军中第一大将,你看上的姑娘又有哪个家长不识相,敢让我做不成媒?” 高顺苦笑道:“若是旁人还好说,只是这……” 曹性急道:“哎呀,高大哥,你就别婆婆妈妈了,打仗时你威风八面、指挥若定,为何这事你就不能直截了当的说出来,快说快说,是哪家的姑娘。” 高顺被他一逼,脱口而出,道:“主公的女儿,大小姐。” 曹性一怔,道:“什么,你说什么?” 高顺气苦道:“也不一定便是大小姐。” 曹性先是一怔,接着却哈哈大笑,双手在桌上胡乱拍打,直笑得身子乱摇。 高顺没好气道:“你笑这么大声作甚,有这么好笑么。” 曹性终是收了笑容,道:“好你个高守义,主意竟打到主公身上了,难怪你要反对主公联姻,原来是打的这主意。” 高顺无奈道:“她不一定是大小姐,但又很可能就是大小姐。” 曹性一愣,道:“我被你绕糊涂了。” 高顺一阵默然。 曹性吐了口气,道:“看来这个媒我是做不了了,主公那儿,我若敢去作媒必会被扒下一层皮。我说高大哥,你喜欢谁家的姑娘不好,偏偏要喜欢主公的宝贝女儿,不是自寻烦恼么。” 高顺叹了口气,摇首道:“此事只有你知我知,万不可让第三人知道。” 曹性道:“小弟省得,高大哥,你也别太过介怀,俗话说大丈夫何患无妻,这徐州境内也有不少美女,便说那糜家大小姐也是个绝色美人儿,不如让小弟前往糜家为大哥作这门亲事。” 高顺一愣,道:“糜家大小姐?” 曹性道:“便是那糜竺之妹,今年十八,生的端是秀丽动人、美艳无方,整个徐州,哪个不知、哪个不晓?高大哥,莫非你当真不知?” 高顺心道:“糜小姐不是嫁给刘备了么,怎么还在城中?莫非历史又有了改变,还是我记错了?” 曹性见高顺不语,以为他心动,便道:“自古美女配英雄,像糜小姐这样的绝色自然得配高大哥这样的英雄,我明日就去糜家替高大哥探探口风,提提这门亲事。” 高顺回过神来,道:“不可,我与这糜小姐素不相识,性弟不可鲁莽,再说,我心中只有一人,哪容得下旁人。” 曹性嘿嘿一笑,道:“等你见了糜小姐的绝色,便不会这般说了。放心吧,这事包在我身上。” 高顺无奈道:“你莫乱来便是。” 二人边谈边吃,这顿饭竟吃了一个时辰,高顺心结仍是郁郁不得解,便告辞离去,想着去街上走走,散散心便是。曹性知他心事,便没有强留。 下邳城在陈宫的治理下日渐繁荣,又由于安顿了不少外来流民使得人口更为稠密,此时城中常住人口怕不下十万。徐州古来富庶,多有世族大户,聚居于城中州府附近,使得这一带更加繁荣,街道宽阔,酒肆商号如林。高顺走在街上,不时有马车经过,不泛装饰得极为华丽的富豪车驾。这时街当心驶来一辆马车,看其外表便知内中人非富即贵,马车的车厢一角,插着一面青色小旗,旗中绣着一个金色的‘糜’字,原来是徐州富户糜家的车。路遇之人纷纷避让,不少人还给马车行礼。糜家家大业大,世代经营垦殖,养有僮仆、食客近万人,资产上亿,不时发发慈悲之心,布粥设铺,求济一下穷人,因而在徐州甚得民望。 糜家主事之人为糜竺,字子仲,陶谦在徐州时曾征其为别驾从事,有一弟名糜芳。陶谦死后,奉其遗命迎刘备入主徐州。后来刘备与袁术交战,刘备留守后方的张飞与徐州守将起了冲突,徐州守将请吕布主徐州逐走了张飞,于是张飞与吕布结怨。张飞被高顺擒后缚去下邳的时候大骂吕布,终被吕布杀死。 高顺见着糜家的车,想起曹性的话,不禁驻足停步,心道:“这马车里坐的可是何人?”想着想着,那马车便渐渐驶远,高顺将目光追了过去,心道:“若能将马车的帘子掀开就好。”他却不知,心里念头刚落,那马车的帘门却被悄悄提了起来,内中一对闪亮的眸子亦是瞧着他高顺,目中满是好奇之色。 第16章 宴会 是夜,吕布大宴袁术使者,军中诸将及徐州各要员尽皆到场,府中烛火通明,丫环仆从往来穿梭伺候。主厅中摆有十来桌酒席,除了袁术使者袁胤一行外,无一不是州中权贵,譬如吕布的岳父曹家曹豹、糜家糜竺,广陵太守吴景等。陈宫、高顺、成廉、魏越等诸文武也在厅中。大厅外另摆了数十桌,张辽、曹性等人便在厅外。 高顺心中郁郁,心思全不在酒宴之上,若不是顾着吕布面子,早就拂袖离去。他一直都在权衡和袁术结亲这件事的利敝,凌守义的记忆告诉自己历史上和袁术结亲最后因为陈登的劝谏而作罢,但和记忆中又有些不重合,感觉结亲这事似乎应该发生在袁术七道攻徐州之前,但现在却发生在后面,而且袁术此刻还没有正式称帝,与记忆稍有不符,也许是蝴蝶效应,高顺思虑着陈登已死,要怎样才能阻止这次联姻。 吕布帐下诸将,包括陈宫在内,都认为曹操才是最主要的敌人,和袁术联姻并没有什么坏处,但高顺心里总是不舒服,也许正是因为这是历史上导致吕布败亡的一个因素吧。 高顺心事重重,厅中诸人说些什么都充耳不闻,有人来打招呼也只是随意应付,吕布瞟了他几眼,便不再看他,与袁胤、陈宫等喝酒作乐。 高顺吃了几口闷菜,心道彭城尚缺大批粮食,主公却在这里大摆酒宴,无论如何过段时间也要从下邳调批粮食过去。又想道这次与袁术联姻,表面上看可以腾开手去对付曹操,但最终却会失去道义上的根本,这对日后吕布军开疆拓土可是大为不妙。想着想着,脑海中不禁又冒出吕布府中那疑似大小姐的那张脸来,也不知怎的,突然思忖起自己究竟是因为单纯反对吕布、袁术联姻,还是因为大小姐,又或者两者都有。想了想,理不清头绪,喝了几口茶,闷头吃菜。 其实,这个时候,高顺多多少少受了原凌守义思维的影响,在感情方面也有了另外一种气息,否则,单纯的高顺绝然不会对吕布府中的女子感兴趣。 高顺正胡思乱想,忽然一人端了酒觞过来,对他道:“某乃糜竺,乃州中从事,特来敬高将军。”高顺扫了他一眼,白脸干净,一股子文卷气,不咸不淡回道:“某不饮酒,便以茶代酒,回敬糜先生。”说完,端起茶杯,作了敬酒的模样,自个儿饮了。糜竺见状,也端觞饮了,口中微吐酒气,道:“将军似有心事?”高顺微微一笑,道:“何来心事,糜大人多心了。”糜竺亦笑,道:“不知将军明日可有空?”高顺道:“有空与否,暂时难说,糜大人有何见教?”糜竺忙道:“不敢当。某有一妹,微有薄柳之姿,早慕将军威名,愿早晚伺侯。将军若有心,明日午时敝人便在家中设宴款待将军。”高顺微微一愣,心道:“糜竺献妹?”糜竺见他脸露迟疑,继道:“将军威震徐州,又闻并无妻室,男儿修身齐家,当有家室了。舍妹曾发下誓言:只嫁天下英雄,今将军威名远播,百战百胜,当是英雄耳。若将军不嫌弃,明日午时糜家上下于府中恭候大驾。” 高顺哈哈一笑,别有深意般看了糜竺一眼,道:“好,明日午时高某准时赴宴。”糜竺这才脸露微笑,心满意足回席。高顺把玩着茶杯,心道:“就看你玩什么把戏!” 席间吕布等人喝得不亦乐乎,个个欢声笑语,仰头畅快。 高顺借着内急,出了厅中,转到花园中。也不知怎的,他就是想远离热闹,一个人静一静,鬼使神差,却又来了这里。寻了块石头,在那坐了下来。忖道:“我那天碰到的究竟是不是大小姐?又或许只是一个丫环罢。”摇了摇头,又想道:“高顺呀高顺,你怎么就对主公府中的女子动心了呢?唉!究竟是那凌守义喜欢还是我高顺喜欢?莫非这个女子长得与那凌守义的妻子一样?”高顺融合凌守义的记忆,自然是以高顺的灵魂为主体,凌守义的记忆有一部分却是缺失了,脑中明明记得对那女子没什么印象,偏偏潜意识里却多了一分莫名的喜欢。 坐了一会,便起身四处看看,这花园彼大,树木载在路旁,高大挺拔,晚间彼为凉快,让人心情也为之好了不少。来到一个亭子,亭子三面环水,围着一个鱼池,里面有些红鲤,此时花园中点了数十盏明灯,借着灯光,倒也能看清水中情形。只见三五成群的鲤鱼在那攸然游来游去。高顺呆了片刻,心道:“鱼儿虽然自由自在,可却困在一池之地。人虽然在陆地中自由行走,却亦只能困在陆地之上。人生看似自由,却又满是牢笼。”又想道:“万事万物似乎都有其轨迹,人亦不能脱离其外,命运似乎早就注定了般,说不定只是一遍又一遍的在重复。” 忽然间,他看见一个黑影,嗖的一声窜入花丛之中不见了。他心中一惊,急忙追了过去。这花园中除了吕布内眷,极少人来,便是侍卫也只是守在园子外面。若非高顺身份特殊,也是进不来这花园的。这黑影的身手明显极快,决不是一般的内眷。 高顺追了过去,跃过那丛花,却是不见了那黑影,四下观望一会,见左前方隐有灯光射来,隐隐夹着女子的声音。心道:“那儿便是主公内府,若贼人潜入内府行凶,悔之晚矣!” 认准方向,急行过去,忽听到低低的两声惊呼,便没有了声息,心中大惊,加速跃了过去,只见一间院房显在眼前,院门大开,高顺跃了进去,借着朦朦光线,只见二名丫环倒在地上。忙上前查看,俱是脖子被人扭断,死状极惨。心中大怒,又听到房内传出一声惊呼,急忙冲过去,撞开房门,甫感一股劲风扑面,接着一股大力传来,忙稳定身形,提掌推去。那股劲力奇大,高顺拿桩不住,只得借着劲力,斜斜避开。那发劲之人‘咦’了一声,似乎对高顺能够横移表示惊讶,他却不知,那凌守义虽只是个大学生,生平却也爱看武侠小说,又在校中加入了国术会,于什么武学却也朦朦有些慨念,高顺将这些融会贯通,加入到自己的武技之中,这御劲横移的功夫,不过粗浅也。 高顺不待他反应过来,便即冲过去与他缠斗起来。他打斗经验极为丰富,这里虽然光线不佳,又无法看清黑影的脸,但却丝毫不惧。那黑影劲力奇大,每一拳每一足都带起呼呼劲风,但于格斗技巧却是不堪精通。高顺虽然气力有所不及,却每有奇招,一时之间,与那黑影斗得难分难解。 斗了一会,高顺忽然感到这人身手很熟悉,立即道:“你是许褚。”那黑影哼了一声,道:“正是你家许爷爷,高顺,今天我要了你的命。” “啊。” 一声清脆的女声。原来,床上还躺着一名女子,此刻抱着棉被裹在身上,看着他们争斗。 “高将军,原来是你,快将这贼人杀了。” 声音中隐隐含着惊喜。 高顺一听声音,便知道是花园中那女子,心道:“她果然是大小姐吕雯。”低喝道:“末将尊命。”手上加了三分劲,欲要将许褚拿下。 许褚冷哼一声,被高顺缠得有些恼火,猛的一拳打出,劲气四溢,逼得高顺退开,却朝床上吕雯冲去。 吕雯尖叫一声,缩到床尾。 高顺提气跃了过去,身形比许褚还快,一把拦在他侧前,使出擒拿格斗技巧,缠住许褚双臂,让他有力也使不出来。 许褚急吼两声,奋力挣了挣,竟是摆脱不了高顺的缠斗。 高顺怕许褚的拳劲伤到吕雯,硬是忍着挨了许褚几拳也把他拖离床边。一边打一边朝吕雯道:“我缠住此人,大小姐快走。” 吕雯这时也顾不得什么,将被子裹在身上,爬起来下床朝门口走去,道:“我去叫爹爹来,高将军你要小心。” 许褚来就是要杀吕雯,哪会眼睁睁看着她走,奋力架开高顺,要去追杀吕雯。高顺冷笑一声,若是许褚全心全意跟他打,时间久了,自己必然不是对手,可他一心二用,哪能让他占到便宜。顺势从背后抱住许褚,以气御力,许褚竟是纹丝动不得。吕雯趁着这当儿急忙窜了出去找吕布去了。 高顺也不能够完全锁住许褚,数息之后,许褚便争脱开来,他虽然鲁莽,却并非傻子,知道吕布一旦赶来,自己必难走脱。顾不得杀吕雯了,纵身朝房门窜去,想逃之夭夭。 第17章 再战许褚 高顺哪里肯舍,追了过去,二人又是一番缠斗。从房中一直打到院外,又乒乒乓乓打到花园里,也不知踩坏了多少花木。 吕雯跑了出去,惊动了不少丫环仆从,吕雯急忙喊道:“有贼,快叫人来拿贼。”众人见大小姐身披床单,知是事情紧急,喊人的喊人,来扶的来扶,赶忙将吕雯拥到严夫人那里。 一名英武的卫士带着数十侍卫赶了过来,见着吕雯,急忙行礼,问道:“大小姐,贼人在哪?”吕雯指着自己的房间方向,道:“在那,快去,高将军正在那拿贼,你们快去帮忙。” 一行侍卫急忙赶了过去,到那里时,只见高顺与许褚已是斗到了白热化的程度。许褚凶性大发,连上衣都扯掉了,也不管是不是能逃走,只想着杀了高顺泄愤。他数次想走脱,奈何高顺就像粘皮膏药一般粘着他,不得脱身,这才打出了真火。 那英武侍卫抽出随身长刀,挺身来助高顺,道:“高将军,这贼子哪里来的?”高顺哪有闲暇答他,许褚被打出了凶性,招招都是毙命的式儿。英武侍卫见他不答,也不再问,一柄刀一送一卷,便将许褚纳进了攻击范围。其他侍卫见状,便拔出兵器围在四周,防止许褚逃走。 这许褚确实好胆,不单去彭城刺杀高顺,更来下邳刺杀吕布的女儿,只是不知那军师在哪,若是能捉住许褚逼问出那军师所在,必能断掉曹操一臂。 许褚狂喝一声,对于眼前增加的敌人根本不惧怕,以一敌二,长臂高展,跋大的拳头舞得密不透风。英武侍卫不知厉害,与许褚硬接了一击,被震得猛退三步。许褚哈哈大笑,抢前两步,要痛下杀手。高顺斗了这么久,气力渐渐被许褚的大力消耗,见那侍卫危急,只得使出缠斗技巧,生生缠住许褚。 许褚真是被高顺缠急了,这厮力气不如他,武技不如他,就是一个字,缠,再加上不与他硬碰,竟生生逼得许褚空有一身蛮力,却击不到实处,心中憋屈可想而知,这侍卫突然上来相助,不知他的底细,居然与他生生相击,正中下怀,哪还不痛下杀手,奈何高顺太过讨厌,又缠住了他的手脚,让他施不开手。 许褚性急处,已是如一头疯牛,突然沉腰提肩朝高顺撞去。高顺哪肯硬碰,不得不斜身避开。许褚早料到如此,他虽身材粗壮,脚步却也灵活,双足在地上划了个半弧,朝那侍卫攻去。那侍卫此时已经知道许褚力大无穷,但身为侍卫长绝对不能够畏敌,横下心提刀猛劈。 许褚千招万招,其实就是一招,以力降力,任你如何来攻,我皆以力破之。世上比他力大之人,少之又少,这一招不知让他破了多少人。这侍卫长不是高顺,哪会什么御气卸力的武技,他虽然持兵刃在手,却根本不是许褚对手,二人相差太远,便是他提刀劈来这一回合,许褚已是一拳击中他的右臂。这许胖子,不单身高力大,更是步伐灵活,行动迅速,比之高顺,差不了多少。这一拳顿时打飞了他的刀,又将他的右臂打得骨折,那侍卫长惨叫一声,捂着右臂,竟有点不敢相信这么快就败了。许褚正要下杀手,高顺从背后袭来,他若不应对,就算杀了那侍卫长,也必为高顺所伤。怒吼一声,运劲于背,就这样猛的后跃,以背倒撞向高顺。 那侍卫长因而得救,心中后怕不已,不待他吩咐,周围的侍卫提起兵器就杀向许褚。高顺见许褚以背后撞,知他这一撞自己万难抵挡,足下一点,飘然后跃。他的刀法虽然走沉猛的路子,但偏又在身法上加了凌守义的记忆,那凌守义最爱武侠小说,什么凌波微步、玉女真经的口诀都从网上下了来看,这些东西在那个年代自是无用,但在这里,高顺去其繁琐,得其精华,融入自己的武技当中,竟尔练出了这一手轻巧的步伐,若非如此,他与许褚哪能缠斗这么久。 乒乒乓乓,许褚一面后撞,一面以拳抵挡那些侍卫攻来的兵器。他拳劲太大,那些普通侍卫的兵刃根本伤不到他拳头。虽说这些侍卫也是精兵,但与许褚确实差了不少等级,想要伤他,难。 高顺侧身滑到许褚右侧,从一个侍卫那接过来一柄长刀,一刀刺向许褚足后。许褚本来就是依靠身体灵活、步伐灵敏来发挥他一身的蛮力,若是光有蛮力早被擒了无数次,高顺这一刀不偏不倚正好刺向他下一步必须经过的地方,许褚猛然间错步,身形乱摇,这才险险避开,嘴里大吼连连,正好众侍卫的兵器刺到。他双臂一展一夹,便将一干兵器夹在双腋,猛的使力,推着这些人猛退。高顺长刀一递,又插向他的足前,许褚若是不管不顾,一双足就保不住了。他只得松开双臂,往后疾退。那些侍卫身上巨力甫消,便一个个都站不住脚,如喝醉了酒般东倒西歪起来。 高顺提刀在手,信心大增,趁着许褚被逼退的功夫,朝一众侍卫道:“通知主公,便说曹操部将许褚在此,严守府门四处,彻查其同党,这里我来缠住他。” 一众侍卫急忙答应,许褚这厮实在太过厉害,恐怕只有主公才能降得住他。 高顺提刀也不急攻,看着许褚,吸了口气,缓缓道:“许仲康,我瞧你也是条汉子,为何竟尽做些偷鸡摸狗的活儿,你刺杀我也便罢了,连一弱女子也来刺杀,可知羞耻二字怎写?” 许褚与他斗了这么久,也知高顺难缠,想伤他杀他没那么容易,闻言竟然默然许久,才道:“两军交战,又哪有那么多道理可讲,濉水一战,你淹死我军多少将士,这笔血仇,怎么都要报。杀了你,或是杀了吕布之女,都难解主公心头之恨。” 高顺嘿嘿一笑,道:“两军交战,不是你杀我便是我杀你,曹操败于濉水,又有何话讲?当年他征徐州陶谦,屠了彭城,杀了十数万百姓,这笔仇,又怎么计算?再说两军交战,罪不及妻儿,我家主公获刘备妻子却又送还,曹操得张绣之嫂,却纳入帐内,才有长子之死、典韦损命。两相相比,为之如何?曹操如此阴狠,竟然算及妻小,必遭报应。” 许褚心头一震,道:“我说不过你,也懒得说,你不来战,我便走了。” 高顺摇摇头,道:“晚了,你走不了。” 许褚心头猛跳,喝道:“你在拖延时间。” 身子猛然折转,就要逃走。 却见一人立在当儿,银甲金铠,烛光月夜下,如神将降临。 许褚双眼猛睁,喝道:“吕布。” 吕布缓缓走来,每一步重似千钧。 却又停住,他开口道:“你便是许褚。” 许褚道:“正是你家许仲康。” 吕布道:“听说你有倒拽双牛之力?” 许禇道:“听说你自称武力天下第一?” 吕布哈哈一笑,走向许褚道:“不如我们来过过招。”他说得漫不经心,走得也是随心所欲。 许褚却徒感压力巨增。 这一刻,他直面的便是以武力闻名天下的第一将。在另一时空的历史上,被俘时,他曾对曹操说过:“某将骑,公驰步,则天下可定。”语气中与曹操平起平坐,可见他的自信与气魄。 许褚终于色变。突然从腰间拔出一对手戟。他与高顺对战,从不拔戟,此刻面对吕布,却不得不使用兵器。 忽然,吕布站住身形,斜眼望向远处。 远处院墙上,不知何时来了一人。月影下,长须青胞,提长刀,气度森严,杀意如潮。 “关羽。” 吕布吐出两个字。 ps:看书的朋友顺便收藏下呀,收藏和推荐都是码字的动力呀。 第18章 退走 “哼。” 关羽一声冷哼,冰冷的气息刺到骨子里。 高顺暗道:“战阵之中只与关羽匆匆见过数眼,未知他的武力究竟如何,但单看他此时气息,绝不弱于主公。他与许褚,战我与主公,究竟谁强谁弱?” 又想道:“他与许褚,一同出现在这,必是早有同谋,趁着今夜吕府大宴想要混水摸鱼。曹操决然也不想看到吕布、袁术联姻,这才有刺杀吕雯之举。吕雯一死,这姻自然联不成了,甚至还可嫁祸给袁术使者,使得二方鱼蚌相争。幸而我无意中发现许褚,否则,大小姐真的危矣!” 关羽跃下墙头,刀拖背后疾步迈向吕布,眸中迸出的是一丝仇恨的火花。 高顺提刀向许褚抢攻,许褚嘿嘿一声,双戟吐出两条毒龙,亦杀向高顺。 关羽步步疾近,气势越凝越重。 吕布沉渊似水,一动不动。 “主公,接戟。” 那英武侍卫不知何时抱出了吕布的画戟,远远掷了过来。他右臂骨折,此刻却接好了。吕布展臂接住。关羽的刀已是劈出。隔着吕布四、五丈的距离,劈出一刀。势若千钧,雷霆万丈。 青龙一出,谁与争锋? 吕布画戟横扫,划出一道半月银光。 二人都是当代绝世武将,其武技已出神入化,化出刃气轻而易举。 隔空一击,银月轻易击破青龙,自身却也变得暗淡。 关羽提刀横扫,发出一声刀吟,青龙盘旋,如似活物。 吕布明眸如水,画戟长绞,荡出一波银纹,银纹渐将青龙消融。 关羽目光大盛,如两盏灯笼,身旋刀舞,劲气如狂风四卷,刀茫似道道命箭,正是他的成名绝技,青龙旋斩。 吕布仰天长啸,啸声未歇,长戟直刺,戟尖画圈带颤,足下也动了,戟尖直接破入关羽的旋斩中,叮叮叮叮,兵刃顿时交加。 高顺喝了一声,长刀架住许褚的双戟,许褚猛一发力,高顺只得猛退。心道:“这厮之勇与那张飞差不多,当日若不是张飞身陷重围,又要保护刘备妻小,分心二用,否则哪能让我捉住?” 许褚知道今日若不拼命,恐怕就得陷身在这,吕布出马,关羽也并不一定挡得住呀。双戟舞成乌光一片,逼得高顺连连后退。 高顺这时已退到了一处花卉附近,足下突然被花坛拌了一下,身子一斜,暗道遭糕,不得已一个侧滚滚到一旁。许褚哪肯错此良机,猛然间掷出一戟,射向高顺的小腹。高顺听得戟风,长刀格档已是来不及,身在斜滚中,用右臂朝朝劲风处打去。 噗的一声,短戟被高顺打飞,右臂却也被戟刃划伤。高顺翻身跃起,突然见到一箭快似流星朝许褚射去。许褚怒吼一声,挥戟格开。高顺高喝,将长刀掷向许褚面门。许褚一声大叫,长刀掷中了他的右腰。原来他格开急箭,却来不及躲开高顺的长刀,只得扭动身子,避开要害。许褚大怒,正要追杀高顺,却又见一箭射来。同时一人喝道:“贼子,纳命罢。” 高顺瞧去,正是曹性,大喜道:“性弟。” 许褚只得又去格开箭矢,不料这箭却是连珠,一箭连着一箭,五箭连环,射得许褚手忙脚乱。他大战至此,气力早就耗去不少,这时又要对付曹性的成名绝技,五箭连环,顿时就感觉到很为吃力了。 好不容易消了曹性的五箭连环,但也使得他再无争战之心,将身一扭,朝正与吕布大战的关羽道:“走罢。” 关羽猛然挥出一刀,斜身后跃。他与吕布战至此时,已是大感吃力,此刻全凭心中一股恨意才撑至此时。眼见许褚败走,他也不想在这无畏牺牲,当下跳出战圈,收刀退去。 吕布提戟卓立,也不追赶。 吕布没有发令,众侍卫也无心追赶。 眼见许褚、关羽退走,高顺、曹性才来见礼。 吕布淡然道:“今夜若非守义,雯儿灭矣。” 高顺脸上一红,微微低头,道:“全赖主公神威。” 吕布扫了他一眼,道:“回去罢。今夜之事,勿需声张。” 高顺轻轻点头。 吕布迈步离去,那英武侍卫头领领着众侍卫亦步亦疾跟着。 高顺与曹性道:“若非性弟及时赶来,许褚倒不容易败走。” 曹性呵呵一笑,道:“高大哥,谁也料不到曹操会派人来行刺,这也说明那曹操已是技穷,战阵上不是高大哥对手,便只得使出这等下三滥的手段。” 高顺微微一笑,没有回答,二人并肩离去。 他有心去看一下吕雯,但也知道此刻不是时候。 当夜宴散,吕布遣张辽加强巡城。 高顺返回住所,将今日之事想了一遍,思虑着关羽、许褚今夜必然还在城中,但要想找到他们,绝不容易。再说吕布也不想大张旗鼓,似乎并不将二人放在眼里。他幽幽叹了口气,暗道自己喜欢吕雯也不知是对是错。 又想着自己明日要去糜府赴宴,忽然心中一动,想道:“若是关羽、许褚藏身糜府,自己介时赴宴,岂不自投罗网?”这糜竺自己知道他心中只有刘备,何时将自己看在眼里?要将其妹下嫁,必然是个阴谋。明日若自己当真赴宴,而糜竺设的又当真是鸿门宴,这会是什么后果?自己若死,吕布必然不是曹操对手,到时仍是历史重演,白门楼之事不可避免。不行,我须得想个法子,好解开此结。 高顺连夜去找吕布,将糜竺之事说了,吕布却不大相信,认为糜竺是州中从事,对他礼貌有加,必然不会反叛,反而认为高顺不应推拒别人一番结姻好意。高顺再三劝说,吕布才道:“也罢,明日我自有计较,守义先去安歇。”高顺告辞,转身欲走,吕布忽道:“却不知守义今夜因何出现在后花园?”高顺身子一震,半响才道:“信步而入,也不知为何就到了。”吕布脸上似笑非笑,道:“原来是这样,那我就放心了。”高顺心中怦怦直跳,也不敢回头瞧吕布的模样,故作镇静般出去了。 吕布嘿嘿一笑,自语道:“高守义,原来你也有儿女情长的时候。” 高顺返回住所,一颗心怎么样也平静不下来,他在战场上绝对冷静,初次面对儿女情长,却是如那少男少女般患得患失,也不知道吕布是不是看出什么了,更不知道吕雯知不知道他的心意,有没有拿到那风筝,唉!一颗心胡思乱想了一会,又想着明日的宴会,当真是一种剪不断理还乱的情绪。晕晕沉沉,也就这样睡去了。 第19章 心结解开 次日大早醒来,去后院练了会刀,这才擦干身子换了件干净的衣裳准备出门。本来他这府中有些仆从丫环,但他经常不住下邳,便都遣散了,平时托曹性叫人来打扫一下就行。 换了衣裳出门,也不提刀,作个常人打扮。也许这是潜意识里受了凌守义的影响。 来到大街瞧着人来客往,也不禁心怀欣慰,他发誓无论如何也要保这一方百姓安宁。寻了个早吃店,叫了几个包子和米粥,在那边吃边看众生。 忽街上一阵拥乱,有人在那高声兴奋道:“糜小姐的马车来啦!”“糜小姐上香回来啦!”无数百姓纷纷涌了过去,争着看热闹。高顺眉头一皱,与那店主道:“这是何故?”店主见高顺宽眉阔肩,器宇不凡,知不是常人,道:“客家有所不知,这糜小姐国色天香,近来大病一场,请了许多名医也不见好,后来不知为何却又好了,人们都道是城外的娘娘庙显灵,这才救了糜小姐一命,糜小姐这是从娘娘庙上香祷告回来呢。”高顺心道:“原来昨日那马车上便是糜小姐。” 眼见众百姓围着马车两侧,纷纷侧头张目,都想一睹马车中糜小姐的仙容,高顺不禁莞尔,天下哪有这么多仙女,什么国色天香,又哪比得上吕雯。 待马车过去,众百姓也跟着走了,热闹散尽,高顺的早餐也快吃完。忽然大街上嘀嘀哒哒,传来马蹄声,高顺遁声望去,只见张辽领着数十骑缓缓在街心策着。张辽也正好瞧见高顺,翻身下马,前来见过,道:“都督好雅兴。”高顺淡然一笑,道:“文远这是要去哪?”张辽道:“藏霸闻主公嫁女,送了一批贺礼过来,主公派我前往接应。”高顺道:“主公是要大张旗鼓送女去淮南吗?”张辽道:“应是如此,否则怎会令各郡备齐礼品哩。”高顺摇摇头,道:“文远且去,我去见主公了。”张辽见他神色不愉,也不多答,点点头,便去了。 高顺心道:“如此乱世,徐州去淮南之地乱匪如毛,大张旗鼓嫁女岂非告诉各路人马前来劫婚车。更何况还有个曹操、刘备在暗中作梗。”甫又想道:“我正不欲主公嫁女,正好用这个名目阻止。”想到此,便即起身去见吕布。 到了吕布府上,将自己的思虑说了出来,吕布尚在思量,正好韩胤来访。吕布便将高顺的思虑说了出来,韩胤想了一会,便道:“即是如此,不若一切从简,将军可遣信任之人直接将女送至淮南,到了淮南再大举操办婚礼,如此一来便两全齐美。” 高顺闻听此言,真想一巴掌将韩胤拍死。 果然,吕布脸色意动,晗首道:“此策甚妙。”抬眼看着高顺,道:“守义,这件事非你不可了。” 高顺暗暗想道:“与其让别人去送还不如自己送。”回吕布道:“末将敢不从命?” 吕布笑道:“如此大事无忧。来,守义,且去后院玩玩,昨日雯儿言呆在府中太闷,想找个人解闷儿,守义难得是个妙人,且去陪陪雯儿。” 高顺心中一惊,道:“末将不敢。” 吕布道:“叫你去便去,何必说这么多。” 高顺无奈,吕布的命令无从抗拒,只得去了,心道:“吕雯对吕布说了什么呢?” 转至后花园,正好瞧见天上飘着一架风筝,且隐隐传来一阵欢声笑语,不禁脸露微笑,朝笑声处大步行去。未几,只见一个绿装少女正在园中草地上放着风筝,她一边跑,一边仰望着天空,那风筝被她高高放起,正自昂翔。笑声正自她口中发出,看得出来,她此刻多么开心。 高顺抱臂而立,静静瞧着这一幕,泪眼摩挲,潜意识里这种场景好温馨、好熟悉。 毕竟多了一个人的记忆,毕竟多了一个人的思维,他高顺,早已不是一个人了。 少女放了会风筝,转头看见高顺,脸上一笑,露出弯弯的眉毛,亮洁的大眼,对他道:“高大哥,你过来。风筝是你给我的吗?我很高兴,我跟父亲说了,我要谢谢你!” 高顺走了过去,道:“你叫我高大哥。” 少女正是吕雯,只听她咯咯笑道:“是呀,高大哥,昨晚多亏你啦,否则我必定遭了那贼子的毒手啦!” 高顺见她再无昨日那股低泣时的柔弱,多了份开朗清丽,心中也是跟着高兴,只是彼显奇怪,暗道:“她的心结解开了么?”闻她这样说,便道:“主要是大小姐鸿福齐天,那些贼子自然不可得逞。” 吕雯嘴角露出非常好看的弧线,道:“堂堂高大都督也学会拍人马屁啦!” 高顺讪讪一笑,摊摊手,这主要是凌守义的性格,潜意识的行为,他也控制不了。 吕雯将风筝收起,坐在一处大石上,指了指旁边的石块,对高顺道:“高大哥,你来,坐在这儿。” 此时此刻,高顺也不会顾忌什么,自然而然走了过去坐在那儿,闻着她的体香,道:“大小姐这么高兴,不仅仅是一个风筝罢。” 吕雯嗯了一声,脸上略显差涩,点头道:“高大哥真聪明,父亲告诉我,不用真的嫁给那袁耀,所以我便开心了。” 高顺神色讶道:“不用真嫁?” 吕雯再次点点头,嗯了一声,笑道:“高大哥,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很开心呢?昨天我以为真的要嫁给别人,所以心中觉得委屈,一不小心就让高大哥瞧见了我的糗样,呵呵!” 高顺心中讶然,暗道:“主公打的什么主意,若不真心嫁女,又为何如此大张旗鼓。”却又想道:“莫非主公在用计?”他猜摸一阵,略觉吕布用心。 吕雯见他不语,呶起小嘴,道:“高大哥,我陪你说话你却想着心事儿,不好不好。” 高顺瞧她如此可爱模样,心神一荡,只觉所有烦恼尽去,便是此刻为她死了也是值得,笑道:“好,好,我便陪你说话,再不想其它。” 吕雯这才拍手道:“太好了,高大哥,不若你与我讲讲你是如何捉住夏侯惇和张飞的吧。” 高顺微微一笑,道:“好呀!话说当日”就这样,便与吕雯闲聊起来。 二人一直聊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尽兴,吕雯拿起风筝,站直身子,对高顺道:“高大哥,多谢你今天来看我,我要去娘亲那里了。” 高顺跟着起身,道:“嗯。大小姐且去,我也该回去了。” 二人挥手告别,彼显不舍。 第20章 糜环 高顺返回住舍,整理了一下衣裳,还没呆多久,糜府接他的马车就来了,这糜竺倒是挺积极。高顺看了马车一眼,不禁自嘲一笑。这车装饰极为华丽,从车辕、车轴,再到车厢车顶,无一不是上选之材,精致的雕纹细腻到了极致,各种图案刻满了车身。整个马车大气、雍容,尽显富贵之家本色,高顺心道这简直就是本世纪的劳斯莱斯。高顺将赤血刀挂在腰间,上了马车,坐到极为柔软的厢床上,看着厢内名贵、铺张的摆饰,摇了摇头,暗道:“这糜家还真是富有,想来粮食定是非常之多,得想办法讨点来。”他意欲在彭城屯田、开荒拓土、召收流民,正需大批粮食,糜家这么有钱,不借点怎么行。 到了糜府下车,高顺看着眼前的建筑,不禁震憾了。不,应该说潜意识里凌守义的灵魂震憾了。糜府占地千亩,蓄奴千员,养食客万余,合府上下两万余人,这片庞大的建筑群,比之皇宫大小也不逞多让,高顺(凌守义)终于体会到了在古代什么叫富可敌国、什么叫有钱人的房子。 主门外,糜竺领着数百人早出来迎接,一百个俏丽的丫环,一百个体健的奴仆,一百个华服的食客,另有杂役若干,场面浩大,人员之众,高顺前所未曾有。 高顺瞧着眼前阵势,尽力平去凌守义那份震憾,心道:“糜家摆下如此规格,用心必然不简单,又岂是区区结姻。”他左右看了看,并没有见到关羽、许褚,眼光扫了糜竺一眼,又在那一百个食客当中停留了一会,依他的目力,至少看出有十多个人武技不凡。 糜竺迎了过来,笑容可掬,一派谦谦君子风范,作揖道:“高将军大驾光临,寒舍顿生光辉,真乃糜家之幸。”高顺笑了笑,还礼道:“糜先生过奖了,想高某不过一寻常武夫,又岂是‘大驾’二字可当?更逞论‘光辉’了。糜先生,你太客气了。”言外之意,便是别那么罗索了,直奔主题罢。糜竺眯眼一笑,指着身边一人道:“此乃舍弟糜芳,早慕将军威名,万盼一见,今日得偿所愿矣!”糜芳个子比较矮、体胖,圆脸,看上去比较敦厚,只听他道:“久闻高将军大名,今日一见,三生有幸。”高顺看了他一眼,心道:“原来这胖子便是草包糜芳。”还礼抱拳道:“糜兄客套了。”糜竺接下来又介绍了几人,皆是糜家的要员。高顺耐着性子,一一见过,又寒暄了好一阵,才入府进厅,分宾主坐定。奉上香茗,唤来歌舞琴姬,叫高顺欣赏。 这些歌舞的确赏心悦目,不过高顺心不在此,神情与平时无异,时而饮茶,时而吃点点心。糜竺见状,微微一笑,拍了拍手掌,作了个手势,那些歌舞顿时停止,众歌姬款款后退。俄而,一曲响起,六个打扮得极为清丽动人的少女旋身而入,她们尽着浅黄带紫的舞衣,手中提着花环,头上插着花枝,旋身而入,带起一股沁人心肺的花香,她们舞成一个圆圈,手中花环在腕中旋转,圆圈又依着她们的步伐而转动,霎那间,便形成了一个飞旋的大花环。这舞蹈的确与众不同,少了份柔弱,多了份健美,柔中带刚,刚柔并济,高顺微微点头,认真观赏起来。 六名少女不一会儿又舞成两个小环,三人一组,两个小环相互衔接转动,令人目不接暇,美感十足。突然,一声鼓响,六名少女舞姿大变,化分为两个半弧,又一声弦响,一名红衣少女披着两根绿带飞驰而入,乐声大作,红衣少女急速旋转着身姿,同时双臂举过头顶,在头上结成一个花芯,两根绿带随着少女的身姿飘扬飞舞,动感、美感,无一不臻至极致。这少女的身段曲线超乎完美,配上这舞,再加上六个黄衣少女的衬托,简直有若天人,便连高顺这等不好歌舞之人也为之侧目、惊叹,但眼中多的却是欣赏,并无它意。 糜竺不时打量高顺,见他如此注目,心中不禁甚感满意。 一曲完毕,歌舞停歇,红衣少女领着六个黄衣少女款款退去。 高顺微感意犹未尽,却又收回视线,暗道:“高顺呀高顺,此刻彼心不明,不可沉迷此中。”这样一想,心中瞬间便恢复清明,举茶觞与糜竺道:“好舞、好曲。”糜竺哈哈一笑,举觞相迎,笑道:“仅仅是舞好、曲好吗?” 高顺将眼一眯,道:“人亦好。” 话音刚落,厅中众人皆笑。 高顺不理厅中诸人会错意,心道:“糜家家大业大,食客众多,要藏一、二个人实属容易,关羽、许褚若没出城,这糜家必是最佳藏所,只是不知这二人今日会不会显身。” 忽然厅中香风扑鼻,一女款款走来,正是先前那红衣少女,只是此刻换了衣裳,云罗轻衫,身姿卓约。先朝糜竺行了一礼,道:“见过兄长。”声音婉转,柔然动听。 糜竺笑道:“好,环妹勿需多礼,还不快快见过高将军。” 糜竺之妹,糜环是也,高顺不得不感慨曹性所言非虚,街口百姓所传非假,这糜环的确是有国色。 糜环轻摇莲步,面向高顺,盈盈一拜,口中道:“见过高将军。” 高顺起身抱拳,道:“糜小姐客气了。” 糜竺道:“环妹素慕将军,如今高将军即在眼前,何不上前伺候。” 糜环浅浅一笑,点点头,便即朝高顺行来,在他身侧坐下。 高顺心中一紧,鼻中香风更甚,这香风不是胭脂花粉,而是一种少女体香,男人闻之无不悸动。高顺忙正襟危坐,强忍心神,朝糜竺道:“高某何德何能,岂能劳糜小姐伺候,还请收回成命。”糜竺道:“无妨,高将军但宽坐。”糜环坐下之后,极为乖巧的替高顺倒满茶觞。高顺不好强拒,只得作罢。糜竺又道:“今日饮宴,岂可无酒,但闻高将军向不饮酒,不过糜某却有一种葡萄酒,入口清香,下腹不醉,高将军何不试上一番。”说完,对糜环使了个眼色。 糜环轻声对高顺道:“高将军乃大英雄,有道是葡萄美酒琉璃杯,这等美酒正需高将军这等英雄来饮,入口清香,下腹不醉,高将军,饮上一盏罢。” 高顺淡淡一笑,道:“即是葡萄酒,亦有琉璃杯,不妨饮饮。” 糜竺刻意巴结,又是舞蹈,又是葡萄酒,他倒想看他最后能弄出什么花样。 高顺又岂是喝不得酒,只是他一向谨慎细微,时刻保持一颗清醒的头脑。论武技,他非绝顶一流,论机谋,也非运筹帷幄之辈,一生不败,唯靠冷静的头脑,正确的选择,否则他区区高顺,又怎能与曹操、刘备较一长短。 第21章 拒婚 宴会气氛十分融洽,美人在侧,又有美酒佳倄,可谓宾主尽欢,但明面上的笑容有几分是真,只有当事人才知道。高顺不时与糜竺、糜芳等人举杯相向,笑意盈盈。糜环亦不时替他倒酒夹菜,尽显一个温柔小妻子的模样。这葡萄酒传自西域,虽比不上后世的香酣,却也是这时代的富贵享受了。高顺有意迎合这气氛,便不断饮酒,时而与糜环对饮一杯。糜环国色天香,葡萄酒虽不醉人,但饮后仍是脸红如陀,更添几分娇羞。说句实话,这糜环的姿颜还略胜吕雯一筹,吕雯虽然也漂亮,但年不过十六,自是少了分成熟,多了分青涩,但糜环不同,就像那已经盛开的牡丹,花香扑鼻,惢人心肺,正是适合采摘的时候。高顺不是神仙,更何况潜意识里还多了一份凌守义的多情,又怎会对糜环完全不动心,但他心中对糜竺实是警戒有加,因而表面一副迷醉的模样,实则清醒如初。 酒过数巡,高顺心道:“糜竺若有心杀我,这个时候当找个借口让糜环从我身边离去,否则动起手来,她又如何幸免得了?”他暗观糜竺神色,却也瞧不出什么变化。等了一会,也不见他叫糜环离开,心中微微讷闷。忽然,糜竺停杯,拍了拍三下手掌,高顺心中一紧,暗道:“他若发难,我先擒了糜小姐再说。”糜竺笑对高顺道:“高将军,可对舍妹中意否?”他这话一说完,糜环顿时大羞,垂下头去,心怦怦直跳,却又壮着胆子,偷偷瞧了高顺一眼。不待高顺回答,门外传来响动,数十个健仆抬着几口硕大的箱子走了进来,在厅中放下。糜竺呵呵一笑,对那些健仆道:“打开。”数名健仆一齐动手,箱子顿时打开,但见金光外泄,耀眼夺目,原来竟是五箱满满的金条。 高顺一时猜不透糜竺用意,手指金子,对糜竺道:“公此乃何意?”心中却暗忖:“汝想收买我高顺邪?”糜竺不慌不忙,道:“此乃区区嫁妆,黄金五万两。”高顺心中一滞,脱口道:“嫁妆,黄金五万两?”糜竺笑道:“非只如此,我糜竺嫁妹又岂如此寒酸,除此之外,尚有粮十万斛,奴仆两千,凌罗彩锻千匹,丝绸千匹,部曲五百,府邸一座。”这哪是嫁女,分明是送钱。高顺又惊又喜,想不到糜竺竟是如此安排,他只道他包藏祸心,有意摆个鸿门宴,再令隐在暗处的关羽、许褚现身,没想到竟真是有心嫁妹,还备下如此丰富的嫁妆,其糜家之富可见一斑,糜竺之阔卓,亦可见一斑,但他左思右想,仍然不知道为什么糜竺要将其妹嫁给自己。要说英雄,也应该嫁给吕布、刘备,而不是一个部将,自己难道真的人品爆发,让糜竺刮目相看,连刘备也不巴结、吕布也不讨好,反而将其妹嫁给自己?自己不过赢了几场仗,就能令这些世家豪族另眼相待?真有这么可能么?这么一想,高顺便逐渐冷静下来。 糜竺笑盈盈看着高顺,仿佛这样的条件绝对不会有人拒绝,高顺看了他一眼,又望了望身边娇羞不止的糜环,欠了欠身子,毅然答道:“糜公好意,顺心领了,然顺自知鄙陋,身无长物,家无余资,实在是当不得如此厚爱,也实在是配不上贵府小姐,对不住了,糜大人,多谢你的盛情款待,顺这便告辞了。” 糜竺大惊,糜环大惊,厅中诸人大惊。糜家舍得如此大手笔,糜环更是国色天香,这样的好事,居然还有人拒绝?糜竺想不通,糜环更是想不通,眼见高顺毫不留情的拒绝,糜环眼圈一红,扭头掩面急急而去。人家堂堂一个大小姐,为你酌酒夹菜,却落到当堂拒婚的尴尬地步,教她一个小女子如何还有颜面留在厅中? 糜竺一时呆住了,不知道说什么好,反而糜芳先清醒过来,道:“高将军,你说什么呢?在开玩笑对吧!”糜竺回过神来,双眼炯炯盯着高顺,万盼他给一个合理的解释。 眼见气氛如此,高顺强自一笑,道:“一来某的确配不上贵府小姐,二来某已经有心上人了,所以,糜公好意,某只能心领了。” 糜竺怔怔瞧了高顺一会,才黯然叹了口气,道:“也罢,将军人中之龙,看不去寒妹也是应该的,即如此,将军请回,某便不送了。” 宴会不欢而散,众人始料不及,糜府上下心情郁郁,更是有人直言高顺太不识抬举,这亲事不作也罢。糜竺厉声止住府中诸人之口,转而去寻糜环。糜环正在房中恸哭,丫环奴仆全都遣退了。想来想去,心中委屈不已,本来见这高顺相貌堂堂,又年轻有为,甚合心中君郎之意,这才舍下身段,即献舞,又陪酒夹菜,原想会是一段良缘,不料高顺当堂退婚,她一千金小姐,如何受得了这等委屈? 糜竺在门外听见动响,敲了敲门,道:“环妹且止悲伤,把门开来,大哥有话要说。”糜环一向听从大哥安排,当下抹去眼泪,起身开门,哽咽道:“大哥来看小妹笑话么?”糜竺摇摇头,进了门,将门关好,道:“妹可恨高顺?”糜环心中不由来一紧,想到高顺当堂拒婚的毫不留情,抿唇锁眉,一会道:“恨之入骨。”糜竺点头,肃然道:“有一计可置高顺于死地。”糜环张口一啊,呆住了,怔怔看着糜竺。她虽恨高顺,却也只是堂前拒婚,失了颜面,没想要他死。糜竺道:“此计还需环妹配合才成。”糜环道:“我我”糜竺道:“环妹,实不相瞒,我早已投靠刘使君,之所以仍在徐州,乃是要分裂吕布、高顺,环妹呀!你一向听哥哥的话,这次也一样,是也不是?” 糜环斗然听到这个秘密,顿时吓了一跳,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作答,突然想起娘娘庙中那人,暗道:“哎呀!那人是刘玄德属下大将,原来竟就在那时与大哥联络上了,他们是要杀高高顺。噫!那又为何要将我嫁给高高顺。”糜竺见她不语,嘴角一扬,道:“环妹一定是在想,即是如此,大哥为何要将你下嫁给此人?”糜环此时此刻心乱如麻,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糜竺道:“本想用连环计,如今看来,却是不成了。”糜环一呆,连环计她是知道的,当年王允将貂蝉先许吕布,再嫁董卓,逼得二人反目,最后吕布杀了董卓,西凉军从此土崩瓦解。如今大哥这是要效防王允献连环呀!这么一来,自己不就成了当年的貂蝉么?她想到此处,只觉后背生凉,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似的什么味儿都有。糜竺接着叹了口气,似有不甘,道:“可惜这高顺不是好色之徒,以环妹的姿颜,仍不能教其动心,所以不得不用第二计了。”糜环啊了一声,心道还有第二计,止住一颗愫乱的心,掩饰道:“何为第二计?”隐隐猜得这计又与自己有关,果然,糜竺道:“高顺不好女色,但吕布不是,我欲将环妹献给吕布,然后环妹再于中取便,挑拔吕布和高顺的关系,教吕布杀了高顺。”侥是糜环已有心理准备,仍是给惊得全身发软,瘫倒在地。 先不说糜竺在那如何说服糜环嫁给吕布,且说高顺出了糜府,转过半条街,见到一队士兵,领头一个,正是成廉。高顺迎了上去,道:“成大哥不在营中呆着,怎来巡城了?”成廉见是高顺,忙下马道:“高都督有所不知,主公今早令我领两千甲士在糜府附近巡查,以防奸细。”原来如此,高顺心道难怪糜府今日没有异动,原来主公早作了安排,料想是自己昨日那番话起了作用,对成廉道:“即是如此,顺先告辞了。”成廉目送他离开,上马继续巡城,心中嘀咕道:“这个高守义,从糜府出来作什么?” 高顺去见吕布,将糜府的事简要说了一番,便开口讨要粮食运回彭城准备屯田。吕布笑道:“且住要粮食,人家糜府送你粮十万斛你不要,偏偏要来我这处讨,没有没有,你自个儿找糜竺要去。”高顺遇上这主公,哭笑不得,道:“主公若是舍不得下邳粮食,不若以州牧名义向糜家借点粮来,明年秋后末将定当归还。”吕布双手乱摇,道:“你这人真不厚道,刚刚才拒绝别人的姻亲,现在却又想着打某家的主意,你算计得倒好,实惠落到你头上,面子却是我来拉下,不借不借,要借你自个儿去借。”高顺一滞,心道这主公简直孩儿心性,做事说话全凭习性,但他心底只会认为吕布率真,不像曹操、刘备专好阴谋诡计,所以教他背叛吕布,却是千难万难。脑中辗转了一会,想着用什么说辞。吕布看着高顺,心中却是暗乐,想道:“嘿嘿,你小子敢打我女儿主意,非得给你点难处瞧瞧。”高顺想了一会,正要开口,吕布却突然打了个哈欠,道:“高顺呀,你看我困了,精神不震,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我要睡觉去了。” 高顺大汗无语。 第22章 丹阳兵 高顺郁闷的离开吕府,心道吕布犯起性子来,还真是无计可施,走在大街上,突然想起今早见过张辽,张辽实是一员良将,自己还是不要太冷落他了,此刻想必他应在军营中,就去他营中转转。他呆在下邳,吕雯的事情还没有定结,自是不好回彭城,再加上吕布有意让他护送吕雯去寿春,自是不许他现在离开。 张辽有良将之称,此刻却没有后世的那股威名,充其量不过吕布帐下八健将之一。都督来访,张辽自然是要引众出营相迎。二人见面,寒暄已毕,乃携手入帐,依名份坐下,高顺自是端坐主将位。帐中仅留三个亲信小校,余者挥退。 高顺先不言语,细细打量张辽,见其面容干净,眼睛炯炯有神,暗惜自己早不重用此人。他吸纳凌守义记忆,知道张辽在吕布败亡之后率众投降,是故先前并不待见,几番用兵,或是用老将成廉、魏越,或是小将曹性,张辽只作偏师或是辅将,今日忽然醒悟,自己常感良才不多,眼前之人不正是良才么?怎能因凌守义一些偏见,便对张辽心怀不满呢?当下心中大惭,脸上却是越来越亲切。张辽暗感奇怪,心想都督造访不知有何要事,观其神色实叫人猜摸不透。待了一会,高顺终于开口,道:“文远,吾闲来无事,特向文远讨教一下兵法。” 张辽心下一松,心道原来如此,忙回道:“讨教可不敢当,还请都督指点才是。”讨论兵法,正合他意。 高顺道:“假汝守孤城一座,敌兵力十倍于汝,汝如何处之?”张辽眉头轻皱,道:“孤城、敌兵十倍。”高顺道:“不错。”张辽思吟一会,道:“吾当冒险出击,亲提健儿,破其主帐,则敌围自解。”高顺一笑,道:“文远甘冒奇险,不担心反困重围?”张辽毅然道:“与其困守城池等死,不若拼死一击,尚有一线生机,纵然一击不成,受困重围,辽亦不悔。”高顺道:“壮哉,文远。有此气魄,他日定能一战驰名于天下,亦当为后世所景仰。”后世张辽大破逍遥津那一战,的确是险中求胜,以八百人直击中军,大破孙权的十万兵,孙权猝不及防,被杀得大败,合肥之围也就解了。闻听此言,张辽脸上不由一红,不好意思道:“都督过奖了,辽只求为主建功,所谓‘驰名于天下’等从未想过,倒是都督连战连胜,连曹操都不是对手,其用兵之精妙,辽等自愧不如、佩服不已。”高顺呵呵一笑,道:“文远帐下雁北骑战力非凡,堪称精锐,某即然来了,自当见识一二。”张辽忙回道:“雁北骑虽精,却也当不得陷阵营攻无不克,都督即有兴趣,不妨随某去校场一观。”高顺等随即起身,准备去观看雁北骑表演。 忽然帐外有人来报,道:“禀将军,营外有人自称许耽,领了上百个士兵在营门口大吵大闹,要见将军。”众人一怔,张辽不禁恼道:“这厮堪是可恶,竟敢在我营前喧哗闹事。”转向高顺道:“都督稍待,待吾去处理了那批厌恶之人。”高顺道:“我亦想瞧瞧是何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军营聚众闹事。”众人于是同去,小兵引路,很快就到了营门口,果然见到一大帮人在那叫嚣,只是营门紧闭,他们进不来罢。只听他们七嘴八舌骂道“张辽快快滚出来。”“缩头乌龟怎么还不露面?”“敢打我们丹阳兵,姓张的活得不耐烦了。” 张辽铁青着脸,喝令部属将营门打开,大声道:“我张辽在此,妆等再在此喧哗,必以营门滋事罪论。”门外士兵轰然而笑,一个道:“老子就是要在此喧哗,你能怎么的?我家许大人在此,你还不快快滚出来受死。”话音刚落,数人及时附和道:“姓张的,快来受死。”“见了我们许大人,还不下跪吗?”那被称为许大人的,被众人围在当中,一派不可一世的模样,高昂着头,正脸也不瞧高顺、张辽这边。 高顺一声冷笑,道:“原来是丹阳兵闹事,许耽,你眼中可还有主公?营门聚事,论罪当斩。”许耽将眼一睁,扫了高顺一眼,傲然道:“闹事?高都督,你可要搞清楚了,是姓张的闹事在先,我等不过来讨番公道。”“对,对,我们就是来讨公道,叫姓张的出来认罪,给我们丹阳兵跪下叩头。” “住嘴。”高顺一声怒喝,威严四溢,吓得那些丹阳兵立刻收声。高顺,可是军中都督,诸将之首,他们可以不怕张辽,但不得不畏高顺三分。高顺见场面被震住,心道丹阳兵虽有功于吕布,但是非还没有弄清楚,休想在自己面前无礼,张文远大将之才岂容他们抵毁,转对张辽道:“文远,你且将事情原委与我道来,不许隐瞒。”诸将之首,又岂是说说而已,部将之争,自是有权过问。 张辽道了声是,便将事情道来,原来上午在巡城时,见到几个丹阳兵正在砸人店铺,殴打百姓,张辽身背巡城之责,自当将这几人拿下,问清缘由,竟是这几人强吃强买引发事端,这些人哪会轻易束手,动手之际,不免伤了人,这几个丹阳兵不是张辽对手,被打了一顿关进大牢,没想到才半天功夫,消息就传到别处,这些丹阳兵就在许耽的率领下找上门来了。张辽也是气苦,他秉公执法,竟惹一身骚。 丹阳兵一向军纪败坏,比起董卓的西凉兵相差不远,虽然战力不凡,但真不召人待见。当年在陶谦的纵容下,还没什么。可当陶谦一死,刘备入主徐州,丹阳兵的败坏形象便与刘备的仁爱形象完全背道而驰,是已矛盾斗生,不可调和。当初刘备出战袁术,在明知张飞与丹阳兵不和的情况下仍命张飞守下邳,乃至张飞与丹阳兵火拼,白白便宜了吕布。其实,这其中缘故,又何曾不有借张飞之手除掉丹阳兵之心,但他显然料错了丹阳兵的团结以及背后虎视耽耽的吕布。张飞、丹阳兵相争,便是这许耽将消息告知吕布,请他入城,在吕布兵临城下时,又是丹阳兵趁乱打开城门,与吕布并力驱走了张飞,进而占据下邳。也正是因为这些原因,许耽持功自傲,根本不将张辽等吕布旧部放在眼里。丹阳兵更是死性不改,依然军纪涣散。如此一来,这事情就不是简单的几个闹事的士兵,而是吕布旧部与丹阳兵之间的恩怨了。 高顺沉吟一会,正欲开口,那许耽先道:“此事倒也容易揭过,先放了我那几个兄弟,姓张的当着面赔礼道谦,此事就这么算了,否则” 高顺眉头一挑,喝道:“否则怎的?此事捅到主公那儿,也是你们错了,打伤百姓的几个必受军法处置,你们再在这聚而不散,罗里罗索,休怪我不认同门之谊,以营门骤事罪论。”许耽一声冷笑,道:“好大的官威,高都督,我看你如何个骤事罪论?” 高顺见他仍不知进退,真当自己这个都督是个摆设,当下脸色一沉,喝道:“张辽,十息之内,丹阳兵若不退走,击杀之。”张辽神情大震,道:“末将遵令。”当即发出号令,“雁北骑何在?”号令一出,营中数百骑兵轰隆隆即整队列阵冲了过来。 许耽神色一变,眼见高顺、张辽眼中都露杀意,心中不由害怕起来,当下哼了一声,道:“我们走。”自去吕布那儿告状去了。 吕布的处理自然是和稀泥了,打人砸店的士兵每人打三十板再放了,许耽营门闹事的罪不予追究,张辽秉公执法,赏金百两,而高顺避免了冲突亦赏金百两。高顺心里一叹,也知道现在不是整治丹阳兵的时候。“总有一日,我会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军纪。”高顺暗暗发誓。 吕布这几天忙着嫁女,虽然不能大张旗鼓,却也要安排周到,定在十日后出发,由高顺率队护送,所以对于旧部与丹阳兵之间的冲突,只能睁只眼闭只眼,刘备的教训就在不远,他可不想步了大耳贼的后尘。 高顺这几天得吕布默许,天天陪着吕雯身边,不知怎的,这小丫头倒挺喜欢高顺讲那些往事,高顺自然无不遵从,几乎倒豆子似的将过去以往都讲给小丫头听。吕雯生性柔软,与其父恰恰相反,吕布常年征战流窜,她也跟着吃了不少苦头,是已不比一般千金大小姐,早就懂事。但也因此没什么朋友,高顺古板之余,又多了凌守义那份诙稽和体贴,竟将个吕雯哄得体体贴贴,高大哥前高大哥后,与他感情日深。 这些日子,关羽、许褚也没再出现,许是见下邳警戒严密,无机可趁,退回各自的城池去了。但有一件事高顺是不知道的,糜竺有意使计将其妹献给吕布,不料在糜竺将计谋说与糜环听之后,次日竟不见了糜环的身影,府中差点给他翻了个遍,也未找到,直至后来才收到一糜环的离别信。原来当日糜环左思右想,觉得自己决不愿作第二个貂蝉,而且心中隐隐不愿加害高顺,想来想去,躲避便成了最好的法子,于是连夜乔装改扮,只身一人潜出糜府。这事糜竺自然不敢声张,只有暗派人手,于城里城外四处寻找。但是数日下来,竟是连个踪影都摸不到。 第23章 路遇太史慈 吕布即定下送女日期,韩胤等便先行回寿春,好早作安排,以便迎娶。召高顺前来,与之计议道:“今不能大张旗鼓操办婚事,守义可愿送我儿去寿春?”高顺道:“敢不从命?”当下决定高顺领五十个陷阵营士兵,扮作寻常商人,再备马车数辆,一辆载吕雯,一辆载兵器辎重,余者载些货物掩人耳目。临行前,吕布密与高顺道:“吾以嫁女为虚,实为谋术,公去寿春,当相机行事,杀术以绝吾之后患。”高顺至此方明吕布意图,乃喜道:“顺当尽力为主公办成此事,请待佳音。”吕布称妙,与高顺把别,事后令张辽暂替高顺之职去守彭城。 高顺率队起程,一路上不时与吕雯交谈,倒也显得轻松惬意。吕雯即得心上人相随,也不觉旅途疲累,反而觉得像那出笼之鸟,逍遥自在。二人一路情意绵绵,浑不像是去送婚,反而像出游的情侣。陷阵营士兵只作护卫,对他二人行径自是入眼不睹。 高顺有一支细作队伍,情报来源十分高效,上回攻袁术,早将细作派往寿春,此时他已暗中派人将任务先行送到寿春去了。 旅途无语,一路平安,直至出了徐州地界,进入淮南境内时,才偶有流寇出现,但一般流寇绝然不是陷阵营对手,杀散数拔之后,这些流寇也知高顺一行甚是棘手,便不再来送命。 至钟离境内时,高顺便不时望着南方,眉头锁起。吕雯瞧之,唤他靠近车厢,掀开帘子,细声问道:“高大哥可是忧心寿春之行?”高顺本不欲告诉吕雯刺术之事,但又不忍她担忧,道:“雯儿可知,主公为何要借婚事为名,让我南下?”吕雯道:“父亲深意,我原也不明,高大哥既然知道,不妨告诉雯儿。”高顺道:“此行当杀术,吾为刺客,雯儿为饵。”吕雯低呼一声,道:“原来如此,那高大哥你岂不危险。”竟丝毫不以自己为饵担心。高顺道:“我心中已有定计,且在寿春早布置有人手,想的却是袁术死后如何为主公夺得淮南之地。”吕雯道:“高大哥有如此把握,确保刺术成功?”高顺笑道:“袁术何足道哉,杀他如同杀鸡一般,如何刺杀,如何撤退,我心中已有腹稿,只待到了寿春,再相机行事。”吕雯点头道:“我相信高大哥能力。但高大哥不时眼望南方,面露忧色,可然仍有放不下心的东西。”高顺道:“雯儿果然聪明。近来孙策大战江东,刘繇一败再败,其属下张英之流并非孙策敌手,若给孙策据稳江东,袁术一死,其必来争淮南,袁术旧部多有与孙策交好者,我担心袁术一死,反倒成全了孙策。”吕雯浅浅一笑,安慰道:“这等国家大事,我原是了定不了,不过,我知高大哥智计无双,自有计谋对付孙策,是也不是,高大哥。”说完还调皮的眨了眨眼。 吕雯性子本柔,向来不关心什么大事,只因喜欢听高顺讲他的故事,才于军旅生涯多了丝了解,又高顺喜欢讲些什么计谋策略,吕雯就是不懂,也会装作拍手称好,如此一来,她柔柔的个性反而多了分活沷,再才有调皮眨眼之举。其实十六、七岁的少女,本就是思维活跃,情窦初开之时,任谁遇到个称心如意的情郎也会有所改变。 高顺会心一笑,道:“自然。雯儿可冷,此地风大,当心着凉。”吕雯白了他一眼,放下厢帘,道:“那我隔着帘子与高大哥说话。”高顺笑笑,二人将话题拉开,却也越扯越远,早不是什么淮南军国大事了。 且说刘繇字正礼,东莱牟平人,汉室宗亲,刘岱之弟,先为扬州刺史,被当时正处军事鼎锋的袁术击败,赶出寿春,辗转流窜,屯于曲阿。孙策攻庐江陆康,刘繇担心孙策与袁术一道迫逼自己,于是遣部下樊能、于麋驻扎在横江郡,让张英驻扎在当利口,与袁术对抗。袁术则以惠衢为扬州刺史,以吴景为督军中郎将,和孙贲一道率兵击张英。但双方对峙好长时间,却没有结果。 吴景本为袁术部将,广陵太守之职也是他所封,前时虽迫于形势,降了吕布,但吕布也不曾派人接管广陵,吴景于是仍与袁术通来往。 丹阳尉朱治过去曾任孙坚的校尉,他发现袁术政德不立,就劝孙策趁机收取江东。于是孙策就去见袁术。孙策对袁术说:“我家旧日对江东人多有恩义,我愿带兵去帮助舅父(吴景)征伐横江。横江攻克之后,我还可在当地召募士卒,大概能召募三万人。那时,我再率领他们助您平定天下,谋成大业。”袁术明知孙策对自己不满,但他认为,刘繇占据曲阿,王朗占据会稽,孙策未必能有什么作为,就答应了他的请求,并表奏朝廷任命孙策为折冲校尉。孙策遂率父亲旧部和数百门客东进。 孙策一路东进,所聚队伍越来越广,来投之英杰亦如过江之鲫,如丹阳太守周尚之子周瑜,名士张纮、张绍等。 刘繇部下与孙策屡战屡败,不得不退守曲阿。同乡人太史慈有勇力,闻刘繇有难,便来相助,数请战,但刘繇以慈年轻为由,迟迟不许。太史慈因而不满,忽一日,人报老母病重,急需儿回去探望,乃向刘繇急请辞,先回北海,待母亲病愈再来报效。刘繇只得准了。 十数日后,太史慈赶到北海,老母竟尔无药而愈,乃以马车载母,二人同返曲阿。行了数日,已到淮南地界,忽从道旁跳出一伙强人,约百十来个,执刀来杀慈。太史慈就于马车上挽弓搭箭,射杀强人,箭似连珠,例不虚发。奈何这伙强人乃是黄巾余党,占据山头多年,并不轻易退去。太史慈挽弓搭箭射杀十人,那边却根本不为所动,反而布开阵势,以弓弩回射。太史慈怕伤着车内老母,只得弃弓用枪,以枪拔箭,将老母护住。这伙黄巾余党甚是狡猾,分出一些人专门朝老母放箭,好教太史慈首尾难顾,分心二用。太史慈纵然武技高强,奈何老母在侧,此刻也不敢轻离,只得被动挨打。如此坚持了一阵,心道:“只需对方箭矢耗尽,我便能将之一一射杀。马车被对方这一通射,早就遍插弓箭,倒不虞没有箭矢。 这些黄巾余党眼见太史慈以枪拔箭,滴水不漏,便生出一计,分出数人作了几十支火箭,点燃之后尽朝车厢射去。太史慈瞻前顾后,无法护得周全,终是被火箭射中马车。他有心灭火,无奈敌方射得更紧。眼见火势渐起,偏又离不得车身,当真是又气又急,除了紧舞长枪,暂时别无他法。 太史慈正焦急之时,忽一队马车远远驶来,车队身周有护卫数十人,皆披弓带箭,刚好瞧见这边情形,车队护卫即策马引弓射杀黄巾余党。黄巾余党猝不及防,被射倒大片,太史慈有了喘息之机,横枪扫去车身上的火箭,灭了火,又捡起弓箭,居高射杀。 马队护卫箭法个个精湛,与太史慈合力,不消片刻,竟将这伙人杀了个七七八八,余者乱逃。太史慈抬眼朝这帮人望去,但见一人提弓策马,朝他缓缓赶来。 第24章 义结金兰 太史慈跳下马车,将弓放下,待那人赶近,躬身行了一礼,道:“太史慈谢过救命之恩。敢问恩公姓名?” 那人还礼,翻身落马,道:“恩公不敢当。我姓凌名守义,下邳人,久仰太史兄大名,今日一见,名不虚传。”原来这支马车,正是高顺的送亲队伍,只是他现在不便透露真姓名,是以用凌守义的名字。 太史慈有勇力,箭术更是绝卓,比之曹性的五箭连珠有过之而无不及,高顺没想到竟在此遇上。 “慈儿,车外可是救我们的恩人。” 马车厢内传出老母的声音,太史慈忙转身恭敬回道:“正是。” “扶我下车,我要好好谢过恩公。” 母命不可违,太史慈急忙上车,将老母扶了下来。高顺抢先行了一礼,道:“见过老夫人。”老母忙道:“恩公快勿多礼,折煞老身了。老身在这多谢恩公救了我家慈儿。”说罢要弯腰行礼,高顺忙将她扶住,道:“老人家,且勿行礼,您身子不便,还是上车厢休息。”老母道:“我家慈儿性情刚直,不会说话,曾得罪过不少人,恩公若见他有什么失礼的地方,不要见怪,老身在这里谢过了。”高顺忙道:“子义兄义薄云天,是天下一等一的好汉子,我交结尚来不及,又怎会对他怪罪?老夫人勿要担心。”老夫人虽然年老,却并不糊涂,早看出高顺非寻常人,太史慈性情耿直,当年得罪了北海权贵,不得不避祸辽东,后来投孔融,也不见被重用,投刘繇,也被弃之一旁,满腔热血,只能化作怨恨,她这般话是在提醒太史慈不要再意气用事,眼前这恩公需得好好结交,不能再作那得罪人不讨好的事情了。 老母将话说完,便在太史慈的搀扶下回了车厢。 太史老母却不知,高顺待己虽严,与人却宽,别说太史慈与他志趣相投,便是个寻常武夫,他也能与之相处融洽。当下高顺与太史慈并上马车,执臂而谈,令护卫开路,一行人再次起程。高顺暂不便透露身份,是已吕雯也没有引见给太史慈。 太史慈先前见过高顺用弓射杀贼人,也算箭术了得,二人先从箭术谈起,再谈到枪法、刀法,最后又说及战阵用兵,当真是口惹悬河,滔滔不绝,听得那老母也暗感太史慈结交对了人。二人越说越投机,大有知己之感,说到后来,竟是停车在路上比起武技来,一个执刀,一个用枪,当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臣,比得难分难解,直斗了三百回合,才各收兵器,将兵器插在地上,相视哈哈大笑。 太史慈忽然道:“我与恩公一见如故,不若结为异性兄弟,好今生今世永固这份情谊。”高顺立马道:“妙哉!子义之言正合我意。”正欲拎土为香,请老母作证,高顺突然止住道:“且慢。”太史慈讶道:“莫非恩公不肯。”高顺道:“非也,而是有一事需得向子义禀明清楚,还望子义莫怪。”太史慈道:“恩公快快道来。”高顺道:“我本姓高,名顺,字守义,乃吕布帐下中郎将、彭城太守,此番隐姓瞒名实为替主公送女去淮南,又不愿声张,故尔隐了真姓名。”太史慈道:“原来如此。我早瞧出恩公不是寻常人,想不到竟是有兵神之称的高守义。”高顺道:“你不怪我先前隐瞒姓名?”太史慈笑道:“恩公肯将这等机密之事告诉慈,慈又岂会怪恩公。”高顺喜道:“如此,我与子义继续结拜。”当下请出老母,二人捻土为香,各拜了三拜,高顺道:“我愿与太史子义结为异姓兄弟,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太史慈亦道:“我今与高守义结为异姓兄弟,今生不背,不求同生,但愿同死。”然后同拜老母,老母笑盈盈将二人扶起。 二人互问年岁,太史慈长一岁,是为兄,高顺为弟,当下互称兄弟,结义完毕,高顺请吕雯与太史慈及老母相见,双方行礼,各自对答。老母瞧见吕雯甚为欢喜,拉着她坐回马车,高顺与太史慈亦同乘另一辆马车。 高顺于车上道:“大哥向下有何打算?”太史慈叹了口气,道:“先回刘繇处再作计较。”高顺道:“刘繇早晚败于孙策之手,恐不是一个好出处。”太史慈道:“奈何先前已作了许诺,言待接了老母便回去报效。”高顺沉吟道:“即是如此,大哥不可作无信之人,且往刘繇处,若刘繇兵败,再来徐州找我,我必于主公面前保举大哥。”太史慈点头应诺,高顺心下乃大定,不久吕布军中必多一员猛将。 数日后,高顺一行改走水路,当于下处码头时与太史慈分别,太史慈先去曲阿,待完成诺言再来相见,但老母却不同往,而是和高顺一路,先去寿春,再折转回下邳。二人约好,不论刘繇日后怎么相待,太史慈都会回徐州。 登船之后,兄弟两个并吕雯在船头看景,随意交谈。吕雯性子柔和,对高顺这个大哥格外敬重,是已太史慈也非常痛惜这个妹子。一路行来,他也看出高顺与吕雯关系菲浅,曾私下问高顺“为何要将喜欢之人送与别人?”高顺笑答:“送亲不过幌子,此去寿春,别有良图。”太史慈遂不再问。 船行十数里,忽的自左自右冲来数艘艨冲,将这船围住,有人在艨冲上喝道:“快快停船,你家甘爷在此。” 吕雯一声哎呀,将身子往高顺靠了靠,高顺扶住她双臂道:“勿需担忧,些许毛贼,旦夕驱散。”喝令船上:“左右陷阵营,持弓箭,朝敌船自由放箭。”于是,各个陷阵营士兵挽弓搭箭,靠着船舷朝艨冲射箭。艨冲上的人始是料不到这船上竟有如此多的强弓,一下子猝不及防,竟给射翻了十数人。哎呀声中,有人怒喝“冲过去,贴上它。”高顺视之,一锦衣少年,头插鸟羽,衣饰华丽。 太史慈默不作声,张弓搭箭,朝那少年射去,那少年虽有防备,却料不到太史慈这箭如此迅猛,他仅来得及斜斜一避,却是正中右臂,不由哎哟一声,倒在船上。艨冲上的人明显以这少年为主,见他受伤,个个惊叫一声,哪还有勇气贴近高顺的船,慌忙拔转方向,速速遁去。那少年怒不可歇,在舱中叫道:“此仇不报,吾不叫甘宁。”原来这人叫甘宁,字兴霸,常年聚集一帮少年在江上行劫,因他常穿锦衣,衣饰华丽,人称锦帆贼,又常年佩带铃铛,铃铛一响,人们便知是锦帆贼来了。 高顺一行,作商队打扮,刚入此地界,便落入甘宁的眼线中,这么多马车在他眼内无疑是最好的肉票,于是在江中设下埋伏,待高顺船行至埋伏处时如同往日般杀出,料想对方必然因此惊慌失措、讨饶求活,谁知船上的人却是硬芷,一通箭雨,将他的美梦击碎,太史慈一箭更是让甘宁负伤,只得含恨而退,但他生性记仇,绝不会就此作罢。 吕雯受了惊吓,便由高顺扶着回船舱与太史老夫人聚话,高顺出来与太史慈道:“那少年即是锦帆贼甘宁,必不甘心失败,这一条水路恐不太平。”太史慈道:“明着来倒不怕,就怕对方施些阴谋诡计,到时伤了吕家妹子可不好。” 高顺道:“若改走陆路,岂不教人笑我兄弟无胆?目下之计,唯有让人日夜戒备,以防阴袭。”太史慈点头称是,高顺继道:“自即日起,我兄弟二个日夜轮流守船,五十个兄弟也分作两拔,严加戒备之下,再看对方会使些什么手段。”太史慈道:“如此甚好。”当下商定,由太史慈守白天,高顺守黑夜,然后又去吩咐船上伙计、船夫,教道无论遇到什么情况,尽管划船,不得生乱。计议定当,高顺便先回舱休息,养足精神,准备晚上接班。 且说甘宁负伤退去,与众少年计议如何报仇,其中一人道:“葫芦口那里水势平坦,不若潜入水中将那船凿穿,料来那帮人水下必不是我等对手,如此可尽报前仇。”甘宁大喜称妙,于是率众而去葫芦口待着,一面养伤,一面待高顺船来。 高顺等人对于甘宁的计谋自是毫不知情,三日三夜轮流戒备却平安无事,这日船行至葫芦口,因为水势在前面数里外的葫芦口子上堵住,所以水势变缓,出了这个口子,才由缓变急,可一气直到下游码头才缓住。 第25章 水下大战 葫芦口临近码头,也当分别在即,高顺、太史慈彼有不舍,高顺亦不去休息,一日一夜与太史慈促膝言欢。 这日当晚,天色微暗,二人正在船上极目远眺,观看两岸风景,忽感船身一阵摇晃,二人大惊,四下查看,不明就里。那船家跑来禀告,道:“船身摇晃,且船下隐隐有声响,此必有人在船底凿船。”高顺这才惊觉,心道:“好贼子,好手段。”眼观船上数十人,除却高顺、太史慈,余者都是旱鸭子,自不能让对方将船凿沉,否则大难必致。高顺、太史慈两个互望一眼,不约而同脱去甲衣,各持一枚钢刀,一左一右跃入水中。 高顺本来不识水,但凌守义会,所以自然而然高顺也就会了。太史慈自小住在海边,家乡河流众多,三岁时就会游水了。 二人提刀钻入水中,果然隐隐看见数十条人影正在水中拼命凿船,幸而这船较为坚固,底下更是有双层防护,甘宁等人一时还不至得逞。水下之人见高顺、太史慈一左一右提刀杀来,便各分出一拔人来对付。这些人常年在水中讨生活,水性自是极佳,按说高顺在水下必然不是对手,但他却掌握一项秘技,便是御气卸劲,这秘技是他从凌守义的记忆中摸索出来的,以此秘技对上许褚也能保证全身而退,他在水中,运转秘技,突然感到可以借助水力来达到行动目的,便如游鱼一般,身形斗然灵活了不少。噗、噗数声,出奇不意之下,竟让他瞬间杀了三人。三团血雾散出,惊呆了另外几人。但这些人没有退缩,而是逞勇斗狠般围了过来,手中以尖刀刺高顺。高顺得流水相助,竟尔生出如鱼得水的感觉,刺来的几刀在他看来破绽百出,瞬间可破,身形一转,如游鱼般滑至几人中间,肚皮贴着对方的刀锋而过,手中刀顺着水流东捅西破,几下功夫便将这几人杀了。 那边太史慈也是先杀了一人,接着便与几个人缠斗在一起,他没有高顺御气的功夫,自然不能像他这样干净利落的在水下杀人。高顺这边大开杀戒,正在水下凿船的甘宁可就恼了。这番报仇,他自要亲来,虽然手臂伤还没完好,却也要凭着一股狠劲行事。甘宁在水下的兵器是一柄钢叉,他纵身一游,挺叉就刺高顺。高顺提刀相向,二个就在水下较起劲来。一个是水中蛟龙,一个是秘技无双,一时之间竟还斗了个难分难解。大约战了十数息,高顺觉得一阵气闷,心道:“再不分胜负,我已是憋气不住。”甘宁等人即在水下讨活,自有一套吸气的道具,高顺瞧见甘宁不时侧转脑袋朝右肩一处吸管吸气,顿时明白他必是背了类似气囊的东西。那个所谓气囊,是以猪皮制成,充满空气之后,背在背上,可让人在水下坚持半个时辰。高顺瞧了几次便瞧出端倪,于是奋力一击,迫开甘宁,滑去一个尸体旁,解来那气囊,猛吸几口,挂在肩上复与甘宁来战。 那边太史慈比高顺经验还要丰富,也是抢过一个气囊,与众贼大战。船上众人久久不见高顺、太史慈上来,心中俱担心不已,那不时冒起的血花以及浮上来的尸体都让吕雯纠心。 高顺水下大战甘宁,对那水中御气的功夫越来越熟,每每一击都杀得甘宁出奇不意、大惊不已,再加上他终究右臂受伤,渐渐不是高顺对手,再杀得数十回合,那边传来数声闷叫,又有二人终给太史慈杀了,众寇一时间心胆俱裂,无心恋战,太史慈越战越勇,众寇节节败退。甘宁心烦意乱,勉力再抵挡一阵,却是噗的一声,让高顺一刀刺入小腹,顿时痛得失去战斗力,高顺轻游过去,夺了他的叉,将他夹在腋下,朝太史慈打了个眼色,窜出水面。 船上众人见高顺终于露面,俱是大喜,吕雯情不自禁喊道:“高大哥,快上来。”高顺提起甘宁,将他掷到船上,早有陷阵营过来,将他绑了。太史慈也冒出水面,朝高顺打了个全胜的手势,二人爬上船舷,相视大笑。甘宁被擒,余下人自然如惊弓之鸟,各自逃命去了。 甘宁被擒,只觉万念俱灰,顾不得伤痛,朝高顺喊道:“直娘贼,快快杀了你甘爷爷。”高顺走了过去,道:“这就杀了你,岂不便宜了?”甘宁道:“你想怎样?”高顺先不答他,而是寻来布条将他的创口包好,这才道:“我会怎样,你日后便知,厮杀这么久,你不累么?何不舒服睡上一觉。”甘宁哪里睡得着,见高顺为自己抱扎伤口,甚是不解,道:“你为何要这么做?是不是想用什么恶毒的法子来折磨我?是男子汉你就一刀将我杀了。”高顺道:“你当我是杀人不眨眼的强盗?你叫我杀便杀,你将我的面子放哪?”甘宁一阵气结,实猜不透高顺用意,气鼓鼓将头扭过去,索性不理他,心道:“他爱怎么折磨,我不吭一声就是,男子汉大丈夫严刑烤打绝不皱一下眉头。他若一刀将我杀了,最好不过。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他若不杀我,我总要寻个机会逃脱,养好伤,再来找他报仇。” 高顺哪知道他有这么多心思,见他将头扭过去,便示意两个陷阵营,道:“将他押入货舱,严加看管。”二人道了声是,便抬着甘宁去货舱。甘宁忽道:“喂,你叫什么名字,我是甘宁甘兴霸。”原来他又想若是逃出去了,要怎样才能报仇,须得先弄清仇人的名字,在他心里,他甘宁的名字也是响当当的,所以自个儿报了出来。 高顺一笑,道:“你是甘兴霸,我是凌守义,你是大名鼎鼎的锦帆贼,我却是寂寂的无名之辈。”甘宁一愣,喃喃道:“凌守义。”极力思索,却根本没有这个人的印象,眼见两个陷阵营士兵就要将他抬入舱中,急道:“喂,那个凌守义,你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那个使箭射我的又是谁?” 太史慈哈哈一笑,道:“你这小娃娃真罗索,还是去货舱中呆着问老天爷吧!”甘宁年有二十,只是白脸无须,才被太史慈嘲笑。甘宁大怒,扭动身子要揍太史慈,两个陷阵营士兵紧紧按住不让他动,连拖带拽拉进去了。甘宁气得哇哇大叫,偏又人为刀鉏,我为鱼肉,没半点法子。 事情了毕,高顺取出些钱两,给那船主,若非他提醒,还真着了甘宁的道儿。船主受宠若惊,连声道谢,高顺这一帮人可不简单,一路行来这船主早就看得通透了。 然后去老夫人舱中问安,老夫人知书达礼,见二人平安,便没有过多询问。太史慈陪着母亲,高顺去寻吕雯小聚。方才水底那番争斗,惊心动魄,吕雯在船上也着实担了不少心,高顺自然要去安慰。 船过葫芦口,顺流而下,愈行愈快,到次日天明时,已隐隐看到码头所在,分别在即,高顺与太史慈连番并肩作战,其兄弟之情已与金坚,此时忍痛话别,只为来日再聚。到了码头之后,一行人弃船登陆,于路口道别。高顺一行折转向西,太史慈独独往南,兄弟两个就此分别。 第26章 进入寿春 且说高顺等人又行了数日,已至寿春地界,便于一个叫许家村的地方停下,将太史老夫人并甘宁安顿在一户农家屋里,留下财钱若干,请为照顾。又留下两个陷阵营士兵,对他二人道:“若甘宁要走,不用阻拦,若敢害老夫人,杀之。”然后派出使者去寿春成中,联络韩胤。 韩胤获知消息,立马报告袁术,术即令派出一支兵马让韩胤领着来迎,两下里相见,寒暄一番,便朝寿春行去。进了城,先于使馆住下,再去禀告袁术。此时寿春城中,早已打扮一新,到处张灯结彩,披红挂绿,一派大喜的模样。但高顺一路窥视城中人群,却是愁多喜少,整个寿春城,并无多少生气,原来袁术治下,民生调敝,已不是一日二日。 高顺、韩胤同去见袁术,于大殿中拜见,此时袁术正谋称帝,其出行仪仗,殿中摆饰,已与皇帝无异,只待与吕布订下盟约,便要正式称帝。高顺前来自是大喜,急教高顺起身,道:“孤与奉先,早有盟约,前者共同对付刘备,今又结为姻亲,可谓顺天应时,高将军即来,孤心甚慰,当择日让小儿与奉先女成婚,孤再行大礼,即皇帝位,孤愿与奉先永世慕好,同享尊荣。” 殿中诸人一齐拍马屁道:“主公顺天应时,早登大统,用天下万民之福。”袁术哈哈大笑,洋洋得意。 高顺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心道:“袁术,你就一傻b。”袁术自我yy一番之后,对高顺道:“高将军先回使馆,待孤写好盟书,再由高将军带回予奉先。”高顺拱了拱手,转身就走,自始至终一言不发。袁术心中不悦,却又不便发作,哼了一声,对韩胤道:“婚事准备得怎么样了?”韩胤忙回道:“回主公,已准备好了,只待良辰一到,便可行婚礼。”袁术道:“主薄何在?”主薄阎象走了出来,道:“属下在。”袁术道:“先前算定的日子是什么时候呀?”阎象道:“二十日后。”袁术哼道:“还要二十日,孤已经等不及了,十日,至多十日,孤便要登基为帝。”阎象一阵无语。袁术见他不答,更是有气,怒道:“滚下去准备大礼,十日后举行登基大礼,同时为我儿成亲,哼哼,若是你办不成,全家抄斩。” 阎象汗流夹背,忿忿而退。 高顺出了大殿,径回使馆,先不见吕雯,而是回房乔装改扮一番秘密出去了。来到一处叫‘悦来客栈’的地方,对掌柜道:“老板,来三坛老酒,一间上房,酒要三年以上的陈酿,房要上等的厢房。”掌柜道:“好咧,小二,快引客官上楼,上等厢房一间,三年以上的老酒三坛,给客官送到房间去。”小二答应一声,引着高顺上楼,边走边道:“客官请慢行,当心楼梯。”到了二楼,便在东首一间厢房门外停住,小二道:“客官且进去小坐片刻,三坛老酒马上送上来。” 高顺在房中待了片刻,一人入房来拜,先将房门关住,口里道:“见过吾主。”高顺笑道:“凌风,起来罢。”这人作百姓装扮,身材面貌俱是普通,但却是高顺布在寿春的一枚暗钉,他的细作连曹操每日作了什么都可探听得到,何况区区寿春。自融合凌守义的记忆,便知情报工作极为重要,亲手创建了这支细作队伍,取名为风,这凌风乃是寿春的负责人,这处酒楼老板自也是自家人,先前进店那番话乃是暗语。自吕布交待要刺杀袁术,高顺便动用了他的细作部队,先是让凌风在寿春挖了一条通往城外的秘道,然后再暗中收集寿春官员的信息,再遣人潜入袁术宫中,内内外外全都布置好了。高顺这次来便是要寿春官员的资料。 凌风将一个油布包自胸口掏出,递到高顺手里,道:“吾主所需资料尽皆在此。”高顺接过放入怀中,道:“所有事情是否都安排妥当?”凌风道:“遵照吾主命令,尽皆妥当。密道已成,入口就在酒楼地窖,通城外半里,接码头方向。码头那处已安排好船只。宫中已潜入阿七,袁术一举一动尽在我等掌握之中。” 高顺非常满意,道:“此次我来带了五十名陷阵精锐,你让阿七想法让其中十名混入宫中,风的成员能不动最好,袁术死后淮南必然大乱,我需时刻掌握淮南情报。” 凌风道:“是。” 高顺嗯了一声,挥退凌风,自个儿坐在床上看起那堆资料来。第一份资料是关于主薄阎象的,资料上简略写着:有治政之才,然不为术喜,常谏术弃称天子,为术恶。看来这个阎象的日子并不好过。接着看下去,沛相舒邵,字仲应,陈留人,为人仁义,长于农事,甚得百姓爱戴。看来这人倒不错。接着又翻了几页,所记人物便多是阿谄奉承、碌碌无为之辈了。但有两个人的信息引起了高顺的注意,陈兰、雷薄,二个领兵将领常私下抱怨,对袁术彼有不满。高顺嘴角一扬,计下心来。 高顺将资料看完,便将之收好,起身回使馆去见吕雯。吕雯正坐于房中床沿之上,闷闷不乐,听到高顺在门外叫门,心中顿时高兴起来,将门打开,请他进来,笑道:“高大哥你怎么穿成这样?去见袁术肯定很无味了,来,先喝杯茶。”替他倒了杯茶递过。高顺也不客气,接过饮了,将茶杯放下,道:“先前出了会门。不提袁术那厮也罢,雯儿,你可是闷了,不若咱们出去走走。”吕雯拍手笑道:“太好了,高大哥,我这就换身衣裳,等我一下。”高顺笑笑出门候着。 待了一会,吕雯打开房门,换了身合身的百姓衣服,既要出门,自不能让人知晓她是待嫁的新娘,纵然这新娘只是演戏。她身材玲珑娇小,无论穿什么衣服都会显得楚楚可人,高顺与她并肩而立,一男一女倒是极为相配,二人说说笑笑一同走出使馆。几个陷阵营士兵不消多吩咐,或明或暗远远跟着。 第27章 孙贲 高顺、吕雯还未走到馆门,便迎面碰上一人,引着几个随从,那人身着官服,气势不凡,见到高顺二人,咦了一声,停住脚步道:“敢问二位何人?”高顺心中有事,怎会跟他罗索,语气生硬道:“某乃凌守义,这是舍妹凌盈盈。”吕雯身着百姓服,旁人倒瞧不出她是千金小姐。那人见高顺神色不耐,也知多有得罪,但仍是没打算就此作罢,而是道:“我看凌兄弟好生面熟,不知是在哪里见过。”高顺见他仍不让路,反而找来借口拖延时间,眉头一皱,正待开口,吕雯已是道:“你这人好不懂礼,我和哥哥要去逛街,你拦在这儿作甚?还不让开。”她生平甚少指责别人,平常府中丫环奴仆也舍不得打骂,此番话对吕雯而言已是非常生气了。 这人被吕雯一番指责,脸上微红,不得不侧身让开。高顺哼了一声,拉着吕雯自他身边走过,将这人的相貌牢牢记在心中。陷阵营士兵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也跟了出去。这人疑犊更深,心道:“这几人明显非寻常人,其一举一动都透露久经沙场的杀伐气息,自是士兵无疑,只是寿春城中何时多了这些虎贲之士?”原来,这人姓孙名贲,字伯阳,孙坚之侄,孙策之堂兄也。孙坚死时,是他率孙坚旧部扶灵而还。现为丹扬都尉,征虏将军,曾参与征讨山越之战,后驻于曲阿,刘繇被袁术赶出扬州,迁往曲阿,亦将孙贲逐走。孙贲遂投孙策。袁术吕布联婚,寿春大办婚礼,袁术属下各派人来送贺礼,孙贲受孙策之托携了礼物来寿春送礼。此时,孙策虽在江东据有一席之地,但仍为袁术属下。孙策有野心,岂是甘于人下之辈?只是时机未成,仍是名义上尊袁术为主。高顺于徐州大败曹操,早引起了他的注意,这次高顺秘密来寿春,一般人不知晓,但孙策却在下邳有细作秘探,花了一定代价将高顺秘送吕雯至寿春的消息传了出来,孙策由是知晓,并还有一副高顺画像,常对着高顺的画像自语,引为生平对手。孙贲自孙策处来,受孙策嘱托,务必注意高顺此人,他亦观过此画像,自而有些印象。高顺乔装改扮,但脸容轮廓仍与画像相似,故而那孙贲起了疑心。又前时韩胤大张旗鼓领兵引高顺等入城,所以孙贲也就知道高顺等人住在使馆,只是未曾见过真面目,虽起疑却又不敢确认,此番见了陷阵营虎贲之士,心中更是怀疑了。 使馆很大,内有重兵把守,孙贲住在其中一间,此时是刚巧回来,他即怀疑高顺,便待那些陷阵营出去之后,对着身后的随从使了个眼色,教令跟着,自己先回馆舍去了。 孙贲此次除了送礼,还担着一些其他任务,结交袁术身边的人便是其中一项,此次大婚,一些原袁术旧部纷纷遣使前来,大部分人住在使馆,孙贲想着要一一拜访,对于那些可以拉拢的人要尽心拢络,以便将来可以发挥巨大作用,譬如广陵太守吴景,此人虽投降吕布,但于孙策却是亲戚,自是可拉到己方阵营中来。吴景的使者吴隆离此不远,他备了些礼物便去拜见,吴隆乃是吴景侄儿,今年三十来岁,年岁与孙贲相仿,一番相谈下来,二人大感亲切,吴隆留下孙贲用饭,正谈性大浓时,忽随从来报:孙贲属下负伤回来,个个鼻青脸肿,面目全非。孙贲大惊,道:“发生何故耶?”急教属下来见。众属下相搀入来,跪倒在地,口称死罪。孙贲道:“汝等何罪?”属下道:“丢尽大人颜面,本无颜来见大人,但又怕无人来禀告原委,故而忍傉回来。”孙贲道:“详细道来。”属下道:“先前奉大人之令,去跟踪那人,谁知那人将我等引到一个胡同,令数个壮士截着,我等不是对手,被对方痛打,还请大人主持公道。”孙贲怒道:“贼子安敢如此欺我?”要去找高顺算帐。吴隆急劝道:“孙兄且休怒,但说打人的是何人?”孙贲道:“不是高顺还能有谁?”他心中虽不敢百分百肯定那人就是高顺,但此刻竟是一口咬定。 吴隆道:“高顺是吕布的送亲使者,孙兄不可强与之起冲突,若袁公怪罪下来,恐担当不起。” 孙贲恨声道:“难道就让此子嚣张不成?” 吴隆眼珠一转,道:“孙兄且莫急,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咱们不能明着跟他作对,须得暗中行事。” 孙贲并非冲动之人,只是外人在此,自己属下被人欺负,总要表现得强势一些,当下道:“未知吴兄有何良策?” 吴隆道:“咱们先得弄清楚高顺身边有多少人护卫,实力如何,然后再制订计划,伺机行动,方能替孙兄出口恶气。” 孙贲道:“这事不难,且给我两天时间,定将高顺的底细摸得清清楚楚。” 吴隆道:“如此,两日后孙兄再来与我计议。” 孙贲点点头,与吴隆告辞,领着几个被打的属下回去了。 孙贲这几个被打的属下,自然是陷阵营士兵干的了,他让人跟踪高顺,岂有不被发现之理?高顺先不点破,而是带着吕雯在街上闲逛,有意将之引到一处小巷,待那些人跟来,两下里一围堵,便叫插翅难飞,为了警告孙贲,便将这些人打了一顿,之后若无其事领着吕雯继续逛街。 他这次逛街,当然非游性四起,而是要四处查看地形,暗窥城中居民现状,特别是在皇宫所在的街道,逛得更是仔细,计算着哪里守护森严,哪里可以利用。吕雯天真烂漫,自然不知高顺用心,虽奇怪高顺为何东逛一处,西逛一处,却也乐在其中,不时去小摊小贩买点新奇的小玩意儿,众摊主见是个漂亮可爱的小娘子,自然刻意便宜,吕雯玩得尽兴,只觉从未这样自由过。高顺虽然分心二用,别有他图,面上却毫无破绽。吕雯一面游玩,一面高大哥前高大哥后叫着,还取笑先前高顺用凌守义、凌盈盈的名号来哄人。高顺自然一笑了之。 待围着皇宫转了个圈,对周围地势有了初步了解,高顺便引着吕雯来至一处闹市,这里热闹非凡,天南地北的商人全都聚集在这里。寿春乃是淮水重镇、水陆之要道,北依淮河,南连淝水,有人口数十万,纵而在袁术治下也显得较为繁荣。 袁术此人,骄奢放肆,贪而无厌,淮南百姓对他厌恶有加,寿春城内更是毫无民心,高顺在街上逛了半天,落眼处来往人群尽皆菜色,沿途商铺,铺主也是强颜欢笑,再加上此次大婚,劳民伤财,百姓更是怨气滔天。 高顺不欲吕雯知道这些军国政事,观察完情形之后便认真领着她游玩,此处闹市南来北往的货物尽皆在此,各处商贩也是密集往来,将吕雯瞧得兴高采烈,东看看、西瞧瞧,仿如林姥姥进了大观园似的好奇新鲜。 第28章 袁耀 高顺、吕雯在闹市逛玩一会,彼觉疲累,便于附近茶肆中坐下,寻了个临窗的桌子,叫了茶水点心,坐下闲谈。陷阵营士兵也另外占了张桌子,叫些吃喝。吕雯逛了这么久,身上微有出汗,一张脸也因此变得红润,她拿出白绢在自己额上擦了擦,见高顺怔怔瞧着自己,不禁嗔道:“高大哥,你这么看着我作甚。”高顺呵呵一笑,总不能说是因为凌守义记忆之人与她相像,便道:“雯儿不论什么时候都是娇美动人,我不知不觉便看得呆了。”吕雯闻言脸上一阵娇羞,别过头去,佯怒道:“我不理你了。”高顺将凌守义的思维压住,道:“我高顺胡说八道,雯儿切勿生气。”吕雯抬起头来,见高顺脸上流了不少汗,便将手绢伸过去,细心温柔的帮他擦了擦,擦完之后才醒悟这样实在太过亲密,不禁脸上一红,垂下头去,双手搓着衣角,彼为害羞。 高顺心中一暖,暗道:“我高顺并不是因为那凌守义才喜欢雯儿,而是我自个儿要对她好。”想着想着,不禁将手伸了过去,悄悄捏住吕雯的手腕,吕雯微一挣扎,也就任他捏着,只是脸上更红。 大庭广众之下,高顺也不好太过明目张胆,微微捏了几下便即放手,轻声道:“雯儿,我高顺生生世世只会爱你一个、惜你一人。”吕雯全身一震,以细不可闻的声音道:“高大哥,你说的,可是真的?”高顺先前一直都拿捏不定到底是不是因为凌守义才对吕雯产生爱慕之情,但是此刻却真真切切感受到,便是我高顺自个儿喜欢她,这根本不关凌守义的事,闻言坚定道:“若有半句虚言,教我不得好死。”吕雯急忙掩住他的口,道:“君有此心,我,我决计相信高大哥。”高顺道:“待为主公奠定一片基业,当向主公提亲,此生誓娶雯儿。”吕雯心中当真是又喜又羞,细声道:“我,我等着高大哥。” 二人辅吐出心声,便觉感情更深,一会儿我望望你,你望望我,当真是如胶似漆、如甜似蜜,片刻也不想分离。 二人正你侬我侬之时,忽然一个无礼的声音将二人惊醒,只见一人引着十来个兵丁大摇大摆走进茶肆,开口就道:“掌柜的,叫人将这些贱民都清出去,本大爷要在这里喝茶。”掌柜的瞧见这人,早惊得六神无主,强忍着惊慌上前道:“兵爷,您看这?” 砰,那人一巴掌打了过去,打得掌柜的原地打了两个转,嘴角都打歪了,脸上红通通映着一个手掌印,轻蔑道:“不长眼的东西,罗嗦个甚,你不动手,老子便帮你清场。”说完,扫了一眼肆中诸人,喝道:“尔等贱民还不快滚?” 这茶肆靠近闹市,来来往往的不是商人就是百姓,这人有持无恐,这才嚣张跋横,不将肆中诸人放在眼里。 高顺朝几个陷阵营打了下眼色,示意不要轻举妄动,心道:“袁术军越不得人心,便越利我军。”见肆中百姓迫于淫威,个个起身,扭头就走。高顺亦对吕雯示意,跟着一道出去,经过那人身边时,那人甫见吕雯长得清秀漂亮,顿时色心大起,对她道:“这个小娘子留下。”高顺一愣,心道:“你这是逼我。”吕雯见这人色眯眯瞧着自己,心中顿感厌烦,对高顺道:“高大哥,我不喜欢此人。”说罢扭身背对此人。 那人见吕雯只顾和高顺说话,连正眼也不瞧自己,不禁甚感无颜,怒道:“弟兄们,将这小娘子拿下,其他几个一并绑了……” 高顺摇了摇头,心道:“哪里都有这种蠢货。”哪会先让他们动手,那个人话还没说完,高顺已是抢上前去,抓住他的衣襟,轻描淡写将他扔了出去。直至砰的一声,在店外打了几个滚才叫出声来。这一举动不单肆中未走出的百姓惊了,连那些跟此人来的士兵也惊了。 陷阵营士兵面无表情,觉得高顺此举理所当然,一左一右,将门框隐隐守住,好教这些士兵走无可走,逃无可逃。 高顺更不客气,既然动了手,就送佛送到西,接连出手,将这十几个兵丁如法炮置,一个个抓着衣襟扔了出去,不单扔的力道一样,落地处也是一样,顿时,砰、砰、砰、砰,这十几个人全都一个叠一个,横七竖八压在一起,个个七荤八素,摔得不轻,底下那个更是遭殃,素质脑袋一嗡,晕死过去。这些人也算孔武有力的大汉,但在高顺手下竟如同鸡鸭一般毫无还手之力。 肆外哎哟声一片,乱成一团。肆中那掌柜的急忙跑来跟高顺道:“这位好汉,你还是快快离开此地,这人乃是宫中侍卫,得罪不得。”高顺轻轻一笑,根本不放在心上。 忽然,一人走进肆中,对高顺道:“未知尊驾何人?可是你将他们扔了出去?”高顺见这人面目清秀,长得甚为英俊,而且举手投足间显出大家门阀的风范,知不是寻常人,回道:“在下凌守义,这是舍妹凌盈盈。这些人傲慢无礼,我替此城主人略施惩治。敢问汝又是何人?”那人道:“我乃袁术长子,袁耀是也,凌兄身手叫人佩服,未知仙乡何处,来寿春有何行差?”高顺心中暗惊,忖道:“原来这人就是袁耀。”吕雯听他自称袁耀,也是好奇回身打量了他一眼,虽觉这人长相好看,却也没甚其他感觉,心道:“你便是袁耀,那个向父亲求亲的人,哼,你又哪里及得上高大哥万一。” 高顺道:“我乃并州人,此行自是为了贩些货物好回并州贩卖。”袁耀哦了一眼,拿眼认真打量高顺,然后又看了看一旁的陷阵营士兵,笑道:“凌兄欺我,话中恐不尽实言,不过袁某一向不愿与人留难,你等去罢,只是万勿在城中滋事。” “袁公子,不能让这人走了。” 先前被扔出去的那名宫中侍卫挣扎着爬了起来,朝袁耀行了一礼,开口道。 袁耀眉头一皱,喝道:“汝等目无法纪,常干些什么事,你以为我不知道,何不速退。” 那人脸上一红,讪讪退开。 高顺心道:“这袁耀倒与其父不同,看来并不是个糊涂人,也并非无能之辈。”他不愿节外生枝,便抱抱拳,拉着吕雯步出店门。陷阵营士兵自然跟着。 袁耀待高顺出去,朝那掌柜道:“教老丈受惊了,此间损失,皆由袁某承担。”说罢掏出一些钱币放到桌上。那掌柜的急忙摇手道:“哎哟,袁公子,这可使不得,我怎能要你的钱。” 袁耀微叹一气,道:“老丈但收无妨,父亲这几日行事荒唐,汝等在城中也过得甚为辛苦。”说完,头也不回走了。 袁术骄奢无度,对城中更是横征爆敛,更有属下借着这次大婚名目大肆朝城中各处索拿,他袁耀虽有心阻止,却偏无实权,有心而无力,满腹心事谁又知道。 他明显看出高顺一行非寻常人,但他生性与人为善,便是仇人在此,也不见得会怎样,故尔只是询问几句便让他离开。 离开酒肆之后,他心中郁郁,便没有注意到身后远远跟着一人。 第29章 宫中少女 高顺带着吕雯返回使馆,行至住处,见到韩胤在门口团团乱转,忙上前行礼,道:“韩大人安好。”并有意用半个身子遮住吕雯。韩胤见到高顺打扮,讶道:“高将军,为何打扮成这样?你来了就好,可急死我了。”他并没有注意到高顺身后的吕雯,自始至终他都只依稀见过吕雯一面,吕雯穿了百姓服高顺又有意遮挡,竟未发现。高顺道:“刚才出去转了一圈,听闻袁公治下,风调雨顺,百姓安康,故而想去见识一下。”韩胤老脸一红,知道高顺在说反话,并不追问此事,而是道:“主公定下十日后嫁娶,高将军,你这边也要早作准备,我已命人将一应嫁娶之物运到馆舍,独不见你,故而焦急,倒让高将军笑话了。”高顺领着韩胤进门,暗中示意陷阵营士兵护着吕雯回房,边走边道:“十日之后嫁娶?是不是太着急了点。”韩胤道:“不急了,主公等着进大位已经不耐烦了。”高顺哦了一声,停下脚步,道:“袁公要行大礼,称皇帝吗?”韩胤讪讪一笑,道:“主公心意已决,我等无能为力。” 高顺暗道:“袁术果然狼子野心,此时天下有曹操,有吕布,更有我高顺,你这厮竟敢称帝,看我不日送你上西天去做你的春秋美梦。” 韩胤见高顺不答,只好摇摇头,叹了口气。只要稍有头脑的人都知道,现在称帝无疑与天下人为敌,实是自寻死路。 高顺嘲笑道:“那倒要改称陛下而非袁公了。” 到了房中坐下,叫仆人献上茶水,二人继续交谈,高顺想起方才遇到袁耀一事,便道:“未知袁公子耀人品如何?”韩胤赞道:“袁公子务实能干,心存百姓,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人。”高顺道:“哦,当真如此?”韩胤道:“着实如此,他常着微服,深入百姓,体恤民情,数提治国良策,乃何袁术不见用。”高顺叹了口气,道:“不想袁术竟有此子。”暗中却是感慨,将来若他得知自己杀了其父,又会如何? 二人随后就婚礼之事谈了一会,韩胤便告辞离开。 韩胤去后,高顺急忙翻看怀中资料,找到袁耀,认真看了起来。他的细作对袁耀也彼为推崇,认为其不像乃父,是个人才。高顺点点头,合上资料,心想该如何折服此人为吕布所用。 不久,跟踪袁耀的人回来,禀告高顺,道:“袁耀数入城中孤儿寡母之家,以银钱资助,其人彼有爱心。”高顺更是感慨。 也许他只是在以一己之力挽袁术这座即将翻掉的朽船。 当天晚上,高顺再次乔装改扮,全身尽黑,头蒙黑巾,只露两个眼睛在外,潜出使馆朝皇宫行去。他展开精妙的步法,一路避开巡罗,依白天所查看地形和暗中选定的路线快速前进。 袁术的皇宫虽然戒备森严,但一来高顺准备妥当,二来他武艺高强,隐气敛行的功夫更是一流,所以十分顺利就潜了进去。他即要刺杀袁术,便要制订详细的刺杀计划,在其寝宫动手是其一例,之前属下细作阿七已经混入皇宫,作为一名侍卫成为内应。此次他来踩点,乃是要先摸清地形,看能不能找到破绽,从而一击必杀。袁术的起居及生活习惯阿七已经摸清楚了,高顺只需依着这些情报,在阿七的辅助下干掉袁术再依退路遁走即可。 虽然都有准备,但袁术的皇宫很大,而且袁术也不一定就天天睡在一处地方,他**有非常多的美人,建有许多宫殿,高顺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找到他在哪住宿,于是依着事前的情报慢慢寻找。一面要避开巡查守夜之人,一面要寻找一座袁术可能存在的宫殿,这么一来,速度就不快了。 找了约一个时辰,与数十拔巡守相遇,都被高顺依着地形避开,终于来到一处宫殿,见到外面侍卫无数,内面烛光大盛,便猜袁术应该便在此中,连忙找了个有利地形伏下。忽然,隐隐听到殿内有人一声怒喝,接着便是摔碎东西的声音,显然有人在大发雷霆,还隐隐传来一阵女子的哭泣声。过了一会,一人穿戴金冠而出,不是袁术是谁。依着殿门的烛光,高顺瞧清他满脸怒容,对着门口骂骂咧咧而去。 俄而,一众侍卫拥着他走了。高顺好奇心起,想看看这殿中乃是何人竟致让袁术大怒,便先不去跟踪袁术而是悄悄潜入殿内。只见一个少女正伏案低泣,案旁一个破碎的花瓶摔在地上,高顺心道:“此女子莫非是那袁术强行掳来,刚才想要用强,却未得逞?”见这少女哭了一阵,忽然站直身子,脸带蕾花,朝南方拜了拜,口中念道:“爹爹、妈妈,女儿来生再见。”拿起案上剪刀,朝床上行去,用剪刀将床被剪碎,剪了一块布条,系在床梁上,脚踩床沿,将头伸了进去。高顺大吃一惊,心道这女子是要寻短见,顾不得显露身藏,急忙窜了过去,将少女抱住放了下来,道:“姑娘何苦由来?” 少女本来万念俱灰,只求一死,不料竟被一陌生男子救下,此刻还被他抱在怀里,不禁心中一惊,又羞又怕,竟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过了半响,才从高顺怀中挣脱开来,啊了一声,颤声道:“你是谁?”他见高顺黑衣黑裤,全身蒙面,瞧不清模样,心中害怕是定然的。 高顺道:“姑娘莫怕,我非歹人。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呼?姑娘家有父母长辈,此刻轻付生死,岂非不孝?若将来父母得知,却教令其如何面对?” 少女本意决死,被高顺提及父母,不禁悲从心来,道:“我若不死,早晚受人凌辱,不若一死以全清白。” 高顺道:“姑娘姓甚名什,为何在这里?先勿担心,我既然进得来,自然有法子救姑娘出去。” 少女心中一喜,道:“这位大哥真能救我?我、我……”人若不致绝望之境,谁又会轻付生死。这少女姓凌名娇,南阳人,以美貌闻乡里,袁术待称帝,派人四处搜寻美女以充**,这凌娇没有逃脱厄运,被袁术的爪牙抓来献给袁术。袁术见了凌娇十分欢喜,令重赏献女之人,今晚于**便要来宠幸,不料凌娇生性刚烈,誓死不从,袁术相逼,凌娇就以剪刀指脸,声色俱励,道:“若再迫我,便血溅于此。”袁术舍不得这么一个美人就此香消,只得大怒而去,寻别的女子发泄去了。凌娇将这些一一说与高顺听了,最后黯然神伤道:“若非大哥来此,我定然已经死了,但还不知恩人姓名。” 高顺将黑巾扯下,道:“不瞒姑娘,我乃吕布帐下大将高顺,袁术骄奢无道,治下百姓苦不堪言,我今来此只为刺术,以救淮南百姓,但今观袁术身边戒备森严,想要杀他实属不易,不过倒是姑娘让我想起一计,可轻而易举杀了袁术,未知姑娘肯帮高顺一个忙否?” 凌娇惊道:“原来你就是高将军!小女子早闻将军大名,不知将军要小女子做些什么?” 高顺道:“袁术今夜离去,必不甘心,日后必来,姑娘可愿作一场戏,只需如此如此,便可在这宫中叫那袁术魂归地府。事成之后,姑娘即复自由之身,亦是为国除了一大害。” 凌娇道:“只要能除了此人,小女子死而无怨。” 二人于是计议定当,教凌娇继续留在宫中,高顺连夜潜回再作布置去了。 第30章 袁术之死 袁术骄奢无道,他的属下也好不到哪里,那些宫中侍卫能有几个好人?阿七见机收买几人,混了十名陷阵营士兵进去。除此之外,凌风则关注寿春官场,哪些人对袁术心怀不满又有一定的才能都记载在侧,供高顺日后利用。 这两日,袁术都没有去凌娇那,高顺也就晚晚扑了个空,不过,他知袁术奢淫,怎么样都会过去的,便耐心守候。 白天的时候,他去拜会陈兰、雷薄二将,厚与结纳,各与之道:“将军龙凤之姿,趁此乱世,又岂容久屈居人下?天下若变,愿将军好自为之。”陈兰、雷薄早对袁术不满,高顺前来拜见,乃是代表吕布势力,二人自然大喜,对于高顺之言,亦铭记于心。高顺去后,二人计议,陈兰道:“我等来投袁术,却屈居如此,袁公路不识用人,我愿回灊山自立,兄意如何?”雷薄道:“早有此意。”二人遂商定叛离袁术,自立山头。 这二人本为聚众之贼,袁术入淮南,便依附之,然而袁术每用纪灵、刘勋、桥蕤等为大将,对这二人并不怎么重用。 高顺并没有去拜会袁术帐下第一大将纪灵,这人不比陈兰、雷薄,非言语可动。 却说孙贲派人调查高顺底细,却早被陷阵营士兵发觉,他前后调了三拔人前来,却没有一个回去,于是确认凌守义就是高顺,心中害怕,晓得高顺不好惹,便息了那股念头,改为明访。 这日携了礼物前来求见,高顺不好强拒,便教进入。寒暄几句,孙贲便开口道谦,道:“那日高将军自称凌守义,我深感好奇,才派人跟随,不想竟触犯将军,孙贲死罪。今特来请罪,愿与将军和好,希望能不计前嫌,将军大量。” 高顺呵呵一笑,道:“孙大人不惜屈尊降临,已是大出高某意外,此番诚意,高某岂能当作无知?前事休提,从今以后大家俱是自己人,愿多联络,互为友好。” 此刻不是对付孙策的时候,所以对于孙策的人尽量拉拉关系,不致提前翻脸。 孙贲喜道:“果真如此!高大人真气量之士,孙某佩服。” 高顺又道:“闻孙郎(孙策)近来大败刘鹞,江东之士纷纷来投,大有席卷江东之势,我观孙郎非池中之物,他日成就必然非凡。” 孙贲讶然道:“不想将军竟如此看重孙郎?” 当是时,高顺捉夏侯惇、张飞,大败曹操、刘备,已是声名渐起,比之现在的孙策声望自然要强。 高顺道:“孙郎英气杰济,猛锐冠世,此等英雄我自然敬重,只盼早日能得一见。” 孙贲喜道:“将军即有此心,何不随某前往江东?” 高顺笑道:“吾身为使者,岂有去江东之理,且转告孙郎,若他得江东,徐州愿与之友好。” 孙贲泄了口气,当然知道高顺不可能随他去江东,只得道:“孙郎若知将军如此推崇,必然大喜,若真得江东,我等亦愿与徐州友好。” 二人都是重臣,说出去的话自有分量。 高顺道:“如此甚好。” 二人接下来谈点别的,人告韩胤又来访,孙贲于是告辞。 韩胤自然来商谈婚礼之事,高顺早不胜其烦,偏又要作个样子,前时送了一大堆礼服,要教吕雯试穿,又领来十七、八个婆子为吕雯量身材,搅得吕雯心头烦闷,高顺也是大不耐烦。今日又来,真是难为他了。只得整整衣冠应付他去了。 如此,又过了二日,这日晚上,高顺依然潜入凌娇宫中,专等袁术,心道:“今晚若不来,便不不得不用其他法子了。” 到了晚上约七、八点钟的时候,忽然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传出号令,知是袁术来了,高顺忙对凌娇示意,自己则隐藏在床幔之后。 凌娇忙收拾好衣着、心情,侧身坐在床沿。 不一会,袁术迈步入内,口中叫道:“美人,想死孤家了,你可想通否?” 凌娇一言不发,垂头侧脸。 袁术看着她的侧面,只觉灯影之下更添美色,不禁色心大起,道:“美人,你就从了孤罢,孤登基之后封你为皇后,保你今生荣华富贵。” 凌娇缓缓回过身来,道:“大人所言当真?” 袁术见她答话,心中一喜,笑道:“自然是真的,孤**众女皆比不上你,只有你才配得上孤之皇后称号。” 凌娇对他一笑,站起身来,盈盈道:“大人何不过来就坐。” 袁术以为凌娇已然想通,荣华福贵哪个不想、哪个不要?便十分高兴地走了过去,道:“美人,孤这几日忙着登基大殿,所以忙了些,没有早些来看你,勿怪、勿怪。” 凌娇轻声道:“大人事忙,妾身又怎能怪大人。大人且坐,容妾身酌杯小酒,与大人共饮。” 袁术连声叫道,好、好,他已是坐到床沿之上,刚要伸手去搂凌娇,却被她灵巧避开。凌娇道:“大人何必心急,小醉怡情,大人不妨坐多片刻。”说罢,装作要去倒酒。 袁术急道:“小美人,孤家可真是等不及了,就依你,快去快去。” 凌娇走到十来步开外,神色突然一变,目光冷冷看着袁术。 袁术一惊,道:“美人,你这是怎么了,为何脸色变得这般难看?” “哼。” 一声冷哼,传来脑后,高顺自床幔后闪出身来,不待袁术惊呼大叫,上前一刀就捅进了他的心窝,再奋力一搅,袁术啊了一声,面容扭曲,顿时死于非命。 凌娇终是不忍看这血腥场面,将目光偏开。 高顺割下袁术头颅,用黑布包住,对凌娇道:“走。” 说罢,拉着她的手转入偏殿,自侧门绕了出去。他数日来都在宫中摸索,于地形已是相当熟透,带着凌娇绕开殿门正中央那些侍卫,七拐八弯,悄悄潜到一处地方,那里是一个平常甚少有人去的杂房,混入宫中的细作发现这个地方并在那准备了两套侍卫服,高顺拉着凌娇进去,道:“快脱衣服。”凌娇闻言又惊又羞,道:“啊!高大哥你说什么,脱衣服?”高顺见她误会,忙一指挂在墙上的侍卫服,道:“换上这身衣服好混出去。” 本来若是高顺一人,他自可以从容遁走,但此刻多了一个不会武技的凌娇,只好另行他法。皇宫太大,一时三刻也转不出去,那些侍卫迟早发现袁术尸体,到时宫中大乱,二人若不改变装扮很容易被人发现。 凌娇明白过来,红着脸道:“在这里怎么换?”高顺看了看她,道:“我先出去,你换好了,我再进来。”说完,走出杂房,将门从外面关好,隐入墙角的阴暗处。过得一会,杂房内传来悉悉索索的脱衣穿衣声,高顺能够像凌娇此刻定是半丝不挂,又过得一会,凌娇在内面细声道:“高大哥,你进来,我换好了。”高顺于是从阴暗处出来,推开门进去,又将房门关上,瞧了凌娇一眼,忍不住失声一笑,原来凌娇身材娇小,侍卫服又宽又大,穿在她身上竟是不伦不类,彼显滑稽,但总而言之比原来那身宫装要好。凌娇见高顺发笑,脸上一红,背转身子,道:“高大哥,你快换衣服罢。”竟是不避嫌了,也许她也不敢独自出门。高顺也不矫作,当下将黑衣除了,换上侍卫服,再将二人的旧衣服塞到一个旧箱子内,道:“走罢,咱们去西门,那儿有我们的人接应。”说完,拉着她的手就走。 第31章 逃出皇宫 凌娇被高顺拉着,先前还觉没什么,只是此时却觉心如鹿撞,双颊微烫,双腿都提不起劲力,倒像是高顺拖着她在走。二人隐隐藏藏,边走边停。高顺凭着敏锐的目光和丰富的经验躲开了一队又一队的巡守。没走多久,就响起宫中侍卫的惊叫,“主公遇刺啦!”“主公的头不见了!”“快找凶手!”“快封锁各处路口,务必要捉住刺客。”“快去通知纪将军,只有纪将军才能稳住形势。”一时间,宫中以袁术遇刺的地点为圆心,发出一波混乱的荡漾,逐渐扩大混乱范围。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似乎整个宫殿都沸腾了,到处是吵闹声,惊叫声、大骂声、怒喝声不断传来,仿佛天塌下来似的。当然,袁术之死,对于这些宫中侍卫而言,的确是天塌的大事。 高顺可不管你们这些侍卫结果会怎样,而是拉着凌娇迅速朝西门奔去。有时候就算给一些侍卫看见身影,也会觉得是自己人不加留意。 凌娇在这过程中,一颗心始终揪得紧紧的,牢牢抓住高顺的手,生怕一松开,自己就缺少了那份安全感。高顺拉着她在一处隐蔽的地方停下,一面打量地形,一面盘算着离西门还有多远。凌娇这才歇了口气,紧紧握着高顺的手,手心中尽是汗,紧张道:“高大哥,他们要是发现了,我们怎么办?”高顺知她紧张,在她肩膀上拍了拍,安慰道:“别担心,他们暂时还发现不了我们。”查看好地形和方向,便拉着凌娇继续前行。 袁术的皇宫修得跟洛阳宫差不多,宫殿更是多得数不胜数,每座宫中都住有一位美人,只是此刻,这些美人都成了惊弓之鸟,日后命运如何,只有天知道。 终于,高顺带着凌娇来到一处宫殿附近,这儿有一条走廊,直通西门,但是走廊上现在站满了士兵。高顺皱起眉头,先与凌娇隐到一颗大树身后,想着主意。 这会儿,走廊上那队士兵,一个领头的正在训话,“宫中入了刺客,现在正全力索拿,你等务必要紧守此处,休得走脱了那贼子。”其时,袁术之死已传了出来,那头领也是刚从宫中过来,只比高顺早到一脚,这头领也算有些心计,知道此刻不能散布袁术死亡的消息,否则刺客没抓到,他这一队士兵的阵脚就自乱了。这队士兵虽然也听到宫中混乱的声音,但不知道具体原因,所以也就没什么想法,全都道了声是,便笔挺的站在那里。 闻听此人言语,高顺眉头紧锁,心道看样子不好通过了。凌娇更是冷汗直流,她这一生中除了被袁术的人掳来之外,哪经历过如此惊险的经历,早就六神无主,心神全寄托在高顺身上了。 高顺想了一会,心道夜长梦多,不能再这么等下去,只能强行抢过去了,待我暗中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正要现身,忽然听到后方有人叫道:“失火啦,失火啦,快来救火呀!”接着就是混乱的脚步声。高顺心中一喜,暗道这必是小七他们放的火,他们知我杀了袁术,于是便趁乱放火,好教我能顺利逃出。 这些守在走廊的士兵闻听失火,也是神色大变,一个个皇皇起来,同时看着那头领,想要他出个主意。 那头领此刻也是六神无主,袁术一死,宫中无主,他们这些人没一个统一的号令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这头领久久不能下决定,属下士兵可就开始骚动了,一个个交头接耳起来。 高顺心道此时不利用,更待何时?脸上先装作一副惊慌的模样,从暗处跑了出来,大声道:“宫中失火,纪将军有令,所有人前去救火。”他先前听到有人去叫纪将军来,便顺手拈来他的名号,心想纪将军必是纪灵,依他袁术帐下第一大将的身份,的确可以镇住许多人。走廊上众士兵尽皆一懔,那头领还在犹豫,高顺又喝道:“怎么,你们连纪将军的话都不听了。”那头领心道主公已死,纪灵威望最大,日后还不是他作主?也罢,先听从他的差遣,日后也好有个出处。想毕,脸上换了一种讨好的笑容,对高顺道:“纪将军的命令我等当然听从了。”转对众士兵喝道:“还不快快随我去救火。” 高顺道:“你等快去,我还要去西门传纪将军的命令。”那头领道:“好,好。”心道你这小兵也不知哪辈子修来的福,居然成了纪灵的传令兵。 待这头领领着众士兵前去,高顺对着暗处挥挥手,道:“出来罢,他们走了。”凌娇猫着腰,提着袁术的人头,小跑过来,她将整个过程都看在眼里,只觉高顺聪明之极,那些士兵笨得如猪。其实这种混乱的情况,各处都没有一个统一的号令,众侍卫也不知道听谁的为好,让高顺顺水摸鱼混出去,自然也就不奇怪了。 高顺重新将袁术的人头绑到腰间,拉着凌娇直奔西门,不一会儿,已经看到西门的模样了,那儿站着数十名守卫。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袁术的死还没有传出来,看他们的神情居然不怎么惊慌,但毕竟宫中那边吵翻了天,这边也能隐隐听到声音,但职责所在,也不敢轻离。 一人见高顺二人奔来,抽刀喝道:“站住,什么人?” 高顺停下脚步,缓缓上前,道:“我来传纪将军将令,宫中失火,所有人都去救火,不然就来不及了。” 那人惊道:“你说什么?宫中失火了。” 高顺道:“你瞎了眼么?你看不到那面的火光吗?还不快领人去救火。” 那人叫道:“这可不妙,快,快,大家都快去救火。” 突然一人闯来,叫道:“快将这奸细拿下,纪将军从未下过这样的军令。” 高顺喝道:“胡说八道,你是何人?”暗中却是将手摸向腰间。 那人道:“哼,奸细,我便是纪将军帐下偏将陈纪,你们还不快将这人拿下。” 高顺听他道出姓名,便知不妙,突然啊、啊几声,那些守门的士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身边的人砍了一刀,高顺大喜,这是先前混进来的陷阵营士兵。 趁着这一阵混乱,高顺左手拉着凌娇,右手拔出腰间的尖刀,左砍右杀,与几个陷阵营士兵顿时杀散这队守兵,那陈纪见机不妙,速速逃了。高顺也无暇追赶,与陷阵营士兵一道迅速离开宫里赶往悦来客栈。 这时混乱还仅限于宫中,但纪灵已经发现他们的形踪,高顺他们必须迅速从密道赶出寿春。将人分作两拔,一拔护着凌娇先去悦来客栈,他本人返回使馆去接吕雯。 第32章 返程 高顺每晚都去袁术宫中,使馆内自然作有安排,人不知鬼不觉悄悄返回,走到吕雯房间,轻轻将她叫醒,道:“雯儿,袁术已死,我等速退。”吕雯迷迷糊糊,见是高顺,嘟哝道:“高大哥,我刚才做了一个梦,梦见你遇到了危险,当真是吓死我了。”高顺道:“快起来穿衣服,咱们走罢。”说完,走到一旁。吕雯也迅速清醒过来,将衣服换好,道:“高大哥,袁术真的死了?”高顺拉着她边走边道:“高顺出马,还有办不成的事情么?” 二人出了房间,叫上剩余的陷阵营士兵,一行人悄悄朝使馆门外行去。中间虽有卫兵把守,但平时也有打点,高顺此刻随意敷衍几句,便即通行。 他们前脚刚走,纪灵派来的人就到了,见高顺等人已经离开使馆,骂骂咧咧转身追去。 此时,大街上黑漆漆的,除了宫中那面火光冲天,其余地方都没什么灯火,吕雯有些怕黑,高顺紧紧抓着她的手,一行人走得十分迅速。 路上偶尔遇到几队兵丁,高顺这边尽是精锐,三下五除二将他们杀散,有惊无险到了悦来客栈,二方人马会合,除了凌风等人继续留在寿春执行任务外,余者一概出城。 进了密道之后,凌风等人便将密道口堵死复原,好教人看不出来,然后尽皆散去隐入城中各处。高顺一行顺着密道行了大概小半时辰,寿春城中的喧噪已是渐行渐无,直至最后再也听不到了。纪灵派人追至悦来客栈,上下搜索,却找不到高顺等人的行踪,只得无可奈何,徒然作罢。 出了寿春,先去许家村,接着太史老母以及甘宁。甘宁的伤也好了七七八八,但竟是未曾离去。一行人于是再次起程,到了码头,打出暗号,早有事前布置好的人手船只接应,于是便即登船溯江北上。 至天明时,已是到了淮水,再往东进,不数日便可到下邳。 高顺杀了袁术,甘宁心中其实彼为佩服,能够单抢匹马潜入城中杀掉一州一主并不容易,他高顺竟尔轻易就办到了。他先前并不知道高顺的真名实姓,但他与太史老夫人在一起,时间久了,自然从她口中获知。心中恨得牙痒痒,心道等你回来再决一胜负。 他先前被高顺和太史慈打伤,其实并不怎么记仇,他生性敬重英雄,做那锦帆贼时,若是遇到脾性相投之人,便会与之大谈痛饮,高顺在水下击败他,亦等于击败他引以为傲的水下功夫,不论怎么说,心中还是挺佩服的,只是口中要强,自然说不出口。高顺将他放在许家村养伤,他要走自是无人可拦,但不知怎的,只觉高顺身上有一股吸引力,让他不愿就此离去,反而安心在那养伤,静待高顺回来,心中给自己解释道:我只是在养好伤,待他回来再行报仇罢。 这时,高顺已经睡不着了,卓立船头,望着寿春方向,心道袁术一死,淮南大乱,也许最好的结局便是他部下各立山头,只是我军要防备曹操,实在没有余力来征服淮南,若待刘表、孙策、曹操回过神来,必会争相来夺淮南,唉!终究是实力太弱,若有十万雄兵,何愁曹操不灭,天下不定。 徐州此刻,主要作战力量已经成了那三万新兵,与曹操一战,将这些兵马练成了能打实战的精兵,但这三万人也抽尽了徐州的潜力,加上吕布原来的那些人马,徐州军总数当在五万,但徐州的整合远没有达到高顺的要求,陈宫对郡县的控制始终棋差一着,除着下邳、彭城,其它地方并不怎么配合吕布军的政令。特别是东海,还盘据着东海贼昌狶,这人盘据东海多年,实力不弱,虽然明面上尊从吕布,但实质从不将吕布放在眼里。吕布又是好面子之人,只要表面遵从,其它都好糊弄。便于那广陵太守吴景,虽然投降吕布,但却派兵助孙策攻击刘繇,根本没有与吕布商议的意思。再又如泰山诸人,藏霸、孙观、薛礼等,仍是县县自王、郡郡为君,明面上降了吕布罢了。这些人,一旦吕布势微,或是彼方势强,必会摆脱徐州对他们那一丁点的控制。 若不能完全掌控徐州,难与曹操为敌,徐州四战之地,处在曹操、袁绍、淮南与江东的包夹之中,若不能将拳脚展出去,尽早为别家势力所趁。如今淮南袁术已灭,孙策尚未站稳江东,曹操新败,刘备不成气候,袁绍北争河北,正是发展徐州军事、内政的好时机,先前陈宫难以掌握一州之政,如今高顺腾出手来,必然要插手内政。高顺一不贪财,二不求名,所为者,不过希望辅助吕布能够像春秋五霸中的齐恒公一样,而不是明年死在白门楼,一代飞将徒然叫人叹息。 高顺满腹心事,早起观景沉思。甘宁也睡不着,他在思考今后何去何从,就这样跟着高顺吗?心有不甘!还是待伤完全好后,再找他单挑报仇?甘宁一会儿觉得高顺可恶,恨不得杀之而后快;一会儿又觉得高顺非常英雄,曹操那样的人物居然也在他手下接连吃憋,袁术那么不可一世,妄图称帝,却被他潜入皇宫,一刀宰了,这样的英雄汉子,内心深处是非常想结交的,而高顺的水下功夫也不错,他常年泡在水里的锦帆贼居然在水里也不是他对手。 甘宁看到高顺独自一人立在船舷一侧,身姿卓然,蘶蘶如松,不禁暗道:“我虽自诩英姿,但此刻对上他的背影,竟然自惭形秽,究竟是为何了?”不由自主地走到高顺一侧,与他并肩而立。二人都是高大挺拔的汉子,外形言来,都是一等一的,只不过就性子而言高顺沉稳,甘宁轻浮。 高顺见他来了,开口道:“兴霸,你看这涛涛江水如何?”甘宁道:“江水就是江水,还能怎么的?”高顺道:“淮泗之地,河网密布,到处都是大江小河,于骑兵驰聘不利,若要完全控制淮南,必须得有水军。兴霸,你可愿投吾主,作那水军统领?”既然甘宁并没有弃他而去,说明心中已有留念,高顺索性加把劲,好为吕布留下一员水陆骁将。 甘宁笑道:“你我之间恩怨未消,倒是想召降我了?”不过,他心里着实还是一动。 高顺道:“你年纪虽轻,但却有一身本事,水下功夫更是不弱,常年操舟水上,对战船更是熟悉,你若为水军统领,将来必有一番作为,而不是只能做个四处飘泊,被人诟骂的锦帆贼。” 甘宁晒笑道:“想要说服我不难,上次我输得不服,咱们明刀明枪,再较量一次。你若打赢我,那便什么都好说。”高顺笑道:“兴霸即有意,待你伤好之后,再来争斗不迟。”甘宁道:“不行,现在就得较量。”高顺道:“我从不占人便宜,否则我胜之不武。”甘宁气道:“你说什么?来来来,我若不打得你满地找牙,我不姓甘。”高顺道:“满地找牙的人还不知道是谁呢?” 第33章 认女 甘宁挽袖提拳,高顺背负双手,二人一个要打,一个不来,正自斗嘴,忽然凌娇从船舱内钻了出来,远远喊道:“高大哥,你们在作什么?”高顺回头望见,笑道:“什么也没做,看看景色罢,凌姑娘,这么早你就起来了。” 凌娇家在南阳,但是昨晚事情紧急,当然不可能送她去南阳,只有与高顺同行登船,等去了下邳再作打算。昨晚匆匆忙忙,也来不及将凌娇介绍给众人。吕雯就算知道凌娇的存在,在那个情况下,也不会多问,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所以,凌娇只知甘宁是高顺的朋友,但却不知他的姓名,而甘宁只知有这位姑娘,却不知她与高顺的关系。高顺昨晚带着凌娇逃离皇宫,拉着她的手转了大半夜,凌娇心中除却对高顺的感激,还多了丝道不清说不明白情愫。 闻高顺回答,凌娇浅浅一笑,朝他二人走来,道:“我睡不着,早就醒了,听到高大哥的声音,便出来瞧瞧。”说完,对着甘宁福了福,道:“这位大哥是?”甘宁见了女孩子,倒也不好意思再动武力,讪讪一笑,收起拳头,道:“我姓甘,名宁,字兴霸,姑娘又叫什么名字。”凌娇道:“原来是甘大哥,奴家名叫凌娇。”甘宁道:“凌娇、凌娇,好名字,不过,你跟这位高顺却是什么关系?”高顺扫了他一眼,道:“什么这位高顺那位高顺,你叫高顺便好好叫高顺。”甘宁不耐烦道:“是了,是了,高顺高顺,高守义。”要说守礼节,讲名讳,高顺、甘宁都不是这样的人,所以高顺也不介意甘宁怎么乱叫,只是在外人面前,得维护他威严的形象。高顺道:“你不叫一声高大哥,也要叫一声高兄或是高将军才是。”甘宁道:“哼哼,还高大哥,你就等着吧。”凌娇见二人吵个不停,不禁一阵莞尔,笑道:“高大哥、甘大哥你们都别吵了。”甘宁这才想起还没弄清二人的关系,便道:“凌姑娘,快说,你和高守义是什么关系。”凌娇卟哧一笑,心道这甘大哥还真有意思,便道:“高大哥是我的救命恩人。”甘宁哦了一声,道:“原来是救命恩人。”别有深意投了她一眼,笑道:“瞧你这高大哥前、高大哥后,叫得挺亲热,你对你高大哥,恐怕不是这么简单罢!”凌娇哪料到他会如此说,顿时一阵大羞,叫道:“甘大哥,你……你莫乱说。” 高顺一巴掌拍向甘宁,道:“小子,胡说八道什么?”甘宁一下子闪避开去,道:“我也是实话实说罢了。”凌娇本来对高顺已经有了一些心思,如今竟被甘宁一下子揭开,哪还呆得住,跺跺脚,扭转身子,飞也似的逃了。 甘宁在后叫道:“凌姑娘,先别走呀。”高顺一脚踢了过去,道:“你不是想较量较量吗?我现在就和你这厮较量。” 甘宁边躲边道:“来就来,我怕你不成。” 良久…… “哼,哼。你服是不服?”高顺一脚踩在甘宁身上,将他踢翻在地。甘宁大叫道:“不服,你使奸计,我不服,有本事兵对兵、将对将的来打。”高顺道:“我这门武技,叫作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又叫御气卸劲,赢在技巧,而不是什么奸计。你若不服,尽管起来再打过。”说完,将脚移开。甘宁奋力爬了起来,提拳便打,道:“再来就再来。”高顺轻巧避开,道:“无论来多少遍,你都打不过我。”甘宁边打边道:“我就不信。你气力不如我,我怎么就打不倒你?”高顺道:“蠢材,打架难道是光凭力气?若是如此,那张飞,那夏侯惇我捉得了?我是大将,不是小兵!而且,别看你一身蛮力,可你赢得了我?许褚力大吧!又能怎样?他就始终击不倒我。臭小子,你不服气,我就打到你服气为止。”高顺一面说,一面躲避甘宁的攻击,间或出手,竟似闲庭信步,丝毫不觉困难。甘宁虽然武技不俗,奈何高顺在实战经验上强出不少,再加上有御气卸劲的独门绝技,此时的甘宁哪还不是找虐?若是再过十年,甘宁的武技发展到顶锋,高顺想要胜他可就难了。 甘宁说不过他,听高顺叫自己小子,被激得哇哇大叫,道:“你叫谁小子,我是你大爷。”在他心里,自己已经二十岁了,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高顺才长他几岁,居然敢叫自己小子。嘴上说完,手上攻势更紧。 高顺却不正面与他硬碰,而是利用御气卸劲的功夫,将甘宁所有的攻击化为乌有,小小的甲板,二人拳来脚往,不知斗了多少回合。当然,二人下手都有分寸,并不是生死相搏,而是较量一番罢了。 斗了这么久,甘宁其实已然败了,只是他一向自诩甚高,今天却屡次被高顺打翻在地,颜面有些挂不住。虽然高顺使的是巧劲,却也是实实在在的赢了,他甘宁空有一身力气,却在高顺面前束手束脚,完全无法发挥,这种感觉可想而知,实在是难受得紧,以致他竟突然想学这门绝技,但如何抹得开颜面来开这个口。 二人正斗得不知道如何收场时,忽然听到一个声音道:“高大哥、甘宁,都别打了,过来吃早餐了。”正是吕雯的声音。原来不知不觉中,二人的打斗已是惊动了船上所有人。陷阵营士兵知道二人闹着玩,便都只是立在一旁。吕雯和凌娇一道,亲自下厨,帮众人作了早餐。当然,吕雯只是打打下手,主要还是凌娇的厨艺,这对吕雯而言,已经很难得了。 高顺,甘宁正好有个台阶下,于是停止所谓的较量,全都奔向舱内。高顺道:“奇怪了,谁做的早餐,这么香。”甘宁亦道:“真香、真香,口水都流出来了。”说完,迫不及待扑到桌边。 “甘大哥,你干嘛这么猴急,老夫人都还没上来。”凌娇扶着太史老夫人出来,道。 老夫人呵呵一笑,道:“这位甘小兄弟可真有眼光,娇娇做的早点,可都是看着都让人眼馋哟。” “娇娇?”正在喝茶的高顺差点将一口茶水喷出来。太史老夫人坐到位置上,拉着凌娇的手道:“这闺女可真乖巧,做的饭又好吃,人更漂亮,将来谁要是娶了她,可就有得享福罗。” “老夫人。”凌娇脸上一红,偷偷瞥了高顺一眼,道:“早餐还得多亏了吕妹妹。”见后者只顾饮茶,不禁微微感到失望。 吕雯微笑道:“我又没帮什么忙,倒是给凌姐姐添乱了。”吕布之女,平生能进一次厨房已经不错了。“老夫人说得对,凌姐姐又漂亮又能干,一定能迷倒不少英雄好汉。”说完,看了看高顺,后者回以一笑。 甘宁拿起一个白馒头,边咬边道:“对、对,凌姑娘长得确实好看,嗯,这馒头真好吃,我要是娶了她,当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凌娇白了他一眼,道:“就知道吃,老夫人都还没吃。”说完,替老夫人勺了一碗粥,道:“老夫人,来尝尝,小心烫。”老夫人笑眯眯接过凌娇递来的白粥。 高顺笑道:“义母大人,你干脆再收个义女得了,我瞧凌姑娘不错。”闻听高顺的话,凌娇拿勺的手不禁一抖,咬唇道:“凌娇哪能有这样的福分当老夫人的义女呢!能够伺服老夫人,我已经很开心了。”心里却想着:高大哥,我知你是老夫人义子,你让老夫人收我当义女,是要拒绝我……我的心意,好教我死了这条心。她又瞧吕雯不时对高顺浅笑,眸中情意绵绵,高顺亦不时瞧她一眼,当真是郎有情,妾有意,心道:“罢了,罢了,高大哥既然喜欢吕妹妹,就让他去罢。人家恩恩爱爱,凌娇呀凌娇,你又何必掺合其中,徒寻烦恼。”这么一想,便也放松了不少。 “这主意不错呀!老夫人若是收下凌姑娘作义女,岂不和他成了义兄妹?有一位大将军作义兄,不错、不错。凌姑娘还不快答应下来。”甘宁不甘寂慕,长篇大论,发表自己的意见,边吃边说。他话中说到‘他’时,便指了指高顺。 老夫人呵呵一笑,拉着凌娇的手,道:“娇娇,你若不嫌弃老身,就作我的女儿罢。”高顺道:“凌姑娘,你就答应了吧。” 凌娇心中当真是忧喜参半,喜的是自己绝处逢生,还能遇到一个痛爱自己的娘,忧的是和高顺成了义兄妹,日后恐怕再也不能言儿女私情了。 眼睛一红,也不知怎的,伏到老夫人身上,哭了起来,道:“凌娇何德何能,竟能得到老夫人的垂爱,从此以后,您就是我娘。”说完,跪在地上,认认真真叩了三个响头。老夫人忙将她扶起,激动道:“乖孩子,乖女儿。”说完,将她紧紧拥在怀里。 第34章 何苦由来 凌娇自老夫人怀里出来,挂泪含笑,朝高顺拜道:“见过大哥。”高顺忙上前托臂将她扶起,道:“你该叫我二哥,过阵时间,你太史慈大哥回来,便可见着他了,我相信他若知道多了你这个义妹,必然十分高兴。”凌娇道:“是,二哥。”说完,坐到老夫人身旁。 众人吃完早餐各自回舱歇息,此去下邳还得走三天水路,再转行陆路,才能到达。高顺回到舱中心念太史慈,自语道:“也不知大哥最近如何了。” 刘繇兵败,太史慈有了高顺这个义兄,投孙策的可能性就大大降低了。这一员虎将历史上并无多少功绩,一来孙吴偏于一隅,二来他死得太早,四十一岁就因病去世,实在叫人惋惜。历史上太史慈死时曾大呼:“大丈夫生于乱世,当带三尺剑立不世之功!今所志未遂,奈何死乎!”可见其心有多不甘,高顺发誓定要医好太史慈身上的隐疾,让他大志伸展,按三尺剑立不世之功,从而留名青史,这才是一代骁将应有的结局,而不是四十一岁徒然病死,叫人折腕叹息。 吕雯进了舱房,却在想:高大哥这次立了大功,不知父亲大人会怎么赏赐他呢?嘻嘻,要是回去之后能天天见到高大哥就好了。转念又一想,不禁有些气馁,自言自语道:“高大哥是军中大将,必然有许多事情要忙,以后哪里还有时间来陪你这个丫头。”忽又拍手喜道:“是了,我可以找凌姐姐,凌姐姐作了高大哥的义妹,从今以后也就是我的亲人,以后我待她就要像亲姐姐一样好。”东想一会,西想一会之后,抱着枕头,在床上躺下,只觉脑里、心里、眼里尽是高顺的身影,不一会儿便双颊发烫,捧脸自羞。 再说凌娇先将老夫人扶进舱房,说了会话,便返回自己的舱中。这船乃是一艘商船,分上下两层,老夫人、凌娇、吕雯住上层,高顺、甘宁及陷阵营的士兵住下层,船夫杂役住底层。 凌娇到了舱房,推开窗户,看见一只鸟儿飞过船舷,天上白云变幻,地上流水涛涛,只觉人生无常,老天爷爱捉弄人,明明有了喜欢的人,却只能徒然而叹,拱手让人。“不,我不甘心。”凌娇纂紧拳头,眼望白云,“我要为自己的幸福着想,哪怕只能作妾,我亦不会放弃。”摸摸手心,只觉高顺的大手犹在,抱臂轻呼,“高大哥,高大哥,我不要做你的义妹,我不要。” 忽然一阵敲门声将她惊醒,吓了一跳,忙道:“谁呀!”外面传来甘宁的声音,道:“是我,甘兴霸。”凌娇收拾心情,走到门边,道:“甘大哥,什么事?”甘宁道:“你先开门。”凌娇想了想,把门打开,侧开身子,道:“甘大哥,进来罢。”甘宁看了一下凌娇的神色,嘴角微微一笑,迈了进来,道:“凌姑娘,你脸色不对劲。”凌娇心里一跳,摸摸脸颊,道:“我哪里不对劲了。”甘宁在她舱中转了一圈,玩味般道:“你喜欢高顺,是也不是?”凌娇一惊,急道:“你瞎说什么,高大哥是我义兄,你怎么能这样说。”甘宁似笑非笑道:“你休要瞒我,我全然看得出来。”凌娇将唇一咬,道:“你你。” 甘宁在椅子上坐了下来,装作叹了口气,道:“高顺明知道你对他有情,却仍要老夫人收你为义女,其用意不言而喻,我看你还是绝了这条心罢。”凌娇数番被他揭破,心下一横,道:“那又怎样?高大哥救我于水火,我我就是喜欢他。”甘宁笑道:“终于肯说实话了,凌姑娘,你可要搞清楚了,高顺是救了你,可你不会是因为报恩才喜欢人家罢?”凌娇气道:“这关你何事,谁要你来多管闲事了。” 甘宁哼了一声,道:“若不是看到某人郁郁不乐,我又怎会管这趟闲事!”凌娇一呆,道:“你这么关心我作甚。”甘宁伸了一下懒腰,道:“凌姑娘,客人来了,怎么就没点茶水喝?”凌娇又好气又好笑,道:“你还真是会顺杆爬坡,我这儿没茶,要喝,你自个儿倒去。”说罢,走到床沿坐下,垂头不理甘宁。 甘宁讨了个没趣,执起茶壶,自己倒给自己喝,喝了几口,自言自语道:“若是有个法子令高顺改变主意,你说会怎么样?” 凌娇本待不答,奈何心中好奇,便道:“什么法子?” 甘宁道:“嘿嘿,凌姑娘,你终于肯理我了。” 凌娇欲生气发作,甘宁忙道:“这个法子么,我自然是有的,不过,我却不告诉你。” 凌娇为之气结,恼道:“你这人真无赖。” 甘宁哈哈大笑,起身而去,边走边道:“等着吧,我总教你称心遂意。” 看着甘宁大笑而出,不知怎的,凌娇竟尔有一丝感动。默默叹了口气,起身将门关好,又倚在门上发了会呆,才走到床边坐下,心里七上八下,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甘宁推开高顺的房门,见对方正在桌前执笔写着什么,不禁走了过去,好奇道:“你在写什么?”高顺抬头扫了他一眼,又继认真书写,道:“袁术一死,淮南必乱,必然出现纷争混乱的局面,我需得早作准备。”甘宁道:“那你在写些什么?”高顺将笔放下,笑道:“练兵之要。”甘宁忙抢上前去,将他写的纸张拿起,道:“我看看。” “夫兵之道,在于纪律、配合、训练、号令……三军之魂,在于纪,纪不严则无魂,无魂则无军心,无军心则无士气,无士气则吃败仗……”念着念着,甘宁将纸张放下,道:“先不说这个,我有事问你。”高顺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有啥事,说来听听。”甘宁道:“你想我做你水军统领,是也不是?”高顺道:“错了,不是我的水军统领,而是我吕布军的水军统领。”甘宁摆摆手,道:“都一样,我问你是也不是?”高顺道:“没错,不过,我从不强求。”甘宁不耐烦道:“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答应你。”高顺笑道:“甘兴霸也做起生意来了。” 甘宁道:“少说两句风凉话,只要你答应我这件事,从此以后我就替你吕布军卖命。”高顺正色道:“兴霸要我答应何事?”甘宁道:“你答应我,好好照顾凌姑娘。”高顺愕然道:“凌姑娘?她是我义妹,我自然会照顾了。”甘宁瞪着他道:“我所说的不是这种照顾。”高顺叹息道:“兴霸,你既然喜欢凌姑娘,又何必作如此牺牲,以这种条件来作为交换。”甘宁一拍桌子,恼道:“高守义,废话恁多,今天你就给我一句话。” 高顺摇首道:“我与雯儿,情投意合,情深意重,心中实容不下她人,此事就此作罢。” “哐当。”门外传来响动,一人飞奔而去。原来凌娇想来想去,想知道甘宁说的是什么法子,便悄悄跟了过来,倚在门外偷听,高顺最后那番话,自教她听去,心神一阵失守,只觉万念俱灰,仓皇离开。 凌娇一边跑,一边神伤道:“高大哥,你怎么就如此情绝。”奔到甲板上,扶着船舷,只觉身子仍在发抖。“凌姑娘,千万别做傻事。”甘宁飞奔而出,远远看见凌娇站在船边,以为她要跳河自尽,三步并作两步朝她飞奔。凌娇心神激荡,不禁叫道:“你别过来。”甘宁道:“好,我不过去,你千万别做傻事,那样又怎么值得。”凌娇摇摇头,泪如雨下。 甘宁叹了口气,缓缓接近,边走边道:“凌姑娘貌美如花,这世上男人哪个不会动心?又岂是只有区区一人耶?我甘兴霸同样可以保护你。”他说完,竟露出前所未有的温柔神色。 凌娇一呆,道:“甘大哥,你说什么?” 甘宁已经走到她的面前,缓缓道:“我甘兴霸虽是个粗鲁的汉子,却也会好好待你,照顾你、保护你,你看如何?” 凌娇脑中一片混乱,捏着衣角,道:“甘大哥,你别说了,我没事,我先回房了。”说完,从甘宁身边走过,匆匆回到自己舱中,一口气伏到床上大哭起来。 甲板上的甘宁呆得一呆,脸色一暗,深深叹了口气,垂头丧气往回走。 高顺站在门外,将二人之间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情形也瞧了个明明白白,苦笑道:“大家这是何苦由来?” “高大哥,你没事吧!他怎么了?”吕雯从二楼走了下来,一面下楼梯,一面瞧着高顺,又指了指远处的甘宁。 “雯儿,你来了!也没什么事,他过一会儿就好了。”高顺拉着她的手下来。 吕雯道:“我听见凌姐姐在哭,你去劝劝她罢。” 高顺心中一叹,道:“她又哭甚?” 吕雯道:“高大哥,你去看看罢。” 高顺摇摇头,道:“此事因我而起,我去不合适,还是你去。” 吕雯笑道:“这天下能让凌姐姐不伤心大哭的人可只有一个,就是你,高大哥。” 高顺苦笑,道:“你又知道什么?” 第35章 情之一事 在吕雯的推动下,高顺只得去敲凌娇的门,听得内面隐隐还有抽泣声,不由又是摇头苦笑。过了一会,凌娇不来开门,内面也没什么动静。高顺只得继续敲门,边敲边道:“凌姑娘,我是你高大哥。”过了好一会儿,凌娇才将舱门打开,红着眼道:“高大哥,你来作什么?”高顺苦笑道:“能让我进去么。” 凌娇呆了一呆,才后退几步,道:“你进来罢。”高顺走了进去,坐到椅子上,凌娇顺手把门关上,走过去替他倒了一杯茶。高顺勉强笑了笑,道:“凌姑娘,其实我。”凌娇打断他轻声道:“高大哥,我没事,你什么也不用说。”高顺咳了一声,道:“我……”凌娇道:“高大哥,我真的没事,你不用安慰我。”高顺讪讪一笑,道:“那好,你没事就好。”凌娇紧紧咬着嘴唇,过了一会,道:“高大哥,我累了,想休息。”高顺只得无奈起身,道:“那好,你好好休息。”凌娇无力点点头。高顺摇摇头,只得去了。 下得楼来,遇到吕雯,吕雯见他这么快就回来,微讶道:“高大哥,凌姐姐不哭了吗?”高顺耸耸肩,道:“想来是想通了,不哭了。”吕雯道:“高大哥,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说完,拉着高顺进了他的舱房。高顺好奇道:“雯儿,你想说什么?”吕雯道:“高大哥,我说了,你可千万别生气。”高顺道:“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生气。”吕雯笑道:“那好,高大哥,你何不对凌姐姐多些情意,这么一来,她也就不会伤心难过,徒然掉泪了。”高顺吃了一惊,道:“雯儿,你是怎么了?在我心中只有你一人,又怎会将感情分给别人。”吕雯道:“我心中也只有高大哥。可高大哥不是寻常人,普通人家尚三妻四妾,高大哥英雄了得,当然不止雯儿一个人喜欢。”高顺又气又笑,道:“普通人是普通人,我是我,三妻四妾在我看来于情不通、于律法就更不通。”吕雯讶道:“于律法不通?”高顺暗道哎呀凌守义的观点都蹦出来了,看来受他影响越来越深了。吕雯见她发愣,道:“高大哥,我知你对雯儿好,但凌姐姐真的好可怜。”高顺回过神,道:“我决计不爱第二人,更何况,主公霸业未成,我也不能妄顾正事,陷身于儿女私情。” 吕跺跺足,道:“高大哥就是说不通。”高顺油然笑道:“不是说不通,而是哪有劝自己的男朋,哦,情郎和别人好的,此事决计不听。”吕雯听了,即是开心,又是惆然,高顺对她如此情重,她除了舍身相报,还能怎的,只是她心肠软,替凌娇难过,一时间心中念头闪转,想感动不能感动,想笑不能笑,竟不知说什么才好。 高顺拉着她的手道:“好了,这事儿你别操心了,我自有分寸,且去歇息罢。”吕雯点点头,无奈上楼去了。 高顺回到舱中,甘宁正坐在那喝闷酒,见他进来,将酒坛子一抛,道:“什么也别说,陪我喝酒。”这艘商船中倒也一应俱全,酒亦不少。高顺接过酒坛子,走过去放到桌上,道:“想喝酒,还怕没人陪你么?你等会。”说完出去叫了两名陷阵营士兵进来,对他们道:“平素不允许你们喝酒,但是今日,你们能喝多少,就喝多少,须得将他灌倒才罢手。”两名陷阵营士兵哄然叫好,拍开酒坛子,一人一坛,对着甘宁道:“这位小哥,今天就与你痛饮一场。”甘宁恼道:“什么?你叫我小哥,我哪里小了。要叫大哥才对。”这两个陷阵营士兵都是跟随高顺多年的老卒,叫二十出头的甘宁一声小哥,不算失礼。闻言,两人也不生气,一个道:“好说,要我们兄弟俩叫你一声大哥,只需你喝赢我们兄弟便是。”甘宁叫道:“喝就喝。”说完,举起酒坛一口气咕隆咕隆喝了一大口。 高顺轻轻一笑,折身退出,这里留给甘宁买醉好了。呵!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他高顺又何尝不是窥不破一个情字呢? 他去陷阵营士兵的舱房,与众属下闲谈,这些人都是老兵,身经百战,放到哪支军队都可作一方统领,但他们对高顺始终不离不弃,言听计从,从不问为什么,这些其实才是肝胆相照的兄弟。所以,得不得到甘宁无所谓,天下英才来不来投奔吕布不重要,因为他的根基是这些人,是那三万新卒,是流民,是千千万万低层的徐州百姓。这些人当中,亦非没有可造之才,他能造出一支陷阵营,就可培养出适合吕布军的整个治理层。他有很多想法,只待一回彭城,便要着手实驰。 自从今天这件事之后,凌娇见了高顺便再无甚表情,只叫声高二哥,便不再言其它。甘宁倒仍和以前一样,每日找高顺较量,打不过他便去寻陷阵营士兵单挑。一个陷阵营士兵当然不是他的对手,但是若二人联手,便可战平甘宁,三人一起上,甘宁就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了。陷阵营讲究的是配合,二人联手可挡寻常五个士兵,十人联手,威力倍增,可敌百人。陷阵营的阵法据说是兴周八百年的姜子牙所创,后来传给汉武时名将卫青,当年他就是凭着数百陷阵营直击匈奴王帐,大破匈奴,后来这套阵法又传给了霍去病,霍去病籍此千里突袭,直攻匈奴王庭,杀得匈奴元气大伤,不得不西迁避大汉锋茫,前朝往事,历历在目,只是时人不知是陷阵营的威力罢,后来这套阵法辗转流落,竟被高顺学会了,这才有了今日的陷阵营。 这套阵法配上高顺的练兵之法,就算是一些寻常百姓,给他稍加调教,也能成为可上阵杀敌的士兵,再加上一些配合的技巧,即成百炼之基石,打上几场仗,便成精锐,这便是高顺对这一时代人所占的优势,练兵就是他的强项。以精锐对上乌合之众,不用想也知道结果,乌合之众,人数虽众,但只会徒耗粮食,加深领地百姓负担,却常常吃败仗,因而就没什么军纪,如袁术之流,属下尽是一些乌合之众,虽多却只会吃败仗。孙策区区数千兵,却能打得刘繇抬不起头,将来横扫江东也是大势,因为他属下的兵都是当年孙坚留下来的百战精锐。曹仁三万兵马与高顺一万新兵相持,却讨不得好处,这是因为高顺练的兵比他的兵更懂得配合、更懂军纪,一支军队因而更有灵魂,所以高顺需要的是舞台,一个比原历史更广阔的舞台,吕布恰恰是这上舞台的主人,纵而吕布脾性有时不好,但亦有其可取之处,他直率、偶尔还会使些计谋,对高顺好的劝谏还是听得进去,对他仍然非常信任,军中第一大将的地位牢不可破,这些除了吕布,其他人都给不了。在高顺的推动下,相信吕布会走得更远,朝春秋五霸的位置靠近。 甘宁斗得累了,便会跃入河中冲洗一番,河水虽急,却对他无甚影响,他水性极佳,在水底憋气数十息以上都不成问题,而且游得极快,像鱼儿一样灵动,高顺看着他在水中游玩,心道:“我军未来的水军大统领,以后教陷阵营游泳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第36章 城门被阻 接下来数日,舟行无语,终于快到徐州地界,众人改走陆路,在码头雇了几辆马车,继续前行。 到了徐、淮交界之地时,道路上突然多了许多流民,高顺心中微讶,下了马车,自流民中拦住一个老者,施礼道:“老丈请了。”老者慌忙还礼,道:“壮士有何见教?”高顺道:“未知老丈家乡何处?何以背景离乡,此行又当何往?”老者眼神一黯,道:“老朽家在汝南,本来日子也算安份,奈何黄巾刘辟、龚都作崇,破了城池,我儿守城时战死,只剩孤儿寡妇,无奈之下举家迁往徐州。”高顺看了一眼他身后抱着一个小孩的妇人,微微一叹,道:“老丈辛苦了,徐州已经不远,未知老丈在徐州可有什么亲戚?”老者答道:“听说徐州有一位陈大人正在开垦荒田,需要大量人手,小老儿年岁虽大,但于农事却也是个好把式,因而前去,看能否讨些活计,至于亲戚则是没有。” 高顺哦了一声,道:“没有亲戚!不过那陈大人是个好官,你等前去,必有活计,如若不济,但去彭城。”说完拱拱手,便要返回马车。心道:“看来,徐州的屯田策略已经传开,吸引了不少流民前往。”这时那妇人怀中的小孩忽然哭道:“娘,正儿好饿!呜……饿!”那妇人忙小声安慰道:“乖,正儿不哭,等到了前方县城,娘再给你讨吃的来。”那小孩许是饿得慌了,哭了几声,竟将自己的手臂凑到嘴边来咬。妇人慌忙阻止,流泪道:“正儿,自己的手臂怎么能吃?要吃,你便吃娘的。”说完竟提起自己的袖子,将小臂凑到正儿嘴边,道:“正儿你吃罢。”那老汉急道:“儿媳妇,这怎么使得,你快把手拿开。”那正儿饿得失了灵智,只知道好饿好饿,要吃东西,他娘将手臂凑到嘴边,竟张口就咬。妇人居然哼都不哼一声。 高顺看到这里,哪还耐得住,一个箭步冲上去,将妇人手臂拿开,道:“我有吃的,把小孩抱上马车。”妇人一听,马上喜道:“多谢这位大哥。”抱着小孩跟高顺上了马车,高顺车上还有一些干粮,拿出一些给妇人,又分了点给老丈,二人感激涕零。小孩吃了干粮,便不再哭闹,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稚声稚气道:“娘,他们是谁呀?”车上可不止高顺一个,甘宁加上陷阵营的士兵,足有七、八个,那妇人上车,车上甘宁、陷阵营等人自然就先下车了,妇人拿了干粮,当然不好意思停在车上,而是抱着正儿下了马车。此时,前面马车中的吕雯、凌娇也全都下车过来,所以正儿一睁眼,就看到一大群人围在他身边。 “呵!他们都是好人。”妇人眼中满是感激,朝高顺等盈盈而拜。高顺虚托,朝二人道:“老丈、这位妇嫂,我等先行告辞,前方县城便是我徐州地界,到了那儿,我会使当地官吏布粥施汤,老丈就将这消息告诉同行之人,也好让大家有个念想。”老者忙答道:“壮士真大善人也,敢问壮士姓名。”高顺笑而不答,与众人上车离去。望着马车背影,老者及妇人再拜行礼,口中念叨苍天开眼遇到好人。 高顺一行加速朝县城行去,以便对这股流民进行接收和安置。他一路行来,路上成群接队都是流民,见到他们大都饿得面黄饥瘦,脚步虚浮,再不补充食物,恐饿死不少。这些流民既然前来徐州,他高顺又怎会不管。 行了半日,终于到达县城门口,却见城门大闭,数百流民聚在城门口,拼命喊着‘开门’二字。高顺跳下马车,甘宁、陷阵营士兵也纷纷下来,分开众流民,来到城门前,先将手一抬,对众流民道:“诸位且静,待某来叫开城门。”众流民见他威严显著、不怒自威,心中多了一线希望,纷纷点头安静。 城上站着几十个兵丁,一脸紧张地瞧着城下不散的流民,忽然听到一个威严的声音,道:“吾乃中郎将、彭城太守高顺,率陷阵营在此,速开城门。” 城上小兵大惊,其中一个哎哟一声,道:“你是高将军吗?”高顺向前走了两步,道:“岂能有假。”那小兵道:“请高将军稍待,我去禀告城守大人。”说完,匆匆下城去了。余下的小兵,纷纷对着高顺交头接耳,一个个道“看,那就是高将军。”“是吗?兵神高将军吗?不是说高将军身高十丈、一脚可以踩死两百个人吗?”“你傻呀,哪有身高十丈的人。”“不是身高十丈,又怎么打赢了曹操呀。”…… 城下流民见高顺仿佛是个大官,而且身边之人尽皆虎贲之士,一个个不由自主地退开几步,给他让了好大一片空间。高顺回身与他们道:“待城门开了,大家随我进城,但切记,不可乱走乱跑,到了城中,我自会安排你们的一切。”这句话真是比什么都管用,一众流民不少人跪了下来,朝高顺叩头,纷纷道:“多谢大人!”“有劳大人了。” 这群流民约五、六百人的样子,也不知从哪里来,高顺趁着这阵功夫,问了身边几个流民,原来这群人来自淮南,是举族而来,淮南袁术横征暴敛,数年时间就将淮南搜刮一空,属地百姓自是苦不堪言,不少人破家失地,生活无以为继,只得流落他乡,近来徐州安稳,又正屯田开荒,各地流民听了,纷纷朝徐州赶来。 未几,那小兵引着城守来到城头,那人年约四十余岁,姓周名涛,字伯言,乃是颖川人,望族之子,他正于府中请客饮宴,忽被小兵告知城外来了个高顺,领着几十个部下在喊开门。周涛心中纵有千般不愿,也得来瞧瞧,细瞧之下,那人果是高顺,正欲下令开门,忽又看到高顺身后的五、六百流民,心中一阵厌恶,朝城下道:“高将军,非是吾不开城门,而是城外这么多流民,一旦开门,他们岂不一涌而入?到时城内必然大乱,高将军,要不我放下吊篮,将你吊上来。” “一派胡言。”高顺一听,这人说话咋不对劲,敢情这家伙还不想开门,心下顿时恼了,大喝出口。他先前可是许诺,要在县城中接济这帮流民。 周涛道:“高将军,吾乃城守,有守城之责,若放这些流民进来,必乱城中治安,高将军,还请见谅,请上吊篮。” “嘿嘿,想不到我徐州竟还有这样的官员,见死不救,见流民而不纳。”高顺反而冷静下来,先制止有些骚动的流民,对周涛道:“我给你十息时间,若不开门,休怪我翻脸无情。” 高顺这边,陷阵营士兵早就恼了,连带着甘宁也觉得这城守不是个好东西。 周涛脸一阵青一阵红,在他眼里,自是看不起高顺这样的武人,他乃颖川士子出身,又是州中望族之后,一向自视清高,流民死与不死,与他何关耶?酒照饮,舞照看,但瞧高顺此时的语气,已是在威胁自己,士可杀,不可辱,十息之后我就偏不开城门,瞧你能奈我何? 城上那传讯小兵被高顺语气吓到,颤声劝道:“大人,别惹高将军生气,把门开了吧。” “哼。”周涛重重哼了一声,不予理会。 “陷阵营,持兵器,列阵形,准备夺城门。”高顺一声暴喝,面无表情瞧着城头。 “什么?他要攻城?”周涛目瞪口呆瞪着高顺,“他疯了。” 第37章 流民 “快将城门打开。”城楼急急登上一人,气喘吁吁朝高顺和周涛道。“高将军,千万别生气,大人,还请下令开门。”周涛视之,县丞朱明德。 朱明德是寒门子弟,才学俱佳,但因没有门路,混不到一官半职,前年周涛来此地上任,为了斗倒上任旧势力,便将这朱明德召入幕下出谋划策,朱明德倒也算了得,帮助周涛赢了个干净利落,牢牢掌握了这一城的实权。吕布领徐州,除了下邳、彭城二郡,对其余郡县控制并不得力,陈宫数番派人接管各郡政务,都没有成功,世家大族吕布也不想得罪,因此陈宫的治政一直受到限制,就好比先前下达的政令,要求各县收容流民。但这周涛就无视这道政令,直接关闭城门,拒纳流民进城。 高顺带着陷阵营精锐在外,周涛傻,朱明德可不傻,一旦得罪高顺,他这城守也就做到头了,君不见陈元龙全家被斩之事邪?所以,眼见高顺要攻城,朱明德哪还按奈得住,飞奔来劝。 “哼,他想攻城,就让来攻好了,凭他区区数十人,想攻下我一座城池?”周涛仍要逞强,嘴上不服。 “大人好糊涂,陷阵营精锐无双,莫说我们这个矮小城墙,便是县府那样的大城……啊!”朱明德话还没说完,只见城外陷阵营已是分散开来,朝城墙各段飞奔而去。原来十息时间已到,高顺的命令不容置疑。 “今天,我会让你们知道什么叫陷阵。”高顺盯着周涛,冷冷道。 城上士兵面面相觑,不知怎么办才好,周涛眼中先是一惊,接着闪过一道寒光,下令道:“有贼人冒充高将军,想来夺我城池,众兵听令,射杀城外贼兵。”众兵士一阵迟疑,不知道要不要听令。“怎么,本大人的话,你们也不听了吗?”周涛一声暴喝。这周涛又岂是胆小之辈,从他能罔顾陈宫政令来看,便是有持无恐。众兵丁被命令惯了,被他一声喝,便不由自主地向城下射箭,稀稀落落射了几十支箭下去,却被陷阵营士兵从容拔开,当年陷阵营大破鲜卑时,他们这群兵娃子还不知道在哪吃奶。 这期间,高顺面目冷俊,甘宁也是目露寒光,若非高顺没有请他出手,他早就上前去了。其实这一路下来,抛开凌娇的因素不谈,甘宁已不自觉的将自己当作高顺阵营的人了。吕雯、凌娇二人也下车了,一左一右站在高顺背后。 “不能放箭,不能放箭。”朱明德急得直搓手,苦口婆心朝周涛劝道。 城上放了二拔箭,陷阵营士兵却是毫发未损,周涛不禁脸色铁青起来。 “你们没吃饭吗?给我瞄准点射。”既然已经得罪了高顺,索性将他得罪个够,就算将他杀了,自己也有说辞推脱。 高顺真的那么傻吗?仅凭几十个陷阵营去攻城,当然不是。但见那些陷阵营士兵一接近城墙便即将手中的一只钢爪朝墙头扔去,牢牢勾在墙上,同时足下飞蹬,抓着钢索朝城头跃了上去。原来每名陷阵营士兵都配了一副专门攀爬的钢爪钢索,高顺能在袁术宫中来去自如,这种钢爪发挥了重要作用。他敢攻城,一来城上士兵稀少,而且都是些没经什么训练的杂兵,二来这城墙矮小,还没有袁术宫中的宫墙高,故而才有百分百把握可以冲上城墙。 陷阵营士兵在墙上几个飞蹬,就已经跃了上去,拔出长刀朝周涛杀去。城上守兵哪见过这等神兵天降,顿时,全都傻眼,一些人更是将兵器一扔,蹲在地上讨饶。周涛先前还算镇静,打着将陷阵营射杀的打算,但看到竟是一个都杀不了,不禁急怒攻心,就在陷阵营士兵朝他冲去的时候,双眼一翻,往后晕倒。 城门大开,众流民欢声雀跃,这对于他们来说,进城就是给了他们生存的希望。在高顺的指挥下,众流民非常自觉地排成队,挨个朝门洞内鱼贯而入。县丞朱明德倒识时务,暂行城守之职,于城东找了块空旷的地方,调集全城所有的差役,搭了个简易的棚子。流民有了棚子遮身,便等于暂时有了栖身之处,不用担心野地露宿时被野兽吃掉或感染风寒。 朱明德在高顺的监视下,又去调派粮食,煮粥派发,先吊住这些流民的性命。诸事分派妥当,高顺才坐镇县衙,派出陷阵营,接管整个县城的事务。朱明德除了积级配合,还能说个不字么。至于那周涛,已经关到县府大牢,等候处治。 高顺坐镇县衙,吕雯、凌娇、甘宁、太史老夫人自然随同,本想先派人将吕雯送回下邳,奈何吕雯不肯,高顺只得先派人将消息送到下邳,向吕布禀明情况,言明自己需得先管理此县,好收容前往徐州的流民。 发展地盘,最主要便是人口,流民是重要的战略资源,更是日后徐州发展军事的潜力,高顺当然不会让这些潜力流到曹操那处,从而决定在此地将流民收容下来,再分批次安顿到下邳、彭城或其他郡县。 彭城被曹操屠过两次,本来几十万户的郡县,只剩下区区数万户人口,所以有大量的发展空间,无主的土地也有许多,高顺若不好好利用,又怎对得起彭城太守的称呼。 在这里处理了三日的流民事务,吕布派出的亲兵侍卫也到了,领头的,便是那日与高顺共同对付许褚的英武少年,他姓秦名宜禄,当年吕布在长安被西凉兵击败,是他拼死护送吕布家小出城,因而甚得吕布喜爱,封为侍卫统领。秦宜禄奉吕布之命来接吕雯,又传吕布口讯,让高顺尽快回下邳述职。 吕雯无奈,只得与高顺等人挥手别过,高顺顺便也派人一路将太史老夫人、凌娇送去彭城府邸,高顺现在有太多的公事要忙,无暇照顾她们。太史老夫人、凌娇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和吕雯一路起程,到了徐州再分开,一个入下邳,二个去彭城。 照顾这些流民需要大批粮食,不少流民一路赶到这里时,已是面黄饥瘦,全身无力,十数日不曾米粒入肚。县城中虽有些存粮,但不足以应付源源不断到来的流民,高顺需得想过法子筹粮。先将周涛的家抄了,所有家产充公,在其府中发现粮三千斛,高顺毫不客气拿来应急,又将充公的家产拍买,全部换成粮食,才总算应付过来。 高顺这日清点完库中存粮,坐在那深思,心道:“依目下的流民涌入迅速,以及各地的情报来看,将来怕会有十数万人涌入徐州,而且淮南内乱,江东又在大战,只有徐州、兖州、荆州还算安定,流民肯定会源源不断的朝这三州赶,徐州虽说需要大量人口发展,但粮食却是一个关键。吕布军有新军三万,旧军二万余,其中旧军中有数千是原徐州的丹阳兵,这么多军队,仅靠徐州目下的税收自然养不起,更何况吕布能直接控制的郡县只有下邳和彭城。其余郡县自然不会那么老实交税,这点从周涛身上就可看出。 粮食,只要有足够的粮食收容了这十数万流民,不出三年,徐州必然发展非快,完全有可能超过曹操治下的兖州。虽说曹操雄才大略,但没有粮食和人口,再多计谋也没用。 吕布军和曹操军相比,最大的劣势便在于人才太少,发展起来自然比不上曹操快,高顺打仗虽然厉害,但依然要受制于后勤,有个限度,不可能真正做到战无不胜。打赢一场仗算不得什么,要着眼于战略和长远目标,否则,战术上的优势必然被战略上的劣势所抵消。 现下徐州和兖州都在发展,就看谁先超过谁了。 吕布军目下缺粮,掌握在手中的粮食不足已养活十多万流民,而且军粮是绝对不能动的,一旦有战争,没有军粮,不战自溃。 这十多万流民如何养活,如何安置,高顺天天都在思考,暂时还没有头绪,总不能让他去抢。 甘宁来找高顺,见他愁眉苦脸坐在那儿,取笑道:“什么事情让高大都督脸色如此难看?”他与高顺,说不是朋友,其实却是朋友,只是甘宁性格略偏于轻浮,现在还没有成长成为一名沉稳踏实的大将,所以说话也总带些调笑。他与高顺的关系,二人都没有点破,但心里都清楚,彼此已是最好的朋友。 第38章 如此筹粮 高顺见是甘宁,展容一笑,道:“未来的水军统领,何不来坐坐。”甘宁亦笑道:“什么水军统领,我可没答应你。”说完,便在高顺对面坐了下来。高顺道:“你嘴上不答应,心里已经答应了。”甘宁道:“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你哪会知道。”高顺道:“我能掐会算,就算不是蛔虫,也知道你在想什么。” 和甘宁在一起说话其实很轻松,他不会和你逞心机,虽爱开玩笑,但对于佩服的人却是一片赤诚。 甘宁道:“你这么会算,不如也让我算算你为什么坐在这儿发呆。”高顺道:“你倒是算来听听。”甘宁道:“你整天呆在粮仓,还不是因为担忧粮食不够。”高顺笑道:“不错,你说对了,奈何到现在仍一筹莫展,想不到法子。”甘宁摇头道:“法子就在眼前,奈何你就是想不到,可叹可惜。”高顺哦了一声,喜道:“兴霸快快教我,是何法子。” 甘宁道:“前者我让你应承的事,你至今没有点头,此刻你若是点头,我便将这法子告诉你。”高顺道:“此事怎可与儿女私情并论,若是别的事情,莫说一件,便是千件万件我也会为你做到。”甘宁笑道:“此话当真。”高顺道:“我高守义从不忽悠别人。”甘宁道:“忽悠?”高顺道:“就是花花肠子、欺骗。”甘宁骂道:“你这是说我花花肠子、欺骗人了。”高顺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甘宁道:“你休想让我告诉你。”高顺顿时无语。 隔了一会,甘宁终是道:“那周涛家财万贯,按说他的人头至少值点钱。”高顺道:“周涛家都被抄了,虽没你说的万贯,的确也很富了。”甘宁道:“他的人头至少还值十万斛粮。”高顺一惊,道:“十万斛粮,粮从哪来?”甘宁道:“颖川,周家。”高顺道:“你详细说来。”甘宁便将周涛的家世说了一遍,继道:“这周涛乃是下任家主,周家甚为看重,他的人头若不值十万斛粮,又有哪个值得?” 高顺听完哈哈大笑,道:“甘兴霸,十万流民因你而得活也。” 当即起身去大牢见周涛,周涛这时披头散发,哪还有做城主时的意气,见高顺来,破口大骂,道:“高顺小儿,放我出去。” 高顺道:“放你出去也不难,只需你写一封信给我,我便放了你。” 周涛一愣,道:“什么信?” 高顺道:“写给你颖川周家,就说若要换你性命,拿粮十万斛来换。” 周涛骂道:“狗贼子,十万斛粮,你想得美,我绝不会答应你。” 高顺冷笑道:“此事恐怕由不得你。你不写,我便将你手砍了,再替你写一封,你看周家答应是不答应。” 周涛面色一白,惨然道:“你,你敢。” 高顺道:“你看我敢是不敢。” 周涛心中挣扎一阵,终是道:“高顺,算你狠,写,我写,十万斛粮,你怎么不去抢。” 高顺拿了信,脸上一笑,道:“光有信还不成,还得有一样信物。”眼光投到周涛手上,道:“来人,剁下他一根手指。” 周涛大叫道:“高顺小儿,安敢如此。” 高顺哪会理他,牢门一开,两个陷阵营士兵进去就将他按倒,一声惨叫,剁下一根手指来。 高顺冷笑一声,甩袖离去,世家大族他向来不会心软。 将信和手指一并派人送到颖川周家,定时十日,十日不给答复,必斩周涛。 粮食有了解决办法,高顺心情不错,流民之事暂交朱明德处理,自己坐回县衙,开始翻看县中卷宗,查看陈年积案,令百姓击鼓鸣冤,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既然粮食可以这样来,他高顺又岂会只将眼光放在周涛一人身上。这世间作奸犯科的世族还少么?只需有个借口,他的刀将毫不犹豫挥下去。 控制郡县,便从这里开始。 百姓虽然胆小,但高顺略施计谋,让人演上一场戏,砍了几个平素作威作福之人的脑袋,便让一城百姓信服,击鼓之人从此不绝。 数日功夫,处理了数十起鸣冤之事,砍了上百颗人头,抄了十多户世家,得粮七万斛,顿时缓解了他的缓眉之急。但从此以后,他刽子手的名号却也在世家中宣扬出去,恐怕过得一段时间,整个世家大族都会对他充满敌意。 周家人接到高顺送来的信以及血淋淋的手指,全都慌作一团,请出主事之人商议对策,现任家主周浩之乃是周涛的亲生父亲,与周家一众主事之人商议了半日,认为目下之计当先救回周涛,再想法子除掉高顺,便答应了高顺的要求,派人将十万斛粮送来交换。粮食虽多,但周家养有不少部曲食客,虽不能与徐州糜家相比,但也相差无几,有这些人护送一批粮食自然足够。 得到消息,高顺在交易之前,便即遣人快马禀告吕布,即调兵来护粮,吕布亲自领三千骑兵将粮食接走,高顺也依言将周涛放了。吕布得了粮食,自然大喜,让高顺忙完这里的事情,快回下邳述职领赏。 高顺应是,待吕布去后,便引导流民前往下邳、彭城二郡。陈宫派来陈群接应,有了他的帮助,高顺工作大大减轻。 诸事忙毕,便令周明德领城守职,率队返回下邳。 高顺回到下邳,立马去见吕布,献上袁术人头,俱言淮南之事,又向吕布推荐甘宁。吕布试其武艺,大加赞赏,封为怀义校尉,受高顺节制。又于府中大摆庆功宴,宴请军中诸将,解下邳城霄禁。诸将前来道贺,才明白吕布送女去淮南之谋,个个大加赞赏,吕布计谋得逞,得意洋洋。陈宫虽觉吕布事先不与自己商量,心中微觉不如意,但此刻也没什么好抱怨的,他已渐渐将工作重心放到屯田之上,于军事参谋反而献策少了,反正有个高守义在,不愁吕布走歪路。诸将又来向高顺庆贺,逼他喝酒。高顺无奈,只得喝了一些。他非是喝不得酒,酒量还挺不错,只是不喜欢醉酒的感觉罢。 当夜吕布军诸将大醉者不在少数,高顺被逼着喝了不少,头脑有些晕晕沉沉被人扶回去了。 次日醒来,忽然发现身处环境不对,急忙起身,四下查看,这哪里是自己的住处。两个丫环闻听响动,小跑过来,口里齐道:“大人,你醒了。”高顺一愣,道:“这是何处?”一个丫环道:“这是大人的新府邸,我等是被派来服侍大人的。” 新府邸,看来是吕布送给自己的呀。喝酒真误事,以后绝对不喝了,喝醉了居然不知道自己被送到哪。若是昨晚出现变故,自己沉睡不醒,该当如何?所以这酒,万万不能再喝。 高顺抱着即来之,则安之的态度,道:“即如此,服侍我穿衣洗脸,待会我要去见主公。” 第39章 彭城内政 见了吕布,高顺道:“主公,末将昨晚失态了。”吕布笑道:“无妨,当饮酒时则饮,守义立了大功,便是醉上三天三夜,也算不得什么。”高顺道:“敢问主公那府邸是怎么一回事?”吕布道:“无他,我见守义并无一处像样府邸,便将其送与守义了。”高顺推辞道:“主公,这不太好,我久不住下邳,拥有一处这般宽阔的府邸并不适合。”吕布道:“小子,你难道要叫雯儿和你一起住官邸吗?”高顺脸上一怔,暗道主公这是要召我为婿了吗?心中一喜,于是便欣然接受了。 袁术身死,淮南大乱,其部属为争夺寿春而相互厮杀,混战数十日,死伤数万人,最终纪灵在刘勋的相助下击败陈兰、雷薄,于是纪灵据寿春,刘勋据庐江,开始划分地盘,陈兰、雷薄逃到灊山,收集残部,图谋报复。 孙策闻淮南乱,有意趁乱取寿春,其军师张绍道:“将军当前之敌,在刘繇,不在淮南,当先破刘繇,再取江东,以固基业根本,复图淮南,然后取荆州,则王霸之业可成。”孙策深以为然,乃尊其言。 曹操闻袁术死,叹道:“高顺竟能孤身刺杀一州之主,吾之危矣!”于是召回许褚,令掌亲卫,时刻不离左右。 高顺请往还彭城安置流民、发展内政,吕布许,于是并甘宁至彭城,与张辽交接太守印,处理完一些琐事之后,便着手管治流民。 此时已是建安二年,公元197年春夏之季,彭城由于先前的重建,已规划好了区域,并修建了新的民房,安置了于彭城大火中毁家的百姓。这些人成了高顺的忠实拥护者,高顺返回彭城时,他们自动夹道欢迎。 彭城当时是这样规划,以郡府为中心,伸展出四条主干道连接四门,将彭城划为五个区域,中间是官员办政之处,东边为兵营,西首是民宅,南面是作坊,北面为集市,围绕着郡府有三环长街,内环为官员住舍,外面两环为商铺酒楼,乃是彭城的商业中心。 彭城由于曹操的屠杀,城中居民锐减,此刻人口只有两万余人,而且多是贫民,富户基本搬迁逃亡,没有哪个世家大族还愿住在一座刚死过十几万人的城池。不过,这样也就方便了高顺,彭城他爱怎么折腾,也没人跳出来反对,而且城外那些无主田地,亦可全部充公,增加彭城的税负。 两万余原住民规划安排好之后,便要安置新来的两万流民,这两万流民分批次遣来,先安置在城外的临时营帐内,每日架大锅煮粥蒸馒头。这么多人住在一起,卫生条件自然堪忧,好在高顺将一些凌守义知道的卫生知识装订成册,派人于流民中宣传,流民虽然大多不识字,但高顺将一些常识编成儿歌,听来朗朗上口,自然好记。于是,流民因病而死的人锐减,担心中的瘟役也没有暴发。 白日里,流民分作几股,或伐木,或烧砖,或建房,干得热火朝天、井井有条,这得益于高顺的统率以及流民对新生活的向往。新建的民房,整整齐齐的排列着,每套房按照三室一厅的标准,另外还修有猪舍、鸡舍等牲畜住的地方,前面还有一个小院子,可算得上是小康的标准了。 大规模的工程,对指挥和统率的要求可想而知,高顺整日泡在工地,经常赤脚光膀,与众人一起干活,回来后便计算每日进度以及明日如何安排。甘宁成了他重要的副手,高顺也有心将他培养成一名合格统帅。其实行军打仗,离不开计算后勤辎重;安营建寨,离不开营造建设,甘宁跟着高顺多学一点,日后也好作为一方大将担当。甘宁虽然性子浮燥,但识大体,而且有出头之心,自然努力认真,任凭高顺差遣。 众流民一日一日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渐渐起来,简直有点不可置信,这样的房子日后就属于自己的了,简直就是在作梦,猛的一掐自己,却又是如此真实。他们沸腾了,感动了,哭了,又笑了,他们争先恐后来跪拜高顺,将他当成了再生父母。什么是大义,这才是大义,什么是大仁,这才是大仁。一霎那间,甘宁似乎也明白了一些为将的道理。 彭城万众一心,凝聚力空前绝后,高顺在他们心目中已经神圣不可侵犯,因为,他给了一个百姓所想要的全部愿望,那就是一个家,一个安稳的家。谁帮百姓实现了愿望,那么,谁就真正得到了民心。 历时三月,建成民房五千所,安置流民两万余,这本身就是一个了不得的成就,但高顺要做的绝然不仅是这样。 这期间,流入徐州的流民总数有十二万,彭城接收了两万余,下邳接收了近五万,其余郡县共接收了约五万,吕布严令各郡出粮救济流民,有周涛的例子,徐州的世家大族暂时还不会与吕布反脸,于是都献了一些粮食出来,徐州糜家献了十五万斛,曹家献了八万斛,其余的大大小小的世族共献了三十万斛,于是安置流民的粮就有了。但是吕布军与徐州世族之间的矛盾也更尖锐起来。 吕布虽然不想得罪世家大族,但也只是看在曹豹的份上,真要惹怒了他,管你什么人照杀不误。流民的重要性,高顺、陈宫已经清楚的告诉了吕布,吕布再也不是那个不知发展,只知道带兵打仗的莽夫。袁术一死,曹操暂时也无力东顾,他吕布在徐州就没有哪个世族敢惹。 虽说徐州收容接收了十二万流民,但真正过上好日子的,只有高顺的彭城,因为别的郡县不可能像他这样大搞建设,能有一口饭吃不饿死就不错了。高顺的两万流民在整个参与建设的过程中,都处于半军事化管理状态,其纪律性、身体素质都得到加强,忠诚更是勿复置疑,日后彭城就是他们的家,为了彭城,他们敢与任何人拼命。这些人都是高顺的潜力股,战争一起,迅速就可以拉出八千人的青壮精兵。 筑房完毕,当然是开始开荒拓地,彭城靠近泗水,泗水两岸都是大片的良田,这些田一般都是世家大族的私产,高顺现在还不会强行跟整个徐州的豪强作对,所以选择向彭城北面开拓荒地,那里靠近泰山山脉,良田虽然不多,但胜在广袤,而且高顺也有办法将之变为良田。 首先要修建一条从泗水到屯田区的大渠,完成引水工作,再边开荒边修分支渠,使之流到各处田地,从而保证供水。 像这种大规模的开挖工作,没有良好的调度是很难完成的,但高顺正是长于此道,各种工作被他分派得妥妥当当,同时培养了不少人才,二万余流民加上两万余原住民,差不多五万人,无论男女老幼一齐动手,肩挑背扛,将引水渠一丈一丈从泗水挖了过去。十多公里长的距离,近三米宽,五米深的大渠,五万人费时一个多月才挖成,而挖出来的泥土也没浪费,而是在彭城两面修了两座卫城,每城高十丈可驻兵五百,士兵们可站在十丈高的城上,居高临下射箭抛石。剩下的泥土便用来抛到田间,这些泥土比较肥沃,不可浪费。 这期间,甘宁一副任劳任怨的模样,凌娇也不再和高顺怄气,尽心尽力替高顺分忧,在生活上对他进行照顾和服侍。吕布送的两个丫环从下邳接了过来,用来服侍太史老夫人。吕雯不时偷偷让人送信给高顺,高顺就算再忙,也会回信一封。如此一日一日,又过了一月有余。 第40章 子义终归 时间过得快,很快荒地便开垦出不少,高顺于是将这些土地分配给全城的百姓,虽然现在已经是秋季,再播种已是来不及,但高顺还是让人将所有开垦出来的田地用耕牛、马,甚至人力全都翻了一遍,再将人、蓄的粪便放进去,待到来年,便会是一片良田。至于所得收入,彭城收一半,百姓收一半。 今年秋收,彭城的粮食仅能勉强糊口,下邳稍好一点,因为去年就已经开始屯田,但因下邳人口众多,非彭城可比,又接收了五万余流民,所以也没多少余粮接济彭城。高顺只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这段时间,各处势力都受制于粮草,不得不暂时休战。特别是兖州,连年蝗灾,将曹操弄得焦头烂耳。袁绍与公孙瓒之间的大战也暂告一段落,公孙瓒的白马义从在鞠义的攻击下损失殆尽,不得不退回河北,龟缩不出,失败是迟早的必然。 这一日,高顺从田间返回郡府,只见他裤上尽是泥巴,袖子高高挽起,不像个领兵的将领,倒像个寻常的庄稼汉。前脚刚进门,便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立在厅中,猛的喜道:“大哥,是你?”那人转过身来,也是欢喜莫名,叫了声二弟,便冲过来将高顺抱住,正是太史慈。 二人相视大笑,当下入内室坐下,把臂长谈。 原来,此时的孙策已经破了刘繇,将治地移到曲阿,正全力攻打王朗的势力,其席卷江东之势,无人可挡,渐有小霸王之称。太史慈在刘繇败后,没有选择流浪和投降孙策,而是打马北上,来寻高顺。 高顺知道缘由后果,心中大慰,也为太史慈的义气感动,言谈一会,共去后堂拜见老夫人。老夫人见儿归来,大喜而泣,抱着太史慈哭了一阵,道:“我儿终是明珠出尘矣!”又让凌娇出来,来见大哥。凌娇这些日子对老夫人尽心尽力,甚得老夫人喜爱,高顺见她这么懂事,心中也是高兴。当下凌娇向太史慈盈盈而拜,口称大哥。太史慈意外之余,彼多欢喜,又觉事出突然,没有礼物赠送,好不为难。好在高顺善于调节气氛,众人于是相处融洽,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当晚高顺摆下席宴,太史慈、甘宁、老夫人、凌娇俱是到场,虽然粗茶淡饭,几人却也吃得津津有味,宛若家宴。太史慈与甘宁拼酒,欲了结那一箭之事,旁人含笑看着。最终二人半斤八两,各自喝得铭钉大醉,让人扶回房歇息。 酒散之后,高顺回房,开始提笔写信,向吕布推荐太史慈。不久吕布信回,表太史慈为忠信校尉,并归高顺节制。 高顺于是将徐州五千守兵,分作两部,太史慈、甘宁各统一半,在高顺的指点下,每日操演阵法、励练精兵。二人存心较劲,要在练兵上一较高低。 高顺乐见其成,暂时将精力放在政务上。 这一日在前衙处理公事,凌娇忽然来了,提着一个食盒,走到他身侧,道:“二哥,你整日这么忙,当得小心身子,这是我给你沌的汤,你尝尝。”说着,从盒内端出一碗汤来,摆在他桌前。高顺放下案牍,闻着汤香,笑道:“三妹有劳了。”说完,尝了几口,赞道:“三妹的手艺是越来越有长进了。”凌娇微微一笑,站到他背后,替他揉了揉双肩,道:“二哥,你何不找些人替你做这些公事,整日这样忙碌,便连回下邳看雯妹的时间都没有,你不怕她怪你么。”这些日子来,凌娇总是会跑来和他这样聊天说话,顺便帮他捏捏,他有心拒绝,但又怕伤了三妹的心,只好由着她,时间长了,也就自然而然。 闻言道:“不是我不想找人来替我,奈何事情千头万绪,其中的繁杂一般人难以胜任,你叫我去哪里找人来帮忙耶?唉!雯儿那里,她自是能理解的。” 凌娇默默点了点头,的确,高顺要做的事哪件不是琐事繁多的大工程,一般人还真难以胜任,让他调教一些下属人才帮他分管一些琐事还可以,但要找个人来替他做总策划,那更找不到。 下邳的陈群不错,但那是陈宫的人,怎么好意思和陈宫抢。说到这里,高顺突然想起寿春的阎象和舒邵,陷阵营的资料介绍内,二个人还算有些才能,只是寿春城被纪灵占了,不知这二人命运如何。然后还有那个袁耀,也算是有才能的人,只是自己杀了袁术,他肯定是不会投靠自己了,唉,不管怎么样,先探探口风。 当即召来风之联络成员,让凌娇先在前衙待着,自己去布下任务,要求留在寿春的细作将这几人从寿春接来彭城,若其不来,绑来就是,顺便留意一下还有什么人才,能请来就请,请不来就绑。 高顺现在有点病急乱投医的感觉,没办法,现在天下大势智者都看得出来,有些才华的人才都选择了投效的势力,高顺也没有那个能力去挖别人墙角,能得到太史慈与甘宁已是上天眷顾了。 做完这些之后,高顺想道不若举办个什么学堂的,培养一些寒门人才,既然要打倒一个旧势力,自然得培养一个新势力,与世族抗衡的力量,自然就是寒门,只要能聚集天下寒门,世族在他高顺眼里又算个什么。这一点,曹操的做法与他一样,提隽寒门,打压世家豪强。只不过高顺做得更激进。 但是举办学堂需要太多东西,首先钱就是一个问题,自184年黄巾起义以后,天下纷争,群雄并起,钱币早失去了作用,董卓铸五珠钱,粗制滥造,其值狂贬,不久即废,现在最主要的货币便是粮食,但彭城现在恰恰少粮,所以大规模举办学堂是不成的,也许可以办一个小型的训练班。由他高顺亲自讲解教授一些基本的常识,例如简单数术,简单物理原理,教一些统计和管理后勤方面的人才。 凌娇一句话,竟让高顺联想那么多,待他回到前衙时,凌娇站得腿都快麻了。高顺讪讪一笑,凌娇也习以为常了。 又过了三月,雪花飘飘,已是下起了初冬的第一场雪。彭城百姓因为有了新的住舍,高顺又尽力帮助百姓生产御寒之物,因而并没有发生冻死人的现象。现在的彭城倒有点象凌守义那个时代吃大锅饭的时候。有力同出,有祸同担,有福同享。其实,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在生产力严重不足的情况下,唯有集中人力,才能解决此问题。 十一月二十四日的一个消息让高顺黯然含泪。 混在荀攸府中的细作终给荀攸发觉,已经牺牲了,临死之前,他已有预感,让人将一封绝密情报送了出来。 情报显示:曹操已派郭嘉入东海,目标东海寇昌狶。 第41章 大兴教育 虽然不知道曹操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但很明显,曹操坐不住了,虽然冬季兴兵犯境的可能性不大,但高顺又不得不防,于是派使者禀明吕布曹操动向,提议下邳城不要放松警戒。吕布于是令张辽严守城池,又派出游骑,四方巡查,好教曹操讨不得便宜。泗水寨有陈三在,有陷阵营在,倒不虞什么,反而彭城只有五千守兵,当不能有任何疏忽。 曹操既然派郭嘉入东海,定是与东海寇昌狶有图谋,高顺派出风之细作,潜往东海,查看动静。 这一日,寿春来人,终是将阎象、舒邵请了来,还有一个人,叫杨弘,乃是袁术原来的主薄,这三人得知是高顺相请,一开始不太情愿,被凌风绑了上路,后来也想释然了,袁术无道,早晚必死,既然如此,为何还要替他守义?彭城高顺没有什么恶行,而且击败过曹操、刘备,比袁术之流强多了,于是在路上也放弃反抗,反而举动帮助凌风出城,只是淮南内乱,到处都在打仗,流寇悍匪多如牛毛,几个人在风之成员的保护下走得彼为艰辛,历时数月才终于拖家带口来到彭城。至于那袁耀在袁术死后收敛了他的尸首,投靠庐江刘勋去了,凌风也只能作罢。 高顺将这三人的家人安顿好之后,便收三人为幕僚,留在身边协助自己。舒邵既然长于农事,便让他做屯田官,负责屯田工作;阎象、杨弘便使之帮助自己处理彭城的政务。有了这三人的相助,高顺明显要轻松了许多,于是临时办学堂培养人才的想法浮上心来。 趁着一些闲暇,自城内召募了十几个二十岁左右的读书人,虽说彭城人少,而且流民、原住民参半,但读过一些书的人还是有一些,更何况只找十几个人。这些人,高顺将先教他们算术及简单物理知识,待他们出师了,再让他们去教学堂内的学生。 算术方面,首先是阿拉伯数字,有了这些数字,计算工作将大为减轻,其次便是运算法则,这些读书人会发现,学会了这些算术,对一郡之地的物资计算将大大加速。 物理方面,就单位符号、力学、简单机械等讲述了一些,这些东西不可能讲得太深奥,太深了,他们根本学不会。 高顺所教虽然超出了他们所知的范围,打破了他们心中的传统观念,但是这些理论却又是实实在在,无可辩驳,而且真正切切在生活中都可以看得到,体会得到,只是从没有人上升到理论的程度。 高顺所教虽然简单,但却开启了一个科学领域的新时代。 有些人接受了并成为忠实的钻研者和爱好者,有些人抗拒了,必然成为历史的淘汰者。 花了十多天功夫,终于将这些书生教会,这期间,凌娇也要来学,高顺自然由得她,只当多教一个学生罢。阎象、杨弘也来听过课,但他们格外排斥这些新学,特别是所谓的阿拉伯数字,单位符号,认为无法从圣贤文章中查出来源,斥之为邪学、异学。舒邵倒没异议,反而非常喜欢高顺所谓的阿拉伯数字,认为一个小小的数字符号,便减轻了他一个计算工作百分之九十的工作量。 这三人常常在一起辩论,但最后舒邵拿出事实来讲,阎象、杨弘也就无话可说了。虽然心里仍有排斥,但至少嘴里不说了。 高顺自然不会反对有反对的意见,他也不是搞一言堂的人,阎象、杨弘在政务方面的经验和能力还是可以的,自己只要能发挥他们的长处就可以了。 教会十几个书生后,便调动城内百姓,义务在城中修了一座二层楼高的学堂,有二十间教室,每间教室可容纳四十人,然后召集工匠打了一批桌椅,便号召全城六到十二岁的童子都来学习。除了算术和物理,其它自然也讲,另外请了十几个儒生来教所谓的圣贤书,高顺则会抽时间为他们讲一些历史、古人,比如张良、萧何、韩信、卫青、霍去病、李广等本朝的文臣武将,使其知道自强不息、汉祚不哀的思想。 另外,为了教学方便,高顺凭着凌守义的记忆,试验了好多次,终于制成了粉笔,使得传统的教学方式又有了很大的改变。不再是老师在上面摇头晃脑,学生在下面跟着摇头晃脑。高顺提倡因才施教,人性化施教,不再是死板刻薄的传统教学。这一改变,受到大多数学生的欢迎,纵而那十几个儒生反对,也改变不了高顺的命令。时间一长,待他们慢慢接受了这些新事物,心中的抵触情绪就会降低,最终变成这种策略的忠实拥护者。 高顺的彭城,没有世家大族,没有豪强土霸,民皆有房,皆有食,皆可学;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一派世外桃源的景象。 圣人言论里,不就是期盼有这样的世界么。时日一久,阎象、杨弘等古儒学派尽皆拜服。 学堂办好之后,高顺便要着手培养他军中的接班人了,战术训练班,便由此而成。 自军中挑选将士,先到学堂中学会基本的识字和逻辑,再来高顺的战术训练班,由高顺亲自讲解战术,制作沙盘来推演。战术讲解种类繁多,从训练一个士兵开始,到如何打赢一场战争和战役,高顺虽然不是军神,但他军膂生涯十数年,又精于练兵,更有大败曹操的经典战例在前,培养一些初步合格的将领是不成问题的。他不希望他军中尽是一些莽夫或是只知听令不知变通的木偶。吕布军人才不足,便要从基层着手,打造出一批优秀的基层指挥官,从而在某个层次占据优势。并不断扩大自己的优势,拉大别人的劣势。天下争霸,先争一个势字。 太史慈、甘宁俱都来听课,甚至下邳的张辽、曹性听了,也吵着要过来听都督讲兵法。吕布也乐得答应,反正他现在有高顺、陈营,什么事儿都甚少操心,时间都花在三个夫人身上,对于属下的请求,心情不错的他自然不会拒绝。于是张辽、曹性也巴巴从下邳跑来加入战术训练班。 至于那班老将,成廉、魏越等人,便没有那么多心思了,他们打仗自成风格,几十年如此,改变不了。 对于张辽、曹性的到来,高顺一笑了之,然后加强了诸人之间的交流。在各种意见的碰撞之下,那些军中初级军官对于怎样带兵打仗有了更深的了解和体会。 在沙盘推演的时候,高顺以凌守义记忆中的历史为原型,模拟了曹操攻徐州那一战,让张辽、曹性、太史慈、甘宁及那些基层军官讨论该如何让吕布军赢得这一仗。 太史慈、甘宁是激进派,倾向于主动出击,与曹军结结实实打几仗,依托泗水、濉水来阻击曹军。张辽认为需要派出骑兵断曹军后路,不断骚扰曹操的后勤补给,从而缓解下邳城正面的压力。曹性捎捎脑袋,一会儿觉得太史慈、甘宁的意见不错,一会儿又觉得张辽的是正理,不知道站在哪一边为好。其余几个基层军官也发表看法,分析了曹军的优势和短处,曹操兵锋虽利,但粮草却不足,只需将战争拖四、五个月,曹操没有粮食,也无以为继。 高顺道:“其实,这两种方法都是好的,我军非是没有一战之力,但前提是我方必需坚定团结一心,主公与臣下同心同力,方不致让曹军趁隙各个击破。战场之上千变万化,但唯争胜之心不变,你等要学会审时度势,临机决断。比如在曹操大军刚来徐州时,便要放手一搏,依托泗、濉二水阻击曹军,待曹军过了泗、濉,仍需得派出轻骑,袭击他的后方,不断骚扰他的后勤补给。正面对抗中,要硬打时就硬打,需避锋茫时就避。临机度势,方能立于不败之地。” 众人听了,均道受教。 其实,决定胜负的因素,最重要的还是人心。 人心散了,再好的计谋也没有发挥的余地,再精良的士兵也没有用武之地。 所以,高顺才要借濉水之战,除掉候成、宋宪。 攘外,必先安内。 第42章 交往风波 第42章交往风波 “二哥,你还是回去吧。” 官道一旁,一辆马车,三个人,两男一女。 “嗯。三妹、兴霸,到了南阳,接了父母,便早点回彭城。” 这三人正是高顺、甘宁、凌娇。 凌娇来彭城也有好几个月了,心念父母,欲回家乡探望。高顺便让甘宁护送,同去南阳将凌娇的父母接来。甘宁自然乐意效命。 “二哥,再见。” 凌娇对高顺摇摇手,和甘宁一起返回马车。 高顺目送马车缓缓启动,并且慢慢离开视线,这才打马回转。 回到府衙的时候,门人通报吕雯已至,不禁又惊又喜,急忙入内去见。只见一个着花翠色布袄的少女婷婷立在厅中,不是吕雯还能是谁。冲上前去,情不自禁叫道:“雯儿。” 吕雯转过身来,笑吟吟瞧着高顺,一对眸子顾盼生辉,好不动人,数月不见,又长成熟不少。 “高大哥。” 二人相见,心中只觉有千言万语,却又觉万言千语不抵一句雯儿、高大哥。 两双手臂紧紧执在一起,四目相对,竟是无限柔情。 心中想他、念他,今日终于见他,数月的不见,所有的相思,顷刻间便化为乌有,心中只剩下那一股子甜蜜。 “雯儿,我好想你。” 高顺紧紧抓着她的手,生怕下一刻,她便飞走了。 “高大哥,我也好想你。” 吕雯踮着脚尖,仰视着心目中的英雄。 “母亲一直管着我,不让我出来,今天我是趁娘去城外娘娘庙上香、需得住上数日的时机,才偷偷溜过来。” “雯儿,难为你了。” “嘿嘿,为了见你,就算日后挨娘一顿骂,也觉得值了。” “主公知道么?” “父亲整天跟着小姨在一起,哪会管我。” 小姨指貂蝉了。 “难怪,呵呵。不过,委屈你了。” “雯儿觉得不委屈,只要能见高大哥,雯儿什么都不怕。” 高顺忍不住低头在她额上亲了亲,道:“我们出去走走。” 吕雯脸颊一红,心中微微泛起一股异样,道:“好。” 二人肩并肩,出了郡府,朝三环外的商业街行去,这里店铺林立,百姓来往,乃是彭城最热闹的地方。 高顺走在街上,路人见了免不得行礼,高顺已经取消了下跪礼,百姓见了他拱拱手就行了,所以一路走来,便不断有人朝他抱拳拱手。吕雯瞧着好玩,笑道:“高大哥,想不到你这么受百姓爱戴。”高顺亦笑道:“当官不为民作主,不如回家种红薯。” 二人不时在街中商铺内停留,吕雯挑挑这个,看看那个,都觉喜欢。高顺自然掏钱买下。大多店主都不愿收钱,高顺执意要给,便都给个成本价,让吕雯高兴高兴。 这时候的钱帛,自然不会用银子或是铜钱,而是一种刀币。这种刀币在南方流行,北方就不流行了。现在还没有统一的铜币,各个势力也是随心所欲的滥制,所以铜币质量参差不齐,也就不受欢迎。刀币在秦时就有了,一开始流行于齐、燕、赵一带,后来秦始皇统一钱币,刀币便取消了,西汉时王莽曾造过金错刀币,到东汉末时,董卓大造五珠钱,导致铜币贬值,南方的豪强便开始铸刀币,这种刀币和战国时齐国的刀币相似,都是铜质。相比市面上已经贬值的铜币,刀币由于含铜量足,故而渐渐流传开来。 高顺虽然在钱币的问题上动过脑筋,但现在却没有条件来搞,一来没有铸币技术,二来没有掌握丰富的铜矿,凌守义毕竟只是一个普通大学生,虽然学习优秀,但也不是什么都会。也许要等到有一天能够称霸中原,他才会考虑铸造钱币。 二人在街中逛至尽兴才回,虽然彼有不舍,但不得不先回府衙。太史老夫人知道吕雯来了,亦格外高兴,拉着她好好说话去了。 一个随从从外面进来,走到高顺面前,在他耳旁悄悄说了几句。高顺眼中顿时闪过一丝黯然。潜入东海的细作再次牺牲了。郭嘉用了反间计,将他在东海的细作一网打尽,一名成员在临死前发回这道消息。 高顺所派出的细作,每隔一段时间便送来一封平安信,若愈期没有收到信,便代表这名细作已经牺牲了。 荀攸府中的细作案已经引起了曹操的重视,从今以后再要打入曹操内部就没那么容易了,他甚至还会派出细作潜到己方阵营来。 细作与反细作的战争已经打响了。 高顺深深叹了口气,东海的情报仍然要去侦探,暗子不行,便用明子。 凌风本来只是一名普通的陷阵营士兵,但既然是陷阵营,放在别的地方,就不普通了。高顺推开书房的门,便看到凌风已经站在那儿了。 “主子。”凌风低低行了一礼。 凌风变了,再也不是以前那名喜欢笑、充满阳光味儿的士兵,他变得非常沉稳,肌肤也变黑了,细作生涯将他的心志磨励得坚韧无比,整个风之成员,没有人比他更会忍。 “小黑他们都牺牲了。” 高顺冰冷的眸子里闪动着复仇的光茫。哀伤已经收起,有时候,哀伤在自己心里就可以了。 凌风静静听着。 “现在,我要你去东海,获得东海寇昌狶的信任。” 高顺看着他,就像看着自己的兄弟,“小黑他们不能白死,冒狶必须用整个东海寇来陪葬。” “是,主子。” 自从一个兄弟在执行任务牺牲后,凌风便再也不笑了,他将所有的难过都藏在心里,他知道高顺一定比他更难过,所以他必须让自己变得更谨慎、更能忍,只有完成了任务,才能让更多的兄弟活下来。 凌风悄悄退去,亦如他来时一般。 吕雯在彭城住了两日,逛遍了城中的大小店铺,买了许多玩意儿,这才恋恋不舍的回下邳。吕布倒没说什么,他并不反对高顺与吕雯之间的交往,只是严夫人不许吕雯还未出嫁就东跑西跑,不成体统,而且隐隐对高顺‘以下犯上’的身份不满。这事自然瞒不过严夫人,拿住吕雯要禁她的足,还是貂蝉和曹夫人求情,才只罚抄女经一百遍。吕雯吐吐舌头,谢过貂蝉和曹夫人,躲进自己房间去了。 房内,严夫人埋怨吕布,道:“夫君,你也不管管自家女儿,像这般野法如何了得?这还没出嫁就这样了。”吕布毫不在意道:“我家女儿她爱喜欢哪个便由得她好了,再说,我瞧守义不错了。”先前因着和袁术联姻的事,让女儿受了委屈,这会儿他心里还觉得过意不去。严夫人道:“是,是,高顺是不错,可他终究只是你的部将,你将女儿下嫁给他,不怕徒惹人笑。”吕布向来没什么门弟高下之见,道:“谁爱笑谁笑去,我女儿的夫婿任她选择,我绝不干涉。”严夫人无奈作罢,心想既然吕布这里说不通,便只能想法去让高顺知难而退了,不行,得抽时间找高顺谈谈,严夫人暗暗计较。 第43章 昌狶之女 昌狶有一女,名叫昌聘婷,今年十九,她虽然叫聘婷,但却一点也不淑女,她生性大大咧咧,天生大胆,更喜欢热闹,经常作男子打扮,混迹于市肆,与贩夫走卒交朋友,多爱听他们讲些市井传言、社会上流传的故事。 这一日,亦如寻常般扮了男子装,在一个叫作‘福满楼’的地方坐着,彼时天气渐冷,楼中央便升起一盆炭,众食客便围着这炭盆而坐。 东海寇昌狶名号中虽然有个‘寇’字,但并非那种一言不合拔刀相向的莽夫,相反,他还很聪明,这才能屹立十多年而不倒,并且占据了东海郡这样一大块地盘。所以在他的治下,百姓虽说不是很富有,但却有一定的自由,客商因为东海甚产盐、鱼而纷纷前往,所以这富满楼的生意总是很好的。 这时候,正好一个客商在讲一个故事,只听他道:“大家都听说过盘据在虎山的七大虎,这七虎平时分散在外,到处打家劫舍,只有每月月底的时候才聚集虎山,将劫来的财货都运到山上,七虎团聚,便会大摆席宴,令抢来的女子作舞取乐,谁若不从,嘿嘿!七虎就会将这女子砍上一百零八刀,再扔下虎山。” 这时有人插嘴道:“既然七虎这么可恶,为何没有人征讨。” 客商道:“这你就不知道了,这虎山位置隐蔽,谁又知道它在哪?只知道这世上有七虎,有一座虎山,没有人知道七虎长什么样儿,更没有人知道虎山在哪。” 先前那人道:“这七虎居然如此神秘。” 客商道:“不但神秘,而且十分凶残,被他们当中任一个遇上,便没有一个还能活着。” 又有人插嘴道:“既然七虎这么神秘,不知道兄弟你又是如何得知?” 客商道:“嘿嘿,七虎虽然神秘,但有一个人比七虎更神秘、更厉害。说来是我命大,半个月前,那晚我载了货物,想着早点回乡,因我那妻子生了一个娃儿,刚满月,所以心急了些。走到一个路口时,便从路旁跳出一个人,这个人长得凶狠无比,光着头,三角眼,提着一柄弯刀,这人便是七虎中的三虎。” 先前那人道:“既然你遇见了三虎,此时却还活着,证明你遇见的一定不是三虎。” 客商道:“非也。那人就是三虎,而且不止三虎,从大虎到七虎,我挨个儿全见了。” 那人奇道:“既然如此,你怎么还好端端的坐在这儿。” 昌聘婷这时忍不住道:“这位大哥自是被人救了。”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客商看了昌聘婷一眼,道:“这位小哥说的不错,我的确是被人救了。就在三虎要拿刀砍我的时候,一个人突然出现,本来那个位置没人,但什么时候多了个人,我不知道,那三虎也不知道。那人突然一出现,三虎这刀就砍不下去了。” 昌聘婷眼中放光,道:“那么这个人就是救你的人了,他长什么样,拿什么兵器。” 客商道:“我根本看不清他长什么样,只知道他手上什么也没拿。” 昌聘婷道:“赤手空拳他就能杀了三虎?” 客商道:“他就站在那儿,三虎本来凶狠得像只老虎,但那刻竟比只猫还要乖,他甚至连提刀的勇气都没有。” 昌聘婷惊道:“啊!他居然有这样的气势。” 客商道:“不错,所以在那种情况下,你教我看清他的脸,根本不可能。那人道:‘听说你们七虎每月月底会团聚,今天正好是月底,你带我上虎山。’三虎听了这话,根本没有反驳,而是乖乖在前引路,带着那人前往虎山。而我因为好奇,又或是因为这人,一时竟胆大包天,跟着上了虎山。那人看了我一眼,没有说教我停下,三虎更不敢说,所以我也跟着上了虎山。” 昌聘婷道:“既然大哥去了虎山,可知那虎山在哪?” 客商道:“那虎山就在泰山附近。” 众人道:“原来如此。” 客商继道:“到了虎山,七只老虎齐在,三虎先前不敢动手,到了那时候便和其余六虎一齐动手,要杀那人。因为他们知道,那人既然走上虎山,便没打算放过他们,七虎就算明知道敌不过,也要拼命一搏。” 昌聘婷道:“不错,要是我,也要拼力反击,三虎先前不动手,乃是要将他引到虎山,合七虎之力杀他。三虎有心计,而那人更是艺高胆大。” 客商道:“不错,七虎合力,实力虽然惊天动地,但却被那人一个个捏死了。” 众人啊了一声,道:“捏死?” 客商道:“就是捏死,那人根本不用兵器,七虎更没有一合的余地,只有一合,仅仅一合,就听见七声咔嚓,七个人的脖子便给捏碎了。” 昌聘婷听得大呼过瘾,道:“世上居然有这么厉害的人!” 客商道:“谁说不是呢?我当时就在那,却根本见不到他如何出手,待我定眼瞧清时,七虎已经死了。” 有人道:“嘿嘿,恐怕是你在吹牛吧。” 客商道:“有没有吹牛,大家且去虎山瞧瞧,那七具尸体还挂在那儿。从此以后可再会听到半丁点儿有关七虎活着的消息?若有,我宁愿将舌头割下来。” 昌聘婷道:“我相信这位客家大哥的话。只是不知那位义侠有何特征?” 客商道:“身材高高的,脸容虽然没瞧太清楚,但一看便知是个俊哥儿,年纪肯定不大,是了,他左臂缠着一条紫色丝巾,当时我也挺奇怪,远远问他为何要缠个女子的丝巾,他说这丝巾是他心上人送给他的,比他性命还重要。我问他他心上人在哪。他说已经死了,就死在七虎手里。” 昌聘婷叹了口气,道:“想不到他竟还有这样一段经历,他的心上人死在七虎手里,定是恨七虎入骨,所以才一出手就杀了七虎,只是他再也见不着他的心上人,实在可怜可叹。” 她摇了摇头,忽然眼神一懔,因为她看到一人正斜斜坐在酒楼的一角,他一杯一杯的喝着闷酒,但吸引她的,不是别的,正是一条丝巾,但见这人的左臂上缠着一条紫色的丝巾,是那么夺目、明显。他什么时候来,何时来,居然没有人知道。 昌聘婷心中一喜一急,站直身子,定定朝他望去。众人随着她的目光亦望向那人,那客商惊得嘴巴大张,隔了半响才道:“是他,就是他。” 昌聘婷急忙跑了过去,坐在那人面前,心脏莫名的乱跳,她看清他的脸,白、俊美,但带着一丝颓废。 昌聘婷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觉心情特激动,用力吸了口气,道:“我姓昌,叫聘婷,很高兴认识你,你叫什么名字呢,可以告诉我吗?” 那人抬头看了她一眼,简单道:“凌义。” 第44章 燕儿 下雪了,好大的雪。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也不知道这地方是哪里,甚至不知道自己原来叫什么名字。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只知道这是一座楼,叫沉香楼,这是一座男人销金**的地方,另一种说法,叫青楼。 她在这里已经几个月了,几个月内的事情,她记得清清楚楚,但是几个月前的事情她脑中一片朦胧。她只记得是这家楼的老板云娘救了她,所以她便在这里住了下来,吃云娘的、住云娘的。当然也不能白吃白住,虽然她失去了记忆,但总算还知道青楼是个什么地方。云娘没有强迫她卖身,而是卖艺。 她不记得很多事情,但偏偏一拿到琴,却知道自己会弹,一看到舞,就知道自己会跳,一听到曲儿,便记得自己会唱。 云娘发现她琴、舞、唱俱佳,再加上本身人美,便将她捧成沉香楼的头牌,亦给她取了个名号,叫燕儿。让她住最好的房,吃最好的菜,用最好的东西。 燕儿的确有这个姿本,她便是不唱、不笑、不舞,只要人站在那儿,便没有多少男儿还把持得住,心甘情愿的将身上所有钱财都交出来。 正因为她太美,所以会客的时候不得不戴个轻薄的面纱。便是隔着这层面纱,亦能叫人迷醉。因为她不单美,而且香,格外的香。这世上能有这种体香的人不多,有这种体香却又国色天香的人更不多,几乎只有一两个。 沉香楼就开在东海郡最人多的地方--郯城,而且开张的时间并不长,仅仅三个月。 郯城当然不止沉香楼一家青楼,但生意最好的自然只有是沉香楼,因为沉香楼有燕儿。 燕儿今天起了个大早,梳妆打扮,望着镜中自己的脸庞,情不自禁的摸着自己的脸颊,这张脸近乎完美,完美得令男人迷醉,但是为何自己并不开心?是因为忘了以前的事,还是因为每天像是只被关在笼里子的金丝雀。每天除了陪那些臭男人,自己还能做些什么?想想生命真是无聊。听昌小姐讲了那么多侠客的故事,自己什么时候也会遇到一个,然后不顾一切的带着自己走,远走高飞,从此自由自在。她这么想着,不觉脸颊一红。 “小姐,我来替你梳妆吧。” 叫小翠的丫环走了进来,拿起桌上的梳子。 “嗯。” 燕儿懒懒的应了一声。 小翠一面替她梳着头,一面道:“小姐,刚才云娘又来催了,说客人快到了。” “是么。” 燕儿仍是瞧着镜中的自己,她说话的时候,嘴唇一动一动,镜中的自己也跟着一动一动。她觉得很好玩,就像两个一模一样的人。这个世界,是不是真的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呢?又或是另一个一模一样的人活在另一个世界呢?她脑子里胡思乱想,每天就这样为自己打趣。 “梳好了,小姐,你看,真漂亮。” “我们家小姐呀,就是国色天香,迷死那些臭男人。” “就你这丫头话多,还不快把我的锦袄拿来穿上,还有,再将那紫色披风拿过来。” “是,是,小姐,我马上就拿。” 小翠转过身,取了燕儿的锦袄和披风,嘴上仍是不停,道:“小姐,为啥你的披风是紫色,丝巾也是紫色呢?” 燕儿白了她一眼,道:“我就是喜欢紫色,不行么。” 小翠吐吐舌,道:“行,小姐喜欢啥颜色都可以。” “真会嚼舌,当心把你的舌头剪了。” “小姐真要把我舌头剪了,那以后多无聊呀,都没人陪你说话了。” “叫你再贫。” 燕儿作势要打,小翠连忙讨饶。 二个闹腾一会,终至收拾打扮好,不久,云娘派人来请,言客人已到,燕儿只得随着那人前往。 一个宽阔的贵宾间,一张宽大的锦桌,几个锦凳,靠墙一面站着数个大汉,坐着的只有三人,一个白脸文弱书生、一个青瘦男子和一个长脸粗旷的汉子,燕儿迈步进来,这些男人眼前徒然一亮,更有几个情不自禁的咽下了口水。 长脸粗旷的男人道:“身材这么好的女人却偏要蒙着面纱,实在可惜。”这人面容虽然粗旷,但精神抖擞,一看便是身手不凡的主。 另一个青瘦的男人笑道:“燕儿姑娘若不蒙着面纱,你此刻还能说出话么?” 燕儿款款走到众人对面,提琴挂笛,道:“却不知各位客家要不要听曲,看不看舞。” 青瘦男人道:“我们即不听曲,也不看舞,就请燕儿姑娘陪这位先生说会话,饮会酒。” 青瘦男人口中的先生,自是指那白脸书生,他身边空了一个位,自然就是在等着燕儿。燕儿将琴和笛都叫小翠收去,移坐到那书生旁边,道:“未请教这位先生大名。” 这人笑了笑,道:“大名说不上,我姓郭便是。” 云娘这时走了进来,边走边笑,仿佛遇见了全世界最开心的事情,先朝众人福了福,行了礼,摇着腰肢,道:“哟,昌爷,今儿您能来,实在是我们沉香楼的福气,更是我家燕儿的福气,您有什么吩咐的,可尽管吩咐,有什么不满意的,可尽管提。” 云娘虽然叫娘,但看外表绝不过二十五、六,而且身材极其丰满,她走路的时候,总喜欢左摇右摆,虽比不得燕儿的国色天香,却也是成熟丰润,教人浮想连篇。 昌爷,自然是那青瘦的男子,而他不是别人,正是东海寇昌狶。很多人都认为昌狶一定是个满脸蚝须的大汉子,实则不然,他就是个青瘦的寻常汉子。要说与众不同的地方,便是他的眼睛,他的眼睛总喜欢眯着,别以为他是近视眼,他只是喜欢观察和思考。 昌狶眯着眼,笑道:“如果一定要说不满意,便是你这家楼实在太贵了。” 云娘风情万种般白了他一眼,道:“昌爷,瞧您说的,您昌爷来,那是给面我云娘,我又怎么能不识时务,收您的钱呢?” 昌狶道:“嘿嘿,难得云老板如此大方,昌某在此谢过啦!” 云娘走到他身后,用丰满的身躯靠着他的后背,娇声道:“不用谢,这是云娘应该的。”说着,瞟了那书生一眼,道:“哟,这位客人好面生呀,想必就是昌爷的贵客吧,不知道该如何请教呢?” 郭姓书生笑了笑,不作一语。 那长脸汉子道:“我说云老板,你现在可以出去了,这儿有燕儿陪着就行了,你就别凑热闹了,走吧,走吧。” 云娘脸色微变,不过随即笑容满满,道:“既然这位爷嫌我在这碍事,我这便走了,昌爷,玩得开心点,燕儿,替我好生招呼这几位呀。”说完一扭一摆走了出去。 昌狶对那长脸汉子道:“吕兄何必生气,云娘就是这性子,来、来,饮酒、饮洒,郭兄,我敬你一杯。” 第45章 凌义(求收藏十推荐)每日三更 昌府,会客厅。 外面侍卫把守,内面昌狶、郭姓白脸书生、长脸汉子以及两个魁梧的大汉。 三人坐着,两个魁梧大汉一左一右站在昌狶身后,他们乃是两兄弟,一个叫白煞,一个叫黑煞。黑白双煞只是东海人给他们的称呼,真名谁也不知道,也许连他们自己都忘了。 白脸书生不紧不慢喝着茶,长脸汉子烔烔盯着昌狶,后者眯着眼,右手掌里两个钢球在转来转去。 双方就这样静默着,比比谁的耐心长。 长脸汉子最先忍不住,道:“昌大人,事情怎么样,你得说句话。” 昌狶手中的钢球停止转动,睁开眼,笑道:“吕将军这就忍不住了,出兵乃是件大事,而且吕布并不好对付,凡事都讲个利弊,你让我冒然出兵,若是事情不济,我东海为之奈何?” 长脸汉子道:“昌大人是不是觉得我家主公诚意不够?” 昌狶道:“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曹公雄才大略,我昌某并非瞎子,又岂会看不出来,只是阎王好使,小鬼难缠,要对付吕布,须得先除高顺,此人不除,我等大计难成。” 长脸汉子道:“高顺?哈、哈哈,昌大人居然会怕这条狗,昌大人放心,狗虽然会咬人,但总是有办法让他咬不了。” 昌狶道:“贵方莫非已有计策,可除高顺?” 长脸汉子道:“我吕虔一人可斩高顺。” 昌狶笑了笑,不置一语。 白脸书生放下茶杯,淡然道:“若待来年徐州屯田收获,吕布立马可得精兵十万,到时东海夷灭,昌狶不在。” 昌狶脸色变了变,阴晴不定道:“郭先生又怎么知道吕布一定会攻我东海。” 白脸书生反问道:“你觉得高守义会放过你?” 昌狶目光怔了怔,随即哈哈笑道:“郭先生果然会说,好,我决意跟随曹公,共伐吕布。” 长脸汉子吕虔明显松了口气,道:“昌大人果然守信用,你我两家联手,威势大增,定叫吕布吃不了兜着走。” 昌狶道:“郭先生即有鬼才之称,想必一定有法子对付高顺,昌某非常好奇,不知能否说来听听。” 吕虔抢先一笑,哈哈道:“奉孝自然有妙计对付高顺,高顺小儿藏在昌大人身边的细作,不就叫奉孝连根拔起么。” 昌狶眼角一动,重新眯了起来,手中的钢球也再次转来转去。 ☆☆☆☆☆☆☆☆ “父亲,父亲。” 昌聘婷急不可耐的敲着房门。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露出昌狶爱怜的脸。 “婷儿,何事这么急。” “父亲,我要向您推荐一个人才,一个大英雄。” 昌狶笑了笑,道:“哦,你也会认得什么人才、大英雄?” 昌聘婷向后转身,对着后面的凌义招了招手,道:“凌大哥,你快过来。” 凌义默不作声,慢慢走了过去。 昌狶眯着眼,不断打量他。 昌聘婷拉着凌义的胳脯,道:“父亲,凌大哥是个人才,武艺出众,是万人敌。” 昌狶冷笑一声,道:“凌义是吧,我不管你怎么哄到我女儿,你现在即刻给我滚。” 昌聘婷脸色一愕,道:“父亲,你在说什么。” 凌义懒懒一笑,转身即走。 “凌大哥,别走哇。” 昌聘婷急忙拦在他面前,对着昌狶道:“父亲,你平素说惜才如命,为何真正见了人才却视而不见,女儿好不容易才说服凌大哥来替父亲效力,你怎么就、就……” 昌狶道:“人心险恶,此人来历不明,我又怎会收他。” 昌聘婷急道:“父亲,凌大哥有故事的,他好可怜的,他的心上人被七虎杀死,他为了报仇练了五年的功夫,才出山找七虎报仇,一出手就捏碎了七虎的脖子,父亲,凌大哥重情重义,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可以隐忍五年,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是来历不明。” 昌狶道:“七虎之名,我偶有闻之,莫非他们真的被你杀了,而且是一击必杀。” 昌聘婷道:“这当然是真的。” 昌狶道:“如此高手,我倒想见识见识,黑白双煞。” 黑白双煞闻声而出,吕虔、郭嘉一并跟着。 “替我试试他的斤两。” 黑白双煞既然敢称之为煞,自然有他们的过人之处,他两个各使一双铜锤,一锤重八十斤,双锤一百六。 当下叫人将二人兵器抬来。 白煞道:“小子,你用什么兵器?别说咋哥俩欺负你,我这铜锤一个重八十斤,你若没有趁手的兵器,嘿嘿,可休怪我们仗着兵器之利。” 凌义伸出双手,道:“我的兵器,就在这。” 黑煞盯着他的手仔细瞧了瞧,道:“你手上好像没兵器。” 白煞道:“不是好像,是根本没有。” 黑煞道:“小子,你忽攸你大爷呢。” “他的意思是说,他的兵器就是他那双手。” 郭嘉微微一笑,略带欣赏般看了看凌义,侧首瞧了吕虔一眼。吕虔摇摇头,在他耳旁轻声道:“看不出深浅。” 郭嘉点点头,淡然瞧着场中。 白煞倒提双锤,道:“小子,既然你这么托大,你白爷手下就不会容情了,看锤吧。” 说着,左手一锤带着呼呼劲风朝凌义头顶砸去。 只听得砰的一声,铜锤重重砸在地面上,泥石飞溅,砸出一个大坑,而凌义却不见了踪影。 “他在那里。” 黑煞一指白煞右侧,提起右锤,冲过去,朝凌义胸膛刺去。 锤有三击,一砸、二扫、三刺。 任给哪一击击中,不死也残了。 同一时刻,白煞也提起右锤,朝凌义拦腰扫去。 昌狶等人只觉眼前一花,凌义不知何时已绕到了黑白双煞的身后,各人暗道要糟,果然,凌义出手迅若闪电,左手一抓,右手一探,竟将两个大汉一个倒抓过来、一个探腰揽住,猛的发力,口中暴喝,去,双手一扬,竟是将这二人扔了出去。 黑白双煞化作滚地葫芦,滚了五、六丈远才狼狈站起,双锤已失,个个惊呆了。 这出手才几合? 昌聘婷大喜大叫,道:“凌大哥赢了,父亲,你这下该相信我了,凌大哥就是天下无双。” 昌狶脸上神色转了转,接着哈哈一笑,道:“这位凌兄弟身手果然了得,五年雌伏,一朝成龙呀。凌兄弟,刚才昌某多有得罪,请勿怪罪。” 黑白双煞灰头土脸站起来,再也无颜留在此地,耸拉着脑袋走了。 郭嘉拍手道:“壮哉!恭喜昌大人又得良才,如此勇猛之士,可挡吕布。” 昌聘婷脸上大笑,倍觉有面,走到凌义面前,道:“凌大哥,我说过,我父亲一定会收留你的。” 凌义抱抱拳,朝昌狶行了一礼,道:“某仇已报,今生本当退隐山林,老死终生,但承蒙大小姐错爱,凌某岂能无报,今生愿供驱驰,致死不渝。” 昌狶哈哈大笑,上前几步,双掌握着他的拳头,道:“壮士多礼了,从今以后,你便为我中军护卫,替昌某执掌中军。” 凌义道:“多谢大人。” 昌聘婷嘻嘻作乐,仿觉自己作了一件很了不起的大事。 郭嘉与吕虔对视一笑,默默无言。 第46章 细作之战 一间森黑的牢房,阴森恐怖,但最恐怖的还不是这里的环境,而是被关在这里面的人。一个全身**的人被绑在木桩上,身上没有一处是完整的,他的皮肤早被皮鞭抽烂,血肉模糊,甚至你看不清他的脸,因为他的脸早已扭曲变形。 “这个人是一名细作,他受过很强的训练,我们用尽了办法,可他始终不开口,不过,没关系,郭奉孝利用反间计已经查到他的情报去处,他的情报全部都是送到彭城去的,换而言之,这个人是高顺的细作,我们既然已经知道了,所以这个人已经没用了,凌义,你现在替我杀了他。” 牢房内,昌狶的脸上看不出丝毫不妥,他仍是如平时一般,说话的时候,眯着眼,脸上,没什么其它的表情。 这个人昌狶不认识,这里的人都不认识,但是凌义却认识,因为他就是小黑。凌义自然不叫凌义,他是凌风。 小黑虽然被打得遍地凌伤,但他仍然认得凌风,他的嘴角动了动,凌风知道,他是在笑,因为他也认出了凌风。凌风既然来了,那么他也就解脱了,而他们的仇也一定有人报。 凌风缓缓走过去,看着小黑,就这样看着。小黑也这样看着他。两个人默默无语,但是心底却交流了无数次。 “好,我替你杀了他。” 凌风提起双手,缓缓放到小黑的脖子上。 小黑嘴角动了动,他笑得很开心。 咔嚓。 小黑的脖子缓缓歪到一边。 凌风松开手,双目冷冰,退回原来位置。 “好,很好。” 昌狶脸上终于露出笑容,转身离开牢房。 隔墙的另一面,数百名甲士亦缓缓退去。 凌风终于获得昌狶的信任,代价是亲手结束了小黑的性命。 ☆☆☆☆☆☆ 沉香楼,燕儿的房间。 “哟,燕儿,还没睡呀。” 云娘一扭一摆的迈进燕儿的房间。 丫环翠儿连忙朝她福了福,道:“见过老板娘。” 燕儿正坐在自己的案头,瞧着镜中的自己。这段时间,她总喜欢照镜子。她头也不回,道:“云娘姐,整个沉香楼的姑娘,又有哪个不是夜晚精神抖擞,白天萎缩不顿呢?” 云娘嘿嘿一笑,凑到燕儿身边,瞧着镜中的她,道:“美,实在是太美了,我要是有你这张脸,哪还开什么沉香楼,早就成了某个富太太,专在家享清福。” 燕儿道:“若是云娘姐想嫁,我看,整个大汉争着娶你的人足可以从京城排到这里来。” 云娘道:“燕儿你实在是太抬举我啦,我呀,老啦,哪里有你年轻貌美。” 燕儿浅浅一笑,道:“云娘姐,现在过来,可有什么吩咐。” 云娘道:“还是燕儿最聪明,我呀,就是有点好奇,今儿个坐在你旁边喝酒的人是谁呀?” 燕儿道:“那人姓郭,名字儿我却是不知,云娘姐怎么会对这人感兴趣呢?” 云娘道:“姓郭、姓郭。” 燕儿好奇的瞟了云娘一眼,道:“云娘姐。” 云娘忙笑道:“你看我,这人啊,是昌爷的贵客,我呢,是想法子结交一二,在人家地头开店,总得有个心眼,燕儿你说对不。” 燕儿道:“云娘姐和我说这些有啥用,我只是个失了记忆、专靠卖艺为生的可怜人。” 云娘眼珠转了转,道:“燕儿呀,你看这样,下回那位姓郭的还来的话,你帮我套套他的口风,看看能不能问齐姓名,我呀,也好准备一点礼物,拜访拜访。” 燕儿道:“那也得看他还来不来。” 云娘道:“那昌爷就点你陪他饮酒,我看那人八成就是看上你了,肯定还会再来,燕儿,你就等着吧。” 燕儿淡淡一笑,梳起头发来。 ☆☆☆☆☆☆ 银絮满天飘,天地一片茫茫。 彭城,郡府,后院。 高顺舞刀,雪中练武。 自从彭城一切步上正轨之后,他这个太守渐渐轻松起来,治安有太史慈,治政有阎象、杨弘,屯田有舒邵,除了隔三差五去一趟学堂讲学,每半月开一次战术训练堂,便几乎无事可做,于是便闲来练刀。 他情知自己论武技并非一流,唯有不断上进,持续不断的努力,才能与诸雄一并长短。这些日子来,不断的练习以及琢磨,让他的武技也精进了不少。与太史慈比武的时候,也能斗到三百合外。 当然还有那御气卸劲的功夫,这套功夫讲究的是对力道的运用和控制,讲究以巧击拙、以弱搏强,常常能够出奇不意,抢占先机。将这门功夫融合到自己武技中去后,便形成一套独特的刀法,凭着这套刀法,就可与太史慈大战三百合不分胜负。 甘宁虽然也算了得,但此刻还差了点火候,在高顺御气卸劲的功夫下,能战到八十合就不错了,不过,甘宁有猛然暴发的可能,特别是水下功夫,更是厉害,高顺带着秘技在水下也只能勉强战胜。 甘宁此刻送凌娇去南阳,回来也应该是明年春的事情了。 去了这么久,说不想念那是假的。对于凌娇,他一向把她当作妹妹,虽然有时候不免有些别的想法,但理智告诉自己绝对不可以。所以,纵然凌娇心里不高兴,也只能如此,不过,她后来应是想开了,与他纯以兄妹相处,想到这里高顺心里又是放松又是莫名惆怅,也许她跟甘宁才是最好的一对。 练完刀,出了一身汗,将刀插在雪地里,脱去上身粘人的衣服,就这样光着膀子,也不觉得如何寒冷。 一个丫环拿着条干毛巾走了过来,羞红了脸,道:“大人,奴婢来帮您擦擦。” 丫环便是吕布送来的那两个人之一,一个叫阿红,一个叫阿紫,平素穿衣也是一红一紫。太史老夫人说用不着两个丫环侍侯,又见高顺身边并无一个照顾之人,便叫阿红过来了。 高顺接过毛巾,将身上的汗水擦干净了,将毛巾递还给她,道:“你先进去,外面风大。”抽出刀,又舞了舞,感觉还有力道没使完,便又练起刀来。 高顺练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一事,将刀插入雪中,正要穿衣。 突然一个爽朗的声音响起,“二弟,好雅兴,雪中练武,怎能少得了我。”正是太史慈。 高顺见太史慈来,笑道:“大哥,我正要找你,不想你却来了。” 太史慈道:“你要找我练武,那是最好不过。”提了枪,就要来战高顺。 高顺道:“且慢,我先将这事说完。” 太史慈笑道:“我洗耳恭听。” 高顺道:“这么好的雪,正好练兵,近来曹操密与东海寇昌狶联络,不若我等将兵马拉出城,遥造声势,去东海转转。” 太史慈道:“好家伙,这种办法都让你想得到,你是主帅,自然你说了算,什么时候出发。” 高顺道:“就明天,大哥现在随我去军营,宣布命令,全军准备。” 太史慈甚觉有趣,无不应允。 当下二个一齐来至军营,升帐擂鼓。 营中官兵早经过无数次训练,骤闻鼓声,也不惊慌,当下各依队列,于校场站定,一众小校来帐中见高顺。 至于如何颁令,如何出发,勿需细说,高顺颁令完毕,便教人将消息禀告下邳吕布,言彭城将于雪中军演,目标东海郡方向,一来警告东海寇,二来雪中练兵,更俱挑战,请吕布应允。 吕布衡量一番后,还是允了。 第47章 雪中练兵 五千守兵自然不可能一下子全部拉出去演练,当得轮番而来。而且这也只是高顺临时起意,便与太史慈各引一千兵,作了些准备,带五日干粮,兵分两路朝东海郡边境行军。城内留下诸副将守城。 雪中行军,考验的是士兵意念和耐力,走在积雪漫过小腿的雪地里,经受着那不时刮起的寒风,而且还要保持一定的迅速,这对体能来说,是一大挑战。 太史慈为了和高顺一较高下,自然不会放任行军迅速拉下,而是队伍前后奔走,督促士兵前行。一日之间勉强行军数十里,从早到晚下来,士兵之间的高下便立判出来,体能强的便在前面,体能不足的便拉在后头,更有一些经不住行军的,远远掉队。 太史慈无奈,总不能放任不管,只得放缓行军速度,严厉呵责落后的士兵,叫令跟上,又派人将掉队的拾捡起来,如此挨到太阳落山,总算又行了数里。 这时大风刮起,冷咧的寒风吹得人面如刀削,刺骨的冰冷在行军时还不觉有什么,但一旦停止行军,便会觉得那卷入裤腿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冷。 出来行军时,高顺根本就没有其余的交待,此刻太史慈面临的是如何安营下寨,总不能在雪地里露宿一夜,那样士兵们只能冻成冰棍。正要下令去砍树伐木,忽然一骑踏雪而来,正是两军之间的通讯兵。 那骑策到太史慈旗帐面前,翻身落马,找到太史慈,道:“高都督传话过来,说可以用雪造房子。” 太史慈一愣,道:“雪还可以造房子。” 传讯兵道:“不错,雪可以造房子。我亲眼看见都督令人造了雪房子,不但能造,还可以住人,住进人而且还不冷。” 太史慈道:“竟有这事。都督现在在哪扎营。”二人公私分明,私下才以二弟大哥相称。 传讯兵道:“离此偏东北二十里。” 太史慈道:“我,我且去瞧瞧来。”说完,将副校召来,道:“你且让人试试能不能造雪房子,我去都督那瞧瞧。”副校道了声是,心中也是奇怪,这雪,如何能造得了房子。 太史慈骑上马与传讯兵一道,朝高顺那骑去。不消片刻,便远远看见高顺的驻地,上千士兵正在雪地里敲敲打打,搬运雪块的有,将雪块搭成一个圆形建筑的也有。高顺正站在一座所谓的雪房子面前,用长刀细心的削着雪块。 太史慈跳下马,走到高顺面前,道:“都督,这就是你造的雪房子。” 高顺见他来了,停下手中工作,笑道:“不错,你看如何?” 太史慈在他面前的雪房子围着转了一圈,啧啧道:“这种房子我还是第一次见过,住在内面暖不暖和?不过,这雪就不会化么?” 高顺道:“你进去瞧瞧不就成了。” 太史慈在开着的小门口钻了进去,这雪房子成圆形,大约能容纳五个人,挤在一起倒可互相取暖。甫一进去,便觉一股暖意袭来,心中大呼奇怪,这雪房子居然还真能保暖,他自然不明低温度下,暖空气不下逸的原理,只觉真是神乎其乎,对高顺也更加佩服了。钻出来,道:“这雪房子太妙,如此一来,我军不惧冬季打仗。” 高顺道:“如何不是呢?这次临时起意,看来还是有用,我又想到一些补充的方法,回去之后便叫工匠试试。” 太史慈道:“真不知道你脑袋内装了什么,什么奇妙的法儿都能让你想出来,都督大人,你又想到了什么妙招儿。” 高顺笑道:“我们这次仓促出来,是我欠考虑了,不过,不暴露一些问题,如何又能令我想到睡袋和帐蓬。” 太史慈睁大眼睛问道:“睡袋和帐蓬?” 高顺道:“回去制成之后再解释不迟,大哥现在还是回去教人将雪房子造好,我从这调几个人过去替你把把关。” 太史慈道:“那再好不过。” 高顺于是叫来几个他教会的士兵,令教跟太史慈同去。 几人翻身上马,急急去了。 高顺瞧着雪地里的马影,想道:“我军战马还是太稀少了,将来征讨曹操、袁绍没有骑兵怎么能行,我的陷阵营本来就是骑兵,却因为缺马只能当步兵用,困在泗水寨没有发挥余地,唉,打完昌狶,想办法去弄马了。” 既然有了雪房子,露宿问题自然解决了,次日继续行军,到中午时,已经到了东海地界,当下两军合一,吃罢干粮,高顺与太史慈计议道:“此地离郯城尚有三日行程,我军止带有五日干粮,郯城西临沂水,此刻河水已然结冰,我军若往郯城,彼军必出兵拦截,即然只是行军练兵,不若折往都阳,到了都阳,大张旗鼓,吓吓都阳县令。” 太史慈道:“不若兵分两路,一路走都阳,一路走阴平,这两座城池相隔不远,我军分兵也不惧怕,而且我瞧彼方必难防备,这么一来我军出其不意,非不止吓吓都阳县令这么简单。” 高顺笑道:“就依大哥之言。” 当下二人分兵,高顺领一千兵去都阳路,太史慈领一千兵去阴平路。吓吓这两处县令,也教那昌狶心中惊疑不定。 一日之后,高顺领兵到了都阳城外,先潜伏在雪地里,教人去打探城中消息。两个斥侯悄悄靠近城门,看看城上,哪里有一个守兵,寒风凛咧、大雪纷飞,不是躲在被窝里睡觉,就是找了堆火去烤。这时候,那县令就算知道守城的兵丁偷懒,也没有法子,这鬼天气,莫说是人,连鬼都不愿起身。再说这是徐州境内,东海寇昌狶的地盘,谁又会来占他的城池。 县令都心存懈怠,更不能怪属下的兵丁了。斥侯来报高顺时,高顺还有点不相信,这城上居然连个守兵都没有?真是奇哉怪哉,这县令难道不用守城的么?真是浓包一个。心道:“你这草包浓包,你高大爷今日就好好教训你。”也不待到天黑,而是叫人去林子里找些树滕,搓了五十根滕绳。再叫五十个士兵悄悄朝城门靠去,每人手里拿着那条绳滕,嘴里咬着钢刀。 到了城下,五十个士兵将滕绳有滕套的那头朝墙垛摔去,一下子套个正着,便顺着滕绳往城墙上爬。 不一会儿,城门洞内传出几声闷响,随即城门吱呀一声开了,高顺将手一挥,剩下的士兵全都朝城门冲去。待高顺控制城池,带人冲入府衙时,那县令还正搂着小妾睡觉。高顺哈哈大笑,亲自将他从被窝里提了出来,倒挂在县衙外面的树上,道:“我是你家高爷爷,今日来你这儿作客,打扰一番,实在过意不去,你县中的米粮我拿走一些,仓库中的钱帛我也带走一些,你若想报仇,便来彭城寻我高顺。” 说罢,哈哈大笑,带兵扬长而去。 去阴平城的太史慈更要顺利,原来那县令教人去外面运煤炭回来烤火,太史慈到时正好一辆运炭的马车进城,太史慈哪会迟疑,一声喝,提马挺枪,当先一个冲了过去,属下兵丁跟着如狂风一般。守门兵丁吓得肝胆俱裂,别提反抗了,抱头就走。占了城池,太史慈将那县令剥光了绑在城上,同样搬走些米粮,据说这些米粮是要明春交给昌狶的,当下点了一把火,将带不走的都烧了。县令欲哭无泪,被绑在城上差点冻死,直到太史慈领兵去了许久,那些惊魂未定的守兵才将县令放下。 第48章 诛杀内应 当郯城的昌狶收到消息的时候,果然惊疑不定,按下兴兵的念头,去找郭嘉商议。郭嘉道:“此必小股兴兵骚扰,大人勿需多虑。”昌狶道:“如此一来,我等趁着大雪袭击徐州的时机已失,为之奈何?”郭嘉道:“不然,此刻正是时候,且嘉心中已有定计。”昌狶眼晴一亮,道:“但请教是何计。”郭嘉道:“徐州大族不服吕布久矣,与高顺更是形同水火,此当可于中取便。”昌狶喜道:“高顺乃是大族死敌,若下邳城大族之心向我及曹公,则取下邳不难。公之计,是否教其为内应,好方便趁乱开门,放我军进城?”郭嘉道:“然也。下邳糜家、陈家、白家、田家四姓世族各有部曲三千,另结丹阳兵为援,昌大人只需与其约定进攻日期,则下邳可得,吕布可擒。” 昌狶道:“郭奉孝不愧鬼才之称,吕布内外离心怎能不败,未知曹公是否合兵出击?”郭嘉道:“曹公当遣一军,以徐晃、乐进为将,取彭城,大人取下邳。”昌狶又道:“大雪兴兵,行军艰难,倘若对方察觉,我等岂不前功尽弃?”郭嘉道:“高顺下都阳、阴平二城,不亦是雪中出兵?其彼晓出其不意之策,我今兴兵,有异曲同工之妙,兵法云虚虚实实,谁能料定我军当真要取徐州邪?更何况我军尚有内应,胜算已占五成,即有五成之数,当行动噫。” 昌狶于是意定,分派兵马,调拔诸将,以凌义为先锋,领兵五千开路,自领后军,以黑白双煞为护军领兵二万趁雪夜行军,朝下邳进发。又与凌义约定,待内应开了城门,抢占城门之后,便于城上插红旗以示成功,若内应失败,则全军返回。 且说下邳城中糜竺因为糜环失踪一事而焦悴不少,但又不能整日悲伤示人,更不能将这消息传扬出去,便将那怨恨怪在高顺身上,郭嘉派人与他联络内应之事,欣然答允,并联络好陈、白、田三姓,各聚部曲,暗藏兵器,并与丹阳兵统领许耽结好,只待那边消息传来,便要共谋下邳。 这些事,吕布自然无从知晓,陈宫忙于政务,也难察觉。表面上,四姓之人对吕布殷勤无比,对徐州忠心耿耿,吕布被表象迷惑,再加上素来不细心,便被蒙在鼓里了。 再说凌义引五千兵往下邳而来,到天晚时驻营扎下,唤来一个亲信小校,令其将一封密信打快马连夜送到彭城,交高顺手上。这小校亦是陷阵营士兵所扮,自然清楚此事急不可耽,于是连夜赶赴彭城,来找高顺。 高顺正在匠营察看工匠制作的帐蓬、睡袋,闻凌义急报,急忙放下手头事务,将那名陷阵营士兵请了进来,接过信,细细看来。看完之后,心中大惊,急唤人去请太史慈并军中诸将校,连夜升帐议事。 让太史慈等人遍观凌风之信,道:“事急矣,当即整军备战,我当连夜往下邳禀告主公,先将城内内应拿下,再将计就计以破昌狶。” 便令太史慈守彭城,自己带着几个陷阵营护卫打马朝下邳而去。 到了下邳城下,高声叫门,守门士兵因夜不肯开门,高顺于城下急道:“东海有急变,敌兵已大举兴兵,快速速报与主公,就说高顺已来。”守门士兵听说是高顺,急忙去报吕布,一将登上城头,向城下道:“下面可是高都督。”高顺道:“正是高某。”听其声音,竟是张辽。 张辽道:“快开城门,放高都督进来。”众小兵不敢违令,将门开了,高顺打马入城,张辽刚好下城,两下碰着,张辽道:“都督连夜入城,又言东海急变,可是昌狶反了。”高顺边策马边道:“非但昌狶反,城中已有内应,此事刻不容缓,文远且随我去见主公。”张辽听事急,当下牵过一匹马追上高顺。 二人并骑来至吕布府,吕布早给惊动了,非但如此,陈宫亦披衣而起,察看动静。高顺、张辽下马,先拜见吕布,吕布教令起身,道:“守义星夜前来,言东海急变,可是昌狶反了。” 高顺拿出凌风的信,递给吕布,道:“非但昌狶已反,城中更有内应,此次若非凌风,我军当真危矣!” 吕布将凌风的信看了一遍,脸容大怒,道:“竖子安敢如此。”陈宫急忙从吕布手上拿过信,匆匆流览一遍,道:“如此,当先拿下糜、陈、白、田四姓。” 吕布道:“张辽何在?” 张辽立马应声。 吕布道:“速领兵五千抄灭四姓,反抗者,一概格杀。” “张辽领命。” 张辽返身上马,急急去了。 吕布这才缓下一颗心来,咬牙切齿道:“昌狶敢反吾,吾不踏平东海,誓不罢休。” 陈宫思虑一会,道:“既然昌狶与凌风约定举红旗为号,何不将计就计,引昌狶入城,来个瓮中捉鳖。”说罢,望了高顺一眼。 高顺道:“理当如此。” 吕布眯眼道:“就依公台之计。” 陈宫又道:“丹阳兵如何?” 吕布双拳握了握,没有说话。 高顺道:“丹阳兵军纪败坏,胜则骄,败则妥,当诛。” 吕布目中光茫暴涨,沉声道:“高顺,着你领陷阵营击破之。” 高顺应是,转身离去。 既然吕布已经知道了昌狶的计谋,又有陈宫在,昌狶来得了,他就走不了。 高顺即刻回泗水寨,调陈三及陷阵营入下邳,两地相隔不远,小半时辰即回。 领着七百陷阵营急速开到丹阳兵的驻营,朝营门内喝道:“丹阳兵勾结昌狶,意图谋反,主公下令格杀。”不待他们反应过来,便下令冲击,所遇反抗一律格杀。丹阳兵猝不及防,再加上又是深夜,营门一下子被冲开。陷阵营冲入营内,紧接着便是一面倒的屠杀,并放火烧营。 许耽的好日子过到头了,此刻的他正在与帐下几名心腹商议谋反之事,帐外突然大乱,兵士惨叫,火光冲天,知是事泄,随即听到有人大喝道:“高顺在此,降者免死。”顿时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同一时刻,张辽率领的五千人将四姓府邸团团包围住,四姓知是事泄,率部曲负隅顽抗,张辽一通箭雨射得他们不敢出门,用军士强攻,至天明时,四姓部曲损失殆尽,余者投降。于是抄没四姓,家产充公。 糜竺等人一并处决,杀得下邳城血流成河,世家大族谈之色变。 吕布严令守御城门,休叫放走一只苍蝇,城内发生的巨变,郭嘉空有细作在内,消息却传不出去。 至天明时,内应全被铲除,吕布教令全城提防,又派人与凌风取得联系,言明将计就计之策,凌风便即将假消息传给昌狶,自己领着五千先锋朝下邳赶来。 第49章 生擒昌狶 凌义领了五千兵马,距下邳城尚有数里时停下,召来军中诸昌狶心腹,与之道:“我奉主公重托,乃为先锋,今当为主建功。下邳糜、陈、白、田四姓已与我军约定,今夜三更开门放我军入城,我等现立营休整,于一更造饭,三更出发,好拔城门,以建头功,诸位以为如何?”众人皆道:“大人所言极是,我等跟随大人建立此功,皆托大人之福。” 当下安营毕,等到晚上一更时,全军造饭,吃饱喝足,下令开拔,朝下邳行去。潜行至距东门半里时,隐隐见到城头亮起火把,凌义与众人道:“内应约定,若城头火把闪动三下,即为城门易手,否则我等不可轻举妄动。”众人点头言是。 过了片刻,城头火把忽然闪了三下,凌义喜谓众人,道:“此必内应已夺城门。”众皆以为然。于是下令全军前行,去夺东门。果然到了东门口时,城上并无反应,而是城门大开,数人站在门口,朝着门外道:“来者可是凌义?”凌义道:“我就是凌义,你等可是四姓部曲?”答道:“正是,等将军多时,还请入城。”凌义于是率着众军入城。 入城之后,先前接应那人道:“众人随我来,直接杀入吕布府,擒了吕布岂不更好。”凌义道:“正当如此。”领着诸军前行。行了一阵,周围火把忽然全灭,众军士一阵慌乱,你挤我,我挨你,各个不知所措,正惊疑不定时。蓦的,周围亮起无数火把,只见前后左右四面八方都是军士,各个持枪提盾,挽弓搭箭,虎视眈眈对着被包围的自己人。 一人提方天画戟,策赤兔马,走了出来,对众军士喝道:“我乃吕奉先,汝等中我军师计矣!若想活命,将武器放下,否则尸骨无存。” 众军士去寻凌义身影,只见其已站在吕布那面,面目冷笑,道:“我姓凌名风,乃高都督帐下小校,汝等即已身陷重围,何不早降,吾不忍见诸位尸横于此。” 众军士见大势已去,纷纷掷了兵器,无可奈何降了吕布。 吕布于是令人关押降兵,与高顺、陈宫计议,道:“昌狶先锋虽灭,但其人犹在,不杀昌狶,吾恨难消。”陈宫道:“就依先前计策,诱昌狶入城。”高顺道:“昌狶手上尚有二万兵马,我等可先埋伏一支兵马于城外,等擒了昌狶,彼军乱时,趁乱杀出。”吕布道:“如此甚好,便遣张辽领雁北骑出城。”计议妥当,张辽领兵出城,陈宫于城中收集红旗,高顺于城下布置兵马。 至天微明时,东门已是遍插红旗。 且说昌狶领兵至下邳,遥见城头**,大喜道:“此凌义成功矣,凌义不负我所望,四姓亦不负我。”便令大军加速前进。到了城门口,隐隐听见城内喊杀声震天,而且城门大开,心中更喜,跃马当先朝城内抢来,后面兵马急急跟着。 领着兵马堪堪冲进城内,四下查看,竟空无一人,不禁惊疑起来,突然一声绑响,城头上露出无数兵甲,一人立于城头,银甲金冠,如神将一般,道:“昌狶,汝中计矣!今日便是汝之死期。”话音刚落,便即挽弓搭箭,一箭如流星赶月般朝昌狶射去。昌狶哎呀一声,认得这人正是吕布,不及反应,左胸正中一箭,一头载下马来,其兵大乱。 一通鼓响,城头乱箭射下,城内昌狶兵马急退,奈何城门窄小,如何容得过这么多人同时挤过?当即你推我,我挤你,兵马自相践踏,死伤无数。 绑响处,高顺、曹性,成廉、魏越尽皆杀出,杀得昌狶兵鬼哭狼嚎,乱奔乱走。那些未及入城的兵马,闻得城内中伏大乱,掉头就跑,不料一彪骑兵拦路,正是张辽。张辽引着雁北骑大杀一通,将城门外的昌狶兵亦杀得屁滚尿流,皇皇乱窜。 诸将一通追杀,昌狶两万兵死伤大半,仅余少数逃走,其本人也在乱军中被一小兵擒获,中了吕布一箭,被护心镜挡着,居然未死。 到响午时,诸事大定,吕布下令打扫战场,稿劳诸将,重赏凌风、高顺。教人将昌狶绑来,叱道:“我乃徐州之主,汝不为吾办事,居然想谋吾,今番被擒,可曾悔过?”昌狶指着高顺身后的凌风,恨道:“错用此子,乃至如此,吾之不服。”吕布冷哼一声,道:“你错在与曹阿瞒结交,而不真心奉我为主。郭奉孝三言两语就可说得你兴兵谋我,当真愚蠢至极。”昌狶脸上一惭,道:“今已至此,但求一死。”吕布道:“我一箭未射死你,岂能再杀一次?吾生性不噬杀,不好斗,你且回东海,好好替吾守土,再休有非份之想。”昌狶一惊,道:“你不杀我?”吕布道:“真罗索,自今以后,年年税负要尽数交齐,辖内百姓要好生对待,若违此言,我定夷你全族。”昌狶死里逃生,又惊又喜,道:“多谢大人不杀之恩,自今往后,必尊大人为主,大人所言必不敢负。”再三拜谢而出。 处理完昌狶,吕布笑与陈宫、高顺道:“你瞧我这样处治是否妥当?”陈宫道:“真吾主也。”高顺道:“主公知仁,吾不及也!” 郭嘉在郯城,遥望日头,与吕虔道:“噫!谋泄矣!吾当速退。”吕虔道:“何以如此?”郭嘉道:“吾之细作每日皆有信来,今晨不见信来,必死矣!其死因事败,昌狶不妙,恐其已大败。”吕虔乃惊,道:“即如此,我护军师速回许昌。”二人于是急速收拾,准备遁走。郭嘉忽然道:“尚得带走一人。”吕虔道:“何人?”郭嘉道:“沉香楼之燕儿。”吕虔不解道:“当此危急时刻,军师何故念一女子耶?”郭嘉道:“非也,这女子有大用,吾当用来对付高顺。”吕虔道:“即如此,擒了她便走。”于是遣数个随从去沉香楼捉燕儿来。 一行人终至离开郯城,将燕儿绑在马车上,冒雪遁走。车内,郭嘉叹道:“数番用计皆被高顺识破,吾不如也。” 待到昌狶返回郯城时,哪里还有郭嘉的影子。 而高顺就算知道郭嘉在郯城,也因来不及布置人手而让他从容去了。 第50章 投石机、昌聘婷 吕布即收东海、平昌狶,又斩糜、陈、白、田四姓,威名播于诸郡,藏霸屯兵琅玡国开阳城,闻昌狶败,乃遣子侄至下邳,以为质,向吕布表其忠心。布厚言抚慰,表为琅玡相。藏霸又使吴敦、尹礼、孙观、观兄康等各献礼,俱表忠心,布心甚慰,各以为城守、县令。又教藏霸好生治理郡县,并戒备青州袁谭。 曹操谋略即败,与荀攸道:“来年必征吕布,誓必除此后患。”荀攸道:“张绣在侧,当先除之。”曹操道:“我当出其不意,先征张绣。”于十一月再次兴兵攻张绣。 张绣依附刘表,表遣军助绣。曹操攻克湖阳,擒表部将邓济,随即又下舞阳,大雪阻路,只得退兵。 郭嘉回至许昌,来见曹操,道:“徐州急切难图。”曹操道:“不灭吕布,吾心不安。”荀攸计议道:“淮南内乱,不若诏令吕布平淮南,耗其军力。”郭嘉道:“不妥,若给吕布整合淮南,其势力更涨,于我军大不利。”荀攸道:“彼若出兵,则徐州空虚;彼若不出兵,则为不奉朝廷,可令孙策讨之。”曹操道:“善。” 高顺于彭城,潜心于工匠营,议作投石机,尝与众工匠谋划,又作图纸若干,二十日方成模型。其机高约数丈,中有绞盘、吊篮、拉索、横杆等物,重约七百斤,可发一百至五百斤重巨石,射程约四百米。 演试之日,吕布、陈宫、张辽、太史慈、陈群及军中一应大小将校前来观看,石发处地动山摇、山崩土裂,众皆面若土色,惊若天人。 吕布道:“有此巨器,城墙为之崩坏,兵将为之胆裂,何愁城池不灭?” 陈宫叹道:“高守义每有惊人之举,宫始为叹服。” 张辽道:“都督通机谋、知巨匠,辽望之万一而不及。” 太史慈道:“吾当终生以二弟为榜样。” 高顺试演完毕,面对吕布,告之道:“此物名曰投石机,又称回回炮,乃是以重力引发以及扛杆原理制成,然,初次制作尚有诸多敝端,顺仍当改进,当以此物为吾主霸天下。” 吕布欣然道:“吾若霸天下,则守义为吾之管仲、乐毅。” 众皆以为然,陈宫亦不再生妒。 于是高顺便每日思及改进投石机之法,城中事务交由阎象、太史慈等人。这一日,正在匠营忙碌,忽一女前来,不顾左右拦阻,跑到高顺面前,怒道:“姓凌的骗子在哪,教他出来见我。”高顺停下工作,示意守卫离开,打量这女子一眼,道:“敢问姑娘姓名。”女子道:“我便是昌聘婷,你是高顺,是你教姓凌的来骗我,是也不是?”高顺笑道:“原来是昌小姐,你找凌风,很不巧,他不在。”昌聘婷俏脸生寒,怒道:“高顺,你欺我太甚,我生平最讨厌人骗我,你,你居然如此作为,怎会叫天下人看得起你?”高顺面容一怔,道:“昌小姐,两军交战,手段无极不用,这事你怎能怨我?况且昌大人已给我家主公放回去,你父女亦未骨肉分离,又何来怪我耶?”昌聘婷道:“你叫凌风出来,我要抽他十八个耳光,再踢他三十六下。”高顺摇头道:“你要找凌风,此刻却是见不到了。说句实话,他已经不在徐州。”昌聘婷一呆,道:“不在徐州,那他去哪了?你是不是又教他去骗人?而且是骗那些可怜的女孩儿。”高顺笑道:“你倒是蛮关心他,我瞧他就算站在你面前,你也是舍不得抽他十八个耳光,再踢他三十六下。”昌聘婷脸上一红,跺足道:“高顺,你敢这样对我?今日不讨个说法,我就不走。”高顺哭笑不得,道:“这个倒随你,既然你父亲已经臣服,彭城的大门自是为你趟开,你爱来,便来,你爱走,也随你。”昌聘婷哼了一声,道:“我住到你府上去,就不信凌风不回来。”说完,转身就走,如旋风一般。高顺急道:“喂,别开玩笑,我府上没那么多房间。” 高顺返回府衙时,昌聘婷正在陪老夫人说话,高顺摇摇头,心道这昌家小姐胆子真大,当真不似这时代的女子。昌聘婷见他走来,哼了一声,没有理会。反而老夫人道:“是不是顺儿来了。”高顺上前去,拉住老夫人的手,道:“正是。”老夫人笑道:“这位小姑娘可爱得紧,她如今无家可归,不若就让她住在这里,也好陪我说说话儿。”高顺无奈一笑,道:“既然老夫人喜欢,自无不允。”昌聘婷双眉一弯,展起笑容,半靠到老夫人身上,道:“老夫人,您真好。”高顺恶寒,借口回房。 如此过了几日,这一日风雪斗止,有日头出,掐指一算,临近年关,高顺没由来的想起凌守义那一半的回忆,心中默叹,早早结束工作,返回衙府。走进后衙,只见门前台阶上,昌聘婷正坐在那儿,怔怔发呆。高顺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道:“昌小姐,你在想什么?”昌聘婷叹了口气,幽幽道:“你说这世间是否真有真情的男子?”高顺愣了一下,道:“自然是有的。”昌聘婷道:“我曾经听了一个英雄的故事,这个英雄为了自己心爱的女子隐忍五年,苦练功夫,终至一朝报仇,你说,这故事感不感人?”高顺道:“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隐忍五年又算得什么,不过,听来还的确有那么一丝感人。”昌聘婷道:“不管他是不是真的隐忍了五年,也不管他是不是真的报仇,我只想知道,他心爱的女人是不是真的死了,他那条紫色丝巾是不是真的是他心爱的女人之物。”高顺道:“原来你在想这个。”昌聘婷忽然柔声道:“高大哥,你告诉我,凌风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高顺无声叹了口气,道:“凌风他是个很好的汉子,但是我知道他心里一定很苦,很多事情你不知道,但我知道,他心里一定是苦的,而这苦却是我加给他的,你若是因他而恨我,我也不会怪你。” “那你告诉我,凌风现在去了哪儿。”昌聘婷目光中露出柔柔的神情,一改平日的大大咧咧。 “哪里最危险,他就在哪里。”高顺没有真的说出,而是有感而发。 昌聘婷侧头看着高顺,道:“我说了这么多,你却始终不告诉我他在哪,也罢,反正我知道,他总是被你派去最危险的地方。”咬着下唇,隔了一会,又道:“有一件事我想求你。” 高顺道:“只要是不违背道义的事情我都会答应你。” 昌聘婷道:“如果他死了,给我一个消息。” 高顺心中微怔,良久,才道:“好,我答应你。” 第51章 十胜十败 且说燕儿被郭嘉带至许昌,教令习细作之法,如若不从,则禁给饭食、棍棒相加,燕儿无法抗拒,只得勉力习之。这一日,郭嘉去议事未回,燕儿一人坐在房中,忽感身世可怜,先是失忆,后又遭人掳掠,一时感叹,忍不住伏案低泣。忽然一人推开房门,叱责道:“贱卑,何故哭耶?”视之,正是郭嘉。原来郭嘉议事已归。燕儿心中皇皇,抹去眼泪,垂首不语。郭嘉道:“想要自由,却也不难,待你学会那诸般手段,我自会放你离去,在此之前,你却是给我好好用心。”哼了一声,摔门离去。 次年春,曹操诏令吕布平淮南,封孙策为讨逆将军,袭乌程侯。策大破王朗,自此占据江东。甘宁、凌娇自南阳还。凌娇父母俱至,高顺善待之。吕布召高顺议事,商讨平淮南之策。高顺道:“淮南乱匪多如牛毛,若一一讨平,徒耗时日,不若使人招抚。”吕布道:“何人能往?”高顺道:“我愿亲往。”吕布道:“守义乃我军栋梁,岂可只身犯险,不若谏一人。”高顺按下此言,道:“术旧将陈兰、雷薄早有心投主公,主公写一书信,差人送往灊山,其二人必来相投。”吕布道:“善。”高顺又道:“至于寿春纪灵、庐江刘勋,此二人乃袁术心腹,难以招抚,当讨平之。”吕布道:“即如此,我当率军亲往。”高顺道:“主公当坐镇徐州,以保基业。”吕布道:“某久不上战阵,其心难耐,此行非去不可。”高顺谏道:“主公威震四海,武技卓绝天下,端坐顾盼,便可令天下敬畏。主公若往淮南,徐州必然空虚,曹操在侧,虎视眈眈,孙策即据江东,便当北图,此皆主公之敌,其见有机可趁,曹操必然南下,孙策亦当渡江,若如此,主公腹背受敌,稍有不殆,损名非小。” 吕布道:“我意已决。”高顺只得道:“即如此,我当为主公坐镇后方,主公可遣文远、子义、兴霸同往,有此三人相助,纪灵、刘勋必不是对手,就算孙策出兵,亦可挡之。公台向有急谋,可随军而行。”吕布道:“有守义镇守徐州,我心甚安。”当下写书信一封,差人往灊山送陈兰、雷薄。高顺又荐舒邵,其在淮南甚得百姓爱戴,可使其沿途招抚山寨流匪。 吕布灭四姓,抄灭甚多,又将四姓之田充公,每年更是可得粮食百万斛,此刻出兵,军粮无忧。于是以陈宫为行军军师,以张辽、曹性、太史慈、甘宁为将,领兵三万出征淮南。留高顺总督后方,以陈群为辅,管后勤、辎重、民伕,以及防备曹操。 高顺以陈三守彭城,自己守下邳,陈群管内政,成廉、魏越二老将管治安,余者一如既往。 吕布大军至钟离,陈兰、雷薄引军来投,布甚喜,令为先锋,去取阴陵。纪灵闻吕布大军至,心生惧意,遣人与刘勋道:“吕布非你我两家能敌,不若请孙策来拒。”刘勋道:“理当如此。”便即派人去会稽,请孙策出兵。 曹操在许昌,知吕布出兵,与荀攸、郭嘉二人计议,道:“我今忧者,袁绍也,袁绍占据冀、并、青三州,兵多粮广,如今吕布提兵三万前赴淮南,我意东征徐州,解除后患,又恐袁绍威胁后方,二位意下如何?” 荀攸道:“当年项羽比之高祖,兵势何其强也!然卒灭之,何也?高祖用谋略也。项羽虽强,终为所擒。”郭嘉道:“公有十胜、绍有十败,绍虽强,无能为也。绍繁礼多仪,公体任自然,此道胜也。绍以逆动,公奉顺以率天下,此义胜也。桓、灵以来,政失于宽,绍以宽济宽,故不摄,公纠之以猛,上下知制,此治胜也。绍外宽内忌,用人而疑之,所任唯亲戚子弟,公外易简而内机明,用人无疑,唯才所宜,不间远近,此度胜也。绍多谋少决,失在后事,公得策行,应变无穷,此谋胜也。绍高议揖让以收名誉,士之好言饰外者多归之,公以至心待人,不为虚美,士之忠正远见而有实者皆愿为用,此德胜也。绍见人饥寒,恤念之,形于颜色,其所不见,虑若不及,公于目前小事,时有所忽,至于大事,与四海接,恩之所加,皆过其望,虽所不见,虑无不周,此仁胜也。绍大臣争权,谗言惑乱,公御下以道,浸润不行,此明胜也。绍是非不可知,公所是进之以礼,所不是正之以法,此文胜也。绍好为虚势,不知兵要,公以少克众,用兵如神,军人恃之,敌人畏之,此武胜也。” 操笑道:“如卿所言,孤何德以甚之。”郭嘉又道:“袁绍方北击公孙瓒,可因其远征、吕布外出,东取徐州。”曹操道:“奉孝之言深得吾心,然若袁绍侵扰关中,西乱羌、胡,南诱蜀、汉,是我独以兖、豫抗天下,为将奈何?”郭嘉道:“关中将帅以十数,莫能相一,唯韩遂、马腾最强,彼见山东方争,必各拥众自保,今若抚以恩德,遣使连和,虽不能久安,比公安定山东,足以不动。”荀攸补充道:“侍中、尚书仆射钟繇有智谋,若属以西事,公无忧矣。”操乃表繇以侍中守司隶校尉,持节督关中诸军,特使不拘科制。繇至长安,移书马腾、韩遂等,为陈福祸,腾、遂各遣子入侍。 同月,曹操为使袁绍放心,让孔融持节往邺城,拜袁绍为大将军,兼管冀州、青州、幽州、并州四州军务。 孙策面见纪灵使者,使者俱纪灵言,请孙策出兵淮南。策退去使者,与军师张绍计议,道:“吕布若得淮南,于我军不利,我意出兵拒之,军师以之如何?”张绍道:“江东新定,人心尚未全附,此时出兵不合时宜,可教纪灵、刘勋紧守城池,不与吕布野战。寿春城墙坚固,非旷日持久不可下。布军稍有抑挫,我军便有可趁之机。”孙策道:“即如此,当移兵丹阳,先遣一军进合肥,静观二方形势。”张绍道:“善。” 计议定当,乃留华韵、张绍、张纮、朱然等守会稽,自己率兵与周瑜、孙贲、孙辅等至丹阳。 孙策即至丹阳,乃让周瑜领军五千取合肥,并派出使臣,召抚豫章、鄱阳二郡。二郡是以降策,收众数千,以充军势。以程普、韩当、黄盖等旧臣为大将,各镇地方,分拆豫章郡,另立庐陵郡,以孙贲为豫章太守,孙辅为庐陵太守。 第52章 进占寿春 第52章进占寿春 吕布自钟离而下,以舒邵招抚四方,各大小山头纷纷来投,军势涨至五万余人。大军至寿春,三面围定,大造攻城武器,教人将劝降信绑在箭上射入城中,有人拾着递给纪灵,只见信上写道:我吕布五原人也,乃在天北之地,去淮南五、六千里,向不喜与人争斗,亦不谋淮南之地,今奉朝廷诏令前来。袁术,骄奢无道之主、谋叛称帝之国贼也,其诛罪有应得,汝等前时从贼,乃身不由己,今我大军即到,限汝等三日内投降,否则玉石俱焚。 纪灵大怒道:“吕布欺我。”要引兵出城厮杀。部将急劝道:“彼军势大,唯有紧守城池方是正道。”纪灵乃止。 三日过后,吕布下令攻城,城上矢石如雨,城下攻势如潮,自早攻到晚,布军数登城头,乃何守军负隅顽抗,皆无功而返。至天晚时,吕布收军下寨。次日再议攻城,太史慈、甘宁请战,太史慈道:“今不登城头,誓不罢休。”甘宁道:“非冲上去不可。”吕布便令二人一人引一军,一个攻东门,一个攻西门,自己与张辽攻南门,只余北门空着。鼓响处,三军涌动,如蚂蚁一般扑向城头。 太史慈领着一队敢死队,踩着尸体,附云梯爬上城墙,城上箭如雨下,矢石乱泼,太史慈左手持刀,右手持盾,左挡右拔,冒着矢石爬了上去,竟第一个攻上城头。当即大喝一声,将刀舞得如同转轮一般,瞬间杀了三人,守着口子,让下面的人爬上来。 城墙一将见太史慈登上城头,当即怒喝一声,舞着长刀急速赶来。慈挺刀来战,只三合斩于刀下。众守兵见太史慈如此神勇,俱不敢前。有人喝道:“放箭射他。”于是十几个弓弩手调转方向,朝太史慈射箭。太史慈提盾格挡,紧守门户。这时城下吕布军见太史慈登上了城头,大呼一声,拼了命的朝城上爬。太史慈这个缺口,更是涌上来五、六人,提盾与太史慈结为阵势阻挡城上的箭雨。 西门之处,甘宁不甘落后,提刀杀上城头时,左臂中了一箭,他将箭矢连杆拔出,双目怒瞪,提刀猛砍猛劈,勇不可挡。一时之间,守军被他杀得节节败退。二个小校领着几十个长矛兵赶来,挺矛直刺甘宁。甘宁啊的一声,大手展去,将数根长矛捏在手里,猛的使力,将几个持矛的兵士拖拽过来,挥刀砍死,再趁机挥刀猛劈,将这队矛兵杀散。正杀得起劲时,忽听得城下鸣金之声,不得不顺着云梯爬下。 吕布鸣金收兵,众军后退,城上始歇一口气,纪灵后怕道:“布军凶猛。”甘宁、太史慈见着吕布,俱道:“我等正于城头厮杀,主公何故退兵?”吕布道:“你看那南面,尘头扬起,乃是有大军前来,我若料不错,必为纪灵援军。”张辽道:“待斥侯来报便知。”未几,一骑冲来,道:“那军打刘字旗,乃是庐江刘勋,兵马约一万。”。吕布道:“谁可与我破刘勋。”太史慈、甘宁同声道:“末将愿往。”吕布道:“也好,你两个各引五千兵同去。”于是太史慈、甘宁一左一右引军杀向刘勋。 且说刘勋本在庐江,闻吕布围寿春,周瑜进占合肥,乃遣人与周瑜道:“今吕布大军在此,周郎何不与我并力相拒?”周瑜道:“退吕布易耳,教请如此如此。”教计于刘勋。刘勋领计,便提兵一万朝寿春杀来,正遇上吕布攻城。 太史慈、甘宁一左一右来攻刘勋,太史慈道:“刘勋休走。”甘宁道:“你家甘爷在此。”勋军阵中,各冲出二骑,叫道:“敌将休要嚣张,看我来会你。”四马交合,各不一合,太史慈抢过那将掷于地下,脑破而死;甘宁提刀将那将砍死。勋军大惧,往后便走。 太史慈、甘宁两个引兵追杀,杀得二十里,忽然道路两边伏兵尽出,箭如雨下,两人大败,拔转马头,极力收兵后撤。刘勋亦收兵反攻,太史慈、甘宁仅收得败兵两千回营。原来这伏兵便是周瑜设下,他先教刘勋诈败,引吕布来此,不想吕布未来,来了太史慈、甘宁两个。 太史慈、甘宁两个引败兵回见吕布,口称死罪。吕布惊道:“何故如此?”二人便言伏兵之事。张辽道:“此必周瑜。”吕布怒道:“周瑜小儿,安敢欺我。”欲领兵去战周瑜,忽一人道:“且慢。”视之,陈宫也。吕布道:“公台何故阻我?”陈宫道:“周瑜即来,便有计破寿春。”吕布喜道:“计将安出?”陈宫道:“大军前行时,守义曾与我道:‘寿春城中留有秘道,可遣人从秘道入城,出其不意,杀他个措手不及。只是秘道仅容一人通过,若寿春城再严加戒备,我军进入便极易被发觉,’” 吕布道:“高守义即有前言,公台何故现在才说耶?” 陈宫道:“前时我军新到,寿春城必然戒备森严,今周瑜侥胜一场,我军当可利用,便假装退兵,却待三日之后晚间遣人从密道进入城中,放火烧城,内外合应,寿春可得。” 吕布喜道:“如此甚妙。” 太史慈、甘宁两个又请战,要求将功补过,吕布准许,当即下令退军二十里重新下寨,寨门高挂免战牌。陈兰、雷薄等诸新附之将不解,前来问询,吕布道:“诸位稍耐三日,军师正在用计。”诸将乃解。 三日后,太史慈、甘宁早领了五百人埋伏在渡口处,至夜半时悄悄潜至密道出口,搬开阻挡巨石,钻了进去。原来,这些密道出处高顺早就告诉陈宫,陈宫又详细说与二将,故尔二将才能轻松找到此处。 顺着密道走了半个时辰,已到入口,太史慈走在前头,推开头上顶板,露出洞口,第一个翻身跃了上去,见左右无人,于是招呼其余人上来。甘宁第二个翻了上来,二人守着洞口,不一会儿,五百人鱼贯而出。二人将密道盖好,领兵潜出客栈,便即四处放火烧城,眼见火势渐起,便即大喊大叫,“失火啦、失火啦。”城中一片慌乱,居民乱走。城内巡夜的守卫见火光冲天而起,顿时惊慌失措,各个跑来救火。太史慈、甘宁二个领着五百人朝东门跑去,黑夜之中,纪灵守军兵不识将,将不识兵,加上三日来军情放松,竟让这五百人赶到了城门处。太史慈朝门口大喊道:“失火了,失火了,快去救火。”守门士兵纷纷惊叫,正愣神间,甘宁已是拔刀杀了过去,余者一涌而上,将这守门的几百个士兵杀得屁滚尿流,仓皇逃窜。二将斩下吊绳,大开城门,早伏在外面的吕布、张辽见状,领军杀出,如潮水一般全朝城内冲去。 纪灵彼时正欲睡下,忽闻外面喊杀声震天,心中大惊,急忙披挂而出,却见城内火光冲天,亮若白烛,到处都在厮杀,心慌意乱,领着亲兵就走。刚刚奔出府门,一将策马赶来,挺戟就策纪灵,口里喝道:“纪灵,想走吗?”正是吕布。纪灵心肝俱裂,哪肯应战,虚晃一击,扭身即走。吕布马快,自后追上,一戟刺进纪灵背心,挑斩马下。 纪灵即死,余者请降,至天明时,占领寿春全城,得降卒二万余,吕布下令灭火,打扫城池,出榜安民。以太史慈守东门,甘宁守北门,张辽守南门,陈兰、雷薄守西门,陈宫总督城内。诸事分派毕,乃入主太守府。 第53章 大战下邳 且说曹操决意东征徐州,便以夏侯渊领兵一万为先锋,自领中军,以夏侯惇、曹仁、曹洪、徐晃、乐进、于禁、李典为大将,以荀攸、郭嘉为行军军师,以荀彧总督后方,起兵十万,号称三十万,结连刘备,往下邳而来。不日,夏侯渊引军至小沛,刘备率关羽接应入城,稍作休整,便合兵一处,探得彭城守将乃是个无名小将,便欲先攻打彭城。刘备道:“且先莫战,待曹公大军至,再拔彭城不迟。”夏侯渊道:“量一无名小卒,安能挡我?”遂不听刘备之言,引军去攻彭城。 彭城陈三,乃是高顺陷阵营之副将,又岂是一般庸将?夏侯渊引军攻打,攻了半日,徒然死伤,只得引军退去。陈三一面守城,一面派人飞报高顺。高顺手中尚有精兵二万余,以魏续为将领三千人守泗水寨,自个守下邳,接陈三讯报,便即于城中募得兵勇一万,又组织全城百姓准备守城物资,诸事调派毕,又遣人送信至藏霸、昌狶处,教令引兵攻打兖州,再派一使飞马走淮南,禀告吕布去了。 曹操引军至,屯兵下邳城下,使刘备防彭城,先让曹仁、夏侯惇领军攻泗水寨。寨高坚牢,一时难以攻克,乃作攻城武器,昼夜攻打。这一日,人报藏霸、昌狶引军攻打兖州城池,乃令徐晃、于禁各引军五千去敌藏霸、昌狶。高顺于城头望见曹操昼夜攻打泗水寨,苦思应对之策,此时城中诸将尽随吕布南征淮南,骑兵也所剩无几,若贸然出城接应,必反受其创,心中虽有计策,乃何曹军势大,自己手下无可用之人。 曹军大作井阑、冲车、云梯,强攻半月,泗水寨乃破,魏续战死,余者无一求生,尽皆与曹军同归于尽,曹操虽破寨,却损兵万余,士气受挫。曹操于是下令休整,三日后,挥军攻打下邳。曹仁、夏侯惇、夏侯渊、乐进、李典齐出,四面围定,昼夜攻打不息。 高顺分拔成廉、魏越等诸将,一面紧守城池,一面叫工匠赶造投石机,他早就料到曹操必来,便一直在造投石机,只是工程复杂,到现在才造得三部。如此相持了半月,得投石机十部,乃令用土筑一高台,与城墙平齐,一面有斜坡,可将投石机推上,于是架起十部投石机朝曹军发射石弹。弹自天而降,在曹军阵营中开花,砸出条条血路,中者无不立马毙命,尸骨烂碎,石弹朝前滚动,便又会压死大片。曹军一时间哀鸿遍野,个个都惊得呆了。高顺接连发弹,曹军死伤惨重。曹操于阵后瞧见,大惊失色,急鸣金收兵。与诸将道:“此何物耶?”郭嘉道:“此必投石机。”曹操道:“不料小儿竟有此物,我军攻城受拙,为之奈何?”郭嘉道:“且先收兵回营,容我思之。” 诸军返还回寨,曹操皱眉不语,众将亦闷闷不乐,投石机威力太甚,若不想些法子,此战只怕又要无功而返。良久,曹操道:“北有袁绍之患,西有张绣、刘表,今高顺又有投石机,不若回许昌。”荀攸道:“不可,吕布去淮南未归,徐州止高顺一人,兵微将寡,此良机不可失。”郭嘉忽然道:“有计矣!”曹操喜道:“计将安出。”郭嘉道:“决泗、沂之水,以淹下邳。”荀攸道:“甚妙。”曹操心乃大悦。于是即命全军移至高处,再遣曹仁、夏侯惇去决水。 高顺在城中望见曹操移兵高地,惊道:“此必要决泗、沂之水来淹我,郭嘉真毒辣也,岂可无视一城百姓之生死。”便遣一人领五百军士去彭城,令陈三主动出击,击破刘备,阻止曹操决水。随而令陷阵营出,与之道:“我受主公大恩,付以重任,无以为报,唯死而矣!今曹军欲决水淹城,妄顾全城百姓,今当出战,击破曹营,以报主公。”即开门出战,领陷阵营直击曹操主营。 曹操彼时正在移军,虽有防备,但难料到高顺竟会突然杀出,曹操急令夏侯渊、乐进来敌高顺。两军相接,各自呐喊,喊杀声中,高顺已是领着陷阵营破开夏侯渊本阵,一路披荆斩刺,如摧枯拉朽般,曹军无法可挡。曹操急速奔走,边走边道:“此陷阵营呼。” 曹军四面八方来围高顺,高顺左冲右突,所向披糜,夏侯渊、乐进、李典皆败。中军之中,曹洪、吕虔护着曹操、郭嘉、荀攸急走。 高顺领着陷阵营一直冲杀了近两个时辰,才率军返回,杀得曹操心胆俱裂,直至退后五十里方止。高顺回城之后,清点人数,折二百余人,余者尽皆带伤,自己也身披十数创,血流不止,当即下令军医医治伤者,自己稍微包扎一番即登城头观看。城外曹军乱七八糟,一片狼籍,死伤多达数千人,更主要的是士气狂泄,勇气被夺,不复再战之力。 且说陈三接到高顺指令,便即整军出城,突然袭击刘备军营,刘备无法抵挡,引军败退,陈三乃遣军赶至决水的夏侯惇、曹仁处,两下里一番厮杀,曹军正在决水,多有不备,被陈三杀得大败而回。 曹操决水之计不成,反受重拙,只得退兵下寨,心情泏丧,郁郁不乐。荀攸道:“我军尚有优势,主公不可自失信心。”曹操乃道:“高顺每料敌先机,此孙武再生亦不过如此,恨不能为我所用,若能得高顺,我愿以十万兵相换。”郭嘉道:“为今之计,当围彭城,攻下邳,刘备兵微不堪大用,当以曹仁将军领兵二万挡彭城陈三。”曹操默然点点头。郭嘉又道:“投石机虽利,但数量有限,而且不便移动,我军当作楼车,高于城墙二丈,令军士站于车顶以弓弩攒射城内。”曹操道:“就依奉孝之言。” 当下曹军大作楼车,十日乃成,令军士站于车顶,挽弓持盾,下面着百人推动,依着投石机射击死角,缓缓朝城墙靠近。 高顺瞧见楼车,先是一惊,观察片刻,乃道:“此物火箭可破。”于是令人制作火箭,待楼车近,火箭齐射,楼车顿时着火,毁损大半。阵后郭嘉瞧见,面容惨白,道:“此吾所料不及也。” 郭嘉来见曹操,道:“楼车被毁,皆吾之过,不过,吾仍有一计,可使人挖地道至城门下,再炸毁城门。”曹操道:“善。”于是着数拔军士于寨营后开挖地道,寨前立满栅墙,以作掩护。然后每日挥军攻打,一如继往。 第54章 之怒 吕布府,吕雯被关在自己闺房,严夫人严令不得放她出去,吕雯大哭大闹,严夫人就是铁了心不开门。貂蝉前往劝道:“雯儿年少,恐经不得关闭,再不放她出来,恐生祸事。”严夫人道:“外面糜战不息,曹军昼夜攻城,夫君又抛下我等远离,高顺独臂难支,我等恐见不到夫君矣!雯儿独不懂事,偏还要去寻高顺,如今外头这等情形,你教我哪敢让她出去?她向来听你教训,你替我去劝劝罢!”貂蝉道:“我瞧高将军会守住城池,姐姐勿忧!”严夫人摇首道:“夫君将我等轻托他人,一朝有变,不复为夫君妻子。”貂蝉道:“高将军忠信有义,必不负托。”严夫人道:“你开口闭口高将军,竟如此心向外人,他教魏续守外城,如今身死,岂无半点私心耶?”貂蝉讶道:“夫人何出此言?所谓日久见人心,路遥知马力,高将军忠义之士,教他听了,岂不寒心?”严夫人道:“我心乱矣!雯儿不听话,实在不知要如何才好!”貂蝉道:“想来夫君已在回军途中,姐姐宽心些。”严夫人道:“希望如你所言。”貂蝉道:“我看还是不能将雯儿关住,若她一时想不开,做了傻事,你我如何对得起她?”严夫人惊道:“那快去瞧瞧。” 二人来到吕雯房间,将房门打开,只见人儿已空,房中空空如也,当即色变,找来丫环奴仆,上下追问。原来是给贴身丫环给放出去了。当下将那丫环叫来,重责三十板,与一众奴仆怒道:“还不快将小姐寻来。”貂蝉忙止之道:“且慢,不用如此劳师动众,此必去高顺那儿,待我前去查看。”原来她心想,若是给众奴仆这样一闹,岂不弄得人尽皆知!旁人去找都不好,只有自己去寻才妥当。严夫人道:“哎呀,外面曹军攻城得紧,她这时跑去找高顺,岂不危险。”貂蝉道:“姐姐但请宽坐,妾身去去就来。”严夫人也不敢出府,只得道:“有劳妹妹。”貂蝉于是带上两个丫环去寻高顺。 貂蝉出了府邸,只见外面一片忙碌,百姓不分男女抬着守城物资在街上急急行着,士兵们成群奔走,自这处地方赶到另一处位置,一些骑在马上的将领呼喝指挥着,还有一些伤兵正从城墙上抬下来,安置到伤兵营去。大街上几乎没有歇脚的地方,到处都是人,到处都是忙碌的身影。貂蝉三人走在街上,竟有点无法适从的感觉,外面跟府中根本就是两重天地,用热火朝天、杂而不乱来形容城内最恰当不过。貂蝉好不容易拦住一个士兵,道:“高将军在哪?”士兵匆匆答道:“西门。”貂蝉于是认准方向,朝西门行去。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穿行,费了彼大的功夫才到西门,只见这里更加忙碌,到处都有厮杀的喊声,从城楼上运下来的伤兵也更多,她见到一处巨大的高台,台上架着十几台巨型机架,民伕们将一块块重愈百斤的大石费力的抬到机架上,再猛的拉绞绳,在她不解的目光中,十多块大石头腾空而起,朝城下狠狠砸去,貂蝉猛的吓了一跳,心道若是被这种石块砸中?不敢想象的心悚!城下传出无数声惨叫,显是大石砸中了人。貂蝉又见到一处城墙上,架着几十张床弩,十几个士兵共同操作着其中的一张,将粗长达数丈的巨箭装进去,再猛的发射,巨箭带着一声尖锐的呼啸,朝城外曹军扑去。貂蝉闭上眼睛,这场面实在太血惺,她已经不敢想象。 她费力寻找高顺的身影,终于在一处城楼下,见到他的身影,果然不出她所料,吕雯正在那儿,高顺似乎在和吕雯说着什么,后者只是摇头。 貂蝉心道瞧他二人情形,我要不要去打扰?正犹豫的时候,高顺似乎已经发现了她,碰了碰吕雯,后者眸子里闪过一丝惊慌,高顺折身朝貂蝉行来,抱拳行了一礼,道:“主母来得正好,快将雯儿带回府去,曹军攻城正急,我没时间在此逗留。”貂蝉任敛还礼,道:“高将军且去,雯儿由我来应付。”高顺点点头,转身上了城楼。貂蝉走到吕雯面前,后者目光闪烁,低垂螓首。貂蝉叹了口气,想着自己以前又何尝不曾少女心性,当即拉着吕雯的手,柔声道:“来,随姨娘回去。”吕雯抬头,瞧了一眼城楼,泪眼蒙蒙,无力点点头。她一心来见高顺,却被高顺呵责一番,心中委屈不已,貂蝉语气中充满温柔,顿时心中一酸,差点滴下泪来。貂蝉牵着她自回府去了。 高顺在城头望见吕雯随貂蝉而去,心中顿时松了口气,这时曹军又发起一波攻势,便将全副心神投入到守城当中。箭矢如雨、投石如云,曹军发了疯似的朝前冲,各种攻城武器拼了命的朝前推。高顺异常冷静,瞻顾全局,身边传令兵不断离去,又不断回来,旗号变转,鼓令不歇,曹军攻了半日,被他严密防下。待曹军稍退,急教补充守城物资,又令将伤员抬下,此时伤兵渐多,已躺满一营之地,幸而高顺略懂卫生常识,教令军医尽皆学习,又将伤兵营卫生弄好,召募城中妇女加入医疗队,专门护理伤兵,伤兵因而得救者无数,士兵没有后顾之忧,打起仗起来便格外卖力。 忽然一军士急速来报,原来魏越守北门时被夏侯渊一箭射中,已是命在旦夕,高顺大惊,急令副将守御西门,自己赶去北门。到北门城楼下时,正遇被抬下来的魏越,赶过去拉住他的手,道:“魏大哥,魏大哥。”当是时,魏越正于城头指挥守城,却被城下夏侯渊窥个正着,便挽弓搭箭,朝他射来。魏越不及防备,正中前胸,但他不呼痛一声,而是折去箭杆,仍然坐镇指挥,直至曹军退去,待到身边人来救时,已是失血过多,陷入昏迷。 高顺叫了几声魏大哥,魏越迷迷糊糊竟似听见了,不知怎的,突然有口气提起,睁开眼,见是高顺,勉强笑了笑,微弱道:“高都督来了。”高顺哽咽道:“魏大哥,坚持住,军医马上就过来了。”魏越笑容不退,断断续续道:“吾之一生,随主征战,破鲜卑,战黑山,大小征战千余次,为主尽忠,此生不悔。”说完,双眼一闭,瞌然长逝。众亲兵顿时大哭。 高顺后退两步,早已是热泪盈眶,这样一条汉子,当得起忠义二字,奋然道:“誓替魏将军报仇。”众亲兵大叫:“报仇,报仇。”“誓退曹军。”“誓退曹军。” “愿与魏将军报仇者,随我来。” 高顺大步向前,昂首挺胸,目露坚毅,附和云集者无数。 “我等皆愿随高将军报仇。” 高顺收集全城战马,得四百匹,精选四百壮士,与之道:“魏将军之死,痛哀三军,我今当马踏曹营,替魏将军报仇,众人皆当死战,不负魏将军生前威名。”众皆奋然,遂开城门,引四百壮士朝曹营冲去。 夏侯渊射死魏越,正自得意,曹军攻势稍挫,他却不肯退军,仍是挥军强打,忽然城门大开,高顺引四百骑出,直奔他而来。夏侯渊大惊,急令左右阻击。高顺冲入敌阵,如砍瓜切菜般杀到夏侯渊面前,夏侯渊抵敌不住,抢过一匹马掉头就走。曹军阵脚大乱。高顺紧追夏侯渊,左砍右杀,四百骑如出山猛虎、过海蛟龙,滚滚碾过曹军阵营,曹军人仰马翻,狼狈不堪。 自后督战的曹操瞧见这边动静,急教身边曹洪、许褚领军去救夏侯渊。夏侯渊亦打马朝曹洪、许褚二人方向跑,他被高顺一顿猛追,暗暗生恨,于马背上抽箭搭弓,突然返身朝高顺面门射去。高顺呸的一声,挥刀格开,眼看前方曹洪、许褚来救,便就刀尖朝夏侯渊背心猛的激掷过去,这一击用尽全身力气,那刀便如流星一般插入夏侯渊背心,夏侯渊惨叫一声,伏在马背上,高顺正要上前补上一击,曹洪远远朝他射了一箭,只得于马上腾身避开,抓住一个曹兵夺了他的兵器,再次厮杀。曹洪、许褚领军冲了过来,拼死救去夏侯渊,他两个同时来战高顺,一左一右,三马交错的当儿,却听得两声叫唤,曹洪、许褚各自滚翻下马,原来高顺在那一瞬间钻到马腹之下,提起兵器左边一捅,右边一刺,已是将曹洪、许褚两个的战马捅死、刺死,二人猝不及防,自马背上翻滚下来,急忙在地上一个打滚,费力避开高顺身后骑兵的攻击,各自身披数创,被随后赶来的曹兵救走。 高顺领着四百骑,大杀一通,杀得曹军心惊胆颤,又冲其营垒,毁其攻城武器,曹操大惊之下,急调各路军马上前,高顺又与之厮杀一通,才领着四百骑回城。城上欢声大作,擂鼓喧天,俱呼“高将军神威,高将军威武。” 曹军经此一败,军无战心,夏侯渊重伤,曹洪、许褚皆负伤,被高顺四百骑杀死杀伤两千余人,吓得曹操连续数日都不敢再攻城了。 第55章 寿春之战 55章寿春之战 吕布在寿春,知周瑜屯合肥,孙策据丹阳,乃议征合肥,正商议间,人报徐州有变,曹操起步骑十万来攻徐州,吕布急止合肥之事,改议徐州之战。吕布道:“曹阿瞒可恨,竟敢趁我州空虚,将兵来犯,吾誓灭此贼。”陈宫道:“徐州不容有失,主公当领兵救下邳。”吕布道:“此地何人镇守?”陈宫道:“张辽张文远可。”吕布乃问张辽,“南有刘勋,东有周瑜、孙策,文远可愿为吾镇守寿春?”张辽道:“固所愿,未敢请也。”当下计议定当,留张辽守寿春,陈兰、雷薄副之,予守兵一万,吕布亲率大军回救下邳。 且说周瑜接报,知吕布率军回徐州,乃喜道:“此天助我也。”遣人告之孙策,与之道:“吕布即去,淮南属将军也。”孙策大喜,即日整兵渡江,与周瑜合兵一处,共计士兵三万余。孙策对周瑜道:“公瑾,吕布如何得了寿春,我尚未全知也,公瑾可知其故?”周瑜道:“先前高顺杀袁术,于城中留有密道,布军循密道而入,反手间取了寿春。”孙策感慨道:“又是高守义,此人实乃我生平劲敌,日后定当一决雌雄。”周瑜道:“寿春与庐江,唇齿相依,刘勋此人贪婪无度,吕布即去,便可诱使其攻寿春,我再于中取便,先取庐江,再图寿春,大事济矣!”孙策道:“公瑾妙计。”即差孙静往说刘勋,对他道:“曹操雄兵十万去攻吕布老巢,布危在旦夕,寿春兵微将寡,又彼多钱粮,将军龙凤之姿,兵多粮广,取寿春只在反掌之间,将军若起大军,孙将军愿为辅助,助将军一臂之力,事后只求些粮草。”刘勋大喜,先前又小胜太史慈、甘宁一场,更是不将寿春放在眼里,吕布即去,再无惧意,当即收整兵马,前后五万来攻寿春。其幕僚刘晔劝道:“寿春城池坚固,吕布虽去,却仍有精兵把守,张文远又非无名之辈,愿将军三思。”刘勋不听。孙策见刘勋出兵,便派部将韩当、程普将兵屯在寿春与庐江之间。 刘勋将兵即往,于途胁裹乡民,得众十万,将寿春围住,团团攻打。一连攻了三日,城坚池深,徒增伤亡,乃收兵下寨。是夜,在营中安坐,刘晔来见,与之道:“我见营中并无戒备,故来见将军,望将军安排巡夜,加强警戒。”刘勋从之,当夜无事。次日攻城,令军士大作井阑、云梯等攻城武器,驱赶乡民,一起攻城。城上矢石如雨,鼓声如雷,勋兵多为胁裹乡民,不是真心攻城,半日下来,死伤无数,徒然无功。刘勋大怒,在阵后连斩数人,将乡民赶到城前。 城上张辽虽不忍,但不敢容情,矢石骤发,将城池防得滴水不漏,战至天晚,勋兵无功而退。张勋伤亡虽众,却全然不放在心上,与诸将商议来日如何再攻。当夜张辽于城中苦思破敌之计。 次日一早,勋兵拉开阵势,准备攻城,张辽于城头大声道:“刘勋何在?”刘勋策马上前,在城下道:“我便是刘勋,你是何人?”张辽道:“我乃张辽张文远。”刘勋笑道:“无名小卒,何不早降。”张辽道:“要我降也可以,你先退兵,容我思量一番,来日再作定论。”刘勋道:“你若真愿降,便依你。”当下传令收兵回营,刘晔劝道:“恐防有诈。”刘勋不以为意,道:“我十万大军在此,彼见我军势大,投降乃是正理。” 陈兰、雷薄听得张辽要降,急忙来问,道:“张将军当真要降刘勋?”张辽道:“非也,但使计耳。”二人乃解。 周瑜见刘勋收兵回营,乃对孙策道:“此张辽诈降之计也,今晚他必来劫勋营。”孙策道:“那我们救是不救?”周瑜道:“不然,将军当取庐江。”孙策笑道:“便是依先前之计了。”周瑜亦笑。 且说当天晚上,刘勋在营中勒令掳来的女子献舞,与诸将同观,饮酒作乐,好不自在。刘晔心思沉重,走到营门口时,听到内面****,眉头更紧,来见刘勋,劝道:“将军不巡夜守营,却在此饮酒作乐,此取祸之道。”刘勋不悦道:“此人真扫兴,左右轰出营门,不许他入内。”刘晔仰天长叹,道:“不听吾言,死期将至。”刘勋大怒,起身要斩刘晔,左右劝道:“刘子扬甚得民望,杀之不祥。”勋乃忿忿而止。 当夜刘勋喝得铭钉大醉,抱着两女子呼呼大睡,至三更时,营中火起,喊杀声大作。刘勋自睡梦中惊醒,急披甲提剑,先一左一右杀了两女子,朝外冲去,只见寨内寨外已混乱不堪,张辽正大举劫寨。两副将急奔而来,道:“事已不济,将军快走。”刘勋上马,打马便走。 刘勋营本就多胁裹而来的乡民,张辽趁夜袭寨,不仅不抵抗,反而开寨来迎,全都帮张辽攻击刘勋士兵,众人一起放火烧营,勋兵混乱不堪,更兼大部分都在睡梦中,于是被烧死、杀死的,不计其数。 刘勋好不容易收拢一些残兵朝营外冲去,正撞上张辽飞奔而来,两马交错,辽斩勋于马下,随即杀散这队士兵,割下勋头,于马上高声道:“刘勋已死,余者投降免死。”身后部属跟着他一起大喊,于是勋兵纷纷投降,只余少部分朝庐江方向逃去,约三、五千人。这些人皇皇正行间,突然左边一军,右边一军同时杀将出来,正是孙策先前留下的韩当、程普二军,这些残兵见状只得降了二人。周瑜本来要用韩当、程普在此截杀刘勋,不料刘勋已被张辽杀死,但得了这些残兵,让他们去叫开庐江城门,竟不费一兵一卒就取了庐江。 张辽大破勋营,杀至天明,方下令打扫战场,将降兵押回寿春,约一万余人。忽众兵士缚一人而来,至张辽面前,喝令跪下,那人呸了一声,对张辽道:“庸奴,有种杀我。”张辽怒道:“你找死耳。”执刀要杀,那人含笑卓立,毫无惧意。张辽心道:“此壮士也。”乃亲解其缚,道:“先生非常人也,乃何屈事刘勋?”刘晔道:“但尽人事,听天命也。”张辽于是引为上宾,同入寿春。忽然,军士来报,言一军打孙字旗号,拦住去路。张辽急打马上前,遥见一军,急急而来,张辽喝道:“此孙策也。”号令全军,准备接战。 来人正是孙策,他与周瑜议定,一个去取庐江,一个于寿春城外寻找战机,策见张辽大破勋营,便引军前来,只是天晚不便参战,且有心保存实力,至天明时,才出现在张辽面前。二军相遇,也不答话,孙策即引军攻来。张辽接着,二军顿时混战起来。 战阵之中,张辽与孙策大战五十合,不分胜负。但张辽毕竟战了一夜,孙策以逸待劳,士气正虹,再斗几合,张辽渐渐抵敌不住,其属下部将也纷纷败退。城上陈兰、雷薄遥见城外战事,即开城门,各引兵来救张辽,两方合一,孙策兵士抵敌不住,孙策只得虚晃一击,引军败走。 当下张辽谢过陈兰、雷薄,三人引军回城。 第56章 血战下邳 56章血战下邳 周瑜即取庐江,收众三万余,获刘勋、袁术等家眷,术子袁耀一并在列,乃接引孙策入城,商议攻取寿春。周瑜道:“寿春孤悬于外,外无援军,内缺兵粮,我等将城也围住,张辽坐吃山空,粮尽必然投降。孙策道:“兵法云:十倍而围之,我军仅得六、七万,尚不足十倍。”周瑜道:“我军当于城外,以连环寨锁住各处要道,再遣精兵把守,兵马勿需十倍,五万人足矣。”孙策称善,乃征调十万民伕在寿春城外大造营寨,再以兵马四侧守定。张辽兵少,不敢轻出,唯派一小校引数十人突出围困,役投徐州去了。 且说高顺在下邳,以四百骑冲击曹营,大胜而回,曹军士气被夺,只得暂缓攻城。曹操用郭嘉计,挖掘地道,直通西门城楼,算计好距离,再在地道里撑以木桩,然后横向挖掘,以木材寨住。看看时日得当,再挥军攻打,同时地道中焚烧木材。未几,城楼崩塌,破开一个大口,曹仁、夏侯惇、许褚、乐进、李典尽遣兵朝缺口冲来。 西门处,高顺虽惊不乱,喝令城上弓弩手尽快集中到缺口,陷阵营、四百骑及城中精锐尽出,各持长枪,堵住缺口。曹军蜂涌而来,以弓弩攒射,万箭射去,尽皆倒地,但有漏网之鱼,长枪向前,一个个搠死。 曹军有此空隙,哪会舍过?前赴后继朝缺口冲来。缺口虽大,但有残垣败砖拦着,曹军进来,也得伏腰弓身、小心冀冀。高顺以弓弩手在缺口两侧城墙及前方摆下弓弩大阵,轮番射箭,曹军虽不断进来,却又不断倒下,此处地方,竟成了活生生的搅肉机,霎那间,伏尸上千,只是曹军杀红了眼,阵后鼓声大作,毫不停歇的朝缺口处冲。 缺口处,尸如堆积,逐渐形成一座小山,缺口外,许褚大吼一声,拔开前面数人,提盾持刀跃上尸堆,大喝道:“都给我上来。”几十个曹兵一齐冲上来,给他结盾掩护。许褚一边磕开箭矢,一边朝前猛冲。箭如雨下,他身边几个曹兵顿时中箭。他连纵连跃,不断挥刀提盾,十数息的功夫,竟从尸堆中冲下,跃到长枪兵面前,左砍右杀,顿时给他杀了数人。 高顺这边,眼见许褚突然冲近连杀数人,急忙提刀冲了过去,暴喝道:“许仲康,你家高爷在此。”许褚砍断几柄兵器,二话不说,挥刀来攻。在他身后,曹兵大呼大叫,不断冲了进来。高顺奋力一刀击在许褚盾上,高喝道:“陷阵营,击敌。”陷阵营长枪斜举,齐声呐喊朝曹兵冲去,噗噗声中,十数曹兵同时中枪。两边在缺口处混战,弓弩手便将箭射到缺口后面。曹兵结起大盾,徐徐前进。城墙上缺口两边的守兵扔下石块,砸盾击人。 战争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白热化的程度,高顺与许褚大战,身披数创,犹不肯退。陷阵营、四百骑及其他枪兵与曹兵血腥肉搏,寸步不让。曹仁、李典、乐进、夏侯惇都从缺口处杀了进来。陷阵营死死挡住,几乎每一刻都有人倒下。 双方杀红了眼,丧失了意识似的,只知道机械般砍杀。杀到后来,曹兵死了一批又一批,尸体越堆越高,但仍是不断往内挤,差不多要将缺口填平,前前后后,共有五千多具尸体,当真是血流成河,犹人间地狱。 从早到晚,曹兵不得寸进,高顺胸口中了一刀,却也在许褚腿上斩了一击,二人各自负伤,却都没有言退。这个时刻,全城的精兵都已到了这里,成廉及诸将亦赶了过来,牢牢将这缺口守住。便是城中百姓,也纷纷赶了过来帮忙,或搬运箭矢石块,或于城上朝曹兵砸石头,泼火油。 成廉征集了数千民勇,给每人发一杆长矛,若是曹兵冲破防线,这些民勇便要舍生忘死,与曹兵同归于尽。 曹兵在这处缺口毕竟难形成局部优势兵力,挤在缺口处,还要遭受缺口两边城墙上的攻击,所谓一鼓作气,一而再,再而哀,曹兵从早攻到晚,不能打破缺口,攻城的那股气势便泄了。冲入内面的曹军诸将,虽然勇猛,但面对陷阵营、四百骑及众士兵的悍不畏死,以命搏命,个个受伤,乐进被一枪刺中了腹部,重伤退去战场,夏侯惇左肩被打烂,曹仁小腹划伤,李典背上更是被砍了三刀,这种血惺肉搏战,曹军就算人再多,再不畏死,在这这种惨烈的伤亡当中,锐气也慢慢被消耗了。反而高顺这边,倘若城破,便是妻小不保,个个都舍生忘死,一些士兵受重创之后,就会选择和曹兵同归于尽,仗打到现在,曹兵先抵受不住,伤亡太大,不得不退去战场。 曹操在阵后瞧不见城内的情形,但当乐进重伤被抢过救下来时,便明白缺口那里遭受了高顺军的猛烈反击,但他仍然坚持出击,一直从早打到晚,进去的曹兵就没有再出来,而缺口仍牢牢掌握在高顺手里,心,顿时就凉了。 夏侯惇左肩被打烂,退去战场,来见曹操,惨然道:“退兵吧!主公,太惨了,死伤太惨了。尸如堆积,血流成河,再打下去,我怕我军顶受不住了。” 曹操闭目长汉,有心发作,要将夏侯惇治罪,但那股气却提不起来,旁边郭嘉、荀攸垂首不语,仗打到这份上,还打不打,全凭曹操一句话。 “退,退兵。”曹操终于下令,眼茫中尽是不甘。为什么,既然缺口已经打开,为何这么多曹兵却冲不进去?他不甘心。等过了今晚,高顺便可修复缺口,来日再攻,又怎么攻得下?想我曹操自起兵以来,灭黄巾、攻董卓,迎汉帝,征战千百次,兵锋所指,无不披麋,为何一个下邳,一个高顺,却如此难攻,我雄兵十万,良将数十员,粮草充足,兵员精良,却攻不下一个下邳。我不甘心,我曹操不甘心。 鸣金之声响起,曹军逐渐退出战场。许褚与高顺杀到现在,都有些筋疲力尽,奋力一击,各自退开,许褚深深瞧了高顺一眼,扭头就走,几名士兵要追,高顺道:“让他走罢。” 曹兵终于退了,他高顺也快顶不住了,但他还不能倒下,急令民勇上前,将尸体搬开,区分敌我,曹兵放在一堆,自己人则抬到后方,准备好生安葬。守兵们终至歇一口气,个个坐到地上,平复那紧张的心情。 伤兵被前来的百姓抬走,热腾腾的馒头、大饼被协助后勤的百姓送了上来,塞到每个守兵手里。高顺与成廉调换防守,让城上城下血战一日的守兵下来,换上另一批生力军,这些士兵将去营中休息。 高顺看着眼前的血战之地,眼眶一热,眼泪禁不住夺眶而出,虽然挡住了曹军,但陷阵营却死伤殆尽,活着的,已没有了几个,四百骑亦是,他们个个都看着高顺,眼神中有太多心酸、痛苦和不舍。 “不,别碰我兄弟。”一个活着的陷阵营士兵突然狂叫着推开两个百姓,紧紧抱住一具尸体,同时嚎陶大哭。余下的陷阵营和四百骑也止不住,一个个抱头痛哭起来。 高顺唯有上前安慰,他是主帅,外面曹兵未退,绝不是悲伤的时候,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做。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道:“我们的兄弟,没有死,他们在我们心里,将永远的活着。”那人抱住高顺,哭道:“大人说的是,我,我就是忍不住想哭。” 高顺重重搂了他一下,道:“好兄弟,让我们一起去送兄弟们最后一程。” 成廉走了过来,在高顺肩膀上拍了一掌,这里的一切,就先交给他了。 第57章 伤兵营、心理战 血战之后,便是各样的善后工作,受伤的创口也只是匆匆包扎一番,好在他身穿甲胄,许褚当时这一刀给他卸去不少力道,堪堪深约两厘米。许褚也没讨得好去,他腿上那一刀,不将养个数月,也不能完好如初。各种清理工作完成之前,高顺便先在伤兵营中躺着,一切事务暂交成廉。守城守到这份上,泗水寨破,魏续死、魏越又战死,陷阵营更是损伤殆尽,可谓惨烈至极。希望吕布能早点回军,到时凭着吕布手下那些生力军,战局即可发生根本性逆转,而不是坐困城池。不过,高顺仍有后着,曹操,咱们等着瞧。 高顺在伤兵营当然不能一味闲着,顺便承担起了探视伤兵的工作,并将各种所知的医治措施告知军医,以及召集来的医护队。好在他事事有先见之明,创伤兵医护队,大规模培养军医,修建宽大的伤兵修养营,种种措施让他的伤兵营并没有想象中的哀嚎遍地,臭不可闻,而是干净整洁,每个伤兵都有护卫员打理,一些重伤兵面前,那些好心的大小娘子正与他们说着话,缓解他们压抑的心情。高顺缓缓走在伤兵营,看见这些即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心头沉甸甸的。这些人大都来自流民和贫民,他们才是他的真兄弟,其他世家大族都是狗屁,他要依靠这些流民和贫民,培养他们,使之与他成为一体。 “大人,大人。” 高顺走到哪里,哪里都会响起敬仰的声音。高顺以四百骑大破曹营,又硬是将曹军破开的缺口死死挡住,这些功绩都让这些士兵瞧在眼里,记在心里,他们对高顺除了崇敬还是崇敬。这些人不懂太多道理,只知道高顺没有亏待他们,就算受伤之后还有这么好的地方养伤,甚至还有小娘子来说话,所谓士为知己者死,老百姓纯厚朴实,谁对他们好,他们就加倍对谁好。 高顺含笑致意,时而与众伤兵讲些笑话,将他们的心情大为舒缓,众伤兵在他面前,胆子很大,很放得开,与他言笑而毫无拘束,这便是高顺有其亲和力的一面。他沉稳、成熟,待人致诚,对吕布忠心耿耿,对部下威严之余,又有关爱,对百姓毫不摆架子,将他们当作自己人,百姓父母即己之父母,百姓儿女即己之儿女。久而久之,高顺在徐州的民望便会越来越深。 一些小娘子瞧着高顺,眼中尽是羞涩皆期盼,她们佩服这样的汉子、英雄,只盼能找到这样的如意郎君。高顺在伤兵营巡了半圈,迎面遇上貂蝉、吕雯及一些丫环仆从,丫环仆从手里端着从伤兵身上脱下来的血衣,不禁一惊,赶忙行礼,道:“见过主母、大小姐。” 貂蝉、吕雯也是一惊,后者即而一喜,貂蝉道:“高将军免礼。”高顺瞧着丫环仆从的手上,不解道:“主母何以前来?”貂蝉微笑道:“身为主母,城中大战,各位士兵为主尽忠,拼死守卫下邳,我岂能不来,顺便也替下邳做些事情,我们妇道人家,即上不得城池,也扛不得兵器,只有来这伤兵营帮帮忙了。”高顺深深躬弓,佩服道:“主母义也,只是大小姐怎么也。”貂蝉道:“雯儿一向黏我,我来她自然来了,不过,身为主公女儿,前来探视伤兵、做些事情也是好的。”高顺道:“是、是。”看了吕雯一眼,后者咬着嘴唇不看他,许是还在生怨气。 貂蝉道:“高将军且忙,我等将这些衣服洗了,再来帮忙。”高顺连忙让开,道:“有劳主母、大小姐,送主母、大小姐。”貂蝉一行从他面前经过,吕雯走过之后,终是忍不住回头看了高顺一眼,高顺报以苦笑。 探视完所有伤兵,天色已经很晚了,各处地方都亮起了火把,将整座城池照得如白昼一般。缺口那儿更是加紧清理、施工,将缺口堵上修好,一夜功夫虽不能让它完好如初,却也能让曹兵再冲不进来。各处城头依然是紧张戒备,城内更是加强巡夜,谨防细作和内奸,一些世家大门口,高顺直接派兵看管。高顺与成廉聚在一起,细细盘算城防有何差漏之处。 残存下来的陷阵营及四百骑给整合到一起,仅有四十几人,高顺再不会将他们派上战场,这些人当是最后的种子,为将来再培养一批陷阵营起关键作用。陷阵营本来是精锐的重骑兵,当用来冲锋陷阵、破寨拔营,而不是当步兵守城用。只是吕布军中战马奇缺,除了吕布直属的三千骑以及张辽的雁北骑,能用作战马的少之又少。更兼陷阵营是一只重骑兵,对战马要求更高,吕布自长安被李傕、郭汜击败,一路流亡,历经袁术、袁绍、张扬,又在兖州与曹操大战数十场,陷阵营的战马早损耗得七七八八,一直得不到补充,才只能当成步兵用。待徐州稳固,钱粮丰盛,便是大力发展陷阵营的时候。 当夜无事,次日天明,高顺将清理出来的曹兵尸体用马车装着,一车一车,共计二十多车,于城头朝曹营喊道:“且叫曹操出来答话。” 没过多久,曹操披挂而出,众将一齐拥族,来到城下,对高顺道:“小儿有何言语?是否准备投降。”高顺大笑道:“曹贼,你倒是真会妄想。”曹操怒道:“竖子敢尔!”高顺道:“昨日多谢曹大人送份大礼给我,只是我高顺向不受馈赠,曹大人的礼物只好当面归还了。”曹操众人皆凝惑不解,唯郭嘉、荀攸深感不妙。 高顺道:“未知那五千曹兵的尸体,曹大人要是不要?”此言一语,曹军众将尽皆愣住,昨日攻城之血战立马浮上脑海。曹操脸上阴晴不断,这五千曹兵尸体要吧,众目睽睽之下,曹兵必然士气大伤,若不要吧,怎么面对身后曹兵? 曹操半响不语,身后诸将纷纷交头接耳,一些士兵更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所措。不过,曹操终究是曹操,突然放声大笑,笑了半响,道:“高将军即然如此仁义,我曹孟德又岂能不如人,即如此,多谢高将军了。” 高顺盯着城下看了一阵,对身后道:“开城门,将马车拉出去。” 士兵照办,城门大开,载着尸体的马车一辆接一辆缓缓出城,在曹兵的目光下渐渐来到他们面前。一车一车的尸体,触目惊心,惨不忍睹。许多曹兵面露不忍,心中更是大惧,一些胆小的甚至转身吐了起来。 曹操脸色由晴转阴,又由阴转晴,对左右道:“还不快将我军壮士接回家。”左右急忙派出士兵接过这些马车,缓缓往回拉,曹操狠狠盯了城上一眼,打马回转。 到了营寨,曹操下令大筑高台,将五千尸体集体焚烧,同时亲率诸将祭拜,为了激励三军,与之道:“此间兄弟,皆死于高顺之手也,他们本已投降,本来可以有条活路,奈何那高顺人面兽心,竟痛下杀手,一个一个将他们都杀死,此等人间恶魔,我曹操誓灭之。呜呼!众兄弟走好,呜呼!魂归来兮、归来兮!”曹操大摆祭坛,祭拜三日,痛哭流泣,却又于言语中颠倒黑白,泼污高顺。大部分曹兵没有进过缺口,自然不知内面真情,被曹操情绪感染,个个恨高顺切齿,恨不得立马杀上城去将他跺成肉酱。 第58章 吕布军至 且说吕布引军回救徐州,有众三万余,骑兵三千余,为防夜长梦多,布乃亲领三千骑兵,率太史慈、甘宁二个日夜兼驰,朝下邳急赶,留陈宫统领后军徐徐前进。这一日,马至濉水南岸,侦骑来报,言对岸发现曹军动静,打徐字旗号,约五千余人,步骑混编,吕布心道此必徐晃徐公明。原来,曹操教徐晃、于禁去敌藏霸、昌狶,藏、昌二人不是徐晃、于禁对手,加之程昱使计,二人中伏大败各退回郡县自保。徐晃、于禁乃引军来助曹操。操斥侯探得吕布率轻骑前来,便令徐晃领军屯于濉水北岸,日夜提防,又教于禁取了濉水重镇睢陵,与徐晃相互呼应,欲击吕布于濉水。 徐晃早让人将船只收尽,吕布无船难度河水,便打算去睢陵伐木造船。遣甘宁领三百骑先行探路,自己与太史慈于渡口扎下。未几,甘宁回转,言于禁已取了睢陵,大军不得入城。吕布无奈,欲引军西走,太史慈道:“不若分兵两路,一明一暗,明者走『取虑』,暗者走『下相』,曹军以为我走『取虑』,则从『下相』过也。”吕布以为然,便教太史慈、甘宁二个,打帅字旗号,走『取虑』城去,自己领一千骑兵隐去旗号,密走『下相』。 徐晃探得甘宁、太史慈二人形动,果然上当,以为吕布走『取虑』城,当即引军西移。吕布从『下相』得过,即挥军直取徐晃,当是时,徐晃屯于河口,与对岸甘宁、太史慈遥遥相对。布画戟、赤兔,一马当先冲入晃营,东挑西劈杀得曹军人仰马翻。甘宁、太史慈两个,早作了渡河之船,见机大举渡河,徐晃首尾难顾,只得引军败走。待于禁领兵来救时,甘宁、太史慈两个已是过了濉水,与吕布合兵一处。 布大胜徐晃,即挥军前进。晃引败军来见曹操,备言吕布用计之事,曹操道:“吕布轻骑来援,兵马不过三千,吾有大军十万,何愁破不得吕布,许褚、曹洪何在?”许褚、曹洪二人当即应声,曹操道:“你二人即领一万人前去敌败吕布,若不胜,提头来见。”二人领命,点兵前往。 至泗水南,与布军相遇,布纵马提戟,万军中正遇许褚,当即大战起来,战三十合,不分胜负。左边太史慈、右边甘宁引军冲阵,曹洪抵挡不住,纷纷败退。吕布见曹军败退,哈哈大笑,横戟乱扫,舞得如银龙一般,许褚越挡越吃力,当的一声,手中短戟被吕布磕翻,再战十合,打马便走。吕布笑道:“许仲康,何故走耶?”策马来追。曹兵拼命拦住,许褚方才得救。吕布、太史慈、甘宁冲杀一阵,忽然左右呐喊声至,原来曹操已亲自领军一左一右杀了过来。许褚、曹洪拔转马头,令诸军稳住阵脚挡住吕布。吕布见曹操来围,与众人道:“众军士,随我杀出。”策马横戟,在乱军中杀出一条血路,太史慈、甘宁两个亦勇猛非凡,三将合力,曹军抵抗不住,教吕布领着军马从血路中冲了出去。 吕布冲破曹军,渡过泗水,直走下邳,将欲入城,太史慈谏道:“曾与都督讨论过曹军攻徐州之战,都督言道若有一军驰策于外,专断曹军粮路,则曹操不战自溃,今我军轻骑于外,都督坚守于内,则曹操卒解。”吕布欣然允之,即折转方向,全军朝曹军后方行去。 曹操大军合围,仍是走了吕布,好不恼怒,问计左右,道:“吕布即来,我军难以为继,为之奈何?”荀攸道:“唯今之计,唯有先谋吕布。”曹操道:“如何谋之。”荀攸道:“彼不入城,乃是想劫我军粮道,可教许仲康率军保护粮道。”曹操言是,郭嘉补充道:“下邳当围而不攻,吕布若劫粮道,我军当诱而围杀之。”操乃用二人谋,先教许褚领军一万驻扎在粮路要道,又教徐晃、曹洪、夏侯惇几个各引兵前去,伏于山岭,专待吕布前来。 高顺于城头望见曹军动向,思虑一阵,与左右道:“曹军有变,数支军马离去,恐是主公援军来了,我当设法接应。”让人叫来成廉,与之道:“我料主公已至,曹军才急调兵马应付,曹操多诈,恐主公中伏,我欲前往彭城,那儿尚有精兵万余,先破彭城之围,再接应主公于外,你看如何?”成廉道:“都督向来料事如神,尽管前去,下邳当由老将守御。”高顺乃让成廉帅全城,自己引数十壮士于夜偷偷降下城墙,潜往彭城去了。 曹操一心对付吕布,更何况兵马调动,防守必然没有那么严密,高顺精于潜伏隐逸,便毫发未损去了彭城。 彭城有左右卫城,曹军将领曹仁领兵两万围彭城,只将兵马驻于要道,刘备虽然也屯兵于此,但显然作用甚小,高顺一行又趁夜潜至彭城城下,朝城头上叫道:“我乃高顺,快开城门来。”城上士兵大都认得高顺,举起火把瞧见,一个个又惊又喜,一面飞报陈三,一面将城门放下。高顺入了城池,与陈三见着,道:“我从容入城,可见曹军防备不严,你快整备兵马,与我连夜袭营。”陈三道:“属下这就去。” 于是领了三千精锐劲弩手,偷偷打来城门,高顺心道刘备为报弟仇,必然日夜用功,更兼关羽有万夫不挡之勇,袭其营寨风险太大且无甚意义;曹仁虽是名将,但必不将陈三放在眼里,纵有防备却必不严密,否则我如何进得城来,我用火箭烧其营,杀他个措手不及。定计之后,一行人便悄悄朝曹仁主寨摸去。待到二箭之地时,被曹兵发现,那人高喝敌袭,高顺便令点燃火箭,冲向曹仁营寨一齐施放,顿时将寨门燃着。曹仁确实有些防备,但心中却缺少警惕,骤然火起,难免惊慌。惊慌之后急令灭火迎敌。曹兵将寨门推开,纷纷冲了出来,却给一轮又一轮的火箭射翻。高顺精于弓弩之道,更兼彭城的士兵都是他一手训练,更是善于配合,一轮接一轮的飞箭,射得冲出来的曹兵个个如刺猬一般,惨叫连连,葡伏倒地。未几,大火将营寨都烧了起来,高顺趁机抽出长刀,喝令道:“诸军听令,冲近营门,朝内施箭。” 弓弩手轮翻上前,曹兵根本阻挡不了,待到弓弩手将火箭射到营内,焚其营帐时,曹仁已是回天乏术。只得弃了营寨,在左右亲兵的护卫下逃了出去。 高顺趁势扩大战果,将曹仁屯在主寨中的粮草尽皆焚毁,然后领兵去击曹仁侧营。刘备在营中闻得曹仁寨乱,火光冲天,大惊失色,心知不妙,当下与云长道:“曹兵乱矣!此必高顺至此,我等当速回沛县。”关羽道:“何不领兵去救曹仁。”刘备摇摇头,道:“我军兵微,去救曹仁必反受高顺攻击,我观曹仁不是高顺对手,保存实力要紧,走罢。”连夜引军退回小沛去了。 曹仁惊慌失措,逃到侧营才堪堪魂定,又见高顺攻来,只得勉强应战,无奈高顺以弓弩火箭攒射,寨中多是易燃之物,不消片刻,营中又是火起,曹仁无奈,只得再弃营而走。至此,再也不敢停留,率着残兵败将走下邳曹操那去了。 次日,曹仁见着曹操,俱言高顺袭寨之事,心下皇皇,面无人色。曹操厚言抚慰令去休息,遣退所有人,一个人呆在帐中不出。他对高顺,又爱又恨,夏侯惇、曹仁哪个不是一时人杰,郭嘉、荀攸哪个不是智计无双,偏偏高顺,偏偏就是他令自己数番吃鳖,其中苦闷谁能知之? 第59章 曹操退兵 彭城之围即解,高顺乃遣探马往曹军粮道上去,侦骑四下往来,探听消息。探得曹军主要粮草从陈留而来,乃率军攻破萧县,屯兵城内。曹操粮草主要从水路入梁国,再转陆路往下邳,然后屯于吕县。许褚领兵驻在吕县要道,高顺便放弃攻打吕县,转而攻占上游水陆要道萧县。萧县即破,曹军梁国一路的粮道便断了,曹操后方总管荀彧只得改从陈郡、谯郡境内运送粮草。时值春夏,野外无粮,梁国境内梁路被断,曹军一时无粮,只好遣军入乡野民间抢粮。 且说吕布定下劫粮之计,便即朝曹军屯粮要地吕县而来,许褚抢先一步,于要道建寨,吕布以飞骑射营,许褚结大盾还攻之,遣骑出击,布边走边还射,绕营射杀,曹骑纷纷倒地。四下里,夏侯惇、徐晃、曹洪领兵过来,吕布从两军间隙中杀将出去,飞骑攒射,曹军难以抵挡,教他从容去了。 徐晃与诸将计议道:“可于寨前多挖陷井,吕布再来必落陷中。”众皆以为然,于是令人环营挖陷。不二日,吕布再领兵来,环营飞射,突然喊杀声中,布跌入陷马坑中。曹兵四面八方围来,吕布奋力一跃,赤兔长嘶一声,连人带马冲出坑顶,立马挥戟砍杀,立杀数人。但是身后连环数响,不知有多少军马落入坑中。吕布奋力厮杀,前后相救。一将从坑中跃起,立于平地,曹兵围来,手刃数人,步行砍出一条血路,正是甘宁。太史慈领兵在后,所以未曾陷坑,事发时,就于马上挽弓搭箭,四面射杀曹兵。落入坑中骑兵纷纷爬起,执刀步战。吕布前后冲突,将众落马士兵聚在一起,夺过一匹战马与甘宁,与他两个并杀条血路,往西北而走。太史慈断后,飞箭连珠,曹兵竟不敢冲过来。 行了一段路,忽路旁冲来一军,吕布急策马横戟,打马上前,视其旗号,竟高顺也,当即大喜,往前迎着。原来,高顺探得吕县有大战,即引军前来,刚好与吕布相遇。主臣相见,自然一番客套,又与太史慈、甘宁二个见着,当真是喜笑颜也开,四人引兵回萧县,俱道离别之事。说到下邳血战,陷阵营伤亡殆尽,吕布亦禁不住长吁,捉着高顺的手道:“非公,则徐州不属鄙人矣!”众皆默然一阵,高顺道:“主公即来,料曹操不敢再攻城,战争已从攻城战易为野战矣!曹军远来,必然与我争夺粮路安畅,今许褚即屯吕县,当设计破之。” 吕布浓眉一皱,道:“许仲康设陷马坑,折我儿郎,非出一口气不可。”事后计点损失,折三百余骑。甘宁亦道:“不找许胖子好生打一架,我绝不甘心,高大哥向来足智多谋,又想到什么计策?”高顺看了他一眼,笑道:“足智多谋谈不上,只不过比较喜欢思考罢。”太史慈道:“都督又有妙策?”吕布亦看着高顺。高顺道:“还得先去查探一番地形,暂时先不说。”三人同时报以鄙视的目光。 一日后,高顺自外回来,与三人道:“许褚屯兵于当要之口,但有一条小路可绕至其营寨后面,主公明日可领军去找许褚搦战,我则走小路抄其寨后,以火箭烧其营。主公便可趁其后方乱时大破许褚。”三人闻计,皆喜形于色,吕布笑道:“好你个高守义,当真是诡计多端,就依你这妙计。”甘宁、太史慈二人皆言好策。高顺道:“只是徐晃、夏侯惇等人驻散于外,主公去搦战许褚,其必来相救,若被其围住,反而不妙。”吕布奋然道:“我怕得谁来?便是他们一齐上,我也不怕。”高顺道:“主公当摆下品字阵,中间伏以弓弩,若其四面来围,万箭齐发,我再循小路返回,率军攻其后背,则曹军必败。”吕布欣然道:“就依守义妙计。” 当下计议定当,次日一早,吕布领着甘宁、太史慈摆下品字阵来至许褚寨前,放声搦战。许褚性猛之人,怎会不出战?当即披挂上马,点齐兵马出寨。吕布策马上前,以画戟指着许仲康道:“败军之将,敢与我吕布再战否?”许褚大怒,道:“有何不敢。”拍马舞刀,朝吕布冲来。吕布亦打马上前。两个就在两军阵前刀戟相交,大战起来。吕布有意拖延时间,便不施全力,与许褚斗了一百回合,不分胜负。许褚座骑不济,拔转马头返回本阵,换了一匹马再次冲了过来。刀戟相交,再与吕布大战起来。性猛处,放声吼叫,声如巨雷,只教两边军士都看得呆了。 吕布心道好一条勇猛的汉子,不愧有虎痴之称,再斗了五十回合,许褚寨后忽然火光冲天,有人在后面放声呐喊,吕布心头大喜,知是高顺得手,手下当即施力,许褚遮架不住,又兼营寨失火,当即败下阵来,掉头就走。吕布道:“虎痴休走。”拍马舞戟来追。身后甘宁、太史慈亦挥军攻打。许褚军大败,四散乱走。忽然,一声梆响,左边徐晃、右边夏侯惇,后面曹洪纷纷领兵赶来。吕布将兵驻住,品字中心处,看看敌兵接近,弓弩手一齐放箭,顿时将曹军射得人仰马翻。吕布喝道:“此时不攻,更待何时?”品字分开,太史慈、甘宁各引一方朝徐晃、夏侯惇杀去。吕布于军中寻着许褚,拍马舞戟追了过去。 徐晃、夏侯惇、曹洪领兵与太史慈、甘宁杀了一阵,忽然阵后大乱,原来高顺亦领兵杀到。曹兵哪里还抵挡得住,被两边弓弩手乱射,无一不惊,无一不惧,四下乱作一团。徐晃、夏侯惇、曹洪喝止不住,只得引败兵远走。吕布追着许褚一段路,被乱兵拦住,只得罢了。 吕布四人领着兵将追杀了六十里方止,返回战场,令甘宁、太史慈二人打扫,自己与高顺去取吕县。吕县守将曹承见事已不济,便放火烧了粮草遁走。 消息传到曹操处,曹操纵然恼怒非常,亦不得不考虑退兵了,二处粮路被断,所谓的十万大军吃啥呢? 过了几日,陈宫率领的后军亦赶到徐州,曹操终于下定决心,将兵返回。临行前,遥遥观看着下邳城墙,突然觉得自己有生之年,恐怕再也进不了此城。 郭嘉、荀攸尽觉脸上无颜,徐晃、夏侯惇、曹仁等诸将垂头丧气,大军自睢陵境内退走,于禁断后,行至谯县时,曹操忽然哈哈大笑,左右问其故,曹操道:“我笑高顺无谋,吕布无勇。”荀攸道:“此话何从说起?”曹操道:“若是我领兵,乘着彼方军心涣散,将无战心之际,当遣轻骑来追,必然大破之。”诸将听了,脸上顿时一阵青一阵红,个个后悔不已,夏侯惇道:“谁说我无战心,高顺敢来,我就敢与他决一死战。”徐晃、曹洪等诸将纷纷道:“必决一死战。”曹操笑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就让吕布、高顺小儿得意一次又何妨?来日方长,我必胜他。” “必胜,必胜。”诸将一齐大喊。 荀攸、郭嘉相视一眼,俱微微点头。 第60章 亲往荆州 曹操即退,徐州乃全城欢庆,吕布入城,升帐议事,决断战后一应事务,升赏诸将、抚恤士兵不在话下。正议间,忽一人来报,言河内太守张杨遣使至,吕布即教入内,使者见吕布拜道:“今奉主公之命来见明公。”吕布道:“稚叔近来如何?”使者道:“主公闻曹操攻徐州,便屯兵东市遥援之,后部将杨丑、眭固叛乱,被凌风斩之,今见曹操兵退,因而遣某来答谢明公,非明公,主公不存矣!”吕布惊道:“竟有这等事耶?”忙以目视高顺。高顺笑而答道:“然也,凌风乃末将先前派出,吾料张杨部将杨丑必反,因而预先准备,借主公声威,令凌风去做张杨亲卫,事发时因而斩了杨丑、眭固。” 众人方才明晓。使者忙答谢道:“某替主公谢过高将军,高将军料事如神,非孙武再生不可比。”高顺谦逊道:“不过侥幸耳。” 吕布乃令设宴款待使者,三日后,使者方归。吕布教张杨先回河内,待有时日必去拜访。使者然也。 这一日,张辽急报至,吕布即聚集众谋臣武将,与之道:“孙策小儿敢如此作为,某必讨之。”陈宫道:“大军方至徐州,未可轻动,且曹操仍有重兵在侧,他见我方出兵,必又来攻我城池。”吕布道:“然为之奈何?”陈宫道:“不若遣使刘表处,与其结为联盟,许其攻孙策,则寿春之围自解。”吕布道:“谁可去荆州一趟。”高顺道:“末将愿往。”吕布道:“守义,你是军中大将,岂可轻离。”高顺正色道:“为主分忧,义不容辞。”吕布只得应允。 于是高顺带着几个随从,星夜急驰,赶至江夏,来见刘表部将黄祖。黄祖请为上宾,叙礼毕,道:“公千里而来,所谓何事?”高顺道:“奉吾主之命来盟荆州。”黄祖道:“即如此,如何先入江夏。”高顺道:“公未闻孙伯符取庐江、围寿春之事乎?”黄祖道:“已然知之。”高顺道:“假使孙伯符尽取淮南,跨江东,兵锋所指,将向何处?”黄祖若有所思。高顺道:“孙伯符有小霸王之称,若待其成了气候,必为贵州所患,且公与孙策数有积怨,公之主公更与孙策有杀父之仇,今不趁其立足未稳,淮南未定、江东新附之际,将兵东向,将来不可知也。”黄祖以为然,乃道:“我早有兴兵之意,只是时机未到,今当依公言。”高顺道:“如此,多谢将军,我当往襄阳,入见刘荆州。”高顺马不停歇,即走襄阳,黄祖则大起水陆二军,乘势东进,摇援寿春。 高顺入襄阳,拜见刘表,刘表聚集群臣,于厅中接见。叙礼寒暄毕,高顺道:“今见荆州牧,只为结盟而来,徐州愿与荆州互通有无,通商通市,永作慕好之邻,若如此,进则可联手取天下,退可结环互保,此乱世求存之策也。”刘表道:“我与奉先,神交久矣!今又见徐州大败曹操,兵锋正盛,何故要求盟于我耶?”高顺道:“此乱世也,诸侯环向相攻,我家主公向不喜争斗,奈何曹操、孙策不容,徐州四战之地,连年征战,徒伤天和,我主不欲战,但欲和,兵锋所向也为形势所迫,闻明公宽宏器量,有海纳之心,更有雄霸之才,单骑入荆州,传缴定太平,我主慕名甚矣!愿与明公坐谈天下、把斛言欢。”刘表笑道:“如卿所言,我何以当之?”高顺道:“今孙策妄起战端,跨江兴兵,愿明公出兵,解二家斗争,还淮南百姓安定。”刘表道:“高将军之言甚是,孙伯符一味兴兵,必将为世所不容,我当遣刘虎、韩晞助黄祖一辈之力。” 高顺乃谢过,道:“顺有一事相商,若明公应允,当与明公取庐江,以此郡换之。”刘表笑道:“何事竟能当庐江一郡耶?”高顺道:“承蒙明公不弃,将兵相助,某当入寿春亲领诸将与明公兵锋呼应,但得一将,则诸事可定。”刘表奇道:“是何人也。”高顺道:“愿求长沙黄忠黄汉升。”刘表道:“此老卒也,将军若所喜,即差人唤来便是。”高顺大喜谢过。 当即二人议定联盟事宜,写好盟约,双方即签字画押,诸事毕,刘表乃设宴款待。三日后,黄忠到来,刘表令见高顺,与之道:“吾已使汝诣高将军,自今往后,汝非吾荆州之人。”黄忠无语,便来高顺下歇使馆。 门人来报高顺,言黄忠已到,急出门来见,但见门外一将,须发皆白,但精气俱神,双目炯炯,手提大刀,腰挂长弓,精神抖擞,好不威风。高顺行礼道:“来者莫非黄汉升呼?”黄忠道:“正是老夫。”高顺道:“今生有幸得见,实苍天之眷顾也。”乃请黄忠入内,引为上宾。奉茶毕,黄忠道:“我本长沙一闲吏,公何以知我?”高顺道:“将军有万夫莫挡之勇,双臂更有擒虎之力,此名将之姿也,古之廉彼亦不过如此,刘表虽不识得,旁人又岂识不得?”黄忠笑道:“公所言过也。”高顺道:“言乃其实,将军当纵横战场,以手中长刀、长弓名扬天下。”黄忠道:“奈何岁月蹉跎,至今未有机会。”高顺道:“若将军愿随某去,志不远矣!”黄忠道:“刘荆州弃我,焉不从命?”高顺乃大喜。高顺即得黄忠,乃告辞刘表,打马走寿春。 且说孙策、周瑜,得知黄祖兴兵来犯,刘表又遣刘虎、韩晞相助,乃相互计议,周瑜道:“此吕布远交近攻之策,黄祖即来,当先退黄祖。”孙策从之,即遣精兵至皖县,收原刘勋船只千余艘,率水陆军西进,水军走柴桑,陆路走松兹,与黄祖相拒于沙羡一带,两军接战互有胜负。数日后,两军大会战,孙策大破黄祖,斩杀韩晞。黄祖只身逃脱,黄祖家眷及船只六千余艘被孙策俘掳,黄祖部下死伤者以数万计。刘表闻黄祖大败,即让蔡瑁、张允领兵十万入屯江夏,孙策忙于战后收编,便即停战。 高顺刚入寿春,便闻黄祖大败,乃叹道:“小霸王真有项羽英姿也。”乃会集诸将,张辽、陈兰、雷薄、黄忠俱到,先以黄忠军马从事之职,待回徐州禀告吕布再许以将职,高顺道:“孙策即败黄祖,必会再图寿春,刘表新败,未可轻动也,吾当寻一处兵马来援。”张辽道:“何处兵马?莫非徐州呼?”高顺道:“非也,此处兵马当在汝南。”张辽惊道:“汝南已被黄巾余党刘辟、龚都占据,都督怎使其来援我。”高顺道:“某愿凭三寸不烂之舌,亲说其来。”张辽急止之道:“不可,刘、龚二人心性未可知也,若害都督,我军栋梁失也。”高顺道:“吾与汉升前往,无忧安危。再者,刘辟、龚都非穷凶嗜杀之人,此行必有所获。”黄忠道:“老夫拼死当保都督。”张辽叹而止。 第61章 说降汝南 高顺、黄忠径往汝南,先于城中住下,高顺去大街小巷遍察民情,见百姓多有菜色,又观城上守兵,老弱皆有,三日后,方入府拜见刘辟。刘辟惊奇,与龚都道:“高守义何故来我汝南耶?”龚都道:“不可料也。不若安排刀斧手伏于帐内,再行接见,若其意图不轨,就令杀之。”刘辟为以然,乃伏五百刀斧手,下令接见高顺。 顺与黄忠,依次而入,分宾主坐定,忠立于高顺身后。刘辟、龚都见这老将威风凛凛,双目神光,心惧惮之;又见高顺气定神闲,威仪外露,不禁暗暗称奇。 二人开门见山,道:“高将军不辞千里,来我州郡,不知用意如何?” 高顺道:“特来送一前程与二位将军。”二人互视一眼,刘辟道:“敢问此话怎讲的?”高顺笑道:“汝二人料能当曹操否?”二人摇摇头,道:“不能。”高顺又道:“汝二人能当孙策否?”二人亦道:“不能。”高顺乃道:“即如此,何不择主而侍。”刘辟道:“我等坐在汝南,钱粮丰足,兵员将广,虽不当曹操、孙策,亦可自保,又何须择主而侍?”高顺摇头道:“良禽择木而歇,贤臣择主而侍。时值乱世,汝南地处豫、扬,曹操将兵南下、孙策提兵北上,皆首当其冲,今日不作决择,恐旦夕祸至。且我观汝南民众实穷困潦倒,守城将士,老弱并存,将军不若择精壮之士,举兵投徐州,一来坐实汝南太守,二来有吾主荫批,曹操、孙策未敢动也。” 二人意动,龚都道:“闻高将军在徐州大破曹操,威名显于中原,料来便是那能当曹操、孙策之人,只是我等乃黄巾之人,汝主能容否?”高顺笑道:“吾主宽宏大量,漫说是黄巾,便是昌狶那叛逆之徒也能赦而放之,若二位将军降之,前程必然非比现在。” 刘辟、龚都相视片刻,尽皆点头,道:“我等愿降徐州,只是郡中百姓不忍舍弃,能否宽而济之。”高顺道:“这个自然,汝南百姓即我徐州百姓,自然一视同仁。”刘辟、龚都乃喜,下座来拜见高顺。 高顺将二人扶起,道:“未知帐后刀斧手,可退去否?” 三人相视一眼,皆哈哈大笑。 刘、龚二人退去刀斧手,将郡中钱粮帐册一并呈上,高顺将之接下,道:“今孙策与刘表大战,我等与刘表有盟约,不能坐视不理,二位将军可于军中择精壮之士与我同去寿春,待击败孙策,功劳非小。”二人以为然,乃依言去办。 黄忠于高顺身后叹服道:“将军口舌比之张仪、苏秦亦不逞让。”高顺道:“但顺势而为罢。” 三日后,刘辟、龚都于军中择得精壮之士一万三千人,高顺大喜,与之道:“今去寿春,但汝南仍得留一大将守城,二位将军可有人选?”龚都道:“即如此,某守城池。”高顺道:“有龚将军守城,吾无忧矣!”遂与刘辟道:“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今可先使人将粮草运去寿春,我叫张辽接应,将军以为如何?”刘辟道:“新降之将,但凭吩咐。”于是刘辟以副将黄邵先率粮车出发。 高顺想起一事,与刘辟、龚都道:“未知二位知陈到陈叔至此人否?”二人皆援头,道:“未可知也,但不知是何人?”高顺道:“此汝南人也,忠勇无比,我早欲得见,若二位将军能寻着此人,必是大功一件。”刘辟道:“这有何难,即是汝南人,我便下令全城搜寻便是,翻天覆地,也要找出此人来。”高顺乃喜。 数日后,刘辟军士引一人来见高顺,那人道:“你便是高顺高守义?”高顺见这人气势不凡,心喜道:“我正是,你可是陈到陈叔至。”那人道:“然也,未知将军找我何事?”高顺延之为上宾,摆下茶水,先不表来意,道:“未知叔至现任何职?”陈到道:“山野白身罢。”高顺道:“即如此,岂不空有一身武力?”陈到笑道:“将军之意,我已知了。”高顺亦笑,道:“那你心中是何决算?”陈到道:“久闻高守义有陷阵之名,吾不服矣!今日愿与一较高下。”高顺道:“这有何难,但取兵器来。”于是叫人取来兵器。陈到使枪,高顺使刀。两个移到院子里,摆下架势,也不多话,就此比斗起来。 斗到十合左右时,黄忠、刘辟等人都来观战。但见二人一个枪点如龙,一个刀舞成凤,当真是将遇良才、棋蓬对手,左右个不分上下。围观之人,尽皆叫好。至此,刘辟、龚都始信高顺先前之言。斗到一百合开外时,高顺运起御气卸劲之功,刀法之间突然威力猛增,陈到出其不意,心中惊讶不已,再斗三十合已是不敌。 叮的一声,二人兵刃相交,却又各自退开,对视一眼,各自哈哈大笑。陈到将枪放下,高顺亦将刀抛开,两个上前,大手相握,俱生惺惺相惜之感。陈到道:“先前不服,现已服矣!将军有何差遣,到万死不辞。”高顺道:“吾当重建陷阵营,却缺一统领,非叔至不可。”陈到道:“承蒙将军厚爱,到敢不从命?” 高顺得一良将,心中大喜,刘辟吩咐排下席宴,款待陈到,当日宾主尽欢。 次日一早,高顺领着黄忠、陈到,与刘辟率领一万三千精兵朝寿春行去。 路途无语,至寿春城下,张辽引兵接应,先前黄邵运粮草来,便已知高顺成功说动刘辟、龚都,心中暗暗佩服,此时率兵来迎,也就不露奇怪了。 于是寿春城中便有兵马三万余,其中张辽原来兵马一万,刘辟一万三千,收降刘勋降卒六千余,于城中择精壮之士从军四千余,陈兰、雷薄各自有部曲数千。 高顺将兵马作了调配,张辽仍领兵一万,刘辟兵马一分作二,刘辟领八千,黄忠领五千,刘勋降卒除去粗劣之士,择精锐四千与陈到统领,自领其余四千,陈兰、雷薄则一如既往。 然后趁着孙策暂无暇攻寿春之际,与诸将大举练兵,并将训练之法毫不吝啬教之诸将,诸将得了高顺的训兵之法,练兵之能日益精堪,士兵的作战能力也是一日千里。 这一日,人报孙策率大军至寿春城下,有众七、八万,驻下营寨,连绵数十里,旌旗敝日,枪矛如林,正于城下搦战。原来,孙策大破黄祖之后,又遣虞翻传檄定豫章,豫章太守华韵投降,使得孙策声势大震,蔡瑁、张允屯兵江夏,未敢轻动,孙策料其不敢战,乃整合兵马,一举向寿春而来,欲尽得淮南之地。 第62章 实力渐起 高顺当即点齐兵马,率诸将出城,列阵毕,打马上前,遥指对面,道:“孙伯符出来答话。”孙策横枪打马,上前道:“我便是孙伯符,你是高守义否?”高顺道:“正是。你犯我州界,兴兵城下,若不想妄起刀兵,何不速退?”孙策道:“什么犯你州界,都是大汉土地,凭你高守义取得,我孙伯符取不得?你敢出来与我单对单,将对将,决一胜负否?”高顺尚未答话,旁边一将冲出,拍马舞刀,直取孙策,道:“孙策休要猖狂,黄汉升在此。”孙策见是一老将,大笑道:“老卒也敢逞强乎?”话音刚落,黄忠已是拍马赶到,舞刀劈来,势若华山。孙策方收轻视之心,与之大战。战一百合,不分胜负。黄忠心道:“待吾用飞箭射之。”便佯装败退,孙策哪里肯舍,自后紧追。黄忠看看时机,暗暗张弓搭箭,迭然回射,朝孙策面门猛射一箭。孙策大吃一惊,急忙低头闪避,叮的一声,箭中兜鍪,恰恰挡住面门。阵后周瑜见状,急挥军前进。高顺见状,亦引军杀到。两下混战,孙策军马大败,周瑜拼死救出孙策,后退六十里方止。高顺引军追杀一阵,便即收兵入城,重赏黄忠,赞道:“将军神射之术,飞将军可比也。” 孙策败了一阵,心焦气燥,大骂不休,周瑜劝道:“胜负乃兵家常事,彼侥幸胜一场,又算得什么?将军明日再找黄忠搦战,使诈败引其来追,我于阵后以弓弩手射杀之。”孙策道:“我孙伯符又何须诈败,明日定斩黄忠。”周瑜道:“将军不可意气用事。”孙策不答。 次日孙策再引军来搦战,指名道姓要黄忠出马。高顺列阵毕,黄忠拍马舞刀冲了过去,与孙策道:“黄口小儿,昨日一箭未射得死你,今日又来找死乎?”孙策怒道:“老卒休要张狂,看吾斩你。”两个就于阵前大战。刀来枪往,马匹儿旋旋打转。斗了八十合,不分胜负。孙策心道:“这老将果然厉害,刀法之中全无破绽,要想胜他,只好用公瑾之计。”便虚晃一枪,掉头就走。黄忠杀得性起,怎会放过,拍马赶来。阵后高顺生怕有失,急挥军上前。周瑜早就安排好弓弩手伏于大盾之后,看看孙策将黄忠引近,弓弩手猛的冒出放箭,千百箭射来,黄忠急勒马拔箭。那马身中数十箭,悲鸣一声倒地,黄忠翻下马来。孙策拔转马头,看看黄忠落马,将枪搠来。忽的一箭朝他面门射来,一人怒喝道:“孙伯符,好不要脸。”正是高顺。孙策拔开箭矢,再杀黄忠时,忠已翻身跃起。高顺、张辽、陈到、刘辟等赶到,两边兵马又是一通混战,救了黄忠,拔一匹战马给他。四将齐出,孙策这边,韩当、程普、黄盖、朱治数将亦出,与高顺、张辽、陈到、黄忠、刘辟战在一起。双方从早杀到晚,方鸣金收兵。 如此双方相持月余,互有胜负伤亡,这一日,人报孙策言乌程人邹陀、钱侗以及嘉兴人王晟等反,各拥众万人、占据据点,不肯服从。孙策乃退兵回豫章,收剿反叛。 孙策退兵,高顺顺势取了合肥,留陈兰把守,又分兵三路,各取庐江、安丰、戈阳三郡。派使者至荆州刘表,与之道:“今取庐江,不敢相忘前言,请贵州派人接管。”刘表大喜,即遣刘磐引军进驻庐江郡六安城,与高顺互为呼应。 张辽问高顺,不解道:“我军好不容易取得庐江,为何轻易交给刘表?”高顺道:“徐州离淮南相去甚远,而且我军兵马不多,又要兼顾发展,腾不出手来对付孙策,今将庐江予刘表,表必然不肯失去此地,会尽力经营,这样一来,我军在淮南的压力就会骤减。孙策面临两家联手,就不敢轻动了。”张辽乃解。 高顺于是留刘辟守戈阳,雷薄守安丰,张辽屯寿春,令各安守城池,自己率黄忠、陈到回下邳,回去之后将禀告吕布,对各人进行封赏。诸事吩咐妥当,便即起程,打马走徐州去了。 且说高顺到了下邳,入城去见吕布,俱言荆州、淮南之事,出具刘表盟书,又引荐黄忠、陈到,并举汝南刘辟、龚都归附之事,吕布大悦,以黄忠、陈到为校尉,以张辽为淮南太守,龚都为汝南太守,刘辟为戈阳太守,雷薄为安丰太守,陈兰为合肥太守,以辽为扬州都督,督率诸将,行州牧事。张辽在扬州,大力发展屯田,休生养息,自此扬州渐渐回复安定。 是年徐州丰收,收粮数百万斛,又发现铜矿,吕布于是下令冶铜,制铜钱,以铜钱去青州买马,去荆州买茶、买丝稠、棉布等,自从商人渐往徐州,州郡日渐繁荣。 高顺乃重建陷阵营,购良马三千匹,于彭城择精壮之士一千,以原陷阵营为骨干将校,日夜训练,又打造精制铠甲一千具,耗铜钱以万计,吕布以陷阵营不可无而大方许之。奏请吕布,以陈到为陷阵营副统领,高顺不在时,陷阵营即交陈到指挥,吕布许。又请黄忠帮助训练陷阵营飞射箭术,黄忠欣然应允。于是,夜以继日,高顺等人不断训练陷阵营,到后来更将后世诸般特种作战手段也一并教之。陷阵营便成为铁骑、重步、特种作战于一体的特殊兵种。 凡作战时,若是千里奔袭,则每人三匹马,轻装便行;若是摧营破阵,则重甲铁骑;若攻坚拔寨,则精铠重步,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陷阵营即重建,高顺乃思水军之事,与吕布道:“扬州、徐州多河,北有黄河,南有长江,若得坚船数千艘,将来陆军驰聘于野,水军远略于河,则天下可定。甘兴霸长于水战,可令为水军统领。”吕布认为言之有理,乃请陈宫、高顺、甘宁负责造船之事。高顺乃重建泗水寨,于原泗水寨十里处拓深河道,建一码头,与寨子形成水、陆立体防护。陈宫、甘宁督工匠造战船,号曰楼船,宽十数丈,长二十来丈,船高十余丈,有楼数层,载甲士两千人,水手杂役数百。半年之后得船百艘,又造艨冲、斗舰千艘,召募兵勇,以甘宁为统领,日夜训练水战之法。 吕布又亲自募兵五千,建轻骑军,与原三千轻骑合之,以八千轻骑为中军,只听吕布调令。其余太史慈、成廉、曹性各有统属,至此,徐州兵强马壮,天下诸侯未可小视也。曹操为安吕布之心,加封其为骠骑将军,封高顺为关内侯。吕布以高顺为大都督,除自己的亲兵及八千中军外,诸将诸军都受其节制。以陈宫为将军府仆射,以陈群为仆射从事,总督内政,专管钱粮。 袁绍得知吕布被封为骠骑将军,心里不高兴,使袁谭攻徐州,但袁谭畏惧吕布威势,未敢轻动。 是年,曹操平关中,以治书侍御史、河东人卫凯镇抚关中地区。时关中之民多有流亡荆州者,闻关中定,乃纷纷归来。卫凯至信荀彧,道:“关中沃野千里,居民百万,前者董卓之乱,后者李、郭兵祸,致关中之民南走荆州者十万家,今闻关中定,期盼回乡,但回乡之人无法自谋生计,关中诸将争相招揽,以为部曲,则郡、县贫弱,无法与之抗衡,一旦有变,则必生后患。自古以来,盐为国家财富,战乱以来无人管理,当依过去之制度,设置使者统管买卖,用其所得购置农具、耕牛,如有返乡之百姓,便与之,使其勤于劳作,积累粮食,则关中渐为富裕。远方百姓知之,必然争先奔赴。还当以司隶校尉镇守关中,主持关中事务。如此一来,关中诸将的势力将逐渐削弱,朝廷与百姓便会日益强盛。” 曹操采纳了卫凯的建议,于是派遣谒者仆射主管盐政事务,监督专卖,将司隶校尉的官署设在弘农。关中地区从此受到曹操控制。 第63章 破沛县俘刘关 是年,袁绍大举进攻公孙瓒,瓒节节败退,最后只能龟缩易京。刘备于沛县招兵买马,得众万人。高顺以大耳贼不可得势,请求击之,吕布应允。于是自彭城出发,率军两万,以黄忠、太史慈为将,刻日进步,屯于沛县城下。安营毕,左边黄忠,右边太史慈,高顺打马来至城下,指城头道:“请刘玄德答话。”城上一人道:“在下正是。”高顺道:“我大军到此,何不速降,可免杀身之祸。”刘备道:“我乃汉室宗亲,岂能降你这国贼。”高顺怒道:“执迷不悟,城破时,血流成河,玉石俱焚。”说完,令人大造攻城器具。 城上关羽见之,恨道:“我愿出城与小贼决战。”刘备道:“若有损伤,教兄如何?”关羽乃叹息而止。一旁孙乾道:“何不请曹操来援之。”刘备摇首,道:“孟德新败,来之兵少无济无事,来之兵多,必又惹出吕布,到时仍是玉石俱焚。”孙乾道:“不如弃城归曹公。”关羽怒道:“仇人就在眼前,我愿死战,决不偷生。”刘备心下惆怅,默然良久,道:“敌人大造攻城器具,必会攻城,云长,你料我等能守多久?”关羽道:“大哥,我等若众志诚诚,非是没有反击之力。”刘备叹了口气,走下城去。 高顺围三阙一,留北门空着,沛县除了关羽外,几乎人人无心恋战。关羽只好肩负起守城的重任,日日卓立城头,目视高顺军动静。 高顺于营内与黄忠、太史慈道:“今取沛县,乃为试投石车耳,今已作轻车十部,来日教人推到城下,朝城头发石,二将准备兵马,一旦城破,便冲入城内,活捉刘备、关羽。” 黄忠尚是首次见到投石车,心奇之,便想见识其威力,太史慈与语,道:“其车上装百斤重巨石,抛而飞出,八百步落下,砸人人死,砸墙墙塌。”黄忠愈奇。 次日,高顺于城下列开阵势,将投石车缓缓推近,刘备、关羽于城头瞧见,俱不知为何物,正议论纷纷时,忽听得投石车吱吱呀呀,绞绳绞动,吊篮起,士兵将巨石放入。关羽惊道:“此投石车也。”拉着刘备速退。 轰、轰数声巨响,投石车发石而出,划着高高抛起的弧轨,朝城头狠狠砸去。城上顿时大惊,石落处,士兵狂走,但听得数声惨叫,一石正中城头,顿时砸死数个士兵,砖石飞溅,将城墙打烂一个缺口,伤者痛叫,乱作一团。 接着,便是连绵不断的攻击。巨石如雨,落在城头上,城墙经受不住,纷纷崩塌,砸在士兵中间,血肉迸溅,死伤狼籍。关羽拉着刘备急走,高喝一声,直接从城头跃下,退开老远。刘备面如土色,惊惧犹在。 城上哪还能够守城,守兵争相奔逃。高顺见此良机,将手一挥,黄忠、太史慈各引兵冲去。 关羽见事已不可为,乃领着剩余兵马护着刘备及妻小,急从另一面开门走了。 投石车一出,城池瞬间易手,其土崩瓦解之迅速,实为罕见。一来投石车威力无穷,刘备等人猝不及防,二来沛县城小池浅,三来刘备军素吃败仗,可谓无甚军心士气,一触即溃无外如是。黄忠乃叹服投石车之威力。 关羽护着刘备走北门,高顺事事料敌于先机,早伏兵于道,待关羽一行走近,弓弩齐发,射散刘备护卫,伏兵尽出,将其一行团团围住。关羽拼死砍杀,乃何敌兵太多,兼又长于配合,他杀死多人,仍不能冲开缺口,正焦急间,后面高顺已领着黄忠、太史慈杀到。 刘备黯然一叹,掣剑就要自刎,旁边简雍、孙乾急忙拉住,道:“主公万勿轻生。”刘备道:“难道叫我受这贼子的污辱吗?”仍要掣剑动手,简雍、孙乾只是死死拉住。 高顺对场中仍在负隅顽抗的关羽道:“云长何不束手就擒。” 关羽怒喝道:“只有战死的关羽,没有投降的关云长。” 高顺道:“公妻小俱在,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当为妻小着想。” 关羽看看刘备,见后者要掣剑自尽,心中不忍,又环眼四顾,知今日无论如何也是走不脱,索性将刀一扔,走到刘备面前,取下他的剑,对刘备道:“哥哥且休自尽。”转首对高顺道:“汝当真要赶尽杀绝乎?” 高顺道:“公若降,吾保玄德性命。” 关羽将剑掷下,奋然道:“我且与你约法三章。” 高顺道:“高某洗耳恭听。” 关羽道:“第一:我非降你,而是归顺大汉;第二:哥哥及其妻小,你不得伤害欺凌,不可限制其自由;第三:我要你去我弟冀德坟前叩首祭拜。” 高顺道:“这有何难,你这三条我尽皆答应。” 于是用兵卒差解刘备及其妻小去下邳,关羽随自己回沛县,再沐浴更衣,率军民一同往张飞墓前,祭拜一番,心道:“张冀德,休怪吾主杀你,而是你性子太急,与吾主水火不容,我即为主效命,自不能容你于世。”诸事毕,乃留太史慈守沛县,自己领着黄忠、关羽返回下邳,去见吕布。 吕布闻高顺大破沛县,俘刘备、关羽,心中大喜,顾左右道:“大耳贼也有今日耶!”待刘备差解至,吕布乃请入府,设宴款待,敬为上宾,席间,吕布举觞道:“吾与玄德,皆边地人也,都不受中原人爱戴,本应戳力同心,乃何世事多变!今者国贼,曹操也,威挟天子,以令诸侯,吾早晚为国除此害。玄德若有心,当与吾并力而往,匡扶汉室焉。” 刘备虽为俘,脸色却已恢复平静,波澜不惊,道:“若将军有匡扶汉室之心,备虽浅陋,亦愿为驱使。”吕布哈哈大笑,道:“玄德爽快。”饮酒数巡,微有醉意,举觞来至刘备面前,吐气道:“吾有大将高顺,何愁天下不定,曹贼不灭,哈,哈哈。”神色间,大露狂意。刘备不动声色,道:“高将军今日擒刘备,明日擒曹操,后日擒袁绍,功高盖主,将军如何待之?”吕布惊,酒觞掉于地。 酒散之后,吕布立于后院,心中反复思考,却徒乱心意。貂蝉见之,于后道:“夫君何故面露愁容。”吕布叹道:“高顺功劳愈重,我已不知如何封赏。”貂蝉笑道:“这有何难,召其为婿便是。”吕布眉毛一挑,顿时笑道:“妙哉!他那小子早对雯儿念念不忘,今日他立下大功,是时候让他跟雯儿成亲了。”心结即去,自与貂蝉寻乐去了。 次日高顺引关公来见,吕布心情甚好,厚言抚慰之,令关羽去彭城在高顺差下行事,无事不可与刘备相见。然后当众宣布要召高顺为婿。高顺心头又惊又喜,当下拜谢,他与吕雯情投意合,此间两年,早不知历经多少相思,今即允婚,哪还有不答应的道理,更何况他也深知功高盖主的道理,若拜吕布为岳父,那么一切都不成问题,将来他的基业又岂能不留给自己? 于是,吕布令陈宫准备婚礼大事,高顺也回彭城准备嫁妆,全城挂彩,喜庆洋洋。唯一人,心头郁郁,凌娇也。 第64章 凌娇求签 望着街上每个人脸上洋溢的笑容,凌娇只觉一阵苦涩,她默默走在大街上,感受着这份喜庆中的酸楚。她独自一人,提了糕点香烛,要去娘娘庙拜山。娘娘庙是城外青锋山上的一座庙观,常年香火旺盛,虽说时值乱世,但求平安的人反而多了,这一时刻,正值日头斜照,即不娇艳也不阴霾,往青锋山上去的直道上人影迭迭,来来往往。 凌娇参合在人群当中,边走边停,终于在日头照到头顶时登上了山顶。这庙修于武帝年间,当年太后信奉黄老之术,奉道教,于是全国各地道观庙宇繁多,这娘娘庙不奉三清道祖、太上老君,奉的却是女娲娘娘,相传女娲娘娘造人,功盖天地,是全人类的母亲,因而娘娘庙一年四季香火不散。达官贵人,皇孙贵胄,也会前来拜见。 吕布治下邳,不信鬼神,只信画戟,故而从不来拜见,但州中官吏、富户俱有信奉者。前时黄巾起义,张角以太平道迷惑世人,别的信教都受到波及,朝廷严加封锁,只是这娘娘庙别开一网,允许乡民拜祭。凌娇家住南阳,乡民多信鬼神,自小目睹,今日心中郁郁,便想到城外的娘娘庙来。 人说娘娘庙十分灵验,前时糜小姐身染重疾,是她娘亲亲往娘娘庙祈祷祝福,因而无药而愈,世人皆言是女娲娘娘显灵,不忍那美若天仙的糜小姐就此离世,因而救了她。这娘娘庙不但求平安,姻缘、命世、富贵等都求。凌娇不问平安富贵,只想来问问女娲娘娘,自己姻缘何在? 到了山上,自人流中穿行而过,行至大殿中,将香烛糕点奉上,然后跪于薄团之上,双手合什,闭目祈祷一番,再拜了三拜,望向前面女娲娘娘的神像,低低道:“娘娘天上有灵,希望能让凌娇永远随在高大哥身边。”又拜了三拜,才上前去拿起签筒晃了晃抽了一支签,只见签上写道:“姻缘本是天注定,三生石上寄真情;拨云去雾在当日,谨记真言勿忘情。”竟是个上上签,当即心中大喜,爬起身上,想去找解签的道士再详细述说一番。正抬步间,一个小道士抱着拂尘忽而前来,在她面前站住,把拂尘一摆,行礼道:“姑娘可是求解签?”凌娇道:“正是。”小道士道:“姑娘随我来。”便引着凌娇走向东首,在一个偏殿门口停下,侧身道:“姑娘请入内。” 凌娇拿着签文兴冲冲走了进去,只见一个老道士正跪坐在薄团上,抱着拂尘,正闭目养神,见凌娇进来,睁开眼道:“姑娘请坐。”凌娇在他对面坐下,将签文递给老道士,道:“烦请道长解个。”老道士拿过签文看了,闭目沉思一会,道:“签是好签,只不过。”凌娇心中一紧,急道:“只不过什么?”老道士道:“只不过还有一句拔云去雾,说明姑娘目下于情字上面临困境,还须得拨云去雾,方能真正获得心上人之心。”凌娇道:“要如何才能够拨云去雾,还请老道长不吝赐教。”老道士道:“你那心上人快与别人成亲了,是也不是?”凌娇一惊,不由自主道:“道长怎晓得?”老道士一笑,道:“签上解得罢。姻缘本是天注定,三生石上寄真情,姑娘自然是有真情的,只不过,姻缘天注定,若不能拨云去雾,却也是难尝心愿,这说明姑娘心上人不是心里想着别人便是要与别家姑娘成亲了。”凌娇又惊又奇,道:“道长果然神通,却不知要如何才能拨云去雾。”老道士道:“我这有两个法子,其中一个法子有违天和,就怕姑娘不敢用。”凌娇紧追不舍道:“什么法子?”老道士道:“若是想让一个人喜欢你,有两个法子,一是你用真情去打动对方,二是使用一种药物。”凌娇心道:“我,我若能用真情打动高大哥又何需如此。”好奇道:“药物?什么药物?”老道士道:“这世上有一种药,叫情药,让对方喝了之后,便可对他第一个见着的异性念念不忘,甚至心甘情愿为对方舍生忘死。”凌娇心脏剧跳,道:“世上竟有这样的药物?”老道士笑道:“然也。此情药乃是用情花制成,再辅以道家秘法,炼上九九八十一日,方可炼成。”凌娇将唇一咬,道:“敢问道长可有这种情药。”老道士道:“姑娘当真要用此法?”凌娇左思右想,终于下定决心,道:“请道长赐药。”老道士微微一笑,起身走至墙边的丹炉附近,从架子上拾起一个小小的陶瓶,走过来坐下再将陶瓶递到凌娇手里,道:“将此药泡在汤里,让对方服下,然后你休得离开,让他饮完汤后第一个见着的异性就是你,则事情成功,否则后悔莫及。” 凌娇接过陶瓶,打开闻了闻,香气扑鼻,便行礼谢过,将陶瓶紧紧纂在手心里,再次拜谢而出。 高顺于彭城准备大婚聘礼,忙得不亦乐乎,整个人都像年轻了十岁,笑容满面,神采奕奕。这日下午,突然有人通报说一人自称于医术上有些心得,突来造访高顺。原来,高顺自建医疗队,便下令集中所有郎中,带徒授艺,每人算公职,所需俸禄自彭城出,然后又造医院,建伤兵休养院,种种措施,都是为了提倡医术,一来是为战后伤兵医治,二来也是为城中百姓着想,所谓病者有所医便是如此。四方郎中闻高顺大力提倡医学,又彼有新意的创医疗队、医院,伤兵休养院,于是纷纷慕名前往。高顺让阎象主管此事,每有医者来便好生招待,然后使其带一些徒弟,将医术流传下来。再集中所有医者的经验和智慧,对现行的医学医术进行整理和改善,因而徐州现在的医疗水平可谓十分前卫发达。 当下听有医者来,只道是寻常前来的医者,不以为意,道:“让此人去寻阎主薄便是。”门人通传下去,不久又来回报,道:“那医者说了,想与大人面谈一番。”高顺心中好奇,便道:“就让他进来。”于是整冠坐好。须叟,一青衫鹤发老者徐徐而来,面目神韵,步伐间苍劲有力,比之壮年男子丝毫不差,料来是常年奔走之故。高顺急忙起身行礼,道:“见过老医者。”这人呵呵一笑,道:“高大人多礼了。”作了一揖还礼。高顺乃请医者坐,奉上香茗,道:“未知老医者姓甚如谁,仙乡何处,来此可是为了那医学之事?” 老者道:“老朽张仲景,荆州南阳人也,闻贵州大集天下医者,整理医学,又造医院,诸多事宜都与医学医术有关,此实乃造福百姓之事,老朽自问于医术彼有心得,故尔前来。” 第65章 张仲景 凌娇的表白 高顺闻听此人居然自称张仲景,顿时惊喜交加,站起身子,道:“老丈当真是张神医?”张仲景笑道:“神医不敢当,略懂岐黄之术。”高顺按下激跃心情,抱拳道:“神医到此,实乃彭城之幸,徐州之幸。”张仲景于内科甚有研究,所著《伤寒杂病论》名传后世,高顺又怎不识得,他能前来徐州岂不真是让人大喜?更兼高顺一直想了解太史慈身上的隐疾----何故历史上四十一岁时就病死?若有张仲景在,说不定就真能查出原因。 汉末双圣,一个张仲景,一个华陀,张氏长于内科,华陀善长外科,都是一等一的医术人才,若能得这二人传下医术,留下医书,岂不能令整个徐州的医疗水平更上一层楼?亦可造福后世,造福整个大汉百姓。 张仲景道:“高将军开医院、整理医术学说,哪件不是利国利民之事,老朽只不过以一己之力前来略尽棉薄之力。”言下之意,竟是会留在彭城了。高顺哪还能不喜,当即走下位,抢到张仲景面前,捉住他的手,道:“某替整个医学界、整个大汉百姓,谢过医圣。” 张仲景,后世尊称医圣,高顺口里崩出医圣二字,倒也没有拍马屁之嫌,而是实打实说。当晚,高顺留张仲景在府中吃饭留宿,同时请出太史老夫人,黄忠、陈到、凌娇都来相陪。甘宁在泗水码头训练水军、太史慈守沛县自不可能前来。 席间,高顺对张仲景十分尊敬,挨着他坐下,夹菜、倒酒不一而足,太史老夫人也许久不曾这样热闹,笑呵呵的开心。凌娇心事重重,低垂着脸,彼心不在焉,高顺虽然有看到,但却没有放在心上,只道女孩家的心性自是难猜难料。 本来高顺府上还有个昌聘婷,只是自从她听说凌风在张扬处之后,便连夜不见了,想是去寻凌风,高顺也为这女子的执着叹息不已,但人已走,又能如何?若她真去寻凌风,倒不如成全她与凌风,若她两个真有缘,也最终会在一起,自己又不是不明事理之人,只要不误正事,属下人自可谈恋爱。 吃罢饭,众人一时不散,围在一起说话,高顺向太史老夫人问起太史慈可曾有过隐疾之类的线索,老夫人想了一阵,答道:“小时候曾得过一场急病,后来吃了几剂药便好了。”高顺对张仲景道:“许是那场病留下隐患,我那义兄太史慈,还劳神医明日给瞧瞧是否真藏有隐疾,如此高某感激不尽。”张仲景道:“这个自然,医者父母心,我岂有不答应之理。”高顺心下太悦,突然抬头见到黄忠脸上有些悲伤,不禁问道:“汉升何故悲伤?”黄忠叹然道:“若早二十年遇到神医,我儿不致死也。”原来黄忠有一子,名叫黄叙,早年患上绝症,遍访名医却医治不好,不久即死。此时,神医张仲景在眼前,而黄叙却已不在,岂不徒然叫人叹息? 高顺等闻听黄忠之言,俱叹息一声,都道是造化弄人,天意难测。没过多久,黄忠便请辞回府,高顺送他出门,拍拍他的肩膀,道:“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才是最为重要,汉升且将心放宽。”黄忠默然点头,缓缓离去。陈到起身对高顺道:“大人,我去与老将军说说话。”高顺点头道:“如此甚好。”有个人宽慰,黄忠的心情会好过一点。 高顺复坐下与张仲景商谈,二人谈了甚久,直至凌娇扶老夫人回去休息还在谈,高顺打算建一座医学院,请张仲景为院长,同时请他门下的弟子一起,来医学院教导弟子,培养更多的医术人才。张仲景自然没有普通庸医的门户之见,这种于国于民有利的事情,他自然应承下来。然后又谈了一些现行医术上的事情,高顺结合凌守义的记忆,对一些医术进行了点评,甚得张仲景的赞叹与好感。最后凌娇送上夜霄,先给张仲景一碗肉粥,再端来一碗鸡汤与高顺,道:“高大哥,你肚子饿了,将这汤喝了吧。”高顺正好肚子有点饿了,闻着这鸡汤甚香,便对她笑笑,道:“三妹越来越勤快,手艺也越来越好了。”拿着汤勺在陶碗内绊了绊,就要喝下去时,张仲景忽道:“且慢喝。”高顺放下勺子,道:“神医又有什么要讨论的?若是想试,你来尝尝。”说着,将汤递了过去。张仲景将汤接过,凌娇心里一紧,想要讨回来,却开不了口。张仲景将鼻子在汤上面闻了闻,道:“这汤有毒,姑娘,你在汤里放了什么?” 高顺大惊,站起身子,盯着凌娇道:“三妹,你想干什么?”凌娇眼神一慌,道:“不,你别听他胡说,这汤怎么会有毒呢?”张仲景摇摇头,将汤碗放下,对凌娇道:“这汤里加了漫陀兰花,这花又叫情花,花虽漂亮,香气更是逼人,却是有名的毒花,姑娘,你这漫陀兰花从何而来?” 凌娇垂然软倒,眼泪顿时如掉线的珍珠一般掉了下来,结结巴巴道:“我,我,高大哥,我不是要害你……”说到后面,竟是气息急乱,岔了气,重重咳嗽起来,咳得面红耳赤,痛苦不已。 高顺不忍,走上前去,抚了抚她的后背,柔声道:“我知你不会害我,定是受了奸人利用,你且将事情说与二哥听,我,我不怪你。” 凌娇终于哇的一声,哭出声来,扑到高顺怀里,道:“高大哥,我对不起你,我不是要害你。” 高顺轻轻抚慰她道:“我知道。” 凌娇哭了一阵,终于将事情一五一十说出来,只是说到那老道士所言的“情药”时,羞愤不已。高顺将凌娇扶到椅子上坐下,站直身子,与张仲景道:“神医,这老道士满口胡说,定是别人的细作,却要利用凌娇来害我,这等人,我决不轻饶。今晚若不是神医,我命休矣!”说完,重重朝他拜了三拜。张仲景急忙止住,道:“此乃老朽与高将军之间的缘份,高将军乃是有大福缘之人,些许霄小如何能趁?既然高将军要处理此事,老朽就先告辞了。” 高顺点点头,令丫环小红进来将张仲景送去休息,再派人将陈到唤来,与他简要说了前因后果,命令道:“你即派三百陷阵营上娘娘庙,捉拿老道士,我要亲自审问。” 陈到扫了一眼坐在一旁抽泣的凌娇,暗中摇摇头,领命而去。 高顺走到凌娇面前,道:“三妹,我先送你回去休息。” 凌娇止住抽泣,点头道:“多谢二哥。” 高顺将她送到门口,道:“三妹,二哥先回去了,你早点休息。” 凌娇忽然不顾一切扑到他怀里,紧紧抱住,几近竭厮底里道:“不,我不要叫你二哥,我只想叫你一声高大哥,我不想做你义妹,我只想做你的女人,高大哥,你要了我吧。” 高顺根本没有惊奇,而是默然无语,垂着手任她抱着,隔了良久,才叹了口气,道:“凌姑娘,且回房罢。” 凌娇用力咬了咬嘴唇,扬起梨花带雨般的脸容,瞧着高顺,道:“高大哥,我这般为你伤心难过,你不心痛么,你真的一点也不心痛么?” 高顺看着她许久,才道:“我心痛,我自然心痛,看着你做出这般傻事我更是心痛。” 凌娇长吸一口气,道:“若是今日将你毒死了,我也决计不活,高大哥,我的心是你的,人也是你的,你什么时候想要我,都可以。我不求做你的妻子,只愿能做你的女人,就够了,足够了。” 高顺唉了一声,抬起手掌,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水,道:“你又是何苦如此,兴霸对你不错了,你怎不选他?” 凌娇摇了摇头,道:“我只爱你,高大哥,我今生今世就只爱你,我再也不要受那相思煎熬,我就是要告诉你,我真的爱你。就算此刻死了,我能说出这番话亦是值得。” 高顺搂着她的肩一会,然后放开道:“且先进去休息吧,我还有事要处理,再说我就要和雯儿大婚了,我们还是像以前那样好了。” 凌娇道:“只要高大哥能知道我的心,便怎么样都好。”说完,轻轻转过身子,转入房内,再又面对高顺,直至他逐渐离开。泪水,仍是止不住掉下来,她差点害死最爱的高大哥,却又终于向他表白,人生向来如此,几番波折又几许愁。 第66章 郭嘉之言 约过了一个时辰的样子,陈到回来复命,道没有捉到老道士,许是早料到不妙,逃之夭夭了。高顺虽然忿恨,却又冷静下来,与陈到道:“此乃敌方细作,我军当加强安全防范,特别是城内医学馆那儿,你要多派人保护,那些医者可都是宝贝;城中学校等各处重要场所,要多派人巡查,务必不能让这些细作在彭城兴风作浪。”陈到领命,即领陷阵营与城中守军一起严防城池安全。想了想,仍觉不妥,便提笔写信,使人交给吕布,提醒他注意城池治安和严防利用身边亲近之人刺杀投毒。吕布府中虽有秦宜禄等侍卫,但绝对防不了绝顶的刺客,纵然吕布武技天下第一,但吕雯可不会武功,值此大婚之际,不可出任何意外。吕布接信,即调三千亲卫入府外守卫,任何入府之人都要严加盘问。高顺收到回信才心中安定。吕布、吕雯这时都不能出意外。 当夜无事,次日一早,高顺差人去小沛请太史慈过来。凌娇早早起身,与丫环小红一起,做好早点叫老夫人、高顺、张仲景来吃。凌娇性格十分要强,经过昨晚一番表白,今日脸上强忍着不显异样,但目光总不敢与高顺相碰,只有等到高顺视线投到别处时才去看他。丫环小红发觉凌娇的模样,不觉掩嘴偷笑。女人最是敏感,凌娇对高顺是什么感觉,小丫头早就感觉出来了。 吃罢饭,过得半个时辰,太史慈便匆匆赶来,见了高顺,便道:“二弟,你急差我来,可是何事?”高顺先不答话,而是将他按在椅子上坐下,对张仲景道:“此即我义兄也,还望神医看看。”太史慈奇道:“二弟,我可没病。”高顺笑笑,道:“你就听二弟一言,好生坐在这里。”张仲景走了过来,道:“高将军对你甚为看重,故尔令老夫替你把把脉,将军勿需奇怪。”太史慈瞧瞧高顺,又瞧瞧老母,后者朝他点点头,便即顺从道:“老医生,你要看便看吧。” 张仲景在他对面坐下,先仔细看了看他的脸色,再又叫他伸出舌头来瞧了瞧,再叫他伸出手探了探他的脉搏,然后又令他解开上衣,在他胸口上按了按,再蹙着眉头想了一会,道:“太史将军幼年大病,乃至服药过猛,伤了肺腑。”太史老夫人惊道:“哎哟,原来我儿真有隐疾。”太史慈道:“老医生,你又怎知我伤了肺腑,可我觉无事呀!”张仲景道:“每逢阴雨天,你是否觉得难以喘气,胸口闷痛?”太史慈道:“不错,老医生所说不差。”张仲景笑道:“这便对了。”太史老夫人责怪道:“我儿即有隐病,为何不告诉老娘耶?”太史慈道:“我想这不是什么大病,故不想令母亲担忧。”老夫人道:“我儿,若不是顺儿岂不要瞒我一生?”高顺道:“义母大人歇怒,既然隐患已经查出来了,神医自有办法医治,倒勿需再担忧了。” 张仲景道:“不错,我开一方子,太史将军早晚煎服一次,需服一年,则病可痊愈。”说完,让高顺取来笔墨,提笔写下方子。高顺即让凌娇出去照方抓药,他城中近来可是医者云集,自有大批药店。 查出了太史慈的隐疾,高顺甚为高兴,当即待凌娇将药抓来之后便煎了一副令太史慈喝下,再才给他方子让他回去,嘱咐日后务必依方子喝药,太史慈无奈答应,这才去了。 然后便与张仲景前往城中医馆,那儿医者云集,交流各自的经验者有之,整理医书者有之,抄录各种方子者亦有之。张仲景大名鼎鼎,在医学界如泰山北斗一般,甫一进去表明身份之后,便受到众医者的追捧,宛如那后世明星一般,倒将高顺挤到一旁去了。高顺无奈笑笑,这些医者都是他日后建了医院之后的坐诊医生,更是他传扬中华医术的基石,当然不会和他们争挤,退到一旁,将这里交给他们这帮医者了。 先让张仲景在这里与这帮医者交流几日,翻看翻看这里的医学典籍,自己忙着要大婚,一些琐事只能交给旁人打理了。 至于他大婚,因他父母俱已去世,便只有请太史老夫人做尊辈,请杨弘当媒人来帮他操办了。陈宫差人送来日期消息,选定下个月十六日即办婚礼,介时将于下邳、彭城两处摆下席宴,请徐州各处的人员前来参加。名册、礼品什么的,都由陈宫他们议定,他高顺只要负责作新郎官便好了。高顺自然乐得如此,每日心中雀跃,只恨巴不得早点大婚洞房。 ☆☆☆☆☆☆ 许昌,曹府。 曹操斜坐在书房宽大的软椅上,捧着一本竹简看着,下面坐着郭嘉,正一面尝着点心一面饮着香茗。曹操瞧了一会儿竹简,没甚心情,歪拿着,眼光投到郭嘉身上,懒洋洋道:“奉孝,徐州那边怎么样了?”郭嘉塞了一口点心,含糊道:“高顺即将大婚,前往送贺者不绝于道。” 整个曹府,能在曹操面前这样行事说话的人只有郭嘉了。 “哼。”曹操将竹简一扔,道:“小儿作了人家女婿,日后再离间又有什么用。”郭嘉吞掉点心,道:“不然。但观吕布军中,太史慈、甘宁、黄忠、陈到,这些新附之将哪个不是高守义一手举荐?吕布本人军中心腹还剩几人?一个曹性还与高顺交厚。我观其军中先是候成、宋宪死,接着便是魏续死,我猜高守义故意让这些人死去,好架空吕布。” 曹操眉头一扬,道:“奉孝当真这般认为?”郭嘉道:“吕布为何要召高守义为婿?盖因其功高震主也。其所荐之人,哪个不是勇猛非凡?他日军中有变,你说这些人是拥护高守义还是吕布?嘿嘿,吕布自以为收其为婿便可高枕无忧,须不知这更给高守义日后借口,吕布无子,将来接收他的地盘和权势,便顺理成章。”曹操道:“我瞧高守义不像这等工于心计之人。”郭嘉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总之吕布军现在是臣强主弱,这种局面,没有哪一次会和平过渡,将来不是主弑臣,便是臣谋主,主公坐拥兖豫、关中,但观其变便是。”曹操大笑之。 第67章 请罪、大婚 吕布谋士许汜因见彭城住宅漂亮,乃向高顺求一宅院,高顺道:“彭城住宅但为彭城百姓建耳,汝无功于彭城,何来宅院予耶?”许汜因而怀恨在心,前往告吕布,道:“高顺在彭城收买人心,彼心如何,将来不知也。彭城百姓只知有高守义,未知有主公也。”吕布挥退许汜,叱道:“汝敢离间吾父子乎?若非瞧在以往份上,定严惩不怠。”汜唯唯而退。许汜即去,布反复思量,盘恒良久,乃令秦宜禄来见。未几,宜禄至。吕布与之道:“今吾嫁女,当使汝并亲卫一并去彭城。”秦宜禄跪拜道:“主公是要弃宜禄吗?”吕布冷然道:“非也。汝去彭城,当监视高顺,若其有二心,执其头来见吾。”秦宜禄大惊失色。 高顺着风之成员暗中监视城外娘娘庙,但有动静,即速来报。这一日,秘探来报:彭城医者刘吉秘密至娘娘庙,与一中年男子相见,二人于庙中侧殿相谈甚久方去。 高顺闻报冷哼一声,道:“内外勾结,欲敢谋我。”即差陈到将刘吉隐密捕来,关于地牢,令严刑拷打。刘吉挨刑不过,终于招供,原来这人受了广陵太守吴景之侄吴隆指派,混入彭城,暗中探听情报,并且打算绑架太史慈的家眷来威胁他反叛高顺。 太史慈时有一子,名叫太史享,年六岁,当年太史慈得罪大族,外逃辽东,乃寄养于族人家中,其妻早亡,至今未续弦。太史慈于彭城安定,前些日子曾遣人回东莱接其子,只是现在还没回来。没想到这些人居然对太史慈如此熟悉。高顺令继续拷打,乃招出与中年男子接头之法,高顺亲自领陷阵营数十壮士乔装改扮诱捕之。同样投入地牢,拷问信息。原来,太史慈当年在东莱见有大族之纨绔子弟当街强抢民女,乃手刃杀之,此即吴族也,所杀之人吴隆亲弟。 太史慈往东海接母南下,消息走透给吴隆,乃于途遣壮士扮作黄巾余党杀之,却教碰上高顺,救了太史慈。吴隆自然怀恨在心。孙贲在寿春打算谋害高顺,吴隆知道了积极谋划,但那时高顺防卫严密,孙贲派出的死士没有一个回来,因而害怕,便放弃了谋害的打算,但吴隆却隐忍至今,仍要计算太史慈、高顺。 高顺拷问出信息,即令风之成员赶赴太史享养父处,去接其来,又将吴隆等人的谋划告知太史慈。太史慈愤恨,请求击杀吴隆。高顺令密寻吴隆,发觉其已跑回广陵去了,乃遣人与太史慈道:“虽千里万里,亦当杀隆。”遣风之成员混入广陵,密寻时机,杀隆于府中。 吴景知隆死,惊惧,即而知吴隆所为,告吕布曰:“高顺无故谋杀我侄,其心当诛,吾与高顺誓不共戴天。”吕布大怒,遣人斥高顺道:“汝何故瞒我行事耶?”高顺赤缚上门,跪于府门外请罪。吕布闭门不见,貂蝉相劝,陈宫知之,亦来相劝,乃见,与之道:“吾不怪汝杀人,独怪汝不事先知我。”高顺道:“吴隆谋我义兄,下药害我,末将报仇心切,还请主公见谅。”吕布心稍解,请高顺上座,解衣衣之,道:“你我一家之人,有何不能言耶?”吕雯出,于座位间目视高顺,须叟被丫环请走。 高顺回至彭城,陈到、黄忠俱来宽慰,陈到道:“我观吕骠骑已心生不满,公未来如何,可否告之?”黄忠道:“我独为将军效命。” 高顺摇首道:“我之心思一向未变,乃当辅助吾主成就齐恒公之霸业。”陈到道:“吕布非霸主。”黄忠道:“叔至之言甚是。”高顺道:“卿等勿须再劝,我意不变。”陈到、黄忠乃退。 陈宫回至府中,陈群已在,与之道:“今高守义裸衣请罪,吕将军有何言语?”陈宫叹息道:“暂时和解。”陈群道:“若高顺与吕布破和,公台何往之?”陈宫惊道:“长文休要乱言,此话教主公听见,吾保不住汝。”陈群道:“吾与公台倾心而论,此言但入公台之耳也。”陈宫叹道:“高将军忠义之士,必不做令天下人耻笑之事。”陈群笑道:“人之所处,皆以势而论,忠亦势,不忠亦势,假有一日,太史慈、甘宁等辈起拥为主,高守义坐势而起,又如何不会?”陈宫默然无语。 高顺即杀吴隆,郡中便暂时平安,但独寻不到那老道士,高顺料此人必郭嘉属下,此番不是回许昌复命,便是再次隐逸起来,若想见他,非等到郭嘉下次出手不可。又暗愁曹操那处细作情报全无,大感头痛,凌风已成明子不可再用,淮南已归徐州,当将淮南精锐调回,遣小七再去许昌潜伏。情报工作,便是牺牲再多的人也要做。 数日后,小七接到命令,即率一批成员离开淮南,悄悄潜去许昌。 大婚之前,彭城已建成医院一座,请大小医者坐诊,为彭城百姓治病,分文不取。未几,医院暴满,医生不够用,诊室不够多,乃募志愿者再修三座医院,于下邳开一座,彭城开二座。百姓皆分文不取,富户倍取。医生俸禄自彭城税负中得。此举百姓交口称赞,却令大户耻笑,认为高顺收买人心,暗中骂他狼子野心,高顺一概不予理会,也不管吕布心里怎么想。此事吕布没有作出回应。 大婚之日近,各来送贺者不计其数,天下诸侯刘表、曹操、袁谭、孙策,乃至关东诸将皆遣人送礼而至;扬州张辽处、藏霸、孙观、昌狶等亦遣人送礼,使馆爆满,往来徐州道路上送礼之人不绝。至大婚日,天下宾客齐至,有众上千人,礼物成山,马车无数。严夫人瞧之甚奇,心满意足道:“有此婿,倒不辱吾女。” 成婚当日,高顺喝得铭钉大醉,谢过众宾客,在众人哄笑声中溜入洞房,摇摇晃晃,见到吕雯静静坐在床沿,身穿大红新娘妆,头戴大红巾,娇小珑玲,好不柔美。将房中丫环赶出,关好门,坐到吕雯身边,拉着她的手细细抚摸,道:“吾今方才能够这么拉着你的手,老天待我高顺不薄,我何足幸哉!”吕雯轻轻道:“夫君,你喝醉了。”声音微颤且喜。高顺呵呵一笑,道:“是了,还得饮一杯交杯酒。”站起来,摇摇摆摆走向桌边,倒了两杯酒,走过来递了一杯给吕雯,道:“来,娘子,咱们喝这交杯酒。”吕雯小心扶着他,隔着头巾之间的空隙相看,道:“夫君,小心。”高顺道:“是了,我怎么这么傻,怎么不替我家娘子将头巾揭开。”打了一个酒嗝,将吕雯红头巾揭下,只觉蒙蒙酒意中越看越是漂亮,不禁呆了。吕雯瞧瞧觉得好笑,掩面半羞道:“夫君,这交杯酒还喝是不喝了。”高顺将杯子举了半天,这才醒悟,道:“喝,喝,马上喝。”二人一交臂,对视一笑,将酒轻轻饮了。高顺将杯子放下,轻轻捧着吕雯的脸道:“娘子,为夫好想你,想你。”大嘴顿时凑过去,在她唇上重重一印。突然之间,只觉头重脚轻,酒意上涌,整个人倒在吕雯身上,响起呼呼鼾声。 但是这天晚上,不少人注定睡不着,也注定不会这么平静,你道高顺真的酒醉睡了吗? 第68章 刺杀 大婚当晚,子时。 一条黑影人不知鬼不觉潜入一幢宅院内面,悄悄朝一处房门接近。 灯亮,门开,一个威严声音响起,道:“不速之客,请进。” 黑影心中一惊,暗道:“好厉害。”也不再闪避形藏,大模大样朝内走去。 只见一绿袍长须的红脸汉子坐于塌下,侧身对着门口,身上散发出一股凌然不可冒犯的气势。 黑影在他对面站定,道:“关云长别来无恙乎!”绿袍红脸汉子正是关羽。只听他轻哼一声,道:“河北高览。”黑影不是别人,乃是河北名将高览。 高览擅长跟踪隐逸,不料还是瞒不得关云长。当下笑道:“云长即知是我,当知我来何意。”关羽手摸长须,淡然道:“你若想活命,急回河北。”高览道:“眼下正是杀高守义的好时机,你难道漠然不动么?”关羽眸中散发寒光,森然道:“看在往日份上,我关羽提醒你一句,想杀高守义,便是十个高览也不够赔。”高览神色一怒,随即晒笑道:“关云长看来是当惯了俘虏,竟忘了杀弟之仇,擒主之恨?”关羽冷冷道:“我与高守义约法三章,乃是降汉,非是俘虏,杀弟之仇乃在吕布,非在高顺,你若不走,悔之晚矣!”高览鼻子一哼,道:“关云长,没想到你居然如此孬种,我算是瞎了眼,好,就当我没来过。”随即闪身,眨眼离开。 关羽将目闭上,放下长须,淡然自语,“我已提醒过你,待会丧了性命也休要怪我。” 子时三刻,宾客尽散,唯洞房还闪着淡淡的烛光。 数条黑影悄无声息接近,轻轻将房门拔开,一条黑影探头朝内瞧去,只见烛光处,两个人正躺在绣着大红喜字的床幔内呼呼大睡,心中一喜,将门悄悄推开,对身后打了个手势,缓缓朝前行去,亦慢慢自腰间拔出用黑布包着的短刀。门外数人跟着悄悄进来,个个将刀都拔了出来。 前面那人看看走到床沿,猛的举刀朝床上猛刺,噗的一声,刀尖插入被褥,迫不及待的拔出连续猛刺了数下,这才打开床幔,掀开被子,定眼瞧之之下,不觉心魂大惊,原来床上哪里有人,只不过一堆衣服罢。 脚步声大起,由远及近,四面八方,将整个洞房都包围起来,跟着,火把燃起,将房外照得如白昼一般。房内黑影自知谋泄,急忙各自寻找位置掩护。门被长矛捅开,紧接着,无数弓弩飞射入内,内中黑衣人左闪右避,只是在这窄小的空间,又哪里避得过这么多弓弩暴射,数声惨叫打破了黑夜的宁静。不远处关羽闭目微瞌的眼晴也微微睁开,以低不可闻的声音叹了口气。 不消片刻,这些人都被弓弩射中,死伤倒地,只有一人仍在负偶顽抗。门外弓弩手停,众多火把之下,一人凛然而出,缓缓步入房内,瞧着这身中数箭仍在顽抗之人。 “汝乃何人?受何人差遣,来谋杀我?” 高顺瞧着他,就像瞧着一具没有丝毫价值的尸体。 那人冷冷一笑,道:“天下要杀你的人多的是。” 高顺眉头轻蹙,道:“我不想浪费时间,你不开口,便死。” 那人嘿嘿一声,阴森道:“是么,你就这么有自信么,高守义。” 高顺心中不耐,腰中刀出,化作一道利茫斩向那人喉咙。这世上想杀他的人的确很多,但是不用想,也知道会是哪几个。既然知道,何需再问。那人目光闪闪,脸上即不害怕,也不闪避。 高顺心中微觉不妥,果然,蓦的,突变丛生,一人自房顶急驰而下,手中一柄利剑化作一道流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插向高顺背心。 高顺回身格挡已然不及,只得拼尽潜力朝右侧滚去。 房外黄忠一声怒喝,迅速挽弓搭箭,箭似流星,朝那人射去。 噗,高顺背上中剑,那个速度奇快,反手又一剑竟将黄忠这平日必杀的一箭格开,即而降落在房中同党身前,一探手将他提起,足尖一点,朝外窜出。黄忠再朝他射出一箭,竟又被他用剑拔开,房外弓弩手怕误伤高顺,不敢放箭。那人在墙上用足点上几下随即翻身跃上,黄忠冲了过去,已然可不及。那人在房顶朝黄忠嘿嘿一笑,在弓弩手发来的箭雨当中飘然远去。 黄忠无暇追他,急忙冲入房内去看高顺伤势。 高顺在地上打了个滚,顿时站了起来,只觉后背火辣辣的痛,用手一摸,沾上一大片血迹。黄忠跃了进来,看到他手上的鲜血,惊道:“高大人,要不要紧。”高顺摆摆手,低声道:“无妨,不想那人竟手下留了情。”原来适才那一剑就算不致要了他的命,也会让他重伤,关键时刻,那人竟收了力道。黄忠道:“这人剑法奇高,出手更是快愈闪电,老夫多年前只听说过王越有使剑这么快,却不知这人是不是王越。” 高顺道:“是不是王越不重要,汉升,你且听我说。”高顺眸子里闪着奇异的目光,即有一种决然,又有一种心痛,继道:“重要的是主公已对我心存猜忌,我不欲徐州内乱,当趁机交出兵权。”黄忠惊道:“大人,这是为何?莫非吕布敢对你下杀手?”他随高顺而来,旦夕相处,深为他的人格倾慕,心中并没有将吕布当作主公,是已言语间直呼其名。高顺低声道:“主公以秦宜禄来作夫人护卫用意十分明显,我不忍君臣相伐,徒起内乱,欲北上避开,汉升可否与我演一场戏。”黄忠摇头道:“大人,依你的才能机敏,自立势力旦夕可成,何必屈居吕布之下耶?”高顺道:“徐州地处四战之地,周围诸侯皆虎视眈眈,若再起内乱,我等又怎能幸免?主公虽有万般不是,但终究是吾主,我不忍背弃之。今袁绍与公孙瓒相拒于易京,公孙瓒此人刚愎自用,绝不是袁绍对手,我当北上助公孙一臂之力,拖延北方战事,延缓袁绍南下时间,这样我徐州将来才不致三面受敌。此次受伤,正好利用,便可对外扬言我遇刺重伤,不可再理事,当上交兵权,这么一来主公不会再行猜忌,我走之后,你等千万不可造次。若主公派人来探视,可令叔至假扮我;若主公亲来,可让叔至掩盖面目躺于床上装重伤相见,只言脸上生有浓疮不便以面目示人,主公生性不细心,只要陈宫不点解,必然不会发觉。然后所有事情,一切待我从北方归来再说。” 黄忠老泪纵横,长叹道:“大人真乃至情至性、大忠大义之汉子也,可笑吕布不识用。老夫佩服,所托之事,无不尊从。还望大人早日作好定夺,我黄汉升誓死追随大人。” 高顺用力抱抱黄忠的双臂,随即轻声道:“抱我出去,说我遇刺重伤。” 黄忠点点头,随即将高顺打横用双臂托起,大步走了出去,与外面一众人道:“大人遇刺重伤,偶等快去医院请张仲景神医前来医治。” 当晚,整个彭城都知道了高顺遇刺重伤的消息。陈到、陈三、阎象、杨弘、张仲景、秦宜禄等城内的一干人员全都赶来,高顺躺在床上,上身**,缠着雪白的绷带,绷带中央是一块触目惊心的殷红。吕雯坐在他的床沿上,捉着他的手掌,哭个不停。凌娇也呆呆瞧着床上一动不动的高顺,眼角滑开的泪水滴哒滴哒不断掉落。 秦宜禄随即派人连夜将消息禀告吕布。 黄忠道:“还请诸人回避,此地留给张神医给高大人看看。”众人于是退出。二女心中不舍,却又怕打扰张仲景治病。 当晚高顺留张仲景密谈。 第69章 忠言、北上 次日,吕布、陈宫、太史慈、甘宁、曹性、成廉及一干人等全都来探望,高顺装作不能起身,于床上对吕布道:“顺乃不幸,遇刺至此,今不能理事,累主公挂念。”吕布上前抓住他的手道:“守义,吾誓捉住刺客,将之碎尸万段,以报此仇。”高顺摇摇头,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只恐日后不能再为主公分忧。”吕布弦然掉泪,道:“守义,休弃我而去。”高顺对陈宫道:“吾之重伤,乃在天命,公台,自今以后主公一切拜托了。”陈宫垂泪道:“高守义,便是请遍天下郎中,也要将你治好。”高顺对吕布身后诸将道:“我不能理事,手中一切兵权将归还主公,尔等务必尽心辅助吾主,否则诸将众皆讨之。”太史慈、甘宁等哭道:“都督,要弃我等而不顾么?”高顺轻摇其头,对吕布道:“主公,顺有一言,却是忠言逆耳,主公若想听,便听之,若不想听,便当高顺未说。”吕布道:“守义且说,布无不遵从。”高顺道:“凡破家亡国者,非无忠臣明智者也,但患不见用耳。主公举动,不肯详思,辄喜言误,误不可数也。万望主公日后凡事三思,不可贪杯好酒,不可强占部下妻女,不可偏听偏信,更不可骄奢无状,若如此,部下忠臣,哪个不会戳力效忠么?” 吕布泪如雨下,连连点头,道:“布自当谨遵。” 陈宫别过头去,大哭。 太史慈、甘宁、黄忠等辈尽皆感染,为人臣者则忠心仁义、清廉刚正,这一点高顺已经毫无缺暇的做到了。 待众人情绪稳定后,高顺便即叫陈三到面前来,指着他道:“陈三一直乃我陷阵营副将,前者陷阵营损伤殆尽,但虽损犹荣,今又有战士千员,陈三,自今以后当效忠吾主,不得生有二心,否则我便是身不能动也要取你性命。”陈三哭拜于地,叩首道:“陈三敢不从命乎?”接着再拜吕布,道:“见过主公。”吕布将他扶了起来,对高顺道:“守义,我怎会要你的陷阵营邪?”高顺道:“我身受重伤,能活多久,实难料也,陷阵营向来只效忠吾主,今顺卧床不能起,不交吾主,还能交谁?”吕布慨然长叹。 又唤太史慈、甘宁、黄忠、陈到四将,道:“汝之四人,乃是由我举存给主公,今我即不能理事,当以主公事吾主,早晚尽忠,休得有二心,否则必不轻饶。”四将齐拜道:“都督之言敢不从命乎?”乃再拜吕布,口称主公。吕布心中又是欢喜又是惆怅。 高顺又道:“彭城太守之职,顺不可再领,主公当另以贤能任之。”吕布哽咽道:“守义当真要弃我而去呼。”陈宫道:“就算守义不能理事,但城守一职仍可让守义领,凡事交给部下打理便是。”吕布道:“理当如此。”高顺叹了口气,没有再说。 过了片刻,高顺道:“今已托付清楚,顺一身皆轻,现头脑晕晕,但想睡,主公且勿以顺为念,当以徐州发展为念,且去。” 吕布再次执高顺之手,泣道:“必不负守义之言。” 诸人皆与高顺话别,过得一阵,终于人皆散尽,二女急冲冲赶来,左边凌娇,右边吕雯。一个个扑到高顺床前,未语泪先流。 高顺强忍心中不舍,抬起手掌,在二人背上摸了摸,道:“张神医在此,必会为我医治,二位切勿如此,你等这样,怎叫我能放心?” 吕雯哭道:“夫君,夫君。”只叫得两声,便泣不成声。 凌娇重重抽泣,双目红肿,道:“高大哥,不管如何你都要快点好起来。” 高顺用手拭去二女脸上的眼泪,道:“莫哭了,再哭,我也要哭了。”他心中虽然打定主意北上,但适才对吕布之言,无一不是深达肺腑,若吕布能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自己又何须演这场戏?自己一心只想辅助他成为齐恒公,可是吕布终究猜忌心重,耳根又软,就凭这点如何能与曹操、袁绍抗衡?遍观军中,除了我自己谁又还能是曹操、袁绍对手,内部不和,徐州旦夕就会被曹操吞灭,吕布呀吕布,你可明白我的苦心。我北上助公孙抗袁,同样是为了你呀! 他这番心思,无人可以诉说,只能深深藏在心里,虽然对黄忠说了一些,但也只有自己才能体会这种隐情和痛苦。 二女这般哭,勾动他最心底的痛苦,自然而然就想跟着哭了。见他落泪,二女反倒不哭了,伏在身上,齐齐宽慰,一个道:“夫君,不管你日后变得怎样,我都不会离开你。”另一个道:“若能待在高大哥身边服侍,是凌娇前世修来的福份。”宽慰之言,倒成了山盟海誓。 高顺想到将要远行,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便将二女紧紧搂住,也不再对凌娇拒绝,柔声道:“无论如何,你们一定要等我。”二女不知他所指,伏在他怀里,俱道:“便是海枯石烂,也将等君。” 与二女说了好久的话,才感到一阵倦意,竟尔搂着二女沉沉睡去。二女怕打扰他睡眠,便都这样给他搂着。 吕雯早就有意搓合高顺、凌娇,更何况这年代男子三妻四妾实属平常,此刻一点醋也不吃,反而觉得这是理所当然。 就这样睡了一会,终至醒来,见二女仍是伏在自己身上,不禁感到温馨,但想这辈子便是这样过也不错了。但又随即在心底摇头否认。时值乱世,大丈夫当建功立业,而不是只顾儿女私情,深陷温柔之乡。 身子一动,二女随即醒来,先是相互看了一眼,都显羞涩一笑,高顺道:“好了,我饿了,你们去做点吃的来给我尝尝。”二女点点头,一起手挽手离去。 待二女去得远了,高顺在墙壁上敲了三下,随即陈到转了进来,高顺道:“我的计划,汉升都与你说了,我今晚就将潜走,夫人与凌姑娘那我自会以言语哄着,叫她们耐心等个三、五月,张神医那里,他也会与我隐瞒真相,我走之后,切记照顾好二女及老夫人。”陈到道:“叔至领命。但是大人就这样只身北上,不带一个侍卫么?”高顺道:“原陷阵营尚有六名幸存者,除却陈三,我将带他们一起走。”陈到点点头,道:“大人,路途险阻,一路走好。”高顺道:“且宽心便是。”陈到又道:“大人北上,若曹操来攻,为之奈何?”高顺道:“我料曹操不会兴兵。他今年忙着收抚关中,马腾、韩遂之流,没这么容易收服,更何况还有个张绣在侧,另外河内太守张扬内有我军将领,都会对曹操形成钳制,除非我徐州发生巨变,否则曹操不会兴兵。”陈到道:“那么孙策如何?”高顺道:“南方有张辽、刘表,孙策无虞,而且孙策命不长久,早晚死于刺客之手。”陈到问道:“大人如何料得孙策早晚死于刺客之手?”高顺道:“但拭目以待。” 言毕,二女脚步声已在门外渐起,高顺目视陈到,陈到晗首退去。 第70章 夜走 ps:数据很不理想,难道起点就没人喜欢古文了吗?希望对本书感兴趣的朋友能收藏下,投一您宝贵的一票。 吕雯、凌娇,一左一右端着糕点、饭食进来,放到房中桌上,又一左一右将他从床上扶起,好可以就在床上喂他。高顺原本没受什么重伤,与二女分别在即,也就没有再装伤重不能动的样子,而是道:“扶我去桌边罢。”二女看了他一眼,吕雯道:“不行,你躺着。”高顺道:“没事,听话。”吕雯这才不强求,在她两个的拥扶下走向桌旁坐下。二女自然一左一右在他身边挨着。一个把着糕点来喂,一个提着饭勺来迎。 高顺在二女的服侍下吃了一顿舒适无比的午饭。吃毕,与二女道:“我若不在你二人身边,须得多自照顾,义母大人那里,早晚替我请安。”吕雯急道:“夫君去哪,妾身与凌姐姐便去哪。”凌娇道:“雯妹说的是。”高顺道:“我这剑伤非三五日可好,而且一切还得待神医看了再说。”心里却道:“雯儿呀雯儿,实在对不住了,刚刚大婚就要离开,只是我若不走,天下大势又怎能因此改变?”又想道:“凌家妹子,你道我真的不喜欢你么!只是我之苦心谁又能猜测?雯儿乃是主公之女,我不娶她日后当以何名目替主公操持军政大事?曹操兵雄之主,袁绍四世三公,这二人都是强敌,徐州地处四战,又与众大族势同水火,乃是众矢之的。天下权力接替多暗藏血腥,我只想徐州权力能平稳过渡到我身上,血腥一起,将致我于何地?自古坚城无不从内部而破,徐州本就弱于曹、袁,再祸起萧墙,我无立锥之地矣!”心中又对吕雯道:“雯儿呀雯儿,与你成亲虽有打消主公疑窦之心,但却也是真心实意想对你好,自古以来,哪个男子不是将女子当作货物一样轻贱?只有我对女子心存尊敬之心,存有男女平等的思想呀!” 二女哪知道高顺的心思,吕雯闻言道:“夫君,神医怎么说的,我们还不知道?”高顺道:“得去医院住院了。”吕雯啊了一声,道:“还得去医院。”高顺道:“不错,只有那里才能专心治伤。”吕雯道:“即如此,那我们天天过去服侍你。”高顺立马摇头,道:“不成,医院去多了容易生病,更何况一切还得听神医的,你二人乖乖呆在府中。”吕雯嘴唇嘟起,情绪顿时低落下去,轻轻道了声,“知道了。”凌娇隔着高顺轻轻碰了一下她,道:“知道了,高大哥,我们会在府中等你,只是希望你能过段时间差人将消息告诉我们。”高顺道:“这个自然。” 接下来说会话,高顺便将二女支开,召来那六名陷阵营士兵,吩咐一会,便教他们去了。诸事完毕,便重新躺回床上闭目装睡,只待夜晚来临。 夜深人静时,高顺乔装改扮潜出府门,悄悄行至北门,陈到、黄忠早在那接应,左右都是心腹,将门悄悄打开,放高顺出城。陈到、黄忠俱对着高顺的背影一拜,道:“大人一路平安,望早日回徐州。”高顺头也不回,只将手朝后摆摆,城门外,六名陷阵营士兵都改了行装,牵着马正在等候。高顺见到他们,大步行了过去,接过一名陷阵营士兵牵来的战马,翻身而上,朝六人低喝道:“走。”六人随即上马,将鞭一扬,马蹄飞起,借着蒙蒙月光朝北行去。 高顺即走,陈到便在府中假扮高顺,当晚蒙过秦宜禄及二女,次日便被张仲景以软椅抬走,但言要去医院潜心医治,需得彼长时间,无事最好不要来打扰。二女虽不舍,但也无他法,只盼张神医能早日医好高顺。吕布被高顺一番话感动,教秦宜禄回下邳,不用再在彭城监视了,与左右道:“今后但有言守义不是者,斩。” 高顺一行连夜出了彭城地界,进入东海郡境内,再经过郯城,休息一会,歇息好马力,便转往青州,再从青州北上,直入幽州。算起行程,差不多数千里,高顺必须加快速度,否则难免老天爷不作美,让他在赶至易京前公孙瓒就教袁绍破了。 天明时进入郯城,此时的昌狶已经完全归顺吕布,城中官吏也是陈宫派来,郯城的盐、渔、铁等部门也都由陈宫接管了。七人在街上行走,想找个地方歇脚,同时将马喂饱。这年头,纵马南来北往者不计其数,是已高顺一行虽然个个身形挺拔,但也至多引来几个目光,并无人觉得惊奇。高顺改了装扮,若非很熟悉的人也认不出来。 这时,来到一处叫沉香楼的地方,门外几个门人打扮的小厮急忙走了过来,人未到声先道:“几位爷,可是要入内好好歇息?”沉香楼虽然是处青楼,但世间多附庸风雅的纨绔子弟,流连青楼又岂止是在黑夜?是已沉香楼白天仍然迎客,一些卖艺的姑娘便是在白天营生。当然了,这沉香楼绝不仅青楼这么简单。 高顺打量一下沉香楼,见其楼面宽阔,条件极好,便想就在此处歇息一番也是好的,他自不知道这处地方到了晚上便是青楼,即而交马缰交给小厮,道:“将马儿用最好的草料喂好了,爷有重赏。”那小厮欢喜道:“自然,自然,爷内请。” 七人依次入内,早有守在大厅中的姑娘来迎,这姑娘并不是那打扮得妖冶种类,而是青秀可人,婷婷聘聘,朝几人福了福,道:“几位爷可是住店?”高顺一行风尘赴赴,看起来的确像是要住店的,高顺道:“不住店,弄点吃的便可,再帮我们多准备点干粮。”姑娘道:“好的,几位爷请随奴家来。”接着,便将高顺一行引到二楼,在一间厢房门外停下,道:“几位爷内面请。” 高顺走进去坐下,几名陷阵营士兵不敢同位,高顺眉头一皱,道:“坐下。”几人只得坐了。姑娘进来笑道:“几位爷要吃点什么?”高顺道:“随便来几样小菜。”姑娘道:“那好,奴家这就去吩咐。”姑娘去了,高顺与众陷阵营士兵道:“自今以后,你我等同是兄弟,不必如此拘束。”六人向来不会反驳他的话,齐道:“是。” 他们要歇息马力,马儿奔了一夜要歇半个时辰,然后载着他们去青州,在那再每人多买两匹马,每人三马换乘,再多带干粮,便可日夜兼程直赴幽州。徐州缺马,陷阵营士兵能带出七匹上好的战马已经不错了,再多带几匹当会引起别人怀疑,是已高顺才改往青州买马,选东海歇脚。 不一会儿,饭食上来,高顺等人便吃着,堪堪吃完,忽然听到外面隐隐传来一个声音,“臭娘皮,老子看上你是你的福份,敢不过来,老子扒光你的衣服再扔到大街上去。”紧接着,便传来一个女子的哭泣声,以及巴掌声。 高顺本不想管这趟闲事,但心底忽然一突,觉得这声音非常熟悉,仔细一想,原来便是刺杀当晚被那个使剑高手救走的那名刺客。心道:“这人怎会在这里?” 第71章 赶至冀州 过得一会,巴掌声及女子哭泣声越来越响,高顺终是忍不住,霍的站起,却又想道:“不妥,不妥,那人见过我,若我现身,被他识了出来,岂不于形藏泄露,这事被主公知晓了,日后更难解释,再猜忌于我,当又如何处理?” 这时,一名陷阵营士兵见高顺犹豫,不禁起身道:“主公,让我去。”高顺知他叫刘辅,点点头,道:“那人受过伤倒不惧怕,但是不知那使剑的高手在不在,你小心一点救了那女子便即出门,我等在门外等你。”刘辅道:“好。”说完,便转身先出去了。 高顺与其他五名陷阵营士兵即而起身,来到楼下结帐,他们这次出来,准备还算充足,银钱自是不能少带,因为一路还得补充战马和粮食。那迎客的姑娘将高顺所需的干粮包好了提了过来,盈盈道:“几位爷要走了,可走好。”一名陷阵营士兵接过干粮袋挂在背上。结了帐,高顺道:“我们的马儿伺服好了没有。”姑娘道:“爷请去后院看看便是,马儿就在那里。” 马儿伺服得不错,那几个小厮看来并没有偷懒,高顺于是每人赏了一些银钱,几人欢天喜地谢过而去。几人将马从后院牵出,翻身而上,待在门口。不久,楼上传出‘砰、砰’的打斗声,紧接着一人闷叫一声,蹬、蹬、蹬,刘辅抱着一个女子从二楼冲了下来,高顺把眼色一示,刘辅自然领悟,抱着女子跃上马背,几个迅速打马走了。待到那人从楼上追下来时,哪里还有高顺一行的影子,不禁气急焦败,大骂不休,忿忿返回二楼。 高顺一行策马出城,行了一段路,高顺示意停下,刘辅将那女子从马背上放下,高顺瞧她右边脸颊高肿,显是被人打得不轻,道:“姑娘,不论你姓甚名谁,是因何被人责打,但我们不便将你带在身边,这里有些银钱,你且拿去,然后自行回去罢。”那女子一听,急道:“不,不要丢下我。”她脸被打肿,说话的时候,有些口齿不轻。高顺眉头轻蹙,道:“给他一些银钱,咱们走。”一名陷阵营士后从怀里掏出一吊银钱,弯腰递到她手里。 高顺打马前行,那女子在后面紧追,道:“别丢下我,别丢下我。”刘辅策马与高顺并行,道:“主公。”高顺勒马停下,道:“带她到前面城市再放她走。”刘辅道了声是,即拔转马头,回去将那女子抱上马,道:“走罢。”这女子又惊又喜,道:“多谢,多谢。” 几人纵马到了前方一个城镇停下,高顺翻身下马,陷阵营士兵亦纷纷下马。高顺对那女子道:“此地离郯城已远,料那人也寻不到你踪迹,你从此处雇辆马车回家去罢。”那女子道:“贱婢名叫小翠,本来随从小姐燕儿,只是小姐被人抢走,我才成了无萍之人;今小姐已失,贱婢已无家可归。”说完,目视高顺,又看了看刘辅。高顺一笑,敢情这丫头看上刘辅了,道:“即如此,你从这里雇辆马车去彭城,找一名叫陈到的将军,再持我给你的字信,他自会安排你的生活。”小翠也知高顺等必有要事,不能将自己带在身边,先前不肯离去乃是怕沉香楼那人报复,此刻倒是不怕了,闻言心喜道:“这,这有劳大哥了。”说完,又瞧了瞧刘辅,后者也正看着她,不觉心口一热。高顺走到一处卖文房四宝的地方,买来笔墨,写了几个字交到小翠手上,道:“拿好银钱,走罢。”说完翻身上马,喝道:“走。”几人再次打马,直奔青州。 小翠看着几人离开,这才略显不舍般去雇马车,心道:“这年头还有这样的好人,我祝你们马到成功,一路平安。” 也许是小翠的祝福起了作用,高顺一行十分顺利进入青州地界。此刻的青州位于袁谭军治下,由于连年战乱,略显破败。但袁谭即平了青州的叛乱,便渐渐休生养息,吕布军的战马还多从青州运过。这里自然不缺战马卖了。这里是临淄城,高顺等在城中买了十四匹好马。徐州发现铜矿,制铜钱,与各州的交易十分占主动优势。但一匹好马的价格可不便宜,高顺身无长物,这钱乃是用婚礼上吕布送的金条,十根金条才换得十四匹好马。 有了马,又采购大量的干粮以及宿营之物,便不再耽搁,将干粮、水,以及宿营物资挂在马背,便打马走冀州。 一路无语,风餐露宿,走得十分急、十分艰苦,每到一处地方,高顺总要差人去打探前方战事,还好没传来公孙瓒灭亡的消息。到了冀州地界,消息便越传越多,比如属于公孙瓒哪处的城池又被攻破了,哪个将领又投降了,不一而足。高顺心中越来越紧,恨不得马儿生翅立马赶到幽州。待穿过乐陵、渤海二郡后,到达河间郡时,前方再次传来消息:袁绍设伏大败公孙瓒,公孙瓒兵马损毁过半,逃回城中坚守。原来,自袁绍大举进攻公孙瓒,瓒之部属有所被围困者向其发送求救信,公孙瓒竟不派兵去救,反而道:“若是今天救了这个,明天那个又要求援,个个都不愿拼力抗敌、不肯奋力作战了。”于是公孙瓒的部下但有被围困者,指望不上援军,没过多久,便都纷纷投降了。后来,黑山军首领张燕与公孙续率兵十万,三路来救公孙赞,但张燕的援军还没到,公孙瓒便迫不及待派使者送信给公孙续,让他率五千铁骑引火为号与他一道出击,夹攻袁绍。但公孙瓒的使者却被袁绍的斥侯捕获,袁绍于是获知信的内容,便依计就计,设下伏兵,然后再举火,公孙瓒以为公孙续的援军到了,便率军出城。结果自然是中伏大败,狼狈逃回城去了。此时,袁绍的军队已将易京团团围住,公孙瓒困守城池,已孤掌难鸣了。 这一日,高顺等人到了河间郡鄚县地界,于一处野地停下,高顺综合所有打探来的情报,开始研究要怎样救公孙瓒。 首先公孙瓒尚有两路援军,其次,依然有坚城可守,只要两路援军任一路到达,而且公孙瓒能够坚守到那个时候,袁绍这次就破不了公孙瓒。 但就历史而言,公孙瓒待不到两路援军便先被袁绍攻破了城池,**而亡。袁绍之所以攻破城池,乃是用的郭嘉掘地道破下邳之计,所以,当务之急,乃是要破坏袁绍之计。问题是,仅凭高顺七个人,怎么破坏? 第72章 赵云 高顺正在思考的时候,一彪兵马朝他们冲来,人数约两百,队形散乱,旗织破烂,料是一队溃兵。这队溃兵见到高顺等人,欺他们人少,又见有良马十数匹,便个个争先恐后来抢。高顺冷哼一声,与陷阵营士兵从马背上取下弓箭,就站在那里攒射。先将前头几个射翻,那些人顿时一阵慌乱,高顺趁机上马,与六名陷阵营道:“杀。”挂弓取刀,纵马杀向溃兵。这队溃兵本就无军心、无士气,对上高顺毫无取胜的可能,七人一通冲杀,便将这两百人杀得哭爹喊娘,四散乱走。 高顺将刀搭在一个看似领头的人脖子上,喝道:“我问一句,你便答一句,若有半句欺瞒,你人头不保。”那人慌道:“好汉尽管问,小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高顺道:“你们原属哪支军队,从哪里溃败。”这人道:“我们原是易城南面郑县的守兵,被袁军破了城池,逃了出来,因而遇到了好汉。”高顺冷哼一声,道:“郑县,可是公孙伯珪的治下。”这人道:“是,是,正是公孙大人,不过现在被袁军将领张合占了。”高顺道:“易城南面还有多少城池没被袁军攻破?”这人道:“这,应该没有了吧。”高顺冷哼一声,道:“你最好想清楚。”这人立马吓得脸色发青,道:“我想想,想想。是了,还有东面一座小城,叫文安城,有一个叫赵子龙的人守着,没破,没破。”高顺心里一喜,暗道:“原来你还在这里,我尚以为你离开公孙瓒了呢!”对这人道:“甚好,你即马收拢部下,跟我去文安城。”这人只要能活命,其余一切好说,当下应承,道:“好汉说什么便是什么。” 高顺将刀收了,这人立即朝四散而逃的溃兵道:“都给老子回来,是自己人,自己人。”溃兵惊疑不定,俱都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不过,摔开腿丫子跑的那些总算停了下来。这人在溃兵中也算有些威望。这人继道:“还愣着干什么,这位是……”看了看高顺,高顺道:“我乃凌义。”这人继道:“这位是凌大人,将带我们去文安城,兄弟们,别跑了,都回来。” 众溃兵也许被他说动,又也许反正无可去处,便都依言纷纷回转。高顺见状,翻身上马,用刀背在那人背上拍了一击,道:“不错,你叫什么名字?”这人受宠若惊道:“小人马田是也。”高顺道:“在前带路,去文安。”于是六名陷阵营散在外头警戒,两百溃兵聚在内面,高顺与马田在前引路,徐徐朝文安城去。 待到了城下,高顺让马田在下面叫门,只听城上道:“打开城门,放他们进来。”随而城门缓缓打开,高顺拍拍马背,轻夹马腹入城,刚刚走出门洞,便见数百个士兵涌来,个个持戈挺枪,张弓搭箭,左右围着。高顺也不害怕,问道:“赵云可在?”一人分开人众,长身而出,银甲白铠,面如冠玉,道:“某便是赵云,请问阁下何人?”高顺道:“我乃徐州军吕布帐下大将高顺是也,特来与赵将军一起对抗袁绍。”赵云惊道:“你便是高顺?”随即怒道:“竖子安敢欺我!左右与我擒了。” 高顺之所以不报假名,是因为赵云不可欺也。 众兵丁方要上前,高顺策马上前,道:“你要如何才能相信?”赵云道:“不知道。”高顺眉头轻蹙,道:“不管你信与不信,我要对付袁绍却是真,莫不是你不愿救公孙伯珪?”赵云道:“就凭你我,如何救得?”高顺傲然道:“我连曹操都败得,当然也败得袁绍;我想救公孙伯珪,便一定救得了。”赵云心道:“瞧此人也是不凡,不若试试其武力。”便道:“即如此,咱们较量较量。”高顺心道:“我也想见识一下常山赵子龙。”便将刀拔了出来,道:“马战,还是步战?”赵云道:“先步战,再马战。”高顺跳下马,道:“好。” 众士兵徐徐后退,一名小兵将赵云的枪提来,赵云拈在手里,气势一变,喝道:“来罢!”高顺怎会跟他客气,暴喝一声,挺刀攻击赵云。赵云手上长枪暴涨,下一刻已如电茫一般刺到了高顺咽喉。二人交手,叮叮当当,先战十合,不分上下。再战三十合,高顺手中刀渐渐舞得困难。再三十合,已呈败像;最后十合,已是抵挡不住,节节败退了。赵云的枪法越使到后来,便越趋无懈,大气磅礴,锐不可挡。赵云再战十合,将枪一收,道:“马上来战。”说完回到阵中,牵过一匹白马骑上,轻轻纵了出来,提枪道:“且让你休息十息。” 高顺气息散乱,双臂轻颤,挨了十息,心道:“无论如何这架必须得打。”便跳上马背,道:“你来罢。”赵云纵马挺枪,来斗高顺。高顺抖擞精神来应。二马相交,战不十合,高顺败退。 高顺将刀插回,败了脸上也不如何气妥,道:“常山赵子龙名不虚传,某相差太远。”赵云将枪收起,道:“听闻高守义败曹操,擒玄德,兵法涛略世上无双,你若能让我心服口服,我便信你。”高顺道:“这有何难?只是我急为救公孙而来,时间不多,当先设法摸清公孙伯珪现时的处境,袁军围城到了何种田地。到时你看我如何破了袁军便是。” 赵云沉吟道:“就且先相信你一次。袁绍有七万大军围易京,公孙将军有二路援军,张燕未到,公孙续虽然接近,但公孙将军前者中伏,此时却是不敢轻易来救了,如今没了援军,袁军日夜攻城,又收降各处城寨,我看用不了多久,公孙将军便被袁军破了。” 高顺道:“易京乃是坚城利寨,只要防守得当,守上半年不成问题,我们先去易京城外摸清袁军布置,再来设计。” 赵云道:“如此倒好。” 高顺道:“事不宜迟,我这就与亲信前往,还望赵将军守御此处,莫叫袁军取了城池,再拔一名向导给我。” 赵云一挺枪,道:“想取我城池,先过我银枪这关。”又叫过一名小兵,与之道:“你与这位高将军同去。”小兵领命,跃上一匹马,骑到高顺面前。 高顺点点头,不再多言,与身后陷阵营道:“众人随我出城。”随即拔转马头,将马腹一夹,纵出城了。 第73章 军情 在那小兵的带领下,高顺一行来到易京城下,在一处山头驻下。高顺翻身下马,择路行到山顶最高低,抬首眺望,只见山下营寨森森,兵马重重,无数旌旗飘扬,人呐喊、马嘶鸣,正是袁军的攻城兵马。陷阵营士兵纷纷上来,与高顺一道观看袁军营寨布置。高顺道:“分四个人从四个方向画下袁军营寨布置。”刘辅及另外三个陷阵营便即分头行去。 此时,山下忽一通急骤的鼓响,无数兵马齐齐呐喊,朝城墙急速冲去。此时此刻,山下攻城正紧。依高顺的目力,尚能依稀见到那些正在云梯上爬城的袁兵,巨大的攻城武器像怪兽一般缓缓朝城头靠近。城上城下飞疾的箭矢在空中不断划出一片黑色的流星雨,城上不断抛下巨石、檑木、滚油、火团等物,城下以抛石机、井阑、云梯、楼车等抗衡,双方激烈交战,无时无刻不在死人。 不久,四名陷阵营士兵纷纷回来,高顺结合他们画的营寨图,再作了一副完整的图纸,研究一阵,道:“回城。”将图纸塞入怀中,打马下山。众人随他一路。 下得山来,竟遇上几个袁军斥骑,袁军斥骑似乎吃了一惊,胡乱朝高顺他们射了一箭,打马便走。高顺率众追了上去,自马上放箭,一一将他们射死。高顺对身后道:“去将战马收拢,再将那几个袁兵尸体搬来,衣服取下,尸体挖个坑埋了。”众人领命,纵马奔了过去。 未几,刘辅收得战马四匹,另外几人取了袁军四套衣服,再挖个坑将这几人埋了。高顺收袁军衣服,乃是想这是袁军后方地区,总有用得着的时候。 众人打马回转,重返文安城。看看接近,却见一彪兵马正在攻城,人数约两千,打袁军旗号,不用想,也是袁军攻过来了。高顺策马持弓,与众陷阵营道:“与我纵马飞射,助子龙一臂之力。”众陷阵营齐应诺,个个抽弓背箭。高顺一夹马腹,朝攻城袁军冲了过去,目标直指自后指挥的一名将领。那将领听得身后马蹄声响,急忙回头,却见数骑驰来,心道:“这些是什么人?”心念未完,高顺一箭射来,顿时将他身边一名亲兵射死。他这才惊觉过来,大喝道:“迎敌,迎敌。”身边尚有二百来个亲兵,一齐发一声呐喊朝高顺冲来。高顺领着六个陷阵营及那个小兵,冲到敌人一箭之地时,高顺高喝一声,“射”,顿时八声弦响,八袁兵应弦而倒。高顺等人骑术精湛,仅凭双腿也能掌控战马,右腿一拍马腹,马儿即拔转方向,本来与袁军对冲,即刻变成横走,高顺又一声喝,“射”,弦响箭出,又八人应弦而倒。如此再三,飞骑攒射,两百个袁军竟被射得人仰马翻,乱成一团。 那敌将急得乱转,攻城的兵马也因失了调派而显得混乱,趁此良机,高顺再次一声喝,打直马头,直接朝这将杀来。那人见高顺急冲过来,硬着头皮拔刀而出,打马杀向高顺,想斩他于马下。两马交错,高顺斩此人于马下。袁军见状大乱,纷纷败走。 突然,城门一开,一彪骑冲杀出来,为首一人白马银枪,不是赵子龙是谁?杀得袁军鬼哭神嚎,个个摔开腿丫子就跑。二将合一,追杀袁军十里方止,一面叫人打扫战场,一面返回城池。途中赵云对高顺道:“你来得倒真是时候,这些袁兵被你自后一冲,瞬间便乱套了。还有你那骑射之术,确实精堪,云仰慕不已。”高顺道:“这些不过是些浓胞兵,胜了也无趣,闻袁军大将张合正在此间,这人是不是他的部下?”赵云道:“你果真是那料事如神的高将军,这人叫袁敏,正是张合部将。”高顺道:“即如此,张合必来。”赵云轻哼一声,道:“还怕他不成。” 二人回到城中,计点缴获,得战马四十匹,军粮、兵器、旗织若干,皆入库处理。诸事定当,二人乃回厅议事,此间简陋,自然没那么客套讲究,坐定之后,高顺道:“张合大军在鄚县一带,兵力如何,子龙可曾探清楚?”赵云道:“我即守此处,张合多少兵马,自然知晓,他有马军三千,步军两万,分作四股,连破我方四座城寨。”高顺道:“那第五座便是你这文安城了。”赵云道:“他若率大军亲来,我尚难守,仅来先锋小卒,我又怕得何来?”高顺道:“张合即破四座城寨,当在整合兵马,整合一毕,自会亲来破你城池。我今要救公孙瓒,须得先破张合。”赵云道:“世人都言高守义谋略无双,百战百胜,我远在幽州也能闻听得到,今时倒是想见识见识了,你若真破了张合,我便真心佩服你。” 高顺笑道:“名利之事我从不放在心上,张合之事,待我思之。你先派人去鄚县方向打探消息,一有消息即来报我。”赵云起身道:“事不宜迟,我亲自去探。”高顺道:“你倒是走得放心,不怕我夺了你的城池。”赵云大笑而出,道:“我相信你就是高守义。” 高顺眼送赵云离去,心头感慨,赵云就是赵云,若能日后与他一直并肩作战,该有多好!赵云即去,高顺便低头思索破张合之计。 想了一会,堪堪有计,便起身出去了解城中情况。赵云已将城池防务将给副将处理,高顺找到那人,问道:“城中尚有多少能战兵马?”那人道:“有七百健儿,余者两千民勇。有战马五十匹,抱括先前缴获的四十匹。”高顺又问道:“守城物资,弓矢武器能用多久?”那人计算一会,道:“应能坚持一月。”高顺沉吟道:“即如此,尚有一战之力,张合两万军马不足为虑。”那人惊道:“两万军马不足为虑?”高顺一笑,也不与他解释,道:“多谢你的情报。”说完,自去城头观看防务。刘辅等六名陷阵营士兵则聚在一起,等候高顺的命令。 高顺视察完一遍城防,便请人叫那副将过来,将防御不足之处一一指给他看,教他改善。那人大惊,道:“将军真是神人,这等缺陷都能让你瞧出来,若有将军坐镇,袁军哪里攻得进来?”高顺道:“世上怎有绝对之事?为人处事,但求尽心尽力,多揣摸、多熟悉尔。”副将连连点头,言称受教。 之后高顺卓立城头,专等赵云回来。 第74章 大败张合 约过了两个时辰,赵云策马回转,高顺下城去迎,边走边道:“子龙,情况如何?”赵云道:“张合闻袁敏死,震怒异常,即收四寨之兵,合计一万,明日就要出发,一日后兵到便要攻我城池了。”高顺道:“恐怕这袁敏乃是袁绍之亲。”赵云道:“何尝不是,其即死,张合怕袁绍怪罪,自然要从速来寻仇了。”这袁敏乃是袁绍族侄,前方打仗,想来后方捞点功劳,张合屡破敌寨,他袁敏自然选他而来了,心想在张合身边随意打得几个胜仗,功劳一分,岂不就成领兵将领?张合知这人浓泡一个,但偏是袁绍亲戚,不能得罪,只好寻了个闲差让他去办,谁知这人却不知足,知道文安城还未破,便想取这份功劳,心想只需我多带一些兵马,敌兵哪还有不投降的?这份功劳可比跟在张合屁股后面大得多。 其结局不言而喻,幻想成就死亡。 高顺打马停住,正色道:“张合即来,破之不难,但有个问题需得问你。”赵云微怔,道:“你且问。”高顺道:“你信不信我?”赵云沉吟一会,猛然间眸中精光尽闪,道:“信。”高顺喝道:“好,你即信我,张合旦夕可破。”赵云道:“我很想知道,为何你如此自信?”高顺傲然道:“普天之下,能用兵胜我之人,绝不会是张合。”赵云赞道:“壮哉!高守义。” 二人回城入得厅中,高顺即与赵云详细授计,道:“子龙即信我,当以城中兵马尽付与我,我即将兵马出城,尽裹黄巾,扮作张燕援军。子龙于城内,大开城门,一人单枪匹马站于城门口。张合虽然智勇,但见子龙匹马银枪站于城门,其心必疑,我再于城外诈作张燕,其必以为城中有伏兵,到时便会退兵。彼兵即退,子龙当弃城而出,留空城于此。”赵云不解道:“为何要弃城而出?”高顺道:“张合虽退走,但兵马仍在,我作的是疑兵,他迟早看破,即知子龙摆的是空城计,当马上攻城。予其一座空城,我方却能将兵马聚集在手,攻其后方辎重,其大军已然入城,辎重在后,如何抵得住你我二人强攻?一旦烧了他的粮草,张合兵马再众,也会徒然无食,自行溃散。”赵云道:“好,只要破得了张合,就依你之言。” 且说张合得知袁敏身死,又惊又怒,于次日点齐兵马前往文安而来,三千轻骑在前,一万步军居中,二千辎重兵于后,杀气腾腾,急赴文安。却见城门大开,一将立于城门,白马银枪,英气勃勃;再观城上,空无一人。张合心中生疑,惊忖:“此何意也?”将军马勒住,扬鞭指赵云道:“阁下何人?”赵云道:“某乃常山赵子龙也。”张合惊疑不定,遥望赵云,欲攻未攻。他知此人守文安多时,袁军数次攻打都被他破解,自觉这人非无能之辈,城上兵马全无,城门口止他一人,必是有诈。提缰勒马,左思右想。忽然,一骑飞驰来报,言西北十里,发现张燕军踪迹。张合大惊,只道对方已与张燕取得联系,埋下伏兵要待他入城。与左右道:“敌人有伏兵,速退。”说完,率大军急急离去。 待行了半里,又觉不妥,张燕军岂不援易京但跨易京而走,援文安乎?心中惊道:“此必对方疑兵之计,糟糕至极,我中计矣!”即拔转马头,令道:“全军返转,随我攻下文安。”左右问道:“将军,张燕援军在外,城中空门大开,必是有伏兵,将军何故又往?”张合道:“此乃敌人疑兵之计,吾险中小儿计矣!”左右将信将疑。 三千马车急速返奔文安,但见赵子龙早不见踪影,城池静也悄悄,当即派两人前去查看。二骑飞奔入城,须臾奔出,道:“止空城也,仅余数百个百姓。”张合又气又笑,道:“赵子龙也会使诈乎?”率军入城,将几个百姓叫来,问赵云去处,百姓答道:“早逃南方去矣!”张合无奈,心道赵云即走,找谁报仇去?正思虑间,忽然城外大乱。原来,他的兵马缓缓入城,马军先进,步军随后,止有辎重营还在外面,突一军飞驰杀到,先于马上飞骑攒射,守后的两千辎重兵抵挡不住,纷纷败走,俄而二将冲出,杀得辎重兵人仰马翻,四散乱逃。张合心中大怒,即喝止进城兵马,马上出城去救。命令未下完,城外火起,二将在城外引众焚烧辎重粮草,这粮草哪烧得?烧了一万人吃啥?张合惊怒之下,亲领骑兵出城去救。 打马行来,张合迎面撞上一将,白马银枪,正是赵云。赵云见其出城,早就候着他了。二人一话不答,挺枪便战。战十合,张合即不敌,再战十合,只得落荒而逃。赵云紧追不舍,左右敌骑纷纷赶来。云枪如游龙,左点右刺,敌骑纷纷落马。张合哪料到赵云如此厉害,此刻不想如何阻止敌人烧粮,而是想着快快逃命。此刻城门口也是混乱不堪,原来高顺点燃粮车,见张合领骑兵出城,便即率众绕开,以飞骑攒射,射杀堵在城门口的步兵。 方是时,张合兵马一半入城,一半正入城,正是拥挤不堪的时候,张合率骑兵出城,自然将正入城的步兵赶至一边,他被赵云杀败,无人指挥其兵,高顺不利用此时发动攻击,更待何时? 张合见城门乱,杀死拦路的几个己兵,朝门内急走。赵云追到门口,被乱兵阻住,乃与高顺大杀一通,扬长而去。张合事后收整兵马,计点损失,欲哭无泪。辎重粮草损失殆无,步军混乱中被敌杀死、自我践踏而死者千余人,马军被赵云挑落马者数十人,被高顺攒射者三、四十人,两千辎重兵逃散,逃离者数百人。辎重营自然不可能有什么精锐,都是些民勇之类的杂兵,想让他们自发的对抗突然袭击,怎么可能? 兵马损失还好,主要是粮草被焚,剩下的人吃个啥?城中空空如也,搜刮几个百姓又能吃多久?一顿都不够。只得差人去鄚县取粮。 但高顺、赵云即率军于野,张合粮草哪调得来文安?两拔运粮兵都被沿途杀散,粮食尽归了二人。张合左思右想,彼觉无计,大军又不能不吃东西,只好率军退回鄚县。张合即走,高顺、赵云重新入城,把四门守定,乃相互计议。赵云至此佩服高顺矣! 高顺道:“张合即退,短期内不会来。我不想拖延时日,得尽早救公孙伯珪。”赵云道:“你且说如何去救?”高顺道:“我止担心袁军掘地道通城,而公孙不觉;欲有一人杀到易京城下,就将此事禀告公孙,让他绕城掘濠以破此计。”赵云奋然道:“此事当交由我赵子龙。”高顺道:“袁军七万大军,子龙单枪匹马,我得想个万全之策。”赵云道:“休说七万大军,便是七十万大军,我也去得。”高顺笑道:“我不容出意外,若失子龙,我悔之晚矣。”赵云急道:“那你快想万全之策。”高顺道:“不急,明日方有分晓。” 第75章 战车冲营,子龙单骑入城 当晚高顺于房内研究地形以及袁军营寨布置,之后,又提笔画了一幅图样,叫刘辅请来赵云,与之道:“我欲作战车二十部,此是图样,子龙可有办法制得?”赵云拿过图纸,看了一下,道:“此古之战车,以双马拉策,四轮,车厢可载二十兵士,车厢两侧装有刺轮,陷阵冲锋,彼为犀利,只是后来骑兵渐起,战车便用之渐少,你打造战车可是用来对付袁军?”高顺道:“不错,袁军营寨森森,子龙单枪匹马冲过去我甚担心,于是便制战车二十部,载劲弩手四百,以车冲撞袁营,引起混乱,子龙再趁机杀穿营寨,进入易京。”赵云道:“如此倒是个好办法,只是战车一旦陷入敌围,车上兵士恐九死一生。”高顺道:“不然,有我坐镇指挥,袁军虽众,却也休想困住我。”赵云道:“即如此,我即连夜命人打造。” 于是赵云传令全军连夜打造战车,到天明时刚好造得二十辆,高顺与众陷阵营一齐去看,看完后道:“此车虽不能与我心中所想一模一样,倒也堪堪够用。”便用两马拉车,试载一番,感觉尚可。让赵云集合军士,挑选善弓弩之士,北方战士多擅弓箭,因而弓马娴熟者众,自千余人当中选四百善射箭者倒无甚困难。人员齐备、战车妥当,乃打开地图,与赵云道:“我将领战车从袁军此处冲杀,袁军乱起,子龙当从此处杀进去,此地乃袁营交寨最稀松之处,子龙当可杀入易京,待子龙去后,我再引战车绕袁营而走,吸引袁军攻击并与之周旋。”赵云道:“袁军必然因你大怒,恐你处有危险。”高顺道:“为将者但尽人事,余者看天意如何了,我自当尽力摆脱袁军,子龙入城之后可就待在城中,袁绍掘地道之计即破,我当联络张燕、公孙续共破袁军,子龙当与公孙伯珪言,教他尽心守城,鼓舞士气,不出三月,袁军必败。”赵云道:“若是旁人问起是何人设计,我当如何答之?”高顺道:“我之真名,止你一人知,余者便说并州凌义是也。”赵云道:“为何要隐瞒真名?”高顺道:“一言难尽,子龙日后自会明白。”赵云乃不再言。 次日一早,高顺将四百弓弩手,以战车驰向袁军营地,并与赵云计议好双方进攻路线。待到袁军营地时,正好是天色将晚,袁军收兵回营之际。高顺下令稍作歇息,便即驰驶战车朝袁军后营冲来。袁军数月来都在攻城,其防御工事主要筑于前方,后方守卫较为稀薄,更何况此刻他们攻了一天的城池,都只想早点造饭休息。高顺突然杀到,袁军确实猝不及防。战车滚滚,在两匹战马的拉动下,急速朝袁营冲去。袁兵一时之间竟看得呆了。反应过来之后,个个怪叫一声逃开,又有谁会用血肉之躯来抵挡?看看战车冲入袁营,高顺便令放箭,弦响处,箭如乌云,袁军纷纷中箭倒地。且战车冲入袁军当中,避之不及者无不被辗得粉碎,两边刺轮也不知割断了多少袁兵的腿脚。战车所过,血肉模糊,一片哀鸿。 袁军后营一片混乱,袁绍于中军高台瞧见,急令身边鞠义、文丑前往平乱,鞠义率领属下八百弓弩手穿插营墙,直扑高顺战车一侧,文丑则领骑兵直击战车。 只是后营已然混乱,兵士乱走,文丑只得斩杀阻路袁兵,方能开道。鞠义属下是步兵,只能按照高顺战车所驶方向侧向迂击。 高顺领着战车冲杀一阵,眼观四方,见袁军两彪兵马远远朝这冲来,便打转马头,朝另一侧冲去。冲到哪里,哪里就是一片混乱,袁军后营无法组织像样抵抗。文丑领着骑兵穷追不舍,但有乱兵过来,一根冲杀。 冲阵之际,高顺有数辆战车被地形拌倒,顿时车身一歪,车上士兵全都翻了下来,袁军见状,一拥而上,以长予乱刺。掉下来的士兵也以长刀互砍。 高顺引战车绕营而走,从后营冲到袁军右寨,战马冲开稀有的拒马,势无可挡,右寨又是一片混乱。袁军四面八方以长予、弓箭、飞刺来对付战车,又四处派人围追堵截设置地形阻碍,高顺又有数辆战车被袁军弄翻,车上士兵无一幸免。 再冲一阵,估计赵云已经杀了过去,便控制战马,绕营而出。鞠义追之不及,只堵住了落后的几辆战车,文丑却不依不饶,仍紧紧咬着高顺。 先按下高顺不表,再说赵云趁着高顺引起袁军混乱之际,依定好的路线,策马冲入袁营,风驰电掣,白马银枪。袁兵见状,纷纷来围。赵云银枪晃处,马走到哪里,袁兵便倒在哪里,瞬间冲开血路,杀了进去。正走间,二名袁将一左一右而来,三马交错,云银枪暴涨,左刺右点,两袁将喉咙中枪倒地。又行一阵,一队长矛兵紧紧拥来。云将马打横,横枪猛扫。长矛兵如败絮一般飞开。数将远远瞧见,布置兵马左右前后来围。云策马冲走,马到处,无一合之将。袁兵惊为天人,哪还敢接近?一袁将调拔弓弩手来射赵云,云于马上拔剑拔开。 看看又冲了一阵,袁将蒋奇挺戟纵马来战赵云,斗不十合,被云一枪刺死,随从尽散。云纵马直走,连过三座营寨,袁将马延、焦周、张南、藏洪,四将领兵合围过来。云抖擞精神,来战四将。四人将赵云围住,拼命厮杀,四匹马转旋儿围着赵云打转。战三十合,赵云突然大喝一声,探手将焦周抓过马来,用力掷向马延,二将同时怪叫一声,摔倒在地,赵云左剑斩向张南,右枪刺向藏洪,二将齐齐惨叫,瞬间给赵云杀了,云又赶过去,一枪一个,结果了马延、焦周。周围袁兵见状,个个飞也似的逃了。赵云打马前行,直往易京城下杀去。 杀穿袁营之后,赵云浑身染血,犹同神尊一般,易京城上,早就将这情景瞧得清清楚楚,公孙瓒更是在城头大惊不已,因为他已认得这是常山赵子龙。赵云杀至城下,开口叫门,公孙瓒急令开门迎他进来,迫不及待问道:“子龙,你单枪匹马杀进城来,真教公孙感动,只是如此一来,你不也陷困城池了?”赵云道:“不然,今特来救大人。”公孙瓒道:“纵是你武功盖世,能单枪匹马杀入袁营,但又怎退得了袁绍七万大军?”赵云道:“我在城外,有奇异人士凌义献计,言袁军打算掘地道直通城楼,再在内间布以柴薪,然后焚烧,则城楼为之崩塌,易京不存也。大人当绕城掘濠,以破其地道之计。”公孙瓒大惊失色,道:“此吾料不及也,若非子龙前来,我等真死无葬身之地。”又问凌义何人。赵云只言一奇士。公孙瓒只得作罢,道:“即如此,当依子龙之言。”于是令军士连夜绕城掘濠。赵云又俱高顺之言,令公孙瓒放心守城,公孙瓒得遇援助,当然信心大增,自去激励士气不在话下。 再说袁军被高顺战车一通搅乱,不知损伤了多少士兵,袁绍正大怒间,文丑、鞠义皆领军返回。袁绍道:“可曾捉住那捣乱之人?”文丑道:“我以骑兵追击,那人在战车上以弓弩激射,我等纷纷中箭,只好领军回返。”鞠义也道:“战车出现,出乎意料,我等猝不及防,布置不及,教那人从容逃走了。”袁绍怒道:“那要你等何用?”二人唯唯诺诺。 一旁谋士逢纪道:“主公休怒,为今之计,当令军士紧密守御营寨,多置障碍之物,彼战车再来,尽被破矣!”袁绍稍微回缓脸色,对二人吼道:“还不快去办。” 鞠义、文丑心底叹了口气,赶紧去办。 袁绍表面待属下宽容,实则尖酸刻薄,稍不如意,便会狂骂不休,在他属下为将,日子并不怎么好过。 第76章 败颜良 高顺回至文安城,计点损失,折员一半有余,不过总算令赵云平安冲入易京,也算值得。否则,公孙瓒一败,袁绍大军南下,到底是与曹操还是与吕布为敌,就不得而知了。高顺的战略计划便是只有等徐州收拾了曹操,才会与袁绍决战河北。最好的结局自是袁绍与公孙瓒相持到他收拾掉了曹操的时候。可叹徐州现在内部不稳,他堂堂一名大将,却只能被迫交出兵权远走河北。不过,希望吕布能够彻底醒悟,否则,二人最后如何,真不知道。目下之计,还是尽快联络张燕、公孙续,与二方合力破击袁军再说。 便从文安守军中挑选十几个熟悉地形的兵士,令去打探张燕、公孙续的消息。这些人受赵云叮嘱,所以能够听命于高顺,再者高顺以空城计、疑兵计大败张合,已是令这些汉子信服。公孙续手上有五千铁骑,张燕更是出动号称十万大军的部队来救援公孙瓒,只需找到这二路兵马,破袁绍不难。 过了几日,终有消息传来,原来,公孙续与袁军大将颜良相拒于范阳一带,双方接战数场,公孙续均败,而张燕的大军,则在其部属杜长的率领下进军至薄阴一带。被袁绍帐下谋士田丰使计,野战数场,均败,然后被迫退守,田丰趁机扼守道路要口,杜长于是难以寸进。 袁绍的兵马布置大体清楚,即以沮授为监军,以淳于琼、郭图为都督,以颜良、文丑、张合、高览、高干等为大将,以鞠义为中军,自领大将军,亲帅诸谋士。其谋士有逢纪、田丰、审配、许攸、荀谌等。纪度森严,兵马甚众,以沮授守冀州,以淳于琼督张合、朱灵、牵招、韩荀、韩莒子、吕威璜等人取各郡县,以田丰、颜良拦截张燕。 高顺渐渐获得所知消息,便日夜思及破敌之策。易京有了赵云,袁绍的掘地道之计必不成,但其也仅能坚守,而且能守上半年便已是最大极限了,若半年内不破颜良、田丰,张燕援军便无法发挥作用。 高顺唤来刘辅,令去联络公孙续,就说愿助他破击颜良,若公孙续心念其父,必然会让刘辅引他去相见,到时于阵上见了颜良虚实,再来定策不迟。刘辅当下领命而去。 过了数日,刘辅返回,随从有十来个军士。刘辅对高顺禀告道:“公孙续现下按兵不敢动,闻有人可以助他破颜良,当下大喜,便差人与我一道回来请大人前去。”高顺亦喜,道:“即如此,马上就走。”即刻将城中骑兵带走,有二百骑,余者留下。此去范阳,中途可能会有袁军拦截,袁军马军甚众,步兵到时只会带来麻烦。 于是高顺在刘辅及那十来个公孙续军士的引领下,率二百骑朝范阳方向急奔。驱驰了数日方到公孙续驻地。当下刘辅引高顺去见公孙续。 公孙续乃是公孙瓒的儿子,也算是武勇之士,只是智略明显不高。见到高顺前来,大喜出迎,拉着他的手道:“闻壮士可以破颜良,某不胜自喜,壮士快随我入内。”即请高顺入内,摆下席宴招呼。 席间,公孙续问高顺,道:“公何处人也?还得问高姓大名。”高顺道:“某乃并州凌义,先祖传下兵法三策,故胸间韬略堪比乐毅,要破颜良,明公可明日引我一同出阵,观其阵势,再定下破敌之策。”公孙续大喜过望,道:“噫!壮士可比乐毅乎!” 次日一早,公孙续便即引军寻颜良搦战,高顺、刘辅等左右随同。行不过数里,一将领军拦路,于坐骑上哈哈大笑,道:“公孙小儿,敢出营来战了。”观其面貌,粗野张狂。公孙续道:“此即颜良也。”高顺见其兵马,雄壮骁勇,人数约五千。心道:“河北多战马,骑兵甚众,将来必爆发大规模骑兵战,那骑兵三宝马蹬之物该不该提早出现?在我军骑军不占优的情况下,必不能出现。” 颜良见公孙续不答,遂将马鞭一指,挥军攻了过来。公孙续亦将马鞭一扬,身后军士也冲了过去。双方齐齐呐喊,个个奋勇当先。颜良手持大刀也冲了上去,左砍右劈,连斩数人,一时间好不威风。公孙续道:“颜良武勇非凡,寻常人不是敌手。”高顺静观战阵,道:“莽夫之辈,一战可擒。” 双方军马大战一场,公孙续不敌,引军败走。颜良率军急追。公孙续退回营寨,依寨坚守,弓弩乱射,颜良遂退走。 帐内,公孙续与高顺叹道:“我与颜良接战数场,均不是对手,唯有扎下坚营方能自保,只是如此一来,又怎能救得了父亲。”说罢,弦然掉泪。 高顺宽慰道:“明公勿需伤心,颜良军中即无谋士,明日一战可破之。” 公孙续喜道:“果然当真?” 高顺道:“军中尚有多少战马?” 公孙续道:“有良马六千余匹。” 高顺道:“明日明公以我为将,率军一千出战,明公领剩余骑兵埋伏于道路两侧,我与颜良接战即走,至埋伏处,令军士全都弃马而走,颜良军必来夺马,到时明公引众杀出,颜良必败。” 公孙续大喜道:“壮士果然好计,就依此妙计。” 高顺道:“只是恐军中将士不听我号令,若令他们弃马而走,却不依令,我计破矣!” 公孙续皱眉道:“谁敢不听?我即登坛拜将,将符节号令交给你,谁若不听令,立斩。” 高顺道:“如此甚好。” 于是公孙续召集全军,立下将坛,亲拜高顺为将,与诸军道:“今者凌义,有鬼神莫测之能,神鬼难料之术,破颜良只在旦夕之间,今拜其为将,诸军当得听其号令,不从者,斩之。” 众军悚然。 计议乃定,次日,高顺便引军一千去寻颜良搦战,颜良摆开阵势,居中策马,持刀指高顺道:“汝何许人也?”高顺高声道:“我乃并州凌义是也,有万夫莫挡之勇,你便是颜良?”颜良哈哈大笑,道:“无名小子,居然敢夸下海口。看我颜良斩你。”纵马而出,来取高顺。高顺挺刀来战,喝道:“看刀。”二人接战,双方军士齐齐呐喊。战不三合,高顺败走。颜良哈哈大笑,“汝敢自称万夫莫挡之勇?”挥军急追。 高顺边走边道:“吾今日没吃饭,待吃了饭,明日再来。”颜良边追边笑,“脓包,你便是吃下一头牛,也不是我对手,公孙续身边无人,竟派些酒囊饭袋。”高顺道:“有种你别追。”颜良道:“有种你别跑。” 二人一追一赶,待至公孙续伏兵处时,高顺喝道:“众军士,弃马。”说完,跃下马背,飞也似的走了。一千军士随即弃马而走。 颜良道:“何故连马也不要耶?” 一千匹战马就这样落在道路中央,齐齐嘶鸣,失了主人,不知何去何从。 颜良部将见了,可没犹豫,个个大喜,争相来夺战马。一人用套马索夺得一匹战马,大喜道:“我已夺一马。”余者见状,个个争先,生怕剩下的马被别人抢去了。 颜良站在中央,有点不知适从,喝道:“败军之将,竟连马也不要了吗?” 高顺策马而出,道:“当然要了。” 伏兵尽出,公孙续率早就蠢蠢欲动的骑兵冲了出来,一左一右,夹击正在抢马的颜良军。颜良军彼时已无阵形可言,众军士都忙着抢马,猝不及防公孙续杀出,哪里还抵敌得住?纷纷败走。 颜良左喝右止,却禁不住败势。 骑兵冲阵,非比寻常,一旦一方占据优势,便是如排山倒海、山呼海啸一般,颜良纵有万夫之勇,亦不能硬撼这种力量,否则光任吕布一人就定天下了。 颜良引军败走,被公孙续一路追杀,直至八十里方止,五千骑兵损失一大半,狼狈不堪,只得引败军去见袁绍了。 第77章 进攻 颜良引败军去见袁绍,被其呵责一番,灰头土脸退下。谋士逢纪道:“颜良即败,可使人告知淳于琼将军令他率军拦截。”袁绍从其言,遣使传令给淳于琼。 淳于琼得令,即差张合、吕威璜各领兵前往。二将引兵至范阳南,差探骑打探消息,未几,探骑来报,言公孙续已率军前往薄阴,助燕将杜长破田丰去了。张合即与吕威璜合兵一处,商议道:“田别驾腹背受敌,虽有良谋恐难敌,我等当将兵向西,以助别驾。”威璜道:“自当如此。”于是合兵进发,至北平左近,骤遇伏兵,公孙续、高顺引兵杀出,二人大惊,引军奔走。 原来,高顺早料定袁绍会派人来追,以刘辅等探得张合、吕威璜等人形踪,即与公孙续道:“我今欲破田丰,不可有后顾之忧,张合等即来,便当先破之。”公孙续以为善,便问计策。高顺道:“我等放言走薄阴,扬攻田元皓于后,张合等必来,趁机伏兵于范阳、薄阴之间,则敌兵必败。”公孙续然之。 击走张合、吕威璜,高顺、公孙续即引军直往薄阴,同时派人联络杜长。至薄阴北唐县地界,斥骑传来消息,言杜长派人回信。即接引回信之人,这人道:“闻公孙将军来,杜将军欢迎之致,然田丰多谋,未可轻敌,前者以精兵扼守雄险要道,所以我军不得过。今将军即来,若能袭其后方,则田丰败也。” 高顺问清杜长军情况,原来,他军虽然号称十万,实则连同军中老弱计算在内,能战之兵不过三万,拖家带口行动驰缓,被田丰以一万精兵守住要道,死死挡住。张燕军本就山中渠帅之党,每帅出兵,无不全家齐动,老弱俱全。虽然战力凶悍,却总总受制于人。当年吕布与袁绍大破张燕黑山军于常山,便是此理。想不到事隔多年,张燕军还是改不了老毛病。 公孙续与高顺计议,道:“我军是否进攻田丰?”高顺沉吟道:“我军是骑兵,田丰即然守住险要,强攻不妥。”公孙续道:“为之奈何?”高顺道:“且与杜长约定,举火为号,两下夹击,我军只作佯攻,看看田丰防范如何。”公孙续便与杜长使者言高顺言,使令回去告知杜长。使者回告杜长,杜长大喜,便再派人与公孙续约定三日后举火一齐攻击田丰。 三日后,公孙续、高顺引兵至薄阴,遥望地势,这里徒然多山,地势已从平坦变至险要。田丰军把住山势,分精兵扼道,杜长故不能过也。高顺摇头叹道:“难。”眉头紧蹙。 把军驻下,便见山的另一面烽火起,知是杜长开始攻击了。公孙续、高顺领兵前进,遥见田丰军营寨,依山势而建,各方守卫森严,箭楼、望台、拒马、鹿角重重,可谓滴水不漏。高顺心头沉重,且与公孙续道:“令一千骑士以飞箭试攻之。”公孙续便令一千骑出,冲至营前飞箭射营。田军于高地还击,居高临下,抛石射箭,一千骑骤然死伤过百,高顺急令后退。 号角处,山的另一面喊杀声震天,杜长开始强攻。山上矢石如雨,飞箭如蝗,杜长兵损兵惨重。高顺等在这边听到各种惨叫,亦心悚不止。 如何破敌,如何破敌。高顺心念百转,望着山上坚寨,目光变得从未有过深遂。 当日杜长进攻,自然无功而返。驻下营寨,差人来见公孙续,与之道:“今日兵败,皆因你方不死战之过也。”公孙续道:“田丰寨营坚森,无法攻破,我军无攻城武器,旦夕难下,请将军稍耐,待我军作攻城武器攻之。”使者去。公孙续与高顺忧心道:“今田丰难破,我父又被围易京,真不知该如何也,当令人大作攻城器具,戳力强攻了。”高顺道:“将军勿忧,易京袁军也休想从容破之,你父当可坚守三月,此间事,容我思之。”公孙续乃解。 次日,高顺与公孙续道:“我当亲往杜长营,以助其用兵。”公孙续道:“那我方如何?”高顺道:“将军当以游骑深入冀州,扰乱郡县,劫其粮车,见敌弱时攻之,见敌强时避之,为吾等及令尊争取时日,以待天时。”公孙续道:“即如此,便依公。”于是公孙续再次派人与杜长联络,高顺亦随杜长的使者抄小路至杜长营。刘辅等陷阵营士兵则随公孙续南下游击袁军后方。 田丰虽然依险要守兵,但仍有空隙可使两军来往,只不过不利大军通行,田丰又有高台眺望,大军行动难逃他耳目,但间使来往,则不易发觉。 终于见到杜长,此人面阔唇厚,身材不高,双眼有神,一瞧便是个短小精悍的汉子,他见高顺只身前来,使者与他言明情况,打量他数眼,道:“你有何法可破田丰?”高顺道:“暂时未有,但先观将军如何攻坚。”杜长冷声一笑,道:“你便是那个助公孙续破颜良的凌义?”高顺道:“然也。”杜长道:“希望你能真有些本事。”他数日来进攻受挫,再加上昨日进攻又不利,因而失了些耐性,心中已有退兵之意。若不是黑山军与袁绍有仇,与公孙瓒可以联手扼制袁绍,他才懒得鸟公孙瓒死活。 次日,杜长再次拉开阵势,大举攻坚。号角响处,士兵们以散乱的队形,举盾提刀,一窝蜂朝山上冲去。山上矢石如雨,喊杀声大作,杜兵冲到一半,便被矢石攻得哇哇乱叫,前头的往下跑,后面的躲躲闪闪不愿冲。高顺眉头紧蹙,心道:“这算哪门子精兵?”便对杜长道:“这便是大名鼎鼎的黑山军么?怎的像没吃奶的娃娃。”杜长狠狠盯了他一眼,喝令左右,道:“谁敢退下来,给我砍了。”左右领命,带着督战队冲了上去。但有败兵下来,便一刀一个全都斩了。杜军无奈,只好硬着头皮向上冲。 又攻了一阵,看看攻上一个山头,众士兵长喝一声,士气稍微震了点,朝那涌去。但是没过多久,田丰又即督士兵将那批人赶了下来,人影滚滚,不知多少人从山上跌了下来。攻击势头又随之为之一挫。 杜长面容一变,有心想退兵,但见高顺在侧,心道总不能让你小瞧,于是咬紧牙,喝令左右催促部下攻击。高顺扬眉道:“自古以来,攻坚者主帅无不登先,杜将军应当亲击山头,以震军威。”杜长一旁亲信喝道:“你说什么?想要将军犯险?”高顺长声而气道:“帅不领先,又怎能求军士领先?我愿求利刀一口,与众士卒同时杀上山头。” 杜长喝住那亲信,道:“好,壮士即有如此胆气,某便与你一同亲往。”亲信道:“将军?”杜长喝道:“这位壮士说得对,帅不先登,士卒何以先登?令人击鼓,我要亲自攻山。” 于是大擂战鼓,杜长奋然与众人道:“众皆随我来。”领着众亲兵一同攻了上去。攻山的士兵见状,个个底气一壮,纷纷喝采,于是再不求退,个个奋勇。高顺提刀与杜长一起出战,冲至山下,争先朝山头冲去。 将,军之胆,帅,军之魂。若将帅失胆,则军士无魂。仗,还怎么打? 第78章 首败 高顺、杜长身先士卒,率众猛攻,终于占领一个山头,击杀守兵,毁其防御。田丰于高地督阵,即指挥后备兵员尽速扑往,两军在此山头血战,杀声震天。高顺长刀狂舞,早不知染了多少敌兵的鲜血,敌人据险扼要,除了血战,别无良图。杜军虽然累次攻击不靖,此次能夺取一个山头,已是士气大震,袁兵层层冲来,便死死抵住,刀来戟往,鲜血飞溅,残肢乱飞。 田丰虽为别驾从事,但彼受逢纪、郭图等人忌妒,屡向袁绍进馋言,因而不得重用。此次袁绍大破公孙瓒,逢纪等不欲田丰立功,便让他来拒张燕援军,受淳于琼督制。田丰毫无怨言,而是依仗先见之明于险要道路布置下人马,杜长来攻,果然屡屡受拙。但杜长终究有三、四万精锐,他止有一万兵马,能够守住要道已经不错了,故尔高顺才能毫发未损从容自小路过来。在逢纪等人看来,田丰若能挡住杜长最好,挡住了也只是偏师之功,破公孙瓒的主要功劳依然是他们的,若是挡不住,嘿嘿,不趁机治你个罪才怪。不过,田丰没有那些人的小心思,他依仗自己的谋略将敌兵拒之于外。 很显然,杜长军这次的攻击比以往要犀利多,田丰神色疑重,紧密注视着战场,他看到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提长刀,浑身染红,勇猛非凡,与他交手的袁兵往往没有数合便被砍死,田丰眉头一皱,因为他没见过这个人,杜长军中何时多了如此骁将?在那人的指挥带领下,他身边的杜军步法有度、进退有据,而且相互配合,时而紧守严防,时而大进大杀,袁兵在他的攻击下,纷纷败退。此人乃是不可多得的骁将,比之颜良、文丑之流强多了。田丰蹙着眉头,心道此人不破,那处山头铁定不保。 此时,高顺、杜长率众终于在此处山头站稳根脚,袁兵反复来夺,都被二人杀退。杜长哈哈大笑,与高顺道:“某许久未曾杀得这么过瘾,今日之战,着实解气,多亏凌壮士。”高顺道:“田丰非比寻常,要破其防御,万不可轻敌。”杜长道:“有凌壮士在,我忧大解。”高顺晒然一笑。杜长乐观,他高顺可不能乐观。田丰一日不破,便一日救不得公孙瓒。而且袁绍兵雄马壮,光围易京的就有七万兵马,这一仗怎么打,他虽然给赵云、公孙续以非常大的信心,但心底还是作了最坏的打算。二人不能光顾说话,高顺此时也无暇思考其它,只有不断的击退田丰派上来夺高地的袁兵,才能言其它。 高顺依靠多年的经验以及对排兵布阵的把握,逐渐接过指挥权,那些被他指挥大破袁兵的杜长兵更是乐于听命,将兵士分派至有利地形,再激起他们的勇猛之气,田丰派了数拔袁兵来夺,都被高顺击退。田丰见状,只得暂时放弃进攻。但他显然不会罢休。因为一旦被敌兵占据一处山头,这对己方这面的士气是十分不利的,而且对方可以一步步缠食自己的防御。但攻守已经易势,强攻显然不妥。田丰撤下进攻士兵,开始苦思计策。 次日,田丰再次发动突然进攻,双方毫无保留的奋勇接战,此时袁军休息了一晚,士气渐复,再兼田丰此人甚得士兵爱戴,因而人人拼命,袁兵不怕死的冲上来,高顺与杜长亲临前线,激励士气,奋力击退袁兵。这处山头,自然不可能让杜长的兵力都调上来,能驻上一千人左右,所以杜长兵力虽比田丰众,但只能说可以迅速补充,在局面上兵力并不占优,当然,却是占据有守御优势。一攻一防从早上直杀到下午,田丰犹不肯罢兵,他不断调拔,将兵士分作数十拔,一拔一拔进攻,因而每次上山的都是生力军。高顺、杜长亲临一线,杀得袁兵虽然死伤惨重,却也不能阻止他们一拔又一拔的攻击。许多地方的防线开始松动,高顺不得不从一线抽身出来,居中调度指挥。杜长见高顺善于指派,也暂时不与他争指挥权,而是一心赴在砍杀上。 突然,袁兵上来一队大盾兵,从大盾后面冒出数百个精锐弓弩手,嗖、嗖声中,箭如乌云,杜七军猝不及防,被射倒大片。杜长更是前胸中箭,哎呀一声载倒在地。左右亲兵急忙救走。防线因此而大乱,袁兵个个大吼一声,翻身越了上来,大砍大杀。 原来,田丰设下如此计谋,先用兵卒轮番进攻,再至一定的时候,突然以精锐弓弩兵藏在大盾后徐徐上前,攻防战打到现在,袁兵的弓弩手从未上过战场,是已给了杜长兵一定的错觉,认为袁兵没有弓弩手。而那时,高顺正好退居中线调度指挥。袁兵瞅准的时机何其得当,突然弓弩大作,杜长军顿时防线溃败。袁兵冲了上来,前赴后继,放声呐喊。 眼见杜长受伤,袁兵声势大作冲上山头,高顺也无能为力,只好拼命领兵阻击一阵,护着杜长退下山头。好不容易夺来的山头就这样丢了。 自高顺出山以来,与曹操、刘备、孙策等人数战皆胜,从无败绩,至此,也算是历经一败。只是这杜长兵始终不是他亲手训练,所以能战度、精锐度也打了折扣,但纵然如此,败了就是败了。 高顺领兵退去,田丰重新占据山头,布置防御不在话下。 杜长前胸中箭,急回到寨中,请军医来治。军医忙活半日,总算将命救下。但一时间,军无战心,想要再战几不可能。于是只好休养兵力,待时而定。 且说淳于琼此人,浓包一个,无须多表他生平,只是因与袁绍有亲,故尔才在军中身居要位,任都督之职。这日张合、吕威璜被高顺击败,引败兵来见他,俱言自己如何失败、公孙续等人引兵攻田丰一事。淳于琼大怒,指着张合、吕威璜鼻子一顿怒骂,完了,才道:“袁公亲令让我阻击公孙小儿,你等却不能成事,哼,无用之辈,看本都督亲自出兵,擒公孙小儿的头来。”说着领大军万余大张旗鼓、耀武扬威般往田丰处来。 田丰无可奈何,引兵接收他上山,俱言公孙续不战而走以及杜长军攻击之事,他不知道公孙续领了高顺的计谋去攻掠袁军后方,也无暇顾得。淳于琼于是在山上驻下兵马,心道:“杜长既然如此无用,破敌的功劳万万不能让这老头了去。”暗思夺功之计,田丰说些什么,也不放在心上。 高顺闻淳于琼来,顿时大喜,暗道天助我也,此浓包一来,破敌必矣!乃与杜长计议,道:“今淳于琼来此,我有计破敌矣!”杜长正心头郁郁,闻言精神一震,道:“敢问凌壮士是何计谋!”高顺道:“袁兵都知将军受了箭伤,不若诈死,全军挂白,佯装退去。淳于琼无谋之辈,必引兵来追,便可以伏兵大破之。”杜长大喜,道:“如何甚好。” 于是次日下令全军挂白,拔营起寨,假作主帅身死,急急退去的模样。 第79章 大胜 杜长军的动静自然瞒不过田丰、淳于琼,后者大喜过望,与田丰道:“此天助我也。”便即要整军去追。田丰道:“倘若敌人以此使诈,追之不祥。”淳于琼一心只想建功,哪会将他的话放在心上,不耐烦道:“你是不愿我立此功劳,你不追就在这边候着便是,看我追击,取其头颅来。”田丰继劝道:“不若前后分作两队,就算对方有诈,也来得及防备。”淳于琼心道:“你不过怕我来争功罢了。”当下不依田丰之言,领着所有部下朝杜长军追去。 待追了数十里时,看看前方一军,中央扶灵,走得甚是慌急。淳于琼哈哈大笑,扬鞭道:“儿郎们,此时不建功立业,更待何时?快快与我冲上去。”众军士于是鼓燥而进。 那前面杜长军见状慌忙急走,个个惊叫道:“袁军来啦!快跑呀!”淳于琼引着军马冲杀一阵,杀得杜长军鬼哭神嚎、屁滚尿流,已经有些得意忘形,不可一世了。看看经过一座密林,忽然一声绑响,密林两侧弓弩声大作,无数羽箭带着呼啸而来,袁军顿时人仰马翻,纷纷惨叫中箭。淳于琼大惊失色,急勒马便走。又一声梆响,后方冲来一军,当先一将,执赤血刀,纵大宛马,相貌威严,神态端庄,不是高顺是谁。原来,杜长将自己的战马送与高顺了。 淳于琼急与高顺来战,战不十合,被高顺一刀砍中左臂,狼狈逃走。杜长军随即大举掩杀,士气如虹,杀性正浓,袁军无法抵挡,纷纷败退。于是一边追杀,一边败逃,前前后后十数里。袁军死伤不知凡几,淳于琼更是惊慌失措,慌得面无人色了。正打马急走间,忽然前面又来一军,淳于琼顿时于马上道:“天亡我也。”却听一人道:“都督勿慌,田丰来救也。”正是田丰。原来,田丰料淳于琼浓包一个,必不会有应对伏兵的准备,于是领了守山兵马前来迎接。果然,淳于琼中伏大败。当下救走淳于琼。但是淳于琼的属下兵卒却因为惊慌失措,反而冲乱了田丰带来的兵马,田丰一时不察,竟被自己人冲得乱了队形。高顺随即挥军猛攻,袁军无心抵抗,败逃得更快。 一路逃一路追,冲到山扼面前,袁军不敢停留,直接奔了过去。高顺挥军直取,轻易就占了此山扼。田丰虽有智略,但奈何淳于琼的败兵实在无甚战心,连一点像样的反击都组织不起来,更别提收整军心据山死守了。连锁反应就是,败兵冲撞自己人的防线,高顺依此冲杀进来,将他费心尽力布置的防线全都破了。事已至此,田丰只有徒然而叹,引兵保护着淳于琼走了。 于是,高顺就这样得了山扼,大胜袁军。 淳于琼引败军来见袁绍,先被袁绍一顿怒骂,道:“败军之将,要你何用?左右与我推出斩了。”淳于琼立马跪下,道:“主公。”逢纪来劝,道:“此田丰之失,非怪淳于琼将军。”袁绍道:“哦,何故?”逢纪道:“田丰即知前方有伏兵,为何不尽力劝阻淳于将军出兵?想是以此来看淳于将军的笑话,并显示他自己的功劳。”淳于琼眼见有人帮忙说话,哪还不开口颠倒黑白,急道:“不错,不错,当时我说可能有伏兵,但田丰却说没有伏兵,尽可去追,末将才去追得,这败军之故,都怪田丰。”袁绍怒道:“当真如此?田元皓真是岂有此理。”于是着人将田丰下枷入狱,以囚车送入邺城,待破公孙瓒后再来处治。期间竟不让田丰申辩一句。 田丰黯然下狱,简直心如死灰。其他谋士如沮授、荀谌等闻田丰下狱,皆默然不语。因其本人性格刚直,常以言语犯上,故不为众人所喜。 袁绍道:“今杜七军前驱直入,谁可与我敌之?” 逢纪道:“可令鞠义领军前往,再让颜良、文丑相助,有此猛士足以当敌。” 袁绍嗯了一声,欣然道:“吾有上将颜良、文丑,杜长军算什么。”于是便令鞠义领本部兵马,督河间各县,以颜良、文丑二军协助,前往破击杜长军。 只是他们都没注意到,杜长军中多了一个高顺。淳于琼被高顺砍了一刀,这种事情当然不可能拿出来说。田丰下狱,也就无人知道杜长军中有个用兵高手。 再说公孙续领五千骑直走安平郡,率先攻破了饶阳县,并纵火烧城,抢夺粮草。消息传到镇守后方邺城的审配、郭图耳中,二人急调兵马前往,同时差人将情报送与袁绍。袁绍大怒,令二人务必在后方击杀公孙续。审配、郭图于是调令邺城守将韩荀、赵睿、吕旷、高翔各领兵五千前往围追堵截。公孙续以高顺先前谋划,不与敌人硬碰,而是游击四方,今日攻此城,明日扰那县,袁军四将来回奔波,却劳而无获。公孙续在后方捣乱,邺城的粮草便不能轻轻松松运到前方去,郭图不得不派重兵保护。但是面对公孙续的骚扰,依然头痛无比。 高顺得知田丰被袁绍下入狱,以囚车差解回邺城,便传信公孙续,让他于途截囚车。公孙续与高顺,自有一套联络方式,勿需细表,当下得到讯息,便即差几百人埋伏在路旁。田丰囚车一来,便从路旁跳出,劫了囚车就走。运送囚车的兵士本来就不多,也根本料不到会有人来劫囚车,于是眼睁睁看着田丰被人救走了。 这些士兵将田丰从囚车中放出,给他一匹马,话也不多讲,带着他就朝高顺驻地走。此时高顺仍然驻在田丰先前占据的山扼。此地如此险要,易守难攻,高顺怎会放弃以此地来对抗袁军。杜七因为高顺设计大破袁军,早对他言听计从了,自己因伤便在军中休养,一些事务便交由高顺与副将处理。 田丰被带到高顺面前,苦笑无语。虽然与他所料有些差距,但已不远。高顺请他为上宾,直接道:“袁本初非容人之主,元皓何不择主侍之?”田丰闭目不语。高顺笑了笑,道:“我早晚取袁绍首级,田公若能助我,日后不失为封侯拜相。”田丰睁眼道:“你乃何人?”高顺屏退左右,缓缓走到他面前,沉声道:“我乃吕布军帐下大将高顺是也。”田丰露出一丝惊讶,却又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高顺道:“你能算出我为何在河北出现?”田丰叹了口气,道:“中原未定,却图河北,高守义何其胃口大也。”高顺毅然道:“我不单要图中原、河北,便是整个大汉,我也当图之。”田丰道:“乃汝主吕布为何?”高顺道:“我一生以忠义示人,主不背我,我不弃之。”田丰冷笑道:“便连高守义都知忠义,莫非田丰不知么?”高顺摇头道:“吾主有我,而袁绍没有。但有我在,天下不会姓袁,也不会姓曹,更不会姓司马。”田丰道:“好大的口气,你当真以为天下英雄都是鸡盆瓦瓮。”高顺道:“天下相争,势也。我以天下百姓为势,天下百姓,万万千千,比之袁绍士族如何?曹操庶族如何?天下势当尽归我。此乃天意,天意不可违。”田丰道:“我倒想瞧瞧你如何运用这势。”高顺道:“吾之彭城,民皆有田、有房、有穿,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无大族庶族,无福贫之分,民皆为我用,民心皆向我,以此为势,席卷天下,则天下民心尽归我,我不得天下,天都不允。” 田丰又惊又叹,半响才道:“你好大的口气,好强的霸气。” 第80章 斗兵 高顺即获田丰,便好生召呼着,即不强求也不放他走。杜长伤势虽然不致命,但处理军务只能说是勉强,故尔暂将指挥权交给高顺,以二副将从旁协助。高顺将军中老弱尽皆遣往后方,带兵打仗拖儿带女算什么?接下来有恶战要打,带着那些人只是负累。以往杜长军靠劫掠为生,军队打到哪就吃到哪,所以带着家眷。但此刻即得了田丰山扼,便获取许多粮食,教人分一半给后方,杜长军也就安心了。 这日人报鞠义率军西来,欲与杜长军一决胜负,同时还有颜良、文丑两个领兵相助。鞠义自然不会来攻高顺守住的山扼,而是将兵扎在易水之西,杜长军要想去易京救援公孙瓒,须得过易水、滱水。他将兵扎在两水之间,杜长军只有主动来出击方有机会渡河。 高顺即引兵一万,留下两万兵守山,与杜长两副将,一个叫文乐,一个叫刘谦,朝易水西来。至鞠义寨前,将兵马布置开,打马上前,叫鞠义答话。 鞠义探马早获知杜长军行动,自然引军备战,高顺军至,他便引军出寨排开阵势,同时叫人通知颜良、文丑两个。 高顺心道:“鞠义乃河北第一将,用兵之能决在张合、高览之上,之所以后来为袁绍所害,皆因持功骄咨,不将袁绍放在眼里,要想胜他,看来须得用计。”打定主意,先看鞠义兵战力如何。 鞠义亦在两军阵前,打马出列,回应高顺,道:“贼子,敢犯我州界,何不速退,否则两军厮杀,便叫汝等讨不得好。” 高顺放声道:“闻鞠将军乃是用兵好手,你敢不敢与我斗兵?” 鞠义道:“如何个斗法?” 高顺道:“每人派一百个士兵,看哪方士兵能胜。” 鞠义道:“这有何难。” 随即于阵后点了一百名士兵,与之道:“今即斗兵,你等务必要赢,否则人人皆斩。”众兵悚然。 高顺亦点了一百个士兵,道:“但与之死战,胜则有赏,败则重罚。” 于是双方出战,两百个士兵同时冲往场心,齐齐一声呐喊,互相厮杀起来。 但看场中,鞠义兵进击有度,相互配合,矛枪盾刀,各般施展;高顺这边,黑山军虽然个个彪悍,但论配合就差得多了。喊杀声中,已是斗了一阵,高顺这边死伤二十多个,鞠义那方止十多个,高下立判。鞠义站在阵后,也不免心中得意,目视左右,道:“我儿郎不负我也。”左右皆称是。 高顺于阵后忽然唱道:“大丈夫兮立乱世,提三尺剑兮斩敌颅,皆当奋战兮不负望,回到家乡兮见亲颜。” 那一百个士兵听了,士气大震,个个奋勇厮杀,舍生忘死,只有杀败了眼前敌人方能回到家乡得见亲人,于是竟在血战之中,渐渐摸索出一套配合方法。枪来戟往,杀意正浓。鞠义兵再也不能轻易击倒任一个杜长兵。 又战一阵,高顺这边,数十个士兵忽然同时猛叫一声,如发疯的痴虎一般朝对方猛扑过去。原来黑山军多彪悍之士,多年的山中生涯早就磨练出一副野兽般的性子,杀到性起处时,自然状若疯虎,一时间杀力倍增,根本不计较身上的创伤。鞠义兵顿时节节败退。 文乐、刘谦两个副将见己方兵战力大增,顿时同声喝采,便带动着己方士兵一起呐喊助威,于是场中那些黑山军便个个士气大震,变得凶悍非凡。 鞠义脸色顿时沉下去了,想不到高顺几句激励士气的歌居然能起到如此大的作用。其实黑山军战力本不差,只是差在配合上面。高顺只能临时指挥黑山军,不可能去调教他们,否则杜长会以为他要夺兵权,后果就不是这样了。 战到后来,高顺这边士兵还剩二十个,而鞠义一方全军覆没,胜负已经分了。得胜的二十个黑山军趾高气昂般回到本阵,己方阵营的士兵纷纷呐喊鼓掌,士气如虹顿时涨到了极点。鞠义一方可就不妙了,眼见败了,士气自然降落。 这时,探马来报,颜良、文丑两个率兵前来,高顺于是引军徐徐退去。鞠义一鞭打在身边亲兵身上,怒道:“给老子传令回营。”亲兵挨打,敢怒不敢言,只去传令不提。 颜良、文丑率军到时,高顺已经退去十里,他两个来见鞠义,道:“为何一战不打就收兵回寨?”鞠义正一肚子气,闻言道:“黑山军就在十里之外,要追你们两个去追。”颜良重重哼了一声,道:“无胆鼠辈。”与文丑两个率军就去追高顺。鞠义虽然领袁绍中军,依地位排在第一,但那是因为他先是韩馥的部将,叛韩馥而助袁绍得了冀州,因而才排在第一位。所以颜良、文丑两个自然不会服他。鞠义也心知肚明,所以对这二人也没什么客套话可讲。 颜良、文丑两个率军急追高顺,高顺在道中央布下大盾,以劲弩手暗藏盾后,颜良、文丑两个不知厉害,驱动军士前来,高顺大盾后面的劲弩手同时放下大盾,以弓弩攒射,顿时万箭齐发,颜良、文丑两个同时中箭,军马大乱,自相践踏。高顺于后驱兵大进,杀得颜良、文丑两个狼狈而逃。 鞠义远远瞧见,哼了一声,早知是这样的结果,我就偏不提醒你两个傻冒,咋的了? 高顺引兵回寨,杜长两个副将对他的本事也是服了,非常殷勤的请他喝酒吃菜,然后又去将战果告知杜长。高顺去见田丰,田丰见他来了,开口道:“不知主公这次派谁来?”高顺道:“鞠义、颜良、文丑。”田丰叹了口气,道:“颜良、文丑止一匹夫,又素与鞠义不合,我军败矣!”高顺道:“田大人何故如此悲观,说不定是高某败了呢。”田丰瞪了他一眼,道:“休逛老夫,寨中兵士喜气洋洋,皆在高声议论你的功绩,说你用兵如神,乃孙武再生,哼,不过善用诈计罢了。”高顺笑道:“你败得倒一点也不服气。”田丰微怒道:“若非淳于琼小儿不听吾之言,你此刻岂能站在这里与我说话?”高顺道:“那为何我此刻却站在这里,你却成了阶下之囚?而救你的反而是我这个敌人?何也?”田丰一怔,顿时哑口无言。 是呀,为何?这是为何?自己自料才智不输于人,为何却落到如此下场。自古以来,良臣择主而侍,袁本初非明主,天下谁又是明主?高顺?笑话,吕布一部将尔。 田丰被高顺驳得哑口无言,高顺也不理他,而是自顾去了,还是琢磨琢磨怎么破鞠义。 第81章 得鞠义 就今日斗兵情况来看,鞠义兵长于配合,虽然个人勇武不是黑山军对手,但大规模军团作战,还得讲配合,鞠义属下有一支精锐,称之为八百先登,乃是精锐弩兵,当年界桥之战,便是以这八百先登大破公孙瓒的白马义从,杀得白马义从从此在世间除名,公孙瓒部将严纲也在那一战中死去。正是鞠义的大发雄风,袁绍才能步步进逼,将公孙瓒逼到易京城下。也正是因为这样,鞠义多功,又有点骄傲,便有人在袁绍面前说他坏话,袁绍于是对鞠义心生不满。高顺思虑要破鞠义恐怕还得从袁绍下手。 次日,高顺又引兵出寨,前往鞠义寨前,叫鞠义出来答话。鞠义列阵毕,打马向上,道:“今日斗兵还是斗将,你尽划下道来。”原来,鞠义心里也知,若和高顺死磕硬拼,铁定是两败俱伤,只能白白便宜了颜良、文丑两个匹夫,反正只要能将高顺挡在易水,教他救不得公孙瓒,便是拖延时间也无不可。 高顺道:“即不斗兵也不斗将。” 鞠义道:“那你便是来引兵搦战了。” 高顺道:“非也。” 鞠义没好气道:“兵又不斗,将亦不将,那你来作甚?” 高顺道:“但来和你聊聊。” 鞠义一阵无语,半响才道:“我才没闲功夫和你闲扯。”打马回阵,引兵回营。 高顺见状也引兵回营。 次日,又来。仍和昨日一样。鞠义不知他葫芦内卖的什么药,彼显不耐烦道:“你要攻便攻,怎的如此罗索。”高顺笑道:“除却厮杀,还有很多事情可做,你看这风景多好,只是可叹,身处乱世,便是想得一空闲来欣赏景色也是不成。”鞠义狂汗无语。 高顺罗罗索索,尽说些琐事,杂七杂八,谁也不知道他打什么主意。鞠义心道:“反正你不攻,我也不战,就这么耗着,看谁急!” 如此过了十数日,两军将士已经习惯了高顺的唠叨,今天于两军阵前大讲前朝故事,后天又讲孙悟空大闹天宫,听得两军如痴如醉,不知所以,浑然忘了是在打仗。 这一日,鞠义仍然在寨中静候高顺前来,此事已成了习惯。忽然一人领着数百军士前来,朝鞠义喝道:“鞠义,吾奉袁公将令,命你速将兵权将给我,随同荀大人前往袁公面前领罪。”鞠义大惊,原来这人正是淳于琼,随同他来的是袁绍谋士荀堪以及袁绍的亲兵。 鞠义怒道:“我有何罪?” 淳于琼冷笑道:“勾结敌兵,意图不轨。” 鞠义又惊又气,不禁气而笑道:“勾结敌兵、意图不轨,请问我如何个勾结法,如何个不轨法?” 淳于琼喝道:“颜良、文丑两位将军早将你的事情告知袁公,还想抵赖?你与那黑山军将领凌义日日在寨前欢声言谈,两军将士日日听他讲故事,即不言攻也不讲战,好不悠闲!你是否忘了袁公将令?此时此刻,万军将士面前,事实确凿你还有什么好抵赖的?” 鞠义惨然一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淳于琼哪会和他多说,将手一挥,袁绍的亲兵顿时拥了上去将鞠义绑了,押解上路,与荀谌一同去见袁绍。 鞠义一时间闭目无语,万念俱灰,自知此去必死无疑。 数百军士差解着鞠义上路,走出约三十里时,前面一军当道,梆响处,又一彪人马拦住了退路。高顺驻马立于道中,笑吟吟看着灰头土脸的鞠义。鞠义睁眼见是他,顿时自嘲一笑,什么都明白了。 杀散几百个亲兵,连同荀谌一路,带着二人回营。将二人分别关押,高顺去见鞠义,道:“鞠将军,别来无恙乎?”鞠义扭过头去,不理他。 高顺道:“大闹天宫的故事还没讲完,你不想听了?” 不提还好,一提,鞠义就气上心来,怒骂道:“奸贼!我与你誓不两立。”放手来与高顺搏斗。高顺与他斗了几十个回合,鞠义不是对手,再加上心气不稳,被高顺一脚踢在地上,半响爬不起来。 高顺笑道:“两军交战,手段无不用极,我只不过顺势而为,依人心定计罢了。袁本初早不容你,你也心知肚明,便是没有今日这事,你道他破了公孙瓒,便杀不得你鞠义?” 鞠义挣扎着爬起来,怒道:“贼子,你杀了我好了。” 高顺摇头,道:“杀你作甚?袁本初即不能容你,我徐州却可让你一展抱负。” 鞠义道:“忠臣不事二主,休得多言,快提刀来杀我。” 高顺道:“君莫非忘了韩馥么?” 鞠义顿时哑口。 高顺继道:“若去徐州,总好过呆在袁绍阵营提心掉胆。” 鞠义忽道:“徐州、徐州,你到底是何人?” 高顺道:“忘了自我介绍,我乃徐州吕布帐下大将高顺是也。” 鞠义瞪大眼睛盯着高顺,盯了好一会儿,才垂然丧气,道:“可笑,可叹。” 高顺道:“我徐州兵威正盛,败曹操、擒刘备,称霸中原指日可待,你若有心建功立业,便当早日弃暗投明,来我徐州一逞才长,方不务男儿之身。” 鞠义叹了口气,道:“高守义徒然令人折腕,我愿降你,却不是降吕布。” 高顺道:“我主宽宏大量,绝不是袁本初之辈,你将来勿需担心。” 劝降鞠义,乃与之计议破淳于琼之策。鞠义道:“你若愿信我,放我回去,我便可令我那八百先登来投。”高顺道:“我如何不信你!只是勿需如此,你且回去召集八百先登,我再容后率大军进攻,待我进攻时,你率部与我一道夹击淳于琼,则那浓胞必败。” 鞠义乃道佩服,并言若事情成功,便密派一人前来报讯,好与高顺并头行事。于是高顺亲自送他出寨门,目视他远去。一旁文乐、刘谦不解,道:“将军放他回去,岂不等于纵虎归山?” 高顺道:“不然,鞠义除了我军,别无他去,他不降我,还能降谁?此去事必成。两位将军且与我整点军马,克日进攻,淳于琼可破也。” 二人将信将疑而去。 过了一日,果然有人秘密前来,俱言鞠义大事已成,八百先登完全听命于鞠义,只待将军引军去攻,便作为内应一齐攻杀淳于琼。 高顺大喜,急点齐兵马,狼烟滚滚般杀到淳于琼寨下。话不多讲,挥军直攻。 淳于琼立于寨中脚跟都还没站稳,便被高顺一阵猛攻,不禁有些心慌,急令左右领军抵抗。但霎那间,营后火起,鞠义率领八百先登如约而至,从内部攻击淳于琼。 袁兵顿时乱了阵脚,防前不能顾后,顾后不能防前,手忙脚乱,再加上淳于琼脓包一个,不善指挥,不消片刻,军营就已大乱不堪。 高顺领兵突破寨门,左砍右杀,所向披麋。袁兵死伤无数,乱奔乱走,所遇抵抗微乎其微。 淳于琼眼见事不可挽回,遂打马在亲兵的掩护下从侧门走脱,丢下兵士不管了。 高顺、鞠义一通大杀,杀得袁兵鬼哭狼嚎,尸如堆积。高顺扬刀一举,喝道:“投降免死。”于是众兵士一齐大叫,“投降免死。”袁兵见状,顿时一个个放下武器,纷纷投降了。除了少部分跑掉外,这一战,高顺斩获异常丰盛,得粮草、兵甲无数,俘降兵数千。于是,一面令人打扫战场,一面整改降兵。并将兵跨过易水,屯于易水东岸。 第82章 审配攻营 袁绍闻兵败,大怒异常,怒苔淳于琼三十鞭,又闻田丰囚车被劫,公孙续扰乱后方,更是烦乱。其以地道战攻易京,却发现易京早就挖好了濠沟,比他的地道还深,自己徒然浪费兵力,将逢纪叫来痛骂一顿,令其设法破城。逢纪灰头土脸,因他之故,反帮高顺得了田丰、鞠义,高顺若知,真要敬他三大碗酒。 高顺管不着袁绍如何发怒,他现在将兵东移,逐渐逼近袁军主寨。这时,后方的张燕也率军来援,兵马有三万余,驻扎在滱水东岸。黑山军的援军已经达到了七万人。袁绍见状,不断从后方增兵,又传令匈奴首领左贤王,令其率骑兵来援。左贤王于是率领一万匈奴骑兵到达易水上游,与高顺的营寨遥遥相对。双方于是进入军事对峙期。 为了对付左贤王的匈奴骑兵,高顺让人传讯使公孙续率五千骑兵回援,与他的营寨遥遥呼应,左贤王于是不敢轻动。 杜长虽然伤势大好,但事情已经进入到大规模兵团作战的程度,以他的指挥能力,自认不如高顺,于是仍将军队交给高顺指挥。派人与张燕取得联络,两军之间,相互呼应。袁绍逐渐增兵到十万,为了与张燕对峙不得不调张合、高览、吕威璜等将领在参军沮授的率领下率兵三万至高阳一带驻下,与张燕军对峙。又让颜良、文丑、高干、吕翔等人在审配的率领下领兵三万,与左贤王一道封锁高顺的营地。自己领着四万兵马,继续攻打易京。 易京因为被袁绍强攻数月,许多城防已经破败,袁军开始填平公孙瓒所挖的濠沟,又征调百姓、工匠大造攻城武器。易京守军日夜防守,已经接近筋疲力尽。赵云虽然竭力帮忙守城,但他没有指挥权,只能凭一己之力帮助杀敌。 整个河北大地上,侦骑密布,小股部队出动,骚扰、侵袭,斥候之间的接触战、遭遇战无时无刻不在上演。 高顺面对的匈奴骑兵,机动力极强,而且箭法超准,骤然而来,骤然而去,飘忽不定,他营中多是步兵不敢轻易出寨,而且公孙续的骑兵难与匈奴骑兵正面抗衡,是故只能作为一股潜在的威胁力量。这些日子,他先将营寨修得坚固无比,高台林立、箭塔重重,匈奴骑兵也只能望寨兴叹。颜良、文丑等一干败在他手上的将领,更是不敢主动出击,遥立营寨,也不知双方要相峙到什么时候。 但是高顺逐渐面临困难,因为黑山军远道而来,带的兵粮本来就不多,虽然上次有缴获,但这样坐吃山空,迟早没有东西吃,如果派兵往后方取粮,粮路来往,必为匈奴骑兵所趁。而且他营中的箭矢等物都是有损耗的,如果得不到补充,就会面临打无可找、战无可战的地步。反观袁绍那边,兵马、粮草等物资可以源源不断地从后方冀州送来,可谓无后顾之忧。与袁军对峙一段时间之后,高顺开始苦思破敌之计了。 战争的平静被审配的突然袭击打破,这一日袁军开始大举攻寨,颜良、文丑、高干、吕翔等人催动军士从四面八方不计伤亡猛攻。左贤王领着骑兵游走在外,不时冲过来射一批飞箭,便又远遁。杜长军,每个士兵都被调动起来,严防死守。高顺与鞠义领着数千名敢战之士立于寨门口与反复冲寨的袁兵血腥肉搏。寨墙上、箭塔上,不断有羽箭射向袁军阵营。幸而他这寨是依易水而建,袁军只能进攻三面,不过,袁军的攻势非常凶猛,颜良、文丑更是奋勇争先,提盾捉刀不断带兵冲击防线,冲开拒马,撞翻鹿角。审配立于阵后居中调度,袁军的攻势一波强似一波。 眼看着袁军要冲入寨内,高顺高喝一声,率着数百勇士冲了上去,战刀狂舞,放声嘶喝,也不知砍杀了多少人。袁兵见他凶猛,个个不敢接近。这时,一将大吼一声,朝高顺冲杀过来,吼道:“让我文丑来杀你。”高顺砍死一个袁兵,正面迎上文丑,双刀交错,叮的一声,震耳欲聋,高顺猛打一个咧呛,脚下一滑,往后退了好几步。文丑见状,高喝着举刀劈过去。忽然数十支箭朝他射去,文丑再次怒吼一声,扬刀将箭矢格开。高顺朝后一看,原来鞠义领着他的八百先登也杀了出来。一通箭雨,射得寨门前的袁军纷纷倒地。八百先登齐声一喝,亦步亦疾,亦步亦射。弓矢如雨,士气如虹。袁兵抵挡不住,纷纷败退。 高顺挺刀再来战文丑,他静气疑神,巧用战力,文丑虽猛,战了二十合却战不倒高顺,不免心头一急,大吼大叫。高顺沉着应战,冷静如厮,纵而力气不如,也要用技巧与他相持。二人大战五十合,胜负不分。但是这时,进寨的袁兵已经被鞠义的八百先登纷纷杀退,文丑也就陷入孤身作战的地步。鞠义见高顺大战文丑,亦将刀一挺,与高顺合战文丑。 高顺信心大震,与鞠义两个配合,与文丑再大战三十合,文丑左顾右盼,难以为继,便猛力一击,迫开二人,趁机往后走了。高顺从一个弓兵手中接过弓箭,挽弓搭箭,全力朝文丑背心射去。文丑哎呀一声,应弦而倒。阵后颜良见状,急挥兵来救。与杜长军乱战一通,终于将文丑救回去。经此一挫,袁兵再无战心,审配见状,只好鸣金收兵。 审配收兵回营,查看文丑伤势,背心中了高顺一箭,幸而护甲挡住,不致送命,但要上战场就只有待静养半年之后了。文丑气得哇哇大叫,高顺竟敢背后射他一箭,是可忍敦不可忍,但此刻能奈高顺何?颜良与他同仇气慨,自然要与他报仇了。当下请命,明日再战高顺。审配要试探高顺的防守能力,自然应允。 高顺这边着士兵打扫战场,修复防御工事不在话下。高顺与鞠义两个返回寨营,去杜长帐中商议抗敌之事。杜长今日也有登上高台,观看攻防战,对匈奴骑兵的来去如风头痛不已。现在的匈奴骑兵装配的只是单蹬,也就是说双蹬的马蹬还没有出现,至于马鞍等物更是没有出现,但高顺现在不可能将这种装备提前发明出来,这只能让匈奴人、鲜卑人这些骑在马背上的民族更加得益,到时他们骑兵南下将所向披麾,威力将更大,破坏力将更惊人,而单纯以步兵就无法抗衡这些骑兵了。 幸而这时的匈奴骑兵只装备了单蹬,而且没有马鞍、马蹄铁之物,高顺仍可用步兵以计对付。思来想去,想到武帝时名将李陵以五千步兵射杀匈奴数万铁骑之事,若后来不是箭矢射尽,部下投降将情报告知了匈奴人,李陵结局不一定会是被俘。他手中有鞠义的八百先登,弓弩精锐,只要使用得当,不一定破不了一万匈奴骑。 第83章 大败左贤王、审配 高顺思虑一会对付匈奴骑兵之事,想起李陵的故事,之后,便对杜长、鞠义二人道:“有一计策可试试能否成事。”二人忙问是何计策。高顺道:“对付骑兵者,唯弓弩也,我欲先以鞠将军的八百先登择一处高地埋伏,再让公孙续将军率骑兵寻匈奴骑兵搦战,边战边走,引至鞠将军的伏兵处,介时鞠将军待公孙将军过,则伏兵尽出,以万箭射匈奴,彼必猝不及防,然后公孙将军引军杀转,与鞠将军一道破击匈奴。” 鞠义赞道:“将军好计。”杜长亦称善。于是派人联络公孙续,俱言高顺计划。公孙续接讯后马上遣出侦骑,四处查探地形,终于发现一处可藏伏兵的地方。于是遣人来告知高顺。高顺大喜,即与鞠义商议。谋划好诸细节之后,鞠义便即带八百先登趁着当晚天黑的时候出寨,悄悄潜行至公孙续所选的高地。次日一早,公孙续便即引骑兵寻左贤王搦战,依计划行事。 次日,审配再次麾军攻击高顺营,颜良为替文丑报仇更是奋勇直当,义无反顾。高顺坐镇指挥,以杜长军中敢死之士挡在营前,死死拖住颜良,然后,集中全营的弓弩手在高台上朝袁军猛射箭雨。为了保护弓弩手的拉弓手指,高顺暂时教人以将布条撕碎缠在弓弩兵的手指上。这种防护装备,可以大大减轻弓弩手发箭时的手指疼痛度,以及增加发箭的频率。 双方箭来矢往,喊杀声震天。高顺将敢死队分作几拔,一见营前抵挡不住便调一拔上去,轮番形动死死抵御袁军的攻击。审配这次指挥的攻击强度比昨天还要强,成排的弓弩兵在寨外放箭,与寨内的弓弩手形成对峙。然后,指挥一些力士,将长长的梭枪远远掷到高顺寨营内。梭枪粗长尖锐,一旦被击中,无活命可能,而且可以推毁一些防御设施。 营门前的白刃战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喊杀声、惨叫声、刀器互撞声,时时刻刻都在交织上演,不时都有人倒下,不时都有残肢断臂飞起。 眼看颜良杀得性起,所向披麾,勇猛难挡,高顺立于高台,挽弓搭箭,不断朝他射着冷箭。顿时,将颜良弄了个手忙脚乱。营下敢死队见状,个个举刀朝他劈去,以命搏命、以伤换伤。颜良不断怪叫,横冲直撞,但被十几个人同时缠住,不得不尽力应付。高顺提弓挽箭,总是瞅准机会朝他射冷箭。颜良一时之间,竟束手缚脚,武力不能全部施展开来,被十几个敢死队缠住一顿乱砍,身披数创,不得不朝后退去,他虽杀了不少人,但仍然冲不到营内去。 血腥的肉搏战持续了数个时辰,袁军数夺营门,但都被高顺指挥敢死队强夺回来,在反复的争夺战中,袁军死伤惨重,锐气渐渐被磨掉。审配眉头紧蹙,高顺对防御的把握精妙到了他意想不到的地步。若不是燕军远来,受制于制作武器,恐怕对方还会组织更厉害的防御,甚至是反击。 审配正有退兵之意时,忽然一骑飞纵来报,言匈奴左贤王中伏大败,兵马折损过半,已是率着残兵败将远遁草原去了。审配大惊失色,哎呀一声,半响不语。 原来,鞠义、公孙续以高顺计,先是鞠义伏兵在高地,公孙续去找左贤王搦战。左贤王见续骑只得五千,当下驱军来战,两军接战,公孙续假装抵敌不住,引众逃走。匈奴兵一向是胜则追,败则逃,今即胜,哪还有不追的道理,左贤王想也不想,领着兵马急追。追至鞠义的伏兵之处时,突然从山顶射出无数箭矢,匈奴兵注意力全在前面的公孙续骑兵上,哪曾想到会有伏兵?顿时纷纷中箭,兵马自相践踏,乱作一团。鞠义的弓弩兵也是精锐,箭矢射得准确无比,匈奴骑兵扑通通一个又一个接连倒下。正在这个时候,公孙续率骑从侧后迂回,挥军猛攻,将匈奴骑兵冲了个手脚无措,一些见机快的,拍马就逃。鞠义射翻前面的匈奴骑兵之后,立马抽出长刀,率领八百先登猛攻正被公孙续缠住的匈奴骑兵。在公孙续与鞠义二人的合击之下,匈奴骑兵哪里抵挡得住,更何况此时的他们失去了骑兵的冲击力,只得跳下战马与鞠义步战,正是找死形为。 这样一冲一杀,左贤王见大势已去,便领着残余的匈奴骑兵急逃。公孙续哪会放过这样的大好时机,率领骑兵不依不侥,衔尾追击,一路斩获,竟杀得左贤王狼狈不堪,逃了数百里都不敢停下休息。 鞠义大败匈奴骑兵,即先返回高顺营寨,正遇上审配在指挥攻营,于是不用多想,立马指挥八百先登以弓弩攒射,抢先攻击正在攻营的袁兵。公孙续追杀左贤王一百里也立马返回,展开对袁军侧冀的攻击。高顺见状,擂鼓,号令全军出击,冲开营寨,三方合一,大败审配。审配无暇顾及有多少袁兵跟着自己在逃,因为他已经丧了胆。高顺等人一路冲杀,袁兵四散乱逃,颜良、高干、吕威璜等将领亦不敢多作抵抗,各领兵马败走。审配不敢回营,直接领着败兵逃向后方。最后与颜良等人聚败兵于一起,仅得一万余人了。于是退军下寨,派人去袁绍营中请求援军。 高顺得了审配营寨,擒获正在养伤的文丑,得军粮器械无数,于是举营欢庆,大摆席宴,犒劳三军。杜长、鞠义、公孙续、田丰、荀堪都在宴会之列。田丰于席上神色安祥,对于袁军的失败不发一言。荀堪则神情沮丧,毫无食欲可言。至此,燕军上上下下都对高顺佩服不已,鞠义更是心悦臣服。论到用兵,还是高顺技高一筹呀! 再说审配派人去找袁绍要援军,袁绍将那使者猛抽一顿鞭子,叫嚷道:“无能之辈,要尔等何用?”竟将这使者活活鞭打致死。完后,气也没消,派人去严厉呵责审配,若不能挡住燕军,叫他全族抄灭。审配惴惴不安,再次派人申辩,言若不是左贤王败得窝囊,他又哪会败得这么快?袁绍大气之后,终于冷静下来,遣人去邺城增调援兵,又催促沮授尽快破击张燕,好腾出手来对付高顺这边。沮授得报,无奈之下,只好组织进攻了。 高顺可不管袁绍如何发怒生气,他越是生气,高顺越是开心。大破审配之后,又将兵东移,将兵力屯到离易京西面不足百里之处。他兵力损失极少,又有降兵补充,不减反增。袁绍畏惧他的兵势,自攻城的兵力中抽调一万给审配,又从后方各县城抽调兵力增补到攻城中来。审配得了援军,将营寨立好,再也不敢轻易进攻。 高顺用凌义的名义写了一封信给袁绍,问他要不要文丑,若想要回文丑,则即刻退兵,否则,将给他一颗头颅! 袁绍见信又气得大骂,这种以退兵为条件的交换怎么能答应。可若是不答应,文丑真的被高顺一刀咔嚓,他袁绍就要担负不救部将的骂名,他一向爱惜自己的假名,怎能不又气又急。 第84章 大胜回徐州、吕布被困 袁绍派遣使者与高顺交涉,希望能用钱粮换回文丑,高顺与诸人计议,乃道:“一病文丑,莫如换十万斛粮、十万支箭来,若袁绍肯给,便让他将文丑领回去,若不给,则一刀宰了,祭旗开战。”杜长道:“如此甚好,我军钱粮箭矢正缺,若得物资换一文丑倒也值得。”鞠义道:“你倒是好计算,袁本初赔了钱粮又折兵,换回去一个重伤的文丑。”于是就这样计议好,召那使者来,与之道:“且回告袁本初,就说要文丑命,就用粮十万斛,箭十万支来换,限期三日,三日一过,立斩文丑。”使者慌忙回去禀告袁绍,袁绍气得大叫,骂道:“该死的小贼,居然如此黑心,教我捉到非扒你的皮抽你的筋不可。”欲待不给,但又恐失了面子,教部属寒心,于是咬咬牙,切齿道:“给,给那小蓄牲送去。”忿忿之下,差逢纪去办此事。 黑山军得了粮食、弓箭,个个大喜。逢纪派人用马车将文丑载走,在黑山军的大声嘲笑之下,灰头土脸离去。文丑纵然现在恨不得立马砍死高顺,却也只能闭上眼睛,装作听不到看不见,将这羞愤藏在心底。回去之后,袁绍差人送他回邺城休养。 高顺即破了审配,便又让公孙续率骑兵游击于外,专劫袁军粮草。袁绍不得不派重兵护送,但每次不胜其烦。公孙续又派小股骑兵深入冀州,到处于郡县捣乱,使得冀州县县自危,人人都不得安宁。 袁绍军中于是普遍出现一股厌战的情绪,大军在外这么久,无所斩获,反而连连损兵折将。那些后方来的援军不少都是郭图强征而来,更是士气低落。一些不服袁绍的势力开始在冀州蠢蠢欲动。袁绍也开始变得犹豫不决,不知道要不要退兵。 沮授与张燕大战数场,并没有取得什么像样的战果,张燕利用沮授求战心切的心理,先是隐忍不发,而后发动一波猛攻,加之袁兵士气普遍低落,竟被张燕一战击溃。张合、高览虽有名将之姿,但乃何黑山军也是实力强劲,胜利的天秤逐渐倾斜到了黑山军这边。 击溃沮授之后,张燕与公孙续取得联络,开始大举进攻冀州郡县。同一时刻,高顺这边也开始对审配发动强攻。审配有上次失败的阴影,再加上高顺这边,他自己与鞠义都是一等一的用兵高手,审配虽有审时度势之能,但部下颜良、高干等实在不是高顺等人的对手,一场大战下来,己方连连败阵。黑山军士气越战越勇,故而一鼓作气就将审配击溃了。 袁绍此刻面临越来窘迫的局面,己方的作战优势逐渐被化掉,而连月的攻城不利也让自己这边士气渐无,后方的叛乱,张燕的大举进攻,都让他烦透了心。于是在逢纪、许攸等人的劝说下,率军退回冀州。 于是,持续数月之久的易京攻伐战逐渐落入幕后。公孙瓒因而得救。袁绍撤围之后,公孙瓒也不敢追击,因为他也没那个能力了,率着残兵败将奔回幽州,自此作苟延喘息。 接下来河北便是袁绍与张燕的战场,高顺只要救得了公孙瓒,张燕与袁绍之间的结果如何,他不用理会了。袁绍军此刻想必不是张燕军的对手,但袁绍终究底子厚,冀州人口百万,钱粮丰盛,一旦让他喘口气,张燕就只有退兵一途了。 于是在某个时刻,高顺辞别杜长,带着刘辅等六名陷阵营士兵,以及鞠义的八百先登,押着田丰、荀谌,一起返回徐州。河北,已经用不着他了。于途,他带走战马一千匹,这些战马大都自匈奴骑兵以及袁军中缴获,因为战功大都归于高顺,所以他要带走这些战马,杜长等人也不能说什么。于是,他用八百余马载人,另二百匹马载物资,昼夜兼程赶赴徐州。 赵子龙没有跟随公孙瓒返回幽州,而是在易京撤围之后,不知所踪。 高顺当然不会强求赵云会跟着自己回徐州,能与他一起并肩作战过,这场友谊也算是结下了,日后如何,日后再说了。 现在的高顺,一心只想着徐州如何了。吕布现在醒悟了没有?军力发展得怎么样?民生又如何?太史慈、甘宁、黄忠、陈到他们怎么样了,吕雯、凌娇她们又还好么?很对不起吕雯,大婚第二天就离开了徐州,但总算没有白费功夫,历史已经改变,袁绍已经退兵,公孙瓒现在没有死,而且张燕军也没有被袁绍击败,袁绍有了这两个敌人,他统一北方的步伐将大大延缓,那么,他高顺就可以放手与曹操一搏,中原,鹿死谁手,犹未知也。主公,我说过,我要让你成为春秋五霸中的齐恒公,就一定会做到。 高顺一行急行急走,十多日后赶至青州地界,却传来消息,原来广陵太守吴景叛吕布,引孙策入广陵,趁高顺病重之际,大举进攻徐州。吕布率军亲自出战,却被周瑜使计连番败阵。陈宫此刻已是知道高顺不在徐州,而北方不断有战事传来,直至最后黑山军大破袁绍,袁绍被迫撤围,已是隐隐有些预料。便劝吕布道:“不若待高顺病愈(实则归来)再与孙策一决胜负。”吕布不听,一意孤行,陈宫数番献计都不用,结果竟被周瑜使计,引至射阳湖中一处沼渍地,吕布军人马皆陷入沼中,周瑜自外以弓弩射布军,吕布军马大多死亡,吕布拼死得脱,仅余三百人独守沼中一处陆地。陈宫拼死相救,奈何孙策、周瑜在各险要处摆下连环坚寨,以弓弩大阵阻拦,陈宫以太史慈、甘宁、黄忠、陈到、曹性、成廉等诸将环向相攻,十余日破不开周瑜设下的防线。成廉不幸战死,大军伤亡甚忧。孙策通过高邮,源源不断增兵,先要将吕布困死,再大举侵占徐州。 幸而吕布武技无双,虽止有三百人困守陆地,但孙策源源不断派兵来攻,却都被他以画戟杀退,那片陆地周围布满了尸体。吕布便用尸体作成防线,阻挡敌兵的弓弩。孙策见吕布威武不能敌,便只将他围着,要活活将他一行人饿死。吕布无粮,便让人杀马充饥,杀到最后,止只剩下赤兔未杀。但赤兔马十余日不食干草,已是饿得爬不起来,吕布常常摸着它的头,道:“马儿呀马儿,今日你与我一同赴死,也算是同生共死过了。”又想起高顺,心道“若是有守义在,何至如此!”他恨自己逼走了高顺!高顺装病,他吕布不是傻子,不是真的看不出来!只是他一直装作不知道,一直都派人去探望,一直都盼望有一天,他那忠义无双的高顺能够回来! 他遥望苍天,看着那一轮即将落下的红日,心道:“苍天,若能换回我大将,我愿以整个一切来相换,愿苍天垂怜,守义回来。” 失去了,才懂得珍惜!人,总是在这个时候才学会成熟,才会蟠然醒悟。 吕布异常后悔,当初若不是那么三心二意,派秦宜禄去监视,高顺怎会走,怎会舍他而去。落日而下,夜幕来临,吕布摸着赤兔的头鬓,虎目含泪,脸形因为十多日孙策的围困而变得非常嶙峋,以往金冠束就的发丝也变得凌乱,衣衫染血,甲胄破败,画戟扔在一旁。三百来个幸存的人个个都看着他,默然无语,从他们目光中看到的只有绝望。赤兔张嘴,无力嘶鸣,软软趴在地上,马目中尽显悲凉。接下来,再无法突围,恐怕赤兔也要杀了充饥。 第85章 调兵遣将 高顺闻听吕布被困,哪还按耐得住?当即快马加鞭,自己一人带着三匹战马朝徐州赶来,鞠义率八百先登自后紧随,先回下邳,待到了那里高顺自会派人接应。 却说高顺以三匹快马走徐州,三日即到广陵,于途中碰到一队自下邳运粮去广陵的后勤兵,急拦住领头那人问道:“我乃都督高顺,敢问前方战事在何处?”这头领哎呀一声,急忙道:“都督来了,那孙策就不用担心了,陈大人现扎营淮阴县东……”刚刚说出方位,高顺已是打马走了。 又赶了半天的路,终于看到陈宫的营寨,打马入营,边策马边对所见士兵道:“我乃都督高顺,速与我报军师。”各路兵士见高顺突然降临,无不喜形于色,急急传告四方。 陈宫等人闻高顺打马前来,不禁喜及而泣,乃率众大开营门,诸将一同来迎。高顺看到陈宫等人出营,在他们数丈外勒马停住,跳下马来,快步纵了过去,道:“军师,诸位,战况如何?快与我道来。”陈宫冲上去拉住他的手,哽咽道:“高都督。” “都督。” “都督。” 陈宫身后诸将,个个虎目含泪,终于见到了日夜期盼的高顺。 陈宫吞去眼泪,道:“孙策以两万精锐弩兵扼守淮阴至射阳之间的要道,周瑜将主公围困射阳湖沼泽地中,我等与孙策交兵十余日,成将军战死,亦不能冲破其防线,都督,再不救主公,主公危矣!”高顺眉头一皱,道:“拿地图来。”曹性急回营中,将地图拿出,高顺就于地下研究起来,与陈宫道:“孙策兵马布置如何,你且说与我听。”陈宫蹲下,手指地图与他一一道出孙策军的兵力部署。高顺着地图研究一会,道:“自淮阴至射阳,有淮水支流中渎水,直接流入射阳湖中,其水能否行船?”陈宫道:“可走艨冲、斗舰,楼船通不得。但孙策派蒋钦、周泰二人在水中布置了暗桩和铁索,我军船只过不去。”高顺道:“事急矣!必须想法走水路,绕过孙策陆路上的防守,直接进入射阳湖。”陈宫道:“射阳湖止一沼泽,大船根本不能通行,唯有平板小舟方可走。”高顺皱眉道:“先冲开中渎水中的暗桩、铁索,让后备士兵多备干草、木板,冲开蒋钦、周泰二人之后,再以干草、木板开路,冲入沼中,将主公救出来。”随即站起,大喝道:“甘宁何在?” 甘宁挺身而出,道:“末将在。” 高顺厉声道:“派出一半朦冲、斗舰,载满干柴,泼以燃油,行至中渎水,即点燃燃油,以火船冲击敌人在江中的防守。我令你务必清除所有暗桩、铁索,若是办不成事,军法处治。” 甘宁震声道:“末将必不侮使命。” 领命而去。 高顺继下令道:“太史慈何在?” 太史慈亦挺身而出,道:“末将在。” 高顺道:“即领三千弓弩手,沿中渎水两岸行军,射杀一切敌兵。” 太史慈道:“末将领命。”即刻点兵而去。 高顺又道:“黄忠何在?” 黄忠长身而出,道:“老将在。” 高顺道:“即领五千步兵,弃甲弃兵器,一半负干草,一半负木板,待甘宁、太史慈开路,便即跟随,大军一至射阳湖,即下铺木板,上盖干草,连接主公所在。” 黄忠道:“老将领命。” 高顺又道:“曹性、陈到何在?” 曹性、陈到齐声道:“末将在。” 高顺道:“于营中打我旗织,升我帅旗,率领各部兵马,强攻孙策,吸引其火力,确保水路事成。” 二将领命,即去升旗点兵。 高顺下完令,对陈宫道:“公台,请勿怪我越疽代苞。” 陈宫正色道:“都督一到,三军士气大振,诸将人人奋战,调兵遣将救主公于水火非都督不可。” 高顺点点头,道:“如此,还请陈宫镇守后方,我当亲率陷阵营击破孙策。” 陈宫朝他躬身行了一礼,道:“一切拜托都督了。” 待将陈三暂领的陷阵营调来,军中升‘高’字帅旗,全军出列,高顺亲领陷阵营一千战士,着重甲铁铠,持长枪,挂短刀,背弓弩,负大盾,左边曹性,右边陈到、陈三,身后三军一齐出动,高顺与陈到、曹性道:“尔等率军随陷阵营,诸军务必死战,但有怯战者,斩。”二人奋然领命。 高顺领陷阵营出击,首当其冲的,是孙策建在一处要道上的营寨,此营寨左右依山,寨中高台林立,箭塔重重,寨前拒马、鹿角,濠沟、铁刺,不一而足,防卫森守,密不透风;更兼两边山上各布有一队精锐弓弩手,成廉便是战死在攻打此寨之战中,太史慈、甘宁、黄忠等人俱在此寨下吃亏。 寨中亲自督战的正是孙策,这道防线关系到能不能困死后方的吕布,对孙策而言非常重要,所以他才亲自坐镇。寨中诸将除黄盖、程普、韩当等老将外,还有董袭、凌统、贺齐、陈武等少将,可谓大半精锐全在此。他于高台之中遥遥望见前头尘起,一旗于尘中飘扬,心中一阵冷笑,暗道:“陈宫吃亏得还不够,又来攻打,不过徒然浪费兵力罢。”待看清那旗织时,不禁大惊,道:“高守义来了吗?” 要知他敢引兵入广陵,偷袭徐州,就是仗着高顺遇刺重伤不能带兵打仗,他才有十全十的把握,若是高顺镇守徐州,他根本不敢兴兵,吕布也绝无可能被周瑜用计诱去那片沼泽地。仗打了这么久,高顺根本没出现,他心中已是安然料定高守义恐怕命不久矣!对徐州这即将到手的领地兴奋不已。 此刻乍见高字旗号,怎能不惊? 高顺领着陷阵营到了营门外,根本不废话,将刀一扬,大声喝道:“陷阵营。”陷阵营齐齐高喝响应。高顺道:“举枪,随我冲锋。” 一千陷阵营随即化成一股黑色的洪流朝孙策营寨冲去。 精铠互碰,重甲霍霍,锵锵脚步,铁枪刺目,化成一股无坚不催的力量。陷阵营,在高顺的手上,就是一股战无不胜的力量。陈宫只所以不调陷阵营,一来他调不动陷阵营,陈三不会听他命令,二来,陷阵营的战力没有高顺就会大打折扣,还不如用寻常精兵。 孙策于高台禁不住喊道:“此陷阵营乎!壮之,雄之,果然天下精锐。”纵然是对手,也不得不感慨。 一旁黄盖急道:“主公,陷阵营无坚不摧,请下令末将等出击,将陷阵营尽量阻于营门之外。” 孙策沉声道:“不料高守义竟未死,可惜可惜。” 于是传令下去,着黄盖、程普、韩当率精兵与之对抗,同一时刻山上两侧、寨中高台箭楼上的劲弩手开始朝陷阵营发箭,只是陷阵营身披重甲,头上戴的兜鍪也不一般,这些箭矢射在身上只能与重甲发出叮的一声碰响,作用甚小。 黄盖、程普率精兵冲出营门,要先与陷阵营在营门口决战一场,否则依陷阵营的破坏力,其寨门口就算有再多的鹿角拒马,也将被踏平。 第86章 攻营拔寨 孙兵冲出营门,与陷阵营激烈的碰撞在一起,高顺战刀狂舞,立于阵营中的尖锥之处,整个陷阵营如同他的一个整体,与他齐头并进,铁枪霍霍,寒光耀眼。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中,铁枪已是刺入孙兵的胸膛。鲜血飞溅,孙兵纷坠。交手只一合,孙策兵便死伤上百人。论天下精锐,谁抵得过陷阵营。 黄盖啊的发一声呐喊,千军之中径朝高顺而来,扬刀朝他猛劈。他的刀还没劈下,高顺身旁两个陷阵营已是一左一右抽出短刀插向他的胸膛。千军作战,陷阵营首讲配合,看似一人在战,实在与数人并战。黄盖狂叫一声,急忙闪身避开。高顺毫不客气,挥刀斩向他的头颅。三人合击,黄盖就此陨命。噗的一声,血气冲天,大好的一颗头颅就这样飞走了。战阵之中,谁与你单打独斗,哪边配合得好,哪边就获胜。 黄盖死。 程普、韩当于阵后瞧见,皆目眦欲裂,各个拼了命的朝高顺冲来,要杀他泄愤报仇。几位大将一乱,孙兵的防线便出现松动,陷阵营齐头并进,铁枪刺处,孙兵纷纷倒下。 高台上小霸王见状,亲自领着兵马冲出营来,稳住防线,怒喝道:“建功立业就在今日,左右何不死战?”尽皆奋然,于是孙兵士气一震,高喝道:“孙郎、孙郎。” 陷阵营毕竟要精锐,孙兵虽然士气复震,但讲配合根本不是陷阵营的对手,再加上陷阵营重甲在身,不畏一般刀剑,孙兵硬抗一阵,便抵挡不住,纷纷后退。 孙策于千军之中纵了出来,寻着高顺,钢枪怒指,直刺高顺喉咙。高顺看都不看,只将刀劈向孙策左臂。同一时刻,左右陷阵营铁枪架起,将孙策的长枪死死叉起。孙策奋力一退,将枪脱手。怒喝一声,复从士兵中夺一杆枪,率几名孙兵又来战高顺。 现在根本不是单打独斗的时候。高顺也不会和你客气,将刀一扬,陷阵营冲出,竟将这几名孙兵和孙策包围起来。铁枪猛搠,孙兵惨叫。孙策只得放弃高顺,与陷阵营来交战。 高顺领着陷阵营稳打稳进,逐渐逼近营门。 寨内鼓声大作。数将领兵冲出,凌统、陈武、贺齐等齐齐冲出。率领孙兵与陷阵营在营门口进行殊死搏斗。 陈到、曹性、陈三亦率兵赶至战场,他们立盾挽弓,与两侧山头的弓弩手互射。他们要做的,便是等陷阵营冲开寨门,便随之一道杀入,扩大战果。 双方于营门口进行麋战,都知夺营门者胜。孙策杀得性起,已是红了眼,也不去指挥作战,反正已成混战,他就当自己是个小兵,与陷阵营不断厮杀。他武艺高强,五个陷阵营联手才能堪堪将他挡住。纵而他现在已经杀了数人,但涌涌不断且相互配合的陷阵营,却让他每杀一人便感异常艰难。高顺即独挡一面,又是陷阵营的灵魂,无时无刻不在调整陷阵营的阵形,孙兵源源不断杀来,却只能伏倒在他陷阵营脚下。 同一时刻,甘宁率火船冲击中渎水中蒋钦、周泰布下的防线。蒋、周二人在岸上有三千弩手,太史慈赶到,率弓兵与之对射。这边得了高顺鼓舞,士气大震,太史慈更是百步穿杨的好手,弓来箭往当中,不断射杀孙兵。 火船冲至拦江木桩上,顿时将其燃着,借着冲力,将木桩一根根拔除。大火又烧红了铁链,使之变形扭曲,再用斗舰猛冲,便嘣的一声将其冲开。 甘宁率着火船一里一里向前推进。火船推进到哪,太史慈便率弓兵冲到哪。后面黄忠更是作好准备,五千士兵负草背板,只待前方路一打通,便要铺条通道直入吕布处。 高顺猛攻孙策,使之腾不出手来应付水路。处在第二道防线的周瑜在中渎水出口布下五千弓兵,五千刀盾兵,射阳湖围着吕布的那片陆地(可谓一座小岛)周围,更是有数千军士。自获知徐州军打出高字帅旗、以陷阵营猛攻孙策,便即令人不计一切代价攻打吕布困守的小岛。 周瑜派人造可载二十人的小型平底舟,上面载十名弩手,十名刀兵,造得二百艘,即将吕布的小岛围住,以弩手射箭,以刀兵冲击。 吕布率剩余三百人勉力应付,以尸堆作掩护工事,孙兵数番冲岛,都被其用画戟杀退。小岛周围,尸体环积,孙兵唯有一面打一面清理尸体。吕布等人支撑到现在,全凭最后一口气在,现在就是看能不能支撑到援兵到来。他遥遥望见中渎水方向喊杀声震天,知是己方兵马正在不计代价冲击孙军防线。隐隐约约中,他听见有人喊都督之名。心头一跳,莫非是高顺回来了吗? 待杀到后来,终于听到有人在喊,“奉都督将令,与敌决一死战,绝无退缩。”喊杀声已是近了不少,想来应是徐州军冲击孙军防线,不断推近。吕布不禁胸口一热,与众人道:“都督不弃我,诸位,何不拼力死战!守义即来,孙策还能嚣张吗?杀敌、杀敌!” 剩余三百人绝然的眸子内顿时一怔,随即精神大震,再加之听到那面的喊杀声,知道援军正在奋勇作战,于是个个抖擞起精神,喝道:“杀敌、杀敌!” 周瑜用船团团攻打,恨不得立劈吕布。高顺即来,事情诸多变故,容不得他不急。但是射阳湖是一片沼泽,湖水不深,平底舟也只能勉力划动,若能开大船,他早已派船只冲击小岛,所以虽然他能将吕布困在这里,却不能从容派兵抢上岛去。吕布以尸体围绕岛周,以他射过去的弓箭为矢,与他周瑜拼死相抗。 高顺率领陷阵营稳步冲击,杀到此时,陷阵营威力全面展现,持久战、攻坚战无一不是其强项,孙兵血肉之躯,根本无法与陷阵营的重甲相抗。哐的一声,高顺一刀劈开寨门,至此终于冲到寨内,寨前的所有防御工事都被陷阵营毁去。孙兵站在寨中高台,不断放箭。只要不是射向要害,陷阵营理都不理。孙策咬牙退到寨内布置第二道防线,驱赶军士以血肉之躯筑成人墙,长枪大盾站在寨墙内与陷阵营对抗。 高顺砍开寨门,便即与陷阵营一道以绳索勾住寨墙,再让后面的人猛力往后拉。虽然由此而损失一些陷阵营,但也终于拉开寨墙,顿时驱兵大进,与孙兵的枪盾人墙大战在一起。 第87章 陷阵营之威 铁枪霍霍,整齐有力,踩着坚定的步伐,一步一步将孙兵朝后挤。前面的孙兵都被同伴的倒下、陷阵营的强大吓得失了胆气,纷纷不住退后。忽然,高顺一声喝,“立盾、举弩。”前方一排陷阵营将枪插住,抽出挂在身后的尖底盾,喝的一声,重重插在地上,同时将身子半蹲,后排陷阵营同时将枪一插,却取出背后的弩箭,迅速作好一切准备,将弩机瞄准敌兵。“射。”高顺毫不犹豫下令,第二排射箭的同时,第三排已经在作准备,吱、吱声中,利箭破空,带着夺命的声音扑向孙兵。孙兵就是一堵人墙,面对陷阵营的突然改变攻击,哪里应变得过来,而且这么短的距离,他们也无从应变。噗、噗,箭矢插入**,紧接着便是惨叫,孙兵倒下一片,阵后督战的孙策诸将见状,急忙喝令军士冲击。但是,箭矢接踵而至,第三排、第四排、第五排,共七排陷阵营轮番射箭,箭如骤雨,密不停歇,一轮又一轮,循环更迭,孙兵如何抵挡得住? 陷阵营集多兵种于一体,身披重甲,带多种作战武器,乃是这个时代最恐怖的作战军队。 孙兵连连惨叫,直至死了上千人,才将队形退到陷阵营的弓弩范围外。 “收盾,举枪冲击。” 陷阵营发一声呐喊,收盾举枪,全速朝已经被射破了胆的孙兵冲去。战争瞬间变成一边倒的屠杀。 孙策根本预料不到陷阵营会有如此变化,万箭一发,如此近距离,便是孙武再生,也救不回孙兵的败势。 阵后,陈到、曹性、陈三立刻挥军大进,一鼓作气以最强烈的攻势冲击孙策营寨。 “事急矣!”韩当一把拉着孙策,“陷阵营太过锋利,我军无法抵挡,主公,你先走。” “介辅,安敢出此言?”孙策长枪已经用折,现在用的是剑,按剑在手,对韩当怒道:“便是战至一兵一卒,也要将高顺挡在此处,我身为三军统领,岂能轻离?”韩当眼见劝说无用,于是将心一横,与部下道:“左右,拼死而已!”率兵朝陷阵营猛攻。 孙策部将,陈武、董袭、贺齐等一齐呐喊,义无反顾率兵冲向陷阵营。孙策按剑立于阵后,但有后退者,立斩。 孙策军暂时咬牙坚拔,两军进入白热化大战,刀刀致命,枪枪见肉,喊杀声、兵器互击声、士兵临死前的惨叫声,各种声音不断传入双方耳膜,只是场中诸人,浑然忘我,只知道挥动兵器,杀、杀、杀。 但是陷阵营有先天优势,精甲优势、配合优势、士气优势,孙军无论怎样负隅顽抗,都抵挡不住,到最后仍得节节败退。 尸如堆积,血流如注。 战场之上,没有怜悯,没有可惜,只有生与死。 陷阵营长兵大进,陈到、曹性率兵一左一右跟随,破坏营寨,填平陷井,砍毁高台,虽然杀伤力不如陷阵营,但作用也非同小可。 陈武、贺齐、董袭、韩当、程普等人虽然悍勇非凡,但个人勇武,在陷阵营面前,作用甚小,孙兵死伤无数,他们也人人挂彩。黄盖的死让他们不敢随意找陷阵营单挑,而是驱动士兵,以血肉之躯作垂死挣扎。 陷阵营每进一步,孙兵就会留下几百具尸体,娴熟的配合,精练的武技,杀得两个时辰,孙兵倒下了数千具尸体,而陷阵营也从寨门推进到了寨中。所拥有的战略空间更大,更多陷阵营可以齐头并进。 长枪霍霍,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他们的步伐。 孙策怒目圆睁,紧咬下唇,心中肉痛一阵接过一阵,孙兵每时每刻都在倒下,让他变得狂怒不安。终于,怒气暴涨,狂喝一声,率领亲兵再次投入到肉搏战中。杀了高顺,只要杀了高顺,不单可以击溃陷阵营,还可以替黄盖报仇。狂叫着,冲到高顺面前,挺剑左砍右杀。 “主公,主公。”程普等人大惊,全都不顾一切朝孙策靠拢。孙策不容有失。既然如此,那就和高顺血战到底。“杀呀!”“众军随我上。”陈武、董袭等人各个将刀一扬,奋力争先,努力提升己方士气。 高顺挺刀挡开孙策一击,也是目露寒光,杀意大盛。挥刀就向孙策砍去。高顺身边总有两个陷阵营与他配合,专负责他的防守。高顺大砍大杀,根本不顾虑孙策的攻势。孙策长剑乱刺,每每要刺中高顺,都会被他身旁的陷阵营化解。孙策迭进迭退,交手十多合,奈高顺不得。反而高顺紧接着一阵猛攻,差点令他受伤。孙策退后两步,凶气毕露,自左右手下中夺了一柄刀,指挥手下冲向高顺。他自己也随后上去,一面与高顺对战,一面寻找可以杀他的战机。 “主公,我来助你。”陈武拖刀赶到,率领几十个士兵,加入到孙策战团,与左近的陷阵营格斗在一起。 “主公,董袭在此。”董袭也领了几十人前来加入战团。 高顺不为所动,沉着指挥陷阵营,他自己处于当中便不再前进,而是与孙策等大战在一起,而两边的陷阵营则大踏步前进,程普、韩当根本抵挡不住陷阵营的攻势,再加上,曹性、陈到也是两员骁将,一齐从两冀进攻,孙兵抵挡得住才怪。 高顺指挥陷阵营逐渐形成u形大阵,将孙策一团人半围在当中,董袭拼杀一阵,抬眼望去,见左近都是陷阵营杀来,心觉不妙,大呼道:“主公,主公,速退。”孙策正与高顺杀得性起,哪会将董袭的话听在耳里。董袭一急,拼死杀到孙策面前,挡住陷阵营一击,道:“主公快走,敌人在合围。”孙策这才惊觉,环左右一望,陷阵营正在逐步缩小包围圈,是要将他们这一行全都围杀在内。眼见自己这方的士兵纷纷倒地,陷阵营的攻势几不可挡,韩当、程普、陈武等将奋力厮杀,却也挽不回逐渐形成的败势。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孙策在心底大叫,然后左右怒劈,吕布就要被他围死,但是高顺一来,陷阵营一来,他这营寨却连一天都挡不住。 韩当再次杀到孙策面前,急道:“主公,再不走,迟矣!”孙策冷静下来,狠狠盯了一眼正在沉着指挥作战的高顺,与左右喝道:“走,与公瑾去结第二道防线。”于是,孙策在韩当、董袭等人的保护下,奋力突开,朝寨后冲去。 孙策一走,战争毫无悬念进入一面倒的屠杀期。孙兵的尸体快将整个营寨布满了。绝望的孙兵纷纷往后逃走,一些来不及走的便跪在地上,举起武器投降。高顺下令招降、善后,同时派陈到、曹性追击孙策。 陷阵营是重甲步兵,战到现在,兵士体力也会透支,需要休整,然后才能重新再战。传讯至后方的陈宫,令派人来接管降兵和此营寨,同时将干粮、水等物资运上来。 曹性、陈到率轻兵追击孙策,孙策不敢停留,率领着残余的两千兵马朝周瑜布置的第二道防线上赶。过了这座山,后面的地势比较平坦,周瑜以粮车结阵,一字排开,中间布下五千弓兵,两侧各有一千刀盾兵。 孙策等几个将领打马走在前头,领着败兵冲到周瑜这道防线,周瑜急开中门,放他们进去,但兵马只进得一半,曹性、陈到就已经衔尾杀来。周瑜顾不得后面还有己方士兵,将门一合,便令射箭。惨叫声中,连己方人马也一并射翻。曹性、陈到见状,收兵退回,派人传讯高顺,静待其来。 第88章 吕布脱困 在高顺击溃孙策营寨的同时,水路缺口也被打开,甘宁亲率敢死队从水中潜过,绕到蒋钦、周泰的后面,突然杀出,与太史慈合力击溃二人。火船冲开拦江铁索,将大批军士带到入口。太史慈、甘宁猛攻周瑜布在入口的守军。二人水陆并进,相互呼应,在惨烈的接触战中,逐步占据上风。周瑜布下的兵马,无法抗衡水、陆双面打击,激战两个时辰便即抵挡不住,纷纷败退。太史慈、甘宁趁机将战场推进到入口开阔处,后续兵马不断投入,黄忠的五千士兵开始朝湖中填放干草木板。甘宁率水军弃舟登岸,保护黄忠铺设。 周瑜这处防线的指挥是孙瑜,乃孙静次子,一向与周瑜交好,他这次受命防守江口,乃是第一次担当大任,虽然他彼有机才,但面对甘宁、太史慈的猛攻,他有些力不从心。 河口这边麋战正急的时候,高顺正率领陷阵营进军到周瑜布下的第二道防线处,将兵马驻下。陷阵营由于大战数个时辰,体力消耗非常严重,不宜强行再进攻。便令陈到、曹性率部强攻周瑜防线,以作试探性进攻,陷阵营于后押阵。 为了对付周瑜设下的弓兵,陈到、曹性部都是左手提盾、右手执刀,在不断有人倒下的冲锋当中,终于冲到周瑜防线的粮车面前,但是被粮车阻碍,陈到、曹性只有冒着箭雨利用士兵的生命来撞开粮车,以打开缺口。不断有人中箭,不断有人死去。 驻于粮车两冀的周瑜刀盾兵也趁着曹性、陈到被弓箭阻于粮车面前的时候,从侧冀发动对二人的进攻,徐州军抵挡不住这样的双面打击,纷纷败下阵来。高顺于后收拢败兵,示意鸣金收兵。陈到、曹性两个闻得鸣金之声,便率部迅速脱离战线,周瑜也不敢追击,而是重整防线,严阵以待。孙策等诸将见徐州军退,纷纷大叫一声,只觉异常解气。 高顺于阵后面容严肃,不怒自威。二人来见主顺,俱不敢多言。本来高顺可以等陷阵营休息足够之后再出战,依陷阵营的战力,必可击溃此防线,但救吕布拖不得时间,他一刻也不想耽搁,才让曹性、陈到进行一次试探性进攻,眼见不敌,只有另寻他法。皱着眉头,苦思起来。他拥有大量的凌守义记忆,其中不泛经典军事战例,他高顺本来就有智,结合记忆之后,智力更是突飞猛涨,有这么多记忆作为参考,他能击败曹操、袁绍等人,其实一点也不奇怪。若是单单一个现代人,纵而有智,也绝不可能像他这样,将战术运用得炉火纯青,每每能料敌先机,就算立于困局,也总能寻到破解之法。问天下智者,能与他争峰的,又有几人?也正是因为高顺融合了凌守义,才能将他自身的优势发挥到极致。倘若是凌守义融合高顺,根本不可能产生一个如此完美的高顺出来。现代人诸多通病,胆小懦弱,面对这千军万马时刻死人的战场,早经不起磨励,一败涂地了。再一个现代人的灵魂如何比得过高顺的灵魂强大,一个武人,一个书生,谁强敦弱,一目了然。 高顺一面令人扎下营寨,与周瑜对峙,一面与曹性道:“今敌兵以粮车结守,布以弓兵,我军虽锐,但恐伤亡惨重,今破此阵,火马计也。”原来,他想到一处经典战例,便是战国齐将田单用火牛阵大破燕军的故事。当然,火牛阵的真假有得商榷,但目前破周瑜的粮车阵,莫过于火马。令曹性去后方急调四百匹老马,马匹到后,便在马尾上绑上罐油,再将马的双眼蒙住,马匹看不见,尾巴火起,便只会朝前冲,而不会反冲自己。这一切都在阵后完成,同时,为了麻痹周瑜,高顺令士兵作出撤退的假像。 周瑜士兵果然有些松懈,面对陷阵营立于阵后强大的威慑力,周瑜、孙策都是崩紧了心弦,这道防线虽然比不上上一道坚固,但只要能在杀掉吕布之前将高顺挡在这里,便是伤亡再大也都可以接受。现在的周瑜还没有看出陷阵营重甲铁铠不能太持久的缺点。但就算周瑜有所察觉,也不敢轻易出击,面对陷阵营,谁都只能被动防守。 待曹性、准备好火马之后,高顺悄悄调整队形,士兵缓缓后退,露出四百匹马尾绑好火罐的马来。周瑜、孙策这边远远瞧见,暗感奇怪,心道高顺这是要做什么?下一刻,他们就明白了。 高顺下令点燃火罐,然后猛抽马鞭,被蒙了眼的战马悲鸣一声,朝前冲去。它们看不见,只是本能的朝前冲。马尾传来剧烈的灼痛也让它们为之发狂。四百匹状若疯狂的战马夹着雷霆万钧之势朝周瑜的防线冲来。 孙兵个个都惊得呆了。这样的吓人阵势,何曾见过?周瑜急令射箭,在士兵哆哆嗦嗦的手中,勉强拉弓射箭,中箭的战马,非但一时不死,反而加快了冲击。 火马之后,高顺大手一挥,曹性、陈到领着兵马跟着狂冲。陷阵营缓缓开动,亦步亦疾,铿锵的踏步声更添整个进攻的壮势。 孙兵勉力射出两轮箭之后,火马已是冲到面前,粮车被火马一冲,顿时就歪歪斜斜,不成阵形了。一些火马冲进了孙兵阵营,立马就引起一片混乱,踏死数个孙兵,再又朝前冲去。孙策诸将急令长枪捅死,但混乱已造成数十人的伤亡。 混乱绝不仅如此,四百匹战马的雷霆冲击,不消片刻,整个防线便告被冲破,火马纷纷冲入孙兵阵营中,乱冲乱踏,踩死撞死孙兵。孙兵抱头鼠窜,狼狈大叫。曹性、陈到毫不客气自火马后面收割孙兵的性命。 孙兵的混乱被不断扩大,周瑜、孙策无力回天,只得在亲兵的保护下再次撤走。高顺趁机将陷阵营压上去,战争又成了一面倒的屠杀,孙策军再次大败而逃。 孙策再次败逃之后,高顺将陷阵营留下,让陈三统领,自己带着曹性、陈到两个,轻兵出击,直走河口。这个时候,甘宁、太史慈已经击溃孙瑜,正与围困吕布的孙兵大战。孙兵依着平底船,在湖中穿梭,用弓箭阻拦徐州军。甘宁、太史慈即已杀至此处,又怎会放松攻击,战况已到了不计伤亡的地步。那处小岛周围,孙兵发了疯似的攻击岛上的吕布。吕布及其三百人都知到了生死存亡的最后关头,个个鼓起勇气,竭尽全力地抵抗孙兵疯狂的攻击。吕布已经顾不得最后结果如何,挥动画戟,以他绝世无双的武技收割冲上来的孙兵。鲜血早已将周围的湖水染红,尸体也差不多围绕小岛布满三圈,孙兵踩着自己人的尸体,进行着最后的疯狂。 高顺率轻兵赶到湖口,令士兵大叫,“孙策已死!”此时,孙策被他击败自然不可能再犯险赶到河口参战,而是与周瑜领着败兵走高邮去了。河口的孙兵不知道真假,但只见徐州军越来越多,而己方却没有援军再派来,于是心中一慌,个个迟疑观望起来。 吕布知是高顺杀到,不禁虎目含泪,却又心怀大慰,哈哈震声长笑,十多天的颓气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涛天的战意,呼喝声中,画戟飞舞,孙兵在他面前如纸糊的一般一个接一个倒下。 “吾乃吕奉先,谁也与我一战!”吕布杀退孙兵,策戟立于尸堆,夕阳斜照,浑身金光闪耀,孙兵一见,如同神将下凡,再也鼓不起勇气来战,惊叫一声,往后便走。 蒋钦、周泰等孙策将领,根本喝止不住己方的败势,再加上高顺等生力军的加入,河口的孙兵,没战多久便即溃败,黄忠将通路打开,第一个登上小岛,与吕布道:“我军胜矣!” 第89章 掌权 高顺于湖岸与吕布相见,哭拜道:“累主公涉险,皆顺之过也。”吕布将他扶了起来,抱住他的臂膀,哽咽道:“守义不弃我,乃天之垂怜,自今往后,必当善待,若违此言,万箭穿心而死。”二人相拥大哭,余者皆掉泪。二人哭了一阵,回缓情绪,高顺道:“请主公即刻回营,营中已备好伙食,身边亲卫也当同往,先饱此一餐,吾再去寻孙策报仇。”吕布拉着他的手,与他一并而行,左右要用软轿来抬,吕布摇手止之,与高顺道:“报仇与否并不重要,只要守义在我身边,便是放过孙策又何妨?更何况将士们旦夕强攻,也都疲了,不如就此回下邳罢。”高顺心头激荡,道:“好。”吕布向来不将世人放在眼里,更何况说出体恤属下的话来,若在往日,必然要去找孙策口恶气了。 一行人回营,陈宫率众来迎。众将全都来拜见。于是大开宴席,一面犒劳三军,一面为吕布等洗尘。酒过三巡,吕布环望帐中诸将,不禁停杯道:“为何不见成廉耶?”众将心头一沉,垂下头去。吕布观此神色,已然明了,黯然叹道:“成廉又折。已是折了宋宪、侯成、魏越、魏续,如今连成廉也折了。想当年,他等随吾越涧拔营,马踏鲜卑、麋战燕山,如今一个个都去了。”众将一阵默然,高顺更是心头有愧。侯成、宋宪是他故意安排,魏续也有让他送死之嫌。陈宫开口道:“将军难免阵上亡,他们为主尽忠,死得其所。今我军又有太史子义、甘兴霸、黄汉升、陈叔致,皆当世骁将。今次主公能得脱,也全赖诸将用命,拼死尽力。望主公勿以逝者为念。”吕布轻轻一笑,举觞遥敬太史慈等人。诸将忙举杯回应。吕布道:“非卿等,吕布灭矣!”太史慈等忙道:“全赖都督调拔得当,又力破孙策营寨,以火马计踏平周瑜,我等方能从容去救主公。”吕布敬高顺,道:“吾与守义,勿复多言矣!”高顺轻笑,第一次觉得吕布再也不会怀疑自己,举觞饮了。 次日,吕布与诸将率军回下邳。至于广陵吴景,日后再来收拾罢!在下邳城外厚葬成廉,与诸将祭拜一番,完后,又去祭拜魏越、魏续、侯成、宋宪。魏续死后,曹军送回了他的尸体。侯成、宋宪则无尸首,只立衣冠冢。 回城之后,高顺引鞠义来见,吕布也听过鞠义的名号,于是以步军司马职令其驻扎在下邳。高顺又让田丰荀谌出来拜见吕布。二人心不甘情不愿前来,被高顺胁迫着,勉强在下邳留下。高顺将装病、北上抗袁之事全都说了出来,向吕布再三请罪。吕布道:“卿这一去,反倒令我明白不少道理,守义勿忧,我不会怪你。你北上抗袁,只有大功,无罪之有。”高顺心中乃定。吕布又道:“只是你功劳太大,我已不知如何封赏,待将来,这徐州牧就是你的了。”高顺忙道:“官衔对我而言并不重要,我只求主公贤明,对治下任贤唯能,多为百姓民生着想,余者我不敢强求了。”吕布笑骂道:“任贤唯能,谁又比得过你高守义,这不是叫我将徐州牧给你吗?小子,你放心,早晚是你的。内政之事,我不想多理,公台打理多有劳累,日后你要为他分忧了。”高顺道:“主公,我……”想说自己有彭城就够多事了,谁知吕布摆摆手,道:“能者多劳,卿休要推辞了,去与公台商议商议,他自会分一块政务给你!徐州人手,任你调配,你荐来的那些人,要怎么用,都随你意。就这样,没重要的事,你们自己解决吧!”说完转身去内宅寻夫人们去了。 高顺一阵无语,却又慨然,吕布,这是要逐步放权了。 吕布既然愿意放权,高顺也不会矫情,当下去与陈营商议,愿意接管下邳的部分政务。同时,自己会在下邳兴办教育,培养贫民阶级中的人才,战术训练堂也会开到下邳,培养军中骨干。对于商业,高顺会大力提倡和扶持,在他眼里,自没有士农工商之分,甚至对这个时代只读四书五经的书生嗤之以鼻。陈宫自然明白吕布的意思,恐怕日后所有的权力都会交到高顺手里,高顺能力即强,他也乐得一身闲,与高顺完成一些政务的交接,自己与陈群就主要负责屯田和税收这块。自然,丈量土地,清查田亩,这些在平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也当在这个时候完成。徐州的一贯政策是打击世家豪强,扶持寒门贫民,自然,在徐州也不存在举孝廉这种落后的人才制度。寒门和平民获得了更多上位的机会,自然而然就成了徐州各项政策的坚定拥护者。打倒一个阶级,就必须扶持起另一个阶级,以军事力量为威摄,来完成阶级之间的斗争。 高顺扶持商业的举动,得到了各地商人的支持,前来徐州经商的商人日渐增多,也使得徐州日渐繁荣,商税增多,可以养活更多的军队。几年之后,当徐州的教育、农业、商业、工业都积累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徐州的实力就会突飞猛进,将超过任一个诸侯。 高顺种种举措,细节当然不可能由他完成,除了培养人才去完成,田丰、荀谌这些人也都成了他的帮手。田荀二人身陷圃囵,逃跑是不可能,除了替高顺做事,又有什么办法来抗衡呢,何况高顺做的事情大多利国利民,虽然打压世家,但也不像董卓那样残暴。田荀二人被胁迫久了,自然也会成为徐州一份子。高顺可不管你心甘还是不情愿,只要肯做事,满嘴唠骚都当没听见。 太史慈、黄忠等人继续整训军队,甘宁的水军也在加紧训练。对于水军,高顺的野心不满足于一支内河水军,将来他要造可以远航海上的大船,所以现在要着手培养更多的水军人才,他自己不懂造船,但知道只要技术积累到一定的程度,加上他的引导,就必然会绽出灿烂的烟花。不过,此阶段,只要徐州水军能够在淮泗之地与各路势力一争长短便可以了。 第90章 衣带血诏 这期间,高顺自然要回彭城去见二女。二女数月未见高顺,早相思成灾,当晚二女从少女变成人妇,个中情趣,因违反禁制,不一而足。凌娇得逞所愿,心满意足,别看她外面娇小,实则疯狂得很,任高顺怎么折腾,她也不惧,吕雯就娇羞得多,根本就不敢有什么动作,闭上眼,咬紧嘴唇,顶受不住时,才消魂的轻哼几声。只是时日方长,看高顺怎么开发了。 这些日子,高顺便纳凌娇为妾,婚礼虽然没有娶吕雯时轰动,但也请了许多宾客,太史慈、甘宁、黄忠、陈到、曹性等都在侧,甚至连关羽也请了,太史老夫人义女变成义子媳,也等于仍是个女儿,乐哈哈,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小太史享也接了过来,六、七岁大,调皮捣蛋得很。高顺想为太史慈续弦,太史慈脸薄,红着脸逃了。甘宁借着酒劲,跟高顺拼酒,要将他灌趴下,结果自己反倒先醉了。 高顺在徐州声望日隆,原广陵太守吴景惧怕高顺报复,放弃广陵,带着家眷、部曲,逃到丹阳,寻找孙策的庇偌。高顺于是让陈群去做广陵太守,毕竟他的能力只做陈宫的副手有些屈才了。陈宫也不好多说什么,现在徐州是高顺说了算。 日渐繁荣的徐州吸引了更多的流民,自河北而来的、自关东而来的,甚至豫州的也有,高顺一一接收了这些流民,并妥善为他们安排居住和耕种。人自然越多越好,有人才能讲实力,而且百姓很纯仆,只要你善待他,他们就会加倍的回报你。 一些名士也逐渐选择下邳作为栖身之所,比如许勋许子将等。 为了对抗孙策残留在广陵的势力,高顺令黄忠、陈到出兵到广陵,历时数月,剿清了孙军的残余,又驻兵于高邮,震慑孙策。陈群于是大力发展广陵农业,吸纳流民,开放商业,广陵由于渔业丰富,陈群派人专治,于是逐渐出现一些到大洋中捕鱼的渔民。 这一日,高顺正在府中议事,忽然门人来通报,说是有人自称从许昌而来,求见高顺。高顺心中奇怪,心道我在许昌并无故人,便散了会议去偏厅接见来人。门人引那人进来,是个约四十来岁的汉子,见高顺立马拜道:“许昌种辑特来见高将军。”高顺虚托一马,道:“我与公素昧蒙面,为何前来拜我?”种辑目视左右。高顺便挥退所有人,道:“有事你可以讲了。”他观这种辑虽然孔武有力,但若其敢不轨,自己数合可擒之,而且又是在自己府中,外面兵甲重重,量他也不敢耍什么花样。 种辑深深看了高顺两眼,忽然跪倒在地,自怀中掏出一条玉带,哽咽道:“曹操弄权,天子蒙尘,今有衣带诏在此,愿将军垂怜大汉、垂怜天子,起兵伐贼,解救天子,则大汉幸甚,天下幸甚。” 高顺微微一怔,接过玉带,自内折出诏书,诏书以血写成,但文:国家不幸,乃至国难重重,前者董卓弄权,京师墟废,百万黎民受其荼毒,今董卓夷灭,曹操又起,内外之事,不由朕决,欺弄天子,玩弄朝堂,朕被困宫中,如行尸走肉,万乞将军以大汉为念,救朕于水火,诛国贼曹操,若幸如此,朕当以讨逆将军许之,将军忠贞传世,必不负朕望。 高顺将衣带诏收起,将种辑扶了起来,道:“蒙天子错爱,顺心甚为不安,今曹操弄权,欺压天子,臣身为汉臣,定当戳力报国,还请公回复天子,请稍安勿噪,耐心等待,待时日成熟、徐州兵马齐备,臣当与吾主并力伐曹操。” 种辑大喜而拜,道:“将军忠义之士,果然不负圣上眼光,辑替天子谢过将军。讨国贼之日,我等必为内应。” 高顺道:“此事谋不可泄,你等在许昌不可轻举妄动,曹贼奸诈,稍有不怠,恐灭门惨祸。” 种辑连连拜谢,抹泪而去。 高顺坐于椅上,手扶玉带,心道献帝不甘受曹操摆弄,将目光投向他来救驾,此玉带血诏即不交吕布,也不交刘表、袁绍,乃是看中他的忠义,希望他能效忠汉室,为皇上出力。自然,徐州与曹操并争中原,迟早会有一场大战,有这玉带血诏,将来起兵倒是名正言顺。只是现在是与曹操一决胜负的时候么?高顺必须认真思考这个问题。战胜之后又如何、战败了又如何,又当如何去战胜,这些问题不是一刻二刻就可以谋算得清楚。高顺决定先与吕布商量一下,看他有什么意见。 当即去见吕布,与他道:“今曹操弄权,天子蒙尘,我欲起兵伐曹,主公有何看法?” 高顺威严日著,声望日隆,吕布已不能再将他单纯当作属下了,如今二人已经结为翁婿,又冰释前嫌,因而吕布对高顺不再是高高在上,而是以家人示之。 闻言道:“我早欲迎天子返旧都,但又外臣不能入京,故尔未能行。曹阿瞒数番兴兵伐我徐州,吾早欲除之而后快,今守义即有意,吾自当鼎力支持。”高顺便将玉带诏拿出,道:“此乃天子予我的密带血诏,请主公过目。”吕布大吃一惊,接过观了,叹道:“不想天子也知守义忠义之名。”高顺道:“今即有此诏,便可号令群雄,名正言顺起兵伐曹。”吕布道:“贤婿但去行动,吾无不允。” 高顺于是辞别吕布,密召诸将,太史慈、甘宁、黄忠、陈到、曹性、鞠义都聚于密室,出示玉带诏,道:“今奉天子诏令,以讨曹操,诸君有何意见?”诸将个个称奇,接过玉带诏,个个观视一遍,黄忠道:“此即天子血诏,当依诏行事,讨伐曹贼。”太史慈道:“汉升所言极是。”余者皆附和。 高顺道:“即如此,徐州当即进入备战期,各军加紧整训,粮草、器械全都马上作准备,今徐州可调兵马有五万余,自不可能凭此消灭曹操,所以我意以为,战胜曹操将分三个阶段,第一阶段为多方合作、进攻骚扰期。以徐州路、藏霸路、张辽路,当然还有荆州一路、张扬一路,甚至关中马腾、韩遂都可以联络成为一路,多路并进,令曹操首尾难顾,只能紧守防御。此阶段,我军当扫灭豫州、泰山等郡县,以袭扰为主,逐步蚕食曹方城池,曹操在各方牵制之下,必无多少兵力可以调动,只会依仗坚城死守,但也会派出轻骑反击,所以我军之间要相互呼应,具体如何安排,诸位到时再听我指挥。第二阶段,在我军战略资源得到充分补充之下,对曹军发动大规模攻击,以兖州为主攻方向,逐步将兵力收缩至许昌、陈留、濮阳等坚城面前,集合各方的力量,对曹军发动攻坚战,夺其主城,如能占领这些大城,则曹操就只剩下兵败一途了。第三阶段,将继续扫清曹操残余势力,并对所攻取地盘进行接管和治理,与各方势力商议战后的分配等等不一而足。” 高顺将三个阶段大概讲完,便令诸将回去作好大战准备,又派人联络藏霸、昌狶、张辽、张扬、刘表等人,说明即将攻伐曹操的意图,令其各做好战争准备。张辽等移兵汝南,藏霸、孙观、昌狶等移兵泰山。 第102章 贾文和 徐理挨完棍棒,被抬回府休养,虽不致死,但也去了半条命,太史慈叫亲信小校太史章暂带兵守卫粮库,原来的守兵也拔归太史章管辖。 县中各官吏知道徐理被打,但除了心底同情外,没有人愿去探视,徐理虽然带兵,但也不是什么大将,如今失势,更是树倒弥猴散,就连平时一些结交不错的朋友也懒得上门探视,徐理趴在家中床上,一时间感慨万千,更可恶的是,家中十个小妾也不见得有多悲伤,反而暗地里偷笑,可想而知,他的心情会变得如何。 人都有忌恨心理,新仇旧恨一并涌上心头,徐理对太史慈心中只剩怨恨。 这天晚上,袁涣携了礼物过来看望,徐理心中大讶,没想到居然还有人记得他。在房中请家丁看座上茶,与之道:“全城上下,也就袁公还有点情义。” 袁涣叹了口气,道:“人在屋檐下,你也就别怨什么了。” 徐理心中一激,忿然道:“不怨?我徐理好不容易才有今天,却教他一朝打回原形,我如何不怨?可恨我八尺长躯,居然还要受这等鸟气。” 说话之时,牵动背上伤势,更是痛得咧齿皱眉。 袁涣道:“如此,公当如何?” 徐理闻言,细细一想,是呀,纵然自己不服又能怎样?太史慈的权威他敢挑战吗?心头一丧,极为不甘的叹了口气。 袁涣道:“徐将军以为曹公如何?” 徐理一怔,侧头看向袁涣,道:“曹公?曹孟德。” 袁涣笑道:“不错。既然在此处处处受气,被人打压,不若北投曹公,也好博取功名。” 徐理自嘲一笑,忍着伤痛,道:“就我这样,曹公又怎会看得上。” 袁涣道:“不然,袁某在此斗胆,敢问将军有心否?” 徐理定定看着袁涣,半响才道:“袁公已投孟德了吗?” 袁涣轻轻点头,道:“若徐将军想搏太史子义好感,可唤人将袁某缚了。” 徐理哈哈一笑,道:“我徐某又岂是这种人。我于曹公也心向许久,只是求报无门而已。” 袁涣心中一笑,道:“即如此,我等何不建一份大功送给曹公。” 徐理心想反正在太史慈下面也无出头之日,不如搏一搏,也好混出点功业,将来方不至被人踩在脚下,受这鸟气,道:“还望袁公明言,理,自当全力配合。” ※※※※※※ 高顺站在城池上,遥望北方,张源、陈涛率领轻骑已经出去好几天了,但还没有消息传回,他不禁有些担心。毕竟二人是初上战阵,虽然经过战术训练堂,但没有实战经验,若是遇到突发事情,也不知道能不能处理好。唉!曹纯精骑不除,睢阳一带有数百里纵深,他的后勤辎重也需要陆路运送,有曹纯在,就是一个极大的威胁。曹操用兵,向喜欢断别人粮路,手中即有这么一支精兵,又怎会不用。 此时,陷阵营已被他悄悄调入砀县,只要张源、陈涛能成功吸引曹纯,将其引到伏击地,以他陷阵营的战力,重创曹纯不难。关键是,曹纯会上当,张源、陈涛能够完成任务吗? 这日下午,张辽已经率军到了城父,正挥兵猛攻。鞠义也穿过酂县,直指谯县。依张辽的能力,破城父不难,但谯县守将乐进善于防守,恐怕就不是这么容易攻取了。 西线战场也传来消息,刘表军大将文聘、蔡和已经到了舞阳,在沣水北岸与夏侯惇连番数战,文聘因为远道而来,在夏侯惇的攻击下,无法立足于北岸,于是只好退守南岸。派人与张绣取得联络,让他从叶县出兵,与他一道夹攻夏侯惇。 张绣接到消息,一面将兵西移,一面便与贾诩计议,对他道:“如今曹孟德受多方攻击,南线的高守义更是连取三城,我看兖州不久就不属于孟德的了。” 贾诩笑道:“未必。” 张绣道:“我看就是这样,只是不知高守义此人如何,据闻其用兵鬼神莫测,有兵神之称,又自比乐毅,到底是世人浮夸,还是真有实才,真想见识见识。” 贾诩道:“这个日后定有机会。” 张绣说了几句闲话,便转议正题,道:“夏侯惇来势凶猛,你看我们当如何破之?” 贾诩轻轻沉吟,道:“曹仁已经在等着我们了,此行若真往舞阳,只怕落入曹军圈套。” 张绣一惊,道:“此话怎讲?” 贾诩道:“曹仁这几日都没有踪迹,依他的个性,不可能龟缩后方,定然是有所行动;再则,若我是曹操,必然南守西攻,便观其布置亦是如此,南线乐进、徐晃、于禁都是善守之辈,西线曹仁、夏侯惇都是善攻将领,曹军既然主动出击,就不会放任我军随意渡过沣水,夏侯惇与文聘相持于舞阳,若我军东进,曹仁必堵我军退路。” 张绣思吟一阵,道:“刻下之计,就不救援文聘了?” 贾诩道:“挥军北上,直取昆阳。” 张绣一向对贾诩言听计从,当下便依贾诩的谋划,不东走,反而北进,攻打北面城池昆阳去了。 曹仁果然守在沣水北,闻张绣北进,与部下笑道:“小儿不敢来,此必贾诩之谋。”引军回救。 张绣大军行至一半,贾诩突然与张绣道:“我军可以南下了。” 张绣不解,问道:“何也?” 贾诩道:“曹仁知我军北上,必然引军来追,我军即可南下,与文聘一道破夏侯惇。” 张绣道:“莫非这是声东击西之计。” 贾诩笑道:“然也。” 曹仁率兵赶到昆阳,却不见张绣军踪迹,情知又中贾诩之计,苦笑不得,军中司马满宠与之计议道:“其必是与文聘合击元让去了,不若遣轻骑尾袭其后,大军再南下断其归路。”曹仁道:“还能有什么好办法,只能如此。” 自己率轻骑去追张绣,让副将徐然、朱灵领军南下。 张绣军又走至一半时,贾诩对他道:“将军可让人在此设下伏兵,恭候曹仁了。” 张绣将信将疑,道:“曹仁会来吗?”贾诩道:“拭目以待。” 张绣于是布下伏兵。 曹仁遣轻骑追来,主要是怕张绣与文聘合击,夏侯惇抵挡不住,会让文聘在沣水北岸扎下营寨,这对于曹军的防守是极为不利的。文聘一旦控制沣水,其物资便可由沣水从叶县直接运送,比走陆路便捷多了。而且,亦可顺水东下威胁下游城池郾县。若是还与汝南的龚都取得联系,龚都也派一支兵北上占据了郾县,则曹军就只有退守昆阳至定陵一带重新布构防线。 张绣的伏兵待了一日,果然等到了曹仁。此时,曹仁风尘赴赴,根本没料到张绣军会有如此布置,骤然中伏,其混乱可想而知。纵然曹仁有名将之姿,也抵挡不住这种突然袭击,再加上张绣军中本有一支实力强劲的西凉骑兵,前后一杀出,曹仁败得极惨。只领了数百残余骑兵逃了回去。从此以后,但闻贾文和三字便即色变。 第91章 起兵伐曹 对于荆州刘表,为了说动他出兵,高顺在使者人选上彼费了一番心思,最后在田丰和荀谌之间衡量,认为荀谌比较适合担任使者。其一:荀谌没有田丰那么刚直,既然被高顺捉了来,再回袁绍那边也不可能受到重用,不若帮高顺将事情做好了,也能受到重用,貌似在他下面做事也不错;其二:荀谌口才还可以,当初能说动韩馥将冀州让出去,让他出使刘表应该能完成任务。于是荀谌就作为高顺的使者出使荆州了。 至于孙策方面,他被高顺击败不久,实力还没有完全恢复,而且内部还有山越等一些不稳定因素,所以他再次兴兵的可能性不大。除非真的是他实力超强,可以连续完成两场大规模的作战,而且还在能稳定内部的情况下。 高顺北上之时对陈到料孙策不久必被刺客杀死,但很显然,正是因为高顺的离开才让孙策觉得有机可趁,再加上广陵太守的投敌,孙策才毅然兴兵,所以孙策逃过一劫,但也许应该是时日还没到。吕布由于失去了高顺,心情变得异常孤寂,对于陈宫等人的劝告便听不进去了,于是孤军奋战,最终被周瑜引到死地,若不是高顺全速赶回来,吕布的命运就难料了。而吕布也终于明白失而复得是多么难得,徐州若没有高顺,那他吕布在天下大势中根本争不得一点先机,想明白这点的吕布很快就将权力交高顺了。现在,他只想做他自己想做的事情,那就是陪着几位夫人尽情的游玩。徐州有了高顺,他几乎已经不用再操什么心了。 荀谌到了荆州,面见刘表,说明高顺的来意,刘表于是聚集文臣,商议此事。刘表虽然这些年有点安于现状,但往年的雄心毕竟还有一些,再加上支持张绣对付曹操,所以对于攻伐曹操没有实质上的反感。但刘表帐下的第一谋臣蒯良蒯子柔并不这样认为,他认为一旦同高顺共同攻伐曹操,等将来高顺成了中原霸主,必会对荆州不利,而且高顺上面有个吕布,性情难料,若是高顺在消灭曹操之后,与曹操一样挟持天子号令诸侯,再趁势攻取荆州,那形势就对刘表极为不利了,劝刘表拒绝高顺的提议,刘表于是出现意见松动,没有立即表态。 荀谌得知蒯良的言论后,径直来见刘表,对他道:“当今天子蒙尘,明公身为汉室宗亲,坐拥荆襄富庶之地,有带甲之士十万,战船数千艘,北方又有张绣作为连附,如今与汉室毫无瓜葛的高顺都想着要去解救天子,明公身为宗亲又怎能无动于衷呢?而且高将军忠心仁义,对吕布尚且如此,何况朝廷。若是明公有朝一日能够解救天子,还天子于旧都,这对明公来说,将是多么大的功绩呢?后世那些史学家又会怎么形容明公呢?他们一定会说:喝!刘荆州乃是大汉中兴之臣。如此两全齐美的事情,要是我是明公早就准备好兵马准备出发了。”刘表被荀谌这番话打动,于是决意与高顺联手,共同伐曹。 荀谌完成任务返回徐州,受到高顺夸奖,让他做了州牧府中的长史,荀谌也常常以这次出使为满,田丰对此嗤之以鼻,认为荀谌毫无风骨可言,轻易就给高顺收买。 既然刘表同意出兵,高顺便多了数成的把握,于是加紧整备兵马,让甘宁的水军日夜在泗水、濉水之间巡罗,查截曹军的细作及探马。泗水上游连接沛县,北入山阳郡,在沛县境内有一条分支泡水流入济阴、梁国二地,作为二郡的分界线,一直深入到陈留。所以,甘宁的水军斗舰可以溯江到陈留郡,当然曹军在各处水路安有关卡,也有水军与甘宁抗衡。但大力发展水军并不是曹军的战略目标,因而他的水军在整体上处于劣势,这使得甘宁的战船可以肆无惮忌深入曹军腹地。当然,战争还没打起来,甘宁的战船不会太过深入敌境。 高顺的第一阶段战略目标是夺取谯郡的郡城谯县以及梁国的治所睢阳,夺取这两座城池后,高顺的兵力便可威胁陈留国、济阴郡、山阳郡等曹军的战略要地。而张辽部则会北出淮、汝,从汝南和淮南两个方向攻取陈郡和谯郡的县城,起到牵扯和打击曹军的作用。藏霸、昌狶一路,高顺令他们攻取泰山郡。然后,刘表如果出兵的话,当会从颍川的舞阳、昆阳等地发动进攻,直接威胁曹操的都城许昌。 两军交战,细作自然往来频繁,徐州的一些动静自然会传到曹操耳中,曹操预感到了大战即将暴发,于是开始布置兵力防守。首先加强了谯郡、梁国、济阴等郡城的防守,派善于守城的乐进去守谯郡、徐晃去守梁国、于禁到济阴,又派吕虔去泰山郡防备藏霸。刘表方面,则派夏侯惇、曹仁将兵力布置到颍川西南面,舞阳、昆阳上面的襄城和定陵。至于河内太守张扬,曹操派李典、史涣将兵到荥阳、成皋一带监视。 高顺的细作小七自然将曹操的兵马调动一一传了回来,同时徐州军本身的斥骑和密探也纷纷潜往豫州、兖州、颍川等各处城县,作为内应埋伏下来。 当然,曹操方面的细作和密探也会不断潜往徐州,细作与反细作之间的战争总是在大战之前打响。 一个月后,高顺正式向天下公布衣带血诏,奉天子诏令征讨曹操,要求天下诸侯都起兵响应,刘表、张扬接到命令之后便纷纷起兵响应,甚至青州袁谭也表示会出兵。在关中的马超、韩遂也表示起兵响应。之前钟繇到达长安平定关中的时候,劝说马腾、韩遂放弃争斗归顺朝廷,马腾、韩遂二人遂领受了朝廷的官职和封赏停止了征伐,马腾还被曹操调到许昌出任执金吾,所以马腾的军队暂时归其子马超统率。在高顺公布衣带诏,要征伐曹操之后,马超认为兴起的时机到来,于是与韩遂联合,一同起兵响应。曹操听到马超、韩遂也敢反叛,于是将马腾一家人斩于许昌闹市。 值此紧要关头,曹操谋士荀彧对曹操道:“如今只有以天子名义反驳高顺,诉其为谋反之臣,然后于豫、兖二州坚劈清野,依仗坚城紧守,然后派人联络南方的孙策,封他为吴侯,让他出兵攻取徐州的后方,再派人封赏青州的袁谭,让他反过来攻击琅邪的藏霸和东海的昌狶。至于刘表和张扬,他们不过是仗着高顺的兵势,根本不堪一击,所以只要曹仁、夏侯惇、李典、史涣能够将城池守住,不用多久就能击败他们。反而关中的马超和韩遂是个祸害,西凉兵战力强劲,钟繇恐怕孤掌难鸣,应该派援兵前往潼关,若是长安不保,也可以退守潼关。”曹操认为荀彧之言非常合理,便胁迫刘协下诏书,诉吕布、高顺为乱臣贼子,其他从集者也都是在从贼,又派人传诏书给袁谭、袁绍、孙策,让他们共同对付高顺。袁绍因为痛恨高顺打乱了他消灭公孙瓒的战略目标,又不满吕布的骠骑将军职位,于是宣布与徐州为敌,命令袁谭出兵攻打徐州,同时派大将颜良、张合领兵数万进入青州。 然后,曹操加强了对朝廷的控制,严酷打压那些不服从的大臣,董承、王子服等一批人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而天子也害怕曹操的谋害,整日战战克克,时常对董贵妃道:“朕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得知情报的高顺,立马重新作了军事部署,让藏霸、孙观、薛礼、昌狶等人掉转枪口对付袁谭,同时派智勇双全的陈到领五千步兵进驻琅邪国都城开阳城。派曹性率步兵五千进驻广陵郡高邮县,与陈群一道防御孙策。至于淮南,留下陈兰、雷薄、刘辟,镇守各处,与刘表部将刘磐一道构建防线。孙策就算有心兴兵,也要考虑自身情况,所以高顺不会太过担心孙策。 同时,为了对曹操的泰山郡形成压力,高顺让从战术训练堂内面培养出来的将领周义、陈仲康率军五千移兵到与泰山郡相结的合城,与藏霸、陈到等军队形成呼应,进可联手,退可环保。 然后,自己兵分两路,率太史慈、黄忠、陈三、鞠义等将领从陆路进军至萧县,让甘宁的水军走濉水攻取上游重镇竹邑。 自己到了萧县后,便再兵分两路,一路由自己率领去取梁国的砀县,一路由太史慈率领去取谯郡的相县。 第92章 黄忠战蔡阳 且说高顺大军到了砀县,将营寨扎好,将兵驻下,于是引着数千部众,在黄忠、鞠义的跟随下前往查看城池防守。此时,正值秋季,砀县由于离彭城不远,在高顺大军到来时,一些野外麦田还没来得及收割,所以砀县县令便令人一把火全烧了,并将远近居民都迁到城池中去,此时砀县的守将乃是曹操帐下作战经验极为丰富的老将蔡阳,善使一口大刀,武艺不凡。 高顺领着兵士在距离城池一箭之地外停下,遥望城头,砀县城池依砀山而建,砀山在砀县的北面,获水便从砀县北而过。 蔡阳见高顺领着几千军士来眺望城头,便立于城上,遥首卓立。高顺远远瞧见一老将站在城头与他对视,依据收集来的情报,便对身边黄忠、鞠义道:“此老将蔡阳便是,其人征战多年,经验丰富,我等要小心应对才是。”鞠义道:“量一老卒何足为惧。”黄忠瞪了他一眼,道:“我愿领五百兵士前往搦战。”高顺想了想,便道:“也好,看看蔡阳会不会应战。” 黄忠于是点了五百士兵,移步上前,指着城头放声喊道:“我乃南阳黄忠黄汉升,城上可是蔡阳?何不出来一战。”蔡阳见黄忠搦战,又见城下并无太多兵马,便即点齐三千守军,打开城门,列阵于城前。蔡阳骑白马,挺大刀,纵骑向前,对黄忠道:“老夫便是蔡阳,你便是黄汉升,很好,可敢与老夫手中长刀过过招。”黄忠于马上笑道:“老将对老将,倒也刚刚合适。”纵马上前来战蔡阳。 高顺领着众人上前,于阵后观战。 叮的一声,两马交错,黄忠与蔡阳互拼了一击。黄忠勒马回头,笑道:“气力不错,再来再来。”一夹马腹朝蔡阳冲来。蔡阳也是勒马回头,冷哼一声,扬起大刀。两马再次交错,叮的一声,刀刃猛烈撞击在一起。黄忠于本阵前勒马回头,与蔡阳道:“能挡我二击,当得上老当益壮。”黄忠此时才五十多岁,蔡阳已经六十多岁了。所以论气力,黄忠自然要长些,但蔡阳能抵挡黄忠两击,确实不错了。 蔡阳不与他废话,而是提刀上前。黄忠也纵马上前,两个便不再拼气力而是于马上砍杀起来。 二人的刀法都是迅猛的路子,这番在马上你砍我杀,的确扣人心迫,动人心弦,杀得十分精彩,但见黄忠一刀斩向蔡阳,蔡阳将刀柄一转,斜劈而上,刀刃相接,蔡阳刀势不减,直取黄忠手臂,论作战经验,的确丰富。当然,黄忠也不是吃素的,大刀一扫一荡,便将蔡阳刀刃迫开,同时倒转刀柄直戳蔡阳面门。蔡阳低头闪过,回刀横斩。 二人叮叮当当战了三十多合不分胜负。 高顺、鞠义在阵后瞧得啧啧称奇。鞠义此刻见了黄忠武艺,才对他心服口服,暗想若是自己去战蔡阳,恐怕战不到二十合已经败了。 但黄忠究竟胜出一筹,又战了十多合,蔡阳刀法渐乱,已有些气不从心,于是虚晃一击,拍马回阵。黄忠也不追赶,只于马上哈哈大笑,道:“蔡阳,这就是你全部的本事吗?” 蔡阳回头盯了他一眼,率军徐徐进城。 高顺打马来到黄忠身边,道:“这蔡阳看来有些手段,难怪曹操用他来守砀县,但不知他守城能力如何,明日率军士佯攻一番。” 黄忠道:“可令我打头阵,扑上城去。” 高顺笑道:“我可不能让你有失,两军交战虽然也需要将帅奋勇,但事事争先就失其本份了,作为将领便是要自后督战指挥,岂可轻冒矢石,以己捐险。” 黄忠有些没打够,略显不服道:“自后督战,有都督就可以了,我只愿上阵厮杀,方不负手中宝刀之名。” 高顺哭笑不得,劝道:“为将者若只知厮杀,岂不成了莽夫,又何能成为大将?汉升休要争执,待用得着将军亲驱时自然不会漏了汉升。” 黄忠这才作罢。 次日,高顺点了一万兵马出寨,列阵于城下。他军中小校部将多接受过他的战术训练,一众士兵,也多由他亲自训练,所以高顺领兵出战,士气向来都是十分高昂,并且军容十分齐整。 两军交战,弓矢为先,这一万兵马全是弓兵,虽说是佯攻,但高顺也不会拿士卒的性命开玩笑,砀县地处获水南、睢水北,是有护城河的。所以,高顺的进攻试探是以弓弩来发动的。 一万士卒列好阵势之后,高顺传下号令,前排便有持着大盾的盾兵开始徐徐上前,整齐的步伐始终压迫着砀县守军的心脏。 高顺在城外排兵布阵,左右两冀暗暗伏有骑兵,若是蔡阳敢出兵偷袭,必会受到重击。当然,蔡阳经验老到,不会上这个当。 排兵布阵,对城上暗造压力,再以盾兵向一箭之地逼近,若城上守兵心理素质不过关,便会在盾兵的压迫下提前放箭。这其实是一个考验守城将领能力的小法门。 但是直至盾兵将大盾插下,城上守兵也没有放一箭。高顺在阵后瞧见,自然暗暗赞叹。盾兵放下大盾之后,一万弓兵便即朝前行动,对城上造成更大的压迫。 两军交战,箭矢为先,攻城亦是一样。攻城之前,先以箭矢飞射,即能看出城上的防守力量、兵员素质,也能看出城上的守将能力,从而判断出哪段城墙防守严密,哪段城墙防守较为松懈。 弓兵压城,各依方阵布好,一万弓兵,便是五个方阵,踏步向前,声势确实十分威压。这时城头的士兵终于露出紧张的神色,各个垛口拉着弓弦的手不禁有些微微颤抖。 号令传出,一万弓兵顿时停下前进,而是个个下蹲,将弓斜挽。 城上也不知是谁先射出一箭,紧接着便陆陆续续射出了数百支箭,这很显然不是将官的命令,而是一些士兵禁不住压力松开了弓弦。这就是良机。高顺瞬间把握到了,立时下令放箭。 嗖,十分整齐的一声巨响,一万箭矢化作满天飞蝗,以完美的弧度,黑压压的飞上天空,在升到顶点之后,又划着完美的弧度扑向城头。 叮、叮、叮、叮,箭矢落下,如同下了一场暴雨。 抓住战机的高顺,先射出了一轮箭雨。 第93章 远距离打击砀县 伴随着一万箭矢完美的弧线,接踵而至的是城头守军的惨叫和还击。箭矢破空,守军开始拉弓防守。 嗖,城下第二波箭雨又至。城头虽然占据地利,但一来城下箭矢可以射到城上,二来毕竟不可能像城下那样形成如此密集的箭雨,所以在箭矢互射的过程中,吃亏不少。惨叫声中,不少守军中箭载下城头。 高顺先以弓箭对城头造成威压,在一轮又一轮的箭雨打击中观察城墙上的防守。 “还击、还击。”城上将领不断怒吼。一些被征召来的辅兵在城墙上穿来穿去,不断搬运箭矢和举起盾牌替弓手掩护。 嗖,箭雨打击中,死得最多的便是这些辅兵,因为他们只是一群没多少经验的百姓。 训练弓兵不容易,特来是训练出一名百步穿扬的弓兵更是难上难,但弓兵主要要集中起来,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所以,虽说高顺的这一万弓兵训练时间并不长,但依据号令发射一轮又一轮的箭雨是完全没问题的。而且也不需要他们怎么精射,将弓拉开,朝城头形成45度斜角,在号令下再放开便是。 高顺放弃了以往攻城战中,先填护城河,再使用云梯爬城的攻城方法。现今他有大量的远程作战武器,便不会使用这种伤亡代价惨重的攻城战。 箭雨声中,城下弓兵虽然也出现伤亡,但由于形成了压倒性的优势,所以这种伤亡是可以忽略不计的。城上的守兵被这种箭雨压制得抬不起头。 高顺的目标便是射完一百万支箭。 近离自己后方作战的好处便是作战物资可以随时补充上来。箭矢的消耗对于一支大规模作战的军队而言,十分巨大,所以彭城、下邳两地的工匠日以夜继的赶造箭矢。这些工匠的待遇自然要好过以往,高顺作为融合现代人的思想,不会出现没有人性的压迫性工作,而是在待遇之下让百姓心甘情愿替自己卖命。 除了箭矢,自然还有攻城利器,投石车。投石车虽然早有发明,但将投石车的威力发挥出来的还是高顺,他在建泗水寨的时候,便运用了杠杆原理制成了打桩机,现在的投石车经过他的改进早已不是其他诸侯军中能比。 面对箭雨的打击,高顺微微点了点头,城上组织不起像样的防御,只能龟缩在女墙和大盾后面。城头上没有看到蔡阳的身影,应该是在城楼内面指挥,作为老将自然明白不能轻身犯险,否则这城还怎么守。 高顺将手一抬,传下号令,箭雨暂停。城上防守如何,他心中有了个数。 蔡阳虽然调度有方,各段城墙都在不停的还击,但乃何他的兵员素质不怎么过关,而且中间肯定还杂着许多临时召募、临时训练的兵勇,所以这种还击看上去有些力不从心。这从城头上不断怒喝的将领便可窥一斑。 他城下的弓兵伤亡非常少,而且除了还射,城上并无其它可以远程攻击的武器,像床弩、机弩等。这种大型的弩箭虽然早有发明,但工艺操作还是挺复杂的,所以一座城池不会装备很多这种武器,但一般大城上面还是会装有。下邳便有床弩十多张。但床弩的广泛应用和发展要到宋朝,在现时,床弩也只是零星出现,而且还是威力不大的绞弓弩,即将多张弓的弓弦装在床架上,再绞动轮轴安装箭矢,待机发射,但这种弩的精准度不准,称为床弩其实有些勉强。 城下箭雨一停,城上总算喘了口气,但像是在考验他们的心脏,高顺对于这种心理节奏把握得非常精妙,一声令下,箭雨再次袭动。 让你以为攻击快要停止了,就在你要喘口气的时候,再次打击你。 嗖、嗖声中,如乌云一般的箭雨其实是一种战争艺术。 叮、叮、叮、叮。 箭矢像长了眼睛一样扑向各自的目标,免不了的惨叫和咒骂。 高顺的箭雨攻击,始终让城头有一股异常不舒服的压抑感,城上的兵员素质毕竟不过关,许多新募而来的士兵受不了这种被压着打的气氛,拼着露出身子,大吼着报复性朝城下射箭,但结局往往是悲惨的,疾射而来的箭雨不会因为你的情绪而对你另眼相看,它们会噗的一声射入你的身体,再在惯性之下带着他们往后退,又或是重心不稳一头载下城头。 高顺一旁的鞠义也是善于使弓弩之人,他那八百先登,便是精锐的弩兵,但能将弓兵使到如此称心如意,如臂指挥,也许只有他身边的高守义。鞠义被高顺设计获来,不管怎么样,心底还是有一些不服,但此番见高顺使用弓兵,便在心里想高守义毕竟是名不虚传。 吱呀声中,数十辆投石车被缓缓推了上来,依着弓兵阵营之间的空隙,被推到城墙下,即在城上弓兵范围之外,又在投石车攻击之内。蔡阳自然见过投石机,但那些都是不能与眼下这些重型的投石车相比,看着城下这种巨大的怪兽,心中暗道要遭。 果然,在城上听不到的吱呀声中,操纵投石车的士兵开始将绞盘拉起,巨石放入投篮之中。 “快靠女墙躲好。” “躲到城楼内去。” 稍有眼界的将领都会明白这种武器的巨大破坏力和威力。 锐耳的吱呀声中,数十块巨石腾空而起,在天空中打着盘旋,再又划着美妙的弧线,朝城头狠狠砸去。 砰的数声巨响。 有一块石头正好砸在城墙上面的垛口上。 砖石飞溅,便先让十多个人受伤。紧接着,大石滚动,又压死了几个人。糟糕的是,城垛被打烂,破开一个大的缺口。数十支利箭像是得了信号似的自缺口疾冲进来,随即将数人活活钉在另一面的墙壁上。砸向城头的巨石还阻碍了城上守兵的来往。 第一次投石攻击,只有一发击在城上,其余不是飞过了头,就是只砸在外墙壁上。 蔡阳暗感侥幸。 城下操作投石车的士兵根据攻击结果稍作调整,再次拉开投篮,将大石放入。 没有停歇的箭雨声中,投石车再次发动,腾空而起的巨石像是可以噬人的怪物,让人惊恐和颤抖。 巨石不会怜悯城墙上的人类,依着早注定了的路线,再次狠狠砸向城头。 这一次的攻击比上次更为精准。 数发直接命中城头,造成数十个守兵当场惨死,余者也对城墙或多或少造成了破坏。 在箭雨和巨石的双重打击下,城上守兵心理承受了极大的压力。 蔡阳一面派出亲信四面安抚,一面竖起木板、大盾来抵挡,同时派人朝下邑、酂县请求援军。他知道在这种远距离武器打击面前,若没有援军从城外对敌兵发动攻击,自己这一方的士气迟早被夺尽,到时敌人一鼓作气,他守的砀县就完了。 第94章 奇正结合 高顺攻城,半日射箭矢百万,发石数千,砀县守军为之胆寒。 这次试探性进攻,其实也可视之为一次正面进攻,虽然两军没有相接,高顺也没有派士兵攻城,但敌胆已丧。当然,他这种不计消耗的攻击战术,也只能用之一时,当战线往前推进,后勤补给拉远的时候,就不能这样毫无节制的消耗了。 当日收兵回营,高顺拿着斥侯画下的砀县城池图,与黄忠、鞠义商议,对二人道:“砀县北面乃是依砀山而建,山势徒峭,山上建有一座哨塔,我意以为,当遣人从山的另一边爬上去,拔掉这个哨塔,然后,用绳索从山上放下,悄悄派人潜入城中,制造混乱。与此同时,我会在城门口大举进攻,将两万兵力全部押上,作出要全力以赴攻城的模样,给潜入城中的人制造机会。” 高顺打仗一向喜欢走偏峰,这次也一样。砀县北面既然是山,纵然山高路险,也要派一支部队上去试试。如果真能籍此攻入城中,则取砀县事半功倍。当然,砀县已在山上置有哨塔,若攻山部队给发现,则自然会徒劳无功。所以,潜伏上山的士兵必须十分擅长于隐蔽,同时还要有百步穿扬的箭术,将哨塔干掉,换上自己人,再将攻山部队降下山去。这座哨塔分作二层,上面大概有五十人,所以要想一次性端掉这个哨塔并不容易。 高顺说完话的时候,便目视鞠义和黄忠,在二人之间扫来扫去。 黄忠想也不想,道:“这个当由老将来完成。” 鞠义犹豫一下,道:“我觉得蔡阳不会漏掉这个漏洞,其城内必有兵马防备。” 高顺晗首,道:“不错,所以,必须是在其城内兵马尚来不及反应的时候,我军便已降下山头,同时还得稳住阵线,抵挡敌军的反赴。然后我军才能从山上降下更多士兵。所以一开始,成与不成,就要看先降下去的兵士能否站稳脚根。” 用兵打仗,奇正结合,走偏锋虽然能出其不意,但往往风险也大,稍有不慎便是全军覆没。 黄忠奋然道:“只需给我五百兵马,我便能在城内守稳阵脚,到时看我如何率大军从内部攻占砀县。” 高顺喝采,道:“好,黄老将军果然老当益壮,即如此,你便从军中挑选神射手五十名,再率五百士兵,悄悄潜往北山,一定要设法在敌人发觉之前干掉哨塔,事成之后派人传讯,我会再调兵马上去增援。老将军取了哨塔后,便要立马降下山头抢占有利地形,构建防线,待我军援军上来之后,则可大举进攻。如此内外结合,蔡阳料难抵挡。” 黄忠领命便去军中挑选十卒去了。 高顺转对鞠义道:“待汉升干掉哨塔,率军降下山头,鞠兄便要率领援军上去了,汉升虽勇,但蔡阳也非易与之辈,有鞠兄相助,汉升便要轻易许多。” 鞠义奋然道:“承蒙都督错爱,义岂有辞退之理?理当助老将军一臂之力。”于是也去整备兵马,待候出发。 两军交战,虽然用奇,但也要作好用奇失败的准备,而且奇袭之类不会一下子就成功,所以高顺依然会布置兵力,争取能从外面攻破城池。 次日一早,高顺将兵马拉出,一万弓兵迈着整齐的步伐,以五个大方阵朝城头迫近。同时另外五千步兵则将准备好的云梯、冲车、投石车推出。大阵两冀是虎视眈眈的五千轻骑。高顺立于中军高台之上,左手按剑,,脸色沉湎。待大阵摆好,仍如昨日一般开始攻城前的弓箭威压。 旗号传下,大鼓奋发的敲着,每击一下都让人的心脏跟着狠狠跳一下。鼓声积累士气,逐渐达到一个临界之点,当这个时候也是大阵摆好的时候。 鼓声倏然一停。 “吱。” 整齐统一的张弓声响起。 晨曦之下,闪烁着耀人的寒光。 城头守兵心脏为之一紧。 张弓挽箭,将射未射之际,正是迫人心肺的压迫。 “喝。” 将士们齐声大喝。 鼓声同时急骤的响起。 万支长箭带着夺命的呼啸,划着优美的弧线,杀气腾腾扑向城头各自寻找目标。 叮、叮、叮、叮声中,是隐隐的呼痛和抑制不住的高叫,城头守兵藏得再好,也有中箭的时候。 投石车被缓缓推上。 这一次高顺不会让城头有丝毫喘息之机。 他们将在矢石之中饱尝打击,以掩护正在进行袭击的黄忠、鞠义。 老将蔡阳虽然经验丰富,但都是建立在以往的城池攻防战上,高顺这种以远程兵力覆盖性打击,而且不计消耗,尚是首次遇到,一时三刻,他根本想不到破解之法,只好命令士兵拆除城中门板、木板挡在城头,然后让士兵躲在下面还击。但是高顺的弓兵箭雨十分密集,城头上只要有人稍微露出形藏,便免不得要挨上几箭。城头上,方寸之地,都被箭矢插满了。 木板虽然可以阻挡箭雨,但根本挡不了投石车,巨石呼啸而来,那自瞳孔中变大的石头可让人心胆俱裂。一旦城墙被砸坏,那呼啸而来的箭矢就会要了城上守兵的命。 高顺一连攻击了一个时辰,城上守军过得惨淡无光,生命变得异常脆弱,已经组织不起像样的还击。 蔡阳气急焦败,在城楼内走来走去,花白的胡子头发都被他的怒气激得一张一狂。他现在唯一的办法便是等到援军前来。想到援军,他不禁又有些担心,高顺用兵,一向出神入化,援军来得多,后方就会出现空虚,来得少,就会给高顺各个击破,一霎那间,蔡阳心神有点失守,无力的感觉深深涌上心头。 就在高顺以矢石骤雨般打击城头的时候,黄忠领着五十个神射手悄悄摸上北山。他自己本人也是百步穿杨,所以对于干掉一个哨塔上面五十个守兵还是有把握的。 五十个神射手,一人只要射掉一个就可以了。 哨塔建在一个周围八十步都没有任何障碍物的高地上,上下两层,上面一层有烽火,如果遇到袭击,便会点燃烽火,到时城内守军只需派一队弓弩手守在山下,袭击的人就根本下不去。 八十步,再加上塔的高度,黄忠需要至少近到五十步内才能稳稳射中塔上的哨兵。但要如何才能神不知鬼不觉靠近至五十步内而不是哨兵发现? 第95章 大举攻城 黄忠与五十个神射手潜伏在山上,距离山顶的哨塔有一百多步,中间隔着一些凸起的石堆,石堆前面是数十颗树木,再往前便被清空了,哨兵的视线可以投到树前面,若想人不知鬼不觉干掉哨塔确实有些难办。黄忠虽然百步穿杨,但一个人的力量显然太小。仔细观察完地形之后,黄忠觉得只有待到晚上,形动才有利,但是不知高顺那边攻城怎么样,于是派人去通知高顺。 高顺自然不会将破城的希望全部寄托在奇袭上面,而是不断加强对城墙的攻击,除了投石车和暴雨般的箭矢攻击外,高顺开始调动辅兵填平护城河。 作为一支正规军,除了正规士兵外,还必须有辅兵相助。比如一个骑兵就需要两到三名辅兵,帮助照料马匹,通常一名骑兵要装配两匹战马,远距离袭击的时候,都是三到五匹。所以在营寨内面,都会存在辅兵。一支大军号称十万,实际只有三、四万精锐,剩下的要么是辅兵,要么是杂役。 高顺在徐州大兴建设,自然征召了不少流民中的青壮,这些人经过半军事化管理之后,便可召募成辅兵。辅兵在战场上主要为精锐处理一些旁支末叶的事情,比如管理兵器、甲胄,运送物资,还有一项重要的作用,便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与后世工程兵、后勤兵的作用有些类似。当然,在别的诸侯内,辅兵没什么地位,但在高顺军中,辅兵只是在待遇上差一点,不会斥之为牛马。其实,高顺军中辅兵的战斗力量比起一般的军队精锐也相差无几了。他这次出兵,前后有正规精锐五万人,辅兵八万,差不多抽调了徐州三分之二的力量。 填平护城河,高顺也不会随便让辅兵暴露在城头的弓箭直接射击下,纵而现在城头给压制,但也要尽量减少伤亡。他能制投石机,便能造两轮的手推车,手推车前头车厢载土,并装有一个木盾,人在木盾后面推,就可以阻挡城上的箭雨。将车推到护城河边,再一踩上面的开关,车厢就会翻起将土倾下。这点小机关,就算没有高顺,现时代的工匠也会设计。 他让一万辅兵推着一万辆手推车,朝护城河更迭填土,另外一万辅兵便在阵后挖泥装土,两相配合,辅兵一来一回,用不了多久,就会将护城河填平。中间虽有伤亡,但因为有了木盾保护,可谓忽略不计。而且这种方法,比之驱赶士兵背负泥袋冲上去拿人命填先进多了。 高顺伐曹,第一阶段的计划便是多路并进,稳打稳扎,慢慢推进,而不是急于求成,曹操根基尚在,打快仗根本难赢,只有一点一点耗掉曹操的优势,让己方慢慢积累优势,到时候才能再给予其雷霆一击。 中间收到黄忠传回的消息,高顺知道白天奇袭没这么容易,便让来人回讯黄忠让他自己把握战机,高顺不会干涉,若真的奇袭不了,退回来也无不可。然后,又派人去通知整装待命的鞠义,让他直接派人和黄忠联络,何时奇袭,何时支援上去,他们两个自行决定。以二将的能力,只要奇袭成功,配合应该不是问题。 当辅兵开始填护城河的时候,蔡阳按耐不住,点了一支兵马出城追杀辅兵。高顺见状,便着右冀的骑兵压了上去,蔡阳怕退路被断,于是退到城门口,两军在城门口血战一场。蔡阳仗着刀法厉害,硬是在几百名骑兵当中杀开血路奔回城池。混战的时候,敌我双方的弓兵都不敢朝那里射箭,所以两支部队都是各凭本事。高顺的骑兵训练时日不长,称不上精锐二字,但停在马上砍杀能力还是有,蔡阳带出的都是步兵,所以骑兵还是占据优势。一通厮杀,高顺折了二百多骑,蔡阳也留下了五百多具尸体。 徐州军真正的骑兵精锐,一是陷阵营,一旦上马便是重骑兵,二是吕布的亲卫并州铁骑,有三千人,个个都是飞涧越濠的好手,双腿控马,马上飞射,娴熟无比,三个是成廉、魏越的部下,有千余人,二人牺牲后,这千余人并归吕布中军,不受高顺调拔。这次伐曹,吕布的亲兵卫队一兵一卒都没有调动,而是留守下邳。 蔡阳对高顺这种新式的填护城河方法束手无计,老将的经验对上高顺作用太少了,不得不感慨高顺的兵神之称不是丝毫没有道理。他不知道,当一个人视野开阔之后,思考问题的方法也就变了。 这一天的攻城战,几乎打碎了城上守兵的希望,一点一点看着护城河被填平,绝望和恐惧占据了每个守兵的心头,就连城上的将校也觉得守城无望,若非蔡阳的威望摆在那,恐怕不少人有逃命的主意了。 善战者,不战而屈人之兵也。 待到晚上的时候,高顺下令收兵,守军方才松了口气,但他们的事情没完,修复损坏的城墙,拖走死伤的同伴,补充守城物资等等,不一而足。砀县并不是一座大城,城内青壮全部征召起来,也不过二万余,加上守兵也就三万人的样子,高顺手握二万正规军、六万辅兵(另二万正规军、二万辅兵让太史慈调去攻相县去了),无论是在兵员上还是武器上都占绝对优势。所以守军在被他攻了一天城池之后,没办法立即休息,就算轮换也休息不了多长时间。而且蔡阳害怕高顺晚上偷城,夜里也不敢放松警惕。所以砀县的守兵实质上已经很疲劳了。 再说黄忠挨到晚上,山上风声渐起,呼呼作响,而哨塔那边也隐隐亮起了火把,心中一喜,暗道此刻便是偷袭的好时机。低令五十个神射手随他一起潜出,伏在地上,朝塔方向慢慢爬过去。每爬一段距离,便要细心观看是否被发觉。如此爬了一会,看看接近一箭之地,便将弓取下,低喝道:“放箭。”挽弓搭箭第一个猫起身子朝瞅准好的目标射去。 因为哨塔上面有火把,所以蒙蒙中能够看到守兵的人影,黄忠百步穿杨,他那一箭瞬间便射中一人。那人随即一声惨叫,声音湮灭在呼呼山风中。如果不点燃烽火或是猛击上面的大鼓,山下是不会知道上面发生了什么事的。 黄忠射箭的那刻,那五十名神射手也一齐出动,各自朝目标射去。 哨兵倾刻倒下十多名,剩余一些怒喝着敌袭。 黄忠没有迟疑,第二波箭雨又至。一人正要点烽火,却被长箭透胸。 挥挥手,后面的五百士兵冲了出来,朝哨塔冲去。 外面以神射手压制,只要有人去点烽火或击鼓便即全部朝那射。 守兵有些心慌意乱,这半夜三更,正是欲睡未睡的时候,反应都慢了半拍。被黄忠射死十几个人余者便都害怕了。等到那五百个士兵冲上去,分一部分人爬上哨塔,不消多久,便将这哨塔拿下了。 第96章 奇袭 黄忠拿下哨塔,便即着人将消息告诉鞠义,自己领着人开始将绳索垂下山去,并将另一头绑在山上的巨石上和哨塔的塔根上。然后,自己一马当先和十多个士兵先行降下去,将弓背在背上,手里提着刀。山下隐隐有光线传来,山壁这里倒是漆黑一片。黄忠等人俱是借着塔上点着的火把,摸黑而行,只能隐隐看到相互之间的身影。 降到山下之后,黄忠立刻带着人组成防线,而山上不断又有人降下来。此刻城中仍有许多地方点着火把,朝山这面依稀有十多座房屋内面亮着灯,不知道是驻扎的士兵还是百姓。 当黄忠的人降到五十来个的时候,被巡夜的守兵发现。这处地方依山,蔡阳自然会安排人来巡查。黄忠的运气其实还不错,没有一下来就被发现,而是让他从容布置了五十个人的防守阵线。 被发现之后,战斗虽之打响。 整个防线中,以黄忠为锥心,立盾,以弓弩大刀为武器。巡查兵发现黄忠之后,便即传警,然后组成攻击阵形,以长枪突击黄忠的阵线。 黑暗中,黄忠不时发出怒喝,以他骁勇的武力开路,不时朝守兵发动反冲锋,守兵在武力上无人可以与他抗衡,被他连斩了十多个人之后,都不敢再上前,而是远远的以弓弩朝他放箭。 黄忠带着防线逐步扩大,五百个士兵也不断的降下山来。守军一开始还可以朝山壁放箭阻止黄忠增军,但随着黄忠将防线扩大,守兵的弓弩就射不到山壁了。 这时,远处响起了大队兵马的脚步声,获知消息的蔡阳第一时间带了自己最强劲的八百亲兵赶过来。 火把一个被一个点燃,将这处地方照得如同白昼一般,黄忠那刚毅长须的脸也出现在蔡阳视线。 愤怒第一时间占据了蔡阳的心头,二话不说,带着亲兵就杀向了黄忠。 这个时候以弓弩攒射,在黄忠的大盾防守下,等于是浪费时间,杀不了多少敌人,最有效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带人杀过去,击溃黄忠,将已经下来的敌人全部悄灭,再斩断绳索,敌人就无法再往下增兵了。 蔡阳怒吼,直接寻到黄忠,两名老将再次硬撼起来。 收到消息的鞠义带着八百先登第一时间赶到山上,借着绳索,鞠义也第一个先登下山,同时传讯兵将消息告诉了高顺。 高顺即刻作出夜战的部署,大队士兵被拉出营,黑夜中,战鼓之声再次擂响,火把被一个接一个点燃。战马狂嘶,五千轻骑全都跨上马背,只待城门一开,就要冲进去厮杀。大批大批持枪的步兵朝城门逼近。弓箭手依据白天的阵势,再次朝城头发动箭雨袭击。高顺坐镇中军,发号施令,调配人手,整支军队如臂指挥。云梯、冲车等攻城武器被推出,攻城的士兵开始发出如潮水一般的啸声,推着攻城武器朝城墙冲去。为了增援黄忠、鞠义,高顺再次调集一千长枪兵赶到山上,让他们参与突袭。如此一来,突袭的部队人数就有二千多人,在黄忠、鞠义的带领下,当大有作为。 外面攻城,内面奇袭,城上失去了蔡阳坐镇,整个防线有些松动,不少将官、守兵心中惴惴,再加上白天守城时紧崩的心弦,精神已经十分疲惫了,此刻又要强提精神,没有几个人能做到始终如一。反而高顺这边,白天都是远程打击,攻城的部队都是士气高昂,再加上防城河被辅兵填平,可以一马当先杀到城下。 攻防战本身就建立在一个极不平等的情况下,只不过城上占据城墙优势,一时三刻还不至崩溃罢了。 那边黄忠与蔡阳大战了数十合,都暂时没有办法一击杀倒对手,退而求其次,指挥士兵疯狂拼杀。蔡阳是真的急了,若不阻止黄忠,在内外夹击之下,城中的守兵能守多久? 八百亲兵平素十分信服蔡阳的勇武,又跟随他多年,这个时候自然异常拼命。黄忠的防线有些摇摇欲坠,不断后退。毕竟除了士气,还有人数上的劣势。 黄忠自不能功亏一篑,喝令部下死命抵挡,他退到阵后,领着剩下没死的神射手以高超的箭术来射杀杀得最凶的敌兵。敌人凶焰的气息被黄忠及神射手一一点杀,蔡阳见状,抢过一个盾牌,右手提刀,又亲赴前线砍杀。这老将的确奋勇异常。黄忠哼了一声,弃弓用刀,再次与蔡阳大战起来。剩下的士兵则你对我、我对你,相互厮杀。虽然蔡阳占据人数优势,但黄忠这边的士兵也是精锐之士,虽然不断后退,但仍然咬牙坚挺。而且,后方还有援兵不断降下山来赶上补防。 如此杀了一阵,黄忠部下倒下了约一百多具尸体,鞠义终于领着一部分八百先登降了下来,立马冲上去补防。先以弩箭攒射,将前面几个杀得正凶的敌兵射死,然后结成阵势,在鞠义的带领下发起反冲锋。 蔡阳与黄忠杀得难分难解,城中再无一人是鞠义对手,鞠义以尖锥阵形,长枪并搠,短刀猛刺,不断往前推进防线。以精锐对精锐,以凶猛对凶猛。 再说外面攻城,守兵虽然心里发毛,但还得尽力防御,蔡阳积威之下,城上的副将也不敢偷懒,所以高顺的攻城仍然有些艰难。云梯、冲车都被推了上去,这时弓箭手便不能再肆无惮忌的射箭,投石车也不能发动,高顺择了几百个精锐射手,专门在城下点射。哪里防守最紧,便重点照顾,又或是看到敌人将官,当然也是一通箭射去。 如此强攻了一段时间,才有士兵逐渐爬上城头,高顺见状,令鼓声更响,催动急攻,于是攻城的士兵个个奋勇争先,架着云梯不要命的朝城上爬。 这些攻城的士兵,多是从彭城召募的士兵,他在彭城,声望最高,民众也最爱戴,所募士兵也是军队普通士兵中战力最强的,所以用来攻城,悍不畏死,无所畏惧。 如此一阵强攻,爬上城头的士兵越来越多,城上守兵渐渐出现惊慌混乱的局面。 城门那里,哟喝的号子声中,冲车不断撞击着城门。 有人将敌兵登城的消息迅速传给了正在阻击黄忠、鞠义的蔡阳,蔡阳大声怒喊,老将如他,自然知道情况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 “儿郎们,杀呀,杀死这帮兔崽子。” 蔡阳没有理会那传讯的人,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斩杀黄忠、鞠义。 第97章 得胜入城 外面战鼓惊天,黄忠、鞠义也知道是高顺正在强攻城池,于是二人一马当先,并肩作战,硬撼蔡阳的八百亲兵。战至此时,随着越来越多的援军下来,二人又逐渐占据上风,将战线不断前移。蔡阳奋力反击,调动士兵前赴后继。鞠义与黄忠配合,刀枪之下,无一合之人。 老将蔡阳纵而奋勇,但乃奈六十余岁高龄,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随着战线被拉开,敌方援军越来越多,蔡阳不得不再次拖刀上阵。他一上来,黄忠便舍弃其他兵卒,专找他厮杀。若论勇猛,黄忠毕竟胜出一筹,而且气力也长。蔡阳再与黄忠砍杀一会,便只有节节败退,气喘吁吁。黄忠精神抖擞,越杀越有劲。鞠义暗暗佩服这老将,驱动兵卒,奋力厮杀。 鞠义的八百先登和高顺后继调拔来的援军陆续下来,铁枪之下,蔡阳的亲兵纷纷倒地。而鞠义的兵善于弓弩,结好阵势,便以弩箭边射边进。此时,缺口已被扩充到可以同时容纳二百人并肩作战,所以高顺这边的优势越来越明朗。 蔡阳因为高顺的猛烈攻城,也不敢随意调动守城兵马来援。但是随着这里的渐渐不敌,蔡阳唯有将后备的民勇也调了上来抵挡。 外面战鼓声急,登上城头的高顺军越来越多,守军渐有抵敌不住的迹像。城上守将厉声嘶喝,也无法挽回大势。不断有小校跑下城去禀告蔡阳城上的情况。蔡阳彼时正被黄忠杀得气喘吁吁,不断传来的坏消息让他心急火撩,怒吼道:“为人臣者,尽忠持节;守土之责,有死而已。外面情况勿需再报,诸君死战便是。”于是,再没有人来跟他禀告战况。 通、通、通。 三通战鼓震碎了城上守兵的心。 高顺兵大举爬上城池,依靠着平时精练的配合逐步扩大优势,一步一步将城门口杀去。大刀所向、铁枪刺处,守兵如败絮一般纷纷倒地。血腥的厮杀和惨烈的气氛,让心理素质不怎么过关的守兵士气如泄气的皮球一般迅速瓦解。 通通,冲车不断撞击城门,门洞内数百个守兵拼死抵住快要给震碎的城门。 城门外,千余骑兵蠢蠢欲动,战马不断打着响鼻,马上骑士手执钢刀利剑,瞅着城门,虎视眈眈。另有数千精锐长枪兵亦整装待举,直指城门。 “喝。” 杀上城头的高顺军齐声并喝,声势越来越高,已是从城墙上杀到了城梯处。守兵在几名副将的指挥下作着垂死的挣扎。击溃守兵只是时间问题。 高顺对于己兵能够杀上城头,渐渐取胜,并不觉得意外和兴奋,他以绝对优势兵力取城,又有黄忠、鞠义从内配合,若再取不得城池,当真负了他兵神的名义。他将视线投向幽暗的远处,那里是曹军大城睢阳方向,根据情报,睢阳守将正是历史上有名的五子良将徐晃。曹军手中有一支骑兵精锐,远非自己现下手中的骑兵可比,其战力异常强劲,其统领是曹纯。不出意外,蔡阳一定会向后方城池求援,若曹纯率精骑来袭,自己需得用心防备才行。徐晃作为一代名将,也绝不会坐视高顺逐步蚕食曹军地盘,必会作出应对才对,只是不知在得知砀县破后,他会如何应对。 哐的一声,冲车终于冲破城门,门洞内守兵惊叫一声,根本无暇组织抵挡,掉头就走,将官喝骂声中,冲车被移开,早就蠢蠢欲动的高顺骑兵瞬间瞅准时机冲了进去。 骑兵后面,紧随而上的精锐长枪兵。 守军大势已去,纵使孙武再生,也无力回天。 高顺兵从城上,门洞陆续杀进城内。守兵有些于巷道内组织防御,有些则逃之夭夭。 而此刻,黄忠也一刀拔开蔡阳的兵器,嘿的一声,用刀柄狠狠打在蔡阳肩上,蔡阳哪还经受得住,口吐鲜血,坐倒在地。 “老将军、老将军。” 蔡阳剩余的亲兵见状个个大急,奋力来救蔡阳。奈何黄忠将刀一架,搁在蔡阳脖子上,喝道:“蔡阳已擒,汝等何不早降?”左右亲兵面面相觑。鞠义见状,指挥兵卒将他们都围了起来。 蔡阳垂然一叹,闭目道:“都降了吧,料黄汉升不至害你等。” “老将军、老将军。” 亲兵个个呼唤。 鞠义上前,缴了他们的兵器,将他们一行关押起来。 黄忠提起蔡阳,道:“走罢,你等大势已去,去见我们将军。”押着蔡阳去见高顺。 高顺领兵入城,喝令全军上下不得扰民,扰民者,斩;守兵投降即免死。于是城中各处都响起投降免死的声音。 一些早无战心的兵卒、将官纷纷放弃抵抗出来投降。 高顺在左右护卫之下,直接进驻县府。至此,宣告砀县易手。 黄忠、鞠义差解蔡阳来见高顺,行至一半时,一队士兵押着上百名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过来,为首之人正是高顺身边的亲信小校刘辅。刘辅等原六名陷阵营战士,自回来之后,高顺便都让他们去了军中担任校尉职务,这次出征,都带在身边,刘辅替他执掌亲兵卫队。陷阵营暂由陈三统领,驻在泗水寨。陈三一向只效忠高顺,就算高顺北上,让他听命于吕布,也只是暂时,高顺一来,谁也指不动他。高顺要用陷阵营来对付曹军的精骑,此刻攻个小小砀县用不着了。 刘辅押着的正是蔡阳一家老小,连丫环奴仆都在内。迎面碰上黄忠、鞠义差解的蔡阳。蔡阳家小瞧见蔡阳,自然是哭声震天,他几个小妾都在道:“老爷,这可如何是好。”两个不满十岁的孙子,都在呀呀喊着爷爷。蔡阳老泪纵横,却是一言不发。 “走、快走。”刘辅与黄忠、鞠义打声招呼之后,便赶着这些家小去了府衙。 黄忠、鞠义无语,带着蔡阳也走了。如何处治蔡阳和他一家老小,高顺自有主意。 第98章 连下三城 看着眼前别头不理自己的蔡阳,花白的头发胡子没有让他显得垂垂老已,而是有着一股不屈、不服,老者虽老,但心依然强劲。 高顺啸然而叹,请他坐下。 蔡阳毫不客气,大马金刀坐了下来,只是依然不正视高顺。 高顺淡然笑了笑,道:“汝今被擒,降还是不降!” 蔡阳重重哼了一声,道:“只有断头的蔡阳,没有投降的老将。” 高顺在原本属于他的位置上坐下,不紧不慢道:“乃何家小?” 蔡阳瞪了他一眼,大声道:“以仁孝治天下者,不绝人祀,高守义,你敢赶尽杀绝?” 高顺冷然道:“吾闻乱世用重典,凡不服教化管治者,当斩之于市,今我奉天子血诏,诛杀国贼,你不顺天应时,反而附同谋逆,今若投降,可保全家性命,若冥顽不灵,满门抄斩。” 黄忠、鞠义站在蔡阳身后,尽皆悚然。 蔡阳怒目而视,霍然站起,骂道:“屠夫,有种你就杀了我。”鞠义、黄忠连忙将他按住。 待蔡阳重新坐下,黄忠抱拳道:“都督,罪不及家小,望都督开恩放其家小一马。” 高顺道:“乃何他不愿降我。” 黄忠道:“待吾劝来。” 高顺点点头。 黄忠对蔡阳道:“我家都督忠心仁义,又岂是弑杀之人?前者擒刘玄德亦保其家小不死,老将军,都督奉诏讨贼,乃在天命,老将军何不早降,以奉王师,将来功成之日,也好青史留名。” 蔡阳叹了口气,对黄忠道:“我是汉臣,自当奉王命,而非降他高顺。” 高顺淡淡一笑,道:“大家同为汉臣,自当一同复兴汉室,既然如此,老将军且回府去,其家小自然一并归还。” 蔡阳叹息离开。 黄忠对高顺道:“都督率仁义之师,王者之师,终有一日除掉国贼,复兴汉室,我等能追随都督,实乃大幸。” 高顺点点头,与二人道:“麋战一日,各自累了,都回营中休息罢。” 二人乃行礼告别。 高顺送二人出门,走到院中,此时城中喊杀声渐渐平息,各路兵马也逐渐收兵回营,投降的守军也被逐渐关押,这一切,有属下将校完成,已经不需要他高顺操心了。而城内的百姓也因为高顺兵并没有发生扰民的事件,因而将一颗吊着的心都放了下来。 高顺遥望星空,只觉夜色璀美,心道:“吾当保汉室不灭,汉诈不哀,得以重显汉武雄风,上苍在天之灵,当庇偌我这番苦心。”念完,朝天拜了三拜。他即融合凌守义,对于鬼神之说多了一层敬畏。 就在高顺攻破砀县的次日,太史慈也对相县发动了猛攻,投石车、井阑、冲车等多种攻城武器被一一派上,城下,继承了高顺作战风格的太史慈亦摆下弓箭大阵,不断朝天仰射,以飞蝗的箭雨打击着城上的士气。推着手推车的辅兵前仆后继不断将泥土倾泄到护城河内。 相县守将姓车名胄,历史上被刘备袭杀的徐州刺史,不过显然他以后都没有机会做什么徐州刺史。 太史慈大举进攻相县,他除了紧守城池,遣人去后方求援军外,别无他策。 当太史慈对相县发动攻击不久,濉水下游的竹邑亦遭到甘宁的水军进攻。相县、竹邑俱是修在濉水东岸的城池,其中竹邑更是依水建城,高顺让太史慈、甘宁一个攻上游,一个取下游,便是要籍此一举控制濉水,将曹军阻截于水西,再依濉水北进,三军会和直取睢阳。 谯郡在建安二年时便被高顺直取十城,烧酂县、淹曹操,所以竹邑、相县的防御力量相对薄弱,曹操也没有认识到水军的重要性,所以其在谯郡境内几乎没有可与甘宁抗衡的水军。甘宁一路势于破竹,直杀到竹邑城下,然后运兵登陆,从水、陆两面打击竹邑。 高顺即取砀县,便让黄忠领兵一万前去助太史慈早日破击相县,他自率一万精锐及八万辅兵守城,并处理占领城池后的事务。 他这次收降了数千降兵,都让章礼(六名陷阵营士兵其中之一)领军押回下邳,交由后方的陈宫处理。陈宫屯田需要大量劳力,这些降兵用之屯田最好莫过。对于越来越强势的高顺,陈宫已经无可奈何的退居二线。 同时,砀县至睢阳一带的道路上,高顺派去的密探、斥骑如过江之鲫,行军打仗首重情报,高顺必须第一时间获得曹军的布置。守睢阳的徐晃不是无名之辈,他虽然野战对其有十足的把握,但现在他是攻,对方是守,而且是在境外作战,徐晃自然占有补给、地形、人和等各方的优势。高顺可不能因为一个不慎,载在徐晃手里,那可就英名不保,兵神之称沦为笑柄。 太史慈得黄忠相助,攻势更猛,再加上投石车威力无穷,累积攻打之下,城墙为之崩塌,三日后相县城破。守将车胄率家眷逃亡,却被太史慈遣人追上,全家作了俘虏。 竹邑守将闻之上游城破,更是觉得守城无望,一把火烧了县中粮仓,然后拔剑自尽,县城由是被甘宁攻破。 二将即破城池,便即遣人将消息告诉高顺。高顺便即让二人收整兵马,太史慈、黄忠率军回砀县,甘宁的水军游戈于濉水,封锁水路,威胁竹邑左近的城池符离和铚县。 太史慈、黄忠率军至砀县,屯兵于县西,二人去县城见高顺。高顺派人接引二人入城,于府中见着,未及歇息,便着众人议事。于墙上挂着一副郡县地图,手持长杆,站在地图旁与太史慈、黄忠、鞠义,以及几名从战术训练堂提拔上来的小校,说道:“我军这么轻易连取三城,皆因曹军的战略目标为,南、北守,东、西攻,即在南面,面对我军、张辽部,采用收缩防线,集中兵力于大城,以防御为主的战略方式,在东面,则唆使袁军自青州而下,攻东莞、城阳二郡。北面,即面对张扬部、马超、韩遂部,亦采用守势,关中有潼关天险,河南有黄河,张扬、马超短期内俱难有作为;西面,即荆州部、张绣部,曹军亦采用攻势,以夏侯惇、曹仁猛攻张刘二人,相信不久即会有消息传来。所以此次伐曹,不能将希望寄托于旁人身上,必须坚定己方的信心,纵然没有荆州、关中的援军,也要坚信我军一定能取得胜利。” 太史慈、黄忠等人道:“但有都督在,我军必胜。” 第99章 不速之客 高顺笑道:“有必胜之心甚好,但也不得滋生骄傲情绪。情报显示,曹军有一支骑兵精锐,由大将曹纯统领,人数约五千众,我军新募骑兵料难与之抗衡,而砀县至睢阳数百里间地势平坦,适合骑兵纵横,我军若是冒然前行,我猜曹纯必有所形动。我军攻城武器,投石车、手推车等行动驰缓,若无骑兵保护,很容易为敌骑所趁。所以刻下之计,并非立马进军睢阳,而是要想办法诱出曹纯。” 太史慈道:“都督有何计策?” 余者都看着高顺,瞧他如何解说。 高顺道:“对付骑兵最好的方法仍是骑兵,我欲一将率我军新募骑兵五千,沿濉水北上,假意速攻睢阳,看看曹纯是否出来,若曹纯不出来,这五千骑则在睢阳至鄢县一带大肆侵扰、破坏,若曹纯按奈不住起骑兵来攻,我军则须将其引至夏邑一带,若其追来,我当亲率陷阵营击破之。” 曹纯骑兵虽锐,但高顺依然有信心可以用陷阵营将其击败。 太史慈奋然道:“末将愿往。” 黄忠亦道:“老将亦愿。” 鞠义思虑一阵,觉得自己不长于骑兵,便没有开口。 高顺摇了摇头,将视线投向两个自训练堂出来的小校:张源、陈涛,这二人骑术甚精,对骑兵运用也有一定的经验,而且这二人名不经传,这样才好让敌方轻视。 张源、陈涛一见高顺这样望着自己,立马明白了,于是齐齐上前,抱拳同时道:“我等愿往。” 高顺点头,笑道:“很好。你二人此去若遇曹纯,则当想尽办法将其引来,到时,我自会派人与你等联络告知具体伏击地点。” 二人点头,奋然道:“定不辱都督将令。” 高顺随即写好调令,交给二人,道:“张源年岁较长,而且处事冷静,当为正,陈涛,你当好生辅助。” 陈涛道:“敢不从命!” 待二人去后,高顺继对诸人道:“我大军十数万(正规军、辅兵)皆屯驻于此,每日耗粮甚众,所以我军粮道不容有失,萧县、杼秋、砀县,以这三县为屯粮要点,大哥领兵去抒秋坐镇,汉升率兵驻扎在抒秋与砀县之间的要路上,于此敌兵难以渗透到我军后方作乱,砀县与萧县之间,有一处险要,叫作郑陂,吾当择精兵一千扼守。待破了曹纯,再大举进攻睢阳。” 太史慈、黄忠领命而去。 高顺瞧瞧鞠义,继道:“文远大军应已到了谯郡地界,其当沿挝(三点水旁)水北上,直攻谯县南面城池城父,我再引一军出砀县,南走酂县,与文远合击谯县。” 鞠义道:“即如此,将军且遣鞠某出击。” 高顺道:“有鞠将军出马,我无忧矣!” 便即让鞠义领军一万出发。 调兵遣将毕,便让余下的人都出去各司其职,自己再次在地图上研究起来。 自己最担心的还是西线战场,刘表、张绣很难敌得过夏侯惇和曹仁,张绣军中虽有贾诩出谋划策,但在军队实力面前,光有计谋也无法完全发挥,更何况贾诩此人向来明哲保身,会不会真心帮助张绣抗曹实属难料,若反过来说服张绣降了曹操,再掉转枪头去对付刘表,事情的糟糕就出乎想象了。 高顺皱头紧蹙,思虑着应怎样牵扯夏侯惇、曹仁二部。汝南守将龚都,虽然有兵力二万余,但龚都此人实在不是什么名将,想让他北上对抗夏侯惇、曹仁,与找死无疑,淮南驻守的陈兰、雷薄也只能用之勉强守城,断然不可再抽其北上,兵力全部调空了,孙策就会有机可趁。自己立下稳打稳扎的进攻方式,虽然稳妥,但其他几处兵马也容易给曹军各个击破,所以目下之计,仍得派一支疑兵穿过谯郡,去攻打陈郡,作出响应刘表部的声势,虽然不一定会让夏侯惇、曹仁上当,但这二人也不得不防高顺的这支军队。派去陈郡的这个人必须精于游击战术,而且处事非常冷静,有大局观,即不与夏侯惇、曹仁正面接战,又得让这二人不得不分心应付,当然,其深入曹境,补给粮草就只能从刘表处或是汝南龚都处获取了。 问题是高顺手下已经无人可用。 皱眉之中,不由想到了赵子龙。若子龙在,必可敌夏侯惇、曹仁。高顺暗暗想道。 帐下诸将,太史慈、甘宁、黄忠都是悍勇之辈,但若论到冷静兼顾、临危不乱,这几人都不及张辽、赵云,其中赵云更是智勇全备,比张辽还要胜出一筹。 没有合适人选,高顺只有按下派军去遥援刘表的念头,再次审视自己布下的战略目标,看看有何遗漏之处。他身边暂时没有幕僚,一切都靠他自己研究。 田丰虽然是智谋之士,但一时三刻还不会为自己所用。至于荀谌,也许应该考虑召到身边来当幕僚了。 夜幕降临,天色转暗。 袁涣,字曜卿,陈郡扶乐人也。先是在江、淮一带避居战乱,后为袁术所用,高顺杀袁术,吕布占据淮南,袁涣便录属吕布军了。吕布见其有些才能,便让其为下邳郡功曹,后高顺破沛县,俘刘备、关羽,袁涣便被派到沛国杼秋任县丞。 这天晚上,袁涣府中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董公仁不在许昌,为何漏夜前来我这山野小县呢?” 内厅当中,袁涣正与一名青年男子密会。 “呵呵,曜卿莫非是不欢迎我。” “哪里哪里,公仁能来,乃是袁某的荣幸。” 二人一阵寒暄,随即奔入主题。 “吕布并非安天下之辈,其以高顺、张辽为爪牙,妄图颠复汉室,妄起兵伐,其行径必受天下人唾骂。天下士子无不欲除其而后快。曜卿身为陈郡人,乃朝廷茂才,岂徒然与贼为伍乎?” 董公仁坐在椅上侃侃而谈,其名为昭,字公仁,先是张扬帐下幕僚,后随同张扬迎接天子,被拜为议郎,后劝曹操迎天子去许昌,于是留在曹操身边成为谋臣。 袁涣脸色不变,呵呵笑道:“若如卿言,涣当如何?” 董昭正色道:“若公忠于朝廷,愿助曹公诛灭叛贼,则事情可成;若不然,公可现缚昭去见吕布求赏。” 袁涣退去笑容,正容道:“曹公雄才大略,有匡扶天下之志,吕布无谋、高顺噬战,都不是安天下之辈,我自当为朝廷效忠,公仁有何差遣,涣,万死不辞!” 董昭脸色一喜,起身激动道:“袁公真忠义之士,果不负我。” 第100章 算计 夜很深了,高顺房中的灯依然灯着。 西线、东线两处战场都是他要担心的地方,北方的袁绍宁愿放弃打击张燕,也要派兵南下与曹操一道攻击徐州,可见其对高顺有多恨。高顺化名凌义北上抗袁,这事情的真相瞒不了多久,更何况田丰、荀谌、鞠义这些人如今都在徐州。东线战场上,藏霸、孙观、昌狶等部实力较弱,高顺本意是希望青州袁谭能与他一道出兵合击泰山郡,但现在事情已经反过来了,他不得不派陈到率兵进驻到开阳,让战术训练堂出来的周义、陈仲康进驻合城,如此一来,东线便成了防御姿态,曹操的泰山郡将压力大减,随时可以抽调兵力驰援兖州、又或是出其不意袭击彭城、沛国。 高顺如今没有太多的兵力抽调到东线,所以东线战场必须靠陈到防住袁军的进攻,所幸的是东线战场是在徐州境内作战,补给十分方便,只要在战况危急的时候,吕布能够率军救援,则当能够稳固防线。要知徐州尚有吕布的精锐战骑,足够击败袁军的颜良、张合部。 考虑到这些情况之后,高顺便提笔写信,然后派人连夜送出至下邳吕布手中,希望吕布可以照应东线战场。高顺虽然掌握徐州大部分兵权,但没有想过要在权势上盖过吕布,他掌兵正如韩信掌兵一样,多多益善,而吕布,战阵冲锋是他的天性,骑兵更适合于他的个性,所以高顺更像帅,吕布更像将。但不管是将也好,帅也好,高顺与吕布都不会再出现所谓的将帅失和,君臣失调。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两个人对彼此都了解得非常清楚了。 将信送出之后,稍微松了口气,背着手在地图前走来走去。往返几次之后,又将目光投向地图,视线落在夏邑,那是他选定与曹纯的精锐骑兵一决胜负的地方。 战线,能不能推到睢阳,消灭曹军的精锐骑兵是个关键。很显然,砀县、相县这些城池,都是曹操放弃的地方,曹军的重兵力都在睢阳一带。自己手上只有四万精锐,八万辅兵,在兵力上并不占绝对优势,所以才必须稳打稳扎。在此之前,就看张辽能不能破击城父,与鞠义合兵进攻谯县。谯县破了,才算是在豫州扎住根脚。 甘宁的水军目前还占据优势,但越到后面,曹操的水军越会增强,等到攻打睢阳时,或许两军的水军会有一场结结实实的仗打,到时,就看甘宁经不经得起考验了。 作为主帅,虽然不能保证算无遗算,但诸多情况也得认真考虑、仔细推演,庙算多者胜,不算者不胜。曹操有谋士数十名,重要谋士就有好几人,荀氏叔侄、郭奉孝哪个又不是有经天纬地之才,他高顺虽占有先知优势,但稍有不慎,也逃不过兵败灭亡的命运。以前能够屡屡取胜,一来,他占据有先知优势,旁人对他了解不够;二来,也有几分运气在内。如今历史已然改变,公孙瓒未灭,孙策未受刺杀,刘备成俘,衣带诏也落到他高顺手上,一切都已经变了,所谓的先知已经不存在了,日后如何用兵,便只能骑驴看唱,各凭本事。曹操有人才优势,智略谋划都高他人一等,他高顺唯有慎之再慎,所以就算这么晚了,他仍然要细细思考,而不是马上去休息。 次日,太史慈率兵回至杼秋,县中一干人等出来迎接,袁涣在列,笑着与太史慈道:“将来征战辛苦,寒舍早已备下薄酒,望将军赏脸,不辞辛苦。”太史慈道:“现今大战之际,你等各司其职便是,这酒不能饮。”说完,自个去安营扎兵。袁涣脸上一怒,随即按下。众人见他这么说,也就散了。 太史慈扎营毕,便派人将消息告知高顺。他心中对这结义兄弟十分佩服,对于能够战胜曹操毫不怀疑,所以对于他的调度自然是百分百遵从。 太史慈在城墙上不断巡视,查看全城防务,督促守兵,振奋军心。杼秋面临获水,在其上游便是曹军城池下邑,曹军完全有可能顺水而下。杼秋作为军粮中转站,不容有失,难怪二弟要派我来镇守。太史慈有时也会自行揣摩高顺的用意。 城上巡完之后,自然要去粮库看看,那里的守兵是原城中的兵士,如今也算是他部下。 粮库的守将叫徐理,一开始是原刘玄德的属下,后来玄德兵败,也就跟着降了吕布。此时,见到太史慈率亲卫巡来,急忙出来接见,行礼道:“见过将军。” 太史慈见他相貌平平,但别有一股精明之气,便晗首道:“粮仓乃是重地,你等守卫此处,不可放任何陌生人进去。” 徐理道:“这个自然,我等无不每日尽忠职守,并不懈怠之时。” 太史慈嗯了一声,四下巡查了一番,见到兵士之间把守还是挺严密的,入口处更是直接布有一千士兵,心道这徐理还算可以,没有渎职。便拍拍他的肩旁,示意认可,徐理慌忙弯腰抱拳,脸上皇恐。徐州上下谁不知道太史慈与高顺的关系,谁又不知道高顺才是军中第一人,所以太史慈是万万不能得罪的,巴结得好,说不定还能混个好前程。 太史慈已经三十三岁,性子越趋沉淀,严肃时脸上的威严也越来越像高顺,在徐理肩上拍了几击之后,便率亲卫离开。 徐理在他离开好一会儿之后,才直起腰身,方才太史慈站到他面前,只感压力倍增,他也算是个久经沙场的将军,但方才竟无力反抗太史慈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暗道这太史将军果然不愧为高都督的义兄。 太史慈在城中住了几日,袁涣每日都会亲自过来向他问好,并随时介绍城中情况。太史慈也需要一个了解城务的人,于是也渐渐让袁涣随在身边,随时问他几句。太史慈看得出来,这袁涣对于政务彼为精通,而且也甚得城中百姓之心。心道我军将来治理天下,当得需要越来越多的人才,二弟常感人手不足,这袁涣正可独挡一面,将来何不将其引见给二弟。有了这番心思,便对这袁涣没有当初那么冷淡。 这一日,太史慈正在街上巡查,忽然一个女子跑到他面前,左右亲卫要将其架开,那女子蓬头乱发,衣衫不整,嘴里呜咽不息。太史慈见其可怜,便让亲卫退下,对她道:“姑娘乃何人,何故如此?”那女子终于开口,道:“将军救我,救我。”说完,躲到太史慈身后。太史慈眉头一皱,伸手就要将她推开,忽然前面脚步声大作,一帮人冲了过来,看他们手中提着棍棒,各个面目凶煞,瞧其穿着打扮,是一伙家丁打手。太史慈浓眉立成川字,喝道:“干什么,反了不成?” 这些人冲近一瞧是太史慈,气焰急忙一收,个个点头哈腰,其中一个开口道:“太史将军,我们不是存心冒犯,而是在请小夫人回去。”说完,一指那女子。 太史慈瞧了这女子一眼,这时,那女子将头发理了一下,露出一张彼为精致的脸,眸中目光却是大怯,拉着太史慈的衣袖不放,似乎十分惧怕前面这些人,太史慈道:“小夫人?” 先前开口那家丁道:“不错,这正是我们家徐将军的小夫人,今天不知为什么擅自离府,冲撞了将军,还望恕罪。”说完,重重朝太史慈行了一礼。 太史慈道:“徐将军?徐理是吧。” 家丁道:“是、是。” 那女子忽然开口叫道:“不,我不是他夫人,我是他抢来的,我是他抢来的。” 太史慈目光一寒,又见到这些家丁手中的棒棍,对那家丁喝道:“这女子说的是事实?” 那家丁唯唯诺诺,不敢言答。 这时,袁涣突然跑了过来,哎呀一声,道:“你们这是?” 第101章 强娶的婚事 太史慈逐渐自袁涣处了解前因后果,原来,这女子的确是徐理强娶过来,前日才办婚礼,只是不知为何今日却教她跑了出来。这女子拉着太史慈的衣袖,楚楚可怜,太史慈不能放任不管。于是对那一众家丁喝道:“汝主强娶民女,罔顾法纪,还不速退,莫非要待我军法处治吗?”众家丁各个面面相觑,太史慈脸色一沉,手按剑柄,顿时招架不住,个个扭头就走。 太史慈对袁涣道:“不想县中竟发生这样的事情,都督再三颁布不可扰民法令,徐理胆敢如此作为,吾必治其罪。” 袁涣道:“这样不妥,将军何故为一女子而治军中大将,我看不如这样,让徐将军将这女子休了,太史将军就只当没发生过这事,一切以和为贵。” 太史慈冷哼一声,转身即走。 那女子唯唯诺诺,跟在太史慈身后。 回至馆舍坐下,太史慈唤那女子近前来,与之道:“你家在何处?我派人送你回去。” 女子朝太史慈拜道:“多谢将军救我。小女子家住城东十里街。” 太史慈点点头,唤过一个亲兵,让他送这女子回去。女子临别时不断看着太史慈,恋恋不舍而去。 这边太史慈放了这女子,那边袁涣去寻徐理,徐理彼时已经获知了消息,正自懊恼,将看管少夫人的家丁打了个半死,忿忿道:“走了少夫人,我要你们这帮庸奴何用?”大庭广众之下,打得这些人皮开肉腚。 这徐理十多日前路过城东十里街,那女子刚好站在院墙上凉衣服,便教给他看见,一时间惊为天人,便有了娶其为妻的想法,次日登门拜访,向这女子父母提亲,但是当这女子听说徐理已经有了十房小妾,哪里还肯嫁他,当着父母及众人的面回绝了他。徐理心道我身为一县统领,难不成还娶不得你一小小民女?当堂大怒,搁下话三日后来娶亲,成也得成,不成也得成。然后吩咐亲兵把住院门,教这女子逃不脱走不掉。这家人父母哪曾遇到过这种情况,当即就吓呆了,一些亲戚反过来说这女子不是,道她给家中带来祸事,人家堂堂一个统兵,娶你是你的福分,如今倒好,好端端一桩喜事,竟变成这样。这女子父母没甚主见,听这个一言,那个一说,心思便起了松动,去劝女儿嫁过去。这女子哪经得过这么多三姑六婆的轮番劝说,心中纵有千百万个不愿,但奈何势比人强,她一民女怎争得过一位统兵。含泪出嫁,大婚当日,却又宁死不从,徐理用尽方法,她就是不从。徐理不想将她逼死,心道来日方长,既然入了我徐家门,我就不信你到不了我的手。于是就令家丁严加看管起来,刚巧高顺的后勤兵将粮草运至县城,他身为统领不敢怠慢,自要带兵守卫,更何况高顺治军甚严,谁敢松懈,军法严惩,所以也就将这女子收服的念头暂时收起。 太史慈见到他把守粮库一面,却不知道他强娶民女的另一面。 这女子本来被关在房中,日日都有一个婆子进来相劝,也无甚希望逃脱,但这一日却不知怎的,竟然有人暗中相助,助她逃了出门,并对她道:“从这条街一直往前走,前面便是新来的太史慈将军,他为人仗义,嫉恶如仇,必会助你脱离虎口。”女子得了讯息,便一路朝太史慈冲去。后面的家丁获知情况,当然要急急追来了。 于是才有了先前那一幕。 徐理见到袁涣,暂时歇了怒气,堆起笑容,对他道:“袁大人来了。” 袁涣瞧了一眼那挨打的家丁,叹了口气,道:“恐怕太史将军会治你的罪,你要作好心理准备。” 徐理一愣,道:“不至于吧,不就娶了个民女。” 袁涣道:“我亲口听他这样说,我看徐将军还是早作打算,备好礼物,前去请罪。” 徐理脸色一阵难看,半响才道:“我混了半生才有今日,难道要一朝而废吗?” 袁涣跟着叹了口气,道:“将军善自珍重,我再同往帮将军说几句话,希望太史将军能够不予追究。” 徐理心中纵有不甘,可太史慈他是不敢得罪的,闻言只好听从袁涣的,去备礼物,与袁涣一道去登门请罪。 太史慈见这二人同来,又拿着礼单,眉头一皱,先不给徐理开口,道:“粮仓乃是军中要地,徐将军为何轻离?还不快回去作好本职工作。” 徐理神色一怔,脸上顿时一阵青一阵红,尴尬不敢言。 袁涣行了一礼,道:“将军息怒,徐将军这也是不得已,都是老夫出的主意,还望将军海涵。” 太史慈本来对这徐理还有点好感,此刻却是厌恶异常,挥挥手,道:“都去都去,休要耽搁正事,否则都督怪罪下来,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见太史慈连都督都抬出来了,二人便没有什么话说,拱拱手,一前一后离去。 二人前脚刚出门,后面一个兵士将徐理的礼物拿了出来,在背后喊道:“二位且慢走,将这礼物也一并带走,我家将军说了,他向不受馈赠,二人不要坏了他的规矩。” 徐理脸上无光,接过礼物扭头就走,心中却恨得咬牙切齿。 待二人去后,太史慈心道:“若非我刚来不久,不想弄得人心浮动,定要治你大罪。” 如此过了两日,徐理见太史慈没有追究此事,也安下心来。这天晚上,太史慈正在巡夜,忽然人报粮库重地居然混入奸细,正欲放火烧粮,幸好被守兵发现,这才没有造成事故,太史慈一听,那还了得,当即带着亲兵冲了过去。 粮库门口兵甲来往,但彼显混乱,徐理、袁涣等都在,太史慈大步走过去,喝道:“奸细在哪里?” 众人见是太史慈,忙低头行礼,袁涣道:“已经自尽了,尸体在这。”说完,伸手指了指一旁扔在地上的尸体。 太史慈上前蹲下查看,只见这人嘴角溢出黑血,双目圆睁,应是服了毒药自尽。 站起身子,对徐理道:“粮库重地,为何竟混入奸细?” 徐理脸色一红,低下头唯唯诺诺不敢答。 袁涣道:“也不能怪徐将军,这奸细偷了我军衣甲,我军守卫一时不察才导致这奸细混进去,不过幸好在他动手之际已然被徐将军发现,还望太史将军明察。” 太史慈嘿嘿一笑,道:“居然还盗取衣甲,当真是胆大包天,当真是贻笑大方,徐理,这就是你看管的粮库?你办事不力,如此昏庸,要你何用?” 徐理神色一惊,辩道:“将军。” 不待他说完,太史慈已是喝道:“左右,与我拿下。” 亲兵上前,三下五除二就将徐理缴了械,反手扣着。 徐理的手下顿时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袁涣忙道:“哎呀!太史将军息怒,所幸敌人没有得逞,徐将军就算有罪,也不是什么大罪。” 太史慈冷哼道:“不是什么大罪?玩忽失守不是大罪?罪当斩。”拔出佩剑,要当场斩了徐理。 袁涣急忙拖着他的手臂,跪下道:“请太史将军开恩,饶徐将军一命。” 徐理的一众兵丁也跪下求情。 徐理面如死灰,咬牙暗挺。 太史慈提剑动了动,袁涣死死抱着不松。 “将军开恩。” 众人一齐大喊。 “锵。” 太史慈回剑入鞘,喝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拖下去,重打六十军棒。” 众亲兵依言将惨叫一声徐理拖下去行刑。 不一会儿,便听到棍棒交加的声音,以及徐理的惨叫声。 第102章 贾文和 徐理挨完棍棒,被抬回府休养,虽不致死,但也去了半条命,太史慈叫亲信小校太史章暂带兵守卫粮库,原来的守兵也拔归太史章管辖。 县中各官吏知道徐理被打,但除了心底同情外,没有人愿去探视,徐理虽然带兵,但也不是什么大将,如今失势,更是树倒弥猴散,就连平时一些结交不错的朋友也懒得上门探视,徐理趴在家中床上,一时间感慨万千,更可恶的是,家中十个小妾也不见得有多悲伤,反而暗地里偷笑,可想而知,他的心情会变得如何。 人都有忌恨心理,新仇旧恨一并涌上心头,徐理对太史慈心中只剩怨恨。 这天晚上,袁涣携了礼物过来看望,徐理心中大讶,没想到居然还有人记得他。在房中请家丁看座上茶,与之道:“全城上下,也就袁公还有点情义。” 袁涣叹了口气,道:“人在屋檐下,你也就别怨什么了。” 徐理心中一激,忿然道:“不怨?我徐理好不容易才有今天,却教他一朝打回原形,我如何不怨?可恨我八尺长躯,居然还要受这等鸟气。” 说话之时,牵动背上伤势,更是痛得咧齿皱眉。 袁涣道:“如此,公当如何?” 徐理闻言,细细一想,是呀,纵然自己不服又能怎样?太史慈的权威他敢挑战吗?心头一丧,极为不甘的叹了口气。 袁涣道:“徐将军以为曹公如何?” 徐理一怔,侧头看向袁涣,道:“曹公?曹孟德。” 袁涣笑道:“不错。既然在此处处处受气,被人打压,不若北投曹公,也好博取功名。” 徐理自嘲一笑,忍着伤痛,道:“就我这样,曹公又怎会看得上。” 袁涣道:“不然,袁某在此斗胆,敢问将军有心否?” 徐理定定看着袁涣,半响才道:“袁公已投孟德了吗?” 袁涣轻轻点头,道:“若徐将军想搏太史子义好感,可唤人将袁某缚了。” 徐理哈哈一笑,道:“我徐某又岂是这种人。我于曹公也心向许久,只是求报无门而已。” 袁涣心中一笑,道:“即如此,我等何不建一份大功送给曹公。” 徐理心想反正在太史慈下面也无出头之日,不如搏一搏,也好混出点功业,将来方不至被人踩在脚下,受这鸟气,道:“还望袁公明言,理,自当全力配合。” ※※※※※※ 高顺站在城池上,遥望北方,张源、陈涛率领轻骑已经出去好几天了,但还没有消息传回,他不禁有些担心。毕竟二人是初上战阵,虽然经过战术训练堂,但没有实战经验,若是遇到突发事情,也不知道能不能处理好。唉!曹纯精骑不除,睢阳一带有数百里纵深,他的后勤辎重也需要陆路运送,有曹纯在,就是一个极大的威胁。曹操用兵,向喜欢断别人粮路,手中即有这么一支精兵,又怎会不用。 此时,陷阵营已被他悄悄调入砀县,只要张源、陈涛能成功吸引曹纯,将其引到伏击地,以他陷阵营的战力,重创曹纯不难。关键是,曹纯会上当,张源、陈涛能够完成任务吗? 这日下午,张辽已经率军到了城父,正挥兵猛攻。鞠义也穿过酂县,直指谯县。依张辽的能力,破城父不难,但谯县守将乐进善于防守,恐怕就不是这么容易攻取了。 西线战场也传来消息,刘表军大将文聘、蔡和已经到了舞阳,在沣水北岸与夏侯惇连番数战,文聘因为远道而来,在夏侯惇的攻击下,无法立足于北岸,于是只好退守南岸。派人与张绣取得联络,让他从叶县出兵,与他一道夹攻夏侯惇。 张绣接到消息,一面将兵西移,一面便与贾诩计议,对他道:“如今曹孟德受多方攻击,南线的高守义更是连取三城,我看兖州不久就不属于孟德的了。” 贾诩笑道:“未必。” 张绣道:“我看就是这样,只是不知高守义此人如何,据闻其用兵鬼神莫测,有兵神之称,又自比乐毅,到底是世人浮夸,还是真有实才,真想见识见识。” 贾诩道:“这个日后定有机会。” 张绣说了几句闲话,便转议正题,道:“夏侯惇来势凶猛,你看我们当如何破之?” 贾诩轻轻沉吟,道:“曹仁已经在等着我们了,此行若真往舞阳,只怕落入曹军圈套。” 张绣一惊,道:“此话怎讲?” 贾诩道:“曹仁这几日都没有踪迹,依他的个性,不可能龟缩后方,定然是有所行动;再则,若我是曹操,必然南守西攻,便观其布置亦是如此,南线乐进、徐晃、于禁都是善守之辈,西线曹仁、夏侯惇都是善攻将领,曹军既然主动出击,就不会放任我军随意渡过沣水,夏侯惇与文聘相持于舞阳,若我军东进,曹仁必堵我军退路。” 张绣思吟一阵,道:“刻下之计,就不救援文聘了?” 贾诩道:“挥军北上,直取昆阳。” 张绣一向对贾诩言听计从,当下便依贾诩的谋划,不东走,反而北进,攻打北面城池昆阳去了。 曹仁果然守在沣水北,闻张绣北进,与部下笑道:“小儿不敢来,此必贾诩之谋。”引军回救。 张绣大军行至一半,贾诩突然与张绣道:“我军可以南下了。” 张绣不解,问道:“何也?” 贾诩道:“曹仁知我军北上,必然引军来追,我军即可南下,与文聘一道破夏侯惇。” 张绣道:“莫非这是声东击西之计。” 贾诩笑道:“然也。” 曹仁率兵赶到昆阳,却不见张绣军踪迹,情知又中贾诩之计,苦笑不得,军中司马满宠与之计议道:“其必是与文聘合击元让去了,不若遣轻骑尾袭其后,大军再南下断其归路。”曹仁道:“还能有什么好办法,只能如此。” 自己率轻骑去追张绣,让副将徐然、朱灵领军南下。 张绣军又走至一半时,贾诩对他道:“将军可让人在此设下伏兵,恭候曹仁了。” 张绣将信将疑,道:“曹仁会来吗?”贾诩道:“拭目以待。” 张绣于是布下伏兵。 曹仁遣轻骑追来,主要是怕张绣与文聘合击,夏侯惇抵挡不住,会让文聘在沣水北岸扎下营寨,这对于曹军的防守是极为不利的。文聘一旦控制沣水,其物资便可由沣水从叶县直接运送,比走陆路便捷多了。而且,亦可顺水东下威胁下游城池郾县。若是还与汝南的龚都取得联系,龚都也派一支兵北上占据了郾县,则曹军就只有退守昆阳至定陵一带重新布构防线。 张绣的伏兵待了一日,果然等到了曹仁。此时,曹仁风尘赴赴,根本没料到张绣军会有如此布置,骤然中伏,其混乱可想而知。纵然曹仁有名将之姿,也抵挡不住这种突然袭击,再加上张绣军中本有一支实力强劲的西凉骑兵,前后一杀出,曹仁败得极惨。只领了数百残余骑兵逃了回去。从此以后,但闻贾文和三字便即色变。 起点中文网www.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103章 激将田丰 在西线传来贾文和大败曹仁的消息的时候,东线也有战况传来,袁谭部将刘询、漯阴进攻东莞郡临朐城,藏霸率兵救援,着吴敦、孙观出击,接战数场,互有胜负,但刘、漯二人也未能攻克临朐,退还广县。未久,袁谭亲自率军三万,猛攻吴敦、孙观,在洋水西岸发生大规模会战,藏霸随后加入战场,战争相持七日,泰山郡曹操部将吕虔见机自莱芜出兵,阴袭藏霸。藏霸等大战数日,吕虔生力军的加入,迅速改变了战争的走势,临朐城失守,藏霸等人折兵数千退回东莞。陈到等将兵北上,猛攻泰山郡费县。战术训练堂将领周义、陈仲康亦移兵东进,配合陈到的形动,举兵攻取南城。吕虔迫于形势,不得不从东莞退兵,请求袁谭与他一道救援泰山诸县。袁谭于是遣刘询将兵一万与他一道进入泰山郡。自己领兵依然南下,与藏霸等人再相持于东莞。吕虔的援军还没有到,陈到便已攻克了费县,投石车威力无穷,如果不是坚固的大城,一般很难抵挡。 不久,周义、陈仲康也率军攻克了南城,与陈到合兵将战线推进到了南武阳。吕虔从鲁郡、泰山郡二处增兵,迅速驰援南武阳。陈到放弃攻打城池,而是与吕虔等人打起野战,修好营寨,以逸待劳。鲁郡的援军先到,攻取陈到营,却没什么效果,于是便不敢再攻击。吕虔、刘询兵到之后,见陈到营寨坚固,便放弃攻打,两军隔着浚河对持。 “东线、西线都将暂时归于沉寂,曹仁被败,夏侯惇也不会过于进攻。想不到,区区一个贾文和就使得东线战场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高顺坐在帅位上,一面指着地图,一面侃侃而谈。在他下首,坐着荀谌、田丰、杨弘。 仗越打越大,没有幕僚终究不妥,他所有的决策必须对十万将士负责,再也不是以前单纯的统兵将领。荀谌本来就替他出使过荆州,做他的幕僚没什么心理障碍,再一个他也不是那种愚忠的人。杨弘在彭城的时候,就是高顺的幕僚,只不过高顺一向喜欢自行决策,杨弘反倒成了阎象的助手。至于田丰,高顺是你做也要做,不做也要做,反正什么事都让你参与,让你发言,就不信磨不掉你心中那点小疙瘩。 荀谌、杨弘二人闻言都点头,只有田丰冷哼一声,不屑一顾。 高顺看了他一眼,道:“若是元皓领兵遇上贾文和,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田丰眉毛一竖,道:“高将军的意思是我田某不如贾文和?” 高顺一笑,道:“最起码,他能击败曹仁,曹仁我与他数番交手,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骁将,其统兵大度,有名将之风,贾文和能设计击败他,就证明他的智谋出类拔翠,非等闲人可比。” 田丰虽然刚直,但却受不得激。 霍然而起,道:“你给我一万兵马,我去取睢阳给你看看。” 荀谌脸上一怔,望向田丰,随而心里一笑,田元皓呀田元皓,你总是要为自己找个台阶下。 但杨弘可是不解,只道田丰真的容易被激将。 高顺道:“不忙取睢阳,你去取下邑试试。” 下邑在抒秋西面,砀县北面,取了它,可以三城呼应,亦堵住了曹军从下邑进攻沛国的可能。 田丰道:“若取不了下邑,我将头给你。” 高顺道:“壮哉!我给你五千精兵,二万辅兵,投石车二十辆,余者物资,你自行调拔,想要多少就取多少。” 田丰道:“有投石车二十辆足够了,某这就领兵出发,十日之内当有消息传来。” 高顺道:“甚好。”提笔写好调令交给田丰。 田丰多谋,又擅长用兵,若只是单纯作一个出谋划策的幕僚,太可惜了。 田丰拿过调令时,却对上高顺的似笑非笑的眼眸,脸上一红,知道被他看穿,抢过调令就走。 高顺望向他离去,心中高兴,田丰肯为他为用,那是再好不过。 但是没过多久,高顺的心情渐渐凝重起来,目光一直在地图西北角停留不走,有些怔怔发呆。 荀谌上前,循他的目光望去,道:“将军可是在担心张源、陈涛?” 高顺叹了口气,道:“我小看了曹操,张陈二位恐怕凶多吉少。” 荀谌道:“曹军在南线隐而不发,必是有所图谋,莫非张陈二人中了曹军的埋伏,已至全军覆没?” 高顺摇头,道:“张源、陈涛乃是我细心培养出来,虽比不得曹仁、徐晃这等名将,却也堪比乐进、李典,我不相信会落到全军覆没的地步,许是曹军派人截断了他二人退路,探骑过不来,所以消息也就无法传递,如果我是张陈二人,一旦知晓退路被断,必会南走酂县,与鞠义、张辽合兵,然后伺机反击。” 荀谌道:“我军不若派一军前往接应。” 高顺道:“我手下已无将可调,战线拉得太长,我不得不让汉升去守护粮道,让大哥去镇守沛国门户,在张辽、鞠义未破谯郡之前,我暂时只能按兵不动。再者曹纯手中的精骑去向不明,我军也不能冒然进兵。元皓此去取下邑,就是看能否逼出曹纯。元皓领兵,就算骤遇曹纯,相信也不至全军溃败,而我只要一旦接到消息,就会率陷阵营骑三马出击,摧毁曹纯。怕就怕曹纯知晓我陷阵营已经隐隐待命,不敢现身。” 荀谌道:“原来如此,将军用兵,常人的确难料。” 高顺轻轻摇首,道:“我总是隐隐感觉,事情不会这么顺利,曹孟德是头狮子,此刻却不露出獠牙,才是最难预料可怕的。” 狮子捕食,蓄势待发,一击必中。 三日后,斥侯在砀山以北发现大批骑兵足印,高顺立时判定,曹军有袭击抒秋的可能,于是加派往抒秋一带的斥骑。 不久,斥骑截获一封密信,信中内容让高顺大吃一惊。 第104章 对决曹纯 杼秋县丞袁涣,兵马都尉徐理反,引众火烧粮库,曹军突然兵临城下,太史慈陷内外交困。同一时刻,曹军模仿太史慈的笔迹向驻扎在杼秋、砀县之间的黄忠求援,黄忠引众至获水时,遭遇曹军精骑突然袭击,部众溃散,下落不明。 曹军在击溃黄忠之后,立即遣兵攻向萧县。幸而高顺先在要道郑陂布有精兵把守,曹军难以攻克,只好作罢。 获知消息的高顺,心头惊怒可想而知,曹操不击则已,一击果然是相当致命。根据情报,大概推测出曹军意图。萧县、杼秋、砀县成品字形三角犄角地形,沛国支援前线的粮草、器械都是通过杼秋运送到砀县。若是杼秋被曹军占领,等于打掉了高顺的一条后勤补给线。高顺为了以最小的代价拿下砀县,日发箭矢都是百万,若是后勤补不上,他拿什么打击曹军城池?曹操正是看准这一点,利用袁涣、徐理的投敌,于杼秋内部给予太史慈制造混乱,再突然兵临城下,造成杼秋被围困的境况。太史慈一面要忙于肃清内敌,一面又要应付曹军的攻城,很有可能让不远的黄忠求援。而黄忠也正是因为接到杼秋被曹军攻击的消息,再加上曹军的一封模仿太史慈笔迹的求援信,让黄忠坚定了救援的决心。在没有及时通知高顺的情况下,派兵出击,被曹纯的精骑在获水西岸击溃。 难怪张源、陈涛没有消息传回,原来曹纯的精骑潜伏在砀山以北,这场谋划恐怕在高顺占领砀县之后就已开始。 最可恨的是居然内部仍然有人投向曹军。 不过,曹军挥兵出击,很显然是从下邑抽调了兵力,他们显然也没有料到高顺会遣田丰攻击下邑,这正好是个时间差。下邑的兵力被抽调前往攻打杼秋,而田丰将兵赶到时,正好是下邑兵力最薄弱的时候。 高顺根据情报,立马作出部署,自己率陷阵营三马出击,不救杼秋,径走砀山北,曹纯即然在此间出现,下邑遭遇攻击,他就一定会回援。高顺要在砀山以北,与曹纯的骑兵决一死战。 事实上,高顺这一选择非常正确。下邑出现暂时性的兵力空虚,若下邑给田丰攻破,正在攻打杼秋的曹军将会成为孤军,纵而黄忠被击溃,太史慈内外交困,但太史慈一时三刻并没有被打垮,高顺在杼秋的影响力超过袁涣等人的想象,普通百姓并没有随之反叛,而是竭力帮助太史慈守御城池。太史慈才有了喘息之机,并加紧对城内袁涣、徐理等人的清除。郑陂的事先安排,也让曹军无法向萧县进军。所以,在杼秋,高顺并没有完全陷入绝地。高顺率陷阵营前往砀山北,在战略上来说,是极为正确的。因为一旦让曹纯的骑兵回援,突然攻击正在攻城的田丰,后果就真的难以预料了。 正在时间对于高顺来说,就是生命。陷阵营三马出击,曹纯也是昼夜返回,这将是一次正面性、决定**锋。 二日后,高顺到达下邑东一百二十里,砀山北面二十里。派出斥骑,四散探听消息。消息传回,正在攻打下邑的田丰,还没有遭到外围曹军的袭击。高顺暗道侥幸,收整骑兵,准备蓄养战力。不久之后,接到曹军大股骑兵出现的消息。他比曹纯到达此处,早于半天。就是这半天,让陷阵营长途沷涉之后积蓄了相当的战力。于是引军侧向迂回,准备拦腰截击曹纯。 曹纯显然也发现了高顺,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冲击到砀山北面的,除了陷阵营不会是别的部队。于是也作出兵力调整,没有退缩,选择决战。因为,精兵之间的相遇,绝然没有退缩,更何况曹纯还占有人数上的优势。 地平线上,两条黑线骤然出现,漫天飞扬的尘土将这一带的天空都遮蔽掉了。 锥形阵,破击。高顺扬刀高喝。 一方,是攻无不破的陷阵营,另一方,是曹军训练已久的精锐。 万马奔腾,龙起卷,马长嘶,双方战意如潮。 双方在战马上,紧盯着前方出现的对手,战刀紧握,马缰紧提,上身抬起,全身的力量都已聚集在右手的刀柄上。 “杀。” 没有太多的语言,两条黑线猛烈的撞击在一起,如大海中两条巨浪互击,顿时溅起浪天的浪花。 锥形阵当中,高顺坚毅的目光紧紧投视着前方,以双腿控马,拖刀斜斩,他的马便是那匹杜长送的大宛良马,体格健壮,战阵之中咆哮长嘶,好不昂然。迎面一骑对冲,高顺右腿略碰马腹,大宛马与敌骑侧身而过,用它的马头狠狠撞击在敌骑马腹之上,高顺拖刀而过,割断了马上骑士的咽喉。 没有作任何停留,前面又是数骑冲来,高顺左斩右劈,以他娴熟的马技和刀法立杀数人。锥形阵一下子冲入曹纯的阵形当中。 战马对冲当中,双方的优势和劣势一览无疑。曹骑在人数上占优,在骑术上比陷阵营差一筹,这是因为高顺等人毕竟出身并州,士兵当中有许多也是并州人,自小在马背上长大;不过,在作战士气上,双方接近,但在装备上,陷阵营因为人数只有一千人,所以人人都装备了精甲,又是三马出击,战马的体力也保存得相当好,所以表现于战力上,陷阵营占优。再一个,陷阵营在高顺的带领下,从无败迹,从心理上来看,也占有一定的优势,但曹纯刚刚击溃黄忠,士兵的士气也非常高昂,所以这点优势目前并不明显。不过,陷阵营正是因为人数少,才更擅长于配合,往往以二抵三,以五抵十,陷阵营向来不讲究单打独斗,所以从配合上来讲,陷阵营又占优。 以前,陷阵营是七百人,现在是一千人,单以战力论,现在的一千人还没有以前七百人厉害,以前那些才是百战精锐,现在的一千人只是刚募不久,但也莫小看这一千人,经过高顺、黄忠、陈到等人的连续调教这些陷阵营的本事已经非常丰富给力,而且这些人当中大部分是从下邳血战之后精心挑选出来的,所以在高顺看来,只要多打几仗,他那无坚不摧的原陷阵营就会活生生复现。虽然在战孙策的时候陷阵营又损失了一些,但是军中精兵总是要优先补充于陷阵营,所以陷阵营的兵力人数始终维持在千人上下。 第105章 骑兵对撼 对冲和厮杀之中,不断有战马被撞翻,不断有骑士抛飞而起,不断有残肢断臂飞出。高顺即是战士,又是统帅,作为战士,他勇猛非凡,多年的战斗经验让他对上敌人往往就是一击必杀。曹骑不断正面朝他冲击,他,紧握战刀的手没有一刻停歇,干净利落的砍翻敌人,挑落对方的兵器,曹骑稍有迟疑,他已是纵马而过,后面,紧随其上的陷阵营就会收割掉他漏掉的敌兵。 在这种高速的对撞当中,骑术不精的一方,会有更多人被撞翻下马,或由于无法掌控平衡,被对手杀死。曹纯虽然战赢黄忠,却是以骑敌步,此刻,面对赫赫有名的陷阵营,他顿时感觉到了,骑兵对骑兵与骑兵对步兵之间的巨大差异;见识到了,什么是骑术无双的战士;也见识到了,什么叫娴熟的配合。 高顺一声暴喝,声未歇,人已过,刀起,己方这边,马翻,人亡。 曹纯很羡慕高顺,居然拥有如此强的作战意识,千军万马如臂指挥。陷阵营截击而来,他晚一步收到消息,也晚了一步调整阵形,他已不可能摆下对付锥形阵最好的雁形阵,只是尽可能的让一部分兵力从侧冀展开,绕到陷阵营两侧和尾部,再从这两个方向对陷阵营施加打击。他也不可能如高顺一般立在锥尖,他时时刻刻都在调整队形,部署进攻,否则,他的骑兵很容易散乱开来。 马嘶人喊的战阵之中,若从高空上看,陷阵营就好像一把尖刀冲入曹纯的部队当中,正一寸一寸的穿透曹纯的阵营。而曹纯一方则不断有骑兵从后面涌向两冀,自侧面朝陷阵营发动进攻。不断有曹骑自陷阵营之间的空隙中冲了进去,撞翻一名陷阵营的战马,自己却又立马被砍死。陷阵营三马出马,落马的陷阵营会被后方的成员精巧的避开,而他只要未受重创,便又会翻身越上另一匹战马,重新出击。 骑术是骑兵的生命力,而战马,则会给骑兵第二生命。 陷阵营三马冲击,所造成的浩大场面,绝不比三千人的冲击要弱。 曹纯的兵力有五千,战黄忠折损一千,还有四千上下,但是战马,却不可能做到陷阵营的人手三马。黄忠虽然被他击溃,但也是实打实付出了代价,更何况他的战马历经数次的长途行军。他驻于阵后,很明显的感觉到了己方这边的差距和劣势。 高顺对于战局的精妙把握,更甚于曹纯,曹骑的劣势他早就料到,从他能够在此处截击住曹纯,他就相信自己必胜。 战马驰聘、纵横之间,不知不觉竟杀了半个时辰,而他也率领陷阵营冲穿了曹纯的阵线,在纵马一会之后,他要开始调整方向,部署重新进攻。 对冲之后的战场,零七落八的倒着战马、骑士的尸体,一些无主的战马还在场中徘徊,在寻找着自己的主人。 陷阵营开始迂回。曹纯也开始收缩兵力,这一次,他要以密集的阵形,与陷阵营来一次硬撼。若是曹操在此领兵,必须会选择撤出战场,因为在战场上,除了消灭敌人还要能够保全自己,在明知不可能战胜陷阵营的情况下,孤注一著,显然只有年轻的曹纯才做得出来。 这一次,他铁定后悔终身。 高顺见曹纯收缩兵力,不惊反喜,你要与我硬撼,正合我意。方才的高速冲击,他的马弩都没有发挥作用,陷阵营马上配短弩、长枪、长刀,小盾,飞索等战器,集远程、近程打击于一体,曹纯的骑兵在骑术上不胜他,自然也无法象陷阵营那样,还可以在高速的奔驰当中开弓放箭。这种短弩,通过高顺和一干工匠的改进,虽然射程并不远,不能和匈奴骑兵、吕布的并州铁骑、幽州的白马义从、马超、韩腾的西凉骑兵的飞射相比,但非常方便发射,一扣机弩,便可连发五支短箭,用来打击一般的骑兵,却是足够了。 曹纯显然无法料到陷阵营还有这样的武器,否则打死他也不会将兵力这样收缩。 高顺带领陷阵营再次冲击到曹纯骑兵面前,但却突然之间一拔马头,改对冲为横走。在曹纯骑兵不解的目光当中,高顺这边,机弩声大作。 挂刀,提弩。如此近的距离,看看时机得当,高顺一声喝,率先放箭。 千弩齐发,就是在一霎那间射出五千支箭。曹纯骑兵显然没有料到这一情况,显然他们对陷阵营的了解还不够。这一个不了解,付出的就是血的代价。 战马的嘶鸣悲叫之中,曹骑如败絮一般,一个接一个的倒地。 “退、后退。” 曹纯在这一霎那间,有些蒙头,急忙指挥兵士后退。他的副将,曾任夏惇渊军中参将的刘真对他道:“这个时候,不能撤退,否则高顺见机可趁,会率军猛攻过来,这样我方就毫无胜算可言,敌方弩箭只能发射一次,我方应当重整旗鼓,猛击陷阵营的尾部。” 夏侯渊以飞骑行军著称,运用骑兵也是烂熟于胸,很可惜,下邳一战,被高顺重创,现在还没完全复原,否则这次领骑出击的不会是曹纯,而应是夏侯渊。刘真作为夏侯渊的参将,其临阵经验也要胜出曹纯许多,所以这个时候曹纯立马选择了听从刘真的言语。急令军士朝陷阵营尾部集中攻过去。 高顺一通弩箭,如此近距离之下,射死射伤数百名曹纯骑兵,见对方只退了几步,便即收军杀向他的尾部,不禁心中暗赞,一夹马腹,拔转马头,始终咬着曹骑的屁股。 曹纯选择冲击他的尾端,他就咬着曹骑不放。你攻我尾,我攻你腹。 他的弩箭的确只能发射一通,在马上剧烈运动,而且随时陷入交战,不可能停下马来去装箭矢,一通箭射完之后,高顺立喝:“换马,举枪。”此时此刻,曹骑还没有完全自刚才那一通箭雨的打击当中回过神来。曹纯错误的收缩兵力,让他损失了数百名骑士,这种惨痛不是用言语可以形容的,虽然他现在没有时间来悲痛。 举长枪,率陷阵营拐了个巨大的s型弯,再次杀气腾腾击向曹骑。 曹纯猛攻陷阵营尾部,也等于是将自己的腹部和尾部暴露给了前头的陷阵营。高顺率骑冲击,迅速破开曹纯阵后的骑兵,这个时候,他身后的陷阵营已经完成了换马,新生的马力,将带给他更多有力的冲击。 曹骑无法在体力和马力上胜过陷阵营。就是这一点,足已致命。 战马猛冲,长枪突击,霍的一声,插入敌骑胸腹,马上骑士一脱手,弃掉长枪,摘下长刀,再挥刀砍杀。提枪、冲击、刺敌、收手、摘刀,这些动作,陷阵营几乎一气呵成。曹骑暴露的腹背霎那间便给高顺冲溃。虽然阵后的陷阵营有所损失,但曹骑的损失更大。 冲杀过去的高顺,与后方的陷阵营衔尾而接,成为一个转动大圆,曹骑在这个过程当中,被冲得七零八落,不断滚倒在地。 曹纯已经无法再保持己方像样的队形,以及形成有力的攻击。他没有先于高顺击溃陷阵营尾部,就注定了失败。在带着巨大的不甘和遗憾之中,曹纯被副将刘真劝走,率着残部退出战场。 第106章 处治 高顺击溃曹纯之后,没有作太多停歇,派一飞骑驰报田丰,让他不计代价攻下下邑,断掉攻打杼秋曹军的退路,同时,自己率领陷阵营再次开拔,赶赴杼秋。 田丰接到高顺讯报后,便加紧了攻势,集中投石车攻打城门,同时,派辅兵作为先登,在填平护城河之后,不顾一切的利用云梯、楼车爬城。这些辅兵,虽然在装备上比不得精锐,但是士气、战心无一不是上上,田丰非常感慨这些人若是在袁绍军中已经是精锐存在了,他有二万辅兵在手,等于有两万精兵,让两万人轮番攻城,从早攻到晚,不给守军丝毫的喘息之机。城中守兵的精锐都被抽调上了前线,此刻只有数千寻常兵以及临时召募的民兵,在作战奋勇上、士气上明显落于下风,再加上投石车的威力无穷,曹军一时三刻根本没有应对的法子,在经过一日激烈的攻守之后,守兵们明显不想再打了。 田丰审时度势,认为破城就在当晚,于是挑灯夜战,同时对城头宣扬,徐州军不杀降、不杀俘掳,乃是替天子起义兵,诛伐国贼,城中百姓、士兵应该弃暗投明,辅助王师,弄得城内人心浮动,守将曹谌乃是曹仁的族兄,见城中人心浮动,便下令诛杀但凡有异变之人,这一刀下去,不但没有稳定人心,反而使得人人自危,心中更是不愿坚守到底了。 夜战,考验的是兵员身体素质和将士们决战到底的心理素质,这两方便下邑都处于下风,激战半夜之后,投石车终于打破城门,早就在一旁待得不耐烦的五千精锐在田丰的指令下瞬间冲进缺口,与守兵麋战在城门口。同一时刻,辅兵们杀上城墙,紧紧守住占据区域,同时源源不断上城的辅兵逐步将占领区增大,等到后来,上城的人达到一定数目,置以盾墙,布下弓弩阵,飞箭乱射守军,守军的士气、战心在这个时刻终于宣告全部溃散,大部分人开始逃散。守城将校无法阻拦自己人的溃散,甚至被胁裹着一起逃开。 田丰长兵大进,守军全线崩溃,当晚结束战事,俘守将曹谌,副将、小校十一名,下邑宣告易主。 再说高顺率陷阵营回援杼秋,心中对田丰能够攻下下邑根本不担心,曹操虽然能够设下借刀杀人之计,让杼秋起了内乱,同时折损了黄忠这部兵力,但明显小瞧了高顺,曹操的目标很可能是想同时打掉杼秋和萧县,断掉砀县的后勤,在高顺不得不派兵回取杼秋和萧县的时候,徐晃主动出击,趁势夺回砀县。想法很不错,但他想不到曹军在杼秋根本不得民心支持,虽有内乱,但太史慈很快稳住了阵脚,有了百姓帮助守城,太史慈就能够收拾了内乱再来坚守城池,直到援军到来。 疾驰二日一夜,终于到了杼秋城外,这时城外攻打城池的曹兵也渐渐失去了原有的信心,发现高顺陷阵营的旗织后,首先想到的不是来抵敌,而是惊恐自乱起来。 曹军参军董昭一颗心迭到了最低谷,陷阵营的出现,只能说明曹纯已被击溃。这场谋划可谓全盘经过他手,先是策反袁涣,接着又诱使黄忠出兵,然后兵临杼秋,前两项非常成功,但却卡在杼秋城下,未能速战速决,一举攻下城池。下邑被田丰攻击,出乎董昭意料,无奈之下只好让曹纯回援,但此时此刻,后方没有消息传回,却等来了陷阵营,他是聪明人,自然可以推算出曹纯凶多吉少。 城头太史慈见到高顺旗织,大喜,与左右道:“都督援军已至,陷阵营已至,曹军必败,我军必胜。”城上士气顿时如虹,个个跟着高喝起来,“必胜,必胜。” 高顺遥遥望见城头声势,感慨道:“大哥不负我。”杼秋还在自己人手中,胜利的天秤就不会斜向曹军。 他重整队形,在离曹军三里之外开始积蓄马力。 “走,撤回睢阳。” 董昭没有过多犹豫,当机立断向主将王忠进言。 王忠也失去了信心,没有趁着陷阵营千里奔驰正好休整之际发动进攻,而是撤下攻城兵马,迅速朝后方逃窜。 太史慈见机大开城门,引兵追击,高顺没有率陷阵营追击,而是缓缓策马,走近城门。 追击残兵败将,普通兵就可以了。 太史慈追杀一段距离后,心念高顺便收兵回城,二人在城下见着。 二人相继跳下马,抱臂长笑。 “大哥,终于见到你了。” “二弟,曹军见了你,就像老鼠见了猫似的。” 二人以兄弟相称,携手入城。 城内城外,欢声四起,士兵和百姓个个兴奋不已,手舞足蹈,不一而足。 入府之后,安顿好兵马,高顺便问起袁涣、徐理二人何在?太史慈道:“二个跳梁小丑,安能乱我城池,我已将他们全家拿下,只待都督回来处置。”于是令人将袁涣、徐理押上来。 太史慈又对高顺道:“不过,这一切还得多谢都督。”正式场合,太史慈始终尊高顺为主。 高顺笑道:“这是我的过错,方导致城中内乱,又怎么能谢我?” 太史慈道:“正是因为都督严令将校不要饮酒,我才从容逃过此劫。” 原来,事发当日,袁涣请太史慈饮酒,想要籍此将他灌醉,本来太史慈也甚好酒,但突然想起高顺的严令,于是推拒了袁涣的“好意”,当时他没料到袁涣是曹军内应,现时想来,当真是后怕,若真去赴了他的酒宴,此刻他的人头不知道还长不长在项上。 高顺道:“原来如此。” 未几,袁涣和徐理被一同押来,五花大绑,被兵士强行按跪在地上。袁涣见到太史慈、高顺,破口大骂,徐理眼神涣散,不作一语。 高顺示意士兵住手,对袁涣道:“公何以反我?” 袁涣骂道:“呸,庸奴。”一口痰吐在高顺脸上。 太史慈大怒,按剑道:“你找死。” 高顺擦去污渍,对太史慈道:“大哥稍安勿燥。” 又对袁涣道:“公此举,有辱读书人的斯文了,请坐。” 令人搬来凳子,让二人坐下。 袁涣站着不动,道:“要杀便杀,何必惺惺作惜。” 一旁的徐理突然猛的冲向袁涣,双眼通红,对着他又厮又打,骂道:“都是你,害我如此,都是你。” 士兵将他拉开,按在地上,徐理朝高顺猛的叩头,道:“都督,你饶了我,我不是真心反叛,只是被这妖人蛊惑,求都督饶了我的狗命。” 高顺看了一眼太史慈,太史慈道:“强纳民女,玩忽失职,焚毁粮仓,当斩。” 高顺点点头,朝士兵挥挥手,道:“拖出去斩了。” 在徐理不甘的骂声中,被士兵拖了出去,俄而,一声惨叫,士兵呈上人头。 袁涣对着徐理的人头,骂道:“死则死耳,有何不甘。” 高顺对袁涣道:“公尚有何遗言?” 袁涣昂然道:“我替国家杀贼,死得其所,毫不反悔。” 高顺摇首,道:“公难道看不见这一城民心么?民心在我,不在公,所以公等无法成事。反以大义自著,不可笑么。” 袁涣眼神合上,沉默良久,才道:“但死而已。” 高顺叹了口气,,对士兵道:“留全尸,缢。” 绞死袁涣之后,太史慈道:“彼之家人如何?杀或留?” 高顺道:“以仁孝治天下者不绝人祀,从今以后,一人犯罪,全家获罪的刑条,在徐州不用也罢。” 太史慈概然。 诸事毕,乃派人去搜寻黄忠下落。 第107章 得子龙 诸将劝进 一日后,有士兵来报高顺,道:“已找到黄老将军,老将军自称为一少将所救,其已随行而来,已至城门口。”高顺大喜,正有些担心黄忠,即与太史慈率众出城门口来迎。 不多时,一众出去搜寻的士兵拥着黄忠而来,隔得老远,黄忠便已看到高顺一行,惊喜道:“都督,老将在这里。”两下里快步相迎,高顺一把揽住黄忠臂膀,道:“老将军,想煞某了。”黄忠开怀一笑,道:“我也差点以为见不到都督,不想命不该绝。”说到这里,脸色一愧,道:“老将特来领罪,还请都督责罚。” 高顺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曹操设此一谋,却丢失下邑,折损精骑,可谓得不偿失,黄老将军虽然折损一部,却间接令曹纯骑兵显形,也算功过相抵,此事就不用追究了,幸而老将军无恙,否则,那才是我军最大的折损。” 高顺说话的时候,目光真挚,直令黄忠感动,慨然回道:“都督如此看重老夫,某唯有死报而已。”接着为高顺引见身后的救命恩人,道:“救我者,常山赵云赵子龙也,若非子龙,老夫也走不脱曹军的围困。” 高顺心神一颤,目光随之后投,他先前虽有见到黄忠身后之人,但一来全副心神都在黄忠身上,二来此刻的赵云却是寻常粗布衣衫打扮,实在与他在河北相见时的白马银铠形象相差太远,故而一时没料到这人竟是赵云。 目光投去,赵云含笑卓立,吟吟道:“高守义,别来无恙乎!” 高顺身肩巨颤,心头一阵激动,喝道:“赵子龙。”冲过去拉住他的手,紧紧用力,二人相顾含笑,但有一股久别重逢、士为知己者死的感觉。 黄忠、太史慈奇道:“你二人认识?” 高顺重重一点头,道:“河北一行,幸遇子龙,曾并肩作战,大败张合,又横扫袁营,教子龙单枪匹马杀入易京。” 高顺重提往事,将二人河北相遇之后的事迹说了一遍。太史慈、黄忠听完,俱是感慨,道:“常山赵子龙直教人刮目相看。” 在城门口寒暄了好一会儿,高顺才领着众人回城,在府中摆下席宴,款待赵云,事后又着令全城欢庆,犒赏士兵。这次杼秋幸赖百姓帮助守城,高顺许诺,三年内全免杼秋赋税,并将在杼秋开医院,建学校,帮助杼秋百姓脱贫致富。百姓们得到许诺,自然加倍欣喜。于是纷纷自发涌上街头,载歌载舞,一时间,整个杼秋城好不热闹。 高顺引着赵云也来瞧瞧热闹,与百姓同乐。赵云看到这般景象,有感而发,对高顺道:“我在河北数年,历事袁本初、公孙伯珪,未尝有见过如此盛况,高将军受百姓爱戴,已不是其他诸侯可比。” 高顺道:“百姓所求者,不过田地数亩,遮身房舍一座,年末有积余,四季不断粮,如此而已,我高守义出身农家,又怎能不满足百姓这等要求。” 赵云道:“所谓得天下民心,不外于是。我四处飘泊,但求明主,所遇者,无不碌碌之辈,哪有真替百姓着想之人。我来徐州,曾观彭城,阡陌交通、田舍井然,百姓恬然自处,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有医院、学校、义馆,贫者不取钱,盖天下之善心莫过如此,此善政无不出自将军之手,云自始拜服,早晚愿侍奉左右,供将军驱使。” 赵云说到后来,竟是热泪盈眶,他有匡扶天下之志,乃何世间何来明主,今日得遇明主,怎能不拜?就于大街上,朝高顺下拜。 高顺急忙将他托起,喉咙像给什么堵住,哽咽道:“我得子龙,胜百万雄师。” 高顺扶起赵云,已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可他嘴唇刚动,想要再说些什么,扑通两声,太史慈、黄忠亦跪拜下去,道:“我等皆愿尊都督为主。” 高顺叹了口气,弯腰去扶二人,二人使劲,不愿起身,高顺道:“你等要致我于何地?” 太史慈道:“名份之言,宜早定夺。” 黄忠道:“我等只尊都督。” 高顺目视赵云,想让他说一两句相劝的话,赵云道:“天下英雄,但知高守义,不知吕奉先。” 高顺目光烁烁,环视三人及身后诸将校,众人一齐下跪,齐声道:“只奉都督为主。” 百姓围观,瞧此情况,一个个朝他拜道:“高都督,高都督,我等俱拥高都督。” 陈群之言,不想竟成现实,诸将竟在此种情况下,逼其上位。 如今,徐州大半兵权都在高顺手中,民心、诸将都向着高顺,可说只要他登高一呼,立刻就会成为徐州之主,吕布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才放手兵权、政务,又收高顺为婿,但是高顺帐下诸将,太史慈、黄忠等人,心中仍然是不甘心的,希望高顺能够更进一步,成为实质言顺的主公。 高顺沉着脸返回府邸,闭门不出。 二日后,甘宁、陈到、鞠义、荀谌、田丰都遣人送了信过来,纷纷劝其上位。 高顺在房内将信甩在地上,忿忿道:“连田元皓也要做这种事吗?” 又过了一日,张辽也派人送信过来,信中大概说自古以来天下都是由德才兼备的人所取,如今军心、民心所向,乃在高顺,劝他早日自立,为徐州之主。信后落款有张辽、陈兰、雷薄、刘辟、龚都。等于说淮南一部,全都投向高顺。 高顺将信扔在地上,叹气道:“文远,不想你也如此逼我。” 数日后,高顺大会诸将,按剑而立,伫于案旁,浓眉紧皱,面容紧俏。 太史慈、黄忠、赵云等军中诸将俱来拜见,见此神情,个个心神一紧。 高顺按剑而立,待众人齐毕,乃道:“我受主公大恩,乃有今日,今奉天子衣带血诏,但求诛国贼,匡扶社稷,扶助汉室,此志如此,别无他图,有违此言,形同此案。”言毕,挥剑斩断木案。 喝道:“今后但有言劝进者,斩。” 太史慈等悚然。 然后安抚众将,道:“如今汉祚不盛,我等应当以中兴汉室为念,个人荣辱请勿放在心上,大家日后并力杀贼便是。” 诸将默然而退。 高顺提笔写信给吕布,道:顺心如故,主勿疑之。 之后,劝进之事算是揭过。 第108章 兵临睢阳 下邳,吕布接到高顺的信,喟然长叹,摸着画戟道:“守义,你将置我于何地?”牵来赤兔,纵马而出,疾驰百里,乃纵身长笑,“我乃吕奉先,方天画戟,赤兔宝马,敢问天下,谁敢与我一战?” 声未歇,细雨斜落,落在大地,落在吕布、赤兔身上。赤兔长嘶,吕布复纵马奔驰,又纵百里,策戟横立,遥望雨幕前方,良久,摸着赤兔的头道:“是否很向往战场?”赤兔昂首嘶鸣,象是附和。吕布喝道:“那就去罢。”一夹马腹,绝尘而去。 次日,吕布点齐军马,率并州铁骑开赴东海郡,大战颜良、张合去了。 高顺接报一笑,留太史慈守杼秋,率黄忠、赵云返砀县。东面,有吕布在,颜良、张合算得什么。 不久,有消息传来,张辽攻破城父,兵锋直指谯县,乐进迫不得已,收缩兵力,打算依仗坚城死守,同时让人在过(三点水旁)水布下拦江铁索、暗桩、沉船,阻截张辽的战船北上,获知情况的张辽暂时放弃进攻,开始收整兵力,同时派部将尹大目引一军去助鞠义取酂县。这么一来,等于整个谯郡的南部、东面都落入徐州军手中。由于乐进不得不收缩兵力,酂县成为孤城一座,再加上曾被高顺大火烧过一次,防守并不是特别深厚,尹大目、鞠义攻了三天,也就破了。 高顺开始商议向睢阳进军,首先让甘宁的水军派出战船沿濉水北进,一面清理曹军布下的障碍,一面拓宽河道。同时,为了保障水军的顺利进行,沿岸派出黄忠率领五千精兵,一万辅兵跟随。曹军由于水军在整体上占劣势,所以为数不多的战船并没有派将出来,而是暗中积蓄力量。 拓清河道,不单有利于高顺水陆并进,相辅相存,而且还可以通过水路运送粮草,减轻陆路的损耗,睢阳乃是坚城一座,徐晃又是名将,一时三刻难以攻克,所以日后粮草就成了后勤必须保证的东西。 高顺整军向睢阳进军的消息传到睢阳城,徐晃异常凝重的在案前走来走去,思虑着应对之道,身边站着的是参军满宠。 满宠字伯宁,山阳昌邑人,为人机谋多变,初为曹操府中从事,后为许县县令,曾严惩犯法的曹洪族人,甚得曹操赏识,高顺起兵伐曹,便被派来辅助徐晃。 徐晃来回走了几圈,终是停下脚步,狠狠一拳擂在案上,道:“难道我军就只能眼睁睁看着高守义清空濉水,将兵城下?” 满宠捻着长须,神色宁静,缓缓道:“自曹纯兵败,我军便已丧失野外优势,唯今之计,除了依托坚城,坚壁清野,别无他法。” 徐晃道:“我心不甘。”背转身子,在壁上的地图瞧了瞧,指着山阳郡方向,道:“难道不可从此主动出击,攻打徐州后方城池?” 满宠摇了摇头。 徐晃道:“曹公是何用意?” 满宠道:“曹公已亲自领兵去破马超、韩遂,所以南线只能守,不能攻。” 徐晃重重坐下。他并非不知形势,而是实在忍不住想开口和满宠探讨一番。高顺兵锋正盛,他若出城一战,稍有不怠,睢阳不保,介时整个南线守势都将宣告不稳。 马超、韩遂攻打长安,钟繇兵少,根本只能守,曹操唯恐关中有失,急忙带着兵马前去破马超、韩遂。所以曹军整个兵力部署,可谓重边线,轻内部,若是睢阳有失,高顺大军长驱直入,许昌、陈留这些后方城池都将面临极大的威胁。董昭设谋策反袁涣之时,曹操就已动身,随行郭嘉,留下荀攸守许昌。 在甘宁拓清水道之后,高顺长兵大进,距睢阳八十里外扎下营盘,四万精兵、八万辅兵,总计十二万兵力。再加上甘宁的水军,兵力人数超过十五万。 濉水在睢阳下游数十里乃是濉水渠,大船无法通行,甘宁的水军也不再深入,而是依岸结寨,与高顺营盘呼应。 营盘扎稳之后,次日一早,高顺领着黄忠、赵云,点了数千精兵来至睢阳城下,扬鞭打马,于城下指城头道:“叫徐公明出来答话。” 未几,城上探出一将,绿铠青袍,指城下道:“我便是徐公明,城下可是高守义?” 高顺道:“正是。我大军到此,公明何不速降。” 徐晃嗤笑道:“笑话,瞧你有何能耐。” 高顺道:“我奉天子密诏,诛杀国贼,你等何不顺天应时,迎王师入城?将来封侯拜相,不在话下,否则城破之日,必遗臭万年。” 徐晃于城上挽弓开箭,朝高顺射去,高声道:“贼子,颠倒黑白,再不退去,我定斩汝。” 高顺拔开箭矢,喝道:“徐公明,敢出城与我一战否?” 徐晃笑道:“你进得城来再说。”说完,扭头下城,理也不理高顺。 高顺暗忖道:“徐公明果然不受言语挑拔。”打马退去,环城巡走,查看城池防务。赵云见状,急忙率亲兵跟了上去。黄忠留在原地戒备。 高顺看了一会,城上有心偷袭,但见黄忠守备在城门前,高顺身旁又有一将,白马银枪,威风凛凛,遂不敢轻动。 高顺率兵回营,与诸将商议,道:“今观睢阳防务,若用寻常方法恐一时难以攻克,唯今之计,只有等我军造出更多投石车,再以抛石集中发射,如此昼夜攻打,方可成功。” 诸将称善。 象睢阳这样的坚城,若是驱动士卒象蚂蚁一样去攻城,只会伤亡惨重,另一处历史上关羽围樊城,水淹七军,擒于禁,斩庞德,好不威风,可樊城硬是攻了数个月都没有攻下。孙权十万大军攻张辽的合肥,却是损兵折将,死了无数人也没有把合肥怎么样。所以,寻常的法子只会徒耗士兵性命,高顺惜兵之人,自然不会采用。 既然有了投石车这种远距离的打击武器,傻子才去爬城。当日高顺传令后方,集中所有工匠赶造投石车,他需要一千辆。 开始研制投石车时,工程制造比较慢,后来经过高顺及一干工匠的改良,投石车的制作工艺大大增强,再加上现代化的流水作业,以前要花十天才能造一辆,现在只需要三天了。所以一千辆投石车,徐州只要集中人力、物力,以流水化作业,三个月内应该可以造成。 一千辆投石车等于这个时代一千座大炮,对着睢阳城日夜轰打,任它城墙如何坚固也经不起这种摧残。 第109章 女刺客 既然定下投石车攻城之计,高顺便在睢阳四面通往各处的要道上布下营寨,以精兵把守,断绝睢阳与外界的联络,再时常将弓兵拉到城下,朝城墙射箭,反正就是不挥兵攻城,以袭扰围困为主。 由于高顺已经将兵力移到了睢阳城下,所以徐晃以往派出去的侦骑游哨等小股部队都收了回去,高顺终于与张源、陈涛取得联系,原来二人在没有遭遇曹纯的情况下,率军穿过鄢县,深入到了曹军后方,袭击陈留国的城池己吾,在城下放了一把箭,又大肆去破坏陈留国的屯田。曹军内部空虚,都不敢轻易离城,竟被这二人在城外搅得天翻地覆。被破坏的屯田,烧掉的粮仓,不知有凡几。二人秉着高顺打击世家大族的政策,深入野外乡下,掠夺富户,煽动普通贫民造反,将个留守陈留的荀攸弄得焦头烂耳。 高顺大感这二人有趣,有当游击队的潜质,于是没有收回这二人,而是让他们继续在曹军内部骚扰。就算不能占据城池,但**说过,农村包围城市嘛,曹军龟缩不出,农村就是张源、陈涛的天下。五千骑兵这股力量,一些乡下的地主、富户结成的保垒根本挡不住。高顺传信给二人,列出让二人重点打击的对象,包括地主、恶霸、官绅,打击完之后,要充分利用民心,以天子的名义分田地分钱粮,将民心牢牢掌握在自己这方。二人接到高顺传信,便更加肆无惮忌,一时间,无数地主、乡绅纷纷弃家逃亡,避入城池躲祸。 至于陈兵至谯县城下的张辽、鞠义,高顺也让他们以围困为主,稳打稳扎,以保存兵力、消耗敌军士气为主要目的,等到大量的投石车从后方运来,就是大举进攻之时。徐州由于屯田的关系,今年的粮草足已支撑高顺用兵半年。更何况,徐州还可以通过淮南向荆州购粮。徐州的投石车对于荆州而言,可是非常垂涎的。投石车制作复杂,一般的工匠很难仿造出来,就算造出来,射程也不会有高顺的这么远。就像袁绍军中有投石机,但威力不怎么样。曹军自然也有研制,但不得不说,没有人指点,结果就是不同。所以,投石车是徐州目前最尖顶致命的武器。一辆投石车,卖到荆州,可以换粮三万斛,而且高顺还不一定卖。 高顺的投石车,也可以说是回回炮,当年蒙古征宋,襄阳城攻了十几年都没攻下,但是回回炮一至,襄阳守将即刻就降了,因为威力实在太强。 高顺军中前期运来的投石车自然不会空放,也会拉到睢阳城下,耀武扬威一番,再配以弓弩,打击的就是睢阳城的士气。 如此过了数日,文聘、张绣处又有消息传来,二人与夏侯惇、曹仁数番野战,贾诩设谋,文聘得已从容渡河,虽说文聘、蔡和军损伤比较大,但在张绣的联合下,逐步逼进,夏侯惇、曹仁没有办法,暂时先让荆州军过来,将兵退到城池,一面补充实力,一面伺机再战。 高顺当机派人穿过曹军地盘,联络河内张扬、凌风,让他二人与黑山军张燕取得联络,此时,河北战场暂时归于沉寂,张燕掠夺了冀州数座县城,获钱粮物资无数,最后率军退回大本营。袁本初这半年来一直都在打仗,所耗非常严重,再加上被张燕这样一打击,更是雪上加霜,只好停止了扩张的步伐,躺在家里舔着自己的伤口。 既然如此,只要张杨能够和张燕取得联手,再跨过黄河打击曹军就容易得多。从历史上来看,张燕这个人还是能够认清形势的,希望他能助高顺一辈之力罢。 至于南面的孙策,虽然他有心出兵,但江东一来他刚占领不久,二来又刚在广陵吃了败仗,还折损了骁将黄盖,这些损失都不是一时三刻可以恢复过来,所以他也只是率军遥作声势,作出要攻击广陵和淮南的姿势,但并没有实际形动。 东面战场,由于吕布率军参战,战局发生根本性扭动,先是率军突然出现在临朐战场,将正在行军的袁谭部将刘询击溃,接着挥军绕过临朐,出现在莱芫附近,与刚刚到达徐州战场的颜良部发生接战,千军万马之中,直入中军,砍断颜良中军大旗,六十合力斩颜良,一战就将河北第一勇将打得全军溃败,十去其六,主将死亡。 随后赶到的张合大悚,按兵青州不敢妄动。袁谭也吓得将头缩了回去。吕布于是联合陈到、周义、陈仲康、藏霸、孙观、昌狶等部,将东线战场稳固,挥兵强攻泰山,将战线推到泰山郡奉高城下, 泰山郡守吕虔无法在野外与吕布抗衡,只好依托城池坚守,还好他身边有个参谋程昱,吕布挥军强攻,被他设了几次谋,堪堪挡住。吕布见奉高城一时强攻不下,便让陈到、藏霸等人继续围困攻打,自己率骑兵深入泰山腹地,烧杀抢掠,泰山郡野外成为一片废墟。 这天晚上,高顺正于营中翻看军情,忽然听到帐外一阵细微的脚步声,眉毛一皱,刚要出去看看是什么东西,忽然一条黑色人影闪了进来,没有任何多余的言语动作,以雷霆之势朝他刺来一剑。 高顺此刻甲胄、佩剑都没有,只好绕着桌案躲开。他刚要开口呼喝,对方的剑如影随行,根本容不得他开口。高顺一生,面临诸多险境,但是唯有此刻,方感有性命威胁。危急之中,不断的后退避让,但对方的剑却如附骨之蛆,离他的咽喉始终止有数寸。 高顺退无可退,突然探手将剑刃抓住,此时,若是对方用力,高顺的手掌不保,但是只听“咦”的一声,刺客似乎为他的举动吃了一惊,高顺抓住剑刃,立刻挥动右拳朝刺客面门击去,同时喝道:“有刺客。” 刺客“咯咯”一笑,手腕一抖,高顺手掌吃痛,不得不松开左手,刺客朝后疾退几步,道:“你叫也没用,你的侍卫都睡着了。” 声音婉尔,竟是名少女。 高顺微微愣神,道:“姑娘何人?为何要行刺于我?” 这刺客剑法之疾利,让他瞬间想到一人,便是大婚那日在他背上刺了一剑的人,黄忠说那人极有可能是用剑高手王越。这女子剑法之疾利,与那王越如出一辙。 女刺客“咯咯”一笑,道:“你的问题太多了。好啦,不跟你玩了,我走啦。” 高顺浓眉紧蹙,道:“姑娘身手不凡,高某是异常佩服的,只是莫非你以为真当我军营是儿戏,想来就来,想去就去?” 女刺客虽然全身黑衣,但是眸子却水灵清秀,应该是在蒙巾下蹙了一下眉头,道:“我知道你营中有高手,不过,我不怕。” 高顺心道:“这女子若真心想杀我,凭她的剑法,刚才就算要不了我的命,也能让我重伤,只是看她嘻笑的举动,似乎并无恶意,但若没有恶意,莫非这样来和我开玩笑?王越、王越,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又想道:“若是子龙在,你又安能进得来。” 原来赵云被他派出去巡守营寨,他帐外止有数个亲兵。但这女子能在层层营寨中穿行过来,又突破外面的防守以及帐外的亲兵,本事着实不小。 这年头居然还有如此顶尖的刺客。 第110章 王越之徒 想了想,高顺索性在案上重新坐了下来,对女刺客道:“不若坐下来聊聊。”女刺客似乎根本不将高顺放在眼里,闻言嘻嘻笑道:“怎么的,你竟然不怕我取你性命。”说完,大刺刺坐到高顺对面。 高顺道:“你若想杀我,方才就不会手下容情,说罢,你来到底想干什么?”女刺客道:“呵,人称高守义是天下一等一的奇男子,用兵如神,天下无人可敌,所以就来见识见识罗。”高顺晒然一笑,道:“我不是什么奇男子,更不是什么无人可敌,姑娘方才就差点要了高某的命,只是不知王越王师父跟姑娘是何关系?” 女刺客眸子微微一怔,道:“你怎么知道我师父?” 高顺一下子证实了两件事,不禁心中一松,暗道:“王越前番行刺,就已经手下留情,这次不可能再派这个未经人世的女弟子来刺杀,极有可能是这女子擅自前来,她虽然艺高胆大,但心机却并不怎么样。” 这个年代,刺杀其实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诸侯之间的相互刺杀数不胜数,就看谁的运气好,能够成功了。历史上孙策死于刺杀,就是一例,其实还有许许多多的刺杀,只不过不为人所知罢了,否则那此世家豪强养那么多门客作甚。 高顺的猜测虽说不是全对,但也所差不远,这女子叫婉容,乃是王越的关门弟子。这世上有两大绝世高手,一个便是王越,一个是赵云的师父,童渊。这二人,一个在尘世修行,一个避世而居,但若说到气节,王越就万万不能和童渊相比,童渊出尘越世,不受世间俗物打扰,若非赵云运气使然,也决不能拜到童渊门下,成就他那光采照人的一生。反观王越,醉恋尘世,十数年前,为谋一官半职,远赴洛阳投入何进门下,虽然剑法绝世无双,但却反为何进等人猜忌,不得重用,只屡屡利用其刺杀。后来,何进兵败,袁绍崛起,王越便投靠袁绍,袁绍对其的使用,仍与何进差不多,虚以闲职,实作刺客,在为袁绍刺杀数人之后,王越也渐渐醒悟,于是答应只为袁绍再作最后一件事便要离去,袁绍有心杀他,但忌惮他的剑法,深怕得罪他之后会反过来谋杀自己,于是让他和高览一起去刺杀当时声望正隆的高顺。王越被人利用十数年,临到头时蟠然自省,所以高顺才逃过一劫,收了婉容作为关门弟子后,便即闭门不出。 婉容只不过十八、九岁,但随王越习剑法却有十年,以前王越将她带在身边,不允许她叫师父,直至最近才终于松口,也许他也不想自己一手剑法就这样泯灭在历史长河中,婉容极有天姿,随他身边十年,将他的剑法学去了八成。这些日子,王越带着婉容在洛阳偏东一带的山谷隐居。婉容整日练剑,穷极无聊,有一日缠着师父讲尘世间的故事,王越无心之下将高顺的事迹说了一遍,完后对高顺极为推崇,感慨自己不能早十年遇着此人。婉容顿时心动,瞒着师父偷偷出走,直奔高顺而来。 高顺的营盘自然扎得异常森严,只是这婉容确实了得,再加上军中将领赵云、黄忠等都不在,竟然就让婉容潜到高顺帐中来了。帐外几个寻常亲兵,自然拦不倒婉容,作为绝顶刺客教出来的徒弟,有无数种法子让他们暂时不能说话。 高顺见婉蓉这么问,便笑道:“你师父曾经对我手下留情,我便知他不是那种是非不分之人,再说尊师的剑技是令我万分钦佩,姑娘出手如闪电,除了王师父外,我已不知世间还能有何人可以教出这样的徒弟。” 婉蓉见他如此推崇师父,心中一喜,蒙巾之下脸眸笑道:“看在你这么会说话的份上,我便告诉你,不错,我便是我师父手下的俏徒儿蓉蓉。”说完扯下蒙巾,露出一张俏脸。这张脸三分调皮、二分青涩、四分秀丽,还有一分可爱。高顺从没见过这么多丰富表情的脸,不禁莞尔笑笑,道:“原来是蓉蓉小姐。” 婉蓉急忙摇手,道:“不对,你不可以叫我蓉蓉,你得叫我婉蓉,蓉蓉是师父叫的。” 高顺道:“好,婉蓉便婉蓉。你既然见了我,又有何打算?莫非就此一走了之。” 婉蓉歪着脑袋想了想,道:“你的反应这么差,连我一剑都挡不住,师父怎么会推崇你这样的人呢?”突然一拍手掌,叫道:“对了,不如我收你为徒,教你剑技?” 高顺脑门大汗,刚想推拒,却又想道:“这女子剑法如此出众,但心机全无,日后若被别有用心之人人利用,命途难料,不若留在身边,教其知人察辩的道理,说不定能结下善因。再一个其师王越对我手下留情,这份情总得要报,她却想教我剑技,我佯装答应便是。” 想好之后,便道:“姑娘剑技出神入化,高某甚是佩服,但我甚为愚纯,就怕姑娘教得不耐烦。” 婉蓉嘻嘻一笑,道:“这个倒不怕,姑娘我有的是耐心,来,乖徒儿,叫声师父听听。” 她十年追随师父,东奔西走,除了练剑,别无玩伴,心性自然受到束缚,她这番偷偷溜出来,甚觉好玩,又觉得高顺这人挺有趣,便将回山的念头抛开,将率性的性子拿了出来,一心想在外面多游玩些日子。 高顺嘴唇刚动,帐门一开,赵云突然闪了进来,挺枪朝婉蓉刺去。高顺大吃一惊,道:“子龙快住手。” 婉蓉正在和高顺说话,又大刺刺坐在椅上,赵云挺枪刺来,她虽然已经提剑准备应对,但仍是慢了半拍,若非高顺开口,赵云这一枪就捅穿了她的咽喉。 此时,高顺那个‘手’字刚刚出口,赵云的枪天好抵在婉蓉喉上,而婉蓉的剑也堪堪递到赵云的腰,只是还差数寸。 婉蓉的眸子明显震惊后怕,声音微颤,对高顺叫道:“还不叫他拿开。” 高顺心道你始终是个孩子,便对赵云示意,道:“她并无恶意,子龙勿惊。” 赵云收枪,婉蓉也将剑放下,不满道:“哼,居然偷袭姑奶奶。” 赵云脸色沉湎,将枪放下,跪拜道:“赵云失职。” 高顺连忙下座,将他扶了起来,道:“我与子龙,实与兄弟无异,你这样跪我,高顺无地自容。” 赵云沉声道:“在云心中,主便是主,名份高下,不能因情而废,赵云失职,请求责罚。” 高顺微微叹了口气,松开他的手,退后几步,道:“这不能怪你,营盘那么大,你要巡视的地方居多,让人趁机进来也并非不可能,此事断无将责任推到你头上可能,要怪就只能怪我警惕不够,枉自托大,以为世间真没人杀得了我。” 赵云道:“失职就是失职,营盘之中混入不明之人,赵云无论如何难推其辞。” 高顺苦笑,道:“你叫我怎么责罚你。” 二人说来说去,似乎忘了一旁的婉蓉,她可不干了,顿时哼道:“喂,徒弟,你怎么能将师父凉在一边?” 第111章 便宜师父 有了婉蓉这样一打叉,高顺将赵云的事按下,道:“子龙,你先出去罢,我与这姑娘再说上几句。”赵云点点头,眸子如冰一般盯了婉蓉一眼,拾起枪走出帐外,却又挺身站在门口。后者回瞪他一眼,吐了吐舌头。 高顺摇头苦笑,子龙生性耿直,有这样的部下是他一辈子修来的福分。婉蓉见他摇头,道:“徒弟,你是不是不愿拜我为师?” 高顺道:“那倒没有。” 这年头男子为尊,莫说拜一女子为师,便是稍微让女子有点地位,传出去都将遭人耻笑,但高顺心中实无男女高下之分,也不将所谓的名声看在心上,故尔这两个人一个大方,一个天真,才能凑到一块端坐相谈。若是高顺不是高顺,恐怕早将这女子拿下斩了。 婉蓉眼珠子转了转,忿忿道:“刚才那个叫子龙的,便是你手下大将?长得倒是好看,可就是没什么礼貌,哼,明知我是你师父,还敢对我出手。”显然,她对赵云刚才那一枪仍然心有余悸。 高顺笑道:“刚才的事便揭过了。不若我找间营房,让你去休息?” 婉蓉急忙摇头,道:“我又不困,休息干什么?既然你认我做师父,做徒弟的怎么就没有礼物送呢?不行,我要礼物,一个大大的礼物。”边说边用手比划了一下。 高顺心道这女子有趣之极,即没有这时代女性的内敛,也没有所谓的门户身份之见,这样的女子已是非常难得了。其实,这婉蓉跟随王越,王越只教她剑术,于旁的却是半点也不说,所以婉蓉于所谓的礼教是一窍不通,心性跟八、九岁的顽童差不多。 高顺既然觉得她有趣,就不会有何不耐,反而道:“好罢,你想要什么礼物。”婉蓉歪着脑袋想了会,道:“不对,是你送礼物,干嘛要我想,我不想,你想。” 高顺道:“军营之中,别无他物,改天我做个风筝给你。” 婉蓉一拍手,叫道:“风筝!好、好,我喜欢风筝。” 高顺莞尔。 最终还是安排了一间营房,让婉蓉下去休息,深更半夜,再与她谈下去也不是事。 高顺坐于案前,却是思索起来,摸摸喉咙,刚才那一剑的惊悚仍然历历在目。 这女子剑技如此之高,出手更是快愈闪电,却偏无心机,若是被人利用,后果不堪设想,还好她对自己并无恶意,貌似留在身边当个女保镖也不错。 打定主意,自嘲一笑,心道自己什么时候也变成这样。 次日,赵云开始自发的调理三百亲卫,昨日让一女子摸了进来,三百人脸上都无光,是已都发了狠似的训练起来。 高顺将投石车拉到睢阳城下,进行例行的轰打,又着士兵朝城头喊话,例行的心理战。 投石车的威力不言自喻,给了城头极大的心理压力,虽说目前只有区区数十辆,但砸到哪里,哪里就是一阵哀鸿。徐晃除了在城上放一些木板阻挡,除此别无他法,守兵们在投石车一来,就纷纷躲到墙垛下,心中默念:不要砸我、不要砸我。 婉容一觉睡到中午方起,懒懒的伸了个懒腰,一翻身,左顾右看,才猛然想起是在高顺营中,看看天色,似乎已经很不早了,脸上一红,找衣服穿起,却发现床边多了一套军装,自己那身夜行衣却不知到哪里去了。心中哼了一句,拿起军装,看了看,呶嘴道:“这是什么破衣服,难看死了。” 发了一上午的石,高顺让士兵们在城下休息吃饭,一些士兵跑到城墙一箭之地去撒尿,对着城楼上哈哈大笑,坦胸露乳,极尽嘲弄。 徐晃铁青着脸看着这一切,但他又能如何?只有扭头下城,装作没看见,心中却对高顺恨极。城上守兵怏怏无趣,见城下不投石了,也总算松口气,看城下吃饭,情不禁的自己也饿了。满宠暗道如此下去,这城还怎么守?当即去见徐晃,要他激励士气,振奋三军。 徐晃当即令军需官杀猪烤肉,每名守兵都分了一大块,指着城外对守兵们道:“别看他们现在嚣张,但他们的粮食就快吃完了,而我们却有吃不完的存粮,他们粮食一吃完,就只能喝自己的尿啦!”城上守兵顿时哈哈大笑。 的确,在前线,高顺不可能让每名士兵都吃肉。 城上飘下的肉香让高顺这边的士兵也不禁耸了耸鼻子,狠狠陶醉一把,不少人看了看手中的干粮情不自禁的流下了口水。 “徐公明,真有你的。” 高顺将手中的干粮塞到口中,与身边黄忠道:“看来,我得于后方大规模养猪养羊了。”黄忠喝了口水,笑道:“小儿这般振奋士气,倒不知要杀多少头猪。” 高顺笑道:“虽然这招很俗,但的确管用。” 另一名小校道:“都督,你要是养猪养羊,不怕那些儒酸叫你猪馆儿、羊馆儿。” 高顺名声虽然响亮,在一众儒酸口中,却没什么好词,高顺心知肚明,也一向不与儒生打交道,那在徐州避居的许子将、赵俨等人,哪个不是当世大儒,高顺就是不鸟他们。这些人聚在一起谈天论地,对于高顺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评价了。 高顺道:“猪馆儿、羊馆儿有什么不好吗?倒是能让你这小子有肉吃,你巴不得吧。” 小校嘿嘿一笑,将干粮塞到口中。 高顺道:“让他们吃,待会儿再用投石车轰一轮,给点石料让他们额外尝尝。” 小校道:“我早就想这样了。” 高顺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道:“那你还不快吃。” 高顺下了前线,返回营中,这种例行的攻击交给黄忠就好了。刚刚迈入帐门,便见婉蓉穿着军士服坐在自己案上,一边翻着自己的竹牍,一边无聊的将腿搁在案上。难怪方才帐外几个守着的士兵都是想笑不敢笑,脸崩得紧紧的。敢情赵子龙不在,这丫头都将自己当主人了。 见到高顺进来,婉蓉腾的一声站起,立刻大声嚷嚷,道:“徒弟,你去哪儿了,我一个人呆在这恁也无聊,快来陪我。” 拉着高顺坐下,又道:“这身衣服难看得紧,而且还是臭男人的衣服,可有女子的漂亮衣服,我不要穿这种臭衣服。” 高顺油然晒笑,道:“除了医护兵,军中不得有女眷,所以你想要的漂亮女子衣服,却是没有,但总而好过你那件夜行服。” 婉蓉气哼哼道:“什么破规矩,难道不能从现在开始可以有女眷么,再说了,我是你师父,自然得有特权,反正这衣服我是不想穿了。” 高顺道:“这个没法更改,纵然我是一军之长,也不能随意更改规矩,更逞论什么特权了,你这种思想是要不得的。” 婉蓉嘟着嘴唇,望望高顺,道:“好徒弟,要不,给我弄身将军盔甲,看你这身衣服,好像挺威风的。” 高顺笑道:“这倒可以,不过量身定做,还得一段时日,来,让我量量你的身形,再教军需官去做一副。” 婉蓉立刻站直身子,拍手叫道:“那你快来量。” 高顺瞧她模样,生起捉弄之心,双手先放在她腰上,按了按,道:“这腰嘛,还挺细,二十六的样子。” 婉蓉腰身微有异感,有些痒痒,禁不住笑道:“什么二十六?” 高顺道:“你不懂的,我懂就行了。” 婉蓉顿时呶着嘴不理他。 高顺又在她肩上按了按,道:“原来你这肩是这样宽的。” 婉蓉眼睛一眨一眨,看看高顺的宽肩,又瞧瞧自己细小的肩膀,顿时泄了口气,道:“我咋这么小呢?” 高顺心中打了自己一巴掌,想道高顺呀高顺,人家天真无邪,你敢情还想占人家小女孩便宜,收了调戏之心,目光也变得清明,道:“因为你还小嘛!好了,我知道你身材是咋样的了,等过几天,你就会有一副将军盔甲了。” 第112章 迷离 要完盔甲,婉蓉又吵着要她的风筝,高顺现在希望将她哄着,也算有个借口留在身边,于是便去做了副蜻蜓风筝,接好线,与她道:“好了,风筝做好,你看看,怎么样?”婉蓉拿在手上,翻来覆去的看,有些爱不释手,道:“嘻嘻,好徒儿,我从来没有收到过礼物,谢谢你啦!”说完,跑出军营,直朝野外的空旷地奔去。 高顺看着她飞奔的背影,自语道:“粗野方面,倒与凌娇有得一比,身材方面却是饱满得多。”也不知他想到哪里去了,眼神一阵怔怔。 “该死,怎能想到那方面。” 高顺拍了自己一巴掌,起身追去。 二人在野外疯玩了一会,便坐在草地上,婉蓉拿高顺的腿作枕头,身子斜躺,看着高顺道:“徒弟,我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过,谢谢你啦!” 高顺笑笑,道:“你喜欢就好。” 婉蓉习惯性的呶呶嘴,道:“唉!不知道师父现在怎么样了,我这样跑出来,他一定生气怪我了。” 高顺跟着叹了口气,道:“你这样跑出来,他肯定是生气了,就算你回去再怎么求饶也是要挨罚的。” 婉蓉瞪了他一眼,道:“还不是怪你,若不是师父将你夸成天上有、地上无,我才不会这么远跑来。” 高顺道:“这也能怪我?” 婉蓉爬起来,抡起粉拳,在他肩上不断捶道:“不错,怪你,就怪你。” 高顺招架不住,往后斜去,道:“你太刁蛮了吧!怎么都怪我。” 婉蓉跟着他身子倾斜,一个不着,竟然全身趴在他身上,顿时二人一愣,都停止了言语。 大眼瞪小眼看了一会,高顺才感到胸前软绵绵的,低头一看,婉蓉丰满的前胸都抵在自己身上,不禁心神一荡,忍不住将她抱住,二人顿时失去重心,高顺后背着地,重重倒在地上。 婉蓉虽说大大咧咧,毫无心机,一生追随师父,何曾和陌生男子这样亲近过?但就算她再不知晓男女之事,此刻也是心感不对,很想站直身子,但不知怎的,竟提不起一丝力气,心头急跳,香汗直流,说不出道不清是一种什么心情,即羞涩又紧张,更有一丝丝期待。 便是隔着这层军士服,高顺也能感觉到婉蓉背上的质感,她常年练武,身子骨异常均称,手感自然是极为要好,有些舍不得放开。 婉蓉被他大手搂着,高顺倒在草地上,她自然跟着全身压了上去,依然是大眼瞪小眼,两颗心脏怦怦直跳。 高顺吞了吞口水,瞧着近在咫尺的樱唇,将嘴凑了上去,在她唇上轻轻碰了一下。婉蓉顿时打了个冷颤,不知如何恢复了力气,迭的一下爬了起来,双脸红得如熟透的苹果一般,一双手拎着衣角,不知道要怎么样才好。 高顺爬了起来,瞧着她不知所措的模样,心中又给了自己几个巴掌,喉咙动了动,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感胸前一紧,原来,婉蓉竟然扑到他怀里,将他紧紧抱住。 高顺呆了呆,身子动了动,却听婉蓉道:“别动,让我搂着。” 高顺道:“好,我不动。” 隔了好一会儿,婉蓉就这样搂着,在他怀里道:“师父曾经跟我说过,当有一天你为一个男子心跳加快的时候,便是爱上他的时候,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爱上你了。” 高顺一怔,道:“怎么你师父这个也教你。” 婉蓉在他怀里摇了摇头,道:“师父其实很苦,我本来应该有一个师母,可是终究却没有。” 高顺心道莫非王越曾经还有一段情史。 婉蓉继道:“后来我问师父,师父就说他和师母道路不同,所以不能在一起。” 高顺道:“道路不同?” 婉蓉道:“我不太清楚,我只见过师母几次,而且还是很小的时候,我见过他们吵架,但具体吵什么,只隐隐听到‘太平’二字,但到底太平是什么,却不知晓。” “后来师母离去,再也没有回来,我也再没见到师父笑过。” 婉蓉将王越这一段秘辛说出来,高顺听了吃惊不已,‘太平’到底是什么?王越为何要和他心爱的女子分道扬镳,道不同指的是什么?看来,王越很秘密,只可惜婉蓉明显不太清楚。一个人可以常年不笑,可想而知当年遭遇了多大打击,再观王越累年求官,难道他仅仅是一个人品不高、恋官成瘾的人吗?他又为何心甘情愿替别人卖命? 高顺无法想清这些问题,便只好按在脑海里。 婉蓉说出这些,明显有些伤感,将高顺搂得紧紧的,许是想寻些安慰。 高顺将她抱住,再无一丝他念。 半里外,赵云抱枪而立,隐在一棵树下,突然身形一动,喝道:“谁。”朝另外一棵树疾奔过去。 一名黑衣人从树上纵下,朝赵云奔来,疾速之间,一剑朝赵云刺去。 赵云枪茫暴涨,喝道:“去。” 霎那间,与来剑交锋,黑衣人剑尖点在赵云枪尖上,剑身一弯,身子随即后退,这一退,迅速更快出冲过来时。赵云脚步紧随,枪尖却传来一股大力,震得手心发麻,脚步霍然而止。黑衣人几个起纵,去得远了。 赵云目光灼灼,瞧着黑衣人逃去方向,此人武技之高,更在他之上,只是自己心中,全无这人印象。 高顺拉着婉容冲了过来,远远道:“子龙,发生什么事?” 原来,赵云那句呼喝‘谁’已是惊动了高顺,随即赶了过来。赵子龙能够出现在这,一点也不奇怪,奇怪的是为何还会有黑衣人出现。 赵云抱枪行礼,道:“一名黑衣人,用剑,不知身份,高手。” 高顺瞧着黑衣人逃走方向,用手摸着下巴,沉吟道:“又是用剑高手。” 婉蓉见了赵云,想起刺她的一枪,气打不过来,喝道:“你真没用,若是我在,早将那人留下。” 高顺斥责道:“你说什么?蓉蓉,休得乱言。” 婉蓉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赵云低头不语。 高顺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道:“走,我想此人不会有威胁,回营罢。” 说完,率先行去。 他知赵云是无论如何不肯与他并肩而行的,子龙虽然万般都好,就是主从之念深入骨髓,难以更改。 第113章 引狼入室 高顺返回军营,到军需官那里,请他打造一副银色盔甲,军需官拿了高顺的尺寸,心道这衣服怎么这般小,却不敢说出来,憋在心里,依言去办。高顺觉得好笑,摇摇头走了。 如此在军中待了十数天,后方投石车渐渐运送上来,于是每日增至睢阳城下的投石车日渐增多,对城头的威压也更大。徐晃每日于城头察看,眉头紧蹙。 许昌城中,荀府。 曹操以荀攸为尚书令,济南太守。曹操出征马超、韩遂,留下他与荀彧一起总督后方,荀攸作为曹军军师,曹操眼中的谋主,在战略全局、机谋灵变上,尚胜出郭嘉一筹。郭嘉善于针对人心施计,荀攸却是诸葛亮式的全才。 关中对于曹操来说,是大后方,就算丢了兖州、豫州,只要还有关中,就可以东山再起,所以关中不能失,曹操才要亲自领兵去破马、韩。 虽说就战略上而言,丢失兖州、豫州是最坏的打算,但曹操留下荀攸就是希望以他的能力抵挡住高顺的这次全面进攻。 前方源源不断的情报传到他的尚书府中,也使他日渐忧愁、白发增多,形势于曹军绝然不利。高顺军掌握有投石车这一制命武器,对己方防守非常被动,所以他必须想法破掉这一利器。为了获得投石车的制作工艺,荀攸已派了数拔细作潜入彭城,但时至今日都没有消息传来。 另外,张源、陈涛的骚扰战术也有些令他头痛,虽然这二人劫掠的都是农村小县,但长久下去,这于内部人心是非常不稳的。这些都是燃眉之急。投石车他暂时没有办法解决,便着手先解决掉张源、陈涛。 正在他思虑计策的时候,突然门人来报,说夏侯妙才求见。夏侯渊于下邳一战中受了重伤,回到许昌后,经过多番调理,总算留了一条命。 荀攸本来很讨厌在他考虑事情的时候有人打搅,但夏侯渊不比寻常人,他必须得见,于是收拾一番心情,去主厅接见夏侯渊。 夏侯渊身披铠甲而来,见了荀攸,半跪道:“我来求军师,让我出战。” 荀攸微微一怔,扶住他道:“妙才先起来。” 夏侯渊身形不动,道:“求军师答应。” 荀攸微微叹了口气,直起身子,道:“你的伤没有痊愈,主公让你在城中养伤,你不听令,为何要为难于我。” 夏侯渊震声道:“我的伤早就好了,开弓拉箭,纵马厮杀,都不成问题,军师,子和(曹纯)败得太不像话,我不甘心,我要出战,求军师成全。” 荀攸来回走动几步,忽然停住,道:“妙才,若请得来一处援军,我便让你领军去抄高顺后路。” 夏侯渊脸上一喜,道:“还请军师明言,是何处援军。” 荀攸吐出二字,道:“匈奴。” 自汉以来,匈奴便与汉朝一直并存,匈奴统一强大时,便是汉朝的极大威胁,后匈奴数次分崩离析,分裂成南北匈奴,南匈奴早在上百年前就已投靠汉朝,汉朝于是以南匈奴对付北匈奴,谓之为兄弟邦交。汉室起起伏伏,历经西汉、东汉,匈奴与汉室的关系,也随着汉室的强大哀弱而变化,如今天下分崩离席,汉室名存实亡,南匈奴早已不是汉室所谓兄弟,而是趁火打劫之徒,当年董卓火烧洛阳,匈奴人便趁机南下掠夺,抢走了一代才女蔡琰。 此时,河套地区基本属于匈奴人的天下,南匈奴在这里居住了百余年,与汉人通婚杂居,不少人自称姓刘,以汉人自居。南匈奴的单于刘豹,自称是前南匈奴单于于夫罗之子。曹操迎天子于许后曾依照惯例策封过于夫罗,所以荀攸才有向刘豹借兵之意。 匈奴其实有数部首领,有左右贤王,俱有自己的地盘和兵马,并不是每个首领都跟曹操有交情,左贤王就与袁绍交好,而且蔡琰便是为左贤王所掠。 当荀攸吐出匈奴二字时,夏侯渊明显吃了一惊,要知匈奴骑兵虽然强劲,又号称汉邦兄弟,但始终是异族,向其借兵,不夷于引狼入室。 见夏侯渊吃惊,荀攸将他拉了起来,又背负双手,走向窗前,缓缓道:“匈奴骑兵虽然烧杀抢掠,但目前用于对付高顺,无异于最好的一枚棋子,徐州军旦夕攻城,日耗箭矢百万,其后勤辎重全赖后方,若能借助匈奴人断其后勤,甚至破其彭城,则多大的代价,都是值得的。日后所有罪名,都由我来承担。”荀攸说完最后一句,忍不住攸攸叹了口气。 夏侯渊只觉一股凉气涌上心头,摇摇身子,道:“军师,匈奴人不太可靠。” 荀攸道:“虽不可靠,但可以钱帛女子笼络之,事成之后,再徐徐谋之。” 夏侯渊沉吟半响,才道:“匈奴人贪婪成性,只须许以好处必会出兵,明日我亲自带上礼物去见匈奴单于刘豹。” 荀攸道:“你的伤……” 夏侯渊道:“真无大碍。” 荀攸只好道:“那你去罢,多叫几个随从照应,匈奴人一旦出兵,便当严锁消息,到时我再给你们行军路线。” 夏侯渊点头,深深看了荀攸一眼,转身离去。 荀攸返回书房,提笔写信给曹操,然后让人快马加鞭送了出去。 结交匈奴人南下,究竟是对是错,我不知道,这些都由后人去评价好了,现阶段只要能够对付高顺,我已顾不得什么了。 荀攸写好信,深深叹了口气,将信折好,遣门人送出,就这样坐在案上怔怔发起呆来。 陈留国,己吾至圉县一带,存在大量的屯田以及山野,张源、陈涛率部暂屯于山野某处,数十天来,依仗打击乡下的地主、恶霸并由之获取粮草,二人的五千骑兵还没有发生缺粮的事情,只不过多日来累番攻占,骑士、战马的损失也日渐增多,一些伤员都给安排在百姓家里,受伤的战马也换粮的换粮,杀的杀了,此时兵力约有四千二百左右,马匹四千七百,还能做到人手一匹,余下的可以运些物资。 此刻二人正在商议日后的进攻方向和作战方针。 第114章 占城 陈涛倾向于继续向圉县方向运动,继续深入打击曹军,而张源则有些担心长久暴师于野会产生不利。 陈涛二十四岁,属于非常年轻的将领,张源比他长八岁,当过募兵,实战经验较为丰富,二人都是徐州流民中的代表人物,高顺大肆提拔流民中的潜才以为军中骨干,像陈涛、张源这样有才能的人或通过举荐,或自荐,或考核,基本上都提拔上来了。 张源的担心是,己方骑兵如此大规模在敌方境内破坏,而曹军迟迟不见动静,显然是在谋划一场可以全歼或重创他们的方案,大军久旷于野,粮草补给殊为不利,虽然前段时间打富户、地主获取一些,还可以维持几日,但是长久下去并不是办法,如今其它地方的地主、富户都获知了消息,纷纷避入城中,己方再通过这样的形式来获取粮草肯定不会这么轻松,所以为了避免给曹军有利可趁,应当趁着现在大军只有轻微损失的时候返回。 陈涛属于锐意冒进型,认为行军打仗,三分用险,四分用奇,只有剩下的三分才谓正,曹军龟缩不出是因为兵力不足,而己方只要能够出其不意攻下圉县,则会获得大批粮草补给,而且还能够争取到更多民心,同时也会让后方的高顺刮目相看。 二人意见相左,争执不下,张源不愿和他争吵,便道:“临行前都督让你听我的,此刻你与我争执,是想不听都督将令。” 陈涛脖子一粗,道:“我如何不遵都督号令?都督也曾说过,军中要多抒己见,各发表意见,我只是就事论事,张大哥,你休要拿都督来压我。” 张源拍拍他的肩膀,道:“如果你还当我是大哥,就此退兵吧,我当兵多年,知道久旷师于野,必为敌所趁的道理,若真有那么一日,你我悔之晚矣!” 陈涛沉默半响,才道:“张大哥,好吧,听你的。”只是心中委实不甘。 张源见他同意,便去着手退兵事宜。 众骑兵出来这么久,其实也有点想家,他们大都募自流民,在徐州都安了家,听到退兵个个心情都放松起来,脸上也堆满了笑容。毕竟,真正愿意打仗的人还是少数。 收拾妥当之后,二人率骑离开。 半日后,已驰行八十里,前方斥骑突然来报,说道路上突然出现许多难民,全朝前方一座小县城涌去,难民中不泛马车累累的富户。 陈涛一听,大喜,对张源道:“此天赐良机,何不引兵抄难民后路,一举攻克县城,即可夺得大批粮草物资,又可振奋士气,打击曹军,何乐而不为。” 张源道:“我军已经在撤退,不可节外生枝。” 陈涛恼道:“张大哥,你用兵也太拘泥古板了吧,如此良机,怎能错过?” 张源不想跟他闹翻,便道:“你带几个人悄悄跟上去看看城门是否大开,如果是,再来计议。” 陈涛大喜,当即带了二个人前去,弃马步行,夹在难民群中朝城池观望。许是难民中有许多富户,故而那县令还是开了城门放难民进城。陈涛瞧得准确,返回来与张源商议,道:“如今城门大开,一些富户的马队正在经过,我们分出一批人扮作难民混在其中,经过城门时再突然发难,必然事成。” 张源虽然性子稳妥,但此次出来高顺也曾交代要大肆破坏曹军后方,虽在退兵途中,见了此种机会,再加上陈涛的劝说,便为之意动,道:“也好,便分二百人由我带队过去,你于后方押阵。” 陈涛道:“张大哥,这你就不能和我抢了,这抢夺城门的事自然由我来。” 张源道:“我并非为你争功,而是恐怕发生意外。”张源把陈涛当作小弟一般,并不愿他涉险。 陈涛道:“大哥,量区区小城,能有何险?如果有险,又哪能让小弟我留在安全之处?” 张源拗不过他,再加上确实想培养他的能力,便让他带队。 陈涛带队过去,张源便收拾战马,严阵以待。 路上难民大多来自前方战区,虽说高顺军一直军纪严明,与民无犯,但却是世家大族的死敌,一些富户、地主狠不得扒高顺的皮,抽他的筋,所以高顺大军一至豫州,许多有钱人便转移家产、拖家带口的朝后方陈留、许昌方向赶。 难民中突然多了陈涛一行,也没有人觉得有甚奇怪,大家都是心情低落,哪有闲情管别人的事。 终于挨到城门口,站着百十来个兵丁把守查验,城上稀稀拉拉也站着一些守兵,一个身着将校服的小校坐在门口一侧,时而拿眼瞟一下难民群。突然,这小校的眼睛被一个人吸引,这人虽在难民群中,但一身的气息完全与难民不符,小校顿时站起身子,手按刀柄,朝那人行去。几个兵丁见状推开拦路的难民,也跟着上去。 小校盯着的那个人正是陈涛,陈涛见这小校过来,拿眼色左右视了一下,一起跟他来的兵士心领神悟,一些人继续朝城门口去,陈涛却主动走向那小校。 小校迭的一声,抽出佩刀,指着陈涛喝道:“有奸细,拿下。” 陈涛他们既然扮成难民,身上不可能有趁手的兵器,见这小校喝破身藏,当机立断,陈涛暴喝一声,朝小校冲去。 同时,小校身边的兵士也反应过来,全都一涌而上。 混乱产生了。 附近的难民全都惊叫一声,四散逃开。 难民的逃命阻碍了城门口守兵的脚步。一些守兵不讲三七二十一,提起兵器捅开挡路的难民。 陈涛带来的两百人,不是全部都聚在一起,而是前前后后,见此情况全都加速朝城门冲去。 下一刻,小校挥刀砍向陈涛,陈涛跃腾中挪身避开,口中呼喝,以空手去夺小校的白刃。 他既然能被高顺看中,身手方面不会太弱。 但这小校确也了得,陈涛一把夺了个空,被他一刀逼退。 陈涛哼了一声,复挺身而上,就算手中没有兵器也要跟他一争高低。 这个时候,已经有陈涛这边的人冲到了城门口,而门口的守兵由于小校及一众士兵还在外面,不知道要不要关城门,见到敌人杀来,只好先提兵器应对。 陈涛这边吃亏在没有兵器,本来是想装作难民混到城门内时再突然发难,制造混乱,让守兵关不了门,如此后方的张源就可率骑兵突破进来。但因为陈涛扮相被小校窥破,所以争斗提前在城门口发生了。 “关城门,关城门,不要管我们。” 小校十分机警,判定陈涛这边绝不止眼前这些人。 有了小校这句话,城门口的守兵便急忙去推城门。陈涛这边的士兵急了,拼了命的阻止,但吃亏在没有兵器,于是纷纷倒地。 马蹄声隆,一条黑线自远处涌现,大地随之颤抖,城门口不论是守兵还是难民都惊呆了。 “骑兵,是骑兵。” 不知是谁先开了口,惊惧的神情没有丝毫掩饰。 “快关城门啊。” 守兵急了,真的急了,而难民乱了,也大乱了。 “杀呀。” 远去,张源高喝一声,一马当先冲了过来。 紧张慌乱的气息在守兵中散开,面对如涛天巨浪一般涌来的骑兵,他们惊悚、恐惧。城门口陈涛带来的人士气大震,高喝道:“杀敌,杀敌。”夺过敌人的兵器,朝城门内杀去。 这个小县城的守兵自然称不得精锐,只能以散兵游勇来形容,张源骑兵策近,大部分守兵就摔开腿丫子跑了,谁还顾得着守城?陈涛的兵士终于顺利控制城门。 那小校见状不妙,奋力一刀迫开陈涛,喝道:“小爷不陪你玩了。”折身就走。 陈涛与他斗了几个回合,憋屈得很,见他要走,骂道:“孬种,留下来陪你大爷玩。” 小校边走边骂,“呸,有种你来追。” 陈涛被他一激,捡起地上一杆长枪就追了上去。 小校引着他绕城而走。 张源策马冲入城池,挥兵大进,直奔县衙。城内守兵大部逃散,内面的百姓也是哭爹喊娘,乱作一团。县衙之中,哪里还有县令的影子,早逃得无影无踪了。 第115章 错失时机 张源占领县城,却不见陈涛,有兵士道:“去追一个小校去了。”张源脸色一变,随即让下属留守查抄县中粮草,自己带了一队兵马去寻陈涛。边走边问,一路追到城外,却见那小校正与陈涛扭在一起厮打,一旁站着几个己方士兵观阵。 二人边打边互相咒骂。张源摇摇头,喝令道:“还不住手。”陈涛一见张源也来了,不禁道:“张大哥,请稍待,看我擒了这厮。”张源厉声喝道:“陈涛,难道都督就只教了你逞匹夫之勇吗?”陈涛心神一怔,被小校揪住机会,一把将他扣住,掐着脖子,对张源道:“要他生还是要他死。” 陈涛拼命扭动身子,奈何小校死命不放,越挣扎脖子就越喘不过气来。小校嘿嘿一笑,道:“你最好别妄动。”张源脸色一沉,道:“你放了他,否则定将你碎尸万段。”小校冷冷一笑,抬头看着张源,道:“是么?你倒是试试。”手上一加力,陈涛被掐得四肢乱舞,脸色涨得通红,鼻子不断吸气。 张源这边的士兵同时脸色大变,一个个喝道:“住手、住手。”小校微微一松,看着张源道:“如何?”张源咬牙道:“你放开他,我饶你不死。”小校哈哈一笑,道:“我怎能信你?你们都下马,然后退去百步。”张源定定看了他一眼,道:“你最好别耍花样,否则天涯海角,我都会宰了你。”小校道:“好了别威胁我,你们该下马走了。” “别、别、别下……”陈涛断断续续发出声音。 张源瞪了他一眼,翻身下马,喝道:“都下来,走。”众骑兵一同下马,个个骂骂咧咧。张源对小校道:“你我今日有缘,壮士何不报个名号?”小校嘿道:“你想日后报复?我也不怕你。小爷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太原郝昭是也。” 张源将郝昭这个名字暗暗记在心里。 郝照瞧着张源一众人离去百步远,对陈涛道:“小爷我说话算话,你们既然照办,我也不会趁人之危。”一肘击在陈涛后脑勺,将他打得七晕八素,然后纵上一匹战马,于马上哈哈大笑,扬鞭而去。 张源黑着脸过来,将七晕八素的陈涛架了回去。返回县衙,气不过来,狠狠将陈涛臭骂了一顿。陈涛耸拉着脑袋,对郝昭万般不服,可此刻却半句话也不敢反驳。这么丢脸的事传出去,他陈涛只好买块豆腐撞死算了。 张源也不想让他太过难堪,于是放缓语气,道:“你先下去休息,等我们这边清理完毕,就动身返回。”陈涛道:“这次逞勇斗狠,是我错了,我保证不会再犯,求大哥回去之后不要告诉都督。”张源道:“你先下去休息。”陈涛略带哭腔,扑通一声,跪下道:“大哥,我求你了,别告诉都督,如果都督知道,我再也没有领兵的机会。” 张源叹了口气,默然良久,才道:“你放心,我不会说。” 张源和他一起出战这么久,而且同时从战术训练堂内提拔,要说没有感情那是假的,他一直都将他当弟弟看待。他心想年轻人总是有些气盛,受些挫则,也许就会渐渐成熟,自己当年又何尝不是热血上涌,逞勇好斗呢。 陈涛顿时露出笑容,朝张源拜道:“多谢大哥。” 没过多久,属下兵士来报,“在粮仓发现大批粮草,又从县令府中搜出许多金帛。”张源道:“粮草只拿半月所用,余者留下,至于金帛,散了,分给城中百姓。”兵士应是离去。陈涛道:“大哥为何不将余粮一把火烧了,反正拿不走。”张源道:“不妥,我观城中百姓多有菜色,而且城外有许多难民涌来,若是城中无粮,必会饿死许多人命,若如此,我军与那打家劫舍的寇匪有何区别!”陈涛拜服,道:“大哥英明。” 半日之后,骑士们用马车装好马草,马背载好米粮,又在城中大吃一顿,将县令府中的金帛散给百姓,然后在张源、陈涛的率领下,众人启程离开。 城中百姓见这支骑兵并不劫城,个个心中都松了口气,暗道遇见仁义之师。 张源率队离去并没有多久,一队骑兵疾纵而来,在城门外勒马停住,一身长八尺之人望向城池,道:“奇怪,城中这么安静。”稍稍耽搁一会,便即打马入城,四下观望,城中并无动乱的迹像,便寻着一个百姓问道:“这城中的兵马去了哪里?”百姓答道:“可是先前入城的那队骑兵?”这人道:“不错,正是。”百姓道:“已经率队离开,朝东门方向去了。”这人道:“去了多久?”百姓道:“尚不足一袋烟功夫。” 这人于是道声多谢,一夹马腹朝东门冲去。 一里之外,这人勒马停住,看了看路中的马蹄印和车轮印,与左右道:“敌人就在前方,速去通知韩大人。”“是,李都尉。”这李都尉颁下命令之后,又即纵马疾行,终于在三里外遥遥望见张源、陈涛的队伍。“发现他们了。”李都尉脸色一肃,高大挺拔的身姿更显萧杀。“走,去引他们。”李都尉一夹马腹,率着这队人朝前冲去。 “报。”斥骑来报。 “后方发现曹军一队斥骑。” 张源眉毛一挑,道:“派二队人过去,干掉他们。”斥骑领命而去。 张源对一旁陈涛道:“曹军即现斥骑,肯定会有大部队在身后,我去后方押阵,你在前面带队,全军全速前进。” 陈涛道:“大哥我省得。”张源拔转马头纵向后队。过了一会儿,斥骑复来报,“曹军斥骑非常狡猾,而且精于马术,引着我军两队人马已经远离了大队。”张源心道不妙,下令道:“让他们回来。”斥骑于是再去传令。又过了一会儿,两队人马陆续回来,斥骑再来报,“曹军斥骑又来了,看,就在那里。”张源心道这是曹骑的咬尾战术,喝令道:“留下二百人,余者继续行军。” 张源领着两百人断后,于路中一字排开,挽弓拈箭,严阵以待。 若给曹军斥骑咬住,己方的形踪将完全暴露给敌军。 李都尉见状,便勒马停在一箭之地,冷冷看着张源。 前方陈涛领着众骑全速前进,疾驰十里,却发现前方道路被阻,无数巨石横木拦在路中央,马队根本过不去。陈涛无奈,勒马停住,左顾右盼,让一骑飞奔后阵告知张源。未几,那骑返回,道:“张都尉断后未回。”陈涛吃了一惊,道:“断后?”那骑解释一番,陈涛骂道:“该死的曹骑。”又对这骑道:“快去寻着张大哥告知情况。”这骑于是纵回原路去寻张源。 张源与李都尉对持一阵,一骑飞报,言前方巨石横木拦路,大军无法通行,不禁心头一跳,立刻让其余人继续断后,自己打马往前。 不久赶到陈涛那里,见己方骑兵全都停在马上,心头焦急,对陈涛道:“让众人下马搬开石头。” 陈涛一指右边,道:“那边好像有条小路。我担心曹军会在大路前方布下埋伏,不若走这小路。” 张源道:“你怎知不是曹军故意拦住此路然后让我军走这小路,却在小路前方布下埋伏?” 陈涛道:“那到底走哪条路?” 张源沉吟一阵,道:“搬开石头,走大路。” 说到底,若非二人取城耽搁半天又泄露形藏,曹军不会这么从容布置拦截。 第116章 身陷重围 将一部分骑兵散开去,另一部分人下马费力的去清理道路。忙活了半日,才总算清出一条可容两马并行的空隙,张源于是喝令分队通过。 数双眼睛隐在暗处紧紧盯着行动的张源部,见他们终于清空道路,于是伏着身子移开。 张源率队先行,边走边小心冀冀观望前方,他内心有一股被毒蛇盯住的感觉,非常不爽,这是以前当募兵时养成的本事。 这条路他并不熟悉,前方是什么地形,只有让斥骑探过了才知道。那种不好的感觉让他将斥骑远远放了出去。 四千余骑要完全通过这条清理出来的空隙并不容易,大概又是半天的功夫才终于走完。断后的两百骑必须另寻它法回至后方,要么将敌人干掉从容返回,要么被敌人干掉,就此而已。 张源提枪在手,喝令全军戒备,骑兵之间尽量拉开距离,这片地方,山势连绵,虽说都不高,但并非像平原那样可以纵横疾驰。 斥骑不断往返,禀告前方地形和情况。 走了一段路的时候,斥骑来报前方又被乱石拦路,大军不得通行。 张源眉头紧锁,曹军这是要拖延他们的行军,策马前去观望,果然与后面那一段路如出一辙。 陈涛策马过来,骂道:“***曹军,又施这般手段,有本事明刀明枪出来一决胜负。” 张源蹙眉想了一会,道:“我欲将兵马分作两部,一部穿过右侧山林绕回后方,一部留在此处驻扎。” 陈涛道:“这个时候分兵似乎不太妥当。” 张源道:“曹军阻拦我军行军,必是拖延时间,不能全军都陷在此处被动挨打,我料我军后面必有敌方大军正在急追,而前方又会有敌兵不断设置障碍,在这种情形下,我军难以从容返回后方,唯有出奇不意,找到曹军主力,与之决战一场。兵分两路,一部留在这里诱敌,另一部却回过头去寻找曹军主力。” 陈涛道:“即如此,我当前去。” 张源晗首,道:“你去吧,找到一条路,绕回后方,我就引兵守住这里的山道,若曹军来,你我夹攻之。” 陈涛重重点了点头,深深看了张源一眼,便即点齐两千兵马插向道旁的山林。 张源待他去后,喝令骑士下马,伐木砍树,依山构建营寨。他军中有半月口粮,又有这么多战马,再不济也可支持二十日。 驻兵于此,倒想瞧瞧曹军你要如何? 潜伏在暗处的曹军密探迅速将这一情况告回后方。 己吾城,县府。 韩浩拿着手上的密报,扫了两眼,不由冷笑,道:“分兵就想走出我的围困,休想!”在桌案前来回走动几步,朝门外道:“传令兵。” 传令兵疾步过来跪下。 “告诉李都尉,让他今夜行动。” 张源选择退兵其实是非常正确的选择,在高顺将兵马拉到睢阳城下耀武扬威之后,荀攸便看穿了他不敢用强攻城的把戏,于是从容布置截杀深入自己境内的这股敌骑。若当日张源不对那小县发动攻击,曹军的斥骑暗探没有这么快就发现他的踪迹,而他们又在县城中耽搁半日,更是让曹军在道路上从容布下拦截。可以说,从容退兵的良机已经失去了。 当天晚上,月明星稀,李都尉领着数千曹军悄悄摸近张源的扎营地。月色下,张源军仓促建成的营寨在月华下散发着隐隐的银白。没有多余的言语,曹军匍匐而进,只依稀听得见身子与草皮摩擦时的“沙沙”声。 “什么人?” 一名哨兵发现前方异动,出口呼喝,刚挽弓搭箭,一箭朝他射他,噗的一声,箭矢透胸而过,哨兵满怀遗憾载倒在地。 “冲。” 李都尉低声喝道,抢先一步,身子娇健的跃起。 “敌袭。” 各种明哨暗哨霎那间发现曹军动静,尖锐的哨子声打破夜的宁静,各种纷杂的脚步声响起,张源营中所有骑士都是披甲而睡,闻得动静,全都一跃而起抓起手上的兵器冲出营来。 “嗖、嗖、嗖。” 曹军不断朝营寨放箭。 张源兵士有三、五个人同时中箭,闷哼、惨叫同时而起。 “不要慌,提盾持枪,守在营门口,后面的人瞅准曹军还射、还射。” 营寨依山而建,但由于太仓促,所以营前只有简单的一排寨栏和鹿角,曹军冲上一队人,一甩索套套住,就猛的往后拉。 “扑通”一声,简单的寨栏和鹿角没有给曹军造成太多干扰,很快就被拉开。 月华下,张源一时也不知道曹军到底来了多少,但是绝不能让曹军如此轻松的就突破到寨门口来。“上去二队人,与曹军肉搏。” 两队各百名的士兵沿两路冲了过去,借着月色,寻着正冲上来的曹军堵了过去。 李都尉虽然带了数千曹兵,但兵势不能完全展开,一批次也只能冲上二、三百人的样子。 “杀。” 借着月华,两队人马迅速接近,喝声中,长枪前捅,大刀力劈,你遮我架,顿时疾于胶着状态。 喝声中,李都尉一杆铁矛如吐信的黑蛇一般,左右厮杀,所向披麾。他有一身出众的好武艺,普通兵士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他带头开路,铁矛疾点,瞬间突破一个缺口,领着数十名曹兵朝寨门口冲来。 张源隐隐瞧见一个曹将悍勇非凡,己方士兵在他面前可谓无一合之将,紧了紧手中战刀,眼见他杀穿人影,冲了过来,心道岂容你如此放肆,提刀喝令,带着一部分人反冲过去。 二人随即刀矛相接,俱是后退一步,张源暗道好身手,李都尉也暗赞,心道你这人能够在我后方掀起如此风浪,倒也不容小窥。 二人明面上没有丝毫言语,各个都想以最快的方式杀死对手,格斗越趋激烈。 曹兵从李都尉打穿的通道不断增兵。张源留守的副校见状,立马带人增援上去。 寨门前,大约可容四、五百人,两军人马约各占一半,厮杀当中,不时有人闷叫倒地。 且说陈涛从另一条路插了出去,将侦骑四散撒开,反朝曹军后方行军,走了一段路,天色将暗的时候,仍没有发现曹军踪迹,心道不知道张大哥那边怎么样了,于是驻马眺望。这片山势一直蜿蜒到了濉水附近,来的时候由于没有曹军拦截,所以行军十分顺利,但是此刻被曹军咬住,这片山势要藏上万兵马却是容易,不由暗暗有些后悔要节外生枝取那小城。 “头,怎么走?”一名随骑策马过来问道。 “不能与张大哥隔得太远,就地扎营。”陈涛想了想,如是道。 驻下营地之后,陈涛又派探骑去告知张源驻营地。 到了晚上,斥骑终于来报:曹军袭击张源,陈涛心道曹军果然来了,点齐兵马就要去救,从骑道:“如此夜晚出击,恐怕曹军会有埋伏。” 陈涛想了一会,道:“若是我不去救张大哥,我会一辈子也不安心。再说,我与张大哥约定,乃是夹击曹军,如今曹军偷袭,我怎能不去?” 于是率众出击,为防曹军埋伏,探骑四散而出。 待到月华晒下,一行人走到一半时,四面八方的探骑都发现曹军动静,一时间无数曹兵都冒出身影冲了过来。曹军不是埋伏,而是围杀。 其实,张源的策略应当是非常正确的,分兵合击。但是由于前线高顺没有对睢阳城展开大兵力的攻城战,荀攸得已将支援前线的兵力全都抽了回来,张源显然醒悟久旷师于野必为不利的道理,但还是慢了一步,就那么一步,让曹军给咬住了,主持这次围困之人乃是韩浩,正是一个非常精于布置之人,率兵出击的则是素有统御之能的李通。 这次拦截,经过荀攸、韩浩、李通,一一实施下来,再加上被张源放走的郝昭泄露己军形藏,竟尔十分顺利,就在今晚将张源、陈涛的军马全都围困起来。 二人命运如何,实在难料。 第117章 利在速决 再说高顺在睢阳城下,每日仍以投石车和弓弩攻敌,这日收到陈宫来信,信中大概是这样写的:将军调兵十万以破曹贼,然则日费箭矢百万,发石数千,又于后方大造投石车,所费工匠每日万余;徐州自去岁存粮,全都应拔前线,民伕往来,日费万石,今闻将军旦夕屯于睢阳城下,欲以持久战攻破敌城,宫知将军体恤兵士,然则,徐州一州之地,为应付十数万大军,已将府库掏空,然则来年如何?若孙策积蓄而起兵,我徐州钱粮耗之一空,敢问将军该如何应对?宫非责问,而是实言相告,望将军三思,利当速战速决,迟恐生变。 高顺接到信才突然醒悟自己太过理想,徐州毕竟一州之地,就算今年大丰收,存粮又能有多少,就算能支持他这样用兵半年,但下半年吃什么?更何况他这样大规模用箭,后方工匠更是赶造不及,又要造投石车,这其中艰难可想而知,难怪陈宫忍不住要来信提醒了。 自己真是太忽略后方,以前自己为将,此时却是为帅,为帅者,又岂能只会战阵谋划而完全不顾后方实际情况! 当即将这种点穴式的攻城方式停止,然后召集诸将议事,遍视陈宫之信,与之道:“公台来信与我,言后方粮食、制作皆为紧张,让我速战速决,诸位意下如何?” 众将将信看完,黄忠作为大将,首先道:“陈公台所言极是,我军这样攻城,虽说不损兵士,但敌军却可从容守城,今日投石车砸开哪处,明日复又修复,我赞同速战速决。” 参军荀谌道:“敌人已经习惯我方这种攻城,若明日出奇不意大举进攻,则敌人必然措手不及,难以抵挡。” 高顺点了点头,荀谌的能力在于谋划,所以高顺将他留在身边;田丰的能力除了策略,还有带兵,虽说没有武力,但临机决断、绝处逢生非荀谌可比,所以高顺让其镇守一方。 见赵云没有开口,高顺问他,道:“子龙有何意见?” 赵云抱拳道:“云以为二人所言都极是,将军不妨听其言。” 高顺道:“即如此,今日全军准备,明日一早便大举攻城,我倒想瞧瞧,徐公明是否真有名将之姿。” 计议妥当,高顺便返回主帐,研究这些天来徐晃的布防,以及明日该以何种方法进攻。攻城战,虽然来来去去就是那么几招,但也要因地制宜,根据双方情况来制定最佳的进攻方式。下邳之战,高顺就吃了郭嘉的亏,一个老套的地道战,让他赔上了陷阵营以及城中几乎十分之七的精锐。 主帐旁边有数个侧帐,除了赵云及一干亲兵住外,还住着婉蓉。婉蓉乃是王越关门弟子,用剑高手,这样一名女子留在身边,总好过被别人利用来作刺客,虽然她也算是一名顶尖刺客,但高顺却认为她没什么心机。先前在野外的时候,与赵云格斗一击的那名黑衣人,高顺猜测很有可能就是王越,虽然不知道王越上次为什么要对自己手下留情,但很显然婉蓉的到来并不像她认为的那样那么简单,否则,王越大可将她带走,依他的剑术,只要有心营中谁留得住他?如果黑衣人果真是王越,那么他的动机很值得怀疑。而且从婉蓉的口中得知,王越的过去并不简单。这个人究竟如何,在没有直接接触之前,高顺难以判定。 高顺并不是一个好色之人,否则依他现在的地位,网罗多少美女都不为过,但他也注定要受红颜之累,野外与婉蓉那一次亲密接触,让那少女之心发生微妙变化,否则,高顺又怎能让她心甘情愿留下。 回到主帐之后,高顺摊开斥骑画下的睢阳城池图开始研究起来。 利在速决区区四个字,将不知要送走多少将士的性命。 高顺非常惜兵,但是又不能拖垮后勤,两难之下,只好选择决战。或许,当初起兵太过仓促了,若能再用半年时间,说不定要好些。但这样一来,曹军一样也能得到半年休养。哎!即已起兵,且连下曹方城池,这些旁枝末叶便不再想了。 这样过了半日,高顺大概有了调兵腹案,帐外忽然吵吵闹闹,原来婉容在自己帐房练了会儿剑,出来见高顺回来了便要进来看看,谁知外面守卫的亲兵却不让她进去。 婉容怒道:“高顺是我徒弟,你们敢不让师父进去,瞧我不取下你们的狗头。”拔出剑来要动手。 一名亲兵道:“大胆,敢直呼将军名号。” 婉蓉道:“我就是要叫高顺,怎么了?你这小兵还管这么多?还不快快让开,姑奶奶惹急了,当心剑不长眼。” 一抖手腕,挽了个剑花。 高顺起身出来,对婉蓉道:“蓉蓉,你吵什么?”又对左右亲兵道,“日后她要进来便让她进来。” 左右亲兵都知道婉蓉是女子,虽说换上了将军盔甲,但白皙的皮肤,细嫩的脸蛋,仍然将她的性别出卖,但是他们不会说出口,闻言俱是抱拳行礼,道:“是,将军。” “还不收剑。”高顺对婉蓉道。 “哼。”婉蓉白了亲兵一眼,将剑归鞘,大摇大摆跟着高顺入帐。 高顺在主位坐下,对婉蓉道:“蓉蓉,你也太放肆了,在我帐中岂能如此无礼,动辙拔剑,成何体统。” 婉蓉侧坐到他案前,双腿垂在下面一晃一晃,漫不经心道:“哼,那又怎样,你是我徒弟,难道师父进徒弟的房门也要让人通报?你这规矩恁也太大。什么破地方,当我稀罕!” 高顺沉脸喝道:“野性,真不知道你师父怎么教你,这是军中,不是可以随便撒野的地方。” 婉蓉脸色一变,跳下案来,道:“那我走。” 高顺急忙起身,赶上几步,将她拉回,道:“耍什么性子,回来。” 婉蓉被他拉着转了个身,冲到他怀里,对他又捶又打,道:“叫你吼我!是,我野性,没人教,你瞧不起我,让我走好了。” 高顺索性将她抱住,令她动弹不得,婉蓉虽然剑技高强,但力气却是不如男人,被他一搂,便再无法动弹,便用双手撑着他的胸口,扭动身子挣扎起来,道:“你放开我。” 高顺将嘴凑下去,含着她的樱唇,用力亲允起来。 婉蓉浑身立如触电般一震,挣扎几下也就由他亲吻,脑中蒙蒙一片混沌。 高顺吻了她良久,才放开嘴唇,道:“我不让你走。” 婉蓉全身发软,好不容易站定,突然抓起高顺手臂,在他手腕上用力咬了一口,留下两排血淋淋的牙印,恨恨道:“叫你轻薄我,我咬你、咬你。” 说着说着,再次将头紧紧靠向高顺怀里。 高顺低低叹了口气,将她拥住。 二人抱了一会,嫆蓉离开高顺怀抱,双手捧着他刚才被咬的手腕,在伤口上轻轻抚摸一会,抬头道:“还痛么?” 高顺道:“早不痛了。” 婉蓉道:“我是不是很野蛮?” 高顺道:“不是,这不叫野蛮,这叫个性。” 婉蓉低头道:“我,我从来没有这样过,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若是师父知道了,肯定是要责罚于我的。” 高顺道:“我想他不会。” 婉蓉摇了摇头,沉默一会,才道:“徒弟,你会娶我么?” 高顺道:“当然娶你,而且是八抬大轿。” 婉蓉轻轻一笑,道:“可我是你师父,哪有徒弟娶师父的。” 高顺笑道:“你这师父却是一招半式儿也不曾教我,乃是自封的,不过,纵然如此,又有何关系?” 婉蓉复将头靠在他胸上,喃喃道:“那好,我记住你说的,要八抬大轿娶我。” 第118章 冲杀 次日,高顺点齐兵马率诸将出营,列好阵势,将投石机推了上去,婉蓉不想离他左右,也穿了盔甲随着。 高顺坐镇于中军指挥,左冀黄忠,领一万兵,右冀赵云,亦领一万兵。 鼓声大作,士兵阵列开始移动。弓兵挽弓搭箭,刀兵提盾捉刀。而阵后的辅兵,却悄悄准备好了装土的手推车。大批的攻城器具云梯、井阑等物也在阵后待命。 城上守兵忙活起来,徐晃等人俱都赶至城楼。 三通鼓歇。 高顺也列阵完毕。 没有多余的言语,先以投石车、弓兵压制城墙,城上守兵也习以为常,以为高顺又是例行的点穴式攻城。 每隔一段时间,后方就会运送一批投石车上来,虽然一千辆远远不够,但现在高顺手中有一百四十多辆。 一百四十多辆投石车同时发石,声势虽然不是惊天动地,但也足够让人震憾,被当面打击之敌更是心惊胆颤,躲在墙垛下面,暗暗祈祷不要砸着自己。虽说投石车准头有待改进,但只要砸中一块,城墙上面就是血肉模糊一片。 好的应对之策没有,徐晃唯有在城墙上以厚厚的木板隔阻。 一百多辆车同时发石,最不济也有十多块同时砸在木板上,木板顶受不住就会咔嚓一声断裂,下面的守兵自然不能幸免。 徐晃看着肉痛,很想率兵出城毁掉这些要命的武器,但是高顺在城下有十万兵力,他不敢轻身犯险。 投石车、箭雨打击一阵之后,守兵以为高顺军很快就会结束进攻,例行的退去,但是,这一次,却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 鼓声急促响起,阵后数万辅兵突然沿着兵阵之间的通道推着手推车冲了出来,守兵完全不知道高顺军要干什么,只有那些有见识的人才为之色变,高顺军,这是要填护城河了。 高顺围困睢阳的时候,早就将护城河通往濉水的通道堵住,使之不能灌水,这是常识,所以护城河现在是死水。 数万辅兵呐喊着冲到护城河跟前,一踩手推车下的开关便将泥土倾倒下去,然后迅速倒拖着就走。城上守兵终于有反应过来的,急忙露出头来射箭。 高顺于城下持续弓兵、石弹压制,又专门以神射手点射,守兵被压制得厉害,冒出头来没射几箭就会遭到报复性的打击。 徐晃绝对不会这么从容让高顺填护城河,他组集弓兵,冒着城下飞来的矢石,躲在盾牌后面,以乱箭射辅兵,纵然己方多有损失,但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填河。又让人在城上多备滚石檑木,作好应对高顺军即将到来的爬城战。他生性悍勇,若不是担系一城之责,恐怕早杀出城外。 这个时候,他身边的副将徐乐站了出来,请命道:“敌兵如此嚣张,若不出城去挫其锐气,恐非良策,我愿领数百兵马出城去破坏敌军填河。” 徐乐跟随他数年,早年随杨奉时便追随了,后来与他一起投降曹操,武艺统兵俱佳,是他得力副手。 徐晃知道这个时候必须要打击一下敌兵,提升己方的士气,所以出城一战在所难免,但也定然是九死一生,不将性命视之身外是决不能成功,旁人不可信,唯有他的副手悍将徐乐可信。伸出大手,重重拍在他的肩膀,道:“此去九死一生,兄弟当真要去?” 徐乐道:“固之所愿。” 徐晃点点头,将自己的三百亲兵再加上从军中精心挑选的两千壮士,骑上战马,一同交给他,道:“你一出城,必陷千军万马围困当中,戮力杀贼,事后身还,我当引兵马于城门口接应。” 徐乐重重点头,毅然率兵而去。 城门大开,徐乐领着二千余骑疾驰而出,杀向正在填河的高顺军辅兵。 传讯兵飞速来报高顺,高顺便让中军刘辅、杨升率领长枪兵出击。正在填河的辅兵被徐乐瞬间冲溃,那一块位置的辅兵摔开腿丫子就往回跑。徐乐追杀一通,杀了数百人的样子,刘辅、杨升的长枪兵赶到,双方便在护城河旁厮杀起来。徐乐前排骑兵失了最强劲的冲击力,只好于马上砍杀。长枪兵一排排交替往前捅,很快便捅死数十匹战马骑士。 后面的徐乐见状,一提马缰,用力在马臀拍打一击,马儿飞纵起来,他掌缰控马,避开地上尸体,一提马头,马儿长嘶,弯腰以长矛扫路,跃进长枪兵阵营当中,左砍右杀,枪兵纷纷倒地,队形给整得弯弯扭扭。 刘辅收整枪兵,知这是一员主将,从四面八方围杀过来。 徐乐骑兵见状,一个个策马狂冲,冲进枪兵营中,总能弄死一片。 一匹战马在狂奔之后被辅兵遗下的手推车拌倒,骑士左足还在马蹬内,半个身子被压着,几名枪兵冲上去,乱枪捅去,在他脸上扎了数个窟窿。 徐乐的骑兵大砍大杀,马儿踩着尸体前进,只朝人多的地方冲。 枪兵被杀得节节败退,刘辅、杨升急得大叫,在阵后拼命收整队形。 城上不断擂鼓,同时城上守兵不断大喝,激励徐乐骑兵的士气,每每看到敌兵被己方杀得节节败退时,便不由高声喝采。因着双方厮杀,这一段城墙双方都没有互射箭雨。 “前方兵士闪开,长枪突击。” 高顺站在中军高台,远远瞧清这边战况,知是曹军出来一员猛将,刘辅、杨升怕是抵敌不住,于是亲自领兵上前。 摆好枪兵突击阵形,一声令下朝正在麋战的徐乐骑兵冲去。 枪兵突击时,排成数排,每排士兵之间拉得很开,可容五到十人,看突击阵形的厚度而定,比如说,前排站十个人,第二排就站十一个人,第三排第十二个,后排的士兵都站在前排士之间的空隙当中,当第一排的士兵持长枪突击到敌军时,第二排的士兵就会依第一排士兵之间的空隙再次突击上去,如此类推,直到所有枪兵完成突击。这种突击,是多层次像波浪一样的重叠进攻,每一波攻击都比前一波强。 前头的刘辅、杨升见状,急忙驱兵分作两半避开。但是那些正与敌兵厮杀的便不可能避让。 “噗、噗、噗。” 枪兵突击时动作非常快,高顺在阵后摆好阵形,从开口下令到完成第一波突击,只花了十多息的时间。徐乐的骑兵还在厮杀当中,便被突击上来的枪兵刺入马腹,第一波枪兵攻击非常少,但是第二波与第一波之间的间隔只有短短两、三息,徐乐骑兵刚刚反应过来,第二波就来了,紧接着就是第三波、第四波,一直到所有枪兵完成突击。 “杀呀。”当高顺指挥枪兵完成突击,刘辅、杨升便带着兵自左右冲上去了。 徐乐骑兵被枪兵这样一阵突击,顿时伤亡惨重,徐乐拼命收整兵马,在枪兵的围困当中杀出去。马儿必须机动起来,跑起来,才有更大的战斗力,而不是停在马上和人拼杀。 徐乐在前面开路,那杆铁矛已经用折,便抢了一杆枪,枪尖在前乱点,打马急冲,竟硬生生杀条血路,领着剩余的骑兵往东面走。 高顺攻城的阵形不能因为徐乐这一番冲杀就全乱阵脚,所以黄忠、赵云两冀的兵力全是未动,今次是要攻城,而不是小打小闹。 高顺手中的骑兵基本上被调拔出去,止有陷阵营还在军中。眼看徐乐又要冲出枪兵围困,不得已,传令陈三,让他急率陷阵营绕到东面阻敌。 徐乐这次出来,便是打定了牺牲性命,所以这个时候他根本没想过就此回去,而是要再次去冲杀东面正在填河的辅兵。 第119章 将军难免阵上亡 东面填河的辅兵早前就见到一彪敌骑杀出,如今见他们朝己冲来,并没有显得太多的慌乱,而是在一名小校的指令下将推车迅速推到西面组成一道车墙。徐乐骑兵冲过来,先是撞翻前面几道车墙,紧接着砍死几个未及走掉的辅兵,然后冲入辅兵群中纵马乱杀。辅兵稍显混乱,但随着后面的辅兵将越来越多的推车顶到前面,徐乐骑兵渐渐陷入车堆中。 陈三接到高顺将令,迅速出动,不披重甲,披轻甲,持长枪,短刀,绕到徐乐侧面,号令下立即对徐乐发动攻击,同时高顺指挥刘辅、杨升以枪兵从尾冀压了上去。 陈三瞅准战机,从正在绕路的徐乐骑兵侧面冲过去,战马对战马,骑兵对骑兵,发动一波猛撼。马嘶人喊的冲击当中,双方骑士不断落马。显然的是,陷阵营占据进攻权和冲击权,落马居多的仍是徐乐的骑兵。 陷阵营一波冲击将徐乐的骑兵彻底冲散,东一堆、西一堆,各自为战。刘辅、杨升的枪兵压了上来,迅速在整个战局上掌握了主动。 徐乐不断冲突,长枪打折就抽出随身长剑,左右劈砍,杀过一阵,夺下数根长枪,还剑归鞘,左右两手各握两根长枪,在马上见着敌兵就乱打乱捅。 陈三见他悍不可挡,抽出马背上的长弓,拈弓搭箭,一箭朝他马头射去,徐乐猝不及防,座骑中箭,惨叫一声跪倒在地,也将他掀翻下来,他四周枪兵见状大呼一声,全都朝地上的徐乐捅去。 徐乐在马匹中箭之时便准备跳开,倒下时未被马匹压倒,眼见四周尽是枪头,躺在地上以枪杆急扫,同时往后翻滚。 如此良机,四周枪兵哪会舍过,全都一窝蜂朝他冲了过去。 徐乐左近的骑兵中状,个个大叫,狂叫着朝这边冲来,路上被枪兵隔阻,双方都杀得红了眼。 徐乐在地上滚了十数个圈,腿上被枪兵扎了一击,才勉强爬起,挥动枪杆,大吼一声,朝追杀他的枪兵反冲过去。 众枪兵被他的气势一吓,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徐乐在地上滚了十多圈后,兜鍪已是松脱,头发散乱,脸上血迹斑斑,双目怒瞪,嘴里不住大叫。 陈三拔开枪兵,纵马过去,提枪在手,对他道:“你且看看你的部下。” 徐乐环目望去,只见己方骑兵在陷阵营及枪兵的围剿下,十去其八,余者也只是在作困兽之斗,不禁“啊”的一声,仰天长啸。 城外的情形,徐晃立于城头自瞧得清清楚楚,热泪盈眶,喃喃道:“我的好兄弟。”本来若是徐乐早一刻返回城门,他尚可以接应,但是如今外面敌兵重重,高顺又出动了陷阵营,徐晃纵然兵马都调集到了城门,但却不敢开门。城上守兵个个肃目圆睛,双拳紧纂,热血上涌,恨不得立马出城与徐乐一道厮杀。 徐乐仰天长啸完,将乱发理了理,目视陈三,面容恬静,手中长枪斜斜一举,道:“敌将,汝敢与吾一战否?” 陈三心中对他肃然起敬,闻言摘枪跳下马,道:“有何不敢。” 众枪兵纷纷退开,里里外外,将此处围了个水泄不通。 徐乐拖着伤腿,运气于胸,狂喝一声,挺枪朝陈三刺来。 陈三武技仅仅比陈到低一线,徐乐没受伤时或能与其一战,但如今却是徒具勇气,战力大大降低。 陈三横枪扫去,徐乐双手拿捏不住,枪尖被扫到一旁,带着身子一阵右倾。 陈三单手持枪,右手背在背后,挺尖向前,道:“我也不占你便宜,再来。” 所有人都知道徐乐的兵马全完了,此刻只不过让其死得有尊严。 徐乐大吼一声,粗旷的脸容有些扭曲,挺枪再次刺向陈三。 陈三左手提枪,砰、砰数声,不断与徐乐的枪杆接触。徐乐一刺之下,运起最后的余力,将枪尖舞得如针茫一般。陈三上下拔挡,尽数将徐乐的枪茫掩去。 战得二十多个来回,徐乐腿上伤痛加剧,脚步不稳,陈三再不容情,口里一喝,枪尖如流星般探出,直接捅向徐乐的心窝。 徐乐招拦不住,整个心胸都被陈三一枪透穿,嘴角溢出大口鲜血,没有大吼大叫,似乎解脱了般,露出笑容,努力回转身子,朝着北方将目光极力眺去。 徐乐不断吐血,最终微笑闭目。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马革尸还,许是一名战将最好的归宿,无论他的家乡在不在北方,此刻战死,却是一种荣耀。 陈三拔出长枪,对着徐乐尸体肃然行礼,然后令人用马载着送回后阵。徐乐骑兵全军覆没,高顺这边也损失不少,辅兵就死伤两千多,枪兵也有数百阵亡,这支骑兵若不是陷在辅兵构设的推车阵中,而且又被陷阵营击散,恐怕破坏力远远不止如此。 城上徐晃一巴掌狠狠击在墙垛上,闭目长叹。 两千余骑,全军覆没,若是自己不让徐乐出城,则根本不会这样。但眼睁睁看着高顺填河,心又不甘。最可恨的是自己没有出城去营救。但是有时候,事情没得选择,就算明知道会死亡,有些事情一样会去做。将军本来就是为了战死,战士本来就是为了打仗,若是一战不打,己方军心如何凝聚?徐乐的死换来己军万众一心,也算值得吧! 被徐乐这样一打乱,高顺不得不重新调整兵力,让受伤的辅兵枪兵退下去,再将死亡的战士尸体运回后方安葬,虽然守兵因此而凝聚了士气,但攻城仍得继续。鼓声重新擂响,辅兵继续填城。为防敌兵再次出城,高顺将陷阵营直接压在阵后面向城门。 徐晃虽不会再派兵马出城,但加大了城上对辅兵的攻击力度,箭矢、滚石、檑木,但凡能用上的手段全都用上,高顺的投石车毕竟不可能全面覆盖整个城墙,所以城上的箭矢依然对辅兵有巨大威胁。手推车前面虽有挡板,能阻挡大部分箭矢,但城头毕竟居高临下,总有射中辅兵的时候,再加上现在城头是万众一心、勇气斗增,所以辅兵的伤亡比一开始大大增多了。 高顺返回中军高台督战,自然瞧得清楚,没有办法,只好令弓箭手保持密集的箭雨压制,就算一些箭矢落到辅兵头上也没有办法。 于是双方互拼箭雨,在斗志和气力中互磕。 后阵的井阑被缓缓推了上来,这种攻城器具虽然行动驰缓,但是高度比城墙还高,弓兵站在上面居高临下射箭,城头守兵就直接暴露在箭雨的打击之下。 井阑一上来,守兵的压力就大增,给辅兵争取了更多活命机会,一车车的土被送进了护城河,一尺一尺的将其填平。 对付井阑最好的方法是火箭,但是高顺在下邳曾用火箭破过郭嘉的楼车,自然懂得防火箭的道理,井阑的骨架都蒙上了一层猪皮,火箭射在上面也没用。还有一种破井阑方法便是用投石机抛石轰打,井阑太高重心一般不太稳,只要砸中,就会将之轰倒。不过可惜,徐晃城头并没有投石机。 徐晃想出两个法子,一个是让人在城墙上以短矛抛击井阑上面的弓兵,数百根短矛同时抛击一具井阑,一旦击中,上面的弓兵就会死伤惨重;另一个法子便是让人在城墙后面筑土山,建得比城墙还高,再站在土山上面朝井阑放箭。 为了应对徐晃的防守,高顺除了源源不断的派弓兵爬上井阑替换损失的弓兵外,还得想其它法子。 双方你攻我守,各施百般手段杀敌。 眼看辅兵将这段护城河填得差不多,高顺立刻传令给黄忠、赵云,让二人率部攻城,顿时,鼓令齐下,攻城士兵夹着云梯、冲车一涌而上,呐喊声中,如嘲水一般冲向城墙。 第120章 孤军返回 就在高顺大举攻城的时候,另一支深入曹军境内的军队正面临绝境作战,陈涛获知自己被包围后立刻发动反冲锋,曹军多是步兵,论机动能力不足和己方相提并论,趁着包围圈还没有完全形成,发动反击,或许还能突破围困。 曹军策划良久,为了对付这支骑兵,荀攸抽调了前方城池宁陵的防线,同时将圉县、襄邑镜内的守兵也抽调了部分上去,从三个方向朝张源、陈涛大概存在地进兵。在获知其确切位置之后,立即重新调整,由都尉李通统率,郝昭引路,终于在这片地方成功将这支骑兵困住。 月夜下,陈涛不知道曹军有多少,选定一个有利于骑兵冲驰的方向冲去。曹军阵中,明显布有弓弩手,眼见陈涛率骑来冲,顿时弓弩齐发。陈涛抽出佩剑,不断拔开箭矢,四散的骑兵不断中箭,叫唤一声载倒在地。 籍着战马冲力,陈涛一提马缰,战马狂嘶,腾空而起,从几个曹兵头顶跃过,落入曹军阵中,随即用剑划破一个曹兵喉咙,随即又提起战刀,两边手一交换,左剑右刀,不停的纵马砍杀。 骑兵纷纷冲入敌阵,引起曹军一阵混乱,曹兵提枪持矛,乱捅马腹,乱刺骑士。 陈涛于马上边杀边喝道:“不要停,冲过去。” 又杀十几个曹兵,冲了一段路,忽然前方一将策马过来,提刀道:“还认得我郝昭吗?”陈涛见了郝照,顿时大怒,扬刀道:“来得正好。”提刀去与郝昭厮杀。二人大战数十回合,未分胜负。 陈涛属下骑兵狂冲一阵,将这个方向的曹兵冲得节节败退,另外三个方向的曹兵却呐喊着冲了过来,乒、乒、乒、乒,兵器互击,战马长嘶,在月夜下不停上演。 陈涛虽然恨及郝昭,但也知现时不是拖延时刻的时候,虚晃一击,打马离开,领着骑兵突围。 郝昭紧追不舍,道:“小儿休走。” 陈涛暗暗将刀剑挂着,拿起马背上的长弓,抽出一箭,突然回身朝郝昭面门射去。郝昭猝不及防,面门中了一箭,哎呀一声载倒在地。众曹兵继续将他救起。郝昭摸着面门恨道:“誓杀汝。” 陈涛率众骑兵冲了出去,十停去了四停,骑在马上恨及,又遥遥观望见东北角有喊杀声及火光,心道曹军在攻我大哥,于是一夹马腹,转向朝东北角行军。 大约行军三刻,终于接近张源营地,眼见曹军全都挤在前面,后背露出,顿时率骑朝前猛冲。 而这个时候,曹兵的传讯兵也正好赶到李通面前述报军情。彼时李通正与张源厮杀,传讯兵将陈涛率部突出围困的消息告诉李通副手,这副手急忙将李通替换下来,李通正要重新部署兵马,陈涛就率众而来了。 曹兵腹背受敌,顿时阵角大乱, 山上张源见到山下情形,大喜道:“吾弟来已。”于是喝令全军出击,自己更是一马当先,冲向曹军。 李通首尾难顾,不知道陈涛为何这般容易就突出了围困,他却不知陈涛部也是损伤过半,眼见敌方士气如虹,己兵遮拦不住,不住败退,心中一阵恼怒。 但他身为大将,有审时度势之能,当即传令下去,将兵马分作两半,一半抵住张源,一半敌住陈涛,心道只要拖得些许时辰,后方援军便会源源而来,这二人又如何走得脱。 陈涛、张源戳力拼杀,血染战袍,再加上人在困境中都会激发潜能,众骑士也是个个奋勇、人人争先,上下一通猛攻,曹兵抵敌不住,终于从两面溃散。两个于战阵中相见,当真是欣喜莫名,二人于是合拢兵马并肩作战,一齐杀条血路,望东而走。 李通如何肯放过二人,收拢部属,率众急追。 张源、陈涛率骑急冲,李通步兵追之不及,只将来不及走的骑兵困住,一通厮杀,尽数消灭。 张陈二人率骑冲了一阵,前方喊杀声起,曹兵又在前方拦截,二人互望一眼,尽是决绝之色,于是再引众冲击。好不容易杀透重围,计点兵马,尚不足两千骑,无暇伤痛,率着剩余兵马认准方向急速赶回后方。 但显然没有完结,二人一路与曹军接战数十场,突围封锁八道,终于穿过曹军封锁。当抵达后方时,全军已是疲累不堪,人人挂彩,脸形枯瘦,仅存九百余骑。 当传讯兵将消息告知高顺时,不免大惊失色,急忙停止攻城,率众去迎接二人。 于濉水东岸,离睢阳城西六十里的地方相见,张源、陈涛哭拜下马,俱言其状。高顺见二人甲胃破败,身上多处带伤,后面骑士也是人人憔悴,多数人绑着伤带,身上血迹斑斑,战马也无力的低垂着头,刨着蹄子。可想而知,这一路他们经历了何等困难。 高顺辍泪道:“皆我之过。” 接引二人及众骑士返回后方,安顿好军营之后,便着军医去诊治他们的伤势,又让伙房准备肉粥,待众骑士休息过后再果腹。一路疲累,宜吃些清淡,肉粥正好。 高顺召诸将议事,就张源、陈涛之事讨论,先开口道:“我算计不周,乃有此败,折损数千儿郎,我心甚愧。” 说完,重重叹了口气,神情异常悲痛。 深入敌境,虽然可以扰乱敌军后方,却也容易为敌所趁,自己小瞧曹军,当真是败得一点也不冤,兵神、兵神,真以为自己是神么。 骑兵训练不易,战马更是难得,如今一下子就损失这么重,这仗日后还怎么打。 诸将沉湎一阵,荀谌道:“胜败乃兵家常事,都督勿须太过放不下,如今当是以破睢阳为先,不可自乱阵角,徒损士气。” 诸将齐道:“参军所言极是,请都督节哀。” 高顺按剑在手,道:“曹军如此挫我,来日必报此仇。所谓一人计短,二人计长,日后我有何谋划,诸公但认为不妥的,请尽管提意见,顺绝不拒谏。” 诸将道:“都督英明。” 荀谌道:“我军累日攻城,护城河已被填平,敌城墙也被我军破损多处,我意以为当集中投石车攻其一处,若能崩其一段城墙,我军有机可趁。” 高顺道:“不错,我意亦是如此,诸将可有异议?” 黄忠、赵云等道:“如此甚好。” 护城河填平之前,需要投石车压制城墙各段,一旦填平,投石车就可以集中起来,睢阳城墙再厚,当也当不得如此累番重击。 计议定当,便定下明日出军,只待投石车轰塌一段城墙,黄忠、赵云便要率军争夺。 暂时按下完高顺这边,来说说张辽那路。 第121章 后勤 自接到高顺出战令以及调兵行动,到占据城父,溯江至谯县城下,已历时月余。张辽自领寿春,屯田休养,发展农业,民众渐渐安歇,百姓对于张辽的统治非常欢迎,然而,为了此次出兵,张辽不得不再次征召士兵,许多正在开垦的田地被迫放弃,青壮被抽调到军中,老弱妇孺用来运送粮草,整个淮南,可谓全都调动起来。 曹军南线全面防守,谯郡南面的城池可谓没什么兵力,一些较远的城池比如虹县、洨县,甚至只有区区数百守兵。高顺的战略目标是谯县,所以对于这些城池暂时不去攻取,一旦谯县破了,那些地方也就传缴可定。 过水自谯县东面而过,形成一个大大的倒c字,将整座城池包围在当中。淮南临近江东,随时有可能与孙策发生水战,面且袁术军中本来就有战船,所以张辽的主力战船也都抽调到了过水中,在c字的弧形面,拔掉乐进设置的拦河障碍后,便从水、陆两路攻打谯城。 曹军水师从上游武平、苦县而来,与张辽水军激战,张辽部将尹大目原是袁术旧将,精通水战,曹军水兵大都临时募建,水性不通,站在船上都摇摇晃晃,尹大目以斗舰逆水冲击,两军在船上用弓弩互射。双方船只靠近后尹大目以勾索挂住敌船,率领士兵跳到对方船中,与曹兵于船中麋战。 曹军水师抵敌不住,水兵多有损伤,不得已撤出战场。张辽得已控制过水,从容在水中架设浮桥,不断增兵攻打城池。 城池南面二十里处,便是张辽设下的主帐,此刻他正在营中,累番的征战让他略显苍桑,皮肤给晒得幽黑,眸子中时而冒出一阵精光,显然担当一方大任让他变得更加成熟。 在没有投石车的情况下,他只能依靠以往的攻城手段,虽然已经截断了谯县与其它城池之间的联络,但城池坚固,一时难以攻克,就算用人命堆,没有半年也休想攻破,但很显然,他知道己方支撑不了半年。 有些忧心的在案前走来走去,高顺一直都是他佩服的,但是此次出兵仍然有些仓促,后方粮草不是很有积蓄,而且民众刚刚安下心又起刀兵,征战意识不见得很强烈,虽说有刘表为援,但是攻方总是占据劣势,己方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在短期内达成高顺的第一阶段战略目标。如果不能占据谯县,那么前期的战果将化为乌有,己方不可能将兵力布防在城父这些地方,唯一的法子便是撤回淮南。 而如果不能攻下谯县,就算高顺取了睢阳,也是左右临敌,补给困难,无法发展,守无可守,只有同时占据谯县、睢阳,将谯郡、梁国联成一块,再依托淮南、沛国、彭城、下邳这些地方,方能巩固战果,逐步将这些地方化为己方地盘。 乐进龟缩城中不出,张辽除了写信将一些实情告知高顺外,也希望高顺能够抽调一些投石车到这边来帮助破城。 张辽的信很快送到了高顺手中,高顺浓眉紧蹙,细细沉思,这次出兵的确有太多欠考虑的地方,后勤、攻城战都是他以往很少接触的地方,野战为王不见得就能攻克坚城,三年前,他破谯郡,七日连下十城,那是因为他出兵神速,曹军毫无准备,而且攻下的都是小城,在睢阳、谯县这些坚城面前,他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并不是万能。 当双方实力接近,一场战役旷日持久的时候,打仗并不单单打的是前线指挥,起最后关键作用的还是后勤。 高顺只看到了徐州屯田丰收的表面,却没完全顾虑到战争耗费的巨大人力、物力,他想以较先进的战术来攻破敌方城池,却显然有些急于求成,投石车不是那么容易制造,其石弹、木材、关键部件,哪个不是需要人手去做。各种兵器、甲胄、战争消耗品哪个不是巨量的在使用。仗一打起来,才知道负担之重。难怪张辽以整个淮南之力也在顾虑无法支撑长久作战了,陈宫也要发信过来委婉提醒。 的确,徐州这两年就算发展得再好,却要支撑两线作战,的确很勉强。 高顺经过深思熟虑之后,仍然还是要用兵,因为曹军的困境不见得比他们少,曹军如今四面受敌,兵力正是最虚弱的时候,只要攻破了睢阳、谯县,他甚至可以长驱直入直取许昌。而且曹操又去了关中破马超、韩遂,仅靠荀攸一人支撑起整个南面战线,就好像一个面一样,只要击破了其中一点,那么整个面就很快会被撕碎,用兵已经到了一半,而且他以天子的名义起兵,不能半途而废。此刻后勤还没有到支撑不下去的地步,他高顺当寻求办法尽早拿下睢阳,再与张辽合兵攻克谯县。更何况徐州四战之地,三面环敌,若不趁此良机消灭曹操,日后绝难有这样的好时机。 考虑好之后,写了一封信给下邑的田丰,询问他的意见。 田丰虽然刚直犯上,但战略眼光仍然上上,十分清楚袁绍和高顺之间的差别,高顺虽然崛起于近两三年,但待人诚恳,衷心仁义,不像袁绍外宽内忌,忧柔寡断,是故他才假意被激将,为高顺领兵去取下邑。此刻收到高顺的信,认真思虑一番之后,便回信给他,道:将军屡战屡胜,兵威积于天下,如今曹操首尾难顾,正是取替他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时候,后勤虽然困难,但我军可以以战养战,四野之地,可以取粮数万斛,谯、梁、沛三郡境内民众可以依靠,再者,曹军必然比我军更为艰难,若是此时退兵不单前功尽弃,反而徒损将军威名,田丰认为,将军应当摈弃一切杂念,专心破曹。 高顺收到田丰的回信非常高兴,在战略目标上能与属下谋臣一致,自然值得庆幸,而且也证明田丰已经放弃了袁绍,专心留在徐州。 高顺于是依照田丰的策略,招降占领区的县城,同时让人前往各处征募粮草,各县城惧怕高顺的兵威,又求援无望,于是纷纷投降。高顺获得了额外的积粮,又征调三郡的百姓,运送粮草物资。这些举措,都大大减轻了徐州的压力。 于是集中兵力,将太史慈、甘宁、鞠义等将领前都调往前线,全力攻打睢阳。甘宁的水军挖通了濉水渠,将战船开到了睢阳上游,与曹军的水军连连接战。 曹军境内的百姓由于要支撑前线用兵,不断的被征调,往返于道路中的百姓日日不息,一些百姓抵受不住积日劳累,倒毙在道路旁。 荀攸没有办法,只能咬牙坚挺,同时催促夏侯渊尽快借到匈奴骑兵南下。 第122章 水淹睢阳 匈奴南下 高顺集中投石车攻打城墙,十日十夜不息,发出的石弹可以堆成小山,那段城墙被砸得龟裂,上面根本无法站人,徐晃情知这段城墙必然不保,于是在这段城墙后面修建了一道土墙,中间隔着一箭远的距离,左右都用土墙封死。 高顺打烂城墙,那段城墙像突然失去了根基的高楼一样,瞬间垮塌。左右守候的黄忠、赵云急刻挥军冲了进去。 徐晃料到如此,在后面土墙上布满了弓弩手,冲进去的高顺军还没来得及反应便纷纷中箭。后面不停督战,后方士兵踩着前方士兵的尸体朝内冲。那些抛射进来的石弹便成了最佳掩护,士兵在被先前一波箭雨打蒙之后,纷纷寻找有利地形,躲在石弹后面,以弓箭还射。但徐晃有备应战,又居高临下,高顺军仍是源源倒下。 消息终于被传递出来,高顺不想做无谓牺牲,便令黄忠、赵云撤了下来。 二将来到高顺面前,黄忠道:“都督,就算敌军早有防备建了土墙,我军依然可以血战拿下,何须撤下?” 赵云淡淡道:“敌军如此防守,我军始料不及,但给云一支兵马,必然杀入内去。” 高顺道:“不忙,强行攻击,我军必然伤亡惨重,更何况就算攻破这道防线,接下来必还有更加惨烈的巷战,我军精锐,岂能枉死在这道土墙下。” 黄忠于是道:“但不知都督想如何破敌?” 高顺道:“我想起下邳之战,曹军欲决泗水淹我。” 赵云道:“莫非都督是想决濉水,淹睢阳。” 黄忠眼前一亮,道:“不错。” 高顺道:“那时我军尚有彭城作为犄角,所以曹军难有作为,睢阳止一座孤城,徐晃更是不敢出城野战,如今既然打开缺口就可用水,传令甘宁,让他掘渠引水,水淹睢阳。” 高顺于是移屯兵马,准备好渡水船只,多备弓弩,只待洪水一到,灌入城中后,便可依水杀入城去。 甘宁接到命令,便令士兵日夜作业,挖掘引水渠,直待渠成,便将水引到睢阳城下。 为了麻痹徐晃,高顺令太史慈在城前挖沟,扬言困死睢阳,白天挖得很浅,城上守兵见了,纷纷嘲笑,认为高顺是在徒耗兵力,无计可施。徐晃却暗感不对,找参军满宠商议,却暂时看不透高顺的葫芦。 到了晚上,高顺让赵云、黄忠亦率部去挖沟,将白天的浅沟拓宽挖深,一夜过去,城上守兵惊呆了,一条宽十米、深数米的大沟直呈眼前,蜿蜒到了不知何方,整座城池都被包围了。 满宠闻讯大惊,终于醒悟高顺是要决水淹城。但是已经来不及防备了,甘宁打开决口,洪水顿时倾泄而下,没过多久便依着水沟冲到了睢阳城下,很快又漫过沟岸,朝被打开的城墙缺口冲去。 城上守兵惊慌失措,高顺以小舟载着军士,待水势稍缓,便依缺口冲进城去。城内土墙被大水一冲,顿时倒塌。 城内很快被淹,大水循着城墙各段空隙溢了进去,守兵乱、百姓乱,全城都乱了,虽然徐晃部下有一支军队处变不惊,但是无力掌控整座城池的情况,不是每个士兵的心理素质都过关,也不是每个将官可以弹压面临的骚乱和惊恐。 高顺军循水进城后,黄忠、赵云随即对守兵发动猛攻,甘宁、太史慈乃是水陆骁将,直接将船开到县府。 徐晃率领他属下的军队拼力作战,但是人陷在水里,行动不便,黄忠、赵云坐着小舟,以弩箭猛射,徐晃很难抵受。再加上水越来越深,一些不习水性的士兵纷纷溢水而亡。 鞠义的部下不习水性,便都跟随高顺坐镇城外,担负起外围警戒。 强攻半日,高顺军的攻势越来越强,守兵的抵抗也越来越弱,徐晃知道大势已去,于是率领残部,保护参军满宠,往北逃窜。 高顺见大势已定,便令人将决口堵上,将城中的水都泄流出去,又令各将召降剩余的守兵,出榜安民。 这年代普通的士兵是没有什么忠诚可言的,帮谁打仗都一样,混口饭吃,招降令一下,守兵便纷纷降了。高顺自陈兵睢阳,再到今日破城,已历时一月有余了。能攻破城池,除了三军奋勇,更主要还是投石车威力无穷,若不是投石车能打破城墙,水也淹不到城内去,高顺军也不能循着缺口朝内冲。 徐晃冲开北门,率部逃去,高顺无法再调整兵马追击,只好随他去了。 见诸事大定,高顺于是进驻城池,正式宣告睢阳易手。 睢阳虽然攻下,但杂事繁多,高顺属下有田丰、荀谌、杨弘这些人才,但论治政,杨弘能力还稍强些,田荀二人毕竟以谋略专长,于是以杨弘为睢阳令,让他管治政务。荀谌也没有不服,一来杨弘跟随高顺的时日要长,又在彭城帮助高顺管治过内政,二来他荀谌在内政上的确不如杨弘,所以也就没有发表什么意见。 高顺也需要荀谌的出谋划策,于是常常将他带在身边。很多时候,他的左边站着婉蓉这女将或保镖,右边站着荀谌这文臣,身后跟着赵云及亲卫。 睢阳虽下,但谯县仍然还在乐进手中,高顺于是调拔甘宁,用战船运送投石车,将一百辆投石车运到张辽处。高顺水淹睢阳,消息传到谯县,乐进必然也会防备张辽来这招,一种方法能不能用二次,就得看天时了。 高顺暂时要吸收地盘,收整降兵,管治内政,便没有再向前用兵。但是一个消息,却惊得他如五雷轰顶。 匈奴骑兵南下,一路烧杀抢掠,从济阴方向而来,有众十万,先是攻破了沛县,屠杀了城内所有守兵、百姓,又纵兵烧城,接着袭击了彭城国北方城池留县,诛杀了左近所有的百姓,再引军南下,将彭城围了起来,大肆破坏抄掠,徐州军运往前线的辎重、粮草不断遭到匈奴骑兵的劫掠,根本无法再支援前线。 匈奴骑兵一路杀掉所有看见的人,又封锁徐州与前方战线之间的通道,后方陈宫费尽心机才终于将情报送到高顺手中,让他即刻回兵救彭城、救徐州。 而远在泰山郡的吕布,也收到了陈宫的急报,于是顾不得泰山郡奉高城即将被攻破,自己先率骑回援,让陈到、藏霸等人全都挥师南下,去救徐州。 吕布骑兵马快,率先到了徐州境内,在昌虑城附近,遭遇曹军将领夏侯渊,夏侯渊引匈奴骑兵南下,又从匈奴借得骑兵五千,夏侯渊素以急行军著称,得知吕布率骑南下,便引匈奴骑兵迎上去截杀。 两军在昌虑城外骤然接战,吕布挥军冲突,横戟乱杀,夏侯渊与他战了十多合,不敌而走,吕布依靠自己的勇武,终于杀穿敌骑,率部急走。夏侯渊收拢兵力,引军追击。吕布绕到昌虑城,环城而走,夏侯渊来,城上守兵以弓弩射敌,吕布绕到匈奴骑兵尾后,挥军猛突,借助城上箭雨,击溃夏侯渊,捕俘匈奴战马数百匹,于是径走彭城。 第123章 进军萧县战匈奴 匈奴骑兵南下,高顺不可能再驻留睢阳,于是放弃刚刚到手的睢阳城,率军急回。又传令给张辽,让他亦放弃攻打谯县,率兵东救。徐州军全军回防,放弃了所有攻城器具,投石车被迫沉到江底,高顺率军昼夜兼程回到砀县,稍作休整,便又赶赴萧县。 派出去的斥骑传回消息,匈奴人分出一部分兵力正在攻打萧县,吕布军已至彭城,与匈奴骑兵接战数场,碍于兵少,只得暂往吕县小驻,陈宫率下邳援军亦赶到吕县,吕布收集所有骑兵精锐,准备待高顺兵到,再与匈奴骑兵决一死战。 高顺让大部队随后,田丰、荀谌、杨弘、鞠义、张源、陈涛等都随大军,自己领着陷阵营并军中所有骑兵与赵云、太史慈、黄忠三员猛将去吸引萧县匈奴骑兵火力,以延缓他们的攻城。至于婉蓉,她根本不离高顺左右,高顺知她武艺高强,虽无统兵打仗之能,但自保却是完全没问题。 甘宁的水军退防到谯郡相县、竹邑一带,协助张辽军渡过濉水,然后封锁水路,不让曹军追击。 这个时候,匈奴兵的小股游骑不断侵袭乡里,被杀死的乡野百姓数以万计,民众纷纷逃难,朝南方而走。 高顺领军一路急驰,许多战马走得脱力,但他心中焦急,生怕萧县有失,萧县乃是连接彭城与前方的驱纽,大批粮草物资都先屯积在县中,若是萧县被匈奴人占领,不单整城物资被夺、民众被屠,他大军更会被拦在县下难以通过。 疾驰三日,途中都只是稍作休整,人困马乏却仍然只能咬牙坚挺。终于在第四日遇到小股匈奴骑兵。匈奴骑兵善于骑射,马速又快,迭忽而来,迭忽而去,你兵少,便吃了你,你兵多,交战便走。 这股匈奴骑兵显然是打家劫舍而来,马上载着战利品,马后绑着汉家女子,高顺恨及,纵军冲锋,黄忠、赵云、太史慈齐出,这小股匈奴骑兵不能抵挡,抛掉马上战利品,斩断马后汉女,掉头就走。 高顺追杀十里,杀死大部分匈奴人,缴获战马三十余匹,于是将匈奴人的头全都割下来。稍作休整,与诸将道:“敌兵既然知道我军消息,必然前来报复,我不怕匈奴人来,就怕他们不战而逃。” 让人将匈奴人的尸体和死马堆起来,又将匈奴人的头摆在上面,吸引匈奴骑兵来攻,自己在这里准备好弓弩,以逸待劳。 逃掉的匈奴人果然引来了一大队人,见到自己人的尸体和人头,顿时叽哩哇啦乱喊乱叫,全都猛打马腹,高举弯刀,杀向过来。 高顺在尸堆后面布下弓弩,匈奴骑兵冲来,便突然冒出聚发箭雨,匈奴人惨叫一声,纷纷跌下马来。又着人站上尸堆上居高临下射箭,黄忠更是跳到上面,箭似连珠,例不虚发,射个不停。又让赵云、太史慈领三百陷阵营绕到匈奴人侧后,发动猛攻。 前方箭雨,后面猛将,匈奴人组织能力极差,于是往前冲的往前冲,掉头杀向赵云、太史慈的掉头。 只见千万军中,赵云白马银枪,一马当先,银枪刺处,所遇匈奴兵,挨着就死,碰着就亡。匈奴人以悍勇著称,但在赵云面前,竟无一合之将。 太史慈从另一面冲过去,铁枪乱打,枪茫狂吐,一路冲驰,两旁匈奴骑兵如败絮一般倒下。 二人所带陷阵营虽说连番奔驰,但毕竟以精锐著称,匈奴人烧杀抢掠,人神共愤,更是激发战力,战马冲驰处,匈奴骑兵竟不敢近战。 匈奴人在尸堆面前就损失了数百人,一些人终于侥幸绕过尸堆,朝后面的高顺发动攻击,高顺摆下长枪阵,轮番突击,匈奴人无法组织像样的进攻,在高顺军的配合组织面前如潮水一般败退。 匈奴人不擅长攻坚,更何况南匈奴早没有了先祖时的那股悍不畏死和精锐,眼见高顺这块骨头难啃,后面又被赵云、太史慈杀得招架不住,于是一些匈奴骑兵纵马就走。 高顺趁势发动全军冲锋,匈奴骑兵最后一丝抵抗力也被打碎,仗着马上功夫,四散而溃。高顺追杀数里,杀死数百匈奴人,才收兵回来,收扰匈奴人溃下的战马,又得好马上百匹,伤马三百多匹。 这两次接战,先后杀死匈奴人一千多人,己方也有一些损失,主要的是补充了战马,可以继续再战。于是下令割下匈奴人的鼻子,再次引军前行,并派斥骑四处探听情报。 幸好现在萧县还在自己人手中,匈奴骑兵除了攻打萧县的一万人,余者尚有四、五千散在四野抢掠,高顺手中止有千余骑,不会跟匈奴人硬碰,于是将兵马引到郑陂,那里尚有千余精兵把守,是处险要的关口。曹军上次在砀县、抒秋一带击溃黄忠,但卡在郑陂不能扩大战果进攻萧县。 匈奴人报复性比较强,知道己方损失了一千多人,尸体又被割头、割鼻,必然要来报复,高顺引军暂屯郑陂,一面等后方大军到来,一面等匈奴人前来送死。 匈奴将官闻讯果然大怒,收集散出去的骑兵,得三千多人朝高顺驻守地郑陂冲来。 匈奴人作战全凭一股气,攻也一股气,退也一股气。面对郑陂这样的险地,想也未多想,纵马冲锋。 高顺军居高临下,以滚石、檑木、箭雨重重打击匈奴人。 匈奴人前赴后继,战马、人,不断在关卡前倒毙,但心中那口气不泄,仍是进攻不止。 攻了半天,死伤数百人,后面的人才终于踩着自己人的尸体冲到了关卡前,于是在马上朝上面射箭。 一方占据地利,又有武器优势,其结果可想而知,匈奴人死了将近一千人,才堪堪醒悟过来,己方根本就是在徒然送死。匈奴将官没法,那口气泄了便没法再攻,于是率兵退到关卡上攻击范围之外,但又不甘,不肯退去。 高顺下令让人出关将匈奴人尸体的头都割下来,掉在关墙上激怒匈奴人再来攻击。 匈奴将官果然上当,怒不可遏之下再次发动强攻,再次死了一千多人才知道敌人是在激将,顿时将高顺扒皮的心都有了。 正无计可施的时候,突然一人在匈奴将官耳旁说了几句,这人顿时大喜,喝令军士去办,将进攻的匈奴人都撤下来,退到关卡外。 两番攻打,兵马折损多半,匈奴将官又派人去后方抽调援军过来。 第124章 破匈奴子龙逞威 无颜面荀攸自 高顺站在关卡上遥望匈奴骑兵,不久,便见到远处陆陆续续来了许多人影,匈奴骑兵不断在人群中吆喝扬鞭,隔得太远,只能看个大概。太史慈、黄忠、赵云、婉蓉分立两旁,俱是眺望,黄忠、赵云目力最佳,先瞧清楚,二人同时色变,对高顺道:“匈奴人是要驱赶百姓攻关。” 高顺心神一震,一掌拍在关墙上,怒道:“贼子。” 婉蓉跟随高顺,奔波劳累,却没有怨言,闻言亦显怒容,娇喝道:“徒弟,让我去取了那狗贼的头来。”她指的是那名匈奴将官。 高顺道:“你是刺客,不是战神,明刀明**,你如何杀得过去。” 婉蓉哼了一声,冷笑道:“徒弟,你小瞧我是不是?” 众人见他对高顺左一个徒弟、右一个徒弟,均感皱眉,但是没人反驳她的话,她跟高顺之间暧昧不清,傻子都瞧得出来。 高顺正色道:“当然不是,千军万马不是儿戏,你若有何闪失,教我如何?” 婉蓉道:“难道叫那蛮奴赶那些百姓过来吗?” 赵云忽然道:“待某去取其头来。” 说完,朝高顺抱抱拳,毅然折身下关。 众人随之惊呼,高顺道:“子龙。” 赵云头也不回,镇定道:“都督可整备兵马,待云取其头颅,都督挥军杀出,匈奴必败。” 众人知他心意已决。 婉蓉道:“我随你去。” 往前刚走一步,被高顺拉住,喝道:“别胡闹,整备兵马,随我冲出去就是。” 关门大开,赵子龙单**匹马纵出关外。 那匈奴将官正呼喝着部属将百姓赶上去,忽见一骑纵白马而来,这将官于坐骑上笑道:“这人难道是来降我吗?”左右皆笑,完全不将赵云放在眼里。 赵云一路冲来,几个匈奴骑兵迎上去在马上嘲笑赵云,不知道他一个人跑出关外来做什么,是来送死吗? 赵云一言不发,纵马而过,**茫突然暴起,这几人捂着喉咙载倒下马。 匈奴人这才惊觉赵云不好惹,于是纷纷呼喝着朝赵云围来。 赵云打马加速,那马也是神骏,瞬间带起雷霆之势,将**舞起,如梨花一般;遍地纷纷,如飘瑞雪,匈奴骑兵瞧得目瞪口呆,惊若天人。 赵云打马加鞭冲向那将官,那将官亦目瞪口呆瞧着急冲而来的赵云,刚要举刀相迎,却是措手不及,赵云冲至,一**捅破他的咽喉,左手随即抽剑斩去,其头滚落地上。赵云从容打马过去,弯腰将人头提起。 同一时刻,高顺已是收整兵马杀了出来。 匈奴人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赵云杀死匈奴将官,就于马上追杀匈奴人,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匈奴人惊恐莫名,视其为天人,四散乱逃,无人敢缨其锋。从此以后,但见骑白马者,掉头就走。 高顺率众将杀出关来,匈奴人已是被赵云吓丧了胆,不经抵抗,全都一哄而散。众人追杀数十里,斩首数百,俘战马上千而还。 然后将匈奴人强驱来的百姓接引入关,暂时在关中安歇,待破了匈奴再回家园。 逃走的匈奴人回到萧县主营,那主将乃是南匈奴左部渠帅,见高顺兵锋强劲,萧县又急切难破,于是引兵退走与刘豹会合。 高顺于是引兵进驻萧县,不久,田丰、鞠义等率大军赶至,乃与众将商议如何对付匈奴人。 荀谌道:“匈奴人擅野战,不擅攻城,彭城坚固,又有投石机把守,匈奴人旦夕难下,其有众十万,粮草难以为继,唯今之计,乃是要坚避清野,不让匈奴人获得一粒粮食,其兵无食,其马无草,不久必走。” 田丰道:“匈奴人为利而来,趁火打劫,但内部却十分不稳,经常自相残杀,其单于并不令众渠帅信服,不若分化利用,教其自起争端,我方于中取利。” 高顺道:“二人所言甚是。”于是令人去召集萧县乡野百姓,尽教入城,将粮食尽带走,教野外不留一粒米给匈奴人。 又派去细作去详细查探匈奴人的兵马布置以及各主将情况。 之后,遣数飞骑赶至吕布处,将己处情况告知,看看两处要如何配合行事。 吕布获知高顺军到,又于萧县大败匈奴,心情顿喜,与陈宫道:“守义即来,匈奴人嚣张不了多久,我欲引兵去萧县,与守义一道进攻匈奴,军师以为如何?” 陈宫道:“合兵一处有利我方,主公宜早去,吕县有我把守,匈奴人休想讨得便宜。” 吕布于是引军出吕县,直走萧县。 匈奴人围住彭城攻打,彭城早前被高顺重建,早修复了城防,再加上左右还有两座卫城,匈奴人攻打了许久,损失了数千兵力,却没讨得好处。其军粮全都存在刘豹军营中,一部分由曹军供给,一部分抢掠而来。后来,野外的粮食都被他们抢光,彭城周围的乡野百姓,要么被迁到县城中,要么就南走成了难民,所以他们再要从野外抢粮已经不容易了。彭城攻打十余日不下,匈奴人渐渐失去了耐性。而且刘豹分发粮草都有定额,率先满足自己的军队,再考虑其他人的人马。这样一来,就引起了其他几个渠帅的不满。 曹军此次引匈奴人南下,最主要乃是解自己的兵危,如今高顺已经退兵,而且匈奴人也给徐州带来了非常惨重的打击,荀攸有了喘息之机,便断了匈奴人的粮食补给。 但是贪婪的匈奴人没有看到自己的危局,而是仍然想攻破彭城,夺取内面的粮草和人口。 就在匈奴人继续围攻彭城的时候,张辽、吕布先后率军与高顺会合,于是徐州军的精锐、猛将全部集中在一起,准备对匈奴人发动致命的反击。 至于陈到等部,也率兵到了彭城上面的城池傅阳,夏侯渊由于被吕布击溃,兵士走散,再加上匈奴人哪会心甘情愿听他调派,所以没过多久,他的兵就溃散了。夏侯渊只好回到泰山去调兵。他也心知肚明,己方只是在利用匈奴人迫使高顺退兵,如今自己既然完成了任务,便率兵候在一旁,静观他们厮杀就是。 曹军后方将领闻得高顺退兵,个个举杯相庆,奔走相告。徐晃重新占领睢阳,修膳城池。许昌城中,文武百官都来寻荀攸相庆,天子呆在宫中也获知消息,不禁黯然长叹。 荀攸脸上毫无喜色,对前来庆贺的人道:“我乃千古罪人,何功之有。”说完,将自己关在房中不出。 次日,门人打开房门,却发现荀攸已经上吊自尽,留下遗书一封。 “攸闻为人臣者,当尽忠持节,为主分忧,前者,兖州四面环敌,危在旦夕,臣乃引狼入室,抄掠中原,虽解兖州之危,却失中原子女,臣虽尽忠却罔顾大义,使异族南下,子女蒙羞,吾死后,不得入葬祖墓,亦无颜见荀家列祖列宗,吾之宗主,但可将吾除名,今即死,亦不能解前罪。” 门人大哭,飞报各处,荀攸之侄荀彧大惊失色,方知是荀攸引匈奴骑兵南下,于是派人收敛荀攸尸首,办理后事,一面派人传报正在关中与马超、韩遂对敌的曹操。 曹操接报,痛哭流涕,哭道:“天亡我之子房,呜呼!不亦痛心疾首乎?”吐血三升,昏死过去。 郭嘉亦叹息道:“噫!攸死矣!” 高顺接到情报,亦长长叹了口气,抬首望天,道:“荀公达,一路走好。” 一代名臣,就此走完一生,一生如何,留给后方评价罢! 第125章 田丰献计 曹操痛失荀攸,高顺又已退兵,于是将兵马留给钟繇、曹洪,一个守长安,一个守潼关,自己与郭嘉等人回到许昌办理荀攸丧事。 刘表见高顺已经退兵,也传令文聘、张绣回师,二人兵马也相继回来。于是轰轰烈烈的第一次伐曹战争,在即将完成第一阶段战略目标的时候,因为匈奴骑兵南下而腰截了。 高顺屯驻萧县,吕布、张辽皆在城外扎营,齐聚于吕布主帐相见议事,君臣叙礼毕,吕布坐主位,左首高顺,右首张辽,高顺后面分立两将,一个太史慈,一个赵子龙。吕布目视赵云,道:“卿乃何人?” 赵云抱拳道:“常山赵云,字子龙。” 此时,赵云声名不显,并不是后世赫赫有名的五虎大将,吕布听了这个名字并无特别印象,只是觉此人相貌堂堂,站在那儿,自成气势。武将之间的感应让他知道此人定非庸手,所以才出口相问。 吕布道:“祝贺我军又得虎将。” 高顺于是起身将赵云介绍给吕布、张辽,及帐中其他诸将,言及他生平事迹,单骑拒张合,匹马入易京,单**杀渠帅,一身是胆。 这些事迹一说,众人立刻接口称赞不已,个个都起身与他抱拳。赵云脸色如常,一一抱拳还礼。 吕布瞧在眼里,心中感慨:“守义才是人中之龙,贤才虎将尽在他麾下用命!”他知高顺帐下那些人太史慈、黄忠、陈到、鞠义、田丰、荀谌对他并无多少好感,能来徐州效力,全看在高顺身上,若是高顺不在徐州,这些人立马就会舍他而去,吕布虽然有些任性,但看人的本事仍在,但只要高顺一日对他吕布忠心耿耿,这些人就不会舍离徐州。二人是翁媳,高顺对吕雯又痛爱有加,不存在弑翁夺权之事,自己膝下无子,将来无论多少基业都会交给高顺,所以对于高顺培养自己的势力,吕布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待众人都与赵云见过,吕布开口,道:“如今匈奴人在我境内肆略,是决一胜负的时候了,我愿亲自提兵去跟匈奴人决战,诸位意下如何?”吕布说完,目视高顺。 若是早两年,吕布一定会说:我意决战,诸将且作准备。 高顺起身,奋然道:“这仗必须得打,若不狠狠打击匈奴人的气焰,他们只会更加嚣张,屠我百姓、焚我城池,此仇不报,枉称汉人!” 虽然荀谌认为匈奴人粮草不多,不久必尽而走,田丰也认为,匈奴人可以分化利用,但是高顺却认为必须重拳出击,将匈奴人揍趴下,再来跟他们谈条件,分化利用也好,离间也好,到时再施展诸般计谋。 张辽将钢牙一咬,道:“都督说的是,我愿与主公一道出战。” 民族大义面前,没什么好说的,诸将全都要战。 吕布于是欣然下令,三军饱餐,明日开拔,赶赴彭城与匈奴决战。 高顺返回萧县,召鞠义、黄忠,对二人道:“匈奴人贪婪却无谋,如今他们面临粮草短缺,可用一队运粮车诱杀匈奴人,鞠兄装作押解粮车,内面却放硫磺易燃之物,然后以五千兵丁押解,匈奴人闻讯,必会出动五千以上的骑兵来抢掠,鞠兄趁势将兵马散开,待匈奴人走近粮车,黄老将军却领一支兵马于上风口施放火箭,火烧匈奴,将他们烧成焦炭,待火起,鞠兄再引众聚集围杀,务必将这五千匈奴人杀个片甲不留。” 二人大喜领命,去作准备去了。 高顺又召太史慈、甘宁、赵云,与之道:“明日决战,我军战马少,只能凑齐约七千骑,所以还当以步兵取胜,子龙随我战马出击,大哥与兴霸却要率领步兵进攻,你二人可有异议?” 太史慈、甘宁道:“一切听凭都督调令。” 高顺喜道:“甚好!匈奴人必会欺我方兵少,我骑兵与之决战,必有匈奴人来取我方步兵,二位兄弟到达战场之后,各领一万步兵,以粮车结圆形阵,圆中是弓兵,弓兵外面是大盾长**,将匈奴人的人头挂在粮车上,激怒匈奴人,待他们攻来,二位兄弟就以此阵绞杀匈奴人。” 太史慈、甘宁道:“谨遵都督吩咐。” 计议之后,田丰忽然前来,对高顺道:“闻将军正整军备马,明日与匈奴骑兵决战?” 高顺道:“不错,军令已下。” 田丰道:“敢问将军,我军兵马比之匈奴人如何?” 高顺沉吟道:“人数不如,战力五五之数。” 田丰道:“那么我军胜数如何?” 高顺道:“我已设下粮车计、圆阵计,可增三成胜算。” 田丰道:“将军并无十足把握破匈奴。” 高顺道:“全军奋然,当以死戳敌。” 田丰道:“我有一计,可增十成胜算。” 高顺大喜,拉着田丰的手道:“元皓,快快道来。” 田丰道:“夜袭。” 高顺道:“此话怎讲?” 田丰道:“匈奴人白天攻城,又要四处抢掠,到了晚上肯定都在呼呼大睡,我军只需选定子时,人衔枚,马套笼,俱夹带火种,一举冲入匈奴主营,放火烧帐,匈奴人必败无疑。” 高顺喜道:“不错,果然如此。然则匈奴人若有防备如何?” 田丰道:“即如此,可先诈败,以骄其心,匈奴人智谋短浅,必看不出我军计谋。” 高顺道:“以一诈败,换来大胜,可以为之,我当速告主公依计行事,元皓,若破匈奴,你是当功。” 说完立马折身去见吕布。 高顺将田丰的计谋说与吕布,道:“我以为此计可行,主公意下如何?” 吕布沉吟一会,道:“然则谁去诈败?” 高顺道:“我去。” 吕布看了他一眼,道:“天下人都知你有兵神之称,匈奴人若胜你,必举觞相庆,此计看来是大有可为了。” 高顺道:“兵神二字不过虚抬,不提也罢。若主公赞同,则当知会文远一声,明日我率军出击,去行此计。” 吕布晗首道:“然也。守义小心便是,一世英名,别尽付东流。” 高顺退去,吕布自派人去通知张辽,教他暂按动兵,静观高顺计谋如何。 第126章 田丰出使 次日高顺领普通骑兵一千出马,打陷阵营旗号,吕布、张辽等人则按兵不动,匈奴探骑飞报刘豹,言陷阵营高顺率骑来救彭城,刘豹问明探骑,欺高顺兵少,便引五千骑兵出阵,两军相拒于彭城西六十里处。高顺打马上前,鞭指匈奴阵营,喝道:“我乃兵神高守义,汝等蛮夷何不下马受降,可免一死。” 刘豹问左右,谁可一战? 一骑飞出,乃军中第一勇士呼衍霸,提双锤,均有七十斤重。朝高顺冲去,用汉语叫道:“敌将休狂,呼衍勇在此!” 高顺挺刀来战,战十合,不分胜负。 呼衍勇性起,将双锤舞得如同风轮一般,密不透风,嘴里呜呜大叫。阵后匈奴骑兵跟着起哄高叫。 再战数合,高顺将刀虚刺一击,打马便走。呼衍勇哪里肯舍,纵马追去。刘豹见状,驱兵大进。高顺大败而逃。 刘豹追杀十里,斩首百余级,乃厚赏呼衍勇,引兵而还。 高顺寻思:我今小败,恐不能让刘豹失去警惕,刘豹军中稍有智谋之士便当算出我方意图,来日再败一阵再说。 于是遣骑将战况告知吕布。 次日一早,高顺再次引兵出击,刘豹闻讯笑道:“汉人多夸语,区区兵神亦不过如此,看吾今日擒之。”于是再次引兵出阵,复遣呼衍勇出战,高顺又是战十数合败走。刘豹再次追杀二十里,斩首数百级而还。 刘豹连胜两阵,不免轻看高顺,正欲下令饮酒作乐,这时,帐下一人忽道:“此乃高守义骄兵之计,单于不可中计。” 刘豹大惊,忙问其故。 这人道:“高顺向喜诈计,我观其两次并未用全力,况且吕布等人亦未出动,我料其人正按兵以待,打算趁单于放松警惕之机前来劫营。” 原来这人姓高,名褀,字子露,关中武功人也,早年入洛阳求官,因家世贫寒,虽满腹才华,却不受何进看待,于是流落街头。董卓烧洛阳城而去,匈奴人趁机南下,掠走大批京城百姓,包括这高褀在内。高祺不甘了此一生,于是投奔匈奴,后被刘豹看中,收归帐下。 刘豹大惊失色,道:“若非子露,我危矣!” 于是厚赏高祺,令人严加防范吕布军偷营。 高顺退兵下寨,思及两番诈败,心道今夜当探匈奴营寨观其虚实。于是晚间亲自领了数十骑出去,却见匈奴人警戒森严,毫无可趁之机,暗暗恼怒,返回营寨,沉思匈奴人何时变得如此聪敏,其营中必是有强人无疑。 次日,吕布、张辽引兵出萧县,分别屯在山上,着人来与高顺商议,何时偷袭匈奴营寨。高顺对使者吩咐道:“匈奴人军中有智谋之士,已经看破我方诈败之计,请主公及文远稍安勿燥,我再思计破之。” 使者回告吕布、张辽,二人于是按兵不动。 高顺召来田丰,将情况说了一遍,田丰道:“即如此,可用离间计除掉此人。” 高顺道:“计将安出?” 田丰道:“将军明日差我出使匈奴营,我去观其虚实,找出此人。” 高顺道:“有何名目前往?先生不惧匈奴人?” 田丰笑道:“遣使议和。”又道:“我观匈奴人如土盆鸡狗,有何惧之。” 高顺思沉一会,便答应了,于是叫人备好礼品,遣田丰出使匈奴营,以议和名目观其虚实。然后又对田丰道:“不论怎样,元皓此次都是代表汉人,身份不能低下,我当即刻表奏朝廷,以你为督军中郎将,谯郡太守。”田丰称谢。表奏什么的,都是过场形式,高顺口一开,说他是便是。 次日田丰以及数十个兵士载着几辆马车的礼品前往匈奴营,称汉使求见,人报刘豹,刘豹于是设营帐,帐下猛将、亲兵在列,又于营外摆下刀斧阵请汉使入帐。 田丰昂然入内,在刀斧阵面前面不改色,从容而入,得帐中见刘豹抱拳道:“汉家使者田丰拜见。” 刘豹见其仪表姿态,暗暗称赞,道:“汉使前来如何?是想尝尝我的刀斧吗?” 田丰昂首道:“单于若是想杀田丰,区区一卒就可,何须如此多的刀斧手?莫非单于是怕了田丰不成?” “大胆。” 刘豹身边的呼衍勇喝道。 刘豹含笑道:“我族向敬重勇士,汉使胆量倒不可小窥,可否说明来意,看看是否当得吾刀斧手!” 田丰道:“自汉高祖以来,与贵族先祖订下白马之盟,誓为兄弟,又累代通婚,汉奴从此一家,百余年前,匈奴分崩离裂,分为南北,我朝见南匈奴可怜,又有兄弟之交,乃划河套地区收容之,如此百年,两族和睦,单于认为,田丰所言是也不是?” 刘豹脸显愧色,道:“使者所言极是,我非是要动刀兵,而是受皇帝陛下诏令,不得不南下。” 田丰道:“谁都知道,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陛下在曹操手中,令不由己出,形同傀儡,这诏令自然是假诏、伪诏。单于英名一世,为何看不破这其中虚实?还是贪恋我朝繁华、伺机起兵?” “大胆汉使,胡言乱语。” 呼衍勇拔出随身长剑,指着田丰道。 田丰昂首挺胸,斜视刘豹,道:“莫非贵族人只懂厮杀,不懂礼节?单于在列,汉使在前,此何人?安敢如此放肆?” 呼衍勇道:“你……” 刘豹将呼衍勇喝止,引田丰上坐,又撤出营外刀斧手,与之道:“我非贪慕南朝繁华,而是不知诏令真假,未知朝廷究竟如何也。” 田丰暗骂虚伪,坐于席上,道:“我今代表徐州,愿与贵族重新修好,单于意下如何?” 刘豹道:“我也有意罢兵,乃何各族首领都不愿意,我也徒然无奈,若是有牛羊二十万头,奴隶女子五万,也许各族都会听从我的劝告,引兵归还,使者意下如何?” 田丰心底暴怒,强自压下,道:“只要不起刀兵,这个可以谈。” 刘豹大喜,道:“如此甚好!”乃令人摆下酒席,款待田丰,又令掠来汉族女子来跳汉舞助兴。说到底,匈奴人南下只不过为了掠取更多财富罢了,如今能不动刀兵就可获取,何乐而不为。 田丰将怒气藏在心中,于帐中暗暗观察,却尽是见到粗鄙之人,并无谋略之士,暗感奇怪,他哪知道高祺见到汉使来了,只觉无颜面对,于是不来营中。 田丰吃了一会酒食,对刘豹道:“如此美酒佳肴,又有舞蹈相伴,田丰诗兴大发,却不知贵方可有应对之人?来与田某吟诗作对,岂不大雅!” 刘豹等一众粗人,哪懂什么诗词,闻言一阵尴尬,这时刘豹忽然想起高祺,于是眼前一亮,道:“先生既然有此大雅,我等岂能扫兴,来人,叫高先生来。” 田丰眼中精光顿时一闪,暗忖道:等的就是你,狗贼! 第127章 启动刀唇斗匈奴 高祺拗不过刘豹相请只好入帐来见,田丰见一人容目俊雅,在刘豹下面长身而拜,道:“见过单于。”田丰心中恨道:“七尺长躯,乃何为贼。”拿眼盯着高祺。刘豹笑呵呵为田丰介绍,道:“此乃高祺高子露先生,为吾帐中幕宾。”又对高祺道:“此乃高顺军中使者,田丰是也。” 高祺只好朝田丰行礼,不敢直视田丰,侧头斜目道:“高祺见过使者。” 田丰冷声道:“高子露,田丰何以敢当。” 高祺侧头走向自己的坐位,垂首不语。 田丰哪会轻易放过他,对刘豹道:“我这有诗一首,还请这位高先生指点一二。” 南匈奴人与汉混杂多年,也学会了汉人的好面子,欣然道:“还请使者念来。” 田丰沉吟一阵,道:“一局棋消万劫尘,野花迎送六朝春。千秋屈子悲鱼腹,空对香兰说楚臣。” 此诗一念,刘豹等人一头雾水,但高子露经才实学,哪会不懂田丰之意,是笑他这朵野花迎六朝之春,以屈原投江自尽,来讽刺他投敌易节,空说自己是汉人。 高祺心中虽然屈辱,但又想道:我在南朝何曾有人知我重我?反在单于帐下,言必听,语必行,以先生之尊参与决策,彼之在洛阳受尽嘲弄又好到哪里去了,屈原又如何,最后仍不是投江屈死?我高子露满腹才学,岂容就死?堂堂男子汉,不流名青史,便遗臭万年。 想到此节,心中辖然而通,为自己找到投敌理由,心中那些羞愧之情一扫而空,目光清明,抬头笑对田丰,道:“诗是好诗,但高某亦有一首愿与先生共论。” 田丰见他突然脸上羞愧之色一扫而空,心中顿时清楚此人已是下定决心做那汉奸,不由恨及,心道读书人的气节都被你丢尽了,你死之后有何面目去见高家列祖列宗。轻哼一声,道:“还请高先生念来。” 高祺脱口而出,道:“东海可堪孤士蹈,神州遂付十年沉。等闲难遣黄昏后,起望残阳奈暮阴。” 高祺之意说他是孤士,没有人在乎他,东海暗指世家门阀。神州遂付十年沉,指黄巾董卓之祸,中原十年内乱,暗讽朝廷不会用人乃至如此。后两句,他一寒门等闲之士,去洛阳求官,却难遣黄昏后,想要看望残阳却偏偏是暮阴,暗指洛阳被董卓焚毁,匈奴南下。残阳是指名存实亡的汉室,暮阴是指匈奴。事情既然已经是这样了,我既然已经是孤士,就不会再返回南朝。 不管刘豹等人听不听得懂,终归是要喝采叫好。刘豹带头鼓掌,一众粗人也跟着起哄。 比才学,田丰只在高祺之上,哪能不懂他之意,心道你即决意屈事匈奴,休怪我借刀杀人,除你这汉贼。 诗词助兴毕,议及正事,田丰遣人回去,明着说刘豹的条件太过苛刻,要后方的高顺答应才是,暗地却是拖延时间,行借刀杀人之计。 刘豹自无不允,于是田丰留在匈奴营。高祺虽然满腹才华,但一时三刻如何猜得透田丰心意,匈奴南下本就是曹操军引来,暗中许以财物女子,如今匈奴势大,高顺势弱,议和也在情理之中,在高祺看来,高顺等人还不足以在这场战争中占据主动和胜算。 田丰于席上观察刘豹周边之人,呼衍勇匹夫之辈不足为提,但有一人瘦脸尖颚,八字须,山羊胡,刚才高祺念完诗后,刘豹等人鼓掌喝采,他却是脸显不屑,田丰于席间问道:“不知尊驾如何称呼?” 刘豹见田丰问起,便道:“此乃我族左骨都侯,须卜无情。” 骨都侯乃是匈奴一种辅政的官员,类似于汉朝司徒,也算位高权重,位在左右贤王,左右谷蠡王之下。 须卜亦是匈奴贵姓之一,与呼衍氏、兰氏为匈奴三贵姓,刘豹自称于夫罗之子,便是呼衍氏,只是匈奴以母姓为荣,汉朝与匈奴通婚,单于多娶汉室公主,故后代单于多以刘姓自居。 田丰坐于席上,对须卜无情行文士礼,然后拿起酒觞,对他道:“须卜大人,田丰敬你一觞。” 须卜无情嘴角轻笑,提觞道:“不敢当。” 二人一饮而尽,互视一眼,须卜无情道:“不知使者在高顺军中担任何职?” 田丰知他必是话里有话,道:“承蒙我家将军看得起,以在下为军中参谋,督军中郎将,谯郡太守。” 须卜无情笑道:“但不知你家将军是高守义还是吕奉先?” 此人果然叼钻刻薄,难怪会对高祺面露不满,不过,不怕你是秦桧,就怕你是岳飞,田丰亦笑道:“高将军亦我家将军,吕将军亦我家将军。” 须卜无情‘哦’了一声,道:“我知道你们汉人有句话,叫作‘忠臣不侍二主’,但不知田使者即侍高守义,又侍吕奉先,当不当得忠臣二字。” 田丰从容道:“我闻贵族百余年前已经向我朝称臣,即为当今天子之臣,阁下不单为单于之臣,亦当为我大汉之臣,然则,须卜大人到底是汉臣还是奴臣?此间又岂可用‘忠臣不侍二主’来形容?我与高将军,乃义气所投,故致之生死以效命,而高将所效忠之吕将军,亦当为田丰之主,此主之主,有何二心耶?” 须卜无情顿时哑口无言,高祺突然一拍手掌,道:“说得好,田使者果然铜牙利齿,难怪高守义会派你来议和,据闻高守义一生未尝一败,却不知为何前番二败于我家单于,更是不如我军中第一勇士呼衍勇,呵呵,莫非这就是所谓攻无不克的陷阵营真正实力?亦或你家高将军别有良图?” 此言一出,刘豹等人果然露出倾听神色,的确,攻无不克的陷阵营为何屡败于呼衍勇之下? 田丰暗骂一声汉贼,面不无改色道:“再精壮的猛士也有疲惫的时候,再凶猛的雄狮,也有睡觉的时候,陷阵营千里奔驰,自睢阳走萧县,十数日不曾合眼,以为疲师,却也于萧县城下大败贵方,斩首数千余级,此事单于及在座诸位全都一清二楚。” 刘豹等人面色不自然,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特别是当日那主将都侯更是颜面无光,不单在萧县城外折损千员,在郑陂更是死伤惨重,还被赵子龙单枪匹马斩了一名渠帅。 见高祺不敢吭声,田丰继道:“但是再精壮的猛士也有疲惫的时候,陷阵营经此一战,勇士们已经力去其九,只余一丝之力,敢问诸位,陷阵营以一丝之力如何能战赢以逸待劳的呼衍勇将军?若还能胜,当非人,而乃神。” 高祺终于开口,道:“田使者之意,便是我军胜之不武?” 他也知道高顺败得有些蹊跷,所以才劝刘豹不得放松警惕,现在听田丰一说,也觉得陷阵营不应该这么所向无敌,一支军队不可能百分百做到战无不胜。 田丰冷笑道:“虽不致于,但也有嫌疑。” 高祺哼了一声,不再开口。 须卜无情见高祺也被田丰说得哑口无言,心中暗有一丝欢喜,接口道:“那么高将军何不整备兵马再与我军决一死战,为何却要派遗贵使前来议和呢?” 刘豹道:“不错,为何不战而要议和?” 田丰站起身子,走到中央,对刘豹行了一礼,道:“单于,请容田丰道来。” 刘豹道:“请讲。” 第128章 借刀杀人(求推荐和收藏) 田丰站直身子,面容肃穆,对刘豹道:“高将军奉天子诏令,以诛国贼,乃王师也,兵锋所指,势如破竹,前者已破睢阳,取许昌指日可待,然则曹贼奸诈,引匈奴南下,我家将军迫不得已才回师南下。然则,高将军破曹之心不变,救天子如火水之心不变,是故,我军当面之敌在于曹,不在匈奴,如今天子困于宫室,亟待王师解倒悬之危,若单于能弃暗投明,接受议和,与王师一道反攻曹贼,则功成之时,受封纳赏,指日可待。” 田丰一番话,说得正气昭然,胸有成竹,刘豹等人皆不敢直视其目光。 闻言,俱都有一股做贼心虚之感,匈奴与汉既然互称兄弟,他刘豹趁人之危,又何能以大丈夫居之,然则贪婪之心自古谁无?他刘豹得到荀攸许下的好处,又能够在汉境打家劫舍,掠夺财物百姓,何乐而不为!但田丰振振有词,浩然正气,直指‘曹贼奸诈,引匈奴南下’,又希望他能够‘弃暗投明,接受议和’与他一道共同伐曹,直指人心,刘豹等人如何不愧。 刘豹叹了口气,道:“先生所言极是,我匈奴自先祖与汉人结盟,历时四百余年,期间虽然反反复复,然则兄弟之情尚在,否则百余年前,匈奴分为南北,我南匈奴赢弱不振,汉室焉能收容我等!高将军即奉天子诏令,我等当与之议和,退出中原。”刘豹之意,是不想再介入高顺与曹操之争当中。 听刘豹之言,似乎有撤兵之意,呼衍勇站起道:“单于,退兵可以,然则我族今年过冬困难,若无牛羊三万头,我族人今冬吃啥喝啥?” 其他人等皆道:“不错,退兵可以,须得以牛羊、奴隶来补偿。” 闻听属下之言,刘豹低头闪过一道精光,抬头对田丰道:“使者也都听到了,非豹不欲退兵,而是奈何各部族都有意见,豹也不能一意孤行呐!” 田丰瞧得清切,心底冷笑,暗道:“我怕你来得中原,就回不到草原。” 刘豹摆出一副无奈的模样,田丰道:“我方意欲议和罢兵,但是贵方条件实在太过苛刻,依某看来,我家将军很难答应,贵方不若考虑减免一些。” 刘豹与左右部众看了一眼,对田丰道:“这个我当与族人商议!” 毕竟对于刘豹等人来说,不战而获实在最好不过。 于是退去席宴,刘豹让人安排田丰住下,自己却与一众人具体商议拿出什么样的索求清单来。 虽说议和为假,暗中谋划为真,但拖下去也有好处,最起码匈奴人会暂缓攻城,彭城得到喘息之机,也更容易修复破损的城防。 当天晚上,田丰带了大批礼物去拜见须卜无情,此人既然不爽高祺,自然要拉拢结交,看得出来,他是不满刘豹重用高祺而对其冷落。左右骨都侯本来是辅政官员,若是刘豹重用高祺,自然影响他的权柄,所以他对高祺不满也在情理之中。 他田丰献诈败、夜袭之计,却被高祺看穿,若不除掉此人,如何能泄心头之恨,更兼此人以汉人身份屈事匈奴,更令他不能接受。 须卜无情收了田丰礼物,自然对他好感大增,再加上田丰有意无意表露对高祺不满,更是对上了须卜无情的心头,二人一个晚上居然感情大进,称兄道弟起来。须卜无情自小也是受汉文化熏陶,汉语说得异常流利,诸子百家之言也能背上几句,但总而言之是只懂皮毛,汉人文化的博大精深,他只沾了点边而已。也正是因为如此,才对满腹经纶又屡有建言的高祺怀忌。 田丰摸清他的性格,投其所好,二人当晚尽欢而散。 次日,田丰又去拜访各部族首领以及刘豹身边的亲信,为了这次出使,高顺给了他大批财物,田丰毫不吝蔷,全部散将出去,这也使得刘豹等人完全相信田丰是真心来议和。 高祺虽然有些智略,但绝非无双之辈,依照他的认为,高顺军目前刚与曹操互拼一击,兵力受损,又千里回援,再硬撼匈奴绝不是办法,议和在情理之中,又觉高顺这样的人居然也会和匈奴议和,大家其实都差不多,为势所迫,我高子露若不是走投无路,又岂会投靠匈奴?你高守义若不是迫于困局,会议和?所以他看不破田丰的实际意图。 除了结交刘豹身边的人,田丰还故意经常去高祺帐中,与他谈论诸子百家,造成一副二人相交甚好的假像。反正二人念的那两首诗,匈奴人一个都看不懂。 使者于两军来往,就匈奴提出的条件传来传去,一个漫天要价,另一个自然要坐地还钱,一边是想不劳而获,另一边是故意拖延,如此过了十多天,就在刘豹有些不耐烦的时候,田丰来见,言道高顺军已经答应了刘豹的要求,但需要时日来筹集牛羊、钱帛、粮草等匈奴所需之物,请刘豹撤彭城之围,退兵二十里下寨,待牛羊齐备,再于两军交接。 刘豹大喜,于是准备移兵。田丰于是告辞离开匈奴军营。 当天晚上,有左近亲信之人来密报刘豹,说高祺秘密与高顺军联络,有图谋叛变之疑,刘豹叱来人道:“无凭无据,休得乱言。”来人道:“但搜其帐便知。”刘豹迟疑不下,道:“高先生怎会叛我?”正在这个时候,须卜无情闯了进来,随身带着两个军士,军士手中捧着一大堆书信,呈上去对刘豹道:“这是从高祺帐中搜出信件,其确实已经投靠高顺,准备今夜逃离,信中说半里外会有田丰的人接引。” 刘豹拿过信一看,全是高顺写过来的,概言将不计前嫌,让他重新回汉人怀抱,休得与异族为伍等等,刘豹顿时大怒,差人迅速去半里外查看是否有田丰的人,又让人去将高祺捉拿过来。 须卜无情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个高祺与那田丰日日相谈甚欢,他们都是汉人,完全有可能说服其反叛,我看此人不能留,当诛之。” 刘豹皱眉不语。不久,兵士将高祺押解过来。高祺一见刘豹,便叫道:“单于,我犯了什么过错,要将我拿下。” 须卜无情冷笑道:“你此刻还在演戏,难道这一堆信都是假的吗?”说完,拿起一封信砸到高祺脸上。 高祺猛力挣扎,将信拾起,看了两眼,心头一惊,对刘豹道:“单于,此乃离间计,单于休要中计。” 须卜无情笑道:“离间计,哈哈,亏你说得出来,口舌如簧就是你们汉人的本性,如今事实清楚,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好抵赖的。” 高祺怒道:“须卜无情,你以私报怨,血口喷人。” 须卜无情道:“你给我住嘴。” 刘豹突然一挥手,道:“让他说。” 顺卜无情哼了一声,不再出声。 高祺朝刘豹哭道:“此田丰借刀杀人之计,欲借单于之手,除掉高祺,高祺对单于忠心耿耿,何曾与那高顺有过联络?更勿论反叛二字。单于,三思呀!我看田丰必是假意议和,单于应该立马起兵,攻打高顺,然后占据徐州可图天下!” 高祺说完,声歇底里,泪眼纷纷。 须卜无情冷哼一声,道:“谁知你是不是在演戏,却暗中别有图谋。”转对刘豹道:“单于,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请单于三思!此人留在军中,必成祸害。” 高祺朝须卜无情骂道:“你为何三番五次陷害于我,我看你才是遭田丰收买,背叛单于!” 须卜无情怒道:“你说什么?”挽袖提拳,要来打高祺。 刘豹怒喝道:“够了,别吵了。” 二人见单于发怒,均哼了一声,不再言语。 没过多久,一人前来报道:“营外半里发现一辆马车,已连人带车擒获,请单于定夺。” 刘豹道:“将人带进来。” 须臾,两名匈奴士兵押着一汉人进来,这人目光冷冷,面无惧色。 刘豹道:“你乃何人?” 这人道:“汉人。” 刘豹哼了一声,道:“在我营外何意?” 这人将头一扭,神色冷然。 须卜无情插口道:“这不用猜都知道是来接这位高先生。” 刘豹脸上阴晴不断,他虽然不太相信高祺会反叛,但也不得不防汉人的狡诈。考虑再三之后,将高祺暂时收押,须卜无情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他虽然想借此除掉高祺,却也不敢公然顶撞刘豹,心道只要单于对你起疑,你今后又如何再争得过我。 原来,这一切都是田丰授计给须卜无情,让他如此如此行事,所谓借刀杀人,根本就是不用自己动手,而借敌人的手除掉对手。 ps:下周没推荐了,喜欢的朋友收藏一下吧,这书才开了个头,许多情节都没出来。 第129章 大破匈奴 当晚,知晓事情的刘豹左近亲信、部族首领全都来见,纷纷对刘豹道:“高子露与高顺勾连,必对匈奴不利,宜早杀之。” 刘豹道:“那么如今是和是战,诸位又有何定论?” 左近道:“若是高顺肯满足我方条件,便和,若不肯,便攻破彭城,大肆掠略而去。” 刘豹道:“然则要求我方退兵二十里下寨,为之奈何?” 对道:“儿郎们累番攻城,也都疲累,不若依其言观其行,我方可趁这段时间去抢兖州,若到时高顺失信,我方从兖州补充了粮草,依然可再战。” 余者纷纷附和,又有人道:“曹操先前许诺给我方粮草,可此时却赖着不给,他不给,我们自己去兖州拿。” 刘豹见群情如此,便只好答应,至于高祺仍是囚禁军中,暂不处斩。 须卜无情见刘豹仍不杀高祺,左思右想生怕刘豹将来又启用高祺,于是暗中收买看管高祺的人,让其断了高祺的水粮又暗中加以毒打,不三日,活活将他折磨死了。 刘豹见高祺死了,也无法追究责任,只好不了了之,没过多久,便退兵二十里下寨去了。同时兖州也遭到了匈奴人的洗劫,无数百姓遭到杀害和掠夺,荀攸自食恶果,曹操只好派出精锐与匈奴人在兖州作战。 田丰与高顺修订计划,打算先麻痹匈奴人,再趁其松懈的时候大举进攻,于是高顺与吕布商量,准备了一些财帛和牛羊,送到匈奴人阵前,刘豹大喜,以为高顺真心议和。于是加紧了对兖州的劫掠,想在临走之前再捞一把。甘宁的水军完成任务,也前来和高顺会合。 过了几天,吕布、张辽悄悄将兵力移屯到匈奴人营寨的左右侧山林埋伏起来,高顺亲自带着陷阵营以及几千精锐枪兵,引赵云、黄忠、太史慈、甘宁等诸将来到匈奴人寨前,先将带来的钱帛马车送到匈奴人阵前,匈奴人忙着收缴财物,趁此良机,高顺驱军猛攻,憋了十几天的恶气一鼓而发,太史慈、黄忠、赵云、甘宁更是如出山猛虎,瞬间便冲入匈奴人阵营中,匈奴人猝不及防,阵前大乱,兵马自相践踏。 传讯的号角声响起,伏在匈奴人营寨左右侧山头的吕布、张辽也率军出击,冲入敌营,纵火婪营,匈奴人狼狈不堪、死伤无数。 喊杀声中,一将朝高顺冲来,喝道:“背信弃义的狗贼,看我呼衍勇杀你。” 正是匈奴军中第一勇士。 高顺见他提双锤冲来,冷笑道:“你当真以为我斩不了你。” 话还没说完,旁边的婉蓉便打马冲了出去,提剑娇喝道:“看你姑奶奶斩你狗头。” 呼衍勇见是一女将,不由哈哈大笑,道:“女娃娃,我劝你还是回家去给孩子喂奶吧!” 婉蓉怒喝一声,双马交错而过,剑茫暴起,如银蛇闪电一般,呼衍勇轻敌大意,顿时喉咙中剑,被斩下马。 婉蓉纵马回来,对高顺道:“你师父如何?” 高顺纵马上前,笑道:“我不如也。”吩咐士兵割下呼衍勇的人头。 二人合力,在匈奴人阵营中左砍右杀,所向披糜。 在这种情形下,刘豹极难组织起有效的抵抗,虽然匈奴人兵马甚众,但大部分都在营帐中,根本来不及上马。吕布、张辽烧营而走,又去婪烧匈奴人的马棚,战马大多被烧死烧伤。刘豹见无法挽回大局,便引着亲随走后阵而逃。 三方合力,猛将如云,兵士精锐,大杀一通,匈奴人胆丧魂飞,开始纷纷投降,余者跟着刘豹朝后阵逃走。 高顺等人开始收拢降兵,善后战场。吕布、张辽则率一部分骑兵去追击刘豹。这一仗,匈奴人败得极惨,所谓兵马十停去了七停,吕布、张辽追杀至兖州地界才收兵返转。 同时缴获也异常丰盛,得降兵二万余,良好战马四千余匹,轻伤战马七千余匹,先前送给匈奴人的牛羊也尽皆获还。同时还俘掳了匈奴渠帅以上将官二十余人。 如此大胜,徐州从未有过,更主要的是杀的是匈奴人,更是振奋人心。各方得讯,俱都大举欢庆。 吕布、张辽率军返回之后,高顺便上前去禀告战果,吕布意气丰发,大感振奋,于是下令犒赏三军,派人向朝廷去报喜。 将降兵分作数部,分别遣往彭城、下邳等地,这些人如何处治,待日后再作定论。 陈宫等人引众前来会合,向吕布、高顺道喜。不久,陈到、藏霸、昌狶等人也率兵前来。诸人于是率军返回下邳,高顺、张辽、藏霸、昌狶的兵马全都驻扎在城外,吕布的兵马则入城驻下。 高顺等人将兵马驻扎好之后,便率着诸将进入下邳。吕布当日大开宴席,款待诸将,又令全城欢庆,夜不霄禁。婉蓉不想与一堆臭男人在一起,便先返回高顺在下邳的府邸。 席间高顺仍坚持不饮酒,诸将来劝全都无法,吕布在席上道:“谁能令吾婿饮上三觞,则赏金一千。” 张辽自告奋勇,举觞前来,道:“若无都督,亦无某今日,更无今日之大胜,辽扬眉吐气尽赖都督之福,若都督不辞,愿受此觞,辽粉身碎骨来报都督。” 在座陈宫眉头一皱,看着张辽暗道:“张文远心向守义,我等已成孤家寡人。”暗感自从高顺拔天而起,自己的智谋便无用武之地了,如今他帐下有了田丰、荀谌,更是不会想到我陈宫。又看着座上笑吟吟的吕布,想道:“如今他翁婿合二为一,就算高守义拥兵自重,奉先也不会考虑太多吧!” 高顺无奈,道:“文远言重了,我等皆受主公大恩,方有此日,当日若非主公,顺又岂能有今日?推根结底,文远当敬主公才是。” 前尘往事,历历在目,以前若不是吕布拉他高顺一把,他如今仍只是个混得不如意的西园小校,当年在何进军下,何曾会有出头之日?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高顺自始自终对吕布不离不弃,皆因当日提拔之恩。 吕布哈哈一笑,对张辽道:“如何,文远没辙了吧!” 张辽无奈一笑,上前去与吕布举觞相迎,道:“就依都督之言,敬主公。” 吕布大笑而饮。 第130章 交换 宴会之后,高顺留在下邳,因为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处理,匈奴南下所造成的破坏力惊人,单就沛县一城就被屠之一空,留县、萧县、彭城附近的乡野百姓十室九空,几乎被匈奴人杀尽,凭着这些高顺怎会和匈奴人真心议和?所谓血债血偿,必须要让匈奴人付出血的代价。 而且这事还和曹操没完,曹军引匈奴南下,最大的责任在荀攸,虽说荀攸已经自尽谢罪,但这种仇恨不会因他自尽而消失,反而坚定高顺要消灭曹操势力的决心。其实说到借兵匈奴,袁术干过、袁绍也干过,荀攸这么干也有其理由,但他绝然没料到匈奴人会造成如此多的汉人死亡,屠城,居然会屠城,在野外几乎是三光政策,造成接近十万百姓身亡。而且匈奴人不单在徐州劫掠还跑到兖州去劫掠。荀攸终究是害人害己,一世英明到头来留下这个污点。就算兖州给高顺攻破又如何,许昌让给高顺又如何,仍然是汉人自己内部的事,难道我高顺比曹操差? 历经匈奴人这次破坏,徐州不经过五年又怎么恢复得过来。荀攸呀荀攸,你宁愿背上千古骂名,也要为曹操争取五年时间,你值得吗? 善后,必须马上处理善后事宜。 幸好下邳没什么损失,损失主要在沛县和留县一带,彭城城内也没事,匈奴人攻不破城池,主要是外面的屯田被破坏,然后就是沛城几乎成了一座空城,以及留县、萧县、彭城野外的百姓几乎死尽。 高顺和陈宫总督这次善后事宜,除了派人去寻找散失的百姓外,还需要粮食,大批的粮食。和荆州交易成了获取粮食的主要来源。高顺再次派出荀谌,愿以投石车作为条件来换取足够的粮食,当然,只提供现成的投石车,关键部件的制作机密仍然不会泄露,投石车威力巨大,睢阳一战就轰塌了睢阳城坚固的城墙,刘表当然眼红,他荆州经年积累,粮食多得吃不完,用余粮来换投石车再好不过。 除了投石车,高顺还将一部分受过轻伤的匈奴战马拿出来卖给刘表。虽说马儿受过轻伤,但只要将养一段时间就会复完,仍然是战场上骑兵的主力,刘表不可能不要。 荀谌带着高顺的条件前往荆州,和刘表签订了投石车换粮草的协议,即徐州每月提供十辆投石车给荆州,换取粮草一百万斛,一共提供六个月总计六十辆投石车和六百万斛粮草的协议。 再加上三千匹匈奴战马换三百万斛粮,徐州当月便可获得四百万斛粮草。这为安置幸存的难民和接下来的民众生活提供了有力帮助。 为了防备南方蠢蠢欲动的孙策,张辽率军返回淮南镇守。徐州有高顺、淮南有张辽,孙策就不敢妄动。 徐州北面,袁绍军自从被吕布斩了颜良,便一直不敢再进攻,为了防备他们,吕布让藏霸、昌狶返回驻地镇守。袁谭得知徐州军大败匈奴,擒获两万降兵之后,更是将兵力缩回青州,不敢再与徐州接战。 高顺将这两万匈奴降兵分作数百部,让黄忠、陈到等人率兵押解着去挖渠修路、屯田挖矿卖劳力,他们这一辈子就在徐州干到死。 另外被俘掳的几十名匈奴将官级人物,高顺遣使去找刘豹,让他拿被捉去的中原百姓子女来换,指名道姓要蔡琰。这些人都是匈奴部落中的贵族,就算刘豹想让他们死在徐州,但也要考虑他们部族中人答不答应,匈奴是一些松散的部族组合,若是犯了众怒,刘豹也吃不了兜着走。他不是冒顿,没有统一匈奴集中权力的实力和能力。 刘豹大败而回,逃回河套,路上仍然遭到河内守军凌风部的袭击,等他狼狈逃回草原时,带出来的十万兵,只余下不足一万了。余者不是战死被俘,就是逃散了。后来陆陆续续又收拢了上万溃兵。等到高顺的使者找到刘豹已经是一个月之后的事情了。这种交换,刘豹无法不答应,但仍是希望高顺可以让一部分匈奴降兵回归,并愿意释放所有汉人奴隶。 在三个月的使者往来中,终于达成协议,高顺释放三千匈奴降兵,换取被匈奴人掠走的三万汉人,并且包括蔡琰在内,高顺也同意释放那几十名匈奴将官。刘豹很想换取所有的二万降兵,但他没有太多讨价还价的条件,只好如此。 达成协议之后,高顺派出赵云、甘宁率大军前往黄河岸边接引一众百姓前来。而在河套地区,则由凌风率张扬军前往接应。 曹操不想再跟高顺打仗,于是放开水陆路径,让赵云、甘宁率军通过。 黄河岸边,河水滔滔,冲起数尺高的浪头。一眼望不到边的百姓停在黄河岸口,等待着渡船前来。 “快看,船来了。”百姓当中,不知是谁指着前方喊道。 巍巍十数艘大船,如小岛一般逐渐出现在众人的视线。 “来了,船来了,终于,我回来了。” 在数万百姓当中,一辆马车静静停在一角,周围驻马站着十几名军士。马车厢的帘子被掀起,露出一张饱经风霜,却又不能掩盖其美艳的脸。 她默默望着帘外的黄河,泪水却禁不住溢了下来,好多年了,算算也有四年了,四年,真久呀!四个三百六十五天,每日每夜都像是在煎熬,多少次梦里期盼着能有一天回来,可是每次醒来,都只能抱着泪湿的枕头发呆。 今天终于回来了,再次回到故土,我应该开心才对,可是为什么,我却忍不住要流泪! “蔡姐姐,您哭了!” 一名女骑士策马过来,翻身下马,落在她面前。 “我没事,聘婷妹妹,这一路多谢你和凌风大哥了。” 这女骑士正是昌聘婷,而凌风正策马骑在另一边,高顺指明道姓要换蔡琰,更是下了命令,无论如何也要保她一路平安到达徐州,凌风身为亲信,又是他外放的大将,自然将这当成头等大事,所以蔡琰一路行来,都由凌风亲自护送。 而昌聘婷自从得知凌风消息,便一路前往,终于寻到凌风,找到他一番表白,凌风也接受了这个大胆却又痴情的女子。二人此时已经结为夫妇,只是凌风一直没有机会回去,所以婚礼也只是在河内办了,甚至连高顺、昌狶都不知道。 昌聘婷曾经缠着凌风问那紫色丝巾的事,但凌风闭口不言,昌聘婷也只好不了了之,反正已经成为夫妻,其他的事也就算了,谁,没有一点秘密呢。 第131章 封赏、议和 自从高顺退兵,董承等人失去外援,于是密谋在宫中除掉曹操,结果机事不密,反被曹操找到借口将其一家下获,严刑拷问,又逼问出王子服、种辑等人,然后一齐入狱问斩,夷其三族。曹操带着人前往宫中要杀董贵人,却被一名侍卫叱退。 当时天子抱着董贵人苦苦哀求,求曹操看在董贵人怀有身孕的情况下饶她一命,但曹操如何会留下这个祸害,执意要杀掉董贵人,这时一名侍卫站了出来,指着曹操骂道:“汝汉臣还是汉贼?天子在前,汉家列祖列宗在上,汝敢以下犯上,谋朝篡位吗?董贵人身怀帝肉,乃天之贵胄,汝累代身受帝恩,不思回报,反咄咄相逼,莫非你真以为天下人杀不得你?今日你胆敢相逼天子,明日就有人夷你九族。” 曹操大怒,按剑要杀这侍卫,这侍卫面不改色,道:“我若死,恐兖州又起战事!”曹操按剑道:“量你小小侍卫,何敢如此大言?”侍卫挺胸提戟往前逼近一步,道:“我主徐州高将军,你敢杀我吗?奉我主之命,前来保护天子,你敢以下犯上,今日之事一旦宣扬出去,便是你曹孟德灭绝之时!” 曹操啊的一声,一剑砍断一旁的桌案,却又哈哈大笑,收剑回鞘,大声道:“高守义,吾恨不得生啖其肉!你一小小侍卫,混入宫中,大言不惭,敢藐似吾,吾将你碎尸万段。” 正要喝令属下动手。 天子忽然站起,道:“吾乃天子,天命所在,曹孟德,你要以下犯上,谋我汉家江山吗?” 曹操看着刘协,不知道这个一直以来都唯他是尊的天子如何突然间变得有了勇气,这个勇气是谁给的? 这侍卫漠视曹操,喝道:“宫中侍卫,何不显身。” 纷纷杂杂,顿时闪出数百持戟挺戈侍卫出来。 曹操瞧着这一切,再次大笑,朝东方道:“高顺呀高顺,你在徐州,也敢将手伸到我许昌来。你当真以为,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中吗?” 说完,冷冷看了刘协一眼,道:“臣曹操自起兵以来,无不以复兴汉室为念,黄巾祸起,董卓乱朝,操乃起兵,立志匡扶汉室,鼎定天下,所求者不过汉之征东将军是也,陛下,臣忠心可鉴,绝非谋逆之臣,敢问天下,若无我曹操,将不知有几人称王、几人称帝。你道高守义便是真心为汉?其主吕布,昏溃无能,偏其不弃,何也?无他,钓钴名誉罢了,高顺不主而主,吕布不臣而臣,其用心可是普通人能猜测?其奸滑不在曹操之下。陛下与高顺相谋,不亦与虎谋皮,将来谋朝篡位,不在曹操,乃在高顺,臣言尽如此,请陛下好生思量。”说罢,甩袖而去。 曹操即走,刘协软坐于地,叹道:“吾不该生于帝王家。”董贵人抱着刘协哭泣不止,道:“陛下,今日若非陛下,臣妾死矣!。 刘协看了侍卫一眼,道:“小七,今日若非你仗义执言,朕爱妃难保!高将军到底是忠是奸,小七,你可知道?” 侍卫小七挥退一众侍卫,朝刘协跪道:“我主高将军,忠心仁义,对旧主不离不弃忠心耿耿,将来对陛下也定是忠心不二,复兴汉室,中兴大汉,非我主不可。” 刘协道:“如此就好!高将军若能替朕兴复汉室,朕一定封其为王,替朕掌管天下。” 小七道:“这非我主所求,陛下但坐宫中,静待王师。” 刘协道:“那么宫中一切,拜托了。” 小七躬身离去,前往执掌宫禁。 自然,曹操并不是不能把小七怎么样,而是不想再与高顺开战,经此一役,曹军实力十去其六,更是折损了曹纯的那支精锐骑兵,失掉睢阳后,高顺虽然马上就撤军了,但对睢阳城造成的破坏不是一时三刻能修复得了,更且前方城池多被高顺攻破,投降的小城也不知凡几,现下杼秋、砀县仍然在高顺手中,张源、陈涛的骑兵深入也让后方遭受到了不同程度的破坏,特别是乡野地区,培养了一大堆反民,这些都是需要理平的地方。更何况泰山郡被吕布一打掠,更是损失不少。夏侯惇和曹仁虽说抑制了刘表的进攻,但也在贾诩下吃了不少亏。还有河内郡的凌风需要防备,据说凌风已与黑山贼张燕取得联系,二人大有攻守同盟之势。别论关中马超、韩遂兵锋正锐了。需要用兵的地方实在太多太多,曹操根本没有余力再跟高顺打仗。 再加上荀攸的自尽,对他而言也是个打击,个人的自信心都跌落到了人生的最低点,所以现下正与荀彧商议要怎么样去和徐州议和。 正好没过多久,高顺大败匈奴的奏折就送到许昌来了,曹操于是找了个台阶下,遣使去抚慰高顺,同时以天子名义封他为镇东将军,赐爵关内侯,许他开府,仪同三司,希望他守在徐州,不要再起兵戈了。 吕布已是骠骑将军,又是最高爵位淮阴侯,职位只比袁绍的大将军低一级,更在曹操的车骑将军之上,所以封无可封,曹操只是对其谥美了一番,赞赏了他在匈奴作战中的功绩。 高顺衡量一番,又在田丰等人的劝说下,接受了曹操的官职,成了名正言顺的将军,自此以后军中之人皆称高将军或高侯爷。 至于张辽、太史慈、黄忠、赵云、陈到、田丰、鞠义、荀谌等人,因着高顺的奏折中提及了几人的功绩,所以俱有封赏。明面上,曹操是不能承认是己方引匈奴南下的,所以这场战争成了汉室对抗外奴入侵的国家战争,这些人都是要封赏的。 为了安抚高顺的心,又也许是为了让吕布、高顺属下人人都可以自立,曹操毫不吝啬官职,张辽成了安南将军,扬州刺史;太史慈成了左将军,沛国相;黄忠成了右将军;赵云成了安国将军;陈到成了破虏将军。至于田丰则授军师将军,彭国相;鞠义授讨逆将军;荀谌成为黄门侍郎。 其中以张辽官职最大,他成了吕布军下除了高顺外另一支相对独立的军事势力。 吕布虽然没得到什么官职,但他也知道自己再进一步就只能位列三公了,目前他还有自知之明,不会与袁绍、曹操二人的三公职位争抢。 除了这封升官的绍书,余者就是要求徐州年年进贡了。大家表面上还拥护朝廷,人人都称自己是汉臣,那么天子在许昌,是不是应该有些表示呢? 高顺遣杨弘代表徐州出使朝廷,带去匈奴人的人头三百颗,匈奴战马三百匹,支援朝廷粮草五千石,以答谢天子封赏。然后同意年年进贡,具体数目曹操的使者与陈宫等人议定便是。 这段时间,曹操和高顺达成议和,双方同意五年内不起刀兵。 徐州,历经大战,又在匈奴人的严重破坏下,不得不收起扩张的爪子,埋头发展内政。 第132章 昭姬归汉1 高顺之所以答应议和,最主要是因为徐州在历经数战之后,军中将领越打越多,黄忠、陈到、赵云、鞠义、田丰、荀谌,这些人都给徐州注入了新的生存力量,再也不是以前吕布帐下区区八健将。有了这些人,徐州的发展就不会停滞,再加上高顺的雄才伟略,徐州只会越来越强。如果继续和曹操打下去,稳打稳扎会拖跨后勤,速战速决又会重伤兵士,就算得了曹操地盘,却造成徐州内虚,也只不过便宜了孙策。 但是就算和曹军议和,也不会放任曹操去发展,关中马韩、河内张扬、张燕,都是骚扰曹操的有生力量,高顺会不遗余力的支持这两处地方,甚至派出将领,直接领着他们的士兵与曹军作战。如今关中未平,黄河北岸凌风、张燕蠢蠢欲动,又要防备张绣、刘表,曹操的日子并不好过。 各大势力都有自己的主要敌人,所以高、曹之战后,会有一段时间的和平期。袁绍要着手再次消灭公孙瓒,孙策忙着彻底鼎定南方,荡平山越及一些反对势力。刘表其实后方也不稳,长沙张羡已经不满刘表,拉拢零陵、贵阳这些地方准备造反。远在蜀中的刘璋,刚刚死了爹,正和汉中的张鲁死磕。 高顺住在下邳,着人将吕雯、凌娇都接了过来。他数月未近女色,二女也被旷了许久,数日时间都是三人大被同眠,晚上极尽荒唐。他一经开了女色,便在这方面索求无度,单单一个吕雯或凌娇已难以满足。招式又是稀奇古怪、花样百出,吕雯面子薄,哪经得起他如此折腾,每次抵死都不从。高顺白天是威风凛凛的将军,晚上却是无敌的战士。凌娇心知自己身份比不得吕雯,所以每次都是极尽承欢,再加上年岁比吕雯大一岁,身材方便也饱满一些,所以高顺总是先去采摘凌娇这朵玫瑰,再去品尝吕雯这朵百合。但奇妙的是,晚上如此荒唐,白天依然精神奕奕,让睹知内情的近侍咋舌不已。 这几日,婉蓉住在隔壁,日日听到那种娇喘和叫唤,搅得心神不宁,喉干舌燥,白天神采全无,晚上又睡不着,终于有一日气不过,冲到高顺房间,吼道:“够了没有,你们闹够了没有。” 吕雯见她闯了进来,羞得将被子蒙住全身,凌娇反而大方朝她道:“妹妹,不好意思,吵到你了。” 高顺裸着上身,走过去,一把将她抱起,扔到床上,道:“来了就别走了。” 婉蓉哪里肯从命,从床上一跃而起,眼见三人都是衣衫不整,又羞又急,喝道:“姑奶奶我受够了!”一脚朝高顺踢去。 高顺抓住她的脚,用力一拉,婉蓉站立不稳,在床上趴了个一字,高顺扑过去将她抱住,嘴就凑了上去,婉蓉还待挣扎,只觉高顺嘴唇来袭,自己的口唇顿时被堵住,呜呜数声,不断用手拍打高顺后背。 高顺此刻下半身如铁杵子似的,哪会放开她,将手探到她衣衫内部触及前胸,婉蓉顿时浑身打颤,全身都软了。此时此刻,凭她剑技如何,却是一丁点也发挥不出来。 当晚极尽荒唐的四人大战上演。 婉蓉初破身子,又遇上高顺这等索求无度的人,被弄得下半身都肿了,次日更是不敢起身,狠狠在高顺手臂上咬了一口。 高顺让凌娇好好照顾婉蓉,自己起身去处理政务,他今日要前往沛国去迎接从被匈奴解救回来的百姓以及亲**待要接来的蔡琰。点了三百卫兵,带着田丰、荀谌、鞠义,告辞吕布,打马前往。战事平定,吕布也和高顺差不多,晚晚鞭鞑,貂蝉、曹氏又是极尽承欢之人,哪还不尽陷温柔乡。只是高顺劳苦功高,晚上除了卖力,白天更没什么时间休息。 太史慈已是沛国相,所以早早就到了沛国主持军政大事。 高顺一行到达沛县城外,太史慈引众出来相迎。此时沛县仍在修复当中,陈宫从徐州各处抽调了一万流民,组成三千户过来居住,然后又找到野外幸存的百姓,都迁入城中安居。此时,兵丁和百姓们正在清理毁败的残垣以及新建房屋居住,在此之前就住在城外的扎下的军营中。 没有太多的寒暄,高顺入驻城外大帐,甚至城中士兵和百姓都不知道。没待多久,赵云派来的信使就到了,言大军已到了五十里外,陆陆续续就要进入沛国了。 这三万百姓,高顺打算大部分安置在沛国,少部安置在彭城,所以带来了田丰、荀谌这些治政之才来帮助处理。 陈宫要总管徐州一州的政务,事情其实很多,所以安置工作就由高顺接手了。自然,陈宫也有他办事的班底, 当然,旁枝末叶的事情不需要高顺顺插手,交给田丰、荀谌、太史慈就好了,他主要是来见蔡琰的。 马车峋峋,载着一颗思归的心,望着帘外山峦,蔡琰一颗心也跟着起伏不定,越是近乡,越是情怯。马车外面,昌聘婷叽叽咂咂,说个不停。凌风没有跟着来,昌聘婷想回家看看父母,顺便告知婚事,所以跟着来了。 “蔡姐姐,那个高守义可可恶了,专喜欢骗人,到了沛国,你可千万别去见那个高守义,否则,你定然就会上他的当。” 昌聘婷坐在马车外面,双腿搁在车辕上,一晃一荡。 蔡琰没有听进昌聘婷在说什么,心思早就不在这里,早就回到了她的家乡,可是如今家已不在,父亲已故,蔡氏不存,她一颗心、一个人,颠跛流离,早就倦了、累了。高顺能够将她接回来,对她而言,就是天大的恩赐,这个人,改变了她的一生,结束了她的坎坷,她很想早点见到他,要仔细的端祥,静静的凝看,甚至还想摸摸他的脸,看看他长得什么样,眉毛是怎么样的,鼻子又是怎么样的,有多高,手臂有多长,如果可以,还想抱抱他,跟他说声谢谢! 第133章 昭姬归汉2 “蔡姐姐,到了,你看,前面就是沛国治所沛县了。” 昌聘婷掀开马车前面的帘子,一指前面隐隐出现的城墙,对着车内的蔡琰兴奋道。 蔡琰将身子挪到马车门边坐下,探出脑袋,将视线尽量投到外面,触目所及,尽是熟悉的山水,脸上含笑,心情却是激动万分。 回来了,回来了,我终于回来了。 “啊,那边有人来了。” 昌聘婷嘴上不停,一指前面出现的马上骑士。 马车赶得四平八稳,赶车的人显然是多年的老把式,闻言回头笑道:“那是高大人。” 昌聘婷奇道:“张伯,你怎么知道前面就是高大人?” 一路下来,昌聘婷早和张伯混熟了。 张伯道:“当年就是高大人亲自送我们入城的呀,那时那狗官不开城门,高大人仅凭几十个属下就夺取了城门,这才放我们这些流民进城呐!” 昌聘婷道:“原来是这样呀!这个高大人真是胆大不怕死。”说完,却没有细细追问,反而蔡琰起了兴致,道:“张伯,具体是怎么样的,能和我说说么!” 张伯呵呵一笑,道:“蔡小姐想听,我自然就讲了。”于是便将当年流民在周涛城下受阻、高顺用五十陷阵营夺城的事情说了一遍。完后道:“当年若非高大人,我今日也不能在彭城定居,并且有幸来接蔡小姐哩!” 蔡琰笑道:“还真是缘份哩!想不到高大人如此爱民,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官。” 昌聘婷讥笑道:“他呀,就是喜欢装模作样,我在他府上住过一段时间,这人也算是个好人吧!” 蔡琰抿嘴一笑,道:“原来聘婷妹妹曾留在高大人府上呀!” 昌聘婷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笑骂道:“想到哪去了,蔡姐姐,我是去找凌风的。” “高大人来了。” 张伯一勒马缰,马车稳稳停住。 哒哒的马蹄声,随之而近,一群骑士在不远处翻身落马,族拥着一人朝这边走来。 张伯也跟着跳下马车,恭敬的立在一旁,眼神中尽是激动,终于又可以见到高大人了。 马车周围散护的护卫,也全都下马,整队。在蔡琰眼中,一名头领朝前迎去,在被拥族那人面前躬身行礼,低低说了几句,那人将视线投了过来,蔡琰心中没由来一紧,紧紧攥着胸口。 他就是高顺,日夜盼着想早点见的高顺。 蔡琰还没太看清高顺的脸容,只看到他的身形,高大挺拔,双臂孔武有力,隔得老远也能感受到他威威的男子气概。心儿紧紧乱蹦,一霎那间都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昌聘婷却是毫不惧怕高顺,大大咧咧跳下马车,走向高顺,老远就喊道:“高大人,蔡姐姐就在车上,快来见见吧!” 高顺笑着走过去,对昌聘婷道:“你这女娃娃好不大胆,居然偷偷跑去和凌风成亲,也不怕旁人笑话,又或是你父亲生气。” 昌聘婷嘿嘿一笑,很少见的脸色微红,道:“别说我了,还是见见你一直念念不忘的蔡姐姐吧!” 高顺嗯了一声,将视线投向马车,只见一名女子正站在马车旁含笑看着他,她脸上略显风霜之色,但眉目如画,鼻子小巧,即有大家碧玉的余韵,又有成熟绝卓的风情。四年的异乡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一些风霜,但临乡的喜盼又冲淡了这份风霜,她嘴角微翘,眉毛扬起,亭亭卓立,看见高顺是喜且慌。 高顺浓眉大眼,正容起来,不怒自威,但此刻却是笑意盈盈,让人感觉如沐春风,他走过去,非常自然的拉着蔡琰的手,放在掌心轻轻揉了揉,道:“欢迎你回来!” 望着这个早被旁人提及无数次的男子,这个结束她坎坷四年生活的男子,此刻的动作、语气,却是那样温柔,好久,没有人这样温柔的对我,蔡琰鼻子一酸,眼角滴出泪来,泪珠儿顺着脸颊往下流,一滴滴、一珠珠落在高顺脚上。虽然她仍然保持笑容,但是眼水就是忍不住,要流出来、掉下来。 高顺提起右手,轻轻拭掉她脸上的泪水,柔声道:“回来了,一切就好了!”他仔细瞧着这名名传千古的悲情女子,感受着她的心痛,很想将她拥在怀里,静静地安慰。 ‘哇’的一声,蔡琰再也没忍耐住,泪水越拭越多,就像决堤的洪水,倾刻间涌涌下来,她发泄似的大哭,就像离家多年的孩子终于回到父母怀抱。 她扑到高顺怀里,泪水瞬间打湿了他的胸膛。 高顺默默叹了口气,轻轻抱着她,用右手抚摸着她的后背,道:“没事了,恶梦结束了。” 旁边昌聘婷眼眶一红,也跟着弦然泪下。 四年,对一个花季一般的少女来讲,该是如同什么样的恶梦。被掠走的时候,蔡琰十九岁,回来已是二十三。 大家都默默看着哭泣的蔡琰,以及不断柔声安慰的高顺。 什么时候,威严显著的高大人也如此细心温柔。 但总而言之,蔡琰归汉,都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不是吗? 好久,好久,蔡琰才像哭够了的孩子,离开高顺的胸膛,抹去了眼泪,却又感到羞愧难当。 “高大人,我……” 她不想让高顺轻贱,很想让他知道,自己不是那么随意的女子,只是刚才真的忍不住,她早就想哭了,虽然一直笑着,但她真的想哭,不是悲伤的泪,而是喜悦的泪,是一种发泄过去忧伤、迎来明日新生的泪。是甜的泪,不是苦的泪。 “我知道,你不用说什么,跟我回去吧!” 高顺轻轻打断她,他拉着蔡琰,一同钻进马车,赶车的张伯见状急忙跳上马车,替二人赶车,随行的人群也纷纷上马。昌聘婷知道他们定有许多话要说,便没有跟着上去,而是骑上一匹马,跟在后面。 车队启动,朝下邳行去。 高顺拉着蔡琰坐在身旁,紧紧捧着她的手,好像生怕一放开,她就会飞走似的。蔡琰感到从未有过的安心,她目不转睛瞧着他的脸,双手被他捧在手心,没有羞涩、没有逃避,而是真的很安心。她已经太久太久,没有安心过了。 二人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却就像久别重逢的情侣。 蔡文姬三个字,在高顺脑海里都不知道转了多少个圈,每当想起凌守义,便会记得这名悲情的女子,若非实力不够,他早就单枪匹马赶到匈奴将她抢回来。 凌守义的前世对蔡文姬悲怜不已,融合的灵魂自然就造成高顺对蔡琰念念不忘,虽然一直不曾开口,但却始终在心里,从他下死命令要必须接来蔡琰便可见一斑。 而蔡琰一路行来,听得最多的便是高大人三字,早对这名男子心生向往,她被掠匈奴,想不到遥远的故乡居然还有人记得她,并且强势逼得匈奴放人,左贤王是何许人?在匈奴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他就是不敢不从命。高顺大败匈奴,捏着一众匈奴将官,就是为了交换她回去。这样的男子,怎能叫她不动心。 她即想见高顺,又怕见高顺,她怕他嫌自己残花败柳,但是这样的男子,她又怎么舍得不见。 还好,高顺就如同传言一样,对她更是格外温柔。 蔡琰怔怔不转瞧着高顺,高顺也一眨不眨瞧着蔡琰,二人四目相对,虽然不说只言片语,但是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第134章 金屋藏娇 当快到下邳城下的时候,蔡琰突然紧张起来,因为他知道高顺已经成亲了,家中已有一妻一妾,自己突然出现,会不会引起她们二位的怀疑和紧张?心中一紧,攥着高顺的手道:“大人,我,我还是不进城了。” 高顺脸色微微一讶,道:“为什么不进城,城中才好,有地方住,有人侍候!而且你受了这么多的累,应该过上一些舒心的日子。” “不,我不想进城。” 蔡琰紧紧抓着高顺的手,“我想一个人静静住在某处,不去打扰别人,也不想别人来打扰我。” 呵!高顺轻轻一笑,瞧着她有些慌张、皇急的脸,在她手上拍了两下,道:“好罢!既然如此,便在城外住吧!”高顺于是放开她的手,探出头朝外面赶车的张伯道:“张伯,转道,去农庄。”农庄乃是城外的一处屯田庄子,高顺曾在那处工作一段时间,所以有一间庄院在那里。蔡琰既然不想进城,便住在那处庄子里好了,回头再找些丫环过去侍候,再派人装备一些家什就可以了。张伯在彭城便一直负责赶车,有时候太史老夫人行动不便,想去哪里,都会叫他载着,而且高顺有段时间一直往农庄跑查看屯田,所以高顺一说农庄,他便知道。 听他这么说,蔡琰脸色逐渐缓和下来,咬着嘴唇,隔了一会才轻轻道:“如果大人想见奴家,随时都可以。” 高顺微微一笑,将她搂在怀里,道:“别叫我大人,叫我守义。” 蔡琰脸色一红,轻轻嗯了一声。 高顺吩咐卫队先行回下邳,连昌聘婷都赶走了。昌婷聘嘟哝一声,暗骂高顺好色无度,还想学人家金屋藏娇。 到了农庄,高顺拉着蔡琰下马车,蔡琰望着眼前的庄子,顿时喜道:“这里太好了,我很喜欢这里。” 这个庄子属于二进的庭落,旁边载种了许多柳树,因为在屯田附近,所以还有水渠从前面经过,一条弯拱小桥架在水渠上供人行过。这时屯田的地方,远远望去,还有许多百姓正在田里劳作,大部分百姓就住在屯田区的岸堤上,只有少数住在城中。所以这处庄子,并不十分冷清,但又和屯田区有段距离,所以也算得上清静。这庄子原是糜家的产业,糜家全家被斩,这庄子也就辗转落到高顺手里了。 那日抄斩糜家,独不见糜家大小姐糜环,也不知道她是逃了还是被误杀了,像这种被抄灭的家族,族中女眷要么卖到军中作营妓,要么成了将官手中的笼中鸟。当日不见糜环消息,高顺还暗地里叹息了几声,但时过境迁,早就将糜环忘得一干二净。 高顺携了她的手一齐走过去,将庄门推开,内面虽然空无一人,但这是高顺住过的地方,自然保持得干净整洁,太史老夫人还常常差人来打扫收整一番。 蔡琰满怀欢喜打量这个庄子,越看越觉满意,二人走到后院,在院中亭内坐下,蔡琰开心笑道:“守义,有了这处地方,我便算是重新有个家了。” 高顺摇摇头,道:“这算什么劳子的家,你一个人孤单住在这里,我又不是很放心。” 蔡琰道:“不是还有丫环嘛,我住在这里,不会觉得孤单,能够回来,就已经是上天给我最大的恩赐,我不会再奢求什么。” 高顺道:“你放心,我有空就会来看你。” 蔡琰微微一笑,道:“你是高高在上镇东将军、侯爷,我只是个残花败柳,你应该将心思都放在大事上,就算有多余的时候,也应该去关心你的妻子。” 高顺想起吕雯,想起曾经对她说过‘今生今世,我只爱你’,叹了口气,心道:“自己终究是做不到了。” 蔡琰见他微微发愣,便道:“好了,大将军,你该回去了,别让她们久等了!” 高顺怜惜眼前这个女人,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是一种爱,他看着她,善解人意,就算饱经风霜,也是雍容大方。以前,她可是蔡大家,琴棋书画都是一绝,那股气质,无论历经多少年,都是改变不了的。 高顺抓着她的手,细细地抚摸一会,这双手有点瘦,低下头在她手背上吻了吻,抬头道:“好,我先回去,马上安排下人们过来打点,你好生在这住着,有什么事就差下人来见我。” 蔡琰能够感觉到眼前这个男人的细心和体贴,以及他独特的温柔和怜惜,能够得到他的一份关心和体贴,对于自己而言,不就已经足够了么? “照顾好自己!长胖一点,你现在有点偏瘦。” 高顺唠唠叨叨,终于站起,再次看了蔡琰一眼,转身离去。 “我答应你,我会照顾好自己!” 蔡琰瞧着他的背影,含笑看着他离去。 没过多久,张伯的马车又在庄外响起,蔡琰听见响动,便打开庄门去迎,张伯笑呵呵将马车停在门前,在车上对蔡琰道:“蔡小姐,大人吩咐的下人都来了,我这车小,载不了家具,等一会儿,就会有更多车载送家具过来,大人吩咐了,以后我就在小姐下面听差,小姐有何吩咐,尽管对我说。” 张伯话刚说完,便从马车上面跳下两个丫环,一个婆子,齐齐来到蔡琰面前,弯腰行礼道:“见过蔡小姐。” 张伯也下马车,笑吟吟朝蔡琰行礼。 蔡琰忙道:“快别多礼,以后大家都不用这么客气,我并不是什么身份尊贵的大家小姐,你们别太多礼了。” 那婆子道:“大人可是亲自吩咐下来,要照顾好小姐,我等怎能不尽心尽力?以后小姐的饮食就由老婆子我来负责了。” 另外两个丫环齐道:“以后照顾小姐起居就有我们了。” 张伯嘿嘿一笑,道:“小姐出门,我老张就用得上了。” 蔡琰眼圈一红,又是感激又是幸福。 婆子道:“小姐,您就先坐一会儿,马车厢内还有一些新买的被褥,我们先帮您把房间床铺弄好,等到家具一来,这儿呀,就是一个家。” 两个丫环跟着道:“是呀,小姐您就等着我们张罗吧。” 说完,便去拿马车厢内的被褥。 蔡琰道:“要不,我来帮帮忙!” 张伯道:“哎呀,蔡小姐,哪能让你动手,你就看看应该怎么摆放吧!” 婆子跟着道:“就是,就是。” 一个丫环拿出一床被子,朝后一指,道:“快看,载家具的马车来了。” 蔡琰循声望去,果然见到数辆马车远远驰来,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甜蜜和感动,守义,你如此待我,叫蔡琰怎生回报! 第135章 一些琐事 高顺返回下邳府邸,着手处理公务,各方计点匈奴破坏后的损失清单陆续都递到了下邳,他一份,陈宫一份。这个时代文案多是用竹简写成,不单繁重,而且费马力运送,纸张珍贵,远远没有到普及的程度。 高顺拿起一份竹简看完,这次匈奴造成人口锐减,为了弥补徐州的人口损失,除了匈奴交换来的三万百姓,他决意从豫州几个控制的县城中迁移人口过来。战后和曹操议和,曹操默认了高顺占领的几个城池归属,等于多了砀县、下邑、相县、竹邑这些地盘及数万户百姓。迁一些到沛县和留县,再安置一些到彭城也无不可。 他会先将自己的意见写下,再派人交给陈宫添注,二人签名之后会再交到吕布手中,吕布再盖印,那么便形成了一条政令。 他将竹简放下,又拿起一份,全神贯注,一丝不苟。一名亲随小厮随在一旁,替他磨墨侍侯。 像刘辅、陈三那样自陷阵营出来的小校,不应该留在身边作这些杂物,而像赵云、陈到这样的将领,更不应该将其视为侍卫,下邳城戒备森严,他身边又有婉蓉这名绝顶剑客,所以不虞敌人刺杀。 婉蓉前两日被他破瓜,仍是行动不便,由吕雯、凌娇陪着在一起。这女子收归身边,终究不算件坏事,但她师父王越是个未知因素,还不知将来会如何。 高顺看完竹简,感觉背部有些酸痛,这政事处理起来还真是繁杂,一摞摞的竹简放在竹筐内,都堆满了好几筐。 总要找个时间去将那纸张普及化。对于这些技术,凌守义也不是什么能者大师,两千年后,人人都在用纸,但就算读书二十载,又有几个深知这纸如何造出来?凌守义只不过课本知识好些,又哪懂什么造纸。所以还得仰仗这时代的工匠。中华民族从来不泛博艺精深之人,只不过不为当局所重,淹灭于历史长河中罢了。 不单造纸,便是很多人津津乐道的酿酒、化妆品、香水,甚至造船、火药,他都是模模糊糊不得精要,跟一个不知道的人没什么两样。能够造成投石车,主要还是杠杆原理他深为精通,再与一众工匠研究改进,才有今日之成果。投石车原理说穿了容易,但这时代人不懂其中的关键,便仿造不出威力一模一样的投石车来。所以,他将投石车的制作工作分成流水线,最关键部件和成车组装,都有重兵把守,严防奸细。每名工匠也都是严密控制,除了丰厚的俸禄外,是不允许他们和任何外人接触的。 回到下邳的日子,他才知道与曹操那仗后勤消耗有多惊人,为了赶造投石车,所日调拔的工匠都在万人以上,而为了运送投石车,陈宫造了一种像房子一样大小的大车,将投石车弄上去之后,便让牛拉人推来移动大车前行。为了赶造箭矢,下邳城外伐木的百姓每日都有万余,制作箭簇、箭羽,更是耗费人力数以十万计。高顺日射箭矢百万,对徐州而言绝然是个不小的负担。再加上运送粮草、兵甲、投石车所用石弹,每日往来前线的民伕都在十万以上。 这一仗打得极其消耗,将徐州三分之一的存粮都打尽,民力更是十去其八,若再打下去,必然还要耽误明春的播种和屯田。 匈奴南下,战争嘎然而止,也让徐州工匠、百姓喘了一口气。伐曹之战,因没发生大规模的野战,兵丁损失并不多,所以才能一举击溃匈奴,俘其两万余众。也幸好没有和曹操死磕,不然以疲兵怎么也取不了如此重大的战果。 曹军引匈奴南下,抛开民族因素,就其战略上而言,是非常正确的。曹操四面环敌,以高顺最强,只要高顺退兵,余者都不足虑。 匈奴南下,给了曹操喘息之机,只要他掉头收拾掉马超,再用五年时间发展,实力又可修复。曹军的战略空间,相对来讲,其实比徐州还小一些,徐州有淮南,又有荆州为盟,曹操四面环敌,只有中原和关中,而且关中还不稳定,许多地方并不是曹军直接控制。而徐州的淮南则尽在张辽掌控之下。南面虽有孙策,但也给荆、淮两家联手压制得不能动弹。 所以,最后还得看袁绍,如果他能早一点收拾公孙瓒,集合河北之众,以数十万大军南下,首先他就要灭了曹操,以图控制朝廷。所以,以后中原的战役应该是由袁军发动,而不是高顺和曹操。 高顺现在就是八个字:休生养息,以待决战。 忙完政事之后,便起身前往内宅去见二位夫人和婉蓉。 三个女人,吕雯性子婉约,有大家风范,凌娇大胆多情,却对高顺百依百顺,婉蓉心性天真,爱好玩闹。 三个女人凑在一起,整日话题不休,琐碎的生活碎事,下邳彭城的风土人情,各人以往的经历,全都拿出来讨论,当然说得最多的还是关于高顺。婉蓉没有二人与高顺相处的时间多,便听她们两个讲高顺以前的事。她如今即已成为人妇,也认命的留在此处,更何况她与高顺本来就有点暧昧。 高顺刚刚迈入内宅,便远远听到房内三个女人叽喳的声音,几个丫环垂手站在外面,见他来了,忙躬身福了福礼。高顺挥挥手,推开房门,看见三个女人都坐在床塌上,凌娇正说得起劲,应该是在说往日于淮南刺杀袁术的事情,见房门吱呀一声开了,俱是回头,交谈嘎然而止。见是高顺,吕雯、凌娇都是脸上一喜,起身迎了过去,婉蓉却是一羞,拖过被子躲了进去,毕竟还是有些脸薄。 高顺搂着二人走近床塌,坐了下来,道:“你们在说什么,说得这么起劲。”吕雯笑道:“当然是在说相公你了。”高顺哦了一声,在她鼻子上轻轻刮了刮,后者吐吐舌头。凌娇跳上床,掀掉婉蓉身上的被子,道:“相公都来了,你还害什么羞,快起来见见。”婉蓉朝墙侧转,道:“不见这个好色胚子。” 高顺呵呵一笑,坐过去,大手探处将她抱了起来,一把拥到怀里,道:“既然是好色胚子,又怎会放过你这样的美人。”大嘴在她脸上亲了一口,道:“和我说说话,明天我要出门了。” 婉蓉啊了一声,在他怀中坐起,道:“干嘛又要走。” 高顺道:“政务繁忙,许多事情要去做。” 凌娇嘿嘿一笑,道:“该不会是去看农庄那位姐姐吧!” 高顺老脸一红,道:“哪里是,明天要去沛县安置居民。” 吕雯在他背后轻轻哼了一声,道:“我看不仅如此,相公想见那位姐姐,何不将她接到下邳来住。” 婉蓉再次啊了一声,将手放在高顺腰间狠狠掐了一下,道:“你有我们三个还不够,还要去找,我饶不了你!” 高顺忍着痛,尴尬道:“你们咋都不信我。” 婉蓉恨恨道:“信你才怪。”去捉高顺手腕,想咬一口。高顺将手藏到背后。 凌娇道:“婉蓉妹子的婚事还没办,相公打算如何?” 婉蓉捉不到手腕,在他耳旁放声喊道:“就是,某人说过八抬大轿迎娶我过门。” 吕雯瞧着好笑。 高顺被婉蓉震得耳朵发麻,道:“现在匈奴刚刚破坏入境,正值全民悲痛之际,我哪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在此时刻成亲,待过了这段时间再说。” 婉蓉哼了一声,扭过头去,挣扎着要脱离高顺怀抱。 高顺紧紧抱住,道:“别闹,让我抱一会儿。” 婉蓉挣扎几下,弄到下身又痛,狠狠瞪了高顺一眼,由他抱着。 高顺一手拉着吕雯坐下,又示意凌娇到身边来,看着三人道:“我高顺何德何能,能有三位如此美眷,此生如此,夫复何求?” 吕雯靠在他背上,道:“相公,快别这么说,能遇到相公,才是我们的福气。” 凌娇也道:“就是,没有相公,凌娇早就死了。” 高顺有感而发,拉着三女说了会体己话,接着又忍不住双手齐动,差点上演荒唐的白日宣淫。 第136章 王越 和三女吃罢午饭,温存一会,门人来报有人投上门贴拜访,高顺接过门贴,上面写了‘王越’二字,心中微微一惊,看了婉蓉一眼,便去了书房,让门人接引王越进来。 在书房桌案上,他提笔写下了‘太平’二字,皱眉想了想,又在下面加了个‘道’字。‘太平’二字婉蓉曾经提过,但显然不是什么天下太平,王越行事往往出人所料,很可能和太平道有关。 他若是太平道的人,那他和张角是什么关系? 门外响起脚步声,门人通报,王越已引至。高顺道了声进来,便见房门一开,一名身材高大的挺拔男子步覆从容的走了进来,看他年岁好像只有三十多岁,面目红润,眉宇间自有一股凌傲。但高顺知道此人年岁至少在五十以上。 此人朝高顺微微一笑,抱抱拳,道:“高将军别来无恙。” 高顺站在坐位上,也朝他笑了笑,道:“王师父似乎对高某很熟悉。” 王越淡笑道:“虽算不得很熟,但至少已见过几次面,而且我关门弟子就住在你府上,再怎么样,我们也应该算是亲家。” 高顺抬抬手,跟着笑道:“王师父请坐。”说罢自己也坐了下来。 王越坐下,略开玩笑般道:“此间只有你我二人,高将军难道不怕王某行刺于你?” 高顺耸耸肩,作无所谓状,道:“我猜王师父不会无缘无故找上门,必然对高某有所图谋,对也不对?” 王越‘哦’了一声,随即哈哈大笑道:“高守义聪明绝顶,真令王某佩服。” 高顺用手指轻轻摸着桌案,道:“你故意安排婉蓉接近我,便是为了今日,你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王越敛去笑容,道:“高将军能看出来,王某并不意外,也相信高将军对我的安排一直有些怀疑,从而去猜测我的身份。” 高顺道:“不错。” 王越点点头,神色变得有些腼怀,道:“十六年前,我师兄张角不顾我的劝阻,毅然起兵反汉,但是没过多久,却因病而死,黄巾大业分崩离裂,终使天下群雄逐鹿,乃至有今日。”王越顿了顿,眼神一眐不眐盯着高顺。 高顺低头笑了笑,抬首道:“婉蓉曾经和我说过,她有一个师母,但是却和师父吵架,隐隐中听到‘太平’二字,又说你们两个道不同所以不能在一起,我就猜王师父和太平道关系必然菲浅,只是没想到,你和张角居然是师兄弟。” 王越眼神微黯,道:“不错,她曾经的确是有一个师母,但那都是十年前的事了,想不到这丫头居然这么有心,偷听到了我们的谈话。” 高顺道:“王师父这些年游走在各门阀之间,我猜定然也是为了太平道。” 王越道:“不错,若非为了道门,我又怎么甘愿沦为别人的爪牙。” 高顺道:“那么不知王师父找上我,和太平道有什么关系?” 王越看着高顺,非常平静,道:“有一日你统一天下,当恢复我太平道清誉,而我太平道也当助你一统天下。” 高顺笑笑,道:“如此而已?” 王越道:“如此而已。” 高顺看着王越道:“你怎知我有取天下之志?我只不过想辅助我主成就齐恒公的霸业,而我高顺,也当将成乐毅那样,名垂天下。” 王越轻笑道:“高将军好志向,但天命在你,你避也避不开。四年前,北斗星发生巨大变化,紫薇帝星暗淡无光,东边却有一颗新星璀璨夺目,此星应在你身上,命运如此,你躲得了么?” 高顺道:“星象之说向来虚无飘渺,我却是不信。” 王越道:“信与不信,皆在命数。命数如此,凡人只可顺天应命,而不可逆天。我师兄欲逆天,最终遭到天谴,重疾而亡。高守义,无论愿意与否,都主你入主中原,重建新朝。” 高顺冷冷笑道:“然则袁术下场如何?称帝非我所愿,我乃汉臣,又是我主奉先之臣,我绝不会造反。” 王越叹息道:“时也,势也,命也。”见高顺态度如此,便没有再说什么。 二人之间一时有些冷场,过了一阵,王越才道:“高将军请好生相待婉蓉,她这丫头除了剑术,基本不韵世事,你可不能委屈了她。” 高顺道:“这个自然,我高顺又岂是刻恩寡薄之人?三个月后,待难民安妥完毕,便与之大婚。” 王越点点头,起身道:“如此甚好,那王某就此告辞!” 高顺也跟着起身,道:“王师父不多住几天?也不见见婉蓉?” 王越笑道:“不用了,我这徒弟现在根本不需要我,替我好好照顾她。” 高顺叹了口气,道:“我会的。” 王越走到门口,停了一下,没回头,道:“忘了告诉你,我还有一个大弟子,正在曹操之子曹丕帐下效命,他的剑术尚在婉蓉之上,其受曹丕所托很有可能前来刺杀你,他叫史阿。高守义,好自为之。” 说完,闪出门口,消失不见了。 高顺微微一愣,隔了半响才坐下,自语道:“史阿。” 王越今天来,其目的应该不仅仅是要告诉我他是太平道的人,很有可能是试探我有无称帝野心。他今天说得清描淡写,但绝然没有表露他的真实用心,这个人内心隐藏得很深,并不是表面那么简单。他刚刚说还有个大弟子史阿,两个弟子,一个在曹丕处,一个在我这里,也许都只是他利用的工具。难道他看中了两个人,一个曹丕,一个我,都认为我们有改朝换代的可能,二者择一,所以史阿才要来杀我?但他为什么要告诉我? 在改朝换代的过程中,为太平道谋取利益,这就是他的打算?他到底是为了太平道还是他自己? 如今太平道遭到各方势力打压,在各州府根本上不得台面,一些太平道的人也只能暗中行事,当日在娘娘庙,曾有道人利用凌娇来害我,这道人莫非也是太平道的人? 黄巾起义失败,黄巾军已经不可能再为太平道取得天下,那么太平道的人转而谋求其它可能也无不可,这王越想将我绑在他的战车上,我又岂会上他的当。我要取天下,又岂会依靠你太平道? 高顺坐在书桌前思来想去,又觉王越将史阿行踪告诉自己实在耐人寻味,他是想挑起我和曹丕斗? 曹丕?才十四、五岁,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他凭什么和我斗。莫非王越真的会看相,知道这人会做皇帝?不错,另一处历史上,曹丕的确篡汉立魏,难道王越可以提前十几年看出来么?他又怎么算定曹操不会称帝?但是历史已然改变,如今已是建安五年,公元200年,另一处历史上,吕布军已经灭亡了,而这里,吕布军仍然在,并且越来越强,和曹操中原争霸,鹿死谁手,犹未知也。 那么,他到底将史阿行踪告诉我是何用意?如果我有防备,史阿前来行刺只有死路一条,他不可能不知道,难道他有把握史阿可以全身而退? 这个王越令人看不穿! 第137章 医疗大计 高顺在书房思考一会王越的事情,没有太多头绪,如今只知道他是太平道的人,张角的师兄弟,有两个弟子,一个史阿,一个婉蓉。史阿有可能前来行刺,不管怎样,自己还得防备,看来,身边还是离不开子龙。 没有在书房呆太久,便起身出门,他有许多事情要办,今天还约了张仲景谈医院的事。张仲景现在是徐州医学院院长,他所有的弟子也都在徐州医院任职,上次在下邳建了医院,张仲景也搬到下邳来问诊。毕竟下邳的人口接近二十万,不是彭城数万人可比。高顺虽然历经大战,府库消耗严重,但还是想把整个医疗体系建起来。这年代的人太容易生病,而穷人一旦生病更是难找医生治疗,而他的根基就在这些贫民、流民、中下民,所以民心必须牢牢掌握在手中,不论徐州财政有多紧张,医院是一定要建的。 除了在彭城、下邳建医院外,他打算在所有县城都开设医馆,征召医者,吸引药材商人前来。他可以为贫民不收医药费,但是中上等户必须要收诊费。等到徐州经济发展到一定程序,老百姓有了钱,医院便不会亏本这么严重。 当然,这目前还只是一个设想,也要根据徐州财政的情况来具体推行,他找张仲景就是谈目前医院的情况。在外征战许久,很多发展的事情都搁下来,如今也要重新拾起来。 没过多久,张仲景及他的大弟子徐珍便来了,见面之后,寒暄几句,便奔入主题。 “大人,医者非一朝一夕可以培养,要建更多医院,就得需要更多医者郎中,为了召募这些医者,徐州必须拿出数万铜币,而为了收购药材,徐州又得花上十花万铜币,又为了替贫苦百姓看病,徐州仍得准备百万铜币已备各医院所用。大人,目前来看,徐州岁入税收折算铜币三百二十万,远远不足呀,大人。” 张仲景说的是实情,徐州的财政目前难以支撑太多的医院。 “大人,虽然我州所铸铜币成色足,甚为各地商人欢迎,但其他州郡并不产这种铜币,要么是次等的铜币,要么就是形形色色的刀币,我们的铜币流出去,若是再收进那些劣等钱币便是奇亏的买卖。不若奏请朝廷,重新统一货币的制作。” 徐珍跟随张仲景多年,不单学了他一身医术,更具有特到眼光,连货币混乱这种情况也能一针见血看出。 但是重新统一货币何其之难,天下分崩,诸侯并立,大家都有各自的立场和利益,朝廷只是一个摆设,天子的作用也就是给曹操的圣旨加个印,除非等朝廷落到高顺手中,才能谈统一的问题。 “这的确是个问题,这样吧,布告全州,以后在徐州只流通徐州铜币,三个月后,其它币种徐州官府一概拒收。” “但问题是那些商人去哪兑换我们产的铜币?” 这年代铜币只是一种流通形式,最重要的资产仍然是粮食、棉布等物。 不错,徐珍的问题的确很好,若是在徐州境内只用徐州铜币,那么商人的铜币怎么获取? “我看,就设立一银行,让商人或是有财帛的人前来兑换铜币,这样就可以保证在徐州境内只流通我们的铜币了。”高顺想了想,如是说。 “银行?”张仲景二人咦了一声,奇道。 “的确是好名字,银,即钱帛也,银行,大人真是奇思妙想,有了银行,不单可以获得商人手中的财帛,更还能将徐州铜币流通出去,促进整个铜币的流通和交易,这么一来,问题就可以解决了,大人真是好主意。” 高顺看了徐珍一眼,笑道:“既然你这么有兴趣,不若将这银行交给你去办?” 张仲景见这个弟子跃跃欲试,不禁跟着笑道:“我看你对钱币的兴趣比对行医还大,不若就替大人去办好这个银行的事。” 徐珍面色兴奋,躬身道:“敢不从命!” 然后回过头来,又议医院的事。 “这样吧,其他县的医院一时三刻建不起来,就让那些郎中去走乡窜户,再去联络那些药材商,让他们将店铺开到各县去,郎中开了药方,百姓抓药也方便些。” “大人恤民之举,总是令老夫敬佩。这样也好,老夫回头就去医学院将消息放出去,也让属下弟子出去历练历练。” 高顺点了点头,医学院的医生也是应该出去走走,见见民间疾苦,回头再来医院坐诊,也会多许多经验。 徐珍忽然又道:“若是那些商人抬高药材价格,我怕普通百姓抓不起药。”他自幼在民间长大,知道老百姓的难处,所以有感而发。 高顺觉得这徐珍是个商业之才,闻言昑首道:“也是个问题,百姓总是大多疾苦。”想了想,继道:“商人逐利,但如果有竞争,就不会虚抬价格谋取暴利,这样吧,药材商要招多家,一个县至少当在三家以上,这样有了竟争,药材价格就不会虚抬。” 徐珍道:“然则商人联合,共同推高物价,为之奈何?” 高顺皱眉道:“我当与公台去商讨律法,以便早日出台,形同正当的商业环境。” 徐珍道:“大人英明,有了律法,商人再是逐利,也不得不好好考虑后果。” 对付商家联盟,最好的武器便是法律,反暴利法、反垄断法等等,有了这把悬在商人头上的剑,他们贪婪的本性便要收敛许多。 张仲景道:“那联络药材商人的事,就由我二弟子程英去办。 高顺点点头,道:“甚好,那我就在这里等程英的消息。” 还有一个问题,如果那些乡野贫民百姓连抓药的钱都没有,光是有郎中去看诊也解决不了问题,于是高顺打算自己收购一批药材,让医学院派下去的郎中带着常用药材下乡,遇到当场能治的病就当场治,治不了的,再将病人转到医院来,医院酌情考虑,能免掉医药费则免。 所以这个医疗体系,实质上是为大众贫民服务,高顺手中必须要有足够的钱才能将这个体系一直维持下去,并且越做越大。 当下之计,莫过于发展商业,收取商税,来弥补这方面的损失。 第138章 巡查 这年代的商人,一般都是靠累世经营,然后与当世有权势的人联姻来维持发展,比如徐州以前的糜家,又如河北甄家、江东的虞家、河东的陶家、泰山的羊家等。这些都是靠累代经商而发展起来的世家,论地位,他们可能比不上一县之长,但若论财富,则都是诸侯争相结交的对象。在这种诸侯并争的乱世,每姓商家都会寻找一处诸侯作为庇护。河北甄家找的便是袁绍,河东陶家、泰山羊家找的便是曹操,江东虞家找的是孙策。 商家虽然会寻找一地诸侯作为庇护,但又不会绑死在一家之上,泰山羊家虽然结交曹操,但跟徐州仍然有来往,他们在徐州各处仍是开了商号。其他几家亦都是一样,高顺如日中天,这些商人以逐利为目的,自然不会放过徐州这块商业蛋糕,更何况高顺并不打压商人。 徐州要办医院,大力提倡医学,替百姓解决看病难的问题,就需得大量的药材,这个商机一放出去,无数商家便都争相而来,其中犹以河北甄家最为积极。甄家在河北就有许多药材生意,徐州与曹操签下停战协议,有了和平的环境,甄家家主不会放过这个发财的机会。在徐州放出风声的第二天,便由甄家二当家甄田带着人手自青州临淄而下,赶赴下邳。 不过次日高顺并没有停留在下邳,而是去了沛国,甄家的人到了,便先由负责此事的徐珍招呼着。有了甄家带头,羊家、陶家、虞家,甚至徐州本地的商家陈家、李家也来找徐珍,要求分一杯羹。 高顺到了沛县,太史慈、赵云、田丰、荀谌都在,杨弘到了彭城,和阎象一起处理移民事宜。高顺这次前来沛县,主要是看县城修复工作和难民安置工作进行得怎么样。先前来接蔡琰,事情都丢给了几个下属,这时候有了空闲,他总是要来看看。 首先到了县府,田丰将文案呈上,文案对所有工作做了一个汇总,具体到灾民数量、存粮、县城破损以及修复情况,以及移民安置进度都在内。高顺行事一丝不苟,现在主抓内政,下面的人自然也跟着以内政为主。 所以整个徐州军队中的辅兵裁减严重,十去其六,遣回原籍从事生产,黄忠、陈到、鞠义这些将领只带着精兵驻守地方。现在和曹操议和,高顺在砀县、杼秋一带也就驻了一万人的样子,由鞠义作为督军,镇守砀县。砀县原守将蔡阳,即已投降,高顺便让他及家人回到彭城居住,其年岁已高,虽然仍有余威,但不宜再上战场。 高顺看完文案,与田丰交换一下意见,便前往城中查看,这个时候,城中被匈奴人烧毁的房屋大部分都清理出来,正在由士兵和百姓抬砖伐木进行重建工作。有些地方已经建好了房屋,数千从匈奴远道来的百姓便先住了进去。其中,以老人、妇女、小孩有优先居住权。青壮年要尽心劳作,为县城发展提供动力。 “有些人彼有怨言,对自己没有率先住入新房不满,所以做事的时候有些怠工,好在属下督官及时将情况反应上来,我才做了处理。” 田丰随在高顺右侧,跟着他一路巡视,每到一处,便为他解说几句。 高顺闻言道:“对这些人要好言安抚,有些不满也是人之常情,不能动辙以权逼人,我民心根基全在于此,对百姓始终要以礼相待。” “将军恤民之心,自古少有,若将军将来为君,也将是国家百姓的福衹。” 高顺笑了笑,道:“为不为君根本不重要,只要国家统一而强盛,百姓安居而乐业,也就不枉我再世为人。” 想到凌守义在那个时代,虽然科技异常发达,百姓生活条件有所改善,但总体而言,大众百姓过得并不十分快乐,普通百姓有医难治、有房难住都是事实,而且精神生活极度空泛,几乎没有信仰,有,也只是一种扭曲的跟风。 治政便是治吏,吏不治,则民积怨,到时积难重返,便会如蝼蚁决堤,越泄越大,一发不可收拾。所以高顺处处以身作则,廉政清明,不饮酒、不受馈赠。下属们争相相仿,如此下去,吏治只会越来越清明,首先那饮酒之风便一扫而空了。 当然,高顺的路仍然有很长,这个时代的百姓依然过得很疾苦,每日能吃上白花花的大米饭都是一种奢侈。 粮食始终是这个时代的主要问题,大战耗去了徐州存粮的三分之一,安置难民和移民也得需要大批粮食,尽管已经和荆州达成了交易,但在未来,粮食仍然将是高顺重点顾及的地方。 今年这么一来,是不会还有什么存粮的,而且来年能收多少粮食,还得看老天爷的脸色,不能有天干暴雨之灾,也不能有蝗灾,如果一切风调雨顺,屯田所产的粮食才能堪堪够用,所以明年真的不能打仗了,再打,老百姓便没有吃的了。 “将军总是不愿再进一步呀,不过,现在也没什么不好,徐州依然是掌握在将军手中,民心、军心也是向着将军。” “元皓,我就是来巡查一下安置工作,你也要逮着机会劝说,还是到别处看看吧!” 高顺笑着打断田丰,让他再讲两句,又要劝他自立了。 吕布已经是他岳父,也已经放权,就没有必要弄得两翁婿反目成仇,兵戈相向了。更何况,就算他能不费吹灰之力夺得徐州之主的名头,可这些又有什么用,虚名于他而言,根本不重要,难道我堂堂高顺,连这等容人之量都没有吗? 田丰无奈摇摇头,带着高顺去了别处。太史慈跟在身后,也是耸耸肩。赵云默默无语,只是心中更加坚定要跟随高顺。 花了将近一天的时间,高顺才查看完所有重建地方,除了沛县,也去了一趟留县,这两处都是被匈奴破坏严重的县城,眼看着县城能逐渐恢复,他心情也好了不少。安置工作,也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还有屯田,商业发展,甚至安排郎中下乡,也都得跟进,百姓的衣、食、住、行,实在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在温饱问题解决之后,还得建学院,普及百姓的识字率,培养可以管理地方以及军中的人才,所以事情,都要一步一步走到位。 在人才方面,过去那种只会空谈的儒生几乎被他摒之不用。所以高顺在世家、大族、士子清流眼中,是一文不值,每日逮着机会,总要将他痛骂几句。高顺也不是暴君,他放开言论自由,允许士子在徐州聚集,就算公开骂他也无所谓。他不会理会这帮人,但也不会对他们太过干涉。 但在百姓心中,高顺就是顶天立地、一等一的存在,自古至今,也从来没有一个官员像他这样关心百姓的疾苦而面面俱到,特别是彭城的百姓,更是对他敬若神明,若是有人在大街上对高顺所言不是,必是要遭到各方人报复的。所以士子清流一般不愿去彭城,都在下邳呆着,但也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对高顺横加鞭哒。 当天晚上,高顺没有留在沛县或留县,而是去了蔡琰的农庄。其实,说不想来看她,是假的。心中总是有那么一丝念想,想来看看。 第139章 让蔡琰去当老师 在蔡琰庄上,二人也没做什么,只不过就是谈谈心,叙叙话,另外,高顺知道蔡琰还记得许多经籍典故,便想让她默写出来,也算为文学做点贡献。本想派些人来帮忙,但蔡琰不愿别人打扰她的生活,高顺也只好依着她的意思,只让人送些纸张过来。待她默写出来,再拓印成书。 蔡琰默书的时候,高顺便在一旁看着,见她字体端正,有名家气质,忽然兴起一个念头,昭姬既然如此多才,何不让她去学校教学生识字念书。于是便将想法说予她听,蔡琰笑道:“自古以来,女子都是不能抛头露面,更没有听说过还有女人当先生,已经离经叛道的高守义还想再授人以柄吗?” 高顺道:“我向无男女之别,昭姬若是有心,何不听我的,反正你也有闲暇。” 蔡琰道:“那你也要等我将经书默完,再则,你那学校,不尊孔孟,反倒教些所谓数学、物理的杂学,你也不怕天下人耻笑你离经叛道之极,这些我却不懂,你让我去教什么?” 高顺道:“其实这也算不得离经叛道,我并没有否认孔夫子,《论语》也有他的好处,但我提倡百家争鸣,所谓杂学,其实更利国民,学校也有孔夫子的课,只不过爱学则学,你琴棋书画这样出众,又是有名的才女,这样吧,我专门去设一堂女子学院,你去做院长好了。” 蔡琰呵呵一笑,道:“越说越远了,本来只是想让我去教课,现在倒又想开什么女子学院了,守义,你倒真是心中不存男女尊卑,但我倒担心世俗阻力太大,不想让你耽负那么多骂名。” 高顺微叹一气,道:“人生而来不平等,但应该都有生存的自由和权利,我做不到让每个人都活得很好、很有尊严,但至少我不能再循过去僵硬、不合人性的旧规矩。男女虽然有别,但没有女人,又何来男人,凭什么男子进得学堂,女子就进不得?凭什么男人要那么多特权,女人则只能是附庸?规根结底,女子地位低下罢,我虽现在不能大力提倡男女平等,却也能做多少,便算多少。” 蔡琰微微动容,道:“守义,我想不到你这样为我们女人着想,便是依着这一点,我已觉得天下无人可以和你相比。不错,女人是应该争气些,你说的教师一职,我当定了。” 高顺笑道:“这么容易就将你感动了、答应我了,你也不怕我只是哄哄你。” 蔡琰白了他一眼,道:“刚还有点感动,尽被你一语化没了。”将手中笔一扔,继道:“而且,弄得我也写不出来了。” 想起自己坷坎命世,感慨这时代女子还真是悲惨,不单毫无地位可言,更是红颜命薄,大都命不长久。 高顺知她想起往事,将她轻轻揽在胸口,蔡琰微微挣了挣,便由着他好了,顺势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贴在他胸口。 高顺在她耳边道:“过去的,终究都已经过去了。你放心,只要有我在,这种悲剧就不会再发生,我发誓,终有一日要踏平匈奴,收复河套,将整个异族都驱出中国。” 蔡琰摸着他结实的胸膛,喃喃道:“我知道,你会的,因为你是高守义。” 次日高顺返回下邳,又让人专门去处理蔡琰默写出来的书籍,她每写完一书,都会让张伯送到下邳来,这些书都是中华民族的瑰宝,要世世代代将之流传下去。当年,蔡邑府上有藏书两千多部,历经洛阳之乱,早已不存人世,如今蔡琰尚还记得四百余部,其才女之名,可谓名符其实了,这种记忆力古今少有。 高顺回来的时候,赵云已经早早到了府中,自动担任起府中的警卫工作,子龙实有大将之才,留在府中有些屈了,但军中也就他和陈到富有机警、通晓灵变,陈到即已外放,那安全工作就只好留给赵子龙了。 回府见过三女,便又得议事,张仲景的大弟子徐珍前来,商讨有关药材商人的事,其实下面他们也会拿出个章程,最主要高顺过过目,点点头,顺便见见这些商贾。 在主事厅接见徐珍及一干商人,河北甄家代表甄田、泰山羊家代表羊和本地商人陈泰、李进都来了。河东及江东的商人还没有赶到,让这几家抢了先头。 商人见了官,是要跪拜的,但高顺比较随和,坐回主座,免了几个商人的跪拜礼,分赐座位给诸人坐下,便道:“我没有太多的要求,只有一点,就是所有的药材在徐州境内销售,其利润不得超出百分之二十,而且这个利润,徐州要占三成,如果诸位不答应,那么不谈也罢。” 百分之二十的利润,徐州再占三成,的确不会赚太多,但要知道徐州有多少人,下邳城就有二十万,整个下邳郡接近三十万,整个徐州就是八十余万的人口,总结算来这个利润就不会少了,而且这个生意源源长流,可以一直做下去,又能与徐州高顺拉好关系,日后不愁在徐州找不到生意做。 甄田等人也知道这个时候不是讲暴利的时候,能进入徐州做生意才是最重要的,当下交头接耳一阵,甄田起身,躬身道:“敢问大人,这利润可是指完全纯利?” 高顺道:“自然是完全纯利。” 甄田又与羊和等人看了一眼,道:“那我等答应大人。” 高顺微微一笑,道:“嗯,如此甚好,既然你们答应,那么在开药馆的场地上面,徐州也会给些便利给你们,这些你们都可以找徐大人去安排。另外,政策你们都知道了吧,每座城池,至少得有三家药材商,徐州这么多城池,你们自己去分配谈妥,然后尽快选址开馆。” 徐州当地自然也有药材铺,但大都是糜家的产业,糜家被夷平,这些产业自然也就调零了,如果不借助外地商人,很难满足徐州这么大量的药材需求。 三成的干利,都是要补贴到医院中去的,他开的医院,基本上没有盈利的可能,只能从别处补进去。 谈完药材铺,这些商人又提出想在徐州开设更多的其它店铺,高顺自无不允,稍候又去找陈宫,商议设制商业法及相关部门之事,这事两人只商讨个大概框架,细节都可交给副属去做。陈宫知道高顺现在强势无比,徐州军政大权实质全在他手中,便一门心思辅助他管理内政。总而言之,在徐州已经没有人可以压制崛起的高顺。 高顺现在恨不得一个人分成三份来用,事情实在太多了。和陈宫商讨完,又得去下邳医院一趟,张仲景培养出来一批医生,他总要去见见,讲上几句话。 等他忙完这些事情的时候,回来又很晚了。 第140章 凌娇怀孕 故人小翠 这天晚上,凌娇羞涩过来跟他道有了他的骨肉,高顺有些惊喜,想不到自己也有孩子了。将脸贴在凌娇的肚子上去听,凌娇笑骂道:“这才一个多月,怎么听得到动静。”高顺将她抱在怀里,满脑都是即将作为人父的喜悦,在她脸上亲了亲,道:“想不到我高顺也有这么一天。”凌娇脸上浓情洋溢,道:“你喜欢男孩儿呢还是女孩儿。”高顺道:“自然是女孩儿。”凌娇在他怀里望着他道:“你怎么不选男孩呢?”高顺笑道:“我若是选男孩,你肯定又会说我怎么不选女孩。”凌娇道:“我想帮你生个儿子。”高顺在她鼻子上刮了刮,道:“女孩儿像你这样漂亮不好吗?”凌娇笑道:“那我就多生几个,有男也有女。”高顺摇摇头,道:“最好生他十个八个,让我高顺也尝尝儿女满堂的滋味。”凌娇白了他一眼,道:“三个四个倒是行,十个八个当我是猪。” 二人笑笑闹闹,温存一会,高顺忍不住又上下其手,凌娇抵受不住,飞也似的逃开,道:“我有了你的骨肉,哪经得起你的摧残,去找吕妹妹或是蓉蓉。”高顺伸手一抓,抓了个空,耸耸肩,起身去找吕雯。这时候被撩拔起来,哪忍得住。 次日内宅之人都知道婉蓉有了高顺的骨肉,于是全都小心冀冀将她伺候,她也整日笑容满面,异常开心。吕雯知道后,闷闷不乐,回了娘家一趟。吕布见女儿回来,便道:“那小子对你咋样?”吕雯道:“相公待我很好。”吕布道:“那就好,如若不好,你回来告诉我,我去扒了他的皮来。”吕雯白了父亲一眼,去找母亲严氏。 寒暄几句之后,严氏心细,见她有话藏在心里,便道:“女儿可是受了委屈?”吕雯摇摇头,严氏急了,道:“若是高顺对你不好,莫说他如今成了镇东将军,便是将来当了皇帝,我一样得找他讨个说法。”吕雯忙拉着母亲道:“不是,相公待我很好,只是,只是我怀不上相公的骨肉,心里有些失落。” 严氏哎呀一声,道:“原来是这样,你看你,就是将话藏在心里,不早点说出来,想要怀孕呀,还得听母亲的。”说完,便凑在她耳旁细细言说。吕雯听得不时点头,脸含微笑。 高顺在家里找不到吕雯,人道回娘家去了,嘀咕道:“我也好久没去主公那儿,不若找个时间去聚一聚。”这个念头刚兴起,门人就来通报,言甄田等一众商人前来邀请高将军中午去下邳城中新开的聚福楼饮酒。 高顺眉头一皱,道:“饮什么酒,不饮,让他们回去。”门人回转,高顺想了想,又喊住他,道:“告诉他们,我中午会去。” 他徐州要发展,离不开商业,这些商人还是先稳住他们的心,让他们将钱都投到徐州来,吃个饭就吃个饭罢。 回到书房,打算处理几个文案再说,看着满筐的竹简,摇摇头,随手拿起一张,真的要抽个时间去发展造纸术了,不然这些竹案看着累人。给蔡琰抄书的纸,还都是州府的一些珍藏,平时都不用的,写奏章的时候才用。 看了一会儿,一名丫环端着茶盅进来,将茶轻轻放在他案上,便静静退到一旁。他不饮酒,好饮茶,所以办公的时候,茶是断不了的。军中诸将,太史慈、甘宁,也跟着他喝茶,附庸风雅。 高顺觉得这丫环有些眼熟,便侧头看了她一眼,越来越有点印象,但又想不起在哪见过。丫环见他望向自己,咬咬嘴唇,道:“大人,还记得小翠么?” 高顺一拍脑袋,笑道:“原来是你这丫头。” 这小翠不就是自己北上河北,在昌狶的地盘,那个叫什么沉香楼的地方救下来的么,自己当时写了一张手令让她拿回来找陈到,时隔多久,没想到竟在自己书房内再见到了。 小翠笑道:“大人终于想起来了。” 高顺来了兴趣,将竹简放下,道:“我不是叫你去彭城找陈到么,后来怎样?又怎会到我府上来做丫环?” 小翠道:“陈大人将我安排在大人府上做事,后来便一直伺候老夫人,昨天老夫人启程去了太史将军那,我是大人府上的丫环,又刚好书房内的小厮请假回家,所以我也就调了过来,伺候大人几天。” 高顺呵呵一笑,道:“原来如此,义母大人去了义兄那里,想来也是想看孙子了,嗯,过几日,我也得去拜访义母。” 小翠跟着笑了笑。 高顺有心想将她许给刘辅,越看越觉得这丫头挺好,当时即是刘辅救她,也算是有个缘份,便道:“小翠,你想不想嫁人?” 小翠脸色一红,摇摇头,道:“在没找到小姐之前,小翠不想嫁人。” 高顺哦了一声,道:“你家小姐是不是那个燕儿?” 小翠点点头,道:“不错,只是不知道她被什么人掳走了,听沉香楼的老板娘云娘说,有可能是给昌狶的客人给掳走的。” 高顺眉头一皱,摸着下巴道:“强掳民女?昌狶客人?这事我让人给查查,你放心,一有消息我就会告诉你。” 小翠感激般看了高顺一眼,道:“谢谢大人。” 说办就办,高顺示意小翠离开,便即召来风之成员,让他们速去调查此事,看看到底是何人掳走了当时的燕儿。 忙完这些之后,已是将近中午,高顺起身,准备前往聚福楼,着人通知赵云随行,赵云还没到,婉蓉就蹦蹦跳跳来了。 “我要去。” 婉蓉一拉高顺臂膀,呶着嘴唇道。 高顺摇摇头,捏捏她的脸,还是没有拒绝,道:“好吧,一起。” 婉蓉大喜,挽着高顺的胳脯就走。 见了赵云,高顺老脸一红,好不尴尬。赵云倒是习以为常,对高顺抱抱拳,便随在身后。出了门,早有甄田等人派来的马车接应,高顺也不娇情,直接迈了上去。 赵云策马提枪,带了三十个近卫兵,跟在马车后面。 高顺本来不想讲这些排场,但想到王越之言,还是担心史阿前来行刺,毕竟自己现在肩负重任,是不能出现意外的。 马车厢内,婉蓉躲在高顺怀抱,与他正谈论刚才逛街的情形。原来,这小妮子难以忍受寂慕,一大早就跑到街上疯去了,玩了一个上午才回来,说到新开的酒楼聚福楼,更是眉飞色舞,这天早上聚福楼开业,请了大批演杂演的人前来表演,婉蓉这么爱热闹,自然不会错过了,还打听得到这家酒楼的老板居然是个女的,只是相貌如何、年纪多少,都是未知数,这些不单勾起了婉蓉的兴趣,更是让下邳城中的百姓也起了兴趣,所以今天,聚福楼是异常热闹的,她回来一听高顺要去那里赴宴,顿时巴巴缠上了。 第141章 酒楼老板娘 到了聚福楼,高顺、婉蓉下车,便见到马车外面热闹非凡,一群人接踵磨肩将左角一张玩杂耍的高台围得水泄不通,而在大门口,甄田等一众商人及徐珍早就在那候着,见到高顺的马车,俱都脸露笑容,朝前行来。见到高顺,全都躬身行礼,道:“见过高将军。” 高顺点点头,道:“有劳诸位了。”众商人连称不敢,说罢,在前引路,将高顺等人引入楼中二层的贵宾间。赵云及一干侍卫也都随行进去。 高顺走得匆忙,但这个时候仍是有眼尖的百姓见到赵云及众侍卫,顿时于门外惊叫道:“高将军来了。”这句话顿时如一石激起千层浪,许多百姓纷纷侧目,朝门口涌来,俱都道:“高将军来了,高将军来了。” 这年代虽然尊卑观念深入人心,但高顺对百姓随和已不是一天半天,百姓对他非常爱戴,一闻到他的出现总是要一睹风采,也有许多百姓亲切称呼他为高郎。但在门口却被几个侍卫把住了,赵云在内朝外抱抱拳,道:“高大人有事要在此办,众百姓切莫拥挤,惊扰了将军。” 百姓们纷纷道:“莫给高大人添乱,咱们快快散去。”又有人道:“赵将军说得对,莫让咱百姓的高郎被我们打扰。”闻者于是纷纷退散,秩序井然,并没有发生任何混乱。 这时二楼一间厢房的窗户被悄悄打开,探出一个女子人头,朝外观望了一会,又缩了回去,朝内道:“小姐,高将军果然深受百姓爱戴,一闻到他前来,便是围观杂技的人都走开了。”内面接着传出一把温柔动听的女声,道:“高郎、高郎,视百姓爹娘,我在许多地方都听到这么说了,他能这么受到欢迎,一点也不意外,既然这位高郎来了,那我待会就去瞧瞧。” 高顺进了二楼贵宾间,与一众商人坐下,自然不可能是现时代的圆桌,而是一个人坐在主位,其他人坐在他对面,每人一张桌案,赵云在高顺的要求下也坐在他下首,众侍卫全都在门口把守,不让无关的人进来。婉容虽然随他一起进来,但她总识得不能和男子同房吃饭的规矩,更何况还有这么多商人,她出来纯粹是贪玩,自然溜到玩杂耍的地方去了。这年代讲尊卑,堂堂一名将军和一众商人同室而坐,传出去是要遭到儒生耻笑的,甄田等人也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情来请高顺吃这顿饭,没想到高顺居然一口答应了。这让他们感到意外和惊喜,特别是主管这帮商人的徐珍。这也让他们终于见识到了高顺的与众不同和随和。 众人坐下之后,没过多久,席宴开始,酒楼的各种招牌菜全都被一一端上,十多名侍女也先后进来,在每人桌案前停下侍候众人进食。这年代讲究食不语,但这些商人都是鬼精灵,这是一个绝佳和高顺交好关系的时刻,又怎会闭口不言,先是由甄田打破寂静,向高顺敬酒,高顺自然以茶代酒,紧接着其他人纷纷发言,先将气氛弄得热烈一点,再好说上其它话语。这些商人哪个不是久经商场,说话圆滑之极之辈,宴会的气氛顿时变得非常轻松热闹,当然了,高顺也没有崩着脸,而是温和笑着回应。这年代财富大都掌握在世家大族或累代行商的商人手中,这些人家里哪一个不是银财万计,和他们吃个饭,让他们将钱投到徐州发展上来,也没什么大不了。 其实大家心中都有数,有些话根本无须明说,这其实是商人们的一次试探,高顺也表明了他的态度,所有大家只说场面话,生意上的事情在一杯杯的酒中就决定了。徐珍坐在下首也连连点头,能拉好这些人的关系,对他日后的工作展开也会非常顺利。达官贵人大都看不起商人,但他徐珍却在从医之余见到了商业的好处,所以高顺要广办医院,一霎那间便让徐珍与商业联系上了。 就在众人吃到一半的时候,忽然门外有人用悦耳好听的声音道:“闻高将军在此,小女子添为本楼店主,特来拜会,并奉上最新的招牌菜。”室内众人微微一惊,没想到居然还让这酒楼的老板娘露面了,于是纷纷回首侧目,交头接耳。但这老板娘显然被侍卫拦在外面,没有高顺点头是进不来的。 高顺喝了一口茶,轻轻放下,点点头,道:“进来罢。” 随即,房门吱呀一声开了,一女聘聘婷婷正站在门口,身着白色连裙,面戴纱巾,身形凹凸有致,露在衣裙外面的莲臂、脖子白皙无暇,整个人风采卓然,白衣胜雪。若非纱巾遮面,众人一定可以看到一个绝卓的美艳女子。 这女子款款移动脚步,朝内迈进,身后跟着一名丫环,也是姿容美貌,手中端着一个大盅,盅上微微冒着热气,显然就是她所谓的最新招牌菜了。 她径朝高顺行来,走到他案前,却被起身的赵云拦下,这女子纱巾下的脸容颦然一笑,甜甜道:“怎么,高将军还怕在下一个区区弱女子?” 高顺朝赵云点点头,后者在这女子身上凌厉扫了一眼,便坐回位置,这女子在心底微微哼了哼,示意丫环将盅放在高顺桌上,挥挥手示意那名侍候高顺的侍女移开,她自己迈了过去坐在高顺侧下,款款道:“高将军,不介意小女子坐在这里罢?” 高顺眉头一皱,闻着她身上的香味,心中涌现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淡然道:“难得东家也肯出来,坐罢。” 这女子笑了笑,道:“多谢高将军赏脸。”说罢,示意丫环将盅盖打开,顿时冒出一团热呼呼的诱人香味,道:“这菜小女子熬了两个时辰,早就听说高将军要来,所以作了准备,还请尝尝,这是小女子亲手替将军做的。” 从这女子进来,一众商人便都停止了交谈,而是全都望着她的一举一动。 高顺看着她没有动,道:“敢问姑娘,尊姓芳名,哪里人氏,为何又要以纱巾蒙面?”他对这女子身上的香味始终有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却又一下想不起来,于是便问道。 这女子道:“高将军放着美食不动,却顾着小女子的名号,也罢,既然是高将军亲口来问,小女子只好如实相告,小女子名叫郭芳,乃是关中人氏,至于脸带纱巾,那也是情不由己,小女子曾经发誓,在未遇到如意郎君之前是不会解下纱巾,小女子这张脸由始至终只能给小女子的如意郎君瞧见。” 高顺轻蹙眉头,摇摇头,道:“不对,我总感觉哪里不对,郭姑娘为何要从关中到下邳来开这家酒楼呢?” 第142章 又见糜环 “唉!” 郭芳幽幽叹了口气,道:“高将军总是这样疑人吗?关中战乱,我来徐州避祸也不可以吗?” 高顺道:“那你的家人呢?” 郭芳水汪汪的大眼瞪了高顺一眼,眼神中有些哀怨,低低道:“死了,被流寇杀死了,若非家丁拼死相救,我也活不到这里来。” 高顺点点头,看着她的眼眸总觉得非常熟悉,但一时又找不出她有什么破绽,只好道:“郭姑娘还请节哀,既然来了,就在这里好生安生,有这间酒楼,相信郭姑娘这辈子也不会太发愁。” 郭芳替高顺倒满茶,幽幽道:“多谢高将军捧场和吉言,请。” 高顺接过一饮而尽,郭芳又拿起副筷,在盅中夹了一块肉递到高顺嘴旁,道:“还请高将军尝尝。” 高顺闭着嘴唇不动,眼神一动不动看着郭芳,心道我如果扯下你脸上的蒙巾,便能知道你到底长什么样,但这样一来又会显得我太失礼,我总感觉你不对劲,回头让人查查。 “高将军难道是怕我下毒吗?” 郭芳秀眉微蹙,语调略显不满,将肉夹到自己嘴里,慢慢嘶啃,一会儿吞了下去,道:“这下高将军该相信没毒了吧!” 高顺打了个哈哈,持起筷子,在盅内捞起一块放到嘴中,边吃边道:“果然是美味,郭姑娘好手艺。” 郭芳这才展眉一笑,道:“你不觉得难吃就好了。” 高顺吃下这块肉,脑袋突然一嗡,这样的场景好熟悉,是了、是了,当年在糜府,糜环也是这样挨在他身旁替他倒茶夹菜,他猛的张大眼,看着郭芳,看着她的双眸和身形,只觉越看越像,右手微抬,忍不住就想扯下她的蒙巾看个究竟。 郭芳对上他的目光,像似要把她吞了似的,不禁身子一颤,随即白了高顺一眼,娇嗔道:“高将军,有你这样看人家的吗?” 高顺站起身,对台下一众商人抬抬手,道:“今日席宴到此为止,咱们来日再聚,诸位请先回去。” 众商人赶忙起身,躬身行礼之后,道:“如此我等告退。”说罢,一一弯腰后退,直到门口才转身。 不久,众商人一一退去,侍卫将门关上,房中止有赵云坐在案上未走,他负责高顺安全,自然不会离去。 高顺看着郭芳,道:“好罢,你将蒙巾摘下。” 郭芳尚未回答,郭芳身边的丫环倒是道:“不行,我家小姐面容只给未来夫君看的。” 高顺看看郭芳未动,厉声道:“摘下。” 郭芳反倒冷静下来,定定看着高顺,道:“高将军定然想看?” 高顺道:“非看不可。” 郭芳看了赵云一眼,后者背身过去,她将蒙巾轻轻摘下,道:“将军你如意了。” 高顺看清她的面容,身形一震,喝道:“你不叫郭芳,你叫糜环。” 当日糜家合府被斩,止有糜环未见,现在居然改名换姓又出现在这,难道她不怕官府捉拿? 郭芳眼神怔怔,有些迟疑,道:“你说我叫糜环?” 高顺道:“你自然就是糜环,难道我眼睛有假?你来下邳做什么,你不怕死!既然逃了,就不要回来。” 糜环站直身子,不信的摇摇头,后退几步,神色缅伤道:“你骗我,我不是糜环。” 高顺双手抓住她的手臂,喝道:“说罢,你到底有何居心?” 糜环不断摇头,目中蓄泪。 那丫环急道:“小姐失忆了,她哪里想得起来自己是谁,你干嘛要这样待她?” 高顺一怔,道:“失忆了?” 糜环痛苦般摇摇头,抬头望着高顺,道:“你说我是糜环,我不傻,我知糜家已经没了,你说我是糜环,你是不是想拿我去问斩?说罢,你是不是想杀了我,好逞了你的心愿。” 高顺双手一松,目光定定,是呀,自己就算知道她是糜环,难道要杀了她吗。糜家已灭,她既然也已经失忆,又自称郭芳,已经够可怜了,自己何必赶尽杀绝,要致她于死地,想罢,摇摇头,道:“不,我不会伤害你。” 糜环却是忍不住泪珠儿如断线的珍珠一般滚滚而下,语气有些沙哑,道:“你何必让我痛苦、何必。” 说完,长吸了口气,转身离去。那丫环在后面狠狠瞪了高顺一眼,哼了一声。 高顺瞧着她离去,脸容上的痛楚深深刻在脑中,只觉自己仿佛做错了什么,内心哀哀一叹,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对赵子龙道:“子龙,咱们也走罢。” 赵云点点头,默然无言。糜家的事他自然不太清楚,也不会过问,只不过尽到自己的责任罢。 出了酒楼,又找到正在观杂耍的婉蓉,还是这丫头好,百事不沾身,随时随地都是喜哈哈的,天真多好,什么事儿不用烦心。婉蓉挽着高顺的臂膀钻进马车,彼有些恋恋不舍。不过,高顺要回去,她自然不愿多呆了。 人群当中,却是有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高顺这一行,暗中捻须点头,这人满头白发,看上去有七十多岁,却满脸红光,皮肤细嫩如婴儿,当真是保养得极为出众。这人站在人群中,本应是相当注目的,但却不知为何他身边的人群却对他不闻不问,仿佛那里根本就没有人似的。 同一时刻,远在庐江的一处府邸,却正在装载马车,除了几个仆人将一些物品装上马车外,另一名白发苍苍的老人被两个正值妙龄的少女左右扶着,往马车行去,一个道:“爹爹,您看路。”另一个道:“爹爹,您小心。” 老人自称乔老,身边两个少女却是他的一对女儿,大的叫大乔,小的叫小乔,俱有绝世之容,本来一家深居在皖县,其乐也融,但好景不长,乔老突然染病,吃什么东西都难以下咽,没过几天原本健朗的身体急剧变瘦,身子也是一日不如一日,情急之下,家人请了许多郎中医生来看,药方也开了不少,却是不见效果。无奈之下,闻到徐州医疗技术天下冠绝,医圣张仲景又在徐州担任医学院长,家人商量一番之后,便打算带乔老去下下邳看病。 其在二女的搀扶下慢慢上了马车,二女一左一右跟着蹬上,没过多久,仆人将另外一辆马车的物资装好,上去几个,然后赶车的车夫也准备好了。 看看院门深锁,马车启动,车轮声中,载着乔家二女的希望朝下邳行去。 第143章 痛苦的糜环 “小姐,您别不开心了,不就是忘了以前的事情嘛!只要现在过得好,又何必在意记不记得呢?” “小青,你不懂,你不会知道一个人忘记过去会是怎么样的感受,小青,你先出去,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那小姐你别太难过了,你有什么事就打开门来叫我,我就在外面。” “嗯。” 房门被轻轻关上,糜环紧紧闭上眼睛,目眸中透露出难以言状的痛苦,她坐在床沿,双手紧紧攥着衣角。 “我是糜环,我是糜环。” 她咬着嘴唇,内心不住呐喊。 “不,我不是糜环,我是郭芳,我是郭芳。” 她的手越抓越紧,指甲透过衣服掐进了手掌心内,隐隐作痛。 可我根本就不叫什么郭芳,我根本不知道我是谁,我只是枚棋子,一枚棋子! 糜环突然缨吟一声,趴在床上隐隐痛哭起来。 她自然不叫什么郭芳,她受郭嘉派遣前来下邳,乃是为着接近高顺,暗中潜伏在他身边,一来为郭嘉收集高顺情报,二来可在关键时刻影响高顺,但根本没料到高顺一眼就认出了她的原来身份。以前糜环深居闺中,能见到她真容的人寥寥无几,当年下邳城风传她的美艳和绝色,但真正能一睹芳容的没有几个。当年糜竺为着离间吕布高顺二人,当庭许婚,本意是想行连环计,却被高顺当堂拒婚,所以高顺自然识得糜环。后来,糜家联合昌狶谋反,全家被杀,糜环更是不知所踪,当时以为死在混乱中了,谁料今日又出现在下邳城中。这些事情,前文都已经细表,现在不就复说。 其实,糜环便是燕儿,燕儿便是糜环。当日糜环不想被自己兄长利用、以连环计来害高顺,所以离家出走,却不料被当时泰山恶霸七虎当中的三虎撞上,结果被他擒上山去,巧而巧之的是遇上了当时正执行任务的凌风,凌风杀了七虎,救了众多被七虎擒上山的女子,但糜环却被三虎推落山涯生死不知,凌风因为任务要紧,便没有下山寻找,好在糜环命不该绝,虽跌落下涯,却不致死,被路过的沉香楼老板云娘救起,不过,也因脑部受创,前尘往事尽数忘记,早已不记得自己是糜环。因其身轻如燕,云娘遂以燕儿名之。后来郭嘉煽动昌狶叛反,机事不周,谋败事泄,又见糜环国色天香,遂想将她培养成一名间谍,便叫吕虔将她掳去许昌,期间不断让她学习细作之法,更是用五石散对她加以控制,这段时间糜环可谓活在地狱。期后不久,高顺、曹操交兵,郭嘉跟随曹操去了关中,糜环这枚棋便一直没用,直到今日,方被郭嘉派来。郭嘉虽然聪明一世,但哪能料到燕儿就是糜环,高顺又恰巧识得糜环,他将糜环遣来下邳,只一面,高顺便识得她的身份,但自然一时三刻还不知道糜环就是燕儿,也不知道她曾被郭嘉掳去。不过,高顺正在调查燕儿的事,事情很快就会一清二楚。 糜环现在的心情非常复杂,一方面她是郭嘉的棋子,受人控制,另一方面,她本性善良,却又失去记忆,历经人世间最悲惨的遭遇。她本来不情愿沦为棋子,只是因着隔一段时间便要服用郭嘉提供的五石散,否则五腑俱痛,痛不欲生,这才不得不前来下邳听令于郭嘉,也想着能逃离许昌那个魔鬼之地,虽然仍受人控制,但总好过呆在那种毫无人性可言的地方,只是自己的身份叫高顺揭开,虽然不曾令自己恢复记忆,但想到堂堂高顺是绝不会说谎,所以她尽管千百个不相信,也不得不从内心深处认同自己就是糜环。但显然的是,如果自己真是糜环,那么高顺就是自己的仇人,她本性善良,否则当年也不会因为糜竺要用连环计来害高顺而出走,但是这种善良正被灭门的仇恨侵蚀着,糜家灭门,虽说不是高顺直接出手,但跟他根本脱不了关系,当年他抄灭陈珪一家便表现得非常辛辣和残忍,这种灭门之仇,自己不晓得也罢,如今既然知道了,又怎能不报。就算没有郭嘉相迫,恐怕自己也要为着报仇而跟高顺誓不两立。 她暗哭了一阵,抹去眼泪,决定先去调查自己的真正身份,当年糜家虽然被灭,很难找到姓糜的人来识出她的身份,但糜家家大业大,说不定仍然有漏网之人认得自己,又或许当年与糜家生意往来的人群当中也有识得自己的人,总之,她尽管已经慢慢接受自己糜环的身份,却仍是要真正确认一番。 “如果我真是糜环,我一定要替家兄及糜家上下报仇。”她暗暗发誓,将下唇都咬得出血。 但过得一会儿,她脸色开始变白,全身大汗淋漓、抖个不停,急忙起身在房间一处柜子里找出一个青花色的瓷瓶,从内倒出一枚药丸吞了下去,脸色才回缓一些,坐到椅子上,眼神狠狠盯着手中的瓷瓶,突然间猛的摔向地板,瓷瓶瞬间碎开,发出一声轻脆的声响。 房门被急忙推了开,小青在门口道:“小姐,你怎么了。” 糜环缓了缓神色,道:“我没事,你进来吧。” “小姐,你这是何苦。” 看见地上的碎瓷片,丫环小青叹了口气,劝说了一句,准备去收拾干净。 小青来自流民,糜环在许昌时虽说不怎么自由,但仍然还是可以上街走动一下,只是必须戴着面纱,后来遇到插标卖身葬父的小青,感其可怜,便收为贴身丫环,她是细作的事,小青自然不知,便是服用五石散,也不知晓,只知道自家小姐失忆。训练完糜环后,郭嘉为了防止高顺的细作,一般情况下也不与糜环见面,让她另外单独住在一处院子里,只在必要时遣人以细作暗语通知,所以小青不知道她和郭嘉的关系。而糜环自从被郭嘉迫着服用五石散,便不得不接受训练和调派,一直到今天被郭嘉派来下邳。 期间种种,恩怨情仇,也非三言两语可以讲清,一个人历经这么多事情,若是寻常人早就崩溃掉了,也幸而糜环无论内心多么痛苦,总算没有去自寻死路,今日又有了仇恨支持,恐怕更不会去寻死了。 第144章 糜环相请 且说高顺返回府邸之后,一直思索糜环之事,但觉这女子无缘无故出现在下邳,必然没有那么简单,但她已然失忆,糜家又已死尽,自己还能把她怎么样,总不能赶尽杀绝,一个不留吧!想了想,觉得还是不将此事宣扬出去的好,也免得其他人会有别的想法,她既然自称郭芳便叫郭芳好了。 凌娇怀了孕,他心中也甚是记挂,有空之余便会到她房间内瞧瞧,吕雯去了娘家还没回来,也不知道要待到什么时候,他这些日子,大部分时间都扑在政务上,可能冷落了吕雯,所以想在娘亲那里多待些时日也有可能。还有婉蓉的师父王越也叫人不安心,太平道三个字偶尔想起也会如巨石压胸。当年张角兵败,太平道遭到严重打击,基本上在朝野销声匿迹,如今这王越公开对自己表明太平道人身份,自认是张角师兄,更想通过所谓的交换来换取太平道的正统地位,这人自张角死后,便一直奔波在各大势力间,其图谋必然非小,高顺才不相信他是纯粹为了太平道。 返回书房处理完一些公务,想起造纸一事,便差人唤来刘辅,让他去城中寻找精通造纸之人,这纸张改革早点完成早点方便,一筐筐竹简处理起来真是麻烦。虽说各种公文来往,都采用了他出示的标点符号、数学符号、长度单位,但总是没有纸张方便。他也不懂该怎样可以让纸变得即白皙、又易造,但他可以引导,让这年代的工匠去发挥他们的智慧。 吩咐完造纸的事情,坐回位置喝了口茶,又想起了蔡琰,也不知她在那过得习不习惯。这段时间,她也遣张伯送来了几打纸稿,自己也让人拿去拓印,但中间没去见她心里总有点挂念,又想着将来要开女子学院,依蔡琰的才华当个女校长绰绰有余。 其实很多事情都想做,除了政务,还有农事、兵制,但他一个人总脱不开身,身边能干之人又都被派遣出去,学校培养出来的学生没个十年、八年,如何能成才做事,他虽然可以开府,但却缺少人才,而且身边总少一个可以替他统筹全局的人。 儒生们对他不屑,自不会来他府中担任幕僚,所以召募人才,仍然是日后工作的重中之重。 虽然颁布招贤令有些俗套,但有时候这招还是有点用处,不管一众儒生对他如何没有好感,但总会有些寒门子弟或隐没有人才,会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展示自己,高顺想了想,如果有大批的人才来帮他处理政务,自己根本不用每日坐在这里处理这一筐筐的竹简,便提笔写了一册招贤令,让人即刻拿去复印,遍贴徐州各处。希望能召些有用的人才来。 这样过了几日,消息不断传来,徐珍主导的药材店渐渐开了起来,前往医院看病的百姓也越来越多,为了节省开支,医学院的许多弟子在有空的时候就会上山去采药,因为高顺对百姓是不收费的,所以医院一开,银钱便像流花一般花了出去。吕布放开政务,陈宫也已认命,所以任由高顺折腾,只要不将徐州弄得破产就成。这当然会有一些谣言传到吕布耳中,说高顺收买人心,居心叵测,其中尤以吕布谋士许汜为最,他对高顺极为不爽,总要逮着机会在吕布面前说几句高顺不是,甚至劝他趁高顺现在身边空虚杀之以绝后患。但吕布对这些人的言语根本无动于衷。此时,城中尽是吕布嫡系兵马,高顺的兵将全都撒在外面,身边止有赵云及几百个亲卫,陷阵营都在城外,所以吕布此刻要杀高顺,成功的机会非常大。但吕布最终没有这么做。 自荆州而来的第二批粮草也已入库,交给陈宫验收,有了这批粮食,下邳又能支撑一段时间。 田丰、荀谌主导的城池修复和难民安置工作正有条不紊的进行,各方物资都不断前调,其中以彭城的支援最多最得力。彭城现下由阎象在主管,百姓们安居乐业,是徐州百姓生活最幸福的城池。现在高顺正致力于下邳城的建设,再给五年时间,下邳城一定会发展得非常好,人口在鼓励生育的政策下会有较快的提升。 吕雯也已回来,似乎从母亲和貂蝉那儿学了不少床弟之术,这段时间凌娇不便,婉蓉又害羞得紧,高顺便晚晚呆在她房内。 他知吕雯想早点怀孕,替他生个儿子,这年代母以子贵,他也不可能一下子改变这个时代人的观念,只好尽力遂她心愿,对她加倍宠爱。 又过了三天,糜环派人送来一封信给高顺,要他来聚福楼一见,高顺想了想,还是应约前往。 他便装前行,没有惊动侍卫和赵云。 “高将军肯来,实令糜环惊喜,将军请坐。” 雅室内,糜环延高顺上座,摆上珍品菜肴,知他不饮白酒,却是呈上了葡萄美酒。 “来尝尝这刚到的葡萄酒。” 她拿起琉璃杯,替高顺倒了一杯,然后又给自己盛了半杯,含笑道:“将军请吧!” 高顺既然来了,便知她定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讲,自己堂堂一名武将,哪会惧怕一名弱女子,闻言便端起玻璃杯,伸手与她的杯子碰了碰,道:“干杯。” 糜环浅浅一笑,没有带纱巾的脸,显得格外耀眼迷人,但高顺神色如常,将酒饮了,道:“的确是好酒。” 糜环也将酒一饮而尽,放下杯子道:“将军请尝尝这些菜,都是小女子亲自下厨替将军做的。” 高顺也不客气,拿起筷子就近面前的盘子夹了一筷放进嘴里,慢慢咀嚼几下,咽了下去,由衷赞道:“糜小姐的菜总是这般勾人口味。”又吃了几筷,糜环将他的杯子满上葡萄酒,高顺放下筷子,拿起酒杯,道:“糜小姐,有什么话,你现在可以说了。” 糜环脸上早看不见任何痛楚,只有笑意和熙和,闻言道:“我可以叫你一声高郎么?” 高顺看着她,轻轻吐了口气,道:“你爱叫什么,都是你的权力和自由。” 糜环俏脸如花,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以后就叫你高郎。” 高顺耸耸肩。糜环又道:“我查过了,我就是糜环。” 高顺喝了一口酒,道:“那你恢复记忆没有?” 糜环摇摇头,道:“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想到一个报复高郎的方法。”她说这话的时候,完全没有一丝其它的异样,就像在说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高顺将杯子放下,叹了口气,道:“你想怎样?” 糜环道:“我知道,高郎是一个重情守信,不可多得的好男子,你们杀我全家,我大哥、二哥,全都死在你们的刀下,我想报仇,可我只是一个弱女子,我能拿你怎么办?你不杀我,就已经是最大的恩赐,可是,我就是想报复你!除非你现在一刀将我杀了。”其实当年糜家背叛吕布,惨遭灭门,这事也不能全算到高顺头上,但高顺没有辩驳。 高顺沉沉道:“我知道你恨我,你也应该恨我,当年的确杀孽太重,陈家虽然有心背叛主公,可也用不着灭他满门,徐州四姓,虽然勾结昌狶,却也只是主事之人有罪,罪不及家小,我双手沾满无辜人的鲜血,就算你想杀我,我也不会怪你。” 糜环语气淡然,道:“想不到高郎还知道忏悔,不过,我已经决定了,当年,你拒婚于我,你若真的心中有愧,我要你娶我!” 高顺怔了怔,从她脸上看不出丝毫应有的悲、恨,只有一脸的淡然,仿佛这件事根本与她无关,不禁道:“为什么?” “我要让你爱上我。” 糜环淡淡然吐出这几个字,眸中的痛楚一闪而过,美艳的脸上尽是一种决绝。 第145章 孙策起兵 高顺不是柳下惠,面对糜环这样的姿颜,若说心底完全无动于衷,那是假话,但她毕竟不是凌娇、嫆蓉,他对她心中总有一丝愧疚,又见她失去记忆,更是多了一份怜惜,他高顺吸收了凌守义多情的一面,所以面对儿女情长时,总表现得有点过于用情,当年吕雯劝他收纳凌娇,她哪里知道自己心底早就有那样的想法,说出一些推脱之语不过是那时时机不到,甘宁又有些喜欢凌娇,再一个在和吕雯大婚之前就收纳别的女子,吕布嘴上不说,心底肯定也会有丝不满,严夫人也肯定要说上几句,所以后来凌娇表白,他表现得非常淡定,从北方一回来,便收了她为妾。 他虽不像袁术、曹操那样好色无度,不论女方意愿,但多情的性子却是难以改变,但若然高顺只是历史上的高顺,多情二字也必与他毫无关系。 如今他权柄在握,用情方面,已经用不着再看谁的脸色,是故蔡琰被他金屋藏娇,旁人也无可奈何。 闻得糜环‘我要让你爱上我’几字,心中虽然微感吃惊,脸上却是从容淡定,心中念头转了几转,最后望着她道:“你不觉得这有点难么?”举了举手中的杯子,继道:“你还不如在这杯中下点毒药,直接将我毒死算了。” 糜环毫无感情的笑了笑,道:“如果就这么将你毒死了,岂不太便宜你了!我要让你爱上我,再狠狠抛弃你,让你尝尝被人抛弃、被人背叛的滋味。” 高顺幽幽叹了口气,道:“你这又是何苦,如果你定要伤害我,才能感到好过一点,你不如拿刀在我身上刺几刀,也许你就不会这么想了,你拿身体作赌注,将来输的一定是你。” 糜环‘咯咯’一笑,道:“怎么,这就心痛我了?这就替我着想了?**的伤害算得了什么?我就是要你将来后悔,将来难过,让你难过一辈子。” 说到后来,竟是大声嘶吼,眼泪禁不住的飞溅而出。 高顺默然良久,道:“好,我娶你!我欠你的,我会还给你。” 说罢,站直身子,最后看了糜环一眼,起身离去。 糜环瞅着他的背影,只觉从未有过纠心的痛,不禁伏在桌上,放声痛哭起来。 *********************************** 高顺没回府邸,而是去了城外陷阵营驻地,叫上陈三他们几个,纵马于野地,只有这时他才觉得自己没有了丝毫的思想负担,一心快意恩仇,和军中的兄弟过着自由自在的生活。 然后几个索性拿了弓箭,前往山中打猎,比比看谁的箭法准,打的猎物多。这样一直折腾了一个下午,吃罢烤肉,才返回城中。刚到城门,便见赵云提枪骑在马上,见了他,翻身落马,道:“将军,南方急报。” 高顺一惊,与他并骑入城,边走边道:“可是孙策。”赵云点头道:“不错,细作来报,言孙策正在整备兵马,大有进攻淮南之势。”高顺一巴掌拍在马屁股上,道:“这么快他就平息山越了?”赵云道:“孙策军中有个叫贺齐的人,就是此人讨平了山越,令得孙策后方大为稳定,孙伯符野心勃勃,不满足于江东一偶,我看不日就要兵进淮南了。” 二人到了高顺府邸,同时翻身落马,朝房内行去,高顺对门人道:“速请公台前来议事。”门人应是,去通知陈宫去了。 高顺返回书房,赵云拿出细作发来的短报交给高顺,高顺看完,来回在书桌前走了几步,道:“现下徐州不可能再起兵戈,孙策进攻淮南,唯有依靠文远和荆州刘磐了。我不担心文远,反倒担心驻守合肥的陈兰。我担心陈兰不是孙策对手,若教小霸王轻易取了合肥,于我军必然不利。” 陈兰能力不足,但又不可能临阵换将,徐州也不可能大规模调兵南下淮南,这让高顺有点为难,孙策勇猛,周瑜多谋,陈兰如何是这二人对手。 没过多久,陈宫匆匆赶到,他也收到消息,孙策有起兵迹像。陈宫这两年憔悴了一些,特别是高顺攻曹、匈奴南下这段时间,更是操碎了心,但为了徐州的发展,他也只有咬牙坚持了。 高顺看到他两鬓添了一些白发,不禁感慨道:“公台辛苦你了。” 陈宫笑笑,道:“还是来议议如何应对孙策吧!” 他也好久没有和高顺这样正儿八经的同室议事而坐了。 他们这边要先议好决策,再送到吕布那里,吕布一般不会反驳二人商议好的定策。 商讨最后的结果,还是要朝淮南派兵支援,虽说不可能大规模调兵,但也可以派一小部分精兵前去,再配合张辽、刘磐,依仗坚城,应能抵挡孙策一段时间。在南下将领上面,二人有了分岐,高顺想自己带陷阵营前去,但陈宫不同意,认为徐州现下正是积蓄力量发展的时候,离不开高顺坐镇,再说了北面还有个袁谭,让他派别的将领前去。 高顺想了想,没有坚持己见,看了赵云一眼,心道:“此番子龙倒是不二人选,只是他若带兵,身边换谁来担任亲卫。”但又想道:“总不能因为害怕别人刺杀,就将子龙屈留身边,他生来就应该前往战场。”便对他道:“此去淮南,子龙可愿往?” 赵云心下筹帷,一时不知道要不要前去,若说他不向往战场,那是假的,但他又有些担忧高顺安危,便不愿走,心头拿捏不定,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陈宫道:“陈叔至倒是好的人选。” 陈到和赵云一样,都是慎静却又勇猛之辈,统率一部精兵完全绰绰有余,他见赵云久久不语,便知他在想什么。 高顺点点头,道:“也好,叔至的确可以。” 于是定下陈到前往,于军中选精骑三千,凡带三马前往,高顺写下调令,即刻差人去调陈到。 这时倒不虞缺战马,打败匈奴,缴获不少良马。 陈宫又道:“徐州仍得作好打大仗的准备,各地兵马都得准备,全州暂进入战备状态,让驻守各处的将军都要打起精神。” 高顺道:“不错,曹性驻守广陵高邮,也得防孙策声东击西,反攻广陵,当即刻调鞠义前往高邮,协助曹性守城。” 陈宫道:“如此甚好。” 议了一会儿事,将该布置和安排的事情都议好,然后写下陈条差人交去吕布那儿备案。 吕布接到消息,道:“噫!又要打仗了吗?” 第146章 有女名甄宓 吕布将陈宫召至府中,问道:“闻孙伯符欲起刀兵,我徐州历经大战未可轻动兵马,我欲引本部兵马去淮南助文远,军师意下如何?” 陈宫有些迟疑,沉吟道:“奈何徐州?” 吕布道:“徐州有守义在,我无忧虑,唯恐孙策袭破淮南,则我军危矣!” 陈宫心中有些矛盾,道:“我正是担心高守义。” 吕布道:“军师想说什么?” 陈宫道:“主公若走淮南,我担心高顺那帮属下会趁势而起,若拥其为主,主公为之奈何?” 吕布道:“守义必不负我。” 陈宫劝道:“凡所上位者,非一定便是由着本心,高守义纵然对主公忠心耿耿,但他那帮属下却对主公并不服从,其若势在弦上不得不发,则高守义亦不得不上位也,唯今之计,便是将诸如黄忠、太史慈、甘宁等人俱都调拔开去,高顺身在下邳,城中尽是主公兵马,其亲信不在身边,则可保万事无忧,如若主公轻去淮南,下邳必为高顺掌握,到时主不为主,臣将不臣,主公无立锥之地矣!” 吕布听了陈宫的劝告便息了出兵的念头,但又担心淮南局势,陈宫道:“淮南虽说历经大战,但若只是依坚城死守,孙策短期内难以建功,又有荆州为盟,只要拖得一段时间,孙策兵马缺粮,必然无功而返。自然,为了稳妥起见,已调高顺部将陈到率三千骑兵赶赴淮南,助张辽一臂之力。” “主公,宫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吕布道:“公台但请讲来。” 陈宫道:“先请教主公之志?” 吕布先是感慨道:“布边地人也,有杀卓之功,却不容于诸侯,数番流离,几无立足之地。” 然后语气一转又道:“布虽好颜面,但也知人当有自知之明,凡事量才而行,高顺自比乐毅,吾不如也,但吾愿领一骑,驰策聘于天下,当效前辈李牧,保我汉家边疆。” 陈宫道:“主公无王霸之志么?” 吕布摇摇头,笑道:“守义想辅我为齐恒公,我却自知不如,如今天子在许,若能迎还天子归洛,则余愿足矣!” 陈宫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这基业终归将归高顺。” 吕布笑道:“我不给他还能给谁。” 陈宫摇摇头,不再言语。 ************************************************** “小姐,小姐,您慢点。” 前往娘娘庙的青山小道上,一主一仆正迈着欢快的步子。 “嘻嘻,你这丫头,这么懒,连几步路都走不动了,快走快走,前面就是娘娘庙了。” “小姐,真想不到,你居然能走这么快,甄莲是走不动了,累了,要不歇歇吧!” “哼,你这臭丫头,到底你是小姐还是我是小姐,我都没说累,你居然就敢说累,看我不打你。” 这名小姐身着鹅黄色绸裙,眉目如画,肌肤胜雪,有倾世之容,乌云一般的黑发盘了个漂亮的灵蛇髻,年岁在十六、七岁间。这种灵蛇髻很是少见,但给人一种灵动飘逸的感觉,看上去非常舒服,也不知这少女如何学会。 “这小姐说完便假意要去打那丫环,那丫环连忙讨饶,道:“小姐饶了我吧!甄莲再也不敢了。”但那语气和表情,哪里会有‘不敢’之意,分明是在和小姐调笑。 小姐扬了扬拳头,笑道:“那还不快走,等到了山顶,本小姐还要去求签呢。” “是啦,是啦,求个姻缘签,看看小姐的如意郎君在哪里。” “你作死呀,真是饶不了你,看我不拿针线缝住你这张嘴。” 小姐脸上羞红一片,更是要去捉那丫环。 丫环边躲边道:“说到小姐心坎里去了,嘻嘻,别抓我,被我说中了吧。” “哼哼,你这臭丫头,就会胡说八道,我罚你今晚不准吃饭。” “啊,别,小姐,我不说了就是。” “这还差不多。” 小姐和这丫环闹了一阵,有点气喘吁吁,禁不住在路旁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边喘气边道:“这下遂了你的心愿了,弄得本小姐都有点累。” 那丫环嘻嘻跑过来用手帕替她扇风,道:“小姐,听说这娘娘庙真的很灵哩,一定要求那支姻缘签呀!” 小姐伸出右掌在那丫环腰上拧了一下,疼得这丫环大叫一声,小姐道:“叫你还说。” 丫环嘟嘟嘴道:“痛啦!我不说了。” 其实,这主仆自小一块长大,说是主仆,其实情同姐妹,像这样打打闹闹,倒也常见。这小姐姓甄,单名一个宓字,乃是中山无极人,河北商贾世家甄逸之女也,其父早亡。甄家最近将生意做到了徐州,听说徐州风景秀丽,百姓安居,甄宓穷极无聊,便缠着母亲到了下邳游玩。其实,其母是不会轻易放女儿出来游玩,像甄宓上面的四位姐姐,是很少有机会出来的。但曾经有一道人在她家中留宿,见到甄宓惊道:“此皇后之相。”其母大惊,道人又道:“其缘应在东南方,近来高顺崛起,有天子气象,甄家宜往与之。”其母信以为真,故才有甄田入徐州一事,其实最主要还是来投资高顺,昔年有吕不韦投资赢异人,商人逐利,又有那道人之言,甄母先派甄田开路,接下徐州的药材生意后,又在徐州四处投资,不断拉拢和高顺的关系,不久前甄母也已到了下邳,连带着甄宓也来了,便是甄宓不开口,其母也是要带她来的。目的,当然是先前那道人之语,高顺有天子气象。 此几年时间高顺如日中天,刺袁术、擒刘备、敌曹操、战袁绍、败匈奴,哪一件都是惊天动地,但偏是他一连窜做下来,毫无败迹可言,声名早就在吕布之上,其爱民之举更是广得民心,与曹操、袁绍形成强烈对比,归附之人日渐增多,说他有天子气象,甄母的确有七分相信。 自从那次宴会之后,高顺在徐州为商业大开方便之门,甄家的店铺也像日后春笋一般在徐州各处开张起来,什么米店、布店、酒楼,只要是能赚钱的行业,都有涉足。但有两种行业,高顺规定得极为严厉,在下邳和彭城绝对禁止出现,那便是青楼和赌场。 以往在下邳的青楼全都拆了,内面的姑娘也全都勒令从良,不过青楼的姑娘大都无父无母或被人买来,高顺便让这些人进入医疗队去做护士。 这条禁令也就是近两日才颁布,大部分人对这条禁令拍手称赞,只有那些嫖客和花花公子才对高顺咒骂不已。 高顺对这些人冷哼一声,将来他大权在握,必要将这条禁令推广到全国,谁敢不从,杀无赦。 随着时间的推移,高顺对手中的权柄更加看重,效忠他的人也越来越多,再也不会轻易将其交出去了。 第147章 左慈戏 且说高顺自从颁布召贤令之后,应幕者于过江之鲫,大都是寒门子弟、布衣白首,高顺着杨弘处理此事,对诸人量才施用。其中有姓崔名琰者,字季珪也,河东武城人也,声姿高畅,眉目疏朗,须长四尺,甚有威重,少好击剑,尚武事。及长,诵论语、韩诗。曾效事于袁绍,数建言,不用,乃来投高顺。高顺以为别驾从事。又有颍川名士赵俨,赵伯然来投,其曾避难于荆州,后闻徐州安定,遂与杜袭、繁饮等人避往徐州,尝与广陵闲客许子将等来往,共论时政。其来投高顺,杜袭道:“高守义向恶儒生,我等去投患不见用耳。”赵俨道:“其恶者,夸夸谈辈耳,我自问经才实学,但为国出力,怎会不用!”去投,高顺果然大悦,聘为府中掾属。相继,杜袭、繁饮等皆来投,皆为府中从事。不久,皆外放为官。 一日高顺在府中,门人勿递来一块纸条,上书:太平道不日即有大礼献上,高顺沉吟道:“太平道有异志,不可纵容之,乃下令全城搜捕道人。”捉得道士三、四百个,尽皆投狱。 又一日,刘辅来报,言已安排好工匠日夜改进造纸术,若有进度,即会来报。未几,徐珍来报,说银行之事已经办妥,商人争相前往换取徐州铜钱,高顺大喜,乃厚赏徐珍。 如此又过了几日,这一日在府中忽然有道人求见,提了一筐桔子,门人赶之不去,来报高顺,高顺心道:“必又是太平道人。”令赵云将其驱散,赵云出去,道人已不见,止留那筐桔子。来报高顺,高顺心中存疑,令人将桔子抬来,打开一看,全是空心。不禁大惊,那道人忽然出现,笑吟吟看着高顺。高顺怒道:“妖道!” 抽刀去砍那道人,那道人倏忽间不见了,俄而出现在高顺身后,仍是笑吟吟看着他。众人惊叫,高顺返身道:“妖道,意欲为何?” 赵云抽剑而来,与高顺一前一后夹着道人。 道人笑道:“高守义勿惊,贫道毫无恶意,只不过见大人不分青红皂白,囚禁诸多道士,故来相劝。” 高顺怒道:“分明是妖术惑人,休要诳我,看我斩你。”拔刀再去斩道人,赵云也挺剑向前,刀剑相交,高顺赵云互击了一击,却独独不见道人。 正面面相觑,道人在院墙出现,放声道:“贫道左慈,高守义,速速放去那帮无辜道士。”说罢,瞬间不见了。 当真是来去如风,神龙见首不见尾。 这等怪异之事,当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高顺却对左慈二字,震惊莫名。赵云道:“左慈之名,某在常山,略有所闻,其人已近仙,习有仙术《遁甲天书》,有变幻万端之术,将军,我看还是小心为妙。” 高顺神色复杂道:“所谓仙术向来虚无飘渺,这定是妖道的魔术手段罢了,我偏不放那帮道士,他能奈我何?” 赵云劝阻不听,高顺甩袖离去。 高顺返回房中,心神不宁,若是太平道人都像左慈这般有幻化手段,用来鼓惑世人,无往而不利,难怪当年张角一举义旗,天下响应,若不是张角暴亡,鹿死谁手,犹未知也。如今张角虽死,但又有王越之流,若是再来兴风作浪,岂不又要搅得天下大乱,那张纸条更是让高顺心中起了杀机,恨不得立马捉到所有太平道人劈成几半。哼!什么叫有大礼献上,分明是在威胁我高顺。 次日高顺下令,全城搜捕左慈,但见左慈,格杀勿论。吕布、陈宫见高顺调动兵马,问明其故之后,也只好听之任之,在这样的小事上不愿与他意见相左。 没过多久,派出去的人忽然回报,言已捉到道士左慈,高顺心中惊疑不定,待手下将左慈囚来,才堪堪确认此人就是左慈。 左慈关在囚车中,笑嘻嘻对高顺道:“高将军,别来无恙乎!” 高顺神色不愉,道:“世人都说你习有仙术,我偏不信,今就将你囚在车中,不给水饭,看你能挨多久?” 便令人将囚车绑在一间石屋,将左慈关在内面,外面兵甲守卫,让人监视,不给饭吃、不给水喝。 如此过了半个月,高顺令人打开石屋门,却见左慈正坐在囚车中闭目养神,神色仍和半个月前一样,左慈见高顺前来,睁眼笑道:“高将军好。” 高顺大惊失色,倒退数步,惊喝道:“妖道。” 退出石屋,与左右道:“世人哪有不吃饭而能活过三天的道理,此必妖人无异,当举火焚之。” 令人将左慈绑在木桩上,下面堆以木薪,要烧死他。 左慈嘻嘻哈哈,毫不为惧,高顺更是恶之。 点燃大火,左慈忽道:“高守义,你不是人,你是鬼。” 高顺惊得冷汗直流,面无人色。他融合凌守义的灵魂,自然敬畏鬼神,更是对这个秘密久久保留心中,左慈忽然这样叫破他的心藏,怎叫他不惊。 震惊之后,更是杀他念甚,大喝道:“烧死他,给我烧死他。” 闻得消息的吕雯、婉蓉急急前来,吕雯道:“夫君,快快止住,不可徒造杀孽。” 高顺对她身后丫环怒道:“谁叫你让夫人出来,还不给我扶进去。” 丫环身形一颤,给他吓得呆了,只因他从未见过高顺如此发火。 吕雯道:“夫君。” 高顺喝道:“这人是妖,不是人,烧死他便是消除妖孽。” 眼见大火烈烈,一下子将左慈淹灭,却见火光中,左慈的脸容仍然出现,脸露微笑,看着高顺。无论大火怎么烧,这张笑脸就是不消失。 一些胆小的人早就吓得趴在地上,口中念念有词。吕雯更是跪下叩头,道:“道长勿怪,我家夫君不是有心为之,若是要怪,就请怪在吕雯身上。” 高顺环望四顾,道:“你们都是干什么,这只不过是魔术罢了,一些障眼法,何惊之有。”拉起吕雯道:“起来,妖道蛊惑人心,难道你也跟着失心疯吗。” 吕雯垂泪道:“枉杀道人,恐遭不祥。” 高顺大怒而去。 不久有人来报高顺,说在野外又见到道人左慈,正与一群羊呆在一起,与羊说话,那人去捉,左慈忽然变成了羊,钻进羊群,一羊跪拜道:“先生是要捉我吗?”这人大惊奔回来告高顺。 高顺听完郁气上涌,大病一场,被迫住进了下邳医院。 第148章 江东大小乔 “高某虽然是镇东将军,可也得守医院的规矩,子龙、刘辅,你们都回去吧,这儿有护士在,没事的。” 高顺住进医院,进了一间二人间病房,刘辅等人要求一间单间侍候,但现在前来求医的人这么多,哪里会有什么单间,见刘辅和张仲景的弟子争吵,高顺只好出言,让他们离去,自己在这病房内清静一二。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高顺就算不想住这医院,可也没办法,拗不过吕雯她们。 在这里躺几天也好,所有繁枝末叶的事情便不用理会,太平道也暂且不管,先看他们怎么折腾,这帮人神神秘秘,风之成员也调查不出什么结果。 糜环的事倒是弄清楚了,想不到她还有这样的遭遇,高顺也不知道是应该同情她还是断绝和她的来往。她份属许昌,这点无疑,自己考虑了再三,还是决定只派人监视。自己答应娶她,也不知道当时是处于什么心情,多多少少有些怜惜吧。 高顺住进下邳医院,倒也可亲身体验一下他创造出来的医疗体系。医院给他安排一个叫小柔的护士,这些护士很多都是从青楼遣散后培训出来的,毕竟这年代叫女子出来抛头露面的还是少。这些人脱离苦海,又能有一份工作和收入,也都感到心满意足。小柔得知内面住的是堂堂镇东将军,徐州军都督,不禁欣喜莫名,几乎形影不离呆在高顺床边,除了去煎药拿药,便寸步不离。张仲景去了沛国替难民看病,所以一时半会不会回来,也便不知道高顺住进了医院。 这种地方,高顺是不会让吕雯、婉容呆太久的,凌娇有孕更是不让她来,所以几女在开始来过之后高顺便不让她们来了。至于其他人,高顺也瞒着,不让惊动,对外扬言出去视察去了。 高府上下保密,医院也保密,所以只有少数人知道高顺生病住院。 高顺在院内住了两天,心情倒也好了不少,太平道的事以后再来想办法解决,只是不知那句有大礼献上到底指的是什么,难道就是让左慈来调戏我高顺一番吗,显然不是,王越即有所图谋,必须得有足够的筹码才能和高顺坐地起价。 淮南那边倒暂时还没有消息传来,孙策虽然有起兵迹像,但准备粮草、整顿兵马仍然需要时日,不过,孙伯符野心那么大,迟早会有他出兵的消息传来。自己先行一步派出陈到,希望到时能帮合肥的陈兰守住城池。 这天下午,病房中又住进了一名老者,没办法,前来求医的人太多,远途拔涉需要住院的人也多,所以高顺也不想搞特权,住在二人间内。 为了保密,高顺对小柔下了禁口令,有外人在,就得叫自己为凌守义。 老者在护士安排下躺在病房,不一会儿,便见两名少女拿着单子跑了进来,相继坐到老人床上,一个道:“爹爹,我办好手续了,待会儿就会有大夫,哦,医生前来了,爹爹,你感觉怎么样?”声音甜美,叫人心醉。 老者拉着她的手道:“大乔呀,老夫已经活了快一甲子,从来没有见过‘医院’这样先进的看病地方呀,看来,这徐州的高守义果真是仁义心肠,处处替百姓着想!啊,老夫这一路走来,对这高将军倒越来越饮佩了,待老夫病好了,便要前去拜访拜访。” 老者说完,坐在高顺床边正替他剥桔子皮的小柔调皮笑了笑,看着高顺吐了吐舌头,高顺嘴角微翘,没想到这老人家一进来还夸他了。这医疗体系,关乎国计民生,是他高顺的得意之作。 “爹爹,你呀,先别感慨这么多,先将病养好才是要紧的,至于徐州这位高将军,人家是堂堂的镇东将军,侯爷,哪里有空见爹爹你呀!” 说话的是另外一名少女,这人自然是小乔了。 小柔稳住笑,但憋得脸色通红,腮帮鼓起,将桔子塞进高顺嘴里。高顺就在这位老爷子面前,真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呀!高顺抬起右手,曲指在她脑门弹了一下,道:“不准笑。” 小柔卟哧一声,哪还忍得住,捧腹大笑起来,顿时惊动了乔老爷三父女。乔老侧过头,朝高顺笑了笑,道:“老夫乔老,见过这位壮士。” 高顺忙道:“乔老爷子太多礼了,你叫我守义即可。敢问乔老爷是从哪里来?” “咦!” 乔老爷尚未回答,小乔咦了一声,对高顺道:“守义,你叫守义,徐州高顺高守义?” 乔老爷止住话头,和大乔一起,瞪着高顺,是呀,徐州有几个守义。 高顺哈哈一笑,道:“你看我像堂堂的镇东将军吗?在下凌守义,见过乔老爷子,以及二位如花似玉的姑娘。” 呸! 小乔轻轻啐了一口,对高顺道:“我还以为你就是堂堂高守义哩,原来叫凌守义。” 乔老爷瞪了小乔一眼,朝高顺拱拱手,道:“凌壮士勿怪,小女就是这么鲁莽,她叫小乔,这位就是大乔,大乔小乔,还不快与这位凌壮士见礼。” 大小乔全都起身,朝高顺盈盈福了福,道:“见过凌壮士。” 高顺呵呵一笑,暗感有趣,道:“二位妹子,快快免礼,在下又怎当得起二位妹子的大礼呢!” 大乔盈盈别过脸去,小乔大胆,瞪了高顺一眼。 高顺道:“不知乔老爷所患何病?” 乔老叹了口气道:“唉!多年的老病了,就是一到风雨天,这膝盖就有些疼痛,有时候甚至都走不了路,麻木的感觉就好像这腿不是自己的一样。” 高顺道:“原来是风湿关节炎。” 乔老道:“什么是风湿关节炎,老夫,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种病?” 高顺哈哈笑道:“这只不过凌某随口乱说,呆会儿医生前来,自然会有判断。听乔老的口音,似乎不是徐州本地人,敢问乔老,仙乡何处?” 乔老道:“凌壮士好眼力,老朽庐江皖县人也。敢问壮士又生得何病?” 高顺低头细声道:“果然是庐江大小乔。” 小柔接过乔老的话,道:“他呀,乃是急怒攻心,抑郁致病,然后长年征战,身体的积病突然发作,所以一病就倒,需要好生调理。” “长年征战?”小乔歪着脑袋问道。 “啊!我说什么了?”小柔捂着自己的嘴巴道。 小乔双眼一眨,别有兴趣看着高顺,啧啧道:“想不到你居然还是个当兵的。” 高顺深感无奈看了小柔一眼,在她腿上狠狠拧了一下,疼得后者啮牙咧嘴,却不敢叫出声来,大乔瞧得有趣,不禁扑哧一声。 “原来是壮士还是军人,难怪老朽觉得壮士体魄不一般。” 乔老嗯了一声,摸着下巴下面长长的白须道。 “也只不过跟着高将军打过几仗,也没什么好说的。”高顺嘿嘿一笑,决定暂停对小柔的报复。 小柔摸着痛处,啮牙咧嘴一番后,过了一会便悄悄伸出右手朝高顺软腰处捏去。当然,隔着被子,旁人也看不出来。 高顺待百姓极宽,小柔来自青楼,本身便就大胆,和高顺接触一两日,根本不怕他。 刚刚将手伸到高顺腰上,便被他大手捏住,高顺对她眨眨眼,像似在道:“小丫头,想偷袭本将军,没门儿。” 小柔在他手中挣了挣,哪里挣得脱,便由他捏着右手,突然感觉心口一甜,也不知道像吃了什么似的,偷偷看了看高顺,后者玩味般的笑,脸色不由羞红了。 小乔见二人模样古怪,咦了一声,道:“那敢问这位凌大哥,你现在身居何职呀?” 乔老带着大、小乔,来到下邳,其实已有数日,目前投宿在客栈,自淮南进入徐州之日算起,也有半个月,这半个月便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徐州的不同,不同于乱世其它地方,这里的人生活平和,笑容经常挂在脸上,民风也极为大胆,大街上男男女女,皆不避嫌,乔家一行一面感受徐州的与众不同,一面打听医院所在,走得倒也不急。这些日子,与徐州的人接触下来,逐渐改变了大、小乔原有的羞涩、拘泥,渐渐与这里的民风融合。所以到最后见到所谓医院,所谓护士,也就见怪不怪了。 第149章 病房之中 高顺见小乔问他身居何职,不禁道:“凌某现在添为高将军帐前先锋,荡寇校尉是也。”摇头晃脑,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 “原来是凌先锋,失敬失敬。” 乔老朝高顺拱拱手。 “爹爹,您别动来动去,还是躺好,等会儿医生就来了。” 大乔细心地将被子盖在乔老身子,不让他乱动。 乔老呵呵一笑,乖乖躺好,溺爱般看了大乔一眼。 “才不过一个区区先锋,就这般洋洋自得,好了不起吗?比起高将军,差得十万八千里。”小乔见高顺自得的模样,也不知为何就要这么和他过不去,打击般道。 大乔拉了她一把,细声道:“妹妹,休要胡言。”然后朝高顺点点头,道:“这位将军,小妹天真活泼,并没有小看将军的意思,还请将军海涵。” 高顺自嘲一笑,道:“我和高将军本来就差得十万八千里,小乔姑娘并没有说错。” 小乔嘴唇一呶,对大乔道:“姐姐,这个人就是这样,何必帮他说话。一个大男人,居然还急怒攻心、抑郁成病,真是羞也不羞,还白白占了人家医院一张床位,哼,外面看病的百姓多着呢,我看你呀,早点出院将病病让出来才对。” 小柔一听,没由来的一急,脱口道:“你说什么?你怎么敢说高……呜。” 高顺塞了一块桔子在小柔嘴里,呵呵笑道:“小姑娘说得没错,我本来就没什么病,非要呆在这里,的确是浪费床位。” 大乔见小乔出言不逊,狠狠瞪了她一眼,起身朝高顺福了福,道:“这位将军勿听小妹胡说八道,将军为徐州而战,一定是位不可多得的勇士,既然病了,自然得好好调理养伤,将来健康出去,又是徐州一员虎将,相信那位高将军也非常愿意看到你健康出院。小妹失礼了,我在这里替她赔不是。” 高顺点点头,这大乔倒是善解人意,小乔有些快人快语、嘴上不饶人,回道:“勿妨,小妹天真烂漫,我没有怪她的意思,大乔姑娘勿须多礼。” 乔老摇摇头,对高顺道:“我这小女儿呀,平时宠坏罗,幸好凌将军大人大量不予计较。” 小乔撇撇嘴,还想说些什么,大乔瞪了她一眼,顿时不敢吭声了,这时,房门一开,医生进来了,身后跟着一个护士。 高顺知道乔老要看病,便没有再出声,小柔拿起一个苹果,削了皮,切成一小块小块喂给高顺吃。那进来的医生在大小乔的招呼下去替乔老诊断,身后的护士羡慕般瞧了瞧小柔,对她吐吐舌头。小柔朝她轻轻一笑,又将注意力放在高顺身上。这二人看来倒是挺熟。 过得一会儿,医生诊断完毕,便提笔写下药方,叫护士前去抓药,吩咐大小乔道:“这位老大爷腿部乃是陈年积痛,一般在阴雨天发作,这种陈年老病只能靠调理,而且须得用心调理一年,本来这种病是难以治愈,但我们张院长这两年专门研制了这种疾病的药方,你们只要遵照药方调理,一年后乔老自可行走如初。先就在医院住几天,观察一下用药效果,十天后再决定是否出院,回家慢慢按药调养。” 大小乔脸露喜色,连忙道:“多谢医生。”像这种风湿关节炎,不痛的时候没事,痛起来就会要人命。 医生点点头,将乔老的病症和用药情况记录下来,便出去了,他开了药方,后面的事自有人去做。这医院说来也养活了不少人,医生、护士不必说,还有煎药、送药、清洁这些杂工,抓药、煎药、送药这个过程非常重要,必不能出错,各个环节都有专门的统筹管理人员,这得益于高顺开设的数学、物理这些新学课程,培养了不少精于计算和管理的人才。 乔老的病只需用心按药方调养就能好,大小乔自然高兴,感觉这徐州没有白来,人一轻松,脸上笑容便更加迷人,一个帮乔老捏手,一个帮乔老捶腿,忙得不亦乐乎,乔老呵呵笑个不停,他这病自己倒不怎么担心,反正是旧疾,治得好固然好,治不好也无所谓,心态反而更平和一些。见二女这么孝顺,自然也高兴,便扭头跟高顺聊起天来。 高顺也是穷极无聊,也就和乔老东拉西扯起来。这医院他根本不想呆了,若不是想躲开那些忙不完的政务,他早就出院了。当然,新收的几个人才,崔琰、赵俨等人还是有些本事的,就算他不在,替他处理政务还是没有问题的。 小乔一面帮乔老捶腿,一面瞧着口若悬河的高顺,心道这人倒也见多识广,许多地名、许多人名从他口中崩出去,自己硬是没听说过。 高顺被左慈严重的调戏了一把,本来忧闷无比,直到今天才终于将那些忧闷抛掉,将凌守义的风趣幽默发挥了出来,这间病房一时间倒也充满欢声笑语。三个女孩被他哄得不断展容大笑。 也不知怎的,高顺感觉这一刻很是轻松,不用打仗,不用算计,自己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凌守义的本性也不用刻意压制,身上少了一层枷锁,整个身心都很放松。 没过一会儿,端药的护士进来,替乔老服了药,乔老有些犯困,几人便停止交谈,乔老便渐渐睡过去了。 大小乔在旁边伺候一阵,细心的替他把被子盖好,高顺朝大乔呶呶嘴,小声道:“你们是不是住客栈?” 大乔点点头。高顺道:“你们先回去吧,这儿有护士照应就行了,明天再来。” 大乔看了看乔老,道:“我们再呆一会儿就走。” 高顺道:“不过,医院可不包伙食,呆会儿乔老醒来要是饿了,他吃什么呀?” 大乔啊了一声,道:“是这样呀,那我们现在就回客栈做些饭菜来。” 小乔道:“姐姐,那咱们快去吧,爹爹醒来要是饿了就不好了。” 大乔边起身边朝高顺道:“凌将军,谢谢你提醒呀!” 高顺笑笑,看着二女离去,朝小柔道:“小柔呀,你家高将军可是也快饿了呀,你去弄什么好吃的给我吃呀。” 小柔啊了一声,道:“那要我去帮你做饭吗?” 高顺道:“好啊,你去呀!” 小柔叹了口气,低下头道:“可是在医院我去哪里做饭。”接着眼晴一亮,道:“要不,我去酒楼给你买菜来。” 高顺在她腿上拍了一击,道:“快去快去,去聚福楼给我买一份红烧肉来。” 小柔哎了一声,飞也似的去了。 高顺摇摇头,看着她去了。 第150章 吃饭 小柔到了聚福楼,在门口朝迎客的小厮道:“一盘红烧肉,一道炒青芛,一大碗饭,要快点。”小厮答应一声去了。这几天高顺不让吕雯她们来医院,也不让丫环来,因为他府上的人一来,整个徐州就会知道他生病住院了。吕雯等人也没有法子,只好吩咐小柔好生照顾,所以这几天都是小柔在照顾高顺。每次也都是在聚福楼做点饭菜带过去吃,有时候吕雯也会做些好吃的叫面生的丫环送来。 高顺的病其实没什么大碍,他继续住在医院当然有他的用意。 没过多久,聚福楼二楼一间厢房的窗户被打开,悄悄探出一个脑袋,朝下看了看,正好看到小柔接过小厮递来的食盒,便又将脑袋缩了回去。 “小姐,那个护士小柔已经数天都在我们这里打饭,依我看,她定是在照顾某位病人。”糜环的丫环小青走到正坐在椅子上的糜环身边道。 糜环双手支颐,眼睛无意识的盯着桌上的茶几,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派人去跟踪她。” 糜环终于开口,小青点点头,嗯了一声,朝门口行去。 过了一会儿,小青回来,道:“小姐,都安排好了,很快就会知道她在照顾什么样的病人。” 糜环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轻轻喳了一口,启唇道:“他不在府中,又据闻被道士左慈气得不轻,人们都说他巡查去了,我猜他根本就是在掩饰,他一定在医院。” 小青摸了摸自己的头发,道:“但是医院门口并没有看到他的卫队,赵子龙这些人也都不在医院,他真的在医院吗?” 糜环双手捧着茶杯,体会着杯上传来的温度,道:“哼,虚则实之,很快我就知道了。” 小青走到糜环右侧,道:“小姐,如果跟踪小柔的人证实了他在医院,你会怎么办?” 糜环嘴唇抿了抿,又用牙齿咬了咬下唇,双手用力握着茶杯,道:“那我就会去看他。” 小青斜着脑袋看着糜环道:“去看他?那从许昌来的那位怎么应付?” 糜环眉毛一动,轻轻哼道:“他爱怎么着是他的事,他的主子是曹丕,跟我有什么关系。” 小青皱眉道:“可是先生叫我们配合他的行动!” 糜环不悦道:“先生那里我自有说辞,想杀高守义,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就算他是王越的弟子,也没这么容易。” 小青点点头,道:“那好吧,小姐,不过,你千万不可将自个儿陷进去了,否则到时候痛苦的只能是你自己。” 糜环面无表情道:“痛苦?我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快乐!就算万劫不复又如何?我的心早就死了,我只要能替糜家上下三百多口报了这个仇,痛苦算什么,死又算什么。” ********************** 小柔提着食盒返回医院,却料不到被人跟踪,到了高顺房间,见乔大爷仍在熟睡,便轻手轻脚走了进去,高顺对她微微一笑,小柔满脸欢喜的将食盒放下,细声道:“高将军,你要的菜来了,而且,我还给你多要了一份菜,你喜欢的青芛,嘿嘿!”说着将饭菜一一摆放出来,用小碗盛好,道:“高将军,我来喂你!” 高顺摊摊手道:“还是我自己来好了。”小柔白了他一眼,道:“你的病还没好,再说了,徐大夫可是特意交待要我好好服侍你,哪里能让你这位堂堂将军亲自动手。”高顺将食指放在嘴唇上,嘘了一声,道:“叫我凌守义。”小柔嘴唇微展,鹅蛋般的脸蛋笑道:“是啦,凌守义。”说完,将小碗端到高顺床边,侧身在床沿坐下,用筷子夹了一块肉递到高顺嘴边,道:“快尝尝,聚福楼的手艺。” 高顺将红烧肉吞进去,道:“啥时候尝尝小柔做的菜!瞧你这般善解人意,又温柔体贴,做的菜也定然是好极了。嗯,本将军做主,日后帮你找户好人家。” 小柔停下夹菜,略显羞涩般看了高顺一眼,道:“将军若不嫌弃,就将小柔收进门纬好啦!” 高顺哈哈一笑,道:“你这小丫头,想得倒挺美,胆子还奇大,还不快给我夹菜来。” 小柔小嘴嘟了嘟,将菜递进高顺嘴里,道:“我们可从没怕过将军,以前我们翠春楼的姐妹,现在都有了一份正当工作,整个楼的姐妹哪个不对你心存感激,巴不得以身相许呢!” 高顺呵呵笑道:“不要迷恋本将军,本将军只是个传说。” 这话说完,小柔一愣,高顺自己倒先笑了。这几日没有刻意压制凌守义的性格,若是与高顺朝夕相处的人见了,必然要大吃一惊,这高顺完全就是变了一个性子。 其实凌守义的性格也没什么不好,开朗、幽默、多情,还有点浪漫主义,但和高顺的严肃形成鲜明对比。 小柔见高顺笑得开心,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道:“将军说话,真是风趣。” 吃罢饭菜,高顺让小柔拿来纸笔,写了一串数字,递给她道:“去找医院的徐大夫,将这个交给他。”小柔接过一看,道:“怎么都是阿拉伯数字?”高顺打趣道:“想不到,你居然也懂阿拉伯数字。”小柔道:“这当然还得托你大将军的福,我们翠春楼的姐妹都曾上过培训班,这数字我当然认识啦!小柔学到的,可不仅仅如此哩!”高顺笑道:“这是好事,懂得越多,日后越不愁生计,好啦,快去快去,可别将这纸条丢了,很重要的。”小柔点点头,边走边道:“相信我啦!绝不会弄丢。” 高顺看着她出去,脸色渐渐变得严肃,自言自语道:“糜环,史阿,王越,郭嘉。”末了还重重吟上一句,“太平道。” 没过多久,出去做饭的大小乔提着食篮回来了,推开门,见乔大爷仍在熟睡,两个人嘴角都是轻轻一笑,露出小女儿俏皮的神色,又看见高顺正坐在床上发呆,一只手还托在下巴上,大乔低头掩嘴轻笑,小乔却是瞪了他一眼。高顺听见动静,侧头见是二女,不禁笑了笑,道:“你们来了,啊,这饭菜真香,隔着篮子都闻到香味了。” 大乔走过去将食篮放下,先是对他笑笑,接着去轻轻摇了摇乔老,道:“爹爹,醒来,吃饭了。”乔大爷被她摇醒,睁开眼道:“刚做了一个好梦,就被你这大丫头打断了,呵,是什么菜这么香。”大乔道:“当然爹爹爱吃的啦!”一面说,一面将乔老扶起。小乔则乖巧的将食篮打开,将饭菜一一端了出来,高顺远远瞧去,三个菜一个汤,不禁咋舌道:“我说小乔姑娘,你们做这么多菜,乔大爷可吃得下?” 小乔对他吐了吐舌头,扮了个鬼脸,道:“嘴谗了吧!就不给你吃。” 乔老呵呵笑道:“凌壮士,不如一起吃吧!” 高顺道:“好啊,正好尝尝两位小姐的手艺。咦!到底是不是你们自己做的,还是在客栈买回来的。” 小乔哼了一声,道:“当然是我和姐姐亲自下的厨,你想吃呀,没门儿。” 乔老拿手指点了点小乔,道:“你这丫头,就是嘴上不饶人,还不快给凌壮士盛点过去。” 高顺看着她哈哈一笑,道:“还不快给本将军送过来。” 小乔一面拿出一个空碗挑菜,一面道:“还本将军,不就是个先锋小卒,充什么将军。”却也盛了一碗给他送了过去,道:“吃吧,撑死你。” 高顺其实吃过了,只是想尝尝江东大小乔的手艺,闻言也不着恼,笑笑接过菜碗,自己用筷子夹着吃了起来,边吃边道:“嗯,还不错,就是咸了点,这定然是小乔姑娘的手艺了。” 其实,这菜是绝然好吃的,不比聚福楼的差,甚至味道还要好,但高顺就是要故意损损小乔。 小乔眼睛一瞪,大声道:“什么?咸了?” 第151章 逼婚 小乔见高顺说她做的菜咸了,连忙夹起一块自己尝了尝,皱眉道:“不咸呀!”高顺忍不住哈哈一笑,道:“的确不咸。”大乔、乔老见状,俱都一笑。小乔明白高顺是在逗她,顿时不悦,鼓着腮帮道:“你这个小小先锋官,居然敢取笑我,把菜给我拿来,不给你吃了。” 高顺连忙将菜塞进嘴里,几口扒完,才道:“你就算是想拿回去也不成了。” 大乔抿嘴一笑,边伺候乔老爷吃饭,边道:“像你这么个吃法,哪里还能尝到什么味道。”夹起一块菜去喂乔老爷。乔老爷张嘴吞下,对高顺道:“凌壮士可千万别和小女计较。” 高顺放下空碗,示意小乔,道:“怎么会,本将军大人有大量,哪里会和一个小小丫头计较。” 小乔眉毛一竖,凤眼一瞪,道:“你敢说我是丫头,看我饶不了你。”折身过来,要去掀高顺的被子。大乔忙道:“小乔,休得无礼。” 小乔只得停住,忿忿道:“姐姐,这厮无礼,你干嘛护着他。” 高顺笑道:“你来得正好,将这空碗拿去。”说罢,一探身将碗塞到小乔手中,小乔气鼓鼓接着,将碗放下,道:“真是倒楣,咱爹爹居然和你这样的人分到一个病房。” 正说着,房门被推开,那医生和护士同时进来,护士手中端着煎好的药,医生手中拿几条绑带和一个坛子。大小乔见医生来了,忙福了福,大乔道:“有劳大夫、护士姐姐送药。” 医生见乔老爷正在吃饭,摇头笑道:“也罢,你们先让乔老爷吃完饭,再将这药敷上。”示意护士将药碗放下,道:“这个碗内的药呆会儿吃完饭就服下,至于这坛子内的草药,要敷到乔老爷的膝盖上,用绑带绑好,如此外敷内服,效果会很明显,但到时膝盖会有一些麻痒,乔老爷子得忍住。” 大乔忙道:“多谢大夫。” 医生吩咐完毕,便朝高顺笑笑,作为医学院培养出来的学生,他自然认得高顺,但医院上下,从张仲景到徐珍,都交代过要保密,所以他也只当不认识高顺,微笑着打声招呼便离去了。 待到乔老爷吃完饭,喝了药,又将草药敷上,已经过了一个时辰,大乔见高顺始终只是一人躺在床上,不禁问道:“凌将军,不知你的家人可有来探视过你?还有那位侍候你的小柔护士姐姐呢?” 高顺笑笑,道:“大乔姑娘客气了,我的家人我吩咐过不让他们来,至于那位小柔,她是医院的护士,医院这么忙,调她去别的地方工作也很寻常,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当然不需要一个人专门在这侍候。” 大乔哦了一声,道:“将军为什么不让你家人过来探视呢?” 小乔替高顺回答道:“我看八成是他在外面勾三搭四,被他老婆知道了,结果一生气,当然就不会来看他了。” 高顺狂汗。 大乔和乔老爷都指责小乔,大乔道:“妹子,你又在胡言乱语,凌将军怎么会是像你说的那样,无凭无据,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时候才能改改你这种性子。” 乔老爷摇摇头,似乎对小乔很无奈,他这两个女儿,性子也是两个极端,大乔温柔,小乔泼辣,可他偏偏对小女儿溺爱有加,平时也是难得责备,小乔也根本不怕他这爹爹,倒是对大乔还有些敬畏。 小乔也知道说错话了,低下头,呶着嘴不说话。 大乔替小乔向高顺道谦,道:“凌将军,小妹快人快语,但绝无恶意,你千万别放在心上,我在这里替她向您赔不是了。” 高顺想道:“历史害我,都说小乔温婉雅约,楚楚动人,这眼前小乔哪里是这样,分明就是活端端九零后叛逆少女。”又想道:“时空交错,我有时候总是以为自己还是凌守义,一觉醒来,说不定就回到了现代,唉!庄周梦蝶,是梦非梦,灵魂穿越这种事,说出去谁又会相信,也不知这到底是一场梦还是一场游戏,但眼前所见、所闻,哪不是真真实实,到底是怎样的因素才能造就历史逆转,灵魂穿越?莫非真的像凌守义看的电影一样,将一个现代人的意识贯输到一个电脑虚拟出来的时代人物当中,从而形成所谓的穿越,而穿越进来的人根本不知道这是一个游戏?若这真是一场游戏,我该何去何从?罢了,想太多又有什么用,眼前一切真实得不能再真实,人生本来就是如梦,事情的真相到底是怎么样的,追究到底只有徒增烦恼,还是做好我的高顺,恢复这天下太平罢!” 高顺因着觉得小乔性子与所知历史不同,从而陷入深思,在外人看来,却是有些呆头呆脑,进入疾傻状态。 小乔本来话一说出口,就有些后悔,暗道自己是怎么了,怎么就是和这凌守义不对路,低头不语,等着姐姐来责备,却不料室中陷入一阵寂静,抬首望去,正好见到高顺痴痴呆呆的沉思样,不禁扑哧一笑,道:“呆子,发什么呆。” 高顺回过神来,看着大乔、小乔,又望了望乔老爷,心道:“这就是生活。” 大乔见高顺仍不说话,不禁有些担心,道:“凌大哥,你没事吧!” 高顺笑笑,终于道:“我没事,放心吧。” 大乔松了口气,道:“那就好,你没生气吧!我替小妹向你赔不是了。” 高顺摇摇头,拍了拍胸口,道:“你知道吗?世界上最宽阔的不是海洋,也不是天空,而是男人的胸怀。” 大乔低头掩嘴轻笑,乔老爷子也是忍俊不禁,这个凌守义倒是蛮风趣。小乔抬起头,轻轻哼了一声,却没有反驳。 正不知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房门被推开,一女带着一个丫环走了进来,她在门口,视线便放在高顺身上,轻轻走了进来,在他床边停下,淡淡道:“高将军,好久不见!” 高顺微微一笑,坐躺在床背,道:“糜小姐,屈指算来,自上次见面,也的确有些时日没见过了,怎么,今天吹的什么风,把你这位酒楼老板娘给吹来了?” 来人自然是糜环和她的丫环小青。 大乔小乔一呆,互望了一眼,同时念道:“高将军?”乔老爷子也是疑惑不解。 糜环看了二女一眼,道:“二位妹妹当真是出水芙蓉,美艳无双,难怪堂堂镇东将军也要赖在这医院不走了。” 高顺浓眉蹙了蹙,道:“糜小姐,休要扯上旁人,说罢,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糜环收回视线,在高顺身上转了转,走近几步,道:“高将军卧病,我糜环当然要来探视一番,怎么,难道你以为我还有别的目的吗?” 高顺轻轻一笑,道:“难得糜小姐有这份心意,高某心领了,谢谢你来看我。” 糜环嘴角微翘,露出两个浅窝,眼珠一动,道:“高将军为何要瞒着众人,隐瞒在医院的事实,反而说出去巡查了呢?” 高顺将双手枕在脑后,道:“莫不是我高顺行事,还要你糜小姐来教吗?” 糜环欠欠身子,道:“这个小女子不敢,我好不容易才打听到将军的行踪,就是想来问问将军,何时才能履行之前的承诺?” 高顺心中微惊,道:“什么承诺。” 糜环双眼盯着他,一眨也不眨,吐字圆腔,一字一顿,道:“莫不是将军忘了,你说过娶我。” 大小乔闻听此言,顿时看看高顺,又看看糜环,随即,大乔神色一黯,垂下头去,小乔却是忿忿看着高顺,紧握拳头。乔老爷子摇摇头,不好干涉高顺的事情。 第152章 擒获刺客 高顺轻轻叹了口气,道:“我答应过你,我会娶你,却不是要你伺机报仇,而是想化解你的仇恨,我心中怜你惜你,却不愿你做出傻事,你若是能做到,我一定会娶你。” 糜环缓缓吸了口气,冷笑道:“以前的事我不记得了,就算记得,也是你告诉我让我找回来的,你让我知道过去,却又劝我放下,高守义,你真无耻。” 高顺呆了呆,道:“我只是想你知道自己是谁,我没想过要将仇恨加在你身上,你想过没有,若当日糜竺成功,徐州将不知死多少人,自古成王败寇又有什么好说的,但是糜家的仇怨,绝不应该由你来背负,你放下吧,过回正常人的生活。” 糜环静静听完,面无表情道:“你诸多借口,就是不愿娶我,想不到高守义也是这般无信无义,既然如此,请恕本小姐不奉陪。”转过身子,就欲离去。 高顺哎了一声,伸出右手想要将她抓住,却最终想到什么,没有开口挽留,而是看着她离去。她身后丫环小青对着高顺狠狠瞪了一眼,哼了一声才跟着出去。 高顺闭目沉思,想不到自己一时失误,居然令糜环背负起如此大的仇怨,早知如此,当初就不揭破她的身份,她即叫郭芳,就叫郭芳好了。自己怜她惜她,不忍她活在仇怨以及郭嘉的控制当中,却最终不能让她领情,唉!要怎样才能让她放下仇恨,至于郭嘉的控制,对高顺而言,要破掉简直易如反掌。好笑的是,郭嘉还不知道自己早就识破了糜环的身份,还以为能将她顺利安排在自己身边。 高顺睁开眼睛,却发现大小乔正张大嘴巴看着自己,尴尬一笑,道:“那个,我的确便是高顺。” 大小乔反应过来,俱是啊了一声,大乔忙拉着小乔跪下,道:“民女见过高将军。” 高顺忙道:“快起来,行什么礼呀!” 乔老爷子腿上敷了药,在床上不能动,也朝高顺道:“想不到我们居然能见到高将军,真是失礼失礼。” 大小乔站起身来,俱都低下头,再也不敢随性所为,也不敢再看高顺一眼。 高顺摇头苦笑,对乔老爷子道:“你们当我还是凌守义好了。 乔老爷子一向隐居,倒也没那么多拘礼,闻言笑道:“好、好,难得高将军如此雅量,小老儿就却之不恭了。” 话虽如此,但是眼中的恭敬之色就很明显了,小乔更是不敢再出言不逊,房间的气氛瞬间多了份凝重和尴尬,少了份轻松和活沷。 高顺轻轻叹了口气,没有多说什么,没过多久,便闭目养神起来。 大乔、小乔见状,便默默坐在乔老爷子床沿下,替他拿拿捏捏,又或是给他倒点茶削点水果。 如此挨到晚间时刻,小柔又进来了,细声告诉高顺事情办好了,但院里太忙,别的医生调用了她一会儿,高顺哪会在意,静静躺着等待消息。 待到晚上,吃罢晚饭,大、小乔也回客栈休息,乔老爷子也安然入睡,高顺让小柔自去忙,这才起身前往徐珍的办公室。 没过多久,乔老爷子被悄悄换出病房,换成另外一个人躺在他床上,高顺也重新返回病房。 当晚三更,一条黑影悄悄摸进医院,潜伏在高顺病房外面,他静静待了一会儿之后,便用手中长剑拔开房门,聂手聂脚走进房内,朝高顺病床行去。 幽暗的房间内,伸手不见五指,借着窗外一丝蒙蒙的月光,他看见高顺正躺在病床上,呼呼大睡。他将剑藏在衣襟下在,遮住剑光,摸到高顺床沿,突然挥剑刺去,将被褥刺了个对穿,却在心底咦了一声,突然间房内灯光大亮,一人双手抱臂倚在门口,正是高顺。另一人却从乔老爷子的病床上跃起,提剑以待,正是赵子龙。 高顺的床上自然没什么人,而是几个枕头做出的假像,这人剑一刺入便感不妙,灯光骤亮,立马反应过来,仗剑跃向高顺,以迅雷之势朝门口的高顺刺去。 但他人尚在半途,便被赵子龙截住,二人两剑相撞,发出叮的一声脆响,紧接着便是一连窜的拼斗。剑光耀眼,火花四溅。 高顺缓缓抽出长刀,目露冷色,一步一步朝刺客行去。 刺客情知非是二人联手对手,急向赵云刺了几剑,身子骤然后跃,一把撞破窗户,跳下楼去。这里虽然是三楼,但这点高度,对刺客而言,仍然不是问题。 但听得噗嗵一声,刺客跃下去时,下面突然张开一张大网,顿时将他捆了个结结实实,刘辅带着兵在下面待他多时。 高顺和赵云相继跃了下来,走到被捆住的刺客面前,一声冷笑,扯掉他脸上的蒙巾,高顺道:“说出你的身份。” 刺客冷哼一声,扭过头去。 刘辅一巴掌拍在他脸上,打得他口鼻间溢出鲜血,喝道:“将军问你话,老老实实回答。” 刺客呸了一声,道:“要杀便杀,何必多言。” 高顺看着他走了几步,道:“我看你也不像是史阿,你不开口,我自有一万种法子叫你开口,刘辅,带下去。” 赵云突然上前一把捏住他的嘴巴,在他肚子上打了一拳,刺客一阵反胃,吐出一口秽物,狠狠盯着赵云。赵云道:“他口舌间有毒囊。” 高顺道:“好个不怕死的刺客,刘辅,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只要此人开口就行。” 刘辅道了声是,将刺客拖了下去。 高顺对赵云道:“这人定然不会是史阿,史阿一定还藏在下邳,想不到这人这么谨慎,先派一个送死的来。” 赵云道:“将军何以知道此人不是史阿。” 高顺道:“从他的剑法中看出,史阿和婉蓉同师从王越,他们的剑法应该差异不大,但是此人的剑术虽犀利,但远远没有婉蓉那般灵动疾速,所以我断定这人不是史阿。” 赵云道:“原来如此。此计必然已经打草惊蛇,接下来该如何寻找史阿?” 高顺沉吟道:“先盯着糜环,看他们之间是否存在联系,若是如此,可顺滕摸瓜。” 赵云道:“属下明白。” 第153章 史阿之谋 这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远远没完。高顺本想以计赚史阿,却最终只捕获一条小鱼,但远在彭城的一处住宅,却迎来一名不速之客。 “大哥,是你?” 住宅内,一名红脸长须汉子正惊喜的瞧着眼前这人。 “二弟,为兄能够脱离虎口,全赖这位壮士。” 这人白脸短须,一指身后一名着黑衫的汉子道。 红脸汉子忙朝这人抱拳道:“大恩不言谢!敢问兄弟尊姓大名。” 这人淡淡一笑,道:“在下史阿。” 白脸汉子道:“史阿兄弟不单剑术超群,易容之术更是天下冠绝,他找人假扮我,又替为兄易容,为兄才能从容逃离下邳,二弟,你我兄弟重逢,自当图谋复仇,我相信有史阿兄弟相助,取高顺首级不难,二弟,你可愿助为兄一臂之力。” 红脸汉子道:“我的命早就是大哥的,只是高守义身边戒备森严,我等难以寻到机会,不知大哥找到何种方法?” 史阿开口,道:“关云长不必多虑,史某自有计划。” 红脸汉子,自然便是关羽,白脸人,当然就是刘备。刘备自被高顺俘虏,为明哲保身,便一直深居简出,呆在吕布给他安排的住宅内种菜养鸡,渐渐的,吕布也放松了对他的戒备,终至给史阿寻到机会,用易容术将刘备替换出来,以刘备招唤出关羽,图谋共同刺杀高顺。 关羽闻言一捻长须,道:“关某洗耳恭听。” 史阿道:“蔡昭姬此人,不知二位兄长可有听过?” 关羽看了刘备一眼,后者点点头,刘备道:“莫不是昔年蔡邑之女,蔡琰蔡昭姬。” 史阿道:“正是。” 关羽道:“蔡琰之名,我等早年早有所闻,只是此人被匈奴擒去,跟高顺有何关系?” 史阿摇摇头,道:“不料云长消息居然如此闭塞,前者高守义以匈奴二十四将官将蔡琰替换回来,如今正金屋藏娇,她就在下邳城外一处农庄当中。” 关羽又惊又叹,道:“想不到高顺竟也知道蔡琰之名,居然还金屋藏娇,效仿武帝。” 史阿道:“高顺每隔一段时间,便要去蔡琰农庄,我等可先行控制蔡琰,再找个人假扮蔡琰,待高顺接近的时候再突然下手,必能成事。” 关羽道:“妙计,只是不知史兄弟为何要帮助我等兄弟?” 史阿哈哈一笑,道:“云长休疑,实不相瞒,我乃曹公子丕帐下剑士,奉命前来取高顺首级,但自知一人力量实在有限,这才斗胆相邀云长。玄德与我主之间向来友好,我即有能力相救,怎能不效援手?” 刘备道:“高顺于我有杀弟之仇,我此生之年必杀之,史兄弟妙计,还望二弟能以冀德之仇为念,与史兄弟一道共杀高顺。” 关羽忙道:“大哥差遣,羽万死不辞!” ******************************************* 聚福楼。 “小姐,那高守义如此可恶,干嘛还要想着嫁给他?小青实在不解。” 糜环靠桌子坐着,左手托着下巴,双目怔怔瞧着桌上的灯火跳动,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姐,您还是早点去睡吧,你看,都已经三更多了。” 糜环仍是一动不动,脸容上没什么表情,但纵然如此,她仍给人一种卓然绝代、风情万种的感觉,她的确很美,美得连吕雯、凌娇、婉蓉都要稍逊自愧,便连现时的大小乔、甄宓也要甘拜下风,再加上她身上的天然体香,在大小乔、甄宓还没完全成长发育起来之前,她无愧于天下第一美人。所以她白天总是在众人面前带着蒙巾,更是深居简出,从不轻易与人见面,否则单论她这副面容,便不知要迷倒多少男子。 但她这副面容在高顺面前,却起不到太大的作用,郭嘉甫见糜环的时候,更惊为天人,刻意将她培养成一名间谍,若是用她来祸害**,简直无往而不利,她也知道自己容貌的厉害,但是高顺给她的眼神,始终多了份怜惜,而不是占有。她此刻心情也是复杂,糜家之仇,郭嘉的利用,自己又对高顺隐隐有些不知名的情愫,徒然添乱,搅得自己彻夜难眠。 “小姐,该休息了。” 小青走过来推推糜环,催捉着她去睡觉。 唉!睡吧,想太多又有什么用。糜环最终收拾好心情回到床铺,小青帮她盖好被子之后,也回到自己房间。 当夜再无话,次日,糜环房中却多了一个人。 “你来做什么?本小姐的房间又岂是你想来就来,还不给我出去!” 糜环显然认得此人,但又对此人没什么好感。 “哼,郭小姐,何必这么见外,再怎么说,我们也是一个地方来的,也有着相同的目的,难道不应该精诚合作吗?” 来人正是史阿。 糜环冷笑道:“谁要跟你精诚合作,我自有办法对付高顺,你做你的事,我办我的事,大家互不相干。” 史阿哈哈一笑,道:“你有办法?嘿嘿!嫁给高守义就是个好办法?然后再利用床帏之弟暗中行刺?你当高顺是个傻瓜,这种蠢法子也亏你想得出来。” 糜环便是戴着蒙巾,也能表现出怒意,怒道:“姓史的,你给我滚。” 史阿冷哼一声,道:“何必这么大脾气,如今却有个上好的机会,可以一举杀掉高顺,你若是愿意,你我便合作,否则,大家一拍两散,你也休想再利用我。” 糜环道:“滚,谁要和你合作。” 史阿再次冷哼一声,举步就走。 刚走到门口,糜环突然道:“回来。” 史阿停下脚步,道:“怎么,想通了。” 糜环放缓语气,道:“说说你的法子。” 史阿折回身子,嘿嘿一笑,道:“这法子说来也简单,张桃代李是也。” ***************************** 高顺离开医院,返回府邸,不久,刘辅来报,言刺客挨刑不过,已经招供,这人果然是史阿手下,这次医院行刺的消息都是通过史阿传递,其它的事情便知之甚少,只知史阿此次前来,像他这样的属下至少有三十几个,都是为着刺杀高顺。 高顺也知道这人仅是一条小鱼,所以刘辅报告完毕,便没有多说什么,挥挥手下令处死刺客。曹、吕虽然停战,但郭嘉是不会放任高顺这边发展的,肯定要来搞暗杀和破坏,这点他早就料到了,但是史阿却和王越有关系,而王越又和太平道有关,这其中就有点复杂,高顺不怕郭嘉的阴谋,就怕太平道隐藏在暗处,利用他们的一些非常手段来达到控制一地的目的。而高顺隐隐明白,太平道的目的可能就是整个天下,这从王越想扶持高顺夺取天下便可见一斑。 他想抓住史阿,逼问出一些有关太平道的信息。至于王越,他也想抓住机会除掉这个后患。 第154章 灾情 至于糜环,他心中现在还拿不定主意,杀肯定是舍不得杀的,但是斩掉她与郭嘉的联络却也不难,只要她一出聚福楼,便会有人跟踪,这些日子她倒也没怎么外出,但是那个史阿肯定和她有联络。高顺故意让小柔天天去聚福楼打菜,便是要留下这个破绽给糜环利用,果然引来了与史阿有关的刺客。 高顺在府中没呆多久,崔琰、赵俨联袂而来,在房中见着,二人行了礼数,崔琰道:“广陵海西县、东海朐县均发生海潮,引发水灾,请大人安排救灾事宜。” 高顺一惊,道:“发生水灾了,严不严重,情况怎么样?” 赵俨道:“水灾极为严重,据初步推测,遭灾的百姓在十万以上,破损民房当在三千以上,两县积水已过膝,当务之急,莫过于安排灾民,调拔粮草,然后重建县城。” 崔琰道:“此二县与海为邻,常年受到海潮之患,我意认为,应当在海边筑防潮墙,一来可抵挡海潮,二来可得良田十数万倾,三来又可使海盐产业稳定,有此三益,望大人考虑。” 高顺道:“二位所言极善,我这就写出调令,调拔下邳粮仓发往此二县,二位大人谁可愿负责安屯灾民之事?” 二人均道:“我愿。” 高顺点点头,道:“即如此,便由赵大人负责安置灾民,崔大人负责重建,至于建防潮墙一事,可待诸事善妥之后,调拔匈奴俘兵前去建筑,事不宜迟,二位大人速速前往。” 高顺提笔写好调令,盖下印鉴交给赵俨,待二人离去之后,便派人去通知陈宫,不过,想来定是有官员向他通报此事了。但徐州之事,高顺总要与他商议一二,想了想,便带着赵云去见陈宫。 陈宫刚刚获知消息,正要去见高顺,没想到高顺已经来了,忙迎出府外,二人并肩而行,赵云等随在后面,边走边道:“所谓天灾**,总让人始料不及,海西、朐县遭灾,今年的秋收又要受影响了,老天爷呀,你真是不给我们安生。” 高顺叹了口气,道:“还好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崔季珪建言建防潮墙,我看此法妥当,待平复灾情,便可着手建立。” 陈宫道:“这倒是个好主意。守义可调拔了粮仓,天灾一起,吃饭便是问题,可不能让灾民乱了。” 高顺点头道:“第一时间便调粮前往,赵俨办事稳重,可让人放心,我想着,我还得亲自前往灾区一趟以便稳定人心。” 二人边说边进了厅中,分宾主坐下,赵云侍立在高顺身后不动。 陈宫道:“但是我闻昨晚有刺客前来,这么说来,城中并不太平,曹操动作不断,是不想让我们安生啦!守义前往灾区,也容易给刺客机会,我看不若由我前往。” 高顺道:“公台愿往,自然极好,也罢,我就不去了,我就在后方为你总督救灾物资,调拔人手。” 陈宫唅首道:“有守义配合,相信灾情很快就会稳定。这样吧,主公那儿我就不去了,相烦守义前往通告一声。” 高顺点点头,道:“这个理所当然。” 谈完灾情,陈宫想着不能耽误,便动身前往灾区,高顺顺道去了吕布府。 吕布对救灾的事情,自然无不允,有高顺和陈宫,他也乐得清闲,只是闻到昨晚有刺客,便有些担忧,对高顺道:“要不,本侯下令全城搜捕史阿?” 高顺摇摇头,道:“主公,这个不妥,全城搜捕未必能找到这样的刺客,反而扰民,我的想法是将计就计,暗中派人监视,只要他露出形藏,便逃不出追捕。” 吕布点头道:“贤婿呀,你我如今一体,若是有需要本侯相助的地方尽管开口,本侯的方天画戟也好久没动用了。” 高顺轻轻一笑,道:“主公技痒了,相信日后主公的画戟必有用武之地,天下未平,主公还怕没有机会么。” 吕布笑道:“也是,只是本侯天天美酒佳肴,又有美人相伴,恐怕没过多久,就会长一身赘肉呀!” 高顺道:“主公若想展动画戟,青州倒是个用武之地,袁氏父子敢趁我军与曹操交战之际将兵南下,也便是我们的敌人,如今趁他们不备,偶尔偷袭一下,也不为过。” 吕布大喜道:“果然是好办法,好,待本侯整备属下亲兵,便带着我的并州儿郎去给袁谭小儿一点甜点尝尝。” 吕布打仗,一向烧杀抢掠,去打青州,抢他几个县城,对吕布帐下的并州铁骑来说并不是什么问题,吕布既然技痒,何不顺势让他前往。 高顺微微一笑,又与吕布随意说了几句,便返回府邸。 回到府中的高顺便全力着手救灾事宜,除了先行调拔过去的粮草,更是征调左近的百姓一万,让他们前往灾区,听从陈宫的调拔,参与重建。然后又派出刘辅、张源,分率五千军队前往两地,一来镇压胆敢趁乱取事之辈,二来帮助搜索救济被困住的灾民。 救灾的事情忙一个段落之后,南方送来情报,言江东水军调动频繁,船只来往如过江之鲫,大型的艨冲、斗舰当在千艘以上,顿时让高顺陷入深思。 水军之利,他比任何人都重视,所在在中原,他的水军可以直入曹境,将曹操的临时水军打得落花流水,但江东毕竟不比中原,有长江这道大江,可以容纳大型的战舰,甚至楼船等,他有朝一日南下灭吴,必然要有一支庞大的舰队,甚至不能满足于内河作战,还应能够远跨重洋,跨海打击敌对势力。这么一想,心思就开阔了,甚至南下西洋,建立大航海时代都被他想到,但也要看清一个事实,就是这时代的造船技术远不到可以跨洋的地步,但是既然有了想法,又怎能不去推动。战争总是可以造就科技的灿烂,发明深海作战的舰船应该就从现在开始。 立马召来甘宁,先问了一番现下水军的情况,又拿江东的舰队与之对比,看看谁强谁弱。甘宁很委婉的告诉高顺,目前徐州军的水军根本不是江东的对手。一来,水军训练不足,二来内河之中也容不得大舰,所以大型的艨冲、斗舰根本不能运起来,更别论楼船这样的庞然大物了,所以在水军人手和阵容上面,不是江东对手。高顺思来想去,想到临海的城池这次遭灾事件,决定在靠海的城市发展码头,建造大型舰船,将来可顺海南下直取江东,甚至远涉重洋,东至倭国,南至夷州,甚至更南边的南洋。三国时代的发展,最大的致约便是人口,他到时大可利用坚船掠夺倭国或夷州这些地方的人口用来发展。 想到便要着手去办,一面差派人手前往各处临海城池,查找可用来作港口的地方,一面摊开地图,研究起在哪里做港口会好一点。 甘宁见高顺如此看重水军,心中也是雀跃不已,他作为水军大将,总是希望水军能够摆脱陆军附庸的身份,从现在看来,这一日,为时不远矣! 第155章 甄田捐粮 “想不到这朐县居然就是后世的连云港。”高顺在书房内,看着地图笑道,“既然如此,是上天给我这块地方,好,海港就建在你这,兴霸,你此次前往朐县,首先就得把港口的位置确认了,到时,我让你的水军变海军。” 甘宁兴奋抱拳,道:“遵命!”“去吧,后继工作,我自有安排。”甘宁点点头,立马带着人前往朐县,选址建港。“水军驰聘天下的日子,不远了。”高顺自言自语,目光变得深遂。 “将军,甄田求见。”没过多久,赵子龙进来通报。“甄田?他来做什么?让他进来。”高顺微露迟疑之后,便让他进来。 “甄田叩见将军。” 一身粗布衣的甄田进来,朝高顺下跪行礼。 “起来吧!” 高顺挥手示意,道:“你找我何事?” 甄田道:“闻朐县、海西两地遭灾,甄家与众商会商议之后,愿献粮五十万斛以资灾民。” 高顺脸色一喜,道:“果真如此!?甄家真是急人所好,众商家也是难得好人,本将军替灾民谢过了。” 甄田道:“此做人本份,将军勿需夸赞,此时粮车已经齐备,就在东门之外,将军只需差个人手,即刻便可前往灾区。” 高顺道:“好,待灾区重建之后,本将军一定会重重谢过诸位,来人,即刻传府上书记处记室杜宾先生。” 杜宾乃是召贤令颁布之后,前来应募之人,其人擅长于计算,高顺用他来管理后勤帐薄。 没过多久,杜宾前来,乃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文士。 “杜宾见过将军,不知将军有何吩咐。” 高顺一指甄田道:“此乃贤商甄田是也,今集齐商会,筹得粮食五十万斛,车马已然齐备,你跟随粮车前往灾区,将这些粮食与陈太守交接,然后留在当地,助公台赈灾一臂之力。” 陈宫乃是下邳太守,故有陈太守一说。 “杜宾遵命!” 随即又与甄田拱拱手,二人同时出去。 高顺返回书桌位置,对一旁赵云道:“甄家,义也,这些商人这次倒没让我失望,我本想还琢磨一些什么法子好令他们捐献一点粮食呢,没想到,他们倒主动联合起来,捐献了这么多粮食,我倒是小看了他们哩!” 赵云道:“大人义字当头,这些人想在徐州逐利,自然要投大人所好,区区五十万斛粮,却可换来日后在这两座城池的经商权,在他们看来,其实也挺划算。” 高顺点点头,道:“嗯,虽说如此,但粮食却是实实在在,对灾民百益而无害,他们若真想要经商权,我给他们就是。商人逐利,天经地义,但逐利之后,也得回报社会,成为义商方为正道,若是为富不仁,本将军定然不会轻饶。” 赵云道:“大人英明。” 高顺走出书桌,走到赵云面前,道:“子龙呀,你说,我要不要去灾区看看。” 赵云道:“大人心系灾区,乃是灾民之幸,云觉得有此心即可,看与不看区别不大,但若是大人前往灾区途中遭遇不测,在云看来,才是天下百姓莫大损失。” 高顺笑道:“子龙,你也太抬举我了,不过,我倒不全是想去看望灾民,而是想去连云港瞧瞧,我的海军将从这里起步,我心雀跃呀!” 赵云道:“海军?莫不是可以行船于大海上的军队。” 高顺道:“不错,我让兴霸先行一步前往选址,下一步就要召集军士动工建港,然后便是召募天下船工巧匠,制造海船、训练海军,不出十年,我徐州海军便可扫荡天下,南下西洋呀!” 赵云道:“大人雄才伟略,云拭目以待。” 高顺接着一笑,道:“子龙,这天下其实有许多事情你是料不得的,你可知这世上有几大洋、几大洲?这世界又叫什么?嘿嘿!我们所处的地方,叫地球,这世上有四大洋,七大洲,我还告诉你,地球是圆的,而且大部分地方都是海洋,如果从地球某处出发,出行一段时间之后就会返回原地,这就是证明地球是圆的最有力的方法。” 赵云听得一头雾水,迟疑道:“将军,是否在作梦?” 高顺哈哈一笑,一指赵云道:“子龙呀子龙,众人皆醉,唯我醒呀!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海军一起,除了加快统一中国的进程,大航海时代也要来临了,到时候在国家的推动下,自然有舰队环绕地球,以证明地球是圆的。 赵云道:“大人说的话,赵云铭记在心,只待日后大人证明。” 高顺这次语出惊人,倒真将赵云惊得不少,但他一向沉湎,不会一惊一乍,只是将这番话记在心里罢了。 高顺坐回位置,停止这番交谈,说起了眼下之事,近来西边也不断有消息传来,马超和曹操大战关中,在渭水两岸,两军接战无数次,曹军虽然多谋,但西凉军也是强劲,一时三刻曹操还不能完全击败马超,现下两军都在各自休整,期待下一次的决战。曹军最主要的不利在于粮食缺乏,负责粮草的程昱甚至以人肉充当干粮,然后又要面临来自河内凌风部和黑山军的骚扰,然后他的军事实力并没有强过马超、韩遂的联军,在兖、豫这些地方,还要布下精兵防备荆州、徐州,所以诸多因素加在一起,曹操现在还在和马超对峙。曹操虽说和徐州签下停战协议,但谁都知道协议就是用来撕毁的,一旦一方觉得有机可趁,哪会管你什么协议不协议,兵临城下,抢夺地盘才是真的,所以高顺也不敢将前线的太史慈、黄忠撤下来。 高顺近来有几样政务在展开,除了医疗体系、商业发展、造纸术、造船厂、海军港之外,还有一样重要的举措,便是设立女子学院,他答应过蔡琰让她当女子学院院长,这年代女子地位低下,高顺虽说不是什么圣人,但毕竟受过现代思想洗礼,更何况凌守义根正红苗、思想非常正统,自然想要推动女子地位提高的进程,所以他才要坚决撤消青楼,令那些女子加以培训后从良,此举自然是受到所有女性的赞许。女子如果接受知识,学习知识之后,一样可以胜任诸多工作。男女各自半边天,并不能从体制上岐视女性。虽然女子的地位不可能一下子拔高,像一夫多妻这样的情况仍会持续多年,但人类社会总要向着文明前进,埋下一个火种,总有一天会笜促成长。 除此之外,高顺有一项思考了良久的方案也要着手执行,他促从吕布北去青州与袁谭交战,便是不想有任何阻碍,这个方案便是:兵制改革。 第156章 意解部曲 三国时代仍是以步战为先,而兵器也多以长戟、矛、枪、刀、斧等为主,当然,用得最多的兵器仍是长戟和长矛,袁绍帐下便有一支长戟兵,由牵招率领,这支军队一直是他的中军护卫,精锐中的精锐,当年界桥之战,这支军队多次和公孙瓒的军队接战,公孙军一度突破界桥冲入袁军中营,便是这支长戟兵杀退公孙军,救袁绍于重围。 当然,这种长戟绝不可能是吕布的方天画戟,而是在矛的基础上增加了斜月,除了刺之外还可以啄,方天画戟不利于复杂环境作战,也不适合群战,所以能使方天画戟者,要么是纯粹为了摆看,要么便是武艺出众当世绝伦,吕布自然是后者。 除了长戟,许多人还喜欢用短戟,典伟、许禇便是一例。但是高顺用兵,喜欢用长枪和弓弩,再辅以刀盾兵、矛兵等。 他的兵制改革,一来要解散将领、世族身边的部曲,解放人口,二来便是要精简兵力,淘汰掉老弱,再依制各军队所使用的兵器重新设定军区和领军将领,三来最重要的一步便是兵器改进,这包括锻造技术的改进以及兵器战法的研究。 这个兵制改革他其实四年前就向吕布提过,但那时吕布不可能采纳他解散部曲私兵的建议,而战时也不可能实行所谓的精兵,如今他大权在握,阻碍他政策的人,诸如侯成、宋宪、魏续等人全都战死,又值战略和平时期,便要逐步实行这点。解散私兵,除了可以防止将领、世族拥兵自重,还可以避免出征时将领抄掠地方、掠夺人口作为私兵,又或是世族收拢流民作为部曲,除了吕布的嫡系,他要将其他军队全都掌握在自己手中。 拥有私兵的将领主要是原徐州的守将,比如曹豹,他手下的私兵便是数千丹阳兵,还有就是昌狶、藏霸这些山大王,曹性、张辽这些原八健将属下也各有部曲,但是张辽经略淮南,高顺的手还伸不了这么长。昌狶、藏霸,他暂时也还顾不了,要先解决的便是城内原徐州系的兵马,以及各城世家、大族所拥有的私兵。 至于太史慈、甘宁、黄忠、赵云、陈到等人,都是从外地而来,本身可说没有私兵,现有的兵马都是高顺给的,而且这些人对高顺忠心耿耿,高顺的兵制改革还要靠这些人来推动。至于麹义(注:前文鞠义错误),他那八百先登,只能说是一种特种兵,这种兵,只有在他属下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就像高顺的陷阵营,如果交给曹性去指挥,等于自乱阵脚,所以这种兵可以不动。 但是像曹豹、世族这些人所拥有的私兵和武装是坚决要收缴的。这样做,即可以解放大批的人口,将这些人用来屯田也可为徐州增加许多赋税,而且也剪灭了这些人可能的造反。 现在要发展,所以更要精兵简政,保持农业生产,他那些从流民中召募的辅兵也纷纷遣返,只保持了数万精兵驻防各地。 但是曹豹这些人必不甘心于将手中的私兵交出来,所以高顺必须想个稳妥的法子,即不流血又能解决问题。为了这么做,高顺决定试探一下这些人的反应。 派人发出请贴,镇东将军请客吃饭,下邳城所有的世家大族、豪强地主都收到了请贴。 宴会在高顺府中举行,自然不会太铺张浪费,毕竟前者匈奴南下,现又海西、朐县遭灾,老百姓的日子也过得苦。高顺的请贴撒出去,自然那些人不敢不来,谁都知道高守义对待世家杀人不眨眼,得罪他,就等于天天要提心吊胆。虽然众人都不知道高顺葫芦内卖的什么药,但还是纷纷前来。 徐州除了曹操当年屠过彭城,本身没经历什么大的战乱,所以世家大族还是挺多的,再加上原徐州系的将领,来的人有一百多个,高顺将这些人筛选一二,只和几个主要的世家以及曹豹等人在内厅宴请,其余人便在外厅。只要搞定了这些人,外面那些人敢反抗的没有几个。 内厅之中,诸人坐定之后,很意外的,高顺举起了酒觞,高声道:“来,高某先敬诸位一觞。”众人都觉惊喜,全都起身,高顺的面子不能不卖,更何况一向不饮酒的他端起酒杯了,齐齐道:“高将军先请。” 高顺一饮而尽,放下酒觞,待众人也全都饮了,才放声道:“今日召诸位前来,别无他意,也就是想和诸位徐州的贵胄叙叙旧,聊聊天,大家在一起共事这么久,高某也几乎没有与诸位好生聚过,今日之宴,便请放开来吃、来喝,来,大家动筷。” 众人纷纷坐下,一个个道:“高将军太有心了。”“高将军多礼,我等实在汗颜呐!”“高将军万忙之中抽出空闲来与我等聚会,实乃我等之幸。” 不管怎么样,堂堂镇东将军请客吃饭,能被请到的人,心里面多少都有一点虚荣。 酒过三巡,高顺终于趟开话题,先是道:“你们觉得现下徐州比之以往如何呀?” 这话落下,引起众人的议论,一人起身道:“当然是好过以往了,徐州有高将军在,才避免了战祸,不单击退了曹操、灭了袁术、刘备,更是大败匈奴,俘虏两万匈奴人呀,真是了不得的成就,而且,我徐州人口越来越多,越来越繁荣,我等也颇感荣幸呀!” “就是就是,若无高将军,徐州哪能有今天呀!” “高将军乃是兵神降世,早晚一统天下。” ………… 各种各样的赞美之词接踵而至,其中不乏有马屁之嫌。 “曹大人,你说是不是呀?” 有人凑到曹豹面前,对他道。 曹豹夹在中间,赞美呢,觉得对不起吕布,不赞美呢,大家都是这样说高顺,便索性不说话,低头喝酒,没想到还是有人要提他的壶盖。 “这、大家都说得有理,有理,嘿嘿。” 曹豹当年与张飞不合,主要是张飞瞧不起他,多有言语冲撞,但是高顺没有,因着他是吕布的岳父,算起来与自己也有点沾亲了,便对他还是礼遇有佳的,所以他对高顺也不怎么瞧不上眼,更何况,现在高顺威势笼盖全州,他哪敢当着众人的面说高顺的不是。 高顺一抬手,压下这帮人的奉承,道:“可是高某尚有些担心,我徐州也并非百般美好,有一些难处也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一人接口道:“高将军有何难处,但说无妨,我们这些人能帮就帮。” “不错,高将军快说来听听。” “高将军若有难处,我等一定伸出援助之手。” 高顺话音一落,许多人心中顿时打起了算盘,听这高顺的语气像是要向他们要点钱或粮什么的,这个只要数额不大自然好办,这个高守义还是要巴结的,于是那些自认猜对了高顺心意的人便纷纷出口。 第157章 试探 “近来大战,徐州粮食消耗严重,又遭匈奴屠城,人口更是锐减,剩余百姓要负担更多负税,为了减轻徐州负担,又为了替诸位着想,本将军想出一策,还望各位不吝赐教。” 高顺坐在席上,从容而谈,渐渐上了主题。 “高将军所想的是何策,还请直言。” 徐州最大的四姓世家,都上了断头台,剩下的虽然心里对高顺看法不一,但当着面却是不敢不尊敬。 高顺道:“世家之中,多有私兵部曲,门客食客,就徐州而言,这些人恐怕在万数以上,本将军想借用这些人手,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沉默、高顺话音刚落,这里的人都明白了他真正的用意,于是俱都吃了一惊,微张着嘴,说不出什么来。 高顺是要世家大族交出私兵部曲,这么一来,岂不等于扒了世家最后一层皮,让他们失去了最后的自保。 “我也知道诸位有为难之处,不过,本将军可以保证,诸位在徐州的安全,我允许你们保留一百人,其他的,都要交给本将军统一调度和派遣。” 徐州在四姓死后,就是李家最大,其家主李仁也在这里,闻言道:“高将军,私兵部曲古来就有,我大族若不蓄养部曲,又怎能保证家族利益和安全,高将军,请恕在下等不能从命。” 想当年,糜竺家中光食客就有两千,还不知道有多少私兵,另一处历史中刘备兵败袁术,逃到广陵,就是糜竺即资助了他钱又资助了他兵员。 徐州这边还算好的,若是孙策的江东,世家大族的部曲更是严重,孙策属下的将领,也是以私兵为主,孙策是最大的私兵主。所以统一江东后,孙策每次出兵,总要在内部留下二万兵力弹压有私兵的世家。 另外的陈家的家主陈滨也道:“将军,非是我等要抚逆将军的意思,只是这个事情实在是令我等为难,要不等吕将军再作商议?” 其他人也附和道:“是呀,是呀,还是等吕将军回来再商议吧!” 有人捅了捅曹豹,别干坐着,说句话呀,你手下不是有几千丹阳私兵吗,又是吕布的岳父,说话最有份量,还不快反驳两句,若是真收缴了私兵,世家还谈什么世家呀。 曹豹这个人一向比较胆小,能力稀松平常,以前也是和陶谦有关系,才作了丹阳兵统领,后来也是靠攀附吕布,才有今天。 曹豹咳了一声,看了高顺一眼,道:“这个,大家说的都是实情,愿高将军考虑,要不,还是等吾婿回来再说?” 高顺笑了笑,自然知道这些人不可能爽快答应,扫了曹豹一眼,决定先拿这个岳父的岳父开刀,淡淡道:“既然诸位意下如此,那这件就搁下了,喝酒、喝酒。” 众人心中松了口气,脸上俱是露出笑意,道:“喝、喝。” 高顺拿起酒觞,道:“说来外面的客人也是客人,高某也不能厚此薄彼,我先出去敬敬酒,再来陪各位。” “高将军请便。” 高顺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对付这些世家,拉拢一批人,打击一批人,从内部分化他们,这是最好的策略,他今天既然开了这个口,就没有后退和谈价的余地,就算吕布现在回到下邳,他依然要坚决收缴这些世家的私兵。兵制改革,收缴私兵只是第一步,若是第一步都做不好,还谈什么兵制改革。 宴会完毕之后,次日高顺派出府中人手前往各城世家,使人问其家主:“先生对上交部曲一事,存何意见?”有些人回答:“这个,还是慢慢商量。”又有些脾气急的,干脆回道:“不同意。” 高顺将这些意见统统收拢起来,那些坚决反对的,日后便列出打击名单。徐州不像江东、河北、荆州、关中这些地方,世族几乎在官署中不占什么位置,高顺一力提拔低层人士和寒门子弟,其军中的将领,像太史慈、甘宁、赵云他们,几乎都是出身贫寒,所以不存在军中哗变的可能,而下邳城中,有高顺在,政务体系就乱不了。所以高顺才没有什么顾忌,若是在江东,给孙策二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去收缴世家私兵。 在调查完其他世家之后,派去问讯曹豹的人回来禀告,道:“在曹豹府上发现以前一直捉拿的要犯张浩。” 这个张浩便是以前在曹军将领乐进、徐然攻取彭城时,弃城逃亡的张浩。事发之后,这人肯定要捉拿的,只是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一直没有音讯,没想到今日竟然在曹豹的府上发现了他的踪迹。看来,当日这人是逃到曹豹府上,请求庇护,而曹豹也一直隐藏他的踪迹,让他存活到今。 高顺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大喜,真是踏破草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有了这个借口,我就不愁你曹豹不就范。根本不需要百分百认定这个张浩是不是真的,高顺说他是,就是。 “来人,今晚秘调三千甲士入城,随我包围曹府,强迫曹豹就范。” 高顺开口下令,杀伐立断。 高顺的兵马全都驻扎在城外,包括泗水寨、泗水水寨,都是他的人。虽说统兵大将各调地方,但从战术训练堂教导出来的学生张源、陈涛等人都在营中,更何况,这些士兵大都高顺一手训练出来,听从他的命令,是丝毫不会有迟疑。 城中的并州骑被吕布带走,就只有一些后来招募的城防兵,虽说城门名义上掌握在下邳太守陈宫手中,但是高顺要开城门,调兵进来,一言可决。 没有人,可以在下邳阻止他做出任何决定。 当天晚上,三千甲士被秘密调入城中,跟随高顺前往曹豹府中拿人,这个张浩跑不了,曹豹也休想脱掉关系,他不单要拿下张浩,连同曹豹也要一并打入大狱。曹豹还有利用,张浩必死无疑。 高顺策马在前,赵子龙、婉容紧随左右,后面是张源、陈涛及一并将领,再后面便是浩荡的兵甲。 一行人分作数路,朝各个方向涌向曹豹的府邸。 终于,在包围了曹府之后,曹府的人给惊动了,顿时就像正在烧的水开了一般沸腾了,整个曹府立马热闹起来。 “大事不好了,老爷,大事不好了。” 曹豹正搂着小妾在呼呼大睡,管家连爬带跌撞进了他的房门。 第158章 兵围曹府 管家大呼高叫,惊醒了曹豹身边的小妾,她爬起身子,急忙将曹豹摇醒,道:“老爷,似乎出事了,您快起来看看。”曹豹迷迷糊糊醒来,听见管家还在门外大叫个不停,“老爷,您快起来,出大事了,我们府邸被包围了,周围全是兵,您快起来呀!”管家的声音已是越来越急,还带着哭腔。 曹豹腾的一声惊醒,急忙道:“什么,被包围了?”小妾急着帮他穿衣,边穿边道:“快去看看,是不是兵变了。” 曹豹一推小妾,穿着内衣站了起来,怒道:“兵变?狗屁,这里是徐州。”一跃下床,打开房门,看见管家正在外面哭爹喊娘,一把抓起他的衣襟,道:“给老子说清楚,什么兵,什么包围。” 老管家哭丧着脸道:“老爷,是真的呀,带兵的是高顺,就是那高顺呀,快点想办法吧老爷。” “什么,高顺。” 曹豹推开管家,整个人都蒙了,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愣了半天才有点反应过来,“是了,他派人来问过私兵的事。管情他这是趁着我婿不在,用刀兵解决问题。” 随即,咬牙切齿道:“这个高顺,真是欺人太甚。管家,马上点齐府中兵马,守住府门,他敢进来,就杀他个片甲不留。” “是,是,老爷,我这就去。”管家连滚带爬去了。 曹豹怒不可遏,又急冲冲返回房内,穿起甲胄,拿起刀剑,赶出房门,正撞上手下丹阳兵统领许建,许建道:“主公,高顺带兵围府,现下如何是好?” 曹豹瞪眼道:“老子怎么知道,先把府内兵马集合起来,老子再去问问那个高顺,我就不信,他敢攻我的府邸,待我贤婿回来,饶不了他。” 许建道:“现下吕将军不在,下邳城高顺一言而决,老爷,速作决断呀。” 曹豹唉了一声,提起刀剑朝府门行去,许建急速跟在后面,路上陆续有丹阳兵出来,汇集在一起。 到了府门,隔着门隙,见到外面火把的光线都照了进来,然后一些兵丁早就架好了楼梯爬上房顶或是门墙朝外看。突然“嘭、嘭、嘭”的声音响起,有人在门外大力敲门。 外面的人边敲边道:“高将军亲自前来捉拿弃城逃亡的张浩,府内之人尽快开门,否则以纵容包庇拒捕之罪论。”敲门的是刘辅。 高顺腰挂长刀,面容严肃站在外面,身后赵云、婉容,张源、陈涛,上千甲士,一半举着火把,一半严阵以待。 隔了一会,府门内响起声音。 “高将军,我这府内哪里有什么张浩,我想高将军是认错人了,还请将军退去兵马,有什么事,待我贤婿回来再说。”正是曹豹的声音。 敲门的刘辅看了高顺一眼,高顺微微晗首,刘辅道:“曹将军,事关重大,逃犯张浩弃城逃亡,致彭城易手,上万百姓成为刀下亡魂,其罪罪无可恕,曹将军若是一意包庇,任何人也救不得曹将军,现在将他交出来,主动认罪,还可从轻发落,若是一意孤行,恐破家灭门,就在今日。” 门内曹豹不禁又气又怕,吕布不在,他就像失了主心骨一样,高顺强势如此,且咄咄逼人,让他有点六神无主的感觉。 许建对曹豹道:“主公,如今看来高顺不达到目的,是不会善罢干休的了,要不,就将那张浩交出去,也算有个交待,再派人速速去通知吕将军,让他快点回来下邳,否则这徐州就不姓吕,反姓高了。” 当年张浩逃出来之后,将自己养在下邳城中的一名美姬送给了曹豹,所以才博得他的庇护和收容,这事,曹豹的几个亲信左近之人,当然清楚。 而张浩也知道不可能再容于徐州,便一直深居在曹豹府中,甚少露面,所以才一直没有给人发觉。 曹豹叹了口气,道:“早知如此,当初就不收这张浩的女人了。也罢,去将张浩抓来,送给高守义罢。” 隔了一阵,朝门外道:“将军若真只是捉拿张浩,我前几天在外面抓到一个人,也不知道是不是高将军所说的张浩,我就将他交给高将军了。” 张浩在府中,当然不能说庇护了他四年,这样岂不是自搬石头砸脚。 高顺在府上冷冷一笑,没有说什么。没过多久,府门开了一条缝,从门内推出一个五花大绑的人。高顺依据当年画像,这人正是张浩,衣服换了,发型也不对,但人的脸容轮廓是改变不了,这年代又没有整容术,改变面貌可没这么容易。 “带回去,收兵。” 高顺挥挥手,自有兵丁上前将张浩差解。 张浩拼命大叫,“曹豹,你忘恩负义,你说过不会将我交出去的,你收了我的美人,享受了好处,就翻脸不认人,你负义,你忘恩,你不会有好下场。” 门内曹豹脸都绿了,早知道这样,将这小子的嘴堵上就好了。 “将军,为什么收兵?” 张源、陈涛不解,婉容也不解。 纷纷看着高顺。 高顺边走边道:“子龙,我让你明日单枪匹马擒拿曹豹,可有把握。” 赵云平静道:“捉拿这种人,就像去提草堆一样容易。” 高顺哈哈一笑,道:“好,形容得好。收了兵,不代表什么都不做,张源、陈涛,令你二人严守曹府北方通道,任何人敢出曹府,一概擒住。” 张源、陈涛忙道:“遵命。” 婉容笑道:“相公,原来你打的是这种主意,今夜收兵好教他们放松警惕,明日赵子龙再来府中拿人,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 高顺看了她一眼,道:“想不到我家的妮子,也肯用脑了。” 婉容摸摸后脑,不好意思一笑。 左右于是全都明白高顺用心。 当天晚上,张源、陈涛捉住了曹豹向青州方向派出去的家仆,一番问询,知是曹豹要去吕布那求援。高顺知道后淡淡一笑,曹豹,就凭你,又怎么出得了我的掌控。 次日一大早,赵子龙来到曹府,敲开门,开门的见只是赵云一人,不禁奇道:“你来做什么?”赵云淡淡一笑,道:“来请曹老爷走一趟。” 那人一惊,正要关上府门,赵云已是用力推开,那人阻拦不住,一屁股摔倒在地,半响爬不起来,赵云走过去,一脚将他踢晕,继续朝内迈进。 但遇到曹府中人,丫环仆从便不动手,若是兵丁甲士,拳脚到处,无一合可阻之敌。 曹府之中人人心惊胆颤,这个时候经过昨夜的折腾,曹豹、许多丹阳兵都还没起来,府中的巡查和防卫可说非常单薄,众人都以为高顺撤了兵就没事了,待到吕布一回来再告他一状,便可解决问题,谁能料到赵子龙一早就到了曹府,一路前行如摧枯拉朽,没有人阻拦得住。 冲到曹豹卧室,他才刚刚被惊醒,正要穿衣,赵子龙轻松将他捏在手中,道:“高将军请你走一趟。” 曹豹惊恐欲死,一霎那间魂都飞了。 第159章 徐州大局 高顺书房,看着眼前有些战战兢兢的曹豹,高顺不免有些好笑,这人也太过浓包了吧。但他还是冷着脸,道:“曹老爷,窝藏逃犯张浩,这可是不小的罪名呀!我看就是不砍头,这牢狱之灾也是免不了的。” 曹豹腿一软,顿时跪下了,连哭带闹,道:“高侯爷,您就饶了我吧,再怎么说,我们也有亲戚关系,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你不会这么绝情吧!” 高顺暗觉好笑,这时候攀什么亲戚,道:“哎呀,这事关乎徐州律法,就算我高顺也无权干预呀,不过,曹老爷若是能将功补过,立下功劳,说不定这罪就可免了。” 曹豹暗骂,什么狗屁律法,还不是你高顺自个说了算,不就是想要撤我的私兵嘛,我同意还不成嘛,声色泪下般道:“高将军、高侯爷,这裁撤私兵,我同意了,我同意了,这就交出丹阳兵,从此以后再也不蓄养甲士,你看行不,够不够立功,可不可以免罪。” 高顺哈哈一笑,道:“曹老爷呀曹老爷,您可真识时务。”随即收去笑容,对门口道:“赵云何在。” 赵子龙迈进门槛,抱拳道:“属下在。” 高顺道:“即刻带二千兵随同曹老爷一道回府,就地解散丹阳兵,所有人全都御甲归田,令曹老爷拿出遣返费,遣返回乡,即日离城,不得有误。” 赵云道:“遵命。”一手提了曹豹,出门去了。 高顺坐回主座,摸着茶杯,发出淡淡一笑。 有了曹豹的例子,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得多。赵子龙带着兵甲,依着名册,挨家挨户去解散世家的私兵。没有人敢反抗,没有人有这个胆子。 事情了毕,共遣散私兵二万余人,食客一万余人,这些人一部分限令归乡务农,一部分召募进军中,事情还没完,又下令徐州以后不得蓄养汉人奴隶,禁止买卖汉人人口,所有世家大族之中所需的丫环、仆从,必须以工钱相请,丫环、仆从有选择的权利,以合同制代替以前的锲约制。 令有关人制订合同制律法,宣布在全州推动。 这一律法的推开,对整个徐州世家大族的冲击可想而知,从此这些人再也不能随意打骂用人,动用私刑,也无法再享受高人一等的特权优越感,因为你若是待我不好,我就不干了。 为了百分之百推动此律法,高顺下令陈三带着陷阵营进城,驻守在城中,弹压任何异动。世族没有了私兵,就像剥光了的羊羔一样,在高顺的强势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推动此律法,其用意便在于解放人口,让更多的人回归务农,让百姓生活得更有自由感,将人口流通起来,有利于商业、农业等各方发展。这一律令下,徐州至少解放了五万奴隶、包身工、卖身工、长工,这些人纷纷脱离世族的控制,回归自然家庭制的生产。 这些解放的人口,至少可以提供给高顺一万兵源。那么高顺的用意就显而易见了,就是要打击控制世族对人口的控制,解放人口,增加自己的兵源,同时推动徐州经济、农业的发展。这些也可看作是兵制改革的一部分。 同一时刻,造纸术传来好消息,取得重大技术突破,造出来的纸不单美观、白皙,而且成本大大节约,高顺大喜,下令推广到徐州、淮南,并籍此将造纸术推广到全国各地。这是整个中华民族的技术结晶,不应该独享,而应该让全民都来享受。 有了纸张,便可大量实驰纸张教材、文献,同时还要配套改进印刷术,蔡琰默写出来的书籍被第一时间以最新的纸张和印刷技术刻印成书,各地发行。同时,各地学校所使用的教材,全都计划刻印。 高顺开启民智,让全民识字的宏愿不久即会实现。 寻找海港的甘宁传来消息,言已找到一处优良的港口地,刻日可动工建港,高顺即刻调令甘宁的水军前去建港,同时召募天下船工巧匠,大造海船,待遇从优。 同时,继续兵制改革,召募兵器大师,改良现有兵器,改进弓弩的射程和箭头。 在将军府立三块门牌,继续召贤令,一块召能治政者,一块召能领兵出战者,一块召能工巧匠者,三牌一出,每日应募者数百。 又于东门立一牌,申诉冤情,但凡徐州百姓,有冤屈者可来此递状鸣冤,一时间东门为之水泄不通。 高顺渐渐接过徐州大权,所有军、政要务全都一手抓住,众人渐渐淡忘吕布,已经不记得他是谁了。 待到陈宫从灾区返回,一切大局已定。城门守将全都换成了高顺亲信,整个徐州,成了高顺一手遮天的地方。陈宫返回,高顺亲自登门拜访,说服陈宫继续为徐州出力,继续出任下邳太守。局势如此,陈宫无力回天,只好顺势而为。 广陵太守陈群早就料到高顺会取代吕布,在政务上早就站到了高顺这边,更何况境内曹性、麹义这些领兵将领都是高顺的心腹,下邳城颁布何种政令,广陵总是第一个跟效。高顺对他也很满意,便一直让他做广陵太守。 在徐州大局已定的情况下,高顺决定去灾区一趟,一来巡查灾情,二来查看海港,三来嘛,便是去敲打东海的昌狶,顺带着试探藏霸等人的态度。 但是高顺在徐州的所作所为,仍是有人快马加鞭将消息送到了吕布手中,这个人正是许耽。 吕布接到信息,犹豫了许久,还是决定回军下邳,但是当天晚上,却有人撞入他的营帐。 吕布的营帐,虽说不是龙潭虎穴,但也不是一般人可以进得来,但是这人却视并州铁骑于无物,轻易进入吕布主帐。 吕布当时正在帐中饮酒,想着下邳之事,这人毫无征兆般出现,确实吓了他一跳。 他见这人鹤发童颜,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不禁奇道:“道长何人?” 这人笑道:“我乃左慈是也。” 吕布知道左慈,曾经调戏高顺,令其大病一场,住进了徐州医院。 闻言眉头微微一皱,道:“左道长何故来我营地。” 左慈道:“特来劝将军不要回徐州。” 吕布闻言一怔,半响才道:“为什么?” 左慈道:“高将军顺天应命,有帝王之相,他日必将统一天下,以齐代汉,高将军顾念旧情,不肯加害将军,所以一直都屈居将军之下,如今时机已到,正是将军退位之时,将军若回徐州,必死无疑,若将兵于外,尚可活命。” 吕布迟疑不定,难以决断。 左慈说完这番话,迭勿间不见了,弄得吕布更是又惊又怕,呆了半响,次日仍是将兵南下,突然间遇到一股大风,将军队吹得东倒西歪,大风过后,旌旗散落一地,吕布以为触怒鬼神,心中更恐,当即停止南下。 但是一场针对吕布的阴谋即将展开。 第160章 甄宓与的相遇 “大家不要挤,慢慢来,人人有份。”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 数十条排成长龙似的人流正在缓缓移动,一眼望不到头,长龙前面,是数十处摆摊设粥的地方,许多士兵在几个官员的组织下正派发着米粥,其中一处摊位,派粥的却是个小姑娘,这小姑娘年约十六、七岁,身姿多娥、面容绝丽,她一面提着木勺,一面从粥缸内舀出一勺米粥倒进前面灾民捧着的碗中,她面带笑容,在不停的‘谢谢’声中,舀了一碗又一碗。 在她旁边站着一个青衣小丫环,见她忙得额头有些出汗,忙自怀中掏出一条白色手帕,在她额头上拭了拭,道:“小姐,您都已经舀了一个时辰了,不如让我来吧!” 这名小姐手上不停,笑着道:“我不累,况且这么有意义的事情我做着开心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觉得累。” “小姐真是好心呀!” 在她前面接粥的一位老伯开口说了一句,接过粥碗,又说了声,“谢谢小姐,祝小姐多福多寿。” 小姐微微一笑,又舀起一勺。 身边丫环道:“多福多寿那当然,不过,最紧要的是帮我们小姐找到一位如意郎君。” 小姐脸颊一红,笑骂道:“甄莲,你作死呀!大白天的,你说这些羞也不羞。” 叫甄莲的丫环忙‘呸、呸’朝旁吐了几口,道:“观世音菩萨,我家小姐不懂事,那些死不死的,您老千万别当真,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小姐翻了翻白眼,道:“你这丫头嘴上就是不肯饶人。” 甄莲讨好一笑,道:“那是因为小姐宠爱我们这些丫环呀!” 小姐淡淡一笑,继续她的工作。 在不远处,几十名搬运粮袋的民伕来来往往,其中几个边走边望向小姐这边,一个道:“这是哪家的小姐呀,怎么会跑到灾区来派粥。”另一个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告诉你,这位可是甄家的千金,据说心地善良,特意前来灾区给这些灾民派粥呢。”先一个道:“啊,原来是甄家的小姐,怪不得这么远看过去,还能感觉到她像仙子一样美呀!还又这么善良,谁要娶了她,当真是祖宗显灵呀!”另一个道:“作梦呀你,这种大户人家的小姐,我们呀也就配远远看上一眼,想娶呀,作白日梦吧!”先一个道:“那是,不过,我们高将军倒是可以呀!那也算是郎才女貌,门当户对呀!”另一个道:“切,高将军那当然了,他不配谁配呀?不过,高将军怎么说也是堂堂镇东将军,这甄府小姐虽然尊贵,却远远没到门当户对的地步,说起门当户对呀,我看也只有吕徐州的女儿配得上。”先一个道:“那是那是,吕雯小姐不单人漂亮,与高将军更是门当户对,这门姻亲呀才是最好的。” 离着这些民伕不远处,一名督导派粥的官员面前迎来了许多身穿甲胄的将军,其中一个正是高顺。 “啊!高将军,你怎么来了?下官有失远迎呀!”这名官员急忙躬身行礼。 “不用这么多礼,我也就是过来看看灾民的情况,这边的情况怎么样?” 高顺面色平和,语气也舍去了那份严厉。 这名官员放下心来,引着高顺边走边道:“我们安排了三十个派粥蓬,每天不断,这附近的八千名难民都可以在此就食,运来的粮食足已支持七天。” 高顺点点头,走近派粥的地方,在一处派粥蓬停下,示意派粥工作不要停下,他凑上前去在灾民的碗内看了看,又在粥缸里看了下,道:“从明天开始,粥还可以再稠一点,太稀了不好,不要担心粮食,后方会源源不断的运来。”这名负责的官员忙道:“是,下官遵命。” 因为高顺从没来过这个地方,所以灾民大都不认识高顺,只将好奇的眼神投向他,见他开口要将粥米加稠,顿时就有些人开口道:“多谢将军呀!” 高顺对开口的人抱抱拳,微微一笑,继续往前看,每个蓬位都看。 “小姐,快看那里?” 丫环甄莲一碰小姐,指着正在走过来的高顺一行道。 甄莲好奇道:“什么官员前来视察呢?好像是个将军哩!” 小姐微微一笑,道:“你管他什么官员将军,我派我们的粥就是,不过,这说明在徐州官员还是蛮关心老百姓疾苦的,难怪家主要到这儿来投资呢。” 高顺看完一个粥蓬,拍了拍那名派粥士兵的肩膀,对他道:“累不累?” 这名士兵双肩微颤,一张脸涨得通红,大声道:“不累,高将军。” 高顺呵呵一笑,道:“你认识我?” 士兵道:“认识,我是杨升将军部的。” 高顺道:“原来如此呀!好好干。” 士兵激动道:“是,将军。” 高顺点点头离开,转向下一个粥蓬。 “小姐,快看,他过来了,刚刚隐隐听到说什么‘高将军’,你猜会是谁呀?” 小姐继续她的派粥,头也不抬,道:“你呀,别胡思乱想,去后面通知他们将煮好的粥倒进来。” 高顺抬望看见前面这个粥蓬,微微一怔,一指这位小姐,对身边的官员道:“这位是?” 这名官员忙道:“这位是甄家的小姐,叫甄宓,她呀,不单人长得美还心地善良,在这里已经派发了五天了,而且这粮食都是甄家自己的,高将军,您看,要不要奖励奖励这样一位心地善良的小姐。” 高顺嗯了一声,点点头,望向甄宓,正好甄宓也看向这里,高顺对她微微一笑,甄宓略感脸色一红,对高顺微微福了福。 高顺道:“走,过去看看。” 高顺一行人走了过去,甄宓只好停下手头工作,朝他正儿八经的福了福,道:“奴家见过这位将军。” 高顺点点头,道:“你叫甄宓?” 甄宓微微晗首,道:“小女子正是。” 高顺呵呵一笑,道:“想不到你居然会在这里派粥。” 甄宓略显羞涩,别过头去,道:“小女子见这里的百姓需要帮助,所以就过来帮帮忙,倒是让将军见笑了。” 其实,高顺的话意含有另外一层意思,他只是想不到,甄宓居然没有嫁给袁绍的儿子袁熙,反而自称奴家,出现在他徐州,难道这是天意么。 高顺道:“小姐大仁大义,高某又怎么会取笑,小姐这种高风亮节,俱是我徐州君臣应该效仿的楷模,小姐此来,真是我徐州之幸,灾区百姓之幸!高某替这里的百姓,谢谢甄小姐了。” 说完朝她正儿八经行了一礼。 甄宓知道面前这位就是堂堂镇东将军高顺,见他朝自己行礼,心中一慌,暗道使不得,忙扭回头,抢过去,用双手捧起他的手道:“高将军,使不得。” 却不料,甫一碰到高顺的手,突如想到什么似的,双手如触电一般拿开,一颗心就像要跃出胸口似的跳得厉害,脸色菲红,气息也乱了,站在那儿,有点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觉得天上地下,再没有比这更羞人的事了。 徐州风气虽然较为开放,男女走在大街,或是单独相处也并没有什么了不得,但像这样触碰男子手背,对甄宓来讲,尚还是首次,这叫她心中如何不慌,如何不乱。 高顺暗自一笑,便不想在这令她太过紧张,宽慰道:“甄小姐勿需如此,高某先行告辞,他日必定登门拜访,以表彰小姐的仁义之举。” 说完,高顺率众离去。 甄宓一颗心待他远走,这才渐渐平缓,抚着胸口,暗道:“为什么会这么紧张?你平素不是很大胆吗?为什么会紧张?” 甄莲蹦跳着过来,在她耳旁大声道:“小姐?” 甄宓吓了一跳,白了她一眼,道:“作死呀你,又吓我。” 甄莲歪着脑袋道:“瞧你魂不守舍的,刚才那人是不是高将军呀?吓到你啦?哎!那个高将军长得帅不帅,是不是很迷人呢?” 甄宓在她腰上掐了一把,弄得甄莲怪叫一声,道:“还不快派粥,该你了。” 甄莲嘟着嘴,一把拿起木勺,哼了一声,嘀咕道:“看到人家高将军,心思就飞了,粥也不派了。” 甄宓似乎没有听到她的低语,偷偷望了一眼高顺离去的方向,只觉心中还剩有那么一丝心悸。 第161章 蔡琰庄中 “嗖。” 赵云一箭射去,正中一百八十米外的靶心。 “嗖、嗖、嗖。” 又是连环三箭,箭箭都在一百八十米外。 收了弓,朝一旁的高顺道:“没想到,区区一个改装,就能让这箭多射二十米,真是不可思议。” 高顺拿着一根箭矢,摸着后面的三棱羽道:“是呀,加装这种三棱羽,可使箭矢保持更快的飞行速度和准头,寻常箭矢最多也就能射一百六十米,这种三棱羽箭却能射一百八十米。” 赵云道:“从此以后,我军箭矢将威力无穷。” 高顺摇摇头,道:“这种三棱羽箭容易仿造,将来一派上战场,很快就会遍及全国,还是这种弩厉害,拉力可达三百斤,非得两个大力士才能拉得开呀,一箭射去可达四百米,更何况装了三支弩箭,在战场上,若是摆成弧形射击阵,不亚于冲锋枪呀。” 赵云‘咦’了一声,道:“冲锋枪?” 高顺情知说漏嘴,忙‘呵’了一声,道:“这种弩,就叫冲锋弩吧!” 赵云道:“冲锋弩,这名字倒不错。” 高顺道:“我军兵制改革,大量汇集了能工巧匠,用来研发新的兵器以及改善现有的作战工具。”说着,从一名随从手中接过一柄工兵铲,拿着铲对赵云道:“子龙可别小看这个铲,这个东西用处可大,不单可以用于安营扎寨,它两边的利刃锋利无比,还可以用来削和砍,即是工具,又是武器。” 赵云接过铲,拿在手中看了看,啧啧叹道:“这东西果然巧夺天工。”说完,作了个下铲的资势,又拿起往前挥了挥,道:“趁手,好用。” 高顺道:“徐州要在朐县、海西建防潮墙,这种铲也少不了,我已经吩咐工匠,先行建两万柄出来,准备从广陵、东海两地召募两万青壮,每个地方一万,来建这个防潮墙。” 赵云点点头,道:“如果是这样,那那两万匈奴降兵怎么处理?” 高顺道:“这种铲,具有攻击性,我是不会让它们落到匈奴人手中,这些匈奴人还是挖矿的挖矿、修路的修路,反正他们又不要工钱。” 说完,和赵云同时哈哈一笑。 为了管理这些匈奴降兵,高顺将他们混编成队,每队十人,每两个用脚链扣住,每队若是有一人逃走,全队皆斩。 一开始的时候,这些匈奴人不断反抗,在血腥镇压杀死上千人之后,才安份老实起来。徐州矿场上,那些汉人都会想着法子折磨匈奴人,所以开始每天都有不少人倒毙,后来高顺了解到这个情况,便禁止虐待。如果都死了,去哪里找这种免费劳力。所以匈奴人的情况,直到现在才算稍微好一点。 二人笑了一会,高顺又道:“子龙呀,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在东海召募青壮,而且我还必须得亲往?” 赵云嘴角翘了翘,道:“大人是要试探猖狶呀。” 高顺哈哈道:“知我者,子龙也。” 一摆衣袖,道声走,便离开试验场,返回府邸。 回到府中的高顺在书房坐了会,处理了几件公务,突然想起一事,对侍候在房中的丫环小翠道:“这几日,蔡小姐可有书稿送来?” 小翠摇摇头,道:“没有呀!好久没看到张伯了。” 高顺‘腾’的一声站起,道:“立刻通知外面的人备马,我要出城。” 小翠奇怪的看了高顺一眼,便折身出去了。 高顺急急走出房门之外,出了内宅,便见着赵云守在廊门处,对他道:“子龙,随我出去一趟。” 赵云点点头,挂剑提枪跟在后面。 二人到了府门,早有马匹准备好了,翻身而上,高顺打马急走。 每隔一段时间,蔡琰必有书稿送来,如今数日已过,为何不见张伯? 快马加鞭到了庄门外,高顺跃下马,高声喊道:“蔡姬、蔡姬。”打量庄门外,空无一人。 推开门冲进庄内,却见张伯的马车停在一角,婆子、丫环全都不见了,心中更慌,喊道:“蔡姬、蔡姬。” 走到内宅门前,却禁不住的将脚步缓下,“不,不会的,不可能的。”他举起手,想要推开房门,却一时鼓不起那勇气。 赵云紧紧随了进来,何曾见过高顺如此进退失措,皇皇不可的模样。 正在这个时候,房门却‘吱呀’一声开了,露出蔡琰那张巧笑聘婷的脸,高顺一喜,大叫道:“蔡姬。”冲上去将她抱住,将下额贴在她肩上,嗅着她的头发道:“你没事就太好了!” 赵云见状,背转身子,走到门外。 蔡琰身形一震,脸色明显僵直了一下,但高顺不可能看见,只听她道:“高郎,你就这么着急妾身?” 高顺道:“是,我先前不知道,现在我才知道,如果失去你,我不知道会有多心痛,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蔡琰眼中骤然闪出一幕杀机,将手放到高顺背上,轻轻抚摸,道:“我知道,你离不开我,你始终离不开我,我想问你,除了我,你还喜欢谁、你还爱上谁?” 高顺一怔,将头离开她的肩膀,看着她,道:“你是怪我娶了那么多女人?可是,我也爱她们,我、我也离不开她们,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我就是这样。蔡姬,我,在获知好久没有你消息的时候,我感到心痛,我忍不住就来了,最主要是你没事,你没事就好了,是我多心了。” 蔡琰脸上隐隐显出痛楚,随即露出笑容,拉着高顺道:“进来吧!” 高顺一颗心激荡起伏,哪里瞧得清这么多细节,跟着蔡琰走进房内。 “是了,张伯呢?侍候你的丫环、婆子呢?” 蔡琰拉着他坐下,将头靠在她腿上,摸着她的手掌心,道:“我放了他们的假,让他们回去了,他们整天侍候我,也有许久没有去看过家人了。” 高顺点点头,道:“是,你真是好心。” 蔡琰幽幽叹了口气,抬起身子,认真看了高顺一眼,给他倒了杯茶,道:“瞧你急得,喝杯茶缓缓吧!” 高顺嗯了一声,接过茶杯捧在手心,蔡琰道:“我听说你要娶一个叫糜环的女子,是也不是?” 高顺放下茶杯,捧着她的手,眼神中略显谦意,道:“我,我对不起她,她是个可怜的人,我、我只想化解她心中的仇怨,蔡姬,不管对你还是对她,还是雯妹、娇妹、容容,我都是一视同仁,在我心中,你们没有高下之分,都是一等一的重要。” 蔡琰忍住眼泪,哽咽一声,道:“好,那你将这茶喝了,事情就解决了。” 高顺点点头,端起茶杯,正要一饮而尽,突然蔡琰一巴掌打过来,将茶杯打落,大叫道:“你走,你走呀!” 高顺惊道:“你怎么了?” 蔡琰用力将他一拉,拉着他起身,往外推了一把,道:“走呀,我不是蔡琰。” 高顺大惊失色,房内随即响起‘桀、桀’的怪叫之声。 第162章 农庄杀局 “果然是郎有情、妾有意,高守义,你好不风流,只可惜,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桀、桀’之声过后,一条人影自梁顶跃下,手提宝剑,目光寒冷,对他道。 高顺看了看‘蔡琰’又看了看这人,道:“你们是什么人?” 蔡琰一把扯掉脸上易容,露出真容,道:“现在你知道了,还不快走!” 高顺一呆,道:“糜环!” 这人正是易容成蔡琰的糜环,她脸显皇急之色,道:“还不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哼,叛徒,今日我看你们谁走得了。” 这人目光一寒,挺剑朝高顺刺来,当真是疾快无比。 同一时刻,庄门外响起衣袂飘动、兵器互击的声音。 “你是谁?” 门外赵子龙挺枪避开一人的闪电一击,冷目道。 “在下关羽,赵子龙,咱们一决胜负吧!” 糜环一推高顺,后者避过这剑,自己却是闪避不及,被长剑当胸透过,血流如柱,顿时飞溅而下。 高顺大惊失色,大叫道:“糜环。”随即目露凶光,掏出手戟挺身朝那人刺去。 那人‘哈哈’一笑,拔出长剑,糜环身子顿时摇摇欲坠,这人挥剑格开高顺刺来的手戟,顺势一撩,剑尖直指高顺胸腹。高顺眼见糜环要倒,胸口只觉如填巨石,悲愤之情挥之不去,大叫道:“糜环。” 糜环看着他,缓缓倒下身子。 高顺双目一红,怒道:“我跟你拼了。” 在剑尖及胸之际,探出左手,一把用力抓住,鲜血迸出,手掌立时被剑锋割破。那人用力一抽,却抽不开剑身,高顺狰狞一笑,用力挥动手戟刺向那人胸口。 那人只得撤剑后退,同时叫道:“好手段。” 高顺立马将长剑拿在手中,抖动剑尖,喝道:“我誓杀汝。”挺剑刺去。 那人冷冷一笑,不闪不避,突然喝道:“高守义,你且看看你后面。” 高顺心觉不妙,收剑回望,只见刘备手提双股剑,将剑架在蔡琰脖子上走了进来。 门外呼喝声急,赵云和关羽正斗得天昏地暗。 高顺看了看倒在血泊中的糜环,以及被刘备制住,流着泪望着他的蔡琰,只觉从未有过的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身体顿时脱力,踉跄着倒退几步。 “你们想怎么样?” 高顺看了看倒在地上,捂着胸口,还有一丝之气望着他的糜环,又瞧了瞧被刘备制得无法动弹的蔡琰,咬咬牙,对刘备二人道。 刘备冷冷道:“你若自刎,我便放了这女子。” 高顺仰头闭目,重重吸了口气,缓缓道:“你先放了她。刘玄德,亏你自称仁义,我想不到,你居然会如此无耻!” 刘备面不改色道:“杀弟之仇,不容不报,高守义,你上路吧,我说话算话,我一定会放了她。” 高顺看了看手中长剑,道:“想不到我高顺居然会如此死掉。”摸着剑身就要动手。 蔡琰早就泪流满面,一口闷气憋在胸口终至吐了出来,声竭底里般叫道:“不要,你不要死,不要管我,你走,你走呀!” 高顺看了看她,又瞧瞧地上奄奄一息的糜环,摇摇头,缓缓道:“死算什么,我又不是没死过,刘玄德,你恨的人是我,希望你说话算话。”又瞧了瞧那使剑之人,道:“你便是史阿?后生可畏,可布下如此谋局,高某佩服。” 那人正是史阿。 史阿淡淡一笑,稳操胜卷般道:“要对付你高守义,不得不出此下策,本来你再不来,我便要‘蔡琰’写封信催你来,没想到,你却今天就来了,自投罗网、自寻死路!” 门外赵云的声音传来,“主公,你怎么样,尔等听着,休伤我主,啊!” 门内的传话源源不断传了出去,听在赵云耳中,顿时让他彻底爆发。 “暴雨梨花枪。”赵子龙长声嘶喝。 赵云已是拼尽了性命,要击杀关羽。 “哼,休想走脱!” 关羽冷哼一声,挥刀攻得更急。 二人的呼喝之声,更是急促,兵刃互击更加激烈。 高顺闭目长叹一息,挥剑抹向脖子。 “不,不要,不要啊!” 蔡琰大叫,泪水将决堤的洪水一般滚滚而下。 地上,糜环心脏急剧的跳着,伤口处血水不断流下,静静看着高顺,嘴里低低道:“呆子、傻子。” “让我死,让我死!” 蔡琰大叫一声,将脖子用力撞向刘备的双股剑。刘备大惊失色,急忙撤开剑柄,却仍在她脖子上留下了一道血印,蔡琰冲向高顺,叫道:“不要、不要。” 高顺剑已及颈,就要割下,却在这千均时刻,一枚手戟疾飞进来,打在他剑身上,高顺顿时全身一麻,长剑被弹飞开去。 蔡琰刚好扑到高顺怀里,大哭道:“不要这么傻、不要这么傻,不值得、不值得啊!” 这一下变故突生,众人谁都没有反应过来。 门人突然有人道:“史阿、刘玄德、关云长,还不速退。” 史阿这才大惊失色,道:“你是何人?” 这人道:“贫道左慈。” 史阿‘啊’了一声,扭头就走。 刘备见状,狠狠一跺足,跟着史阿去了。 门外呼喝声止,赵子龙冲了进来,大叫道:“主公、主公。” 高顺终于恢复过来,对他点了点头,道:“我没事。” 赵云见到高顺安然无恙,终至松了口气,放下心来,刚才与关羽一场恶战,当真是惊心动魂,生死胜负只在毫厘之间。 高顺拍了拍伏头痛哭的蔡琰,安慰道:“我没事了,好了,左道长来了。” 虽然心存疑惑,左慈为啥要救自己,但现在不是询问的时候。 蔡琰见高顺无事,不禁又惊又喜,对着他左看右看。 高顺拍拍她的手,走到糜环面前,神色一黯,弯腰扶住她的身子,道:“我一定救你。” 糜环摇摇头,低低道:“我不行了,我要死了,你总算没事,那我就可以放心走了。” 高顺吸了吸鼻子,猛的撕下衣带,将她的伤口绑住,道:“别说话,我一定救你,我马上带你回下邳。” 抱起糜环的身子,看了看她因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哽咽道:“别担心,一会儿就好,你要挺住。” 糜环无力笑了笑,将头轻轻靠在他怀里,缓缓闭上眼睛。 第163章 太平道内幕 “她死了。” 高顺刚迈出二步,左慈便已露面,人的衣衫打扮亦如过去,只是面貌中少了一份微笑,而是凝重。 高顺看着左慈,用力咬了咬下唇,喝道:“你胡说,她没死。” 左慈叹了口气,道:“你不要骗自己,她已经死了。” 高顺身形一跄,倒退一步,摇摇头,看着怀中糜环,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左慈道:“你一定想她活,是不是?” 高顺眼睛一亮,冲着左慈道:“你有办法救她,是不是?左道长、左神仙,只要你救她,我什么都依你!” 蔡琰也看着左慈,泪如泉涌,求道:“道长,您就救救她吧!” 赵云朝他跪下,道:“求仙长救人。” 左慈叹了口气,道:“定数、定数。”自怀中掏出一个陶瓶,自内倒出一粒药丸,递给高顺,道:“此乃九转还魂丹,先喂她吃了,暂时吊住性命。” 高顺急忙接过丹药,将糜环放下,将药丸放进她的嘴里,见她并不下咽,急道:“吃不下。” 左慈走过来,在糜环后脑上拍了一击,药丸顿时自她喉中滚了下去。 高顺放下一颗心来,松了口气,认真对左慈道:“多谢道长救命之恩。” 左慈道:“你命中活该有此劫,过了此劫,日后便可一帆风顺,百无禁忌。” 高顺抱拳道:“多谢道长吉言,以前多有冒犯,还望道长不要放在心上。” 左慈微微一笑,道:“高将军乃性情中人,又是未来帝王,贫道又怎敢怪罪你这万金之躯。” 高顺道:“道长取笑了。” 左慈看了蔡琰一眼,道:“这位小姑娘也受伤了,待贫道替你包扎一下吧!” 蔡琰忙道:“妾身不碍事,倒是高郎也受伤了,仙长还是帮高郎先治治吧。” 左慈笑道:“高将军,好艳福呀!” 高顺脸色微红,对蔡琰道:“还是先替你将伤口弄好,你看,都伤在脖子上。”说完,伸出衣袖拭了拭她脖子上的血迹。 左慈变戏法似的,自怀里掏出一瓶药粉,叫蔡琰躺下,将其倒在蔡琰脖子上伤口处,又撕下一块干净的白布缠在上面,处理好之后,再帮高顺将受伤的手掌包扎好,道:“你们二个的伤,三天后需取下白布清理。”又将药瓶交到高顺手中,道:“三天后再敷上此药,如此三次,即可完好如初。我现在要走一趟,你们先将这位糜姑娘抱回去好生放着,三天后,贫道自然会前来替她疗伤。” 高顺听他如此一说,心中急道:“道长要去哪里?” 左慈笑道:“当然是去采药了。这位糜姑娘虽然命已经吊住,但她的外伤仍需好生处理,你先回去帮她清洁干净,用这瓶药粉倒在上面,可保伤口不腐烂。三天后,贫道自然就回来了。” 高顺深深朝他鞠了一躬,道:“多谢道长,大恩不言谢,日后但有差遣,顺必当有所为。” 左慈意味深长般一笑,随即身形一转,大步去了,也没见他走几步,便已不知去向。 高顺啧啧叹道:“真仙人也。” 抱了糜环,和蔡琰、赵云一起,朝下邳行去。 ******************************************* 一处山林之地。史阿、刘备、关羽,正围坐在一起,烤着打来的野兔。 气氛有些僵硬,三人都闷闷不语。 过了良久,才由刘备打破宁静,朝史阿道:“史公子,不知这左慈到底是何许人也?” 史阿终于抬起头,叹了口气,道:“这人乃是家师的师叔祖,太平道中人也,有鬼神莫测之能,犹其擅长幻变之术,有他在,我等事必不成。” 刘备惊道:“不想世上竟有如此人物。高守义莫非真有天偌,上天竟安排这样的人来保护他,备,心实不甘。” 史阿淡淡一笑,道:“倒也未必,玄德兄,只要你能取得家师支持,必可与这高顺一较长短,来日方长,将来鹿死谁手,犹未知也。” 刘备道:“此话怎讲?” 史阿道:“太平道分为二派,一派主张自身修炼,不参与世俗之事,称为修身派,另一派却主张入世修行,参与世事,将道门发扬光大,称为入世派。修身派就是以左慈为首,入世派便是当年张角。” 刘备点点头,道:“原来是这样。” 史阿继道:“当年张角以太平道之名,广施恩泽,收买人心,便是趁着大汉动乱让道门发扬光大,事情当然就是挑动百姓造反,以黄巾之名,企图掌控天下。这件事,于修身派来讲,当然是超脱了太平道的宗旨,于是左慈亲自出手,重伤张角,张角不久即死,黄巾之乱,也就无疾而终,不了了之。” 刘备、关羽全都点头,心道当年黄巾起义,居然是这样,张角之死,原来是死在左慈手上。 史阿道:“如今道门分裂,张角虽死,但入世派仍然存在,不瞒各位,我师父王越,以及在下史阿,便是入世派中人,这个世上,谁能将我道门发扬光大,在建国之后奉为国教,我入世派便会支持谁打天下。” 刘备神色凝重般道:“那贵派为何不帮助高顺?” 史阿哼了一声,道:“我师父曾经试探过此人,发现他对我太平道并无好感,所以此人必须死。” 刘备道:“可惜备落魄至此,一无地盘,二无人手,贵师又怎么会看得上刘备?” 史阿道:“我即相救玄德,自有良策献上,家师曾言,要灭高顺,非得破荆、徐之盟,如今荆州刘表日益老迈,又极其宠爱次子刘琮,将来必会废长立幼,此其乱之道,玄德何不前往荆州,先求得刘表信任,过他三年五载待刘表老去,荆州内乱,便是玄德取荆州之时。” 关羽忍不住击节赞道:“妙呀!史兄弟正是妙策。” 刘备也是缓缓点点头,面露赞同之色。 史阿笑道:“此家师之谋,跟我史阿可是半点关系也没有。” 刘备赞道:“贵师真乃奇谋之士,却不知备能否有幸一睹真容。” 史阿摇摇头,道:“左慈入世,便是为着家师而来,家师现在不便露面,一切都由我在外面抛头露面。” 刘备朝他抱了抱拳,恭敬道:“史兄弟,还望以后多多关照。” 史阿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肉快烤好了,吃吧!”